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梦回不周》 第一章初临 “娘,妖怪,有妖怪!” 耳边的聒噪声让顾长风从睡梦中醒来,心中烦躁。 大半夜的,究竟是谁家的熊孩子在嚷嚷? 这是扰民,这是扰民知不知道! “嘶” 猛然,他狠狠的吸了一口凉气。 痛,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痛? 脑海里如浑身遍布利齿的凶蛇在翻腾般,搅的天翻地覆,疼痛难堪。 伸手向一旁摸去,想要按下房间灯光的开关。 “娘,娘!” “妖怪,妖怪动了,妖唔唔...” 吵死了,吵死了。 真是混蛋!能不能管好自己的孩子? 尖叫声像针般根根刺入顾长风的脑海,手中怎么摸也摸不到开关。 “砰” 忽然,一块坚硬物体砸到了他的脑袋上,胸中怒火腾的一下升起。 “小畜生,你是不是找死!” 暴戾充斥胸膛,他怒吼出声,丝毫没有察觉自己的声音是如此陌生。 “娘我打中妖怪了,我要打死它!” “娘唔唔,你不要拦唔唔...” 撕拉一声,体表覆盖的草席被撕碎。 模糊的月光撒在脸上,顾长风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白骨、坟头、草席,还有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乱葬岗?! 他心中一惊。 有病吧?谁在跟我开这种玩笑。 “嗒” 下意识伸手接住飞来的石块,顾长风骂道:“你是孤儿吗,大晚上吵什么吵?” 骂完,他捂住自己的脑袋。 头,更痛了。 脑海像是都被打的稀碎,乱糟糟一团。 “妖怪,还我爹爹命来,我要打死你!” 小身影挣脱大身影的双臂,对他冲了过来。 “滚!” 顾长风顺手将手中石块抛出,却听到砰的一声,小身影的脑袋竟如烂西瓜般破裂,红的白的四处飞溅。 什么鬼? 我没怎么用力啊! 他愣住了,接着在凄厉的尖叫声中,转身就逃。 “轰隆隆” “哗啦啦” 老天爷好似要洗去夜里这血腥的一幕。 很快,月亮隐没,大雨洒落而下。 只是转眼间,这雨声就连成一片轰鸣,漆黑如墨的天空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聚成瀑布,朝着大地倾泻下来。 被暴雨劈头盖脸的砸在脸上,他顾不得讲究,将身上挂着的破烂草席披了起来。 “我在哪里?” “我是谁?” 顾长风一边行走,一边喃喃自语,暴雨,泥泞,让他步履维艰, 某一刻,头痛如潮水退去,紧跟着一大股信息冲入脑海,差点将他荡成白痴。 穿越、不周大陆、修行者、清安顾家。 我是在做梦? 他不敢置信,一向平凡的自己,不但穿越,还亲手杀了人。 “呜——呜——” 忽然,起风了,宛若九幽鬼音。 脑中思绪翻涌,脚下不停。 “啵” 不知走了多久,一道无形屏障被他跨过,雨声骤停,一抹光亮浮现眼前。 灯笼,酒肆。 酒肆怎么会建在道路正中? 他心中疑惑。 “砰砰砰” “有人吗?有人吗?” 顾长风敲门大喊。 “嘎吱” 门,无风自开。 一股腐烂破败的气息扑面而来,呛的他连连咳嗽。 向内望去,眼前漆黑一片,宛若巨兽噬人张口,令人不安。 撞鬼了? 顾长风回头看去,来时的路不知何时消失,四周雾霭缭绕一片混沌。 天地间像是只剩下自己和这间酒肆。 进,还是不进? 犹豫片刻,他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呼” 一盏油灯突然亮起,诡异的碧绿色火焰不断跳动。 这微弱的灯光,让顾长风得以看清酒肆内的模样: 大堂正中摆着一张朱红色的八仙桌,二三楼客房外皆挂着大大小小的红帘,其上狰狞鬼脸隐隐若现。 除此之外,酒肆空空荡荡,不见烟火。 真撞鬼了。 他感到脊背发凉,额头上渗出些许冷汗。 身体都已经换人了,还能这么倒霉? 心中苦笑,顾长风不由得想起前身的遭遇来: 顾家,清安县的小家族,十年前他被送往府城修行宗门培养,却在数日前突然得知父母暴毙。 从宗门匆忙赶回,在县外被人偷袭致死,连敌人面目都不曾看清。 含怨不甘而死,等自己醒来时,尸体已经僵化大半,生出白毛獠牙,因此才会被认作妖怪。 “希望我不要这么倒霉。” 他在心中暗自嘀咕,默默祈祷这一夜尽快过去,只要熬到天亮,鬼物自会退避。 天,总是不遂人愿。 时间在漫长的煎熬等待中缓缓流逝,就在顾长风以为今夜将平静度过时。 红帘,动了。 “啪、啪、啪” 好似鬼吏抽动长鞭,红帘不断发出声响,颤动起来,其上狰狞鬼脸张口嘶吼。 “呃——啊——” “死——死——” 阵阵凄厉惨叫,道道怨毒诅咒从双耳钻进顾长风的脑中。 霎时间,暗红色的沙粒一颗颗从他的七窍流出。 那是血,干枯僵化的血。 “滚,滚!!” 他捂住双耳,大声咆哮,惨叫声、诅咒声,刺激着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脸上青筋暴起,面目狰狞。 “你已经死了——” “不要挣扎——” “放弃吧——来陪我——陪我们——” “做人是多么无趣——” “闭嘴!!” 顾长风仰头怒吼,双眸赤红,一对獠牙狰狞骇人,宛若九幽血泊爬起的僵王。 “一群没XX的XXX” 他口吐芬芳,种种暴戾、怨恨、不甘,涌上心头。 “死就给老子死的彻底!” 嘭的一声,地板顿时碎裂开来,酒肆内风声呼啸而起。 “轰” 顾长风好似化作流星倒冲,从下而上猛的砸落。 “来——来——” “弄死我——弄死我们——” “瞧瞧——你这可怜的小家伙——” “仇恨——怨恨——真是美妙的滋味” 可恶,可恶,混账! 尖锐指爪挥舞,双臂不断摆动,他的每一击都像打在棉花上,打在水面上,无有任何作用。 耳边鬼音灌脑,声声嘲笑不断钻入脑中,动摇他的理智,欲要令他完全沦为情绪的奴隶。 这样下去,我会死,我会死! 恐惧宛如魔爪爬上顾长风的心头,他在脑中拼命搜刮着,寄希望于前身的记忆能起作用。 蓦的,他双眼放光,若神光绽放。 第二章番天 “咔嚓” 顾长风劈手从酒肆内砍下一根长木,干涸的体内气海,点点晶莹绿芒被压榨一空。 “死来!” 一声惊天怒吼,宛若莽猿咆哮,巨象横冲,酒肆荡起层层烟尘,红帘不住摆动。 晶莹绿芒化作的灵气,顺着特定脉络在体内游走,他双臂好似凝聚无匹伟力,手中长木挥舞飘旋。 回风拂柳! 一套若微风拂柳的轻灵剑术,被顾长风以长木施展竟打出势大力沉,宛若神人撼山的气势。 “轰轰轰” 酒肆内部狂风肆虐,支柱裂出道道缝隙,护栏、客房、楼梯被砸的稀烂,片片红帘失去支撑,和他一同掉落在地。 “蠢货——蠢货——” “把我们放出来——放出来了——” “谢谢——谢谢——” “弄死他——弄死他——” 束缚褪去,枷锁尽断。 掉落在地的红帘失去封禁鬼脸的能力,道道猩红鬼脸飞舞而出,围在顾长风身旁奚落、嘲笑。 “哧” 鬼脸环绕,不断转动,最终化作猩红龙卷向他扑来。 “不放出来,我怎么打死你们!” 顾长风狞笑出声,在身躯即将被猩红淹没的一刹那,他双臂环抱将长木猛的杵地,而后轰然抱紧。 “嘭” 长木化作碎屑纷纷乱舞,道道碧绿灵气似小蛇般混杂其中。 “啊——啊——” 被混杂碧绿的碎屑打中,鬼脸像是经历极为惨烈的酷刑,发出阵阵凄厉惨叫。 顷刻间,猩红龙卷宛若冰雪遇见骄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化,最终化作一滩红泥,啪叽一声,落在地上。 “驱阳术,极为克制鬼物。” 他伸出舌头,满意的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却不小心被尖锐獠牙划到。 这可是即将化僵的獠牙,我不会中尸毒吧? 顾长风心中一惊,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就是半尸半人,还怕个毛啊! 咦,这桌子竟然没坏? 忽然,他注意到朱红色的八仙桌被碧绿灯光笼罩,竟在方才的战斗中没有丝毫损毁。 这盏灯是宝物? 伸手握住闪烁碧绿火焰的油灯,感受着道道暖意流入体内。 他自语道:“突然穿越,随便走走就能遇到机缘得宝。” “所以,我果然是主角吗?” 战斗过后,顾长风心情十分放松,甚至调侃起了自己。 “当啷” 突然,油灯被他抛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接着他像是疯癫了一般,倒在地上不断蠕动,尖锐的指甲拼命在身上抓挠着。 “痒,好痒。” 他口中不住的呻.吟。 一股瘙痒猛然从体内爆发,游遍全身每一个角落。 身体内像是有千万只噬人蚁在四处游走,不断用它们的鄂部啃噬着皮下血肉和筋络,奇痒无比。 呻.吟声、利爪声、嘶吼声,酒肆内像开了铜锣法会,一个人身上竟能同时发出这么多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奇痒如潮水般退去,转而一阵阵酥.麻温暖的电流遍布全身。 一瞬间,从地狱升至天堂,他爽至脱力,整个人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我,我正常了?” 看着地上脱落的白毛、獠牙、死皮,顾长风惊喜出声。 身体不再干涸,气海再度充盈,丝丝缕缕灵气向他汇聚而来。 轻轻挪动身子,他将油灯拿起捧在手心,喜不胜喜。 灯怎么灭了? 没油了? 他有些纳闷,仔细观察,发现这油灯的样子竟形似一个干瘪的老头,灯芯正是老头张口吐出的舌头。 我将这老头的性命抽干,滋养自己? 心中突然冒出的念头,骇了他一跳。 正当顾长风犹豫该不该丢下油灯时,虚空忽然出现道道裂缝,接着酒肆寸寸崩裂,宛若被神人拍击,渐渐化作齑粉。 “何人胆敢算计本尊!” 一声暴怒嘶吼炸起,顿时将他的耳膜震裂,口、鼻、眼中鲜血止不住的落下。 妖气澎湃好似巨浪席卷长空,一只巨掌遮天蔽日,不知跨越几千万里,横击而来要将这片空间拍的粉碎。 “嗡嗡嗡” 听不到任何声音,顾长风脑中只有无尽的嗡鸣,眼前这一幕宛若天倾,巨掌还未真正落下,空间就渐渐崩裂,化为混沌。 完犊子。 怎会招惹了这般大妖? 他心中哀鸣,这是刚进新手村就遇大魔王,开局就是结局啊! 生死之间,莫大的恐怖笼罩全身。 当身躯开始崩溃的一刹那,好似枷锁被打破,迷雾被揭开,道道神光从顾长风的身躯喷薄而出,无比的璀璨。 像是千万人在哀嚎,像是亿万人在嘶吼,无数声音最终化作两个字:番天 “番天!” 神圣、威严、不可侵犯。 他好似化作那开天辟地的神人,手持大印破开混沌,在巨掌临身前硬生生将濒临破碎的空间砸开,消失无踪。 “无胆鼠辈,他日再遇,本尊必将你抽皮扒筋,点你万年天灯!” 迷雾缭绕,太古神山之中,一双淡金色的眸子睁开,眼中的怒火将这片天地都点燃,瞬息间无数生灵化作灰飞。 ... ... “嘭” 清安县外,一道身影忽然出现,砸落在地,惹来行人纷纷回头。 “咳咳咳” 荡起的烟尘呛的他连连咳嗽,爬起身来,顾长风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县城,城门上赫然刻着清安县三个大字。 “他是谁啊?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有人惊呼,引动人群接头交耳。 “命真大,这都没摔死。” 有人幸灾乐祸。 “嘘,噤声!” “应该是城中的修行者老爷。” 又有人低声劝诫,人群顿时安静了不少。 他们在说些什么? 顾长风有些发懵,怎得只见人张口,不见人出声。 他轻轻拍了拍耳朵,一滴滴晶莹鲜血滚落而出,像是瑰丽的血色宝珠,在阳光下灼灼生辉。 晃了晃脑袋,周围才有声音渐渐传入耳中,死里逃生带出的伤势,此时竟然好了大半。 这,这不是顾长风吗?! 行人中,有一小厮打扮的少年看清他的模样,像是见了鬼,一张脸登时吓的煞白。 他连忙推开人群,连滚带爬向城门跑去,惹来阵阵抱怨。 “咕嘟” 忽然,一阵轻微声响从顾长风肚子里传出。 “修行者也要吃饭的吗?” 他嘀咕了一句,摸了摸肚子,迈步向城门走去。 第三章暴露 既无守卫刁难,也无排队冲突,顾长风很顺利的就进了清安县。 “包子,新鲜出炉的肉包子呦!” “糖葫芦,冰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嘞~” “本店今日新进上好驴肉,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扑面而来的人间烟火气,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截然不同的城市风貌让他再次体会到,这里已经不是原本的世界。 钱财、衣物、吃食,都需要尽快弄到手。 顾长风心中暗想,没有过多时间去伤春悲秋,这清安县对他而言并不安全。 他可没忘记,前身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在城外,自己说不得何时就会被盯上。 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快步向城中赌坊、青楼等下九流聚集地走去。 “咔嚓” 将某帮派长老的小臂拧断,在哀嚎声中取走他的钱袋,顾长风大步离开。 盏茶功夫间,他便收获了凡俗十年难得的金银,手段自是有些不太光明。 买了几身合适的衣袍,又找了间客栈洗漱一番。 接着,顾长风打包了些许吃食,背着行囊快步离开,向城门处走去。 “驴肉、猪腰子、烧鹅烧鸭,还有些许干粮,应该够我这些时日所需。” 一边走,顾长风一边在嘴里嘟囔着,因着心中隐隐有些紧迫感,饥肠辘辘的他还未进食,便准备先出城。 “站住!” “行囊里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到了城门却被数名守卫拦住。 “些许吃食衣物罢了。” 顾长风很坦诚的将行囊打开一角,示意并无威胁。 “你怀中是何物?” 一名守卫上前翻了翻行囊,铿锵一声抽长刀,向他怀中挑来。 “你这厮是在刁难我?” 顾长风侧身避过,面色不善。 自己怀中的那盏诡异油灯,岂能轻易展露而出? 更何况,守卫这番举动已经远远超过寻常的检查,分明就是刻意刁难。 “刁难你又如何!” 一名守卫冷哼出声,腾空而起,向他一脚踢来,看那模样竟是要一脚踏碎顾长风的脸,异常狠辣。 “好胆!” 顾长风目光一冷,长臂轻舒,砰的一声抓住他的脚踝,而后猛的抡起,将他砸在地上。 “是谁指使你们?” 他出声喝问,这群守卫不正常的举动背后,定然是受人指使,或许便是前身的仇敌所为。 “上,一起上!” 这名守卫口中大叫,剩下的数名守卫顿时一拥而上,铿锵声一片,抽出腰间利器向顾长风劈来。 “不知死活。” 顾长风吐气开声。 他本不是嗜杀之人,但既然这些人这么着急送死,自是也不介意送上一程! 手臂似蟒蛇摆动,长臂若风轮转动,他将这名守卫高高抡动,狠狠砸向城墙。 “噗” 这名守卫登时毙命,体内五脏六腑破裂,浑身骨骼尽散,尸体像个破烂麻袋掉在地上。 “杀!” 顾长风一声暴喝,像巨石砸落人群,嘭的一声将数名守卫撞的踉跄倒退,身形不稳。 接着双臂舞动,他真似虎入羊群,在数名守卫中四处冲撞,两只手掌好似一对大磨盘,挨着便伤,触之即死。 只听砰砰砰声不断响起,守卫一个个飞起,利器一把把当啷落地。 他下手十分狠辣,心中的紧迫感容不得他留手。 数息间,守卫尽皆毙命,尸体七零八落散在地上,鲜血染红了地面。 畅快! 沐浴在血腥当中,顾长风没有杀戮后的眩晕恶心,心中反而觉得十分畅意,或许真是天生的杀戮种子。 “修行者果然不同凡响。” 他心中暗想,自己不过继承前身些许遗泽,堪堪踏进修行门槛罢了。 可即便如此,对付起凡俗的武夫,就似捏死鸡子一样简单。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些修为高深者又是何种本事? 或许,传说中那些大能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甚至捉拿日月星辰的举动,未必是假。 “啊——杀人啦!” 有人惊恐大叫。 方才那一幕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不过数息间尸体就倒了一地。 直到叫声响起,周边的行人像是才反应过来,纷纷作鸟兽状四散奔逃。 顾长风扫视一眼,没有多做理会,他已经逐渐开始适应起这种状况。 迈步向城门奔去,心中的紧迫感愈发强烈。 “啪啪啪” “让你死里逃生一次,倒是长进许多。” 忽然,清脆的拍掌声响起,一道浑身包裹黑袍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正挡在出城的必经之处。 “你是何人?” 停下脚步,顾长风看着眼前之人,警惕出声。 他的身躯紧绷,这是遭遇威胁时的反应,眼前之人好似一把锋锐无比的匕首,只是看着便令他感到双目有些许刺痛。 “呵呵,想对我出手?” “顾长风,你是不是忘了数日前,是怎么像死狗一样趴在我面前的?” 这人声音似金石切割,尖锐刺耳,难辨雌雄。 好家伙,这么嚣张。 难道是将原身偷袭打死那人? 顾长风心中顿觉不妙,前身都被这人弄死,自己修为还不如前身,定然不是对手。 逃! 没有多做犹豫,他转身就逃,体力灵气汇聚双腿,他迈步狂奔。 “站住!” “你给我站住!!” “来报仇,来杀了我!!!” 黑袍人纵步狂追,气急败坏的尖锐叫声响彻云霄。 这人是不是有病? 顾长风心中暗自纳闷。 报仇也得打的过才行,明知打不过还上,真当自己没有脑子吗? 身侧场景疯狂倒退,耳边风声呼啸,两人这一追一逃间便过去半个时辰,大半个清安县都被跑遍。 该死,前几日拼死搏杀的勇气呢? 黑袍人心中焦急如焚,怎么几日过去,这人就性格大变? 正当黑袍人心中犹豫,不知该不该施展秘法追赶时,却见顾长风猛的一个回扑,双臂似剪,带起尖锐风声袭来。 原来,顾长风见这黑袍人速度与自己相差无几,心中起疑,因此出手试探一二。 “撕拉” 一声衣袍撕裂声响起,黑袍人显然没预料到这一幕。 触不及防之下,黑袍被这一击打的破裂,那人的真容显露而出。 第四章九儿 “你...你...” 顾长风呆住了,有些口干舌燥,小腹处一团火焰在燃烧。 显露而出的妙龄女子身材玲珑,凹凸有致,一袭火红色的长裙,胸前饱满挺立,直欲喷薄而出,一张樱桃小嘴微张,散发极致的诱惑。 这一幕实在太具有吸引力,和方才锋锐黑袍人的身影形成强烈的反差。 “双眼秋波闪,暗涛飞白颠,两腮飞红霞,美艳若貂蝉...” 他好似痴了,盯着女子的双眼,喃喃出声。 “呸,无耻之徒!” 充满魅力和磁性的低喝声响起,女子玉足横空,宛若火凰展翅将顾长风踢的飞起。 “嘶” 砸落在地,顾长风倒吸一口凉气,胸口的剧痛让他回过神来。 他猛然惊觉,莫非这女子是传说中的天生媚骨?否则他怎会如此! “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对我出手?”他爬起身来,开口问道。 此时女子身上的锋锐气息荡然无存,展露出的修为与他一般无二。 皆是灵海境一重,堪堪踏入修行门槛,绝不是当初偷袭他的那人。 “登徒子,你死有余辜!” 女子口中大叫,腾空而起,宛若火焰精灵飘舞,向顾长风飞扑而来。 这女人疯了吧? 我哪里像是好色之徒? 顾长风心中纳闷,身若游龙腾挪,侧身避过这一扑。趁她无法借力之际,噼啪一声,鞭腿甩动而出。 “啪” 万万没想到,这一击竟踢在她的臀部,映着火红长裙,荡起些许红浪。 “你!你!” 女子踉跄回身,怒指顾长风,小脸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 “这位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 顾长风解释了一句,接着道:“可若是姑娘不给我个解释,莫要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他便猛的向前一扑,竟是打着欲擒故纵的主意! 女子的搏杀经验显然十分匮乏,慌乱之间被他近身。 “砰砰砰” 一阵拳脚相接之声响动,片刻后,她便被顾长风锁住脖颈,紧紧贴在身前。 “无耻之徒,无耻之辈,无耻小贼!!” “你放开我,你唔唔唔……” 女子娇躯疯狂扭动,嘴里大喊着,活似一条美女蛇。 伸手捂住她的嘴巴,顾长风嘴唇靠近她的耳边,威胁道:“别动!再动我不客气了!” 紧了紧身子,他的嘴巴越发干了,这女子实在太诱人。 身前火热娇躯的每一次扭动,都令他血脉喷张,难以自禁。 “唔唔唔……” 耳边传来的温热,刺激到了女子,她更为剧烈的挣扎扭动起来。 似火的身躯配上这魅力和磁性感十足的低声呜咽,当真在疯狂的刺激着顾长风,体内欲.火汹汹燃烧。 乖乖,尤物,真的是尤物啊。 他暗自咋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拼命压制着欲.火,最后干脆砰的一声,将女子打晕过去。 “好家伙,你是真的皮。” 看着怀中面若桃花,脸颊染上些许粉色的妙龄女子,顾长风自语了一句。 将她抱起,他找了一间客栈,在客栈掌柜一副我懂的目光下,开了间上房。 上楼时,顾长风能感到自己身后的目光满是艳羡和火热。 “这小子真是了不得。” 看着他的背影,有人赞叹不已。 “哎呦,那可不,像这样的女人我这辈子都碰不着。” 有人语气羡慕,拍了拍大腿,恨不得以身代之。 “年轻真好,不像我,人一旦老了,枪都提不起来咯。” 还有人唏嘘不已,扒拉了下筷子,觉得面前的酒菜顿时索然无味起来。 直到顾长风上了楼,身影消失不见,还有人支棱着耳朵,想要听一听接下来发生的香艳一幕。 “嘭” 将房门关上,顾长风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呲溜一声喝完。 “啪嗒” 接着,他食指用力,弹在女子的脑门上,将她惊醒。 “说说吧,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追杀我?” 女子充耳不闻,慌忙检查起身上,发现长裙仍就完整,长呼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惹的玉兔又是乱颤。 见到这一幕,顾长风心中暗笑,接着砰的一声重重拍在桌子上,恶狠狠道:“说!” “九儿,杀你是因为你该死。” 女子白了他一眼,显得有恃无恐。 “九为极,你确实是个极品,好名字,好名字。” 顾长风点了点头,十分认可。 “我是第九个被收养的,所以叫九儿。” 九儿嗤笑一声,似是在嘲笑他的不懂装懂。 顾长风闻言老脸一红,装作若无其事,接着问道:“你不怕我?” “呵,你跟死狗一样趴在地上的时候我都见过,为什么要怕你?” 九儿不屑出声,像只高傲的火凰。 她的这副姿态,宛若最诱人的禁果,火焰腾的一下升起。 “撕拉!” 一大片长裙纷飞。 “我劝你好好说话!” 顾长风血气上涌,这女人实在太过致命,时时刻刻散发诱惑。 “你干嘛!你别乱来!” “信不信我跟你同归于尽!!” 九儿捂住长裙破损的地方,惊慌大叫。 “撕拉!” 这嚣张的姿态让顾长风再也忍不住了,又是一片长裙飞舞而出。 “停下!快停下!” “我说,我都说!” 感受到顾长风身体发生的变化,九儿无比慌乱,口中大叫,眼泪夺眶而出,滴滴滚落而下。 怎么怂了? 顾长风心中暗自可惜,强迫自己将身体从九儿身上挪开,拿起茶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别想太多,我对你没有兴趣。” 他昧着良心,说了这么一句。 “呵” 九儿爬起来身来,习惯性的就要出言嘲讽,见到顾长风面色微变,连忙反应过来。 急忙开口补救道:“有雇主传信,说你还未死,所以我要杀你。” “你是杀手?” 顾长风有些愕然,就这水平当杀手?那不是送吗? “你!” 见他这副模样,小九银牙紧咬,显得十分愤恨。 “嗯?” 顾长风看了九儿一眼,顿时让她一个激灵。 “我不是杀手,当初偷袭你的那人才是,他昨日外出,至今未归,所以我拿了他常穿的黑袍…” 九儿老实交代,后面的事不说顾长风也知道了,他嘲道:“呵,自作聪明。” 听到这话九儿恨得牙痒痒,却不敢反驳,心中后悔自己不该太过冲动。 “那人是谁?雇主又是谁?” 顾长风口中发问,在脑海中不断的搜刮记忆。 第五章反噬 是曾经得罪过什么人?或者干脆就是谋害前身一家的罪魁祸首? 一边思索,一边就听九儿道:“那人叫谭一刀,至于雇主我也不知道是谁。” 谭一刀? 顾长风瞬间找到相关的记忆,此人是清安县地界赫赫有名的修行者杀手,据说是某个奉行以杀成圣宗门的弃徒。 该趁此人未归之时,逃离清安县才是。 他心中有了决断。 至于帮前身报仇,顾长风不是没有想过。 但以他现在的实力,想要报仇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对了。”九儿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前几日,他带我在城外截杀你时,无意间说过你这个狗崽子的舅妈,滋味还不错。” 狗崽子的舅妈? 是在说那个女人? 心中念头还在流转间,忽然,他感到心口处微微一震。 “呃——啊——” 压抑痛苦的嘶吼响起,顾长风额头青筋根根暴起突出,似蚯蚓般不断扭动,面色涨红,口中竟隐隐又要生出獠牙。 坏了。 他心中一沉,在那酒肆中动用远超自己的力量自然不可能没有代价。 如今,反噬来了。 “你怎么了?” 九儿见他这副狰狞模样顿时一惊,心中暗想:这人怎么如此小肚鸡肠,一句话而已,至于气成这样吗? 很快,她醒悟过来,这哪里是生气?分明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无比的痛苦! 机会! 九儿心中一喜。 杀了他?还是逃? 很快,她有了决断。 砰的一声,九儿推开窗户,她选择了后者,毕竟顾长风虽然没对她造成什么肉体上的伤害,但心理上造成的伤害可一点都不少。 她正想往下跳,便感到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没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省心的女人! 将九儿晕倒的身躯抱在怀里,顾长风心中暗骂。 此时从心口处扩散而出的波动已然传遍四肢百骸。 体内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脉络都宛若斧凿刀劈,剧痛无比。 极致的疼痛感似波涛向他的脑海汹涌来,冲击着他的理智,刺激着他的身躯,变的极为敏感。 这样下去,我会生生痛死! 心中的明悟,让恐惧似魔爪攀上了顾长风的心头。 深刻体验过死亡滋味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自己再死一次! 发泄、发泄、发泄,否则我一定会死! 剧痛、恐惧、慌乱,彻底压垮了他的理智,摧毁了他心中的防线。 顺着最为原始的本能,身体自发的动了起来,怀中九儿温热软玉的躯体,令顾长风不可避免的沉沦。 “撕拉” 碎屑纷飞,客房中如千百只火红精灵纷飞般四散开来。 “哗啦” 恍惚间,客房中起浪了,雪白色的浪花无比汹涌。 紧跟着,天籁之音响彻,一副绝美的画卷徐徐掀开。 ……… ……… 红浪翻滚,激荡不休。 直到夜幕降临,这香艳一幕才渐渐走到尾声。 微微的颤抖,身躯似电流划过。 两人紧紧缠绕相拥,默默感受生命的大和谐。 片刻后,某人正准备将自己的凶器抽出,就迎上了一双满是冰冷杀机的眸子。 和谐的氛围结了冰,周围像是凝了霜。 尴尬。 无比的尴尬。 “你醒啦?” 顾长风老脸一红,像是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嘴唇嗫喏了下,低声开口。 “出去!” 魅惑而磁性的声音从九儿口中传出,无比冰冷。 “什么?” 他闻言愣了一下。 “拔出去!” 若是目光能杀人,顾长风相信自己现在定然已被九儿千刀万剐。 “噢噢” 顾长风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挺了一下,连忙抽出,发出噗呲的一声。 九儿:“......” 这一挺,像是火红长棍打碎了冰天雪地。 九儿眸子中的冰冷杀机顿时融化,眼泪控制不住滚落而下。 “你别哭,你别哭。” 顾长风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擦拭她的眼泪,却被一把拍开。 啜泣声很快化为嚎啕大哭,九儿崩溃道:“你占了我的身子,毁了我的修行,我,我...呜呜呜。” 什么? 他闻言如遭雷亟,凝神查探。 果然,九儿的修为尽数散去,化为凡俗,反倒是自己的修行有了长足的进展。 灵海三重! 一番云雨竟然抵得上常人数年苦修! 这... 顾长风心中像打翻了染缸,不知该作何表现。 “我会给你找资源功法,让你重新修行。” 半响,他说了这么一句。 “没,没用的,他会杀了我的,我本来就是他还没养成的媚药。” 九儿眼中满是绝望,喃喃出声:“你也会死的...等他回来,我们都逃不掉。” 媚药? 顾长风眸光一凝,以人为药,这是极其阴毒残忍的手段。 难怪,难怪九儿浑身散发着动人心魄的诱惑力。 难怪她的身体… 他轻轻抚摸着九儿的后背,感受手掌上传来的粗糙,心中杀机止不住的高涨。 九儿雪白无暇的身躯上,后背处竟遍布狰狞血红的伤口,隐隐能见到些许花粉遗落。 这是有人常年用利器划开九儿的肉体,将养成媚药的养料埋了进去! 就像是完美无瑕的白玉内爬满血色长虫,触目惊心。 “我会杀了他,也会让你再踏入修行。” 看着身上这个男人眼中绽放寒芒,九儿目光复杂,摇了摇脑袋,没有出声。 杀?凭什么杀? 想杀谭一刀的人足以排成长龙,可他依旧以人为药,逍遥至今。 “我会做到的。” 跳下床,顾长风穿上衣袍,回头说了一句。 常言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这把刀,他接了! “你要去哪?” 见他要走,九儿连忙问道。 无论她承认不承认,愿意不愿意,顾长风此时确是她唯一的依靠。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顾长风上前用被子将九儿的娇躯遮住,对她笑了笑,罕见的温和。 走出客房,他在门外布下道道法术,有警戒、有杀伐、有守护,这是为了九儿的安全着想。 狗崽子的舅妈... 顺着记忆中,顾家宅院的方向,他大步奔去。 第六章缘由 让时间稍微往前回溯一些。 理智被淹没后,顾长风的心灵、意识、或者说是神魂,被拉入了番天印之中。 眼前所见的一幕让他瞪目结舌,震撼不已。 山,矗立天地。 其山巍峨,如撑天之柱。 突然间,这山宛若被神人冲撞,竟拦腰折断,轰然崩塌。 好似天地系着的绳子断开,随着它的崩塌,天地之间发生巨变。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日月星辰移位。 一时之间,乾坤倒转,天地失序,世间陷入毁灭。 画面到这戛然而止,一道玄奥法门浮现在他的心中:玄土灵海篇。 这道法门甫一出现便要将他全身修为强行转换,化成此法所修灵气,端是霸道无比。 这...我不会被抽干吧? 不等顾长风细想,转眼间他便被拉进另一方天地之中。 在这里,山脉苍茫浩瀚,无数山峰耸立,方才所见那巍峨之山撑起天地,位居正中。 其上,道道土黄色锁链如虬龙盘踞,将三道无比庞大的身影捆绑其上,散发出的气势震慑天地,令日月无光。 神圣。 顾长风心中自然而然出现明悟,在他眼中,这三道身躯就是天地之主宰,时空之掌控,亘古长存。 隐约间,他见到这片天地内,许多山峰上皆有锁链捆绑的痕迹,残留的气息骇人无比,却不见任何踪影。 “咚” 宛若大道天音响起,虚空中道道符文浮现、盘旋,最终化作千万道流光将他淹没。 每一道符文都似山岳般厚重,散发着最淳朴、最本源的土黄色光芒铭刻在他的神魂上。 崩山! 符文秘术!一经激发,一举一动皆有伟力加持,力能崩山! 不等他仔细感悟,便感到神魂一轻,意识重回体内,下身的温热和舒适让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 白日活人行,晚间阴鬼游。 夜晚,只有修行者和妖鬼才能肆意横行。 否则,路边的无名白骨便是下场。 奔行在清安县的街头,顾长风在心中暗自感慨。 没想到,当时在古玩市场淘来,被自己认为血亏的精致小印,竟成为在此世的最大倚仗。 忽的,他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眼前这一片漆黑的宅院。 曾经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顾家,如今竟连门外的灯笼都变的如此残破。 陌生又熟悉,一股悲戚感涌上心头,他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放心吧,我会替你报仇的。” 顾长风嘶哑自语,今夜他要做的一切,不仅是为了前身、为了九儿、也是为了他自己。 绕到后院方向,他脚下轻点,便跃进了宅院之中。 向着主屋走去,若是前身舅妈的性格果真如记忆中一般无二,那她必定会出现在那里。 方一靠近主屋,顾长风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低吼、喘息、夹杂着女人的骚言浪语。 是前身舅妈的声音没错,她又在哪里找的野男人媾和? 顾长风皱着眉头,盯着透过窗纱,烛光映着两道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片刻后,他忍不住出声赞道:“好家伙,这是什么姿势?” “呀,又变了,会的花样还挺多!” “谁在外面!” 毫不掩饰的声音让房中之人惊觉,男人出声喝问。 “嘭” 顾长风上前一脚踹在门上,随着木头茬子断裂的声音响起,房门被他踏的粉碎。 “你是何人?” 男人抽枪下马,抽出床边的长刀向他劈来。 劲风呼啸! 随着一道拳影闪过,男人的脖颈断裂,尸体被顾长风随手抛开。 “长风,你...” “啪!” 不等女人说完,顾长风一巴掌抽在她的脸上,厉声道:“说!” “呜呜呜” 女人登时哭了出来,也不问要说什么,竹筒倒豆子般将最近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连和谁媾和过都没漏下。 不出所料,依旧是老套的故事,外贼勾连内贼谋取家业,害死了一家人,顺便请人弄死前身以绝后患。 不同的是,这外贼有些特殊罢了。 “竟然是清安县令。” 顾长风舔了舔嘴唇,他没预料到,一个凡俗县令竟有胆量让这女人毒死前身的父母,收刮顾家的资源。 要知道,那可是修行者,哪怕是境界低微的修行者也不该是凡俗有胆量算计的! 继而,他长叹一声,不同的世界同样的悲剧,这样的事情又什么时候停止过呢? 在女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顾长风将手放到了她的脖子上。 “不要,不要,长风不要!” 绝望、哀求、哭泣,女人甚至将她的身体展露而出,用一对波涛夹住他的手掌,大呼“如果你要,舅妈不是不可以”这种话来。 “没用。” 摇了摇头,顾长风抽出手掌,正要拧断她的脖子,就听女人怨毒道:“你不能杀我,谭一刀今晚要来X我,杀了我你一定会死!!” 那可太巧了。 他笑了笑,手掌发力,咔嚓一声,让女人永远闭上了她的嘴。 将她的尸体拖到院外摆弄一番,顾长风将身形隐入黑暗,使了个小法门,让气息变的弱不可闻。 时间渐渐流逝,夜空中的明月好似羞于见到院中女人丰腴裸露的身体,隐去了身形。 夜幕越发的深沉,宛若阴云盖在人的头顶,压抑、沉闷。 忽然,一道身影凭空浮现。 “这么迫不及待?” 沙哑的调笑声响起,谭一刀枯瘦的手掌拍在女尸翘起的肥臀上,发出啪的一声。 嗯? 不好! 冰凉的触感让他心中一沉。 “轰” 气浪爆裂声响起。 寂静的夜被打碎,长拳瞬间扑近,横击而来! 拳骨上符文映照,仿若雷电交织闪烁,光芒如初升骄阳,在这夜幕中绽放无尽光辉,动人心魄。 宛若天地崩裂,混沌劈开,劲风震的顾家宅院不住的晃动,片片坍塌。 “谁!” 这惊天一拳,让谭一刀感到莫大威胁,他暴怒大喝,朦胧黑影笼罩周身。 “铿” 顾长风的拳头像是打在铁块上,发出金石交加之声。 一击未果,他毫不气馁,既占尽先机,那就绝不能留手。 要知道,这可是逆境而伐! 眼中寒光爆射,双拳急速挥舞,如虎扑、似鹰击、凶残而迅猛! “小辈!” 看清偷袭之人的面容,谭一刀像是被幼狼骑到头顶的老狼,惊怒长啸。 拳影如暴雨,越来越密集,他硬生生挨了顾长风数拳,取出一把血红匕首。 匕首足有三寸,谭一刀奋力挥动,一道优美轨迹被他划出。 霎时间,血色匹练冲天,腥红气息弥漫而出。 第七章逆伐 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嘶吼声,这把匕首像是屠戮过万千生灵,一瞬间竟有尸山血海般的景象扑面而来,恐怖而诡异。 更令人的惊悚的是,匕首甫一临身,猩红气息便化作无比诱人的香甜,引人沉迷。 呜咽声、哭泣声、低吟声。 数名衣衫不整的魅惑魔女在顾长风眼前浮现,肆意揉动隐秘,挑动他的神经、勾动他的本能、欲要诱他放弃抵抗,尽情享乐。 这番场景是如此的真实、无比的诱惑,若是一般人必然会被迷了心智,任其宰割。 幸而,他方才经过一场极乐,正处在男人的贤者时间,具有莫大的抵抗力。 “滚!” 顾长风一声怒吼,崩山符文再现,映照拳骨交织闪烁,宛若天神锤鼓般一拳猛的砸下,要打碎一切。 “轰” 拳影和血红匹练悍然相撞,顾家宅院再也撑不住了,轰然倒塌。 “噗呲” 匕首戳破躯体的声音响起,实力的差距在此刻完全显露,他身上出现数个通透的血洞,鲜血泊泊而下。 这一拳,竟被谭一刀完美的避过! “无知小辈,这点本事也敢逆境伐我!” 谭一刀面上掩饰不住的怒容,这句话说的咬牙切齿,杀机毕露。 要知道,他可是有大出身,出自某个奉行以杀成圣的宗门,哪怕是底层、哪怕是弃徒,也足以在这清安地界横行数十年,手下冤魂无数。 他的大名,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可今日,清安地界赫赫有名的谭一刀,竟被人逆境而伐,狼狈反击! 这一幕若是被人看到,当真不知该惊掉多少眼球。 “今夜,我必杀你!” 顾长风强势出声,胸中的杀机愈发炙热。 看着踉跄后退,面色隐隐有些发白的顾长风,谭一刀笑了,笑声中满是嘲讽:“我若是你,侥幸捡得一命,就该苟且偷生才是!” “呜——呜——” 谭一刀动了,血红匕首挥舞带起的风声如九幽鬼音般摄人心魄,向顾长风迅猛刺来。 “呼” 宛若灵猿闪动,矫燕飞舞,顾长风竟顺着风势摆动身躯,匕首始终差之一线。 “嗯?” 见状,谭一刀神色凝重,这小子绝不简单,说不得真是死而复生,身上蕴含莫大机缘! 否则无从解释,为何境界不如以往,反而实力还要更为强横。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变的尤为炙热,贪念汹汹燃烧,这机缘他势在必得! “嘶、嘶” 阴冷诡异的嘶鸣响起,谭一刀像是激发了什么秘法,化作一道扭曲黑影,像是长蛇,匕首镶嵌额端,好似长了锋锐的血红尖角。 “唰!” 他速度暴增,变的无比矫健,以远超顾长风的反应速度在他身上留下数十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其中,数道伤痕刺破顾长风的脸颊,若不是他拼死躲避,头颅都会被贯穿! “还没死?” 黑影化为人身,谭一刀愕然出声,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血红匕首的威力他再清楚不过,莫说数十刀,便是同等修为的修行者挨上一刀,也绝不好受,这可是他数十年心血所在! 更何况,方才施展的秘法,是他出身之处的不传之秘,即便他只修炼了残篇,也足以横扫同阶,是他横行数十年的最大倚仗! “死?我怎么会死?” 顾长风捂着脸颊,他此刻状况无比的凄惨,像是被凌虐千百次的残缺妖兽,散发着一股惨烈气息。 喉咙上挨的一刀,让他嗓音宛若破烂风箱,无比沙哑。 “不仅不死,我还要好好谢谢你!” 宛若濒临破产的赌徒一夜暴富,他眼中的狂热足以燃烧天地! “唰” 他鞭腿甩出,向谭一刀当头劈下,狠辣无比。 处于秘法后的虚弱,谭一刀避无可避,双手高举、挡住了这一腿,身子略微下沉。 然而,顾长风早有预料,若闪电般转身,长臂上符文交织亮起,直接横断长空抽了过去。 “砰” 这一击谭一刀再也避不了,结结实实挨了一臂,飞了出去砸在顾家宅院的废墟之中。 “啊——” 顾长风仰天嘶吼,身躯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阵阵麻痒刺激的他有些发狂。 不等谭一刀爬起身来,他冲进废墟之中便是一番狂轰乱炸。 砰砰砰声不断响起。 拳、掌、指、腿、膝,顾长风仿若技击大师,攻击似狂风骤雨落在谭一刀的身上。 “噗” 最终,他双指穿透谭一刀的眼眶,将其奋力提起,甩了出去。 嗒、嗒、嗒。 踏着血泊,他走到谭一刀面前。 看着脚下如死狗一般的枯瘦老者,顾长风开口道:“你败的不冤。” “呵...呵...九...” 像是濒死的老狗喘息,谭一刀断断续续道:“我...你..睡...” “是,我睡了她。” 顾长风坦然承认。 “啊!” 用尽最后的力气,谭一刀绝望大叫。 他心中充斥着无尽的不甘和愤怒,九儿是他数十年来最成功的人药,一旦彻底养成,他就有望再攀高峰。 可如今,却被人占有,化作对付他的倚仗,他怎能甘心! 纵然谭一刀再是不甘也是无用,随着咔嚓一声,他的头颅被顾长风一脚踏碎,鲜血四溅,意识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呼~” 一口浊气被顾长风吐出,飘出很远。 他旁膝坐地,任由血污沾满褴褛长袍,将心思沉浸己身。 本在怀中的诡异油灯,在身受重创之时发生莫名的变化,化作丝丝缕缕碧绿线条,在他的胸口处勾勒出一张狰狞鬼面。 鬼面吐出的鬼舌上,一个干瘪的老头正作出向内爬动的姿势,表情栩栩如生,惊悚而诡异。 “不知是福是祸。” 顾长风喃喃出声,这一战胜的太过凶险,充满太多的侥幸。 如果不是设计偷袭,一顿猛捶将谭一刀激怒,令他小觑自己。 如果不是占了九儿,那血红匕首中的媚毒,足以令人失去理智。 如果不是这诡异油灯带来无比惊人的生命力,此时倒在地上就应该是他。 哪有那么多如果,胜了就是胜了! 此念既生,心中其余杂念被一扫而空,顾长风长身而起,战意昂扬。 谭一刀的死只是一个开始,今夜这清安县注定要沾满血腥! 第八章不可 清安县衙。 衙门内院,县令所住之处在这深夜仍然灯火通明,隐隐有交谈声从其中传出。 “爹,您别拜了,别拜了。” 孟明诚带着哭腔,伸手想要拉住嘴里念念有词,不断下跪叩拜的父亲。 身为县令之子的他从小锦衣玉食,本该年轻力壮。 可他天生本源不足,从小体弱多病,手中之力连幼童都不如,根本拉不住身材魁梧的清安县令孟安国。 “砰砰砰” 孟安国恍若未闻,又磕了三个响头。 依稀可以见到,每一次叩拜他的头顶皆有丝丝缕缕青气流出,两鬓斑白之处肉眼可见的多了数丝。 “无妨,爹还撑得住。” 站起身来,孟安国的大手宠溺的揉着孟明诚的脑袋,眼里满是愧疚和怜爱。 “不,不。” 孟明诚疯狂摇头,嘴里喃喃:“爹,我求您了,就让我去死吧,让我去死好吗?” 说着,他奋力向孟安国叩拜的雕像一头撞去。 “孽子!” 孟安国急声怒喝,像是变了个人,方才的宠溺、愧疚、怜爱消失不见,一把拽住孟明诚的脑袋,将他重重甩飞,嘭的一声,房中桌子被砸的粉碎。 “咳咳咳。” 孟明诚无力倒在地上,咳出数口鲜血,面色越发的惨白。 他看着高举雕像,像是捧着稀世珍宝的孟安国,心中无比的绝望。 那雕像长有六寸,浑身漆黑,蛇头人身,其上不知多少诡异人面凸起,引人沉沦,分明乃是一尊邪物! 无力出言再劝,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疯了。 那个爱民如子,堪比青天的孟安国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是这雕像的傀儡。 为了孟家不断后,父亲日日祭拜这雕像,为此不惜掳掠童男童女、迫害县中百姓。 “唔,唔,嗯。” 忽然,孟安国好似听到了什么,连连点头。 他转头看向孟明诚,语气说不出的诡异:“明诚,今夜你便将欣儿带来这里行房,天佑我孟家香火不绝!” 行房? 自己现在的身体,怎么可能还能行房? 孟明诚闻言摇了摇头,想要挣扎起身。 “嗯?你不肯?” 孟安国面色一怒,眼中邪光绽放,。 忽的,他像是又听到了什么,连连点头,对孟明诚道:“既然你不肯,为父就替你做,也是一样的。” 替我做?替我做什么? 孟明诚先是一惊,接着猛的反应过来,口中大叫道:“爹,不可,不可啊!” “那是我的妻子,您的儿媳啊!” 榨干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他猛的一扑,紧紧抱住孟安国的小腿,阻止他跨出房门。 “孽子!” 怒喝声中,孟安国砰的一声将雕像狠狠砸在孟明诚的脑袋上,鲜血四溅。 “爹..那是..您..儿..媳..不.” 生机迅速流逝,孟明诚眼中满是绝望,话未说完,紧抱着的双手便无力垂下。 “孟家香火不能在我手中断了...” “香火不能在我手中断了...” 孟安国念念有声,迈步走出房门,不一会便带来一位容貌身材皆是上佳的女人。 女人见到地上的尸体猛然惊醒过来,疯狂挣扎想要逃离。 可是,既入了邪掌,又怎么可能逃脱? 衣裳撕裂,房内荡动。 “不——不要!!” 撕心裂肺的凄厉女声响彻云霄。 很快,哭泣声、惨叫声、邪恶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响起。 罪恶的一幕在房中上演。 ———————— 进入清安县衙出乎意料的顺利,一路上丝毫人气都无,好似步入一片死地。 奇怪,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顾长风手提血红匕首缓步行走,心中暗自纳闷。 即便是深夜,也不该一点人气都无,这情况实在太不正常。 衙门本该是光明之所,可现在一股让他很不舒服的气息,弥漫整个衙门。 “阿嚏” 步入衙门内院,令人不舒服的气息更浓了,顾长风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 忽的,一道身材魁梧的人影映入眼帘,垂头而立,十分的醒目。 “清安县令?” 顾长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面前这人腰间系着青白玉带,虽然已经断裂,但正是县令身份的象征。 只是,堂堂一县之主怎么会搞成这副模样? 只见他衣衫残破不堪,浑身遍布抓痕挠痕,鲜血滴滴落下。 人影闻言抬起头,露出孟安国的面容,扭曲诡异。 “嘶” 他张开嘴巴,吐出一条蛇信,发出阵阵嘶鸣。 “什么情况?” 顾长风心中猛的一惊,人吐蛇信,这实在太过惊悚。 “唰” 心中惊疑,他出手却是干脆利落,手掌挥舞摆动,将血红匕首带出一道锋锐轨迹,落在孟安国的身上。 “噗呲” 从谭一刀手中得来的血红匕首无比的锋锐,孟安国的手臂应声落地,腥臭无比的黑色血液喷薄而出,将地面腐蚀。 “嘶” 孟安国嘶鸣出声,他看着顾长风,眼中满是疑惑不解。 他如今思绪无比的僵硬,只知道要守在这里,不能让任何东西打扰到身后的屋子,里面有对他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发生。 避开溅出的鲜血,顾长风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清安县令。 这是妖邪为祸? 从腥臭的血腥味中,他嗅到了些许妖邪气息,结合此人的模样,他有了个判断。 心中不由得有些犹疑,那可是妖邪,诡异和恐怖的象征,极为棘手难以对付,是修行者最不想遇到的对手之一。 “噗呲、噗呲、噗呲” 这时,阵阵声响从孟安国身后的房屋中传出,他扭曲的面庞顿时展露出一抹笑容。 他嘴巴大张,仰天嘶鸣,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喜悦。 嘎吱一声,房门大开,寒冷、腥臭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涌出。 杀了他就走! 变故突生,顾长风登时有了决断。 “呜——” 血红匕首被他掷出,莫大的力量加持其上,只听噗的一声,孟安国的脑袋顿时爆裂开来,一条条漆黑扭曲的小蛇如烟花炸裂一般从他的脑袋里蹦散而出。 妖邪好似被这一举动激怒了。 黑暗中,一对诡异冰冷的竖瞳盯上了顾长风,令他汗毛倒竖,心中惊惧不已。 第九章妖邪 诡异、阴冷,恐怖如阴云笼罩周身。 “咕咚” 顾长风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只是一道目光而已,便令他脊背发寒,额头上冷汗直冒。 逃!自己绝不是它的对手。 不可抵抗之感袭上心头,脚下发力,他转身向外狂奔。 “咻咻咻” 一道道冷芒飞来,好似无数尖锐铁箭同时迸发,迅疾而可怕。 “喝!” 顾长风吐气开声,符文秘术加持,小腿处崩山符文若神光绽放。 砰的一声,地面顿时裂出道道缝隙,他身子高高跃起,避开袭来的冷芒。 冷芒噼里啪啦砸落在地上,带出道道深坑,清脆的炸裂声不断响起。 他定睛一看,所谓冷芒竟是一片片鳞片,晶莹璀璨好似冰晶。 落到地上,顾长风发足狂奔,符文闪烁,他拥有了惊人的速度与力量。 “砰砰砰” 碎石纷飞,每一步落下都令地面炸出道道裂缝。 “嘶——嘶——” 嘶鸣声响起,妖邪更为愤怒了,它认为这个气息弱的可怜的小家伙是在挑衅自己。 黑影甩动,“呜呜”啸声划破长空,猛的向顾长风抽去。 没完没了! 顾长风有些憋屈和愤怒,怎的,自己要逃还不允许了? 他紧握血红匕首,展动身体,崩山符文带来强大的力量和灵活,宛若敏捷的猎豹,脚下一动,横移数米避开身后袭来的攻击。 蛇尾? 看清袭来之物,他眸光一凝,双臂符文闪烁,迅速亮起,在黑夜中散发着朦胧光泽。 “真是惯着你了!” 顾长风一声暴喝,崩山符文彻底激发亮起,在蛇尾收回的一刹那,凌空扑击,血红匕首散发猩红光芒欲要将蛇尾斩落! “轰!” 他手持血红匕首与蛇尾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像是巨石爆裂开了! “嗯” 顾长风痛哼,整个人横飞了起来,血气上涌,一口鲜血被他生生咽下。 差距太大了! 一击而已,他的虎口便受力反震彻底裂开,鲜血淋漓,微微的颤抖起来。 这还是他主动出击,若非崩山符文秘术的加持,他的手骨非要彻底断裂不可。 反观蛇尾,只是一道尺许长的豁口浮现,滴滴腥臭无比的黑色血液从其中落下。 “饶你一命!” 他化身嘴炮,撂下狠话,显得有些幼稚可笑。 全力激发崩山符文,顾长风撒足狂奔,这妖邪实在太过可怕,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回头了。 “嘶,嘶?” 妖邪没有动作,呆在原地,好似在消化这一句话的信息。 半响,它终于反应过来,轰的一声,如惊涛澎湃汹涌,猩臭劲风从房中涌动而出,激荡不休,整座县衙被吹的晃动不已,像是随时面临崩塌。 逃出县衙,顾长风回头望了一眼,暗自咋舌。 乖乖,这妖邪太猛了。 连面都没见着,就把自己打的落荒而逃。 不过,脑子好像不太行? 只是略微想了想,他便继续迈步狂奔,向九儿所在的客栈方向疾驰而去。 ———————— 客栈,客房中。 九儿躺在床上,眼睛睁大,愣愣的看着床顶,心思飘忽不定。 怎么还没回来,不会真的去找那人了吧。 我当时怎么不劝劝他? 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唉,那我也死了罢。不过,这算是殉情吗? 呸呸呸,我在想些什么,一个无耻小贼,死了才好! 可是...那时候他真的好厉害。 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微微泛红,有些发烫。 或许,樱道真是通往女人心中的秘道,九儿如今心中所想,尽是那个占了她身子的男人。 不行,我要去找他! 眼中莫名光泽流转,九儿咬了咬嘴唇,双臂撑着床边就要起身。 “啊” 下身的痛楚让她痛呼一声,又倒了下去。 “这该死的小贼,怎么就不知道轻点!” 九儿含恨出声,咬牙切齿的骂道。 “下次我一定轻点。”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顾长风温和出声。 “你!” 九儿如受惊的兔子般,呼的一声将被子蒙住脑袋,羞的满面通红。 这小贼...怎么偏偏这时候来了,她心中满是羞恼。 “哗” 顾长风上前将被子掀开,摸着九儿泛红诱人的脸蛋,笑道:“我给你带了衣裳,你换上,咱们现在就走。” 说着,他将一个布袋解开,露出几套精致的火红长裙。 “走?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 “这么晚了,你是从哪里弄到的衣裳?” “你不会真把谭一刀杀了吧?” 九儿连连发问,小嘴微张,显得尤为呆萌。 顾长风:“......” 作为修行者,深夜里能搞到凡俗的衣裳不是天经地义吗? 不对,不对劲。 顾长风打量着九儿,心中暗自道:“这女人是不是修为散了顺带智商也没了?” “她难道不应该恨我吗?怎么感觉一副挺顺从的样子。”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好家伙,难道九儿是传说中的……? 心中念头流转间,他捏了捏九儿泛红的脸颊。 感受指尖传来的温热,顾长风出声解释道:“谭一刀已经死了,没有人会追杀我们。” “这清安县出了了不得的妖邪,咱们去庆阳府城。” 说到这里,他眉宇间露出些许愁意,妖邪对生人神魂血肉天生有着极致的渴望。 以那妖邪展露出的威势,他并不觉得清安县中会有修行者能够对付。 这清安县,怕是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只是,凭他的修为留下来也只能枉送性命,早点脱身才是正理。 “好!” 见他眉宇间出现些许愁意,九儿乖巧的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正当九儿悉悉索索的穿衣时,客栈中阵阵惨叫发出,叫声中带着莫大的恐惧和惊慌。 这么快? 顾长风心中一沉,此处客栈距离县衙尚有一段距离,这么迅速就波及到这里属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走。” 口中出声,他背上房中的行囊,抱着九儿砰的一声踹开窗户,一跃而下。 “嘶——嘶——” 身处空中,便有阴冷的嘶鸣声不断响起,无数的漆黑小蛇疯狂向他们冲来。 “砰砰砰” 顾长风双腿摆动,如双剪撕裂布匹一般,一大片漆黑被他清空,啪叽掉落在地。 落到地上,他抱着九儿向着城门方向极速狂奔。 期间回头看了一眼,无尽的漆黑小蛇好似汇聚成海浪,在清安县中肆虐汹涌。 第十章祸起 “蛇!蛇——啊——” 有人脸上爬满黑蛇,从梦中惊醒,惊恐大叫。 “呃——呃——” 有人被漆黑小蛇钻进鼻子、嘴巴,无法言语只能绝望嘶吼,不甘倒地。 “轰” 有修行者挥出法术,如道道火红流星般坠落在地,无数漆黑小蛇蜷缩一团,最终化成飞灰散发阵阵恶臭。 “呲啦” 也有如顾长风这般,撕裂无数黑蛇化作的黑布,快速向城门奔行。 “长风,长风。” 九儿的叫声从怀中响起。 “怎么了?” 嘭的一声,一脚踏碎无数黑蛇,顾长风看向怀中的九儿。 这时他才注意到,九儿的面色是如此惨白,甚至隐隐有些发青。 “我们,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九儿语气颤抖,眼中藏着深深的恐惧和惊慌。 她抬头看了顾长风一眼,将脑袋深深埋进了他的怀里。 嗯? 顾长风闻言有些惊疑,九儿常年跟着谭一刀,对清安县的了解非他可比。 难道,这妖邪有了不得的来历? 放眼望去,此时黑蛇越发多了,清安县化作极为恐怖的万蛇之窟,黑蛇浩荡游动,令人头皮发麻。 惨叫声、哀嚎声、黑蛇愉悦的嘶鸣声。 这代表它们在肆意捕猎、吞食生人。 如果说,方才黑蛇汇聚像是海浪涌动,那现在就如同海啸一般,铺天盖地的肆虐席卷。 每个呼吸间,都有无数生命消散在这场妖邪之祸当中。 感到怀中九儿的娇躯开始微微有些颤栗,他放缓脚步,柔声道:“别怕,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这是藏蛇之祸。” “清安城中,所有人都会死,逃不掉的。” 九儿哭了出来,娇艳的脸庞变的梨花带雨。 她双臂紧紧搂着顾长风的脖子,失去修为的她面对这种情况比瓷娃娃还要脆弱。 藏蛇之祸? 黑潮、淹没、恐怖,号称吞没一切的藏蛇之祸? 脑海中仿若有闪电划过,顾长风心中一惊,相关的记忆迅速流淌。 他身处的清安县归属于庆阳府,是大夏皇朝南六府之一。 南六府向来被人视为蛮荒之地,偏僻之所。 除了地理位置这个原因外,另外一个重要原因便是藏蛇之祸。 藏蛇之祸起于何时,源于何处向来是个谜团。 人们只知此祸爆发必将位于城池,且城中之人绝无幸理。 曾有大能出手,冲进祸起之地试图镇压,数日后重伤而归,且一言不发,讳莫若深。 从此之后,若不是至亲之人遇难,少有修行者会出手干涉。 只是任由藏蛇之祸爆发,将凡俗数十上百年的积累一夜毁尽。 对凡人而言,灾祸过后照样是生人搬迁,从头发展,最终陷入无尽的循环之中。 该死,这世道也太危险了! 心中念头流转,顾长风暗自道:“难怪夜里未曾见过鬼物,藏蛇之祸将发,哪有鬼物敢逗留于此?” 只是,被自己伤了尾巴的妖邪,真的是藏蛇吗? “无妨,我们会逃出去的。” 将疑惑按下,他镇定出声,令九儿感到些许安慰。 “你不要丢下我。” 九儿声如蚊呐,搂着的他的双臂更紧了些。 “放心。” 顾长风将她抱的更紧了些,足下发力,速度更快了几分。 此时藏蛇之祸刚发,清安县还未彻底沦为死地,也许还有逃生的机会! …… …… 城门处,数十名修为高低不等的修行者泾渭分明的站着,面色变幻不定,沉默不语。 就在方才,本是洞开的城门忽然一阵扭曲,消失不见。 一张猩红蛇口突兀浮现,替代了原本的城门,蛇口足有数丈长,两颗森森獠牙,摄人心魄。 它像是死物,只是静静矗立在那,并无任何异常。 “如何,诸位家主可有定计?” 沉默中,有人环顾一圈,朗声开口。 此人某修行家族的家主,身穿华贵锦袍,气息迫人,身后跟着数人。 城门处多是如他一般,带着自家弟子逃命的,只有数个散人在场。 “定计,定个屁!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来你们清安!” 一魁梧男子持刀而立,愤然出声。 他只是路过清安县罢了,却遇到常人一生难遇的藏蛇之祸,将要葬送自己的性命,心中滋味可想而知。 “诸位前辈齐聚此地,何不斩杀妖邪,救下县中百姓?” 某修为低微的少年出言相劝,被身后长辈猛的拉了回去 “你这娃娃,勇气可嘉,等会见到藏蛇可别吓尿了。” 有人干脆出言嘲讽,气的少年面色通红 “砰砰砰” 这时地面微微颤动,像是有庞然大物赶来。 众人回头看去,却只见一位青年,怀抱娇艳女子极速奔行而来。 “这位小兄弟倒是好兴致。” 魁梧男子扫了顾长风怀中几眼,怪笑一声,舔了舔嘴唇。 “关你屁事。” 顾长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杀机宛若寒芒绽放。 他现在心情无比的糟糕,无法出城,意味着自己的生机将变的极为渺茫。 “小畜生,你找死!” 魁梧男子登时暴怒,他本就一肚子火气, 顾长风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呜呜” 他挥舞长刀,横劈而来。 锐利劲风将无数黑蛇刮成肉泥,这是下了狠手,要将顾长风拦腰斩断! “找死!” 顾长风吐气开声,同为灵海三重,此人在他眼里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掌指间神光迸发,崩山符文交织闪烁,铛的一声,长刀被他徒手接住。 “不好!” 魁梧男子面露骇然,一个好色之徒罢了,怎会如此强大! “饶…” 求饶声戛然而止,一根晶莹手指点破了他的脑袋。 将指尖血珠弹出,顾长风环顾四周,眉头微微皱起。 “什么?” 不远处,有人眼睛差点瞪出来,同阶相争,竟如此迅速的落幕。 不少人心中感慨,这人当真倒霉,这显然是惹到了大派子弟。 突如其来的杀戮,没有对眼下的局面做出任何改变。 随着时间流逝,向城门汇聚而来的修行者越发多了,接近百人,怕是整个清安县的修行者都在此处。 某一刻,天地间顿时安静下来,所有黑蛇无声无息间如潮水般退去。 一条巨蛇出现在县衙方向,浑身呈黑晶色,庞大的惊人,足有数十米长,人立而起,阴冷气息弥漫而出。 “嘶——嘶!” 它仰天嘶鸣,好似在向天地宣告它的到来。 第十一章威势 巨蛇是如此庞大,如小山一般,光看一看就让人发毛,遍体生寒。 只是人立而起就有如此威势,它黑晶色的躯体肆虐起来又会是怎样一种强大的力量? 很快,它动了。 庞大的身躯扭动,整个清安县都在跟着颤动,数十米长的体表散发着幽黑光辉,将它四周的房屋、建筑、街道尽数淹没。 “哗” 恍惚间,起浪了。 这片天地恍若化作巨蛇肆意的主场,它携裹无尽光辉,如幽黑色的汪洋肆虐,荡起一股大浪,向城门处冲来。 这货这么记仇? 顾长风心中猛的一惊,他下意识觉得这巨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轰隆隆” 随着巨蛇游动,街道上的石板被碾的粉碎,两侧的建筑如枯木般折断,横飞出去砸落在地。 客栈、酒馆、民居,往日熟悉的一切迅速毁灭。 这种场景太过惊人,真如惊涛拍岸一般,霎时间乱象冲天,阴冷煞气扑面而来。 “它,它过来了!” 有人颤巍巍的出声,一群人开始恐慌。 心智不坚的修行者瑟瑟发抖,宛若受惊的鹌鹑,连抵抗的念头也无法生出。 巨蛇近了,庞大的阴影笼罩而下。 “轰” 猛然间,狰狞蛇尾抽来,足有数丈,向众人所立之处拍击而来,尚未临身地面便寸寸龟裂,威势惊人。 “砰砰砰” 城门处好似烟花绽放,五颜六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光彩夺目,这是修行者施展法门,鼓荡灵气的景象。 众人纷纷躲避,没人想体会被巨蛇之尾抽中的滋味。 “啊——” 惨叫声起,还是有人避之不及,被蛇尾抽中,身躯登时四分五裂,残肢碎体乱飞。 “嘶——嘶——” 巨蛇发出愉悦嘶鸣,惨叫声对它而言就是最优美的旋律,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更多。 轰轰轰声不断响起,蛇尾拍击、抽打,迅速而猛烈,地面碎裂,没有一处完整。 难道真要命丧于此? 顾长风浑身符文亮起,若魔猿一般灵活躲避,辗转跳跃,蛇尾无法伤他分毫。 脑中思绪转动,他看向怀中的九儿,若是再来一次反噬,她还能起作用吗? “怎么不像是藏蛇?” 有人疑惑出声,躲避这些攻击对他而言实在太过轻而易举。 “确实不像,藏蛇没有这么弱!” 某家主强势出声,硬撼了蛇尾一击,被抽的面庞扭曲,一口逆血喷出丈许,气息顿时萎靡。 弱? 顾长风闻言嘴角抽了抽,这人对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只是一击而已,半条命都没了,怎么敢说弱? “它比传说之中差太多了!” 有人惊喜大叫,手中利器散发碧绿光泽,猛的像蛇尾刺去。 “撕拉” 蛇尾裂出一道口子,腥臭鲜血泊泊而出。 这番景象显然具有极大的激励作用,不少修行者纷纷效仿。 “嘶!” 巨蛇怒了,蛇躯扭动,沛然大力迸发而出。 一时间,十数道人影倒飞,道道鲜血从他们口中喷出。 “真的不是藏蛇!” 一人痛声大呼,顾长风扭头望去,这人腰部以下都被碾成了肉泥,脸色却十分红润,带着笑容。 这些人是疯了吧? 顾长风有些发懵,他觉得自己和周围的修行者是如此格格不入。 要知道,此时巨蛇还未真正发力就足以吊打他们,有什么可开心的? 要不,我也试试? 他摸了摸下巴,危险的想法冒出。 但很快,他惊醒过来,连忙打消了这个想法。 果然,脑残是会传染的。 顾长风心中暗自警醒。 对他而言,无论巨蛇是不是藏蛇,都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 巨蛇好似烦透了这帮人无休止的试探,猩红竖瞳中露出一丝不耐。 “咻咻咻” 庞大蛇躯猛的一震,体表的黑晶鳞片喷薄而出,发出尖锐破空声。 霎时间,无数寒芒将这片空间填的满满当当,宛若暴风雪涤荡人间。 “噗” 躯体被穿透的声音密集而沉闷,修行者顿时倒了大半,场中只剩七八道身影站立。 “好弱...” 有人艰难出声,而后脑袋一歪,气绝而亡。 顾长风:“......” “弱个屁啊!” 他破口大骂,实在是无法理解这群人的想法。 就算巨蛇真不是藏蛇又有什么分别? 都足以碾死他们所有人,强悍无比! “啪嗒” 鲜血从他口中滴落,在九儿的长裙上溅到朵朵血花。 方才为了护住九儿,顾长风硬生生捱了十数道攻击,如今已是重伤之躯。 “长风...” 九儿伸手摸着他的脸庞,美眸含泪,关切出声。 “无妨。” 他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巨蛇。 它果然记得自己! 顾长风心中猛的一沉,巨蛇低头,正与他对视,猩红竖瞳将他的模样映照而出。 巨蛇当然记得他,小时候被人打过这种事,谁会不记得? “唰” 巨蛇吐信,向顾长风呼啸而来,显然是要将他卷起,活活吞食。 完了。 顾长风心中发寒,他如今的状况并不足以逼开这一击。 拼了! 咬了咬牙,崩山秘术全力激发,符文交织碰撞,迸出道道神光。 心脏疯狂跳动,一股浩瀚无比的神力就要喷薄而出。 正当他欲要调动番天印的力量时,一声正气凛然的大喝响彻整个清安县。 “妖孽,休得猖狂!” 雷光环绕,宛如远古雷神降世,一道身影极速冲来,他凌空扑击,双臂张开如巨鹰展翅般狠狠拍向巨蛇。 “轰隆隆” 雷法最是克制妖邪,一击之下,无数雷光破开黑晶鳞片,在巨蛇身上炸开,令它疼痛嘶鸣。 “嘶!” 巨蛇愤怒无比,蛇信嗖的一下缩回,摆动狰狞蛇头对其砸了过去。 立在空中无法借力,那道身影将双臂横挡身前,硬接这一击,砰的一声被砸落在地。 “咳咳咳” 爬起身来,他擦去嘴角溢出的丝丝鲜血。 “青阳道长!” “您没事吧?” 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纷纷上前,声中饱含关切,看向此人的目光无比热切。 顾长风并未过去,静静看着不远处那道身影,一袭青色道袍,年纪不大,长的浓眉大眼正气十足,一对眸子里似有雷光流淌,分外刺眼。 “这人是谁?” 他低头对九儿问道。 “是青阳道长,他为人十分正派,两年前来到清安县,斩妖杀鬼,救人无数。” 九儿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敬仰,接着不解道:“按理说,以道长的性子应该早就出手的,怎么会拖到现在。” 第十二章变故 “他很强?” 对于青阳道长为人如何,顾长风丝毫不感兴趣,他更在意其人的本事。 “很强!” 九儿表情凝重,出声道:“青阳道长能引天雷。” “当初重伤谭一刀只用了一招,传言他已经无比接近打破人体玄关!” 玄关? 顾长风心中一惊。 常言道,小庙难容大神。 这清安县,能有如谭一刀般灵海五重的修为已然足以横行。 莫要小看灵海五重,要知道前身在庆阳府的宗门修行,天资、功法、资源皆是不缺,十年也不过是这个修为。 这道人竟能一招将其重伤,且传言是将要打破人体玄关的存在。 这等修为在庆阳府足以自在逍遥,何必来到清安这穷乡僻壤? 正当他暗自思索间,那巨蛇已然愤怒发狂,庞大蛇躯扭动,仰天嘶鸣。 “哗啦啦” 霎时间,黑晶色的光雨飞舞,幽黑光泽映照着空中明月,竟有种无比璀璨之感。 光雨向青阳道长砸去,宛若星辰自天外冲下,徇烂而恐怖,在他周围的数人登时遭了殃。 “啊——!” 惨叫声响起,周围数人,其中五人深受重伤,失去了战斗力。 更有两人登时毙命,像是破烂麻袋,千穿百孔倒在了地上,鲜血泊泊而出。 “妖孽!” 青阳道人目眦欲裂,这攻击太可怕了,每一点光雨都是黑晶蛇鳞,足以穿金裂石。 周围之人不过是受到波及罢了,他才是真真正正受到毁灭性打击的那人! “嗡” 一道紫色屏障骤然浮现,将所有攻击挡住,数息后嘭的一声化作碎屑纷飞。 青阳道长心都在滴血,这是他偶然得来的护身秘宝,陪伴他多年,是最重要的底牌之一,可现在直接被打碎了。 巨蛇见他未死,更为愤怒了,狰狞蛇尾摆动,上面染上一层幽黑色的火焰对青阳道人抽了下来。 青阳道长面色铁青,直接将底牌掀开,欲要将巨蛇一击毙命! “呼”、“呼”... 他摆出一个奇怪的姿势,对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无惧无畏。 霎时间,他好似沟通了天地,隐隐打破那道人体玄关,空中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只听“轰”的一声,一道雷电从九天之上落下,划破夜空,后发先至击在了蛇尾上。 “嘶!” 巨蛇疼痛嘶鸣,蛇尾被直接打爆,它庞大的蛇躯疯狂扭动,令地面断裂下沉,像是发生了地震。 “死来!” 青阳道长一声暴喝,又是引下两道天雷。 “轰”、“轰”,接连两道雷电落在巨蛇七寸之处。 “嘶!” 一声绝望哀鸣。 巨蛇先是猛得抽搐,接着庞大的蛇躯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这就结束了? 不远处,顾长风瞪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 局势转变的实在太快,快到令他有些不安! 看着坐在地上,汗流如注,明显一副脱力状态的青阳道长,他竟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 “在这里等我。” 将九儿放下,在她关切的眼神中,顾长风向青阳道长走了过去。 “青阳道长。” 顾长风打了个稽首。 “小友也是我道门中人?” 青阳道长目光一亮,道门在这大夏皇朝并不吃香,少有人会行稽首。 “在下一向仰慕道门的自在逍遥。” 顾长风应了一句,转移话题道:“道长可否告知,这巨蛇的来历。” “是否传说中的藏蛇?” “呵呵。” 青阳道长失笑摇头,开口道:“此乃藏蛇之子,是藏蛇精血混杂生人邪念而生。” “此妖邪尤惧雷法,如今只是幼体,未成玄关,否则贫道根本无力斩杀。” “若是真的藏蛇,它方一出世我等就该化作飞灰,非大能不可存活。” 藏蛇之子? 仅是幼体就如此庞大恐怖,那真正长成又该如何? 顾长风闻言若有所思,正想再问,便听他接着道:“两年前,贫道得知有蕴含藏蛇精血的妖物流落清安,闻讯赶来。” “可没想到,终究是让这妖邪出了世,葬送这一县百姓啊!” 说到这里,青阳道长目中流下两行清泪,继而又庆幸道:“这妖邪应是寻常邪念化生,若是违逆人伦的男女媾和而生,则…” “则有两命?” 顾长风瞳孔猛的一缩,脱口而出。 “咦,小友怎知?” 正当青阳道长好奇出声时,一只青黑色的利爪悄无声息浮现,噗的一声将他脑袋捏碎。 “道长!” 重伤在地的几人惊怒出声,一种生死间的莫大恐怖笼罩而来。 他们本以为此劫已过,可以活下,却没想到竟又突生变故! “撕拉” 青阳道长的躯体被撕的粉碎,一道半人半蛇,足有丈许长的身影向顾长风扑来。 它浑身覆盖黑晶鳞甲,长着一对狰狞利爪,身后长尾宛如长蛇摆动。 “番天!” 顾长风吐气开声。 生死关头,由不得他有丝毫犹豫! 轰的一身,体内道道神光喷薄,他整个人沐浴在神曦当中,符文交织绽放,以掌对爪,悍然迎上。 “砰砰砰” 两者瞬间发生激战,战斗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藏蛇之子身大力猛,拥有雄浑大力,每一次利爪拍落,都气息猛烈,足以将巨石拍的粉碎。 然而,借助番天印的神力,更有符文秘术加持之下,顾长风全都接了下来,辗转腾跃,硬撼藏蛇之子。 “嘭” 气浪爆裂声不断响起,两者交战竟掀起狂风涌动,气息迫人。 “此子足以撼动这等妖邪,必是大派子弟,我们有救了!” 生机突然出现,某家主喜极而泣,今夜数遭巨变,以他的心性都差点崩溃。 “他,他为何不早出手?!” 某少年放声大哭,今夜全家皆亡只为护他一人存活。 时间渐渐流逝,顾长风与藏蛇之子激烈大战了数百回合。 突然,藏蛇之子浑身一震,无数黑晶光芒迸发而出,光雨再现! 又是这招? 顾长风瞳孔微缩,他将双臂交叉挡在了前方。 “噗噗噗” 血肉片片削落,极速消失,露出晶莹骨骼,眨眼睛他就化作了半个骷髅人,但依旧未死! 然而,它的攻击并未结束! 第十三章半妖 “唰” 藏蛇之子闪电般转身,一个虬龙摆尾,燃烧幽黑火焰的蛇尾横断长空,对顾长风抽了过来。 “砰” 电光火石之间,顾长风双手平举,硬撼这一击。 他的双手只余晶莹白骨,紧紧将蛇尾抓住,仍由幽黑火焰攀附而上,将他的血肉白骨点燃! 剧痛袭来,将他刺激的直欲发狂。 “啊!” 顾长风发出一声惨叫,这幽黑火焰太过恐怖,不仅在燃烧他的躯体,还将他的神魂点燃,这是深入灵魂的痛楚。 血气上涌,双目赤红好似要滴出血来,沛然大力凝聚双手,他猛的一个起抡。 只听轰的一声,藏蛇之子被他抡起抡起,狠狠砸在了地上,地面出现一道深坑,碎石将那里淹没,声势惊人。 “此人..此人莫非天生神力?” 幸存之人见到这一幕,无不骇然,他们无法相信,一个人怎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吼” 藏蛇之子发出吼叫,竟不再是嘶鸣,地面震动,它破石而出,再度扑杀而来。 一时间,乱石纷飞,轰隆隆砸在地上,两个倒霉蛋被生生砸死。 “该死的畜生!” 两者再度陷入激战,顾长风心中异常恼怒,这藏蛇之子实在太过恐怖,一番激战下来,自己已经身受重伤,可它竟然越战越猛。 “噗” 突然,他的右胸被穿透,被藏蛇之子一记摆尾甩的倒飞而出。 可恶,可恶! 血沫从顾长风口中不断涌出,肺部受到重创,让他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可以看到,他的身上数十个血洞通透,鲜血泊泊而出。 每一步落下都有一个血洼在脚底生成,若不是体内那股诡异的恢复力和生命力,他早就是个死人。 “嘶,嘶。” 见他还未死去,藏蛇之子更为恼怒。 要知道它乃藏蛇精血孕育而出,天生强大,出世之时一县百姓化作养料,本该立于众生之上。 可今夜,却被人斩去一命,更与眼中的蝼蚁搏杀多时,愤怒已然要淹没它的理智。 “嗷!” 藏蛇之子张口长啸,它再也无法忍受,将还未孕育完全的天赋施展开来,不顾一切。 霎时间,地狱降临。 尸山血海浮现,无尽惨叫哀嚎,密密麻麻的人影仿若跨越时空,从它口中爬了出来,浑身幽黑火焰缠绕。 紧跟着,无数人影向顾长风扑来,汇聚成幽黑色的汪洋,要将他淹没。 他发现,这些人竟皆是因藏蛇之子出生而死的清安县百姓! “妖孽!” 一声咆哮,惊天动地。 生前受罪而亡,死后不得安宁,它的这番举动彻底将顾长风激怒,露出了滔天的杀意。 视线穿过无数身影,顾长风怒视藏蛇之子,一道神印从胸口浮现,被他握在手中。 “死!” 杀声震耳,穿破天穹。 顾长风如太古神人手持大印凌空拍击,无尽神光将此地淹没,炽盛的光芒令人无法直视。 数息间,无数身影如雪遇骄阳,迅速溶解,神光去势不减将藏蛇之子吞没。 “嘶!” 藏蛇之子汗毛倒竖,感觉到了一股死亡的威胁,它没有料到顾长风竟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实力。 身形瞬间蜷缩,无数的黑晶鳞片将它层层包裹,它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抗,因为它躲避的速度不可能比光芒还快! 一印落下,天地顿时沉寂。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片空间好似化作混沌,回到天地初开之时,无尽雾霭缭绕,恐怖的气息蒸腾。 “啪嗒” 顾长风倒在了地上,没有丝毫生气,番天印自发没入体内。 …… …… 不知过了多久。 “结,结束了?” 有人从地上爬起,喃喃出声,空中的烈日照在他的身上,生出阵阵暖意。 “我,我活下来了!” 这人喜极而泣,顾长风那最后一击太过恐怖,他因大战的波及而昏迷。 如今醒来,噩梦的一夜终于过去,连鼻尖传来的腥臭都是如此香甜。 放眼望去,四周尽成废墟,满目疮痍,好似只有他一人独活。 “那个,那个神印,还有青阳道长的储物袋!”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眼放光,麻利的在遍地的尸体里搜寻。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嘴里不住念叨,很快,他将众人遗产搜刮,又将青阳道长的储物袋解下,装了进去。 “那个女人,还有他…” 接着,他有些犹豫,因为他发现不远处倒地昏迷的女人还有呼吸。 最终,在杀死那女人和搜刮宝物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舔了舔嘴唇,他快步向顾长风的躯体靠近。 “没有?怎么会没有!” 片刻后,他愤然出声,一拳重重捶在顾长风的胸口。 蓦然,一对猩红的竖瞳睁开,眼中杀意令周遭温度骤降。 “你,你…” 没等这人话说完,顾长风伸出爪子噗的一声,捏碎了他的脑袋。 “嘶” 撑起身来,顾长风张口,却吐出一条蛇信。 “嘶,嘶嘶?” 伸出双手,他看到一对狰狞的爪子浮现眼前。 感到身后有些异样,他不自然的扭了扭屁股,一条尾巴绕了出来,尾端处赫然有一颗狰狞蛇头存在。 这,这就是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动用番天印的反噬? 第一次是打碎酒肆空间,所以反噬剧痛无比,第二次是击杀藏蛇之子,所以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仔细感受自身,顾长风微微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 脑袋正常,只是舌头变成蛇信,双手双脚变成利爪,长了个尾巴,身上都是黑晶鳞片罢了。 区区小事,可以接受,可以接… 可以接受个屁啊!! 顾长风仰天嘶鸣,蛇信吐露,心中悲愤莫名。 如果有可能,自己也不想动用番天印的力量。 但,这不是除此以外别无他法了吗? 自穿越以来历经血战,经历数次生死危机也就算了,就当是磨练自己。 可如今自己变成这半妖半人的样子,又该何去何从? “唔唔” 像是被嘶鸣声吵到了,不远处九儿捂着脑袋,迷迷糊糊的就要睁开眼睛。 “唰!” 顾长风动作极快,冲到她面前将九儿打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烂账 蹲下身,低头看着九儿,顾长风面色有些复杂。 今日过后,这个此世于他产生过负距离的女人,怕是难有再见之时。 毕竟,以自己如今的状况,定然是不可能带着她了。 思索片刻,他起身向不远处走去,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物。 “储物袋。” 顾长风自语一声,这是青阳道长的遗物,其内被方才那人放入不少功法资源。 可以说,清安县最有价值的修行资源都在其中。 毕竟,有谁会在逃命时,不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带上呢? 仔细甄选一番,他将九儿衣裳解开,放入一本功法、几种法门和一些修行丹药。 将衣裳系好,顾长风抱起九儿,快步向清安县外奔去。 距清安县不远的荒山中,一处山洞,顾长风将九儿放在其中,又留了些许吃食,布置几道防护阵法。 “嘶,嘶。” 轻轻抚摸九儿的脸颊,他想说几句道别的话,可张口只能发出几声嘶鸣。 想了想,他将那柄血红匕首留给了她。 做到这已然仁至义尽,九儿,你自求多福吧。 心中默念,顾长风转身离开山洞,往庆阳府城方向前行。 夜里,九儿从昏迷中醒来,她急忙翻身而起,连连呼喊,可无人应答。 “啪嗒” 望着怀中掉落而出的小册子,她想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泪如雨下。 今夜,醒来的不止是九儿。 不远处,一片废墟的清安县中,干涸的鲜血逆流,残缺的躯体复原,宛如时光倒流。 “唉,贫道终究来晚一步!” 诡异复生的青阳道长面露悲悯,望着周遭的景象,两行清泪从眼中滑落。 “放心,贫道必不让妖邪再次为祸!” 忽而,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语气坚定,身上雷光闪烁,引动四周灵气激荡不休。 若是顾长风在这里,就会发现,这青阳道长竟在悄无声息间破了人体玄关,且一身正气愈发浓厚。 ...... ...... 半月后,庆阳府城。 顾长风方一入城,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抽离感浮现心中。 记忆中,他对这里还算熟悉,且修行的宗门就在离府城不远处的盘山之顶。 此时,顾长风一袭墨色宽袍,将浑身遮挡,略显清秀的脸庞掩盖其下。 咦,怎的如此冷清? 走了片刻,他心中疑惑。 与往日摩肩接踵,车水马龙的景象不同,如今庆阳府城行人稀少,街边的店铺客栈纷纷打烊,只有少数背后有修行者撑腰的依然在营业。 这景象绝不正常,要知道府城附近有多个修行宗门存在,城中又有打破人体玄关的强者坐镇,向来是这片区域最为安全、繁盛的地段。 莫非,府城中出了大事? 顾长风心中有些不安,他来府城冒着不小的风险,为的就是寻求解决自身问题的方法。 他清楚,前身在宗门之中还有一堆烂账没有结清,且他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宜于旧人相逢。 心中念头流转,他决意先去城中往日最为繁华之所探听消息。 可他没想到,天意当真弄人。 方跨过几条街道,顾长风便见到不远处两道熟悉的身影在争吵,一男一女。 男子年龄大概二十五六,面相丑恶,女子正处二八年华,容貌颇佳,与顾长风岁数相当。 嗯? 丑狗,云师妹! 相关的记忆迅速复苏,这女子正是宗门内的烂账之一。 当然,只是在他看来是烂账罢了。 顾长风紧了紧黑袍,将面容挡的更严实了些。 男子不知怎的,勃然大怒,掌中灵气激发,就要向女子一掌拍下,最终硬生生改向,一掌挥出,正是顾长风的方向! “呼” 顾长风侧身避开,却被掌风将黑袍荡开些许,露出面容。 “顾师兄!” “顾长风!” 两人转头望来,本想道歉的话语生生止住,惊呼出声。 见到他的面容,女子愁眉苦脸的面庞先是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而后惊喜之色浮现,脸颊泛红,一息三变。 “顾师兄,真的是你吗?” 她快步向顾长风奔来,如乳燕投林般,一个飞扑就要投入他的怀中。 “砰” 顾长风一个闪躲,女子扑倒在地,额头与地面亲密接触。 “顾师兄,你,我…” 她不敢置信的转身抬头,泪眼汪汪的看着顾长风,喉咙像是卡了鱼刺,说不出话来。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换来顾长风的怜惜,他面无表情的迈步离开,视若无睹。 “顾长风!” 丑恶男子见到顾长风这一举动,火冒三丈,足下发力,极速奔来,一把就要将他拽住。 顾长风面色一沉,这狗东西果真如记忆中一般无二,令人厌恶。 体内灵气顺着特定筋脉运转,他身子一震。 “砰” 丑恶男子登时倒飞,砸在地上。 “你,你!” 面色涨红,好似要滴出血来,丑恶男子腾身而起,就要对他出手。 “梁萧,你住手!” 女子大喝,身形闪动拦在二人中间。 “云舒,你还护着他!” 梁萧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盯着顾长风,却只看到一双冰冷猩红的竖瞳。 “顾长风,你别以为穿身黑袍,修门瞳术我梁萧就不认识你了!” “我告诉你!横刀夺爱之痛,我梁萧这辈子都记得!” “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梁萧大叫,竟不觉顾长风的双眼有什么不对。 听到这些话,顾长风心中无语的紧,将黑袍盖上,就要迈步离开。 还横刀夺爱,是个人都知道在你和我之间,应该选谁! “顾师兄,顾师兄。” “我是你的云师妹,你不要云舒了么?” 云舒泫然欲泣,拦在顾长风的身前,一双美眸水汪汪的盯着他,好似穿透了黑袍。 抱歉。 他无法言语,只能摇了摇头。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隐藏在黑袍下的猩红竖瞳静静看着她。 直到云舒眼中露出绝望,颓然倒地,顾长风方才绕开她,迈步离开。 不同于顾长风的无视,梁萧见到云舒这副模样,有如万箭穿心之痛。 他破口大骂道:“好你个顾长风,我梁萧果然没看错,你就是个喜新厌旧,三心二意的男人!” “顾长风!你这个卑鄙无耻,肮脏下流的小人!” “枉云师妹对你一片痴心,你真是个始乱终弃,拔吊无情的小人!” 第十五章师傅 “闭嘴!” 云舒崩溃大叫,体内灵气不受控制的喷薄爆发,气浪滚滚而出,骇的围观行人纷纷躲避。 “别再说了..呜呜呜...” 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悲戚的模样令人心疼不已。 身后的动静,顾长风自然感知的到。 脚步一顿,心中没来由的一痛。 我不是他,没办法对你负责。 最终,他还是迈步,坚定的离开。 “别哭,别哭,师妹别哭。” 梁萧慌乱不已,高大的身子蹲在云舒面前,像半只雄狮。 “你放心,我这就把顾长风抓回来,狠狠教训他!” 他想伸手抚去云舒的眼泪,却怎么也不敢,最终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啪” 云舒伸手抓住梁萧,哀声道:“师兄,找师傅,让师傅来帮我。” “师,师傅?” 梁萧还未从被她抓手的幸福感中脱离,就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对,师傅他那么疼爱顾师兄,一定会来的!” “师妹,这点小事没必要麻烦师傅他老人家,师傅他..” 梁萧有些慌乱,只是听到这两个字罢了,便畏惧不已。 “不!顾师兄一定是中了邪法,梁师兄,你帮帮我好不好?” 看着云舒一副哀求的模样,梁萧咬了咬牙,像是在做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 “好。” 最终,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那背影如奔赴刑场般,竟有些悲壮。 另一边,顾长风丝毫不知自己一番举动,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离开二人不久后,他在一处金碧辉煌,富贵气息极浓的阁楼前停下脚步。 上面刻有两个大字,贵阁。 笔法龙飞凤舞,简单的两个字却好似化作两位贵人,雍容华贵的姿态毕露。 此楼,非修行者不可入。 穿过一道光帘,热闹喧嚣的气息登时扑面而来,与城中冷清景象宛如两个世界。 “好!” “再来一段!”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传入顾长风耳中,他好奇望去。 原来,今日堂中竟摆了一台,其上红布铺盖,置有一桌一椅一醒木。 一位须发皆白,面色红润的说书人在其上声情并茂的讲着。 “且说今上得了听风道人之法,喜不自禁,当场将其封为国师。” “咱这国师可真了不得,身具大神通,大法力!” “不过一年,六位龙子先后降生,无一夭折。” 这是在说夏皇旧事? 顾长风起了兴趣,没想到这说书人胆子竟如此之大。 要了壶灵酒,找了处空桌坐下,他津津有味的听着。 “啪!”的一声。 说书人将惊堂木高高举起,重重往桌上一拍,全场便跟着哑寂下来。 “六位龙子生而极贵,落地之日,便是封王之时!” “哪六王?” “按降生之序封为齐、代、肃、景、通、正。” “京师传言,齐、景二王出生之日有龙凤来贺、神兽嘶鸣、更有金莲护体,霞光万道从天而降,被誉为天命。” 这说书人的嘴皮子拟声绘色,惟妙惟肖,像是有特殊的魔力,令人不由自主沉浸。 “六王虽是同父异母,但天资皆为超绝,远胜同辈不知凡几。” “数十年来护我大夏百姓安危,为我大夏开疆拓土,得了无数赞誉。” “满朝文武皆以为我大夏将因六王再迎盛世,可谁都没有预料到,月前今上病重,一切都变了模样。” “六王好似去了束缚,性子大变,互相攻伐,直斗得朝堂如火,地方如荼。” 说到这里,登时满堂听众的心都揪了起来,因为接下来该说的,就是重中之重。 “但今上是何等人物,实乃难得雄主,岂容六王肆意妄为?” “于七日前下旨,六王分领南方六府,平定妖邪之祸,一日不平,一日不许回京!” …… …… 随着“内幕”一一抖出,悬念渐次迭起,高.潮接连不断。 听书的人,连带顾长风也陷了进去,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撇嘴冷笑,表情生动,耳朵也竖起来,身子也往前倾了。 场中“唏,嘘”或者“哈哈哈”大笑声,咒骂不时响起。 说书人离去后,顾长风坐在原位,自斟自饮,脑中思绪不断翻涌。 俗话说潜水难养蛟龙,王爷之尊又岂是蛟龙可比? 齐王将掌庆阳府,难怪城中冷清,这是城中势力谨小慎微,生怕惹了这条过江龙。 若这说书人所言不虚,齐王应在这几日间就该到了,到时…… “风儿。” 忽然,一道苍老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令顾长风如坠冰窖,寒意透体而出。 祁,祁田生? 师傅,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风手举酒杯,一动不动,身子像是僵住了。 “嗒” 他手中酒杯被出声之人接过,那人也不忌讳,一饮而尽。 “许久不来这贵阁,灵酒还是这般滋味,寡淡,寡淡。” 祁田生感慨一句,坐在顾长风对面,在他身后云舒和梁萧恭敬的站着。 不同于云舒的放松和期待,梁萧像是面对噬人巨兽,额头上冷汗不住的滑落。 “怎么,不认云舒,连为师也不认了?” 身前之人虽是一副和蔼调笑的态度,可顾长风怎么也笑不出来,心中寒意越发重了。 他抬头看着祁田生,身形佝偻,头发花白,长着灰黄色的脸庞,脸上皱巴巴的,像大叶柞树皮,七横八叉,满是沟坎。 这副模样不似打破人体玄关的强者,反倒像是长年在田间辛苦的老农。 咦? 忽的,祁田生像是发现了什么,啪的一声拍开顾长风遮挡脸庞的黑袍,一指点在他的眉心。 “风儿,你怎得变成如此模样!” 片刻后,祁田生双目泛红,起身上前,一把将他搂入怀中,显得十分心疼。 来了,又来了。 从小到大,但凡前身受了丁点伤势,出了丁点变化,祁田生都会表现出这番模样。 在前身看来,自己的师傅对自己是疼爱有加,心中倍感温暖。 但在顾长风看来,却觉得十分恐怖,寒意彻骨。 这副模样真的是对他的关怀,关心吗? 不! 在他看来,那分明是心爱之物遭到丁点损毁时,发自内心的惋惜,伤感! 第十六章疼爱 喉咙像是被冰块卡住了,顾长风无法言语,嗓子眼里发出咯咯的声音。 “云舒,梁萧,你们去外面等我。” 祁田生出言吩咐,不容置疑。 “师傅!” “是,师傅。” 云舒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梁萧一把拉着向外拖去。 “风儿,你跟我来。” 祁田生深深看了一眼二人离去的身影,拍了拍顾长风的肩膀,转身向贵阁二楼走去。 闻言,顾长风还未及反应,一股沛然大力陡然临身,他不由自主的起身跟了上去。 贵阁二楼,祁田生挥手斥出一道凭证印在某间房门上,映出一道晶莹光幕,带着顾长风走了进去。 耳边灵泉叮咚作响,眼前清风白云飘渺,走进房间,仿佛置身于另一片天地,如画的美景中,一座清静雅致的小院浮现眼中。 “嘎吱” 推开院门,祁田生迈步而入,回头看着顾长风眼中的讶异,笑道:“这是为师初登大长老之位,贵阁上的奉礼。” “风儿觉得如何?” “嘶,嘶!” 顾长风蛇信吐露,点头赞同,在祁田生面前,他无需,也无法掩饰什么。 “呼” 祁田生挥了挥手,一阵微风卷起,黑袍尽褪,将顾长风的模样完全展露。 “嘶,嘶。” 像是浑身赤条条的凡人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顾长风竟开始微微颤栗。 “啧” 看清他的模样,祁田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眉头如麻花般拧到了一起。 浑身覆盖黑晶蛇鳞,其上幽光流转,显得十分细密和恐怖。 双手双脚被利爪代替,泛着些许猩红,令人厌恶。 除了脑袋,顾长风如今哪还有一分人样? “为师早该想到,清安县一夜之间覆灭,妖邪之祸甚重,风儿你又怎能毫发无损。” “只是,你如今...唉,为师亦是无法。” “除非有玄关强者愿意用毕生修行为你涤荡血脉,重塑根骨。” 说到这里,祁田生摇头叹息,如同自己最为珍爱的宝物被损毁,看向他的目光痛惜不已。 闻言,顾长风心中一沉,哪怕他原本就不抱希望,此时心中也难免有些失落。 打破人体玄关,便是立足于另一个领域,是真正的超凡脱俗,强横无比。 这样的强者,怎么可能为他作出牺牲? 气氛陷入沉默之中,片刻后,祁田生目中光芒流转,像是要验证什么。 他摆出一个极为怪异的姿势,如白猿翻腾,接着挪腾挥舞,灵力迸发,引动周身灵气激荡不休,风声呼啸之中,一套拳法被他徐徐打出。 这是… 相关的记忆浮现眼前,顾长风不由自主的随着祁田生的动作开始摆动身躯。 祁田生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气机笼罩而来,牵引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压制,玄关对灵海的压制,令他只能如木偶一般被祁田生操纵,揉捏于股掌之中。 “呼、呼” 一遍,十遍,百遍,千遍。 院中只见拳风呼啸,灵气蒸腾,片片白雾从顾长风头顶喷薄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他脱力倒地,汗水从细密的蛇鳞中渗出,这一刻顾长风好似浑身鳞甲落去,竟觉得十分轻松。 这套拳法还有如此功效? 他眼中疑惑流露,转头看向祁田生,却迎上一对饱含炽热光芒流淌的苍老眼眸。 “好,好,好!” 祁田生面色潮红,连连道好,干枯发黄的老脸如老树逢春,名为希望的光芒绽放而出。 “风儿,我的好风儿。” 他颤巍巍的出声,眸子中竟然流出浑浊的泪水,伸手在顾长风身上来回游走,尤其是鳞片和爪子,就如同在抚摸稀世珍宝。 “嘶?” 干瘪、枯瘦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游走,顾长风心中恶寒无比,却不敢表露,只能疑惑出声。 嘶声令祁田生陡然惊醒,意识到他表现的太过了。 但没办法,如同荒漠之人终于见到绿洲,他等这一天太久,真的太久了! “风儿,走,走。” 接着他不由分说,卷起黑袍将顾长风包裹,抱着他向外疾驰而出。 顾长风第一次觉得黑袍之下是如此黑暗、压抑。 无形的力量禁锢全身,他感受着身子不断颠簸震动,心中有些不安。 眸子,那双炽热的眸子。 在记忆中有过一次,那是一次无意中,他撞见祁田生和梁萧在打拳,资质平凡的他竟无师自通,自发演练起这套拳法。 从那日起,日日跟在祁田生身后,被他视若掌中宝的就成了自己,不再是梁萧。 贵阁外。 云舒转来转去,如热锅上的蚂蚁,令人眼晕。 她嘴里不住念叨着:“梁师兄,你说师傅和顾师兄为什么还不出来?” “这都一天了,你说顾师兄是不是真的出什么大问题了?” “嗯,嗯。” 梁萧敷衍应声,双目泛空,看着漆黑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梁萧!” “我问你话呢!” 云舒狠狠拍了一下梁萧的胳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不,不是我,不是我!” 梁萧受了一惊,浑身汗毛竖起,如炸毛的狮子,顿时将云舒掀翻倒地。 “梁萧,你在搞什么!” 云舒快被这个蠢货气死了,最近梁萧越来越容易走神,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我,师妹你没事吧” 梁萧面色慌乱,连忙将她拉了起来。 “莫名其妙。” 站起身来,云舒嘟囔了一句,很快又担忧道:“师兄,你说顾师兄不会有事吧?” “我看师傅那模样,好像…” “只要师傅一日不出事,顾长风就不会有事。” 梁萧摇了摇头,打断了云舒的话。 “对,师傅那么疼爱顾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舒认同的点了点头,心中浮躁平复了一些。 疼爱。 哪个弟子他不疼爱? 曾经自己不也是祁田生最疼爱的弟子? 梁萧看了云舒一眼,知道她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心中暗自摇头。 时间渐渐流逝,夜空中明月渐渐隐去,一抹阴影映在了梁萧脸上。 只听他忽然道:“师妹,你说师傅以前收的弟子,都去哪里了?” “嗯?” 云舒一愣,这声音怎么有些诡异。 她看了梁萧一眼,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白尘宗弟子的行踪,向来记录的十分清楚。 “当然是…呀,师傅!” 云舒惊呼一声,就在刚刚,祁田生抱着一只大黑耗子,从她眼前蹿了出去。 第十七章软弱 有光就有暗,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曾经修行者在府城中肆意的身影隐去,齐王就像天上耀眼的太阳,还未升起,便将阴暗驱逐,蜷缩至不为人知的角落。 庆阳府城,地底。 一处暗坊外,阴影浮现。 “站住!” 两名气息雄厚的黑衣男子陡然惊觉,大喝出声。 “是老夫。” 见到阴影中走出的祁田生,两人松了口气。 其中略显年轻的一人调笑道:“呦,祁大长老,怀中抱着莫非是娇滴滴的小娘子?” 年长那人闻言连忙拉了一下他,躬身一礼,对祁田生歉声道:“他有些猛浪,前辈莫怪” “无妨,无妨。” 祁田生深深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对年轻那人笑道:“这可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是老夫的大宝贝。” “呦,大宝贝,不知...” 年轻那人闻言目光一亮,脱口而出。 “闭嘴!” 年长之人出言呵斥,连忙打开阵法,将祁田生恭敬请了进去。 祁田生走后,年轻之人不满道:“陈歌,那老东西是出了名的软骨头,你没必要...”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看着他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之色,陈歌骂道:“说别人之前先看清楚自己是什么东西,凭你这点修为也敢妄议他人?” “明天你不用来了,坊主那我自会说明。” “你,你!” 年轻之人咬牙切齿,眼中的恨意显露,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掩去。 “XX。” 陈歌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声,毫不在意。 暗坊,祁田生带着顾长风走在其中,一副十分熟悉的模样。 “风儿,能在这里出现的,没有易与之辈。” 祁田生抚了抚须,也不知是不是在自夸。 闻言,笼罩在黑袍中的顾长风点了点头,他仔细打量着坊中景象,没有出声。 暗坊似是处在大型阵法之中,与外界坊市一般无二,其中人来人往,气息强橫的身影数不胜数。 偶有几人起了争执,引动灵气激荡不休,空间竟隐隐有些模糊之感。 放眼望去,两侧琳琅满目之物无一不是珍品,令他目不暇接。 原来,往日活跃的修行者都转入暗坊之中。 只是,祁田生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顾长风脑海中思绪翻涌,心中有些不安。 他不相信,祁田生会有如此好心,会在这暗坊之中巡宝,治疗他的异常。 因为,一股无形的气机时时刻刻笼罩着他,压抑、牵制。 “嘎吱” 约莫半盏茶功夫,祁田生拐入一处小巷,推开一扇院门。 “徐老三,还不快滚出来迎接二哥!” 他大声呼喊,脸上带着老友相逢的笑容。 “我管你是乌氏三兄弟还是鸟氏三兄弟,这事没门!” “徐老三,你…” 嗯? 怎么回事。 院中的争执声令祁田生眉头皱起,除了他,谁会来找徐老三? 带着顾长风走进院中,只见有兄弟三人,皆为鹰视狼顾之相,将徐老三围在中间。 “徐老三,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乌氏三兄弟看着眼前这个一副四十岁左右模样的徐老三,气的牙痒痒。 “定识草虽然罕见,但用途极为有限。” “以紫铃木换一株定识草,是我兄弟三人吃亏才是,你又何必犟着。” 三兄弟中,有人好言相劝。 定住己身意识一息的定识草? 闻言,顾长风有些疑惑。 定识草是修行界公认的鸡肋之物,比起紫铃木的价值相差何止百倍。 这生意如何做不得? “几位!” 祁田生开口出声,引来乌氏三人注目。 “老夫是白尘宗大长老,祁田生。” “这定识草是老夫预订之物,百年来皆是如此。” “几位还是另寻它处吧。” 他脸上带着笑容,干瘪枯黄的脸庞宛若一朵菊花。 “祁田生?” 乌氏兄弟三人对望一眼,皆目露不屑,其中一人斥道:“滚,老不死的杂毛,别在这碍事。” “你敢侮辱老夫!” 祁田生闻言面色一沉,继而须发皆张,大声怒喝,一副要跟他们三人生死相搏的架势。 因为,老跟死乃是他的逆鳞,触之必死! 见他迈步向前,顾长风连忙伸手拉住,做出后退的姿态。 “哼!”祁田生甩开顾长风冷哼一声,怒声道:“人多又怎样,敢辱老夫,就必定要付出代价!” 往前走了两步,他义愤填膺道:“不过,算你们走运!” “有老夫的爱徒替你们求情,今夜就放你们一马!” 说完,他又退了回来。 “呵呵呵!” 听着对面乌氏三兄弟传来的嗤笑声,顾长风脸上真是臊的慌。 他求了个狗屁的情啊!能不能要点脸! 自己就是看对面人多,打算先出去罢了。 否则,凭他如今的修为,一旦被战斗殃及,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 看着祁田生脸上一副,是我大度才放过你们的样子,顾长风心中真是佩服的紧。 人不要脸,无敌不无敌他不知道,起码活得久是肯定的。 记忆中,祁田生已经活了近两百年,玄关的天寿都要被他活尽了! “老东西,缩在你的白尘宗当大长老便是,何必出来丢人。” “活了这么多年,都活成老王八了,忒没有胆气!” 三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嘲热讽。 这祁田生在庆阳府是出了名的软骨头,欺软怕硬。 否则三人也非无智之人,怎会如此对待一个打破人体玄关的修行者? 实在是祁田生的风评太过让人瞧不起,身为一个强者,竟如此软弱,令人不齿。 “行了,祁老二你还要不要了?” 许是嫌他们太过吵闹,徐老三不耐烦的出声。 “要,当然要。” 祁田生身形不再佝偻,像是变了个人。 “区区几个杂鱼,岂能阻我。” 此话一出,顾长风瞬间就感受到对面传来惊人的杀机,犹如惊涛骇浪。 “老东西,你找死不成?” 三人同时出声,小院内杀机沸腾,顾长风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开玩笑,开玩笑。” 祁田生恢复原样,方才像是一场错觉,他脸上再度露出菊花般的笑容,讪笑道:“老夫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紫铃木是何等模样。” “呵,无胆之徒,紫铃木岂是你这样的人能见。” 三人闻言心中略微一松,冷眼对他扫来。 “就看一眼,看一眼。” 祁田生也不恼,他笑眯眯的,慢慢向他们靠了过去。 第十八章祭品 “站住!” 乌氏三兄弟中,一人警觉回头,厉声喝止。 “怎么,还怕老夫对你们出手不成?” 祁田生笑了笑,放缓脚步。 “就凭你?” 那人摇了摇头,明显不太在意。 他们兄弟三人皆是打破人体玄关的强者,就凭这软骨头也配对他们出手? 但万万没想到,当他转头的一刹那。 祁田生,动了! “轰” 气浪排空,灵力卷动院中灵气逆冲而上,宛如巨浪席卷澎湃。 祁田生干瘪枯瘦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 数息之间皱纹尽去,须发皆黑,从一位佝偻老者变为气势凌人的中年模样! “砰” 他双掌探出,好似游龙一般,狠狠撞在那人的后心处,接着一探一缩,一颗血红色的心脏就被他抓在手中,鲜血滴落,砰砰跳动。 “啊——!”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心口处的血色窟窿前后透亮,令人心惊。 他终究是打破玄关的强者,即便受此重伤,仍然未死,倒地哀嚎不止。 “老二!” 乌氏兄弟余下二人目眦欲裂,老三迅速掏出宝药吊住倒地之人性命。 老大浑身散发银光,银光如水,将院中灵气荡动扭曲,化作一匹银色巨狼,血盆大口向祁田生扑击而去。 祁田生怡然不惧,先是噗的一声将手中心脏捏的粉碎,接着一吸一吐,两道灰色匹练自他鼻子喷薄,化作两条狰狞蛟龙飞出,与银色巨狼厮杀扑咬。 “这是,化形?!” 顾长风极速后退,眼睛瞪得滚圆,蛇信不自觉吐露而出。 眼前场景实在太过惊人,他没料到这两人竟如此强大,在打破人体玄关的路上走到了这一步! “嗷!” “吼!” 狼嚎龙吟,三个庞然大物争锋不休,银色光晕和灰色光芒缠绕交织,小院似无助的女人,微微颤动。 “老畜生,还我二哥命来!” 这时,满是刻骨恨意的叫声响起。 乌氏老三悲愤欲绝,他双目赤红状若疯魔,掏出一对银色长刀对祁田生扑来。 顾长风转头望去,只见被祁田生偷袭的乌氏老二面上呈现诡异的灰白之色,已然气绝。想来,这人定是挖心之时被祁田生施了暗手。 “嗤” 祁田生淡淡的扫了一眼大叫之人,目光平静,嗤笑一声。 此时他正全力维持蛟龙与巨狼相斗,无力防护己身,但依然有恃无恐。 眼看长刀就要临身。 “铿” 危机之时,金石交击之声响起,一根金色拐杖拦在银色长刀之前。 “徐老三!” 乌氏老三惊怒不已,他没料到一直无动于衷的徐老三竟会出手拦截。 “你要与我乌氏为敌?” 老三的修为即便不如乌氏老大,也无比强橫,他含怒出手,锋锐银芒爆射而出,要将徐老三淹没。 “乌氏?” 徐老三笑了笑,意味莫名,他如灵猿耍棍,将银芒尽数挡下。 紧跟着在乌氏老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金色拐棍挥舞转动,汇聚一道金色龙卷将他困住。 金光、银狼、蛟龙。 小院像是化作神人征伐的战场,杀气冲天,汹涌无比。 “这就是强者,这就是强者!” 顾长风心生狂热,这一幕看的他目眩神驰,激动不已。 举手投足皆有沛然大力,一举一动灵力迸发,卷动灵气荡漾! 强大,掌控,无敌。 这就是修行的魅力! “好,好,好!” 乌氏老大怒极反笑,徐老三和祁田生简直欺人太甚! 看来是他们兄弟太过客气,才会让人觉得可欺! “嗡” 灵气震颤,一股莫名的波动在乌氏二人身上同时出现,而后气机牵引。 “轰隆隆” 两人身上银光喷薄如洪水倾泻,铺天盖地涌动,发出隆隆声响,威势惊人。 “死!” 蕴含莫大杀机的怒吼同时响起,乌氏兄弟推动银光向徐老三和祁田生二人淹没而来。 “合击秘法,岂是你们独有!” 祁田生发出一声畅笑,灰色灵力冲天而起与徐老三身上爆发出的金光交相辉映,如火浪汹涌,向下卷来,第一时间挡住了银光。 一时之间,院中三色光芒交织,如火如荼,恐怖无比。 顾长风有些吃惊,直接退到院外,脸上露出惊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徐老三不简单,竟然和祁田生有一腿! 这时,一个无比荒诞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 自己不应该才是世界的中心么? 为何老做一些龙套做的事情? 旁观、惊叹、倒吸冷气,妥妥的龙套啊! 晃了晃脑袋,他连忙将这个危险的想法甩出脑袋。 自己要真是龙套,这么作肯定早就死了! 片刻后,院内平静了下来,顾长风伸头探了一眼。 好家伙!他暗自咋舌。 乌氏三兄弟已经化为浆糊,烂在了地上,院中只剩祁田生和徐老三的身影。 地面像是被凶兽肆虐蹂躏过,千疮百孔,满目疮痍。 “风儿,进来。” 祁田生对他招手,示意他进去。 顾长风略作犹豫,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二哥,这就是你这十年来培养的祭品?” 徐老三拄着金色拐杖,上来打量着顾长风,像是在打量三牲。 “是。” 祁田生脸上笑眯眯的,怜爱的抚摸着顾长风的脑袋,开口道:“本来选了另一个,但风儿实在太完美了。” “二哥,你为何僵持要走这条路?” “你的天赋和大哥其实差不多,要是当时…” 徐老三不置可否,转而开口劝说起来。 “没有回头路了。” 祁田生面上笑容瞬间消失,转而叹息一声,接着道:“齐王要来了,我必须赶在……” …… …… 听着二人的对话,顾长风只觉得头皮发麻,心中恐慌不已,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天灵盖。 祭品? 完美? 这是什么意思?! “顾长风,你别以为师傅是疼爱你,以前的师兄…” 忽然,这句话在他脑海里蹦了出来,这是一次前身和梁萧争吵时听到的。 不会吧??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在顾长风心头,他下意识就要夺门而出,却被一股气机死死压制,动弹不得。 “二哥,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徐老三有些怅然,伸手递出一物,放在祁田生的掌心,而后迈步到院门外盘膝坐下,一副护法的架势。 “放心,二哥晓得。” 祁田生笑了笑,一把将顾长风提起,向后院走去。 “嘶,嘶。” 顾长风疯狂嘶鸣,身躯挣扎扭动,活像条遇见死亡的小蛇。 第十九章祭坛 “咔嚓” 祁田生手腕轻抖,顾长风顿时萎靡下来,浑身软趴趴的被他拎着,带到一间偏房中。 “嗒” 他对这里像是十分熟悉,手捏印诀,一扇漆黑门户浮现在地上,带着顾长风一跃而入。 将顾长风丢在地上,祁田生吞下手中之物,那是一株泛着朦朦寒光的青色小草,正是定识草。 随后,他开始布置起来。 …… …… “嘶!” 不知过了多久,顾长风猛然惊醒。 “嘶,嘶嘶。” 他不安的嘶鸣出声,打量着四周,这里像是一处密室,璧上刻满灰黑色符文,几颗夜明珠镶嵌在顶部,散发出朦朦光辉。 密室正中,一座圣洁无比的玉白祭坛矗立,祭坛约有丈许大小,其上无数黑色蝌蚪符文在游走,活灵活现,诡异而恐怖。 祁田生像是消失了,顾长风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不安、犹疑、慌乱。 他此刻像是迷途的羔羊,不知何去何从,眼前这副景象让他更确信了心中的猜测。 逃? 这个念头刚一蹦出来,顾长风便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凭他的本事,如何逃的走。 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 “风儿,我的好风儿。” 祁田生的声音忽然响起,将他脑中思绪打断。 慈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灌入耳中,犹如魔音洗礼,震的顾长风脑瓜子嗡嗡作响。 “嘶,嘶?” “风儿,不要害怕,为师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你是为师最满意的弟子,为师一定会好好疼爱你。” “嘶..” 顾长风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心中阵阵恶寒。 “长风啊,你可知道,为师为你做了多少?” “呼” 一张青筋暴起,面色铁青的脸庞突然贴近顾长风的双眼,骇了他一大跳。 半响他才反应过来,这竟是祁田生! 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等顾长风继续思考,祁田生枯瘦泛黄的双手就已经伸出,无比温柔的捧着他脸颊,自顾自的说道: “十年前,为师第一眼见到风儿,就认定你了,跟你比起来,梁萧那小子实在太不堪。” “那套拳法,那套拳法风儿你竟能无师自通!” 祁田生面上满是狂热,接着喃喃道:“风儿,为师是真怕失去你。” “那日得知清安起了灾祸,为师,为师……” 说到这里,祁田生不住的哽咽,泪如雨下,当真有几分悲痛欲绝的姿态。 然而,顾长风越听越是有一种毛骨悚然之感,此时的祁田生实在太过诡异,他下意识的挣扎身体想要逃离。 祁田生一把按住了他,接着道:“风儿,今日再见你时,为师本以为,本以为…” “呵呵呵呵。” 一连串诡异的笑声从祁田生口中发出。 “可没想到,没想到,如今的风儿才是最完美的风儿!” “嘶…嘶…” 昏暗的密室,铁青的脸庞,癫狂的老者。 顾长风觉得蛇信吐的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风儿,为师天寿将近,今夜是最后一搏了。” 祁田生冰冷枯黄的手指轻轻在顾长风脸上揉捏着,铁青的面庞上,依旧是那副平日里疼爱万分的表情。 “嘶!!” 顾长风疯狂挣扎摇头,想要甩开祁田生的手掌,却被一股气机死死压制,瞬间动弹不得。 “为师知道,风儿你是愿意的。” 祁田生一把抱住顾长风,身上弥漫一股腐烂、衰亡的味道令人作呕。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啊!! 老杂毛!!! 能不能求你放过老子!!!! 顾长风在心中疯狂咆哮着,用最狠语气念出最怂的话语。 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田生,将自己抱起,放到白玉祭坛上。 躺在祭坛上,顾长风感到遍体生凉,一股股寒意往他体内钻去,寒意如泥鳅一般,在他体内不停拱动,游走。 紧跟着,晦气难言的咒语在密室中响起,无数密密麻麻的黑色蝌蚪符文将他淹没,钻入他的耳朵、鼻子、嘴巴。 脑海中像是被填了浆糊,意识渐渐模糊,顾长风感到眼前阵阵发黑,心里充斥着悔意。 我好蠢,我怎么这么蠢? 意识到不对,我就该第一时间借用番天印的力量才对! 反噬,人都没了还担心什么反噬? 意识渐渐沉沦,恍惚间,顾长风见到祁田生褪去衣袍,露出干瘪枯瘦的身躯,其上黑红疤痕遍布,一步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啊——啊——!” 祁田生的身躯竟无比诡异的钻入顾长风体内,他整个人倒在地上无法动弹,惨叫连连,仿佛受到极为可怕的摧残。 面孔扭曲狰狞,连声音都变了调。 “老杂毛!” “我要杀你了你!” “啊——痛——!” 听到顾长风的惨叫,祁田生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 “风儿,我的好风儿,为师这是在用毕生修为替你洗髓伐骨,洗涤血脉啊!” “为师不想死,为师不能死啊!” 一张有着祁田生面孔的脸从顾长风脖子处突出来,露出一副欢愉模样,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验年轻的躯体了。 “老杂毛!” “我要你死!” “死——啊——!” 深入骨髓的痛楚让顾长风完全清醒,意识到自己的身躯逐渐恢复正常,心中的杀机却更加汹涌。 这是死亡前的馈赠,这是祁田生占据他身体之前,最后的洗礼! 杀! 杀掉祁田生! 杀掉这个钻入他身体的老杂种! 脑海里杀意翻涌,淹没了顾长风的理智,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的想要杀死一个人! “风儿,放弃吧,我的好徒儿。” “为师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呵呵哈哈呵。” 祁田生癫狂的笑声从顾长风体内传出,他已经感受到,自己即将占据顾长风的身体。 这具身体是如此的年轻有活力,更重要的是,这具身体与他得来的机缘是如此契合,体质如此贴近! 自己百年来所作所为都是值得的! 这所有,所有的一切,自己终会讨回来! 修为不在又如何,重新开始又如何? 只要自己还活着,凭借自己的机缘手段,定能再回巅峰,继而更进一步! 祁田生心中畅意无比,他已经感受到顾长风的身体被他渐渐掌控。 这具身体的脸上也逐渐露出独属于祁田生的笑容。 第二十章神杀 “哈哈哈哈。” 畅意、自得、欣慰,百年苦工一朝成,祁田生根本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笑声在密室中隆隆回响。 “风儿,我的好风儿。” 顾长风身体的双手被他操纵,捏紧双拳,有些微微颤动。 只听砰的一声,祁田生将他身体的最后一丝修炼精粹粉碎,化入顾长风的躯体之中。 “锵锵锵” 顾长风的身躯上,无数黑晶鳞片脱落坠地,发出金石交击打之声。 “咦?” “这是什么?” 正当祁田生即将完全占据身躯,要将顾长风神魂彻底粉碎的一刹那,他不由自主的低头。 见到鳞片脱落后,身躯胸口处露出的狰狞鬼面,以及那无比诡异,向鬼面口中爬动的干瘪老头! 这老头… 怎么这么像我?! 祁田生悚然一惊,此念既生,无尽的阴寒和恐惧涌来,将他淹没。 鬼面舌头上的枯瘦老者冲他诡异一笑,以急速向上攀爬,最终咕咚一声,被鬼面吞下! “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而这时,顾长风的意识发出哀鸣,神魂不住颤栗,在祁田生的压迫下,他的神魂如小鸡崽般瑟瑟发抖,蜷缩在身体的某个角落,再也无法掌控身躯。 某一刻,无尽的碧绿光芒在他神魂之中闪耀,诡异、阴冷,却带给他无尽的温暖与希望。 碧绿光芒照耀之下,压制消失,顾长风见到了祁田生,那个干瘪枯瘦,妄图占据他身体的,老东西! “老——杂——毛!” “给——我——死!!!” 歇斯底里的咆哮声在体内响起,如天神发怒要焚灭一切,他狠狠向祁田生扑了过去,手、足、膝、牙,野蛮无比,太困宛如化身最凶恶、最凶残的野兽,拼命撕咬着祁田生。 而祁田生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神魂上刻满碧绿符文,隐隐勾勒出几分鬼像,只能任其施为。 “啊——啊——” 惨叫声响起,这次却是祁田生的声音。 “我的神魂,我的神魂,啊——” “风儿,风儿,救我救我!” “我求你停下,风儿,啊——” 哀嚎、哭泣、悲鸣,祁田生再不复往日的姿态,他的神魂蜷缩,活像条衰老的恶狗。 “风儿,为师错了,为师错了。” “为师不想死,为师不能死啊!” 花白的须发粘满泪水,祁田生嘴里不住的哀求着,枯瘦苍老的脸庞尽是悔意,令人不禁心生同情。 只是,这并不能动摇顾长风的杀心。 神魂本是虚幻,须发皆是虚影,更遑论流出泪水粘满其上,这一切都是祁田生做出的假象! 他依旧不死心,企图激起顾长风的同情,而后伺机逆转! “老东西,你当我是蠢驴吗!” 顾长风一声冷喝,怜悯之心、同情之意被他生生斩去。 自己既然犯过错误,又怎能再度行将踏错? 只是,两人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了! 眼见祁田生的神魂依然强大无比,自己的撕咬和攻击如刮痧一般,顾长风不由思索起所学的术法来。 忽的,他灵光一闪,崩山秘术,这道符文秘法本就镌刻在他的神魂之上! “崩山!” 念动符生,神魂上崩山符文交织闪烁,映照着他晶莹如玉,符文发光处更是剔透无比,宛若要透明了。 顾长风五指齐张,爆发出无以伦比的强大气息,轰的一声捏拳砸在祁田生的脸上。 霎时间,神光与灰芒同时迸发,他的身躯中传出隆隆之声在密室回荡。 “啊——!” 祁田生凄厉惨叫,这次是真的惨叫,好似被神火灼烧,他整个神魂都颤抖起来。 “死来!” 顾长风呼喝,畅意无比。 神魂征伐本是无比凶险,更别提祁田生是打破身体玄关的强大存在! 可现在祁田生在他种种主动或被动的手段下无法还手,气息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 “风儿,风儿…” 祁田生低声呼喊,他快要死了,神魂已然隐隐有些涣散。 “杀了为师,你也活不了…” “老三,他,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徐老三? 闻言,顾长风心中一沉,但手中依旧轰击不停。 杀,必须要杀了他! 这种老奸巨猾之辈,自己绝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一定要将其神魂俱灭才行! “风儿,风儿…” “为师,为师与你签订契约,作你奴仆可行?” 什么?! 顾长风心中一惊,手中动作下意识放缓,心潮有些澎湃。 打破玄关的强者认自己为主,这背后不仅是心理上的成就感,更是代表巨大的利益! 资源,功法,秘术,修为可以快速增长,一切唾手可得。 不,不对! 很快,他猛然惊醒,他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祁田生将毕生修行精粹尽数渡入自己体内,为这具身躯洗髓伐骨,恢复人身。 也就是说,这老狗现在就是个花瓶,不,比花瓶还不如! “老东西,你敢忽悠我!” 顾长风恼羞成怒,气急败坏之下轰击更为大力了。 “风儿,为师没有忽悠你,为师没有啊!” “我有秘法,有秘法足以…” 祁田生拼尽全力的大叫,但顾长风充耳不闻,尽力轰击,竟隐隐露出几分玄奥。 “噼啪” 许是祁田生百年来的所做所为,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不断的捏拳拍击中,顾长风竟领悟了些许雷法的皮毛,雷光从掌心迸发。 这雷法乃是他从青阳道长的储物袋中得来,琢磨了半月都无法入门。 “哧” 一道金色的雷电划过,这是真正的极速,炸在了祁田生的神魂上,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经灰飞烟灭。 …… …… “嗯”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疲惫的呻.吟在密室中响起,顾长风悠悠醒来。 “我...” 他张口想说什么,嗓子却像被沙子卡住,摩擦的生疼。 勉强支撑自己站起,走了两步,他噗通一声摔下祭坛。 趴在地上,顾长风没有挣扎,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他的身体虽然精力充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强大,但就似小孩抡动大锤,神魂竟有些不堪重负之感。 过了片刻,顾长风勉力支撑自己爬了起来,踉跄两步靠在祭坛上。 “我活下来了。” “老东西,这个磨人的老东西!” 顾长风喃喃自语,心中后怕不已,不比以往,神魂的搏杀实在太过凶险。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彻底死去,神魂俱灭,连身体都要被他人占据! 第二十一章二哥 这一次他能活下来,实在是太过侥幸。 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那么,我的后福呢?” 顾长风低头自语,他如今的状况实在算不上好,不仅是身体和神魂的不契合,实力无法彻底发挥。 更重要的是,外面还有一个徐老三在护法,那可是真真正正,足以对他造成致命威胁的强者! 顾长风只能寄希望于祁田生留下的遗产里,有足以令他改变状况,应对危局的方法。 “嗬、嗬” 支起身体,他努力向前走动,不过短短数丈距离便令他如劳累一天的老牛般,气喘吁吁。 “啪嗒、啪嗒” 手上来回翻着祁田生褪去的衣袍,顾长风心中疑惑不已。 “没有,怎么会没有?” 他喃喃出声,这情况绝不正常,记忆中祁田生该有个白玉指环才是。 沉思片刻,顾长风目光在密室中扫视,最终定格在那座白玉祭坛上。 “嗒” 踉跄而行,他的手掌搭在祭坛上,发出一声脆响。 怪异的是,这次从祭坛中渡来的不再是阴冷寒流,反而阵阵暖流不断涌来,顾长风没忍住,叫出了声。 “啊!” 喉咙微颤,他鬼使神差般打起了拳,那套祁田生选定祭品的拳法。 “呼、呼” 拳风呼啸,十遍、百遍、千遍,顾长风直打的酣畅淋漓,心中快意难挡,白玉祭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最终化作白玉指环。 奇妙的是,打拳的过程中肉身精华不断反哺神魂,到了最后两者已然完全契合,再不负吃力之感。 “果真有后福。” 顾长风笑了起来,捡起白玉指环,将其套在指上,迫不及待的渡入灵气打上烙印,查看起来。 书信、玉简、紫铃木? 出乎他的意料,白玉指环中竟如此“贫穷”,诺大的空间只有这寥寥几样物品陈放。 将书信、玉简取出,顾长风略微试探一番,确定其上没有祁田生的暗手后便细细探查起来。 “原来如此!” 半响,顾长风恍然出声,玉简中记载着三门术法:祭灵舞、天猿祭、天猿乱。 其中前两道法门他已然在祁田生身上体验过了,唯有这第三道法门,竟是肉身成尊的法门! 难怪祁田生孜孜不倦,实在是比起正统修行的荆棘难行,这天猿乱如一条康庄大道,散发万丈金芒,任谁也无法忽视。 只是记下寥寥几句,顾长风便感觉心跳加速,灵气不受控制的逆流涌动,连忙闭上双眼将其收起。 果真玄奥莫测! 稍作感叹,接着,他查探起书信,这是祁田生的大哥所书,其上赫然记载着六王来南方六府的真正目的,且祁田生的大哥如今在齐王麾下听命,将一同来到庆阳府! 机会,机会! 顾长风眸子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此刻他想的竟然是如何获利,而不是趋吉避凶。 只能说,实力不足,生死不由己的遭遇极大的刺激了他! 不过,现在最该对付是守在院外的徐老三才是… 他捏着书信,心思沉浸其中,良久,良久,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之中。 …… …… “老三!” 随着院门打开,顾长风满面笑容的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些许大愿终成的释然。 “二哥?!” 盘膝而立的徐老三心中一惊,腾的一下站起,上下打量着顾长风,眼中惊疑不定。 “怎么,不应该祝贺我么?” “哈哈哈哈。” 顾长风畅意大笑,竟隐隐露出几分癫狂,令人心惊。 “二哥,你…” “你真的没问题吗?” 他的这副模样让人有些不安,徐老三有些犹豫的开口。 “当然没问题,我好的很!” 顾长风斩钉截铁道:“老三,我没问题!” 说罢,他眼中寒光流转,紧紧盯着徐老三的双眼。 “二哥说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 迎着他的目光,徐老三重重点头,继而十分坦然的和他对视。 “老三,我先走了。” 顾长风十分熟络的拍了拍徐老三的肩膀,笑眯眯的,学着记忆中祁田生的步伐和姿态,向外走去。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见徐老三没有追上来的意思,顾长风在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方才表现是他刻意所为,实在冒了天大的风险,谁也无法想象,短短几句话他遭遇了多大压力! 现在甫一放松下来,顾长风才发现自己的后背粘满了汗水。 眼看就要走出暗坊,脱离险境,正是他最放松的时刻。 “你在害怕什么?” 忽然,徐老三的声音在他耳边出现,骇了顾长风一大跳,浑身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 顾长风心中念头电转,努力让自己僵硬的脖子看起来更自然些,转过了头。 “老三,你干嘛?” 顾长风不悦出声,显出几分不耐之色。 “我说,你在害怕什么?” 徐老三对他的不悦视若无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目光幽幽,泛着慑人心魄之力。 怕你发现我不是祁田生。 我怕你弄死我啊! 徐老三的目光极具压迫力,顾长风一颗心砰砰乱跳,作死的话语差点脱口而出。 镇定! 镇定! 他在心中低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有些不适罢了。” 最终,他随口应了一句,接着不满道:“老三,谁允许你擅自离开?” “大哥就要来了,要是被他发现我们…” “二哥放心,我这就回去。” 徐老三眼神略微柔和了些,打断了他的话语,低头开口。 “嗯,注意分寸。” 顾长风点了点头,不作理会,大步走出了暗坊。 在他身后,徐老三抬头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几分不解和怀疑,转身离去。 …… …… “梁萧!” “都是你,都怪你,拦着我不让我去找顾师兄和师父!” “现在都三天,三天了!!” 贵阁对面的街道,云舒的抱怨声不断响起。 距离祁田生带走顾长风已经足足三天,可两人现在音讯全无,她心中担忧不已。 “放心,他们一定没事的。” 梁萧闷闷的应了一句,他已经被训了三天了,即便再好的心性也会不耐。 “没事,没事,你都说了…” “顾,顾师兄?!” 云舒抱怨的话语陡然一滞,接着惊喜出声,向着迎面走来的身影飞扑而去。 第二十二章精炼 “噗通” 如小鹿撞进山林,云舒轻盈的身子撞进顾长风的怀中,一把将他紧紧抱住。 接着眼泪夺眶而出,泣道:“师兄,你去哪了,师妹好想你,呜呜呜…” “放心,一切都过去了。” 顾长风一反常态,轻轻抱住云舒柔软的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出声安慰。 梁萧见状心中一痛,云舒可是他最心爱的师妹啊,就这么投入别人的怀中! 哪怕不是第一次见到,心中依然无比疼痛。 “顾长风,你…” “师,师傅?!” 他走上前,本想打断这对狗男女的拥抱,可突然像是见了鬼一样,惊呼出声。 “你说什么?” 顾长风笑眯眯的看着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就是这副样子,却令梁萧脊背发寒,汗毛倒竖,一股冷意游遍了全身! 这笑容,这白玉指环… 师,师傅! 他是祁田生,不是顾长风!! 梁萧在心中疯狂呐喊,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呀,梁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云舒扭头,小口微张,惊讶的看着他。 “是啊,梁师兄你怎么了?” 顾长风亦是一副惊讶的模样。 装,你再装! 这个老东西竟然真的成功了! 梁萧心中恐惧不已,却不敢拆穿,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那个,有点热,跪地上凉快凉快。” “呵” 顾长风没忍住,笑出了声。 世事真是难料,没打算在梁萧面前特意假装祁田生,仅凭白玉指环就令其深信不疑。 在徐老三面前尽力掩饰、演戏,却反而引来怀疑。 不过,世事不都是这样的吗? “你觉得你这样很幽默吗?” 忽然,顾长风面色一板,冷冷的望着他。 “什,什么?” 梁萧涩然出声,额头上汗水不住滑落,眼睛有些睁不开了。 “没什么。” 顾长风应了一句,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方才所说幽默的意思,是前世一种泊来词意。 “起来吧。” 他随口吩咐。 “是。” 梁萧下意识恭敬的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两人这番举动引来云舒美眸不住转动,心中好奇不已,不过她却没有出声,反而埋头将顾长风抱的更紧了些。 心中暗道:“顾师兄好威风,而且…师兄的胸膛好温暖,身子好香!” “好啦。” 感受到怀中的异动,顾长风拍了拍云舒的脑袋,在她依依不舍中挣脱怀抱。 接着,他对云舒和梁萧笑道:“师傅有要事,临时离开。” “咱们找个落脚之地,先等上几日。” “嗯嗯。” 云舒没有多问,连连点头,她依然沉浸在顾师兄回来的喜悦中。 她对这几日顾长风的异常和去向没有多问,或许是不想,又或许是不敢。 “是。” 梁萧低头应是,面色阴晴不定,见顾长风牵着云舒离开,他连忙跟上。 握着云舒的柔荑,顾长风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脑海思绪翻涌,不断琢磨。 方才的话语自然是托辞,他所谓的等上几日,除了打磨肉身外,真正目的是为了与祁田生的大哥接上头。 之所以这样做,一来是为了在接下来南方六府的剧烈动荡中取得入场券,二来则是为了祁田生的遗产。 没错,就是祁田生的遗产! 顾长风相信,以祁田生百年来的绸缪,定然会将转换身躯之后,重回巅峰的资源准备妥当。 这些资源一定足够一人从无到有,打破玄关,且十有八九就藏在他的洞府之中! 毕竟,以祁田生白尘宗大长老的身份,除了宗主,没有任何人可以擅入其中。 作为宗内大长老,祁田生陨落的消息必然瞒不了多久,巧合的是,如今白尘宗宗主与庆阳各大宗门之主不远万里前去迎接齐王。 也就是说,祁田生的洞府,这段时间无人能入,资源无人能得。 自己要做的,就是在齐王到来之时,取得那位大哥的信任,而后借他之势,彻底继承祁田生在宗内的遗产。 如此一来,自己便可利用这些资源提升修为,最终打破人体玄关,赢得火中取栗的资本! “顾师兄,我们住这里好么?” 云舒指着路边的客栈,小声说道,将他的思绪打断。 看着眼前这位清纯可人的师妹,顾长风心中暗想:“她和梁萧,是我如今身份的有力佐证,亦将是我继承祁田生遗产的关键人物。” “所以,维持前身的态度,就是最好的方法!” 面上,他则宠溺的笑了笑,柔声道:“行,师兄都依师妹。” “梁师兄,你觉得呢?” 顾长风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梁萧。 “我,我没意见,没意见。” 梁萧有些结巴,连忙应声,显得十分顺从。 实则,他无比愤恨,心都在滴血! 该死,走了一个顾长风,又来了这老畜牲。 老牛吃嫩草,这是你的弟子,你怎么下的去手!! 畜牲!! “哦?真没意见?” 顾长风眼中寒光流露,他能敏锐的感受到梁萧对自己的恶意暴涨。 “没意见,一切你做主!” 梁萧连连摇头,义正言辞道。 “哼” 顾长风发出鼻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吓的梁萧又是一个趔趄。 走进云舒选定的客栈,要了三间上房,顾长风特意将云舒的房间与自己相连,将梁萧远远打发到角落的客房之中。 “砰” 在云舒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关上房门,顾长风走到床边,盘膝坐下。 紧跟着,他的衣袍滑落,将健壮的上身完全展露而出。 “变了?” 低头看着胸膛,顾长风喃喃低语,原本胸膛处的狰狞鬼面从碧绿转为赤红,吐出的鬼舌上,一道丰神俊朗的身影作出向内爬动的姿势,诡异而恐怖。 鬼舌上的男子,对自己而言是下一个祁田生? 他心中惊疑不定,沉思片刻后,干脆将杂念抛开,转而凝神呼吸吐纳,精练自身。 顾长风用于精修肉身的法门,正是天猿乱! 只是倚仗寥寥记下的几语,他的体内就有天翻地覆的改变在发生。 “嗡” 顾长风的身体震动,散发出阵阵宝光,清香的气息喷薄而出,却被牢牢锁在周身丈许,无法扩散。 隐约间,一只白色的灵猿虚影浮现,浑身散发神圣光辉,璀璨夺目,它挣扎咆哮,像是被困在顾长风的体内不得而出。 “咚、咚” 如天神击鼓,顾长风体内震荡不休,一种惊人的巨变在发生! 第二十三章蜕变 泊泊声响动,散发璀璨神光的修行精粹从他的体内压榨而出,渗入血液、经脉,向体内灵海直冲而去。 这精粹实在太过强大,如岩浆般散发着光和热,在顾长风体内疯狂冲击,带来阵阵剧痛、绞痛。 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经由祁田生一生修行精粹洗礼和重塑的身躯,正是最为契合自己的宝药、大药。 如今顾长风要做的就是以身为炉,将这些精粹化为己用! 经脉被拓宽、血液在洗礼,顾长风的身体由内而外,通体发光,虽然剧痛,但是却感觉精神越发饱满了。 “哼” 忽然,顾长风发出一声痛哼,挣扎无果的白猿虚影发怒了! “吼” 白猿蛮横冲撞,怒吼声震的顾长风耳膜迸裂,血珠滚落而出,凶悍的气息直扑他的心灵,竟是要开启心神的交战,神魂的争锋! “来!” 顾长风丝毫不惧,神魂上符文交织,神光绽放与之交锋,本以为是场持久的战斗。 但是很快,白猿像是看到了什么,露出极为人性化的惊恐之色,不断颤抖,最后哀鸣一声低下高贵的头颅。 它的屈服,也代表天猿乱第一步被顾长风迈过。 心中疑惑刚刚升起,一股不甘、疑惑、欲要破灭一切的神意直击顾长风的心神! “朕不甘!” 好似神皇在怒吼,圣猿在咆哮,充斥疑惑、不甘、绝望的声音在顾长风体内响起。 接着,白猿发出的光芒更炫目了,隐约间白雾蒸腾、电光缭绕,身影急剧缩小,悠忽一下跃进了顾长风的眉心。 “哗啦啦” 水流之声响动,只是体内血液流淌,竟发出这样大的声音! 顾长风宝相庄.严,双眸紧闭,身躯一动不动,血肉在发光、神魂在震颤。 一边对抗着那股不甘之意,一边又像是陷入一种奇妙的境界,恍惚间自己化身一只白猿,上揽九天星月,下捞深海游龙,畅意无比。 神魂上符文在发光,牵动体内精粹丝丝缕缕飘荡、融化,坠入神魂之中发出无尽光辉,滋养魂体。 同时,顾长风浑身毛孔舒展,周身灵气疯狂向灵海涌入,一道无形的旋涡生成。 诡异的是,这浩瀚的波动被死死限制在他周身丈许方圆,竟然浑圆无漏! “轰隆隆” 顾长风体内,灵海之中掀起滔天大浪,三重大浪叠加涌动,随着无数光辉精粹落下,灵海大方光明,宛若一颗小太阳般散发炽热光芒。 像是天神在灵海之中发怒,无尽大浪翻涌,重重叠起,激荡不休。 束缚被打破,枷锁被挣脱! 灵海四重、五重、六重、七重! 到了最后,一只白猿从天而降,噗通一身坠入灵海之中,肆意撒欢跳脱,犹如回到母胎之中,无比的欢愉。 鸟鸣、兽吼、鲸吟。 它给灵海带来无尽的生机,很快灵气变化,凝成日月山河、鸟兽鱼虫,围绕白猿而动,隐隐呈先几分朝拜之相。 这种景象无比真实,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砰砰砰” 突然,急切的敲门声在门外响起,透出几许慌乱。 “唰” 顾长风蓦然睁眼,一双赤眸展露,猩红色的电芒爆射而出。 他无声咆哮,像是充斥着什么不甘。 “来了。” 紧跟着,他将心中不甘强行压下,平息出声,起身打开房门。 “顾师兄,师傅,师傅死了!” 云舒一头扑进了顾长风的怀中,大哭出声,心中慌乱不安。 “什,什么?” 顾长风还沉浸在天猿乱的影响之中,那股不甘之意实在令人心惊,摄人心魄。 最重要的是法门中根本没有提及,以至于他毫无防备,此时还有些恍惚!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云舒怎么知道?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发现场中除了梁萧外,竟还有位红袍小将站在一旁。 莫非… 心中念头急转,顾长风很快有了主意。 装,真能装! 梁萧站在红袍小将身旁,只是面色有些古怪,不仅丝毫悲伤也无,反而有些愤恨。 只听他出声道:“师妹说,师傅死了。” “什,什么?!” 顾长风“大惊失色”,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他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喃喃道:“师,师傅,他老人家怎,怎么...” 顾长风语气哽咽,一把将云舒紧紧搂在怀里,眼眶发红,险些落下泪来。 老东西! 梁萧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顾长风紧搂云舒的双臂,内心暗骂不已。 师妹是我的,我的! 畜生,老畜生,快放开我的师妹! 他无能狂怒不但没有丝毫作用,反而更令他心痛的一幕发生了。 “顾师兄,你…,你别哭。” “师傅没了,师妹还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云舒抬起头,无比的心疼,她两眼泪汪汪的,却还伸出双手轻捧顾长风的脸颊,出声安慰。 “嗯,嗯…” 顾长风哽咽出声,像是被感动到了,泪水忍不住滑落而下,两人相拥哭泣,倒显得梁萧无情无义。 “老...,顾长风!” 梁萧实在忍不住了,开口大喝,身子一晃,就要将这对狗男女拉开,却被红袍小将一把拽住。 “无耻小人!” 唐双面色不善的盯着梁萧,心中十分不悦。 他虽在军中任职,但却出身宗门,为人重孝,最是尊师重道,视师如父。 因此,唐双最看不得梁萧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那可是他的授业恩师,怎能连一滴眼泪都不流! 唐双开口喝骂道:“恩师故去,你竟毫不悲伤,反而欲对同门不利,还是个人吗?” “你,你...,我...” 梁萧面色涨红,心中气急,你我了半天,愣是说不出话来。 悲伤? 他悲伤个屁啊! 此刻梁萧无比希望祁田生是真的死了! 那就不会再有人跟他抢师妹了! “在下顾长风,不知这位是…?” 顾长风拉着云舒走了过来,出声解围。 “唐双。” 唐双转身,上下打量着顾长风,见他一副悲切的模样暗自点头。 有孝心的人,自然令人心生好感,更何况有梁萧这个不孝子在做对比。 “顾师兄,师傅的死讯,就是唐将军带给我们的。” 云舒出言,证实了顾长风心中猜测。 第二十四章惊见 “有劳唐将军。” 顾长风深深行礼了一礼,唐双见状连忙扶起,连声道:“不敢称将军,在下不过施将军麾下一小卒尔。” “你我年纪相差不大,叫我唐兄便可。” 顾长风从善如流。 “唐兄过谦了。” 他客气一句,转而道:“唐兄口中的施将军,可是施良将军?” “正是,将军与祁长老有旧,因此特命我前来。” 唐双点了点头,并不好奇顾长风知道施良的名号。 何止是有旧? 顾长风心中暗想,面上则点了点头,看了梁萧一眼。 只是寻常的一眼罢了,便令梁萧心中发寒,曾经被祁田生支配的恐惧重回心头。 恐惧、慌乱、纠结,甚至鱼死网破。 梁萧心中一团乱麻,最后干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师——傅——!” “啊——啊啊——!” 顾长风:“......” 云舒:“......” 唐双:“???” 好家伙,是你吗?土拨鼠! 顾长风心中暗自吐槽,以前怎没发现这丑厮如此不堪。 另外两人都懵了,不知梁萧这是在搞哪出。 尤其是唐双,见梁萧那丑脸上鼻涕混杂一通滚落,显得无比悲痛,不由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些鲁莽了。 此人是个有孝心的,是我做错了。 念头闪过,唐双正要上前扶起梁萧,便见顾长风跃过了他,一把将梁萧提起。 “梁师兄,节哀啊!” “如今首要之事,是要为师傅报仇才是啊!” 顾长风语气悲愤,一副弑师之仇不共戴天的模样,但目光却十分冷冽,紧紧盯着梁萧。 梁萧愣住了,顾长风这分裂的态度实在深深震撼到了他, “师,师弟说的是。” 他嘴角嗫喏了下,连哭声也忘记了。 不知是不是梁萧的错觉,他觉得顾长风是真的想杀了他。 “啪嗒” 顾长风抱了一下梁萧,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师兄弟情深的模样,接着转身对唐双道:“唐兄,可知是何人害了恩师?” 唐双摇了摇头,开口道:“不知,正要请顾兄和我走一趟,询问一二。” 询问? 是梁萧告诉他,我是最后一个见到祁田生的? “将军可否说的详细些?” 顾长风诚恳请求。 唐双想了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也就大方道:“贵宗主昨夜求见齐王,然后施将军就派我来了。” 顾长风:“???” 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么? 心中念头转动,他对云舒和梁萧道:“我跟唐将军走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 梁萧巴不得顾长风离开,留下他和云舒单独呆在一起,自是忙不迭的点头。 至于露出担忧之色的云舒,则在顾长风抱了她一下,在耳边低语几声后,便放下心来。 “师兄放心,师妹一定会做到的。” 云舒看着他,十分认真的答应下来。 “师妹做事,我自然放心。” 顾长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梁萧几句,看似关心实则警告,而后便跟在唐双之后走出客栈,向城门处走去。 “唐兄,为何指明要我前去?” 路上,顾长风显得有些好奇,出声问道。 “是那魁梧汉子告知,祁长老与你…” 果是梁萧,看来此人就不得了。 听着唐双的解释,顾长风心中暗自思量。 眼看就要走到城门,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迎面走来,身着道袍,浑身正气凛然。 青阳,青阳道长?! 顾长风瞳孔猛的一缩,身子僵在原地。 怎么会,他明明死了! 可是这模样,这气息,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长风?顾长风?” 唐兄挥了挥手,见顾长风突然呆立不动了,喊了他两声。 “啊!” 顾长风回过神来,抱歉道:“小弟方才想起有一重要之事尚未交代,可否请唐兄先行片刻?” “无妨,那我便在城外等你。” 唐双略显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多谢。” 顾长风行了一礼,匆忙转身跟上青阳道长的步伐。 一路小心翼翼,敛声屏气,远远吊着,直到青阳道长拐进一条巷子,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嗯? 人呢! 走进巷子,顾长风发现有几分不对,这是一条死路,就是普通的巷子,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奇怪,人去哪里了。 他下意思走了几步,猛的感到身子一轻。 “噗通!” 水花声响起,顾长风整个人掉进了水中。 “哗啦。” 从水中抬起头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满脸震惊。 这是哪里,府城地底竟然有地下暗河? 鼻尖挂着的水滴传来阵阵腥臭,略微感受一番,他心中骇然无比。 怎么,怎么丝毫灵气都感受不到了? 习惯身处天地灵气包裹中的顾长风,就似离水的鱼儿,难受无比。 体内灵气无法调动,周围一片死寂,只有河水流动之声。 抬头望去,不远处巨蛇张口如欲噬人,两颗森森獠牙令人心生寒意,四周璧上皆是猩红之色。 这副画面,让他有一个极其不妙的联想。 他将身子微微摊开,让自己浮在水面,不敢有其他多余动作。 脑海中一片混乱,这情况实在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凝神静心片刻,顾长风发现暗河中起了莫名的变化。 獠牙一寸寸,缓慢而坚定的变长,四周璧上的颜色愈发猩红起来。 该死! 只是好奇跟上来罢了,自己这该死的运气,这又是遇到哪门子事了。 顾长风心中惆怅不已,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负面情绪在急剧攀升。 心中莫名烦躁,无数杂念涌上心头。 为何其他人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就是立志站上世界巅峰。 出场就是怼天怼地怼空气,各种反派送人头,各种啪啪打脸,际遇机缘投怀送抱,修为蹭蹭的往上涨,几年就追上人家数百上千年的修为。 反观自己,处处低伏做小,得来的金手指不是有反噬就是无比诡异,一直处在修行界的最底层! 出场就是惨死,没有被人正视过,被人脚踏凌.辱,连身体都被别人觊觎,还是个老杂毛! 如今又不知道身处何处,遇到什么诡异,想到这里,顾长风气得浑身发抖,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他到底要怎么活着才令人满意?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世界到处充斥着对自己的压迫,我顾长风何时才能真正的站起来! 咦,是不是哪里不对? 顾长风悚然一惊,猛的反应过来。 可已经晚了,暗河掀起阵阵波澜,猩红墙壁蠕动,两道红光突兀照耀在他的身上。 原来他已在不知不觉间被暗河带到了蛇口处! 抬头看去,巨蛇已然张目,两道猩红竖瞳直勾勾盯着他。 “吾命休矣!” 顾长风浑身僵硬无法动弹,像是遇到了天敌,发出哀嚎,被巨蛇一口吞下。 第二十五章怪异 暗河恢复平静,猩红不再涌动,巨蛇闭目张口,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有顾长风的哀叫在其中不断回荡。 ...... ...... 粘粘的。 湿乎乎的。 又酸又臭,就像一堆穿了一个月没洗,泡着水且长了蘑菇的袜子将自己包裹。 “呕!” 顾长风醒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干呕,这味道实在太致命。 “我为什么要醒过来?” 伸手将脸上的不明液体抹去,顾长风喃喃自语:“这又什么鬼地方。” “不会是巨蛇的肚子里吧?” 浓郁的腥臭味刺激着他的脑壳,阵阵发晕。 “对了,青阳道长!” 终于,他想了起来。 “你在找我?” 突如其来的声音骇了顾长风一跳,放眼望去四周皆是猩红肉壁,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您是,青阳道长?”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 “是,也不是。” 猩红肉壁分裂,露出青阳道长的身影,目光幽幽的看着他。 浓眉大眼、正气凛然、眸有雷光。 顾长风敢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只是,他有太多的疑问和不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半响,他问道:“道长,我该怎么出去?” “你想出去?” 青阳道长眼神怪异,像是在看一头蠢物。 顾长风点了点头,这是自然,城外唐双还在等着,他并没有太多时间耽搁。 “既无时间耽搁,为何又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青阳道长出声,嘴角扯出戏谑的弧度。 听到这话,顾长风一惊:是了,当时我为什么会跟上来? 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强的人! 而且,青阳道长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是你施法暗算我?” 顾长风眼神不善,若真的拼命起来,他保证给这道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你不配。” 淡淡三个字,道尽了青阳道长对顾长风的蔑视。 “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话,顾长风没有愤怒,反而出声询问。 “你猜。” 青阳道长弹了弹道袍,姿态悠闲。 我猜你妹啊! 你猜我猜不猜! 有那么一刹那,顾长风怀疑面前这厮也是个穿越者。 “你是妖邪。” 顾长风开口,番天印中神力翻涌,蠢蠢欲动。 他已经认定,这青阳道长死而复生必然和藏蛇脱不了干系! “镇!” 青阳道长看了他一眼,轻吐一字,顾长风顿时感到浑身僵直,动弹不得,一切都被强势镇压。 顾长风:“……” 对不起,我真的不配。 完了! 他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他毫无还手之力,连番天印的神力也无法调动! 青阳道长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伸手双手不停在他身上抚摸。 那眼神,像极了一个人,祁田生。 “不错,不错。” 青阳道长满意的点了点头,只见他袖袍一挥,顾长风便恢复行动之力。 “前辈,晚辈有什么能帮到您?” 顾长风低头,恭敬出声,他怂的很快,没有丝毫犹豫。 出声威胁? 鱼死网破? 开玩笑,真当他没有脑子吗! 面前这家伙绝壁是个隐藏大佬,或许就是传说中的藏蛇! “你给我讲个故事。” “你给我讲故事,满意了,我就放你出去。” 青阳道长不假思索,这个问题他像是听过千百遍,有了标准答案。 讲故事? 看着青阳道长面上认真的神色,顾长风试探道:“前辈,您确定,讲故事您就放我出去?” “这是当然!” 青阳道长理所应当的点头,配上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煞有说服力。 应该是真的。 顾长风在心中暗自琢磨起来,隐藏大佬有特殊癖好,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不就是讲故事嘛,自己有一整个世界的积累,定然手到擒来! “前辈,您放心,我的故事包您满意!” 他自信开口。 “话说,这人间界天灾不断,洪水更是重中之重。” “数千年前,有位英雄力能搬山,担下这治水重任,为此他三过家门而不入,夫人思念成疾,变成了一块望夫石。” “他的夫人是不是石族人?” “或是修炼了某种特殊功法?” 青阳道长好奇出声,对那夫人反而更有兴趣些。 ...... 这我哪知道? 也没人问过啊! 反正就是成石头了。 心中念头急转,顾长风道:“前辈,这是小事,您听我慢慢说。” “千百年后,石头炸裂,一只灵猴蹦了出来,神兵投来,认他为主。” “他的夫人变成猴了?” “什么神兵?可是道器?” 青阳道长化身十万个为什么。 ...... “前辈,这不是重点,你听我说完便是。” 顾长风有些无奈,怎么这厮问题这么多。 他接着道:“这只灵猴可了不得,他冲上凌霄,闹得天翻地覆,更是定住七位仙女,肆意玩弄。” “可仙女们却不恨他,反而相约共同下凡寻找他,却意外得知他已另有新欢。” “伤心欲绝之下,七位仙女找了一处风水宝地,掏出仙藤上吊而亡,尸体化作七个葫芦。” “百年后,葫芦开花结果,从中诞下七个葫芦娃,号称金刚。” “可是如今西域天音门,那七位护法金刚?” 好好的故事再次被打断,顾长风有些烦了,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安慰道:“前辈,并不是,您接着听我道来。” 整理了一番情绪,顾长风接着道:“七位葫芦金刚出世之时,恰逢蛇妖霍乱世间,眼见人间灾难不断。” “他们决意牺牲自己,化作一座七彩金刚山将这蛇妖镇压。” “那蛇妖,可是当年霍乱东域的妖皇蛇先?” “不是不是。” 顾长风真的不耐烦了,就不能听自己好好说完吗? 无视青阳道长,他继续道:“从此世间太平,五百年后,一位凡人因此山挡住自家门前,誓要移山,发动子子孙孙,号称无穷匮也。” “最终,蛇精脱困,有感此人恩德,寻到此人后辈以身相许。” “但却被人揭露身份,惨遭抛弃,由爱生恨,欲掀起洪灾。” “最终被人以大威天龙之法镇压,从此世界太平!” 说到这里,顾长风慷慨激昂,发出当头棒喝:“前辈,故事已毕,您悟了吗?” 第二十六章崩了 “嗯...” 青阳道长沉思片刻,方才满腔正气道:“人间多难,修行者当以天下为己任。” “凡人虽渺小,但只要心智坚定,未尝不可移山填海,平定世间。” “本尊说的可对?” 宁就是语文课代表? 顾长风都惊了,你一个妖邪,是怎么领悟出这个道理的? 要不是判定青阳道长与妖邪有关,就凭这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他还真就信了! 要知道,他想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啊! 顾长风的意思是:你不帮我,我就给你来一套大威天龙,破罐子破摔你懂吗? 满满的槽意无法吐露,他口中则出声肯定道:“没错,前辈悟的透彻,晚辈就是这个意思。” “小子的故事您还满意吗?” “不行,不行,我想听的是人间的爱恨情仇。” 青阳道长摇了摇头,面上露出些许憧憬之色。 我这故事还不够爱恨情仇? 你一个妖邪,还想拥有幸福爱情不成? 顾长风有些不服气,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一切都由面前这厮说了算。 沉思片刻,稍整思绪,他继续道:“前辈,您听我这个,从前有个矮人王国。” “一次,矮人国王之子外出狩猎不慎迷路,在一座森林中遇到了七个白雪公主,从此......” 故事说完,顾长风自信满满,拍着胸脯大声道:“前辈,怎么样!” 这次绝对够刺激、够香艳、够爱情! “还有吗?” 青阳道长砸吧砸吧嘴,舔了舔嘴唇,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啊,好猥琐。 顾长风有些纳闷,浓眉大眼一派正气的面庞,是怎么做出这猥琐模样的? 再度沉思,整理思绪片刻,他试探道:“前辈,您喜欢什么类型的。” “什么类型?” 青阳道长伸出手掌,摩擦了几下下巴,目光一亮,颤声道:“有,有类似嫐,或者嬲这种吗?” 顾长风:“......” 怎么还颤起来了? 他有些发愣,青阳道长也太过时尚。 这不就是多人运动吗! 而且,这是什么法门,竟能让自己完全领悟他的意思,当真深不可测。 顾长风有些纠结,看着青阳道长那副热切的眼神。 在节操和性命间,他终究选择了节操。 “没有,小子是个正经人!” 顾长风昂首挺胸,面露正气。 “不,你有!” 青阳道长目露幽光,手掌轻拍他的肩膀。 接着,便听顾长风颤声道:“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 ...... ...... “还,还有吗?” 故事讲完,青阳道长颤抖不已,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顾长风的双肩。 “没,没了...” 顾长风浑身颤栗,大汗淋漓,这青阳道长太过诡异,施法让自己讲个故事罢了,却像经历一场九幽炼狱之旅,只觉浑身脱力。 若不是被青阳道长抓着,他就要瘫倒在地。 “没了?!” 青阳道长声音都变了调,有些不舍。 片刻后,他犹豫道:“那以后还有吗?” 以后? 也许吧... 顾长风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好,好,好!” 青阳道长连声道好,而后表情逐渐狰狞起来,皮肤下的血肉突突个不停,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这,这是干嘛? 准备显露真身要翻脸了? 不会真要卸磨杀驴吧… 顾长风心中一惊,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青阳道长死死抓住,无法动弹。 “撕拉!” 片刻后,青阳道长的人皮如破旧皮革被扯的稀碎,一道似人非人的模糊身影钻了出来。 “啊,还是本体舒坦。” 模糊身影发出一声感叹,声如咴咴,而后身形一晃,周身场景顿生波澜。 “小子,来,坐。” 随着话音落下,顾长风眼前出现一片云雾,渐渐的云雾散开。 一股苍茫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随之,又落入一种缥缈高远的意境之中。 天旋地转,空间变幻。 转眼间顾长风就来到一处鸟语花香之境,分不清是真是幻。 顾长风向前看去,面前参天巨树耸立。 树下坐着一道魁梧身影,身前白玉棋盘、清茶绿酒、檀香缭绕一副和谐景象。 这道身影身披黄色道袍,四肢修长健壮,毛发细长浓密,根根晶莹,长长的耳朵,长长的脸,再看那双倔犟的眼睛。 嗯?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顾长风仔细一看。 好家伙! 不是蛇不是人,这特么… 竟然是一头驴! 合着自己给一头驴讲了半天故事,叫了半天前辈?! 我被一头驴耍了半天? 顾长风心中不忿,一时间呆站在原地,竟不知作何举动。 “怎么,有幸见到本尊真容,还不赶紧上来拜见。” 大长驴脸口吐人言,显得无比自傲,浑身透露不正经的气息。 也是,喜欢听不良故事的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且说顾长风听到这话,不禁在心中暗自鄙夷: 一头色驴罢了,也敢称尊? 我呸,恬不知耻! 他拱了拱手,既没有上前,也没有开口。 “以貌取驴,哼,低俗。” 青阳道长,不,驴道长轻蔑的扫了顾长风一眼,凭它的天赋,一眼就足以洞穿他的心思。 这眼神,这语气。 顾长风心态有点崩了,内心咆哮道:“你也知道你是驴啊!你看你除了长的像驴,哪里还有个驴样!” 忍住,忍住,忍住!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他深深吸了几口气,上前行礼道:“驴前辈,我…” “叫我天。” 大长驴脸十分严肃,认真摆蹄,纠正他的称呼。 好家伙,先有此驴后有天,你还生在天之前? 天不生你驴,驴道万古如长夜? 哪来的驴脸敢自称为天的。 顾长风在心中腹诽,本想出口的话语顿时卡在喉咙。 “哼,以貌取驴,无知。” 驴道人端起酒杯,呲溜一声饮尽,不屑出声。 ...... 忍,我忍! 顾长风咬牙切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正视着面前这大长驴脸。 “前辈,可否实现承诺,送小子出去?” 他行了一礼,恭敬开口。 “出去,也不是不可以。” 驴道人老神在在,给自己倒了杯酒,接着说出句让顾长风大吃一惊的话语。 第二十七章认父 “不过,你要做本尊的主人。” 驴道人语气平淡,这话说的,就如常人说今晚吃什么一般随意。 以至于顾长风愣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 !!! “什么?你要我当你爸爸!” 他大吃一惊,满脸错愕,面前这厮方才还一副驴老大天老二的姿态,这突然就认爹了。 实在太过惊喜(吓)。 话一出口,顾长风就后悔了,生怕被驴道人一蹄子撅死,连忙改口道:“前辈可是要认我作父?” “放肆!” 驴道人气急,大声道:“是认你为主,不是认你为父!” 顾长风:“......” 完了,故事说太多串戏了,主人和爸爸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连忙赔笑道:“是是是,小子孟浪,前辈莫怪。” “不过,我拒绝!” 顾长风义正言辞,一脸严肃。 开玩笑,就凭这驴道人的本事,他若当真做了它的主人,岂不是粪坑里打灯笼——找死! 他可没忘记,面前这驴道人是从哪里来的,青阳道长的前车之鉴可就在眼前。 “你说什么?” 大长驴脸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嚷嚷道:“你可知本尊是谁?你可知这世间多少人欲求本尊而不得!” “小子只知,凡事量力而行,方为正理。” 顾长风上前,盘膝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清茶,一饮而尽。 “啊,好茶!” 他赞了一声。 “好,好。” 驴道人像是被他这副作派给气乐了,威胁道:“你难道不怕我将你丢在此处,生生世世沉沦于此?” “小子自然是怕的。” 顾长风正襟危坐,朗声道:“可小子更怕,某一日被人取代,还扯碎了自己的皮囊,死的不明不白。” 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对于夺舍,他格外敏感与厌恶! “呵,你是说青阳吧。” 大长驴脸一脸平静,开口道:“本尊已经给过机会,是他太不争气。” “想做天之主,岂是那么容易。” 天之主、机会、争气? 总感觉信息量很大,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顾长风思绪发散,默默品茶,没有开口。 “狗眼看驴低,无知小儿。” 驴道人冷冷撇了他一眼,蹄子撩起,啪的一声拍在顾长风脑门上。 靠,暗算我! 顾长风两眼一翻,咚的一声,昏厥在地。 “麻烦。” 驴道人起身,嘟囔了一声,以蹄为笔,在空中勾勒挥舞。 片刻后,金黄画卷浮现,其上宝座高悬,万族朝拜,众神跪迎,一道模糊影子浮现,身着帝袍笔直坐在宝座之上。 紧跟着,驴道人眼中迸出一道神光,锐利如刀,划破顾长风的眉心,精血丝丝缕缕飘出,最终汇成长河注入模糊影子之中。 “嗡” 虚空振动,冥冥之中,契约签订,大道有感。 随着精血的注入,模糊影子渐渐清晰,显露而出的模样,赫然便是:顾长风! “凝!” 驴道人吐气开声,金黄画卷化作一只拇指大小的金驴印记映在顾长风眉心。 而后它纵身一跃,身形急剧缩小投入顾长风的眉心,金驴印记隐没不见。 …… …… “何人胆敢暗算本尊!” 顾长风蓦然睁开眼,眼中寒芒爆射,杀机沸腾。 “啪” 忽然,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骂道:“帝个屁啊,怎么被驴传染了。” “顾兄弟,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唐双正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 “你,你,唐兄怎的在此处!” 顾长风惊愕出声,一脸不敢置信。 自己方才明明…… “顾兄在胡说些什么,你我已疾行一日,齐王殿下的驻地就在不远处了。” 唐双狐疑的看着他,不知顾长风在搞些什么名堂,好好的怎么胡言乱语起来了。 什么?! 顾长风打量四周,确实换了个地方。 “啊,突发臆症,凡俗时就有的毛病,唐兄勿怪。” 他连忙拱手道歉,唐双闻言点了点头,心中虽有怀疑,但却没有多说什么,两人接着赶路。 一边赶路,顾长风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 他记得自己做了个梦,梦里有一头驴自称为天,哭着喊着要自己做它爸爸。 被自己无情拒绝后,强行和他签订契约,将他奉为天之主,神之王,从此身具无双伟力,眸光开合间便有混沌生灭,举手投足间大道崩裂,秩序哀鸣。 某日,他正例行接受朝拜,一道黑光袭来,将他打落帝座,这才突然惊醒。 怎么会做这种梦? 顾长风自我安慰道:许是自穿越以来,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白日做梦… “这不是梦。” 忽然,驴道人的声音在顾长风心里响起,骇了他一跳,表情差点绷不住了。 “前辈,你在哪里?” 将面部肌肉牢牢控制,顾长风在心中暗呼。 “自是在你体内,从昨日起,你就是本尊第一万三千六百九十八任主人了。” 驴道人显得漫不经心,数字说的无比精准。 顾长风:“……” 好家伙,自己竟被强行认爹? 这驴,妥妥的万人骑,该不会它的主人都是这么来的吧! “放肆!” 驴道人勃然大怒,气急败坏的骂道:“本尊挑选主人向来苛刻,非大气运大毅力者不可!” “呵呵。” 顾长风回以冷笑,这话他是一个字也不信。 一万三千六百九十八个大气运大毅力的修行者,闹呢? 当他是三岁孩童不成! “是你操纵了我的身躯?!” 顾长风在心中怒声质问。 “是本尊。” 驴道人十分坦然,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究竟为何要认我作父!” 接着,他单刀直入,满是不甘的问道。 “自是因为你的故事讲的好。” 驴道人应的十分随意。 “呵呵,你挑主人还真是苛刻啊!!” 顾长风咬牙切齿,他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抽了,才会信了这驴的邪! 驴道人无视了他,转而出声道:“小子,你竟不是此界之人!” 这话说的意义莫名,他甚至听出其中带着几分嘲笑。 “你待如何?” 顾长风在心中急喝,这可是他最大的秘密! 第二十八章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玉石俱焚、杀驴灭口的念头出现在顾长风脑海中。 他绝不允许此事暴露而出,这关乎他的未来和命运所在! 与顾长风并肩而行的唐双只觉身侧之人杀机暴起,周遭温度剧降。 这杀机太过恐怖,令他浑身紧绷,汗毛都竖了起来! “顾兄!” 唐双被顾长风骇的一蹦数米远,戒备的望着他,体内灵气激荡,已然做好出手的准备。 “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恩师,恨不得立马手刃仇人,替恩师报仇!” 顾长风咬牙切齿,眼眶泛红,对唐双歉意行礼。 “这…,顾兄节哀。” 唐双闻言,勉强点了点头,再度靠了过来。 这顾长风,脑子许是不太灵光,难怪他的师兄对他有些畏惧。 走着走着就发疯,这种人谁不怕? 唐双心中暗自思量,竟对之前所见的丑汉子有了些许同情。 此时他不再和顾长风并肩而行,而是保持了一段不短的距离。 顾长风丝毫不知自己被打上疯子的标签,他已然没有其他心思了,只听驴道人道:“放心,本尊向来守口如瓶。” “并且,你也太过小看本尊,从异界而来的主人,本尊可不止经历一个。” “你还见过其他人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顾长风心情有些复杂,既激动又失落。 怎的,自己难道不是唯一的天选之子? “这是自然,本尊起码有七位主人是天外来客。” 驴道人语气满满的自傲。 不知为何,顾长风竟有些酸溜溜的感觉。 主人多,是一件很光彩的事吗? 我呸,你个驴便器! 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驴道人兴致勃勃道:“小子,本尊跟你说,那七个主人死的可太惨了!” “那七人之中,第一个是天生废材,灵海闭塞,在得到我后,亲切的称为我老爷爷。” “在本尊为他开了灵海后便肆无忌惮起来,以为拥有本尊便可无敌,结果在被人退婚之时出言不逊,被活活打死。” “第二个…… ” 听着驴道人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历任主人惨死的经历,顾长风心中唏嘘不已。 说好的守口如瓶呢? 还有,这幸灾乐祸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 驴啊,你可真行! “打住,打住!” 顾长风不想听了,总感觉驴道人不怀好意,想让他有感同身受的滋味。 “话说,你到底有什么用?” 他有些纳闷的问道,按理说自己已经是这驴道人的主人,可却对它没有丝毫了解。 反而自己的秘密被窥探的一干二净,心中想法尽瞒不过它。 顾长风越想越是觉得别扭,到底谁是谁的主人? “你可以将本尊看做器灵。” 驴道人语气满是自豪。 “器灵?有什么用?” 顾长风愕然反问。 “呵,无知小儿,日后有你想念本尊滋味的时候。” 驴道人不屑解释,嘲讽出声。 …… 我为什么要日一头驴? 顾长风无言以对,不等他继续追问就听唐双道:“顾兄,到了。” “到了?” 他闻言抬头,望着不远处连绵的军营,营中铁血煞气冲天,磅礴气势在空中凝成凶兽,无声嘶吼、咆哮。 “到了!” 唐爽重重点头,长吐一口气,如释重负,脸上带着舒坦的神色。 一路走来,和疯子在一起的压力实在是不好受啊。 这是什么表情? 顾长风看了唐双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在心中一边思索,见到施将军时如何巧妙的跟大哥点破自己是祁田生的“事实",一边跟着他向军营走去。 “嗡” 唐双掏出军令将军营防护屏障打开一人出入的口子,示意顾长风跟在他的身后。 “嘶!” 一进军营,顾长风身体猛的紧绷,就如踏入冰天雪地之中,无处不在的摄人煞气如呼啸的冷风掠过他的身躯。 整个人像是冰封了,牙齿竟隐隐有些打颤,体内灵气运转,这才有些许温暖,但他依旧难受。 反观唐双,像是丝毫不觉冰冷,反而深深吸了一口气,隐隐有些陶醉。 “习惯便可。” 迎着顾长风的目光,唐双略显自豪的笑了笑。 顾长风点了点头,心中暗想:耳闻齐王御下极严,治人如治兵,军旅之风甚浓,由此看来,可见一斑。 行走在军营中,他四处打量着,这座军营显的有些苍凉,残破的兵器、染血的旗帜,像是经历过无数惨烈的杀伐。 细细感受,竟隐隐有苍茫的号角声传入耳中,打磨他的心性,锤炼他的身躯。 这…,竟是一处宝地! “唐兄…” 顾长风张口欲问,却被唐双打断:“顾兄,慎言,莫要提及不可言的存在!” 不可言的…存在? 他心中一凛,提都不能提,这军营难道是远超玄关之物? 是了,以齐王的身份,拥有此等宝物并不为奇,虽然这规模大了些。 顾长风恍然,默默点头,不再多问。 约莫盏茶功夫,唐双将他带到一处建制破为完整,但煞气极其浓厚的军帐前。 “我去通报一声。” 唐双对他说了一句,继而神色一凛,将自身衣袍仔细整理,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施将军竟有如此威势? 顾长风暗自惊奇,很快,唐双走了出来,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神色显得十分古怪,更带着几分疏离。 “跟我来。” 没有多言,唐双带着顾长风向军营中偏僻处走去。 “你就住那里。” 唐双指了一下不远处的破旧帐篷,转身便走,那模样如避蛇蝎,竟是一句话也不愿和顾长风多说,和之前的态度可谓千差万别。 “唐兄这是何意!” 顾长风心中疑惑,口中大声呼喊。 “噤声,噤声!” 唐双匆忙转身,极速奔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将军不欲见你!” 说完,他递给顾长风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匆匆离开。 不欲见我? 此时顾长风已没有心思去管唐双,他心中有些不安。 自己本就是应施将军所召前来,为何不见? 多想无益,顾长风掀开帐篷迈步而入,还未等他观察一番。 “嘭” 他整个人便受到一股极其强迫的压制,猛的砸在地上。 “畜牲!你竟敢弑师!” 第二十九章推算 什么?! 满是冰冷杀意的喝声在耳边炸起,顾长风如遭雷亟,身躯顿时僵硬了。 艰难的将脑袋微微转动,他向后看去。 出声之人是个贵妇,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衣裳装饰无一不是珍品,目光摄人显得很有威势,明显是长年上位,惯于发号施令的人物。 定睛一看,他心中便是一惊。 是魏长英,白尘宗的宗主! 顾长风顿时认了出来,在和她双目相接,对视的瞬间,一股意念猛然冲出,笼罩他的身躯,令他不由自主就要将真相吐露。 不! 不能开口! 绝对不能开口! 顾长风牙关紧咬,心中极度害怕和恐慌,因为此时他一旦开口,必然暴毙于此! 但这股意念太过强大,吐露真相如成为他的本能一般,根本无法抑制,他嘴巴微张,就要开口。 “小子,莫慌。” 危急关头,驴道人淡定出声,瞬间将这股意念的影响屏蔽。 “弟子没有!” 念头急转,顾长风放声大叫,趴在地上,嘴里大喊道:“恩师与弟子分离后,只言有要事要办,除此以外并无他言。” “至于为何人所杀,弟子当真不知啊!” 他显得十分慌乱,声泪俱下,神色无比哀切,一口一个恩师叫的亲热。 看着顾长风这副模样,魏长英一时间心中不由有些动摇。 不对,越境弑师之人岂是易于之辈,小子狡猾! 据前辈推算,此子就是弑师之人,前辈乃齐王麾下谋士,必不会诓我! 但,他又是如何解开自己施加的影响? 魏长英念头转动,一把将顾长风提起,继而灵力喷薄而出,在顾长风体内游走了一圈。 怪了,既没有异宝护身,功法也无特殊之处,难道真不是他? “宗主,恩师向来疼爱弟子,弟子怎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顾长风看出她的怀疑,连忙出声,无比委屈的看着她。 “真不是你?” 魏长英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如噬人猛兽,双目寒芒摄人心魄,再度逼问。 “真不是弟子!” 顾长风面色坚定,指天发誓道:“恩师对弟子疼爱有加且修为高深,弟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这话却是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是了,你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魏长英喃喃了一句,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掀开帐篷向外走去。 却是觉得顾长风说的有理,要去寻那推算出此结果的那位前辈去了。 “驴,幸好有你。” 看着魏长英离去的背影,顾长风暗自松了一口气,心中感慨。 方才实在太过凶险,一个不慎自己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这世道也太过凶险,就以自己的遭遇来说,要是没几分机遇,怕是一日都活不过去。 顾长风心中唏嘘不已。 对了!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连忙向外追去。 …… …… 魏长英向着齐王幕僚所在的方向缓步而行,心中藏着无尽的担忧。 祁田生的死可不仅仅关于他个人生死,更关乎整个白尘宗的未来。 齐王将治庆阳,若是得齐王相助对宗门的发展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宗门失去一大臂助,她能不忧? 更何况…… “唉,这般年岁竟还妄动私情,我真是……” 魏长英在心中暗自后悔。 因为看在多年相伴,互相扶持的份上,不久前她将白尘宗的底蕴泰半借于祁田生,要助他走出那一步。 本以为此次回宗能迎来惊喜,可没想到,没等来祁田生突破的消息,反从宗门命录上得到他身亡的讯息。 “宗主,宗主!” 正当魏长英脑中思绪翻涌时,身后顾长风的呼喊传来。 “何事?” 魏长英转身,皱眉望着他,虽然打消了一部分对顾长风的怀疑,但那位前辈的推算一直挂在她的心头,所以此时她对顾长风并不待见。 “弟子想知宗主为何,为何…” 顾长风欲言又止,脸上挂着几分不解和委屈。 “为何逼问与你?” 魏长英淡淡接口,随口道:“齐王麾下的前辈推算出来,弑师之人乃是大长老弟子顾长风。” “可弟子真的不是!” “无论是感情还是修为,弟子都绝无可能对恩师不利!” 顾长风像是遭受天大的委屈,连声辩解。 “跟我来。” 魏长英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言,示意他跟上。 顾长风老老实实跟在她的身后,心中暗自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过下一关。 “啧啧啧,小子,你可真不要脸。” 驴道人嘲讽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 顾长风:“……” 得,就当它在夸我吧! “总有人要害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顾长风在心中叹息了一声,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当个好人呢? “额嚇呵嗬嗬嗬” 感知到顾长风的想法,驴道人发出无比放肆和独特的驴笑声,聒噪而刺耳! 它可以说比顾长风自己还更了解他的内心,就凭这小子的性格和处事方式。 做个好人? 闹呢! 九儿、谭老三、祁田生等人表示:你可拉几把倒吧! 顾长风恼羞成怒:“你笑个毛啊!” 驴道人:“额嚇呵嗬嗬嗬” 顾长风:“……” 很快,魏长英所说的前辈,也就是齐王幕僚的所在到了。 方一走近,便听里面有争吵声传出。 “施良,我劝你不要太过放肆!” “本将军今日,必定要一个准确答复!” 前者疲惫苍老,后者铁血肃杀,光听声音顾长风就能脑补出一副画面来:魁梧的将军威逼苍老的文士。 “天机之数,哪来定数?!” “你若在如此胡搅蛮缠,休怪老朽无理了!” “笑话,你修了一辈子的天机却算出来这么个弑师之徒?” “本将军倒要看看看,你如何无理!” 施良态度强硬,听的帐外的魏长英眼中异彩连连,双眸放光。 咦,这是在说我的事? 顾长风心中不禁哀叹一声:完了,就凭施良这个作派,自己这下一关可不好过啊!! 第三十章再算 “施将军当真威风,令人倾心。” 魏长英呢喃出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这眼神、这语气... 好家伙,这就看上新的姘头了? 顾长风余光略微扫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感叹。 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位风韵犹存的宗主和祁田生可是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这一刻,他好似看到魏长英和不知名的人在祁田生的亡魂头上疯狂策马奔腾。 不过,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顾长风连忙摇头将杂念甩开,在魏长英通禀后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方一进帐,便见一中年将军大马金刀坐在主位,正是施良。 他只是坐着却有种岳撼山崩,天塌地陷之感扑面而来,令顾长风心惊不已。 “咦,你就是老朽所算弑师之人!” 施良身侧,一老者不见任何动作,仿若凭空瞬移般来到顾长风面前,口中出声,仔细打量着他。 此话一出,顾长风瞬间感到一道目光直逼而来,锐利如刀,仿若他的回答一个不慎就要当场毙命。 ...... “前辈,晚辈并未弑师。” 顾长风强忍住爆出口的冲动,面色难堪的应道。 糟老头子坏的很! 原来就是你这个吊毛害的自己差点没命。 这老头,这老头真是...真是... 他心中恨不得弄死这老者,害了自己一次不够,竟然还要再害一次。 “不可能,不可能。” 老者连连摇头,自信道:“我姚涛此生算生算死算尽天地,区区玄关的死因,老夫岂能算错?” 顾长风:“......” 好啊,好你个糟老头子,顾长风恨的牙痒痒。 算生死算天地,你咋这么能呢?若不是实力不够,就凭面前这老头一副欠揍的模样,顾长风当场就要问问这老头能不能算到自己的生死。 不管这老者回能不能,自己都要将他一巴掌拍死! “当真是你?” 施良起身,好似携裹山岳之势向顾长风走来,目光极具压迫力。 说实话,若不是顾长风心性上佳,他此刻真的就要尿了! “真不是晚辈。” 顾长风露出一个无比勉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晚辈向来是恩师最疼爱的弟子,怎能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 “况且,就凭晚辈这修为,也不可能...” “绝对是你!” 姚涛信誓旦旦,不等顾长风说完便将他打断:“区区玄关,便是葬于灵海之手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事。” 老东西,你死不死啊!怎么哪里都有你,能不能闭嘴。 理解?理解个毛啊!那可是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哪个灵海能干翻玄关?老子这种天才也不敢想啊! “那就请你在算一次!” 顾长风咬牙切齿,面上委屈愤恨,双目赤红仿佛要滴出血来,连前辈也不称呼了。 “垂死挣扎。” 姚涛嗤笑一声,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如顾长风一般的人他不知见过多少,犯下恶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在他们天机一脉中,这世上又有什么事能真正瞒过他们? 今日,不过是嘴硬的鸭子又多了一只罢了! “哗啦啦” 姚涛大袖一甩,数十根拇指大小浑身晶莹紫意盎然的玉棒浮现眼前,细细打量正合四九之数。 嗯... 姚涛略作沉吟,看了顾长风一眼,大袖一甩,将玉棒收起大半,只余寥寥九根。 顾长风:“???” 他眼中怀疑这老头是故意在羞辱自己,合着推算别人需要如此多的玉棒,算自己就只要九根? “区区灵海。” 姚涛不爽的嘀咕几声,天机一脉虽是神秘莫测有种种匪夷所思的威能,但这不是需要付出代价吗? 别看他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实际上年龄与施良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倒不是羞辱顾长风,而是能省则省。 “弟子姚涛,今日有恶人狂妄,弑师叛....” 姚涛取出一座人头大小的香炉,嘴里念念有词,态度无比恭敬。 这模样不似在推算,却反倒像是是拜神,看的顾长风莫名想笑。 但是,随着帐内无风自鼓,姚涛将玉棒根根插入香炉,冥冥之中一阵阵玄奥的意志降临,玉棒竟如香一般燃烧起来,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许是姚涛没有任何遮掩的原因,顾长风切实的感受道冥冥之中有一尊无比伟岸的存在将目光投到了自己身上,而自己则像是不着片缕之徒,肉身、神魂、意识,统统都要被看透! “天前辈,您真的有把握嘛?” 顾长风在心中暗自询问,他既有胆量让姚涛再度推算一次,自然是得了某驴的保证。 可是现在看这架势,在心中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驴道人先是无语沉默,半响才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它可是能看透顾长风想法的驴,哦不,天啊! 虽然驴道人早就不奢望顾长风能把自己当天看待,但此时顾长风这心口不一的态度还是恶心到它了。 “前辈,您有把握嘛?” 顾长风像是没听到,先是赔笑了一声,才再度问道,这声前辈叫的无比真诚。 “你叫我前辈?” 驴道人语气古怪。 “当然,您就是小子的前辈,小子此生的指路明灯!” 顾长风语气坚定,无比虔诚。 驴道人:“......” 我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当主人? 驴道人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来,它能感受到顾长风这句前辈叫的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认可。 但,顾长风真的可能把自己当前辈看吗?他分明是把自己当成驴! 不得不说,驴道人此时有些佩服顾长风,这是个什么玩意啊,连驴都骗。 要知道,它虽然经历了上万的主人,但大多都是心怀正义,胸怀坦荡之辈,不要脸的有,但却没有这么**裸。 换句话说,像顾长风这么不要脸的主人,它还是头一次遇到! “放心,不过是得了天机一脉皮毛的小家伙,还不放在本尊眼里。” “本尊定护你无忧。” 驴道人闷闷的应了声。 “前辈,小子绝对相信你!” ......相信你还问?驴道人不再理他,默默反思去了。 顾长风略微放下心来,默默看着姚涛的表演,面上依旧是那副悲愤委屈的模样。 片刻后,随着姚涛不敢置信的呼声响起,他完全放下了心。 果然,此驴诚不欺他!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