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仙剑奇侠传4》 第一章 初涉江湖,轻谈诛心之剑
99lib?走。 “可是——”云天河还有些不甘心。 “还可是什么,走了!”韩女侠毫不拖泥带水,脆生生说了一声,便拉着云天河说走就走了! 第五章 往迹休寻,英雄不问出处 气呼呼的韩菱纱拉着云天河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出太平村口。过了村口亭亭如盖的大樟树,踏上驿路,韩菱纱还不解气;放开少年,她一路小跑向前,头也不回一个。 先前当他们俩从山上下来,到达太平村时,已经是下午时 5206." >分。经过刚才那一连串风波,不知不觉此时已是红日西斜,暮雾渐起。当韩菱纱奔跑向前时,云天河看着她渐渐没入暮色的灵动身影,在后面喊了几声也喊不住,只好挠了挠头,在后面一路缀着她的身影追了下去。 他们两人,都有功法在身;这一前一后的发力奔跑,转眼便跑出去很远。等韩菱纱在前面跑到一处低矮而茂密的树林前,见脚下的驿路蜿蜒伸入前面这片黑漆漆的密林,便有些回过神,停了下来。先前她含愤而走,一路跑得飞快,并不觉得累;这时停了下来,便觉得有些疲惫了。云天河刚才在后面一路追着,这时陪着停下来,却还是一副神完气足、精力充沛的样子。 “菱纱,”刚停下来,云天河便有些埋怨地看着少女,“喊你也不停,怎么叫人这么不省心。” “不、省、心?”听到云天河这么说,韩菱纱简直要欲哭无泪了!她原地转了几个圈儿,嘟着嘴,想跟少年发火,却又觉得不妥;想要骂那些蛮横的村民,却觉得他们不在旁边,骂了也没什么意思。这一番踌躇之下,直让她万分憋屈! “真讨厌!”花季的少女跺着脚,咬了咬嘴唇,生气地叫道,“昨天明明翻过黄历,怎么大吉也会变大凶?莫非……”韩菱纱忽然回头打量着云天河。 “你看着我干嘛?”云天河莫名其妙。 “唔……瞧你五官端正、眉清目秀,看不出晦气这么重,真是人不可貌相。” 韩菱纱这句话中饱含嘲讽之意。不过她很显然高估了云天河的理解力,并低估了“胸襟”。云天河根本没听到她说什么似的,自顾自重新开了一个话题:“菱纱,你说,他们干嘛要赶我们走?..是因为我射死了那只胖鸟?那胖鸟的名字叫‘鸡’?” “怎么可能只因为鸡?!”韩菱纱叫了起来,“那只笨鸟和你爹一比,根本不够看嘛!也不知他老人家什么来头,搞得天怒人怨……尤其那个凶巴巴的村长,都过了好多年,气还没消的样子。我还以为凭着你爹是剑仙——” 说到这里,少女心中忽然有些犹豫起来。当初她因为好奇,想要追寻剑仙和怪剑的真相,哄骗云天河下山,一起行走江湖。当时想得很美,但现在根据太平村中得到的信息,便觉得这个决定,也不知是对还是错了…… 韩菱纱正在心中嘀咕,却听云天河说道:“菱纱,你说,村长说的那些我爹的事情,到底什么意思?” “呃?”听了云天河这话,韩菱纱忽然一愣神。她看了看云天河的神情,在心中叫道:“不会吧!这小野人不会没听懂云村长的话吧?!……不过这样也好。” 心中计议已定,韩菱纱脸上绽放笑容,摆手说道:“也没怎么样啦!他毕竟是老人家,唠唠叨叨说了那么一大堆,其实就是说你爹个性和别人不太一样,后来四处闯荡去了——也没什么啦!” “哦……”云天河闻言,也不知有没有听懂。不过听了韩菱纱的话后,他转身看着太平村方向,凝视着暮色中远方村庄的轮廓,若有所思。 如此发呆了一会儿,少年忽然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怪人……”韩菱纱觉得莫名其妙。 “菱纱,你不觉得很棒吗?”云天河伸手指向远处村庄的阴影,兴奋地说道,“原来我爹以前待过这里,离青鸾峰还这么近!” 看着少年这副雀跃的表情,韩菱纱想起云村长说过的那些话,忽然心中有些不忍。少女虽然依然保持着对云天河他爹“剑仙”身份的好奇,但是内心中已经对云天青的劣迹有些认同了。毕竟,太平村的村民众口一词,言之凿凿,不可能冤枉云天青的。而韩菱纱虽然年方十六七岁,但因为一些特殊的经历,导致她的心性和见识,比云天河成熟了不止一点。她觉得,如果村民所言都是真的,则这个云天青简直品性恶劣。有句话叫“从小一看,到老一半”,如果云天青真是这种品性,那日后无论是否修成“剑仙”,成为恶人的可能性都极大。 心中作出如此推理,韩菱纱再看着满含兴奋和憧憬的少年,心情就变得有些沉重。几番犹豫之后,她忍不住开口:“喂,山顶野人,如果……” “什么?”看着少女欲言又止,云天河有些奇怪。 “我是说假如……假如你爹他是个大恶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他吗?” “大恶人?” “就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大家都很讨厌他的那种人。” “别人干嘛讨厌我爹?”云天河不99lib?能理解,“我就很喜欢他啊!” “……跟你真说不清!”韩菱纱跺跺脚,一种无力感浮上心头,“好啦好啦!不说是你爹,就说假如有个人是这样——” “不会吧?有人这么可怜,我更要帮他了!”少年的语气斩钉截铁。 “傻瓜,你干嘛突然热血起来?!”韩菱纱有些吃惊,怔怔地看着少年,半晌才道,“那人说不定是自作自受,做了坏事才会受罚——” “呵呵,这个我懂!”云天河笑了两声,用力地挥了挥手,“以前我做错事,也会被爹罚,但他对我还是很好。如果有个人,别人都对他不好,那他一个怎么可能打赢那么多个,我当然要帮忙,爹说过要保护弱小嘛!” “你……”韩菱纱正想跟他辩论,不过又一想,撇去少年那一贯保持的令人无语的风格,竟对他话语中隐含的一些东西隐隐有些感动。 “算了!你只是山顶野人,只晓斗山猪,何必跟你计较那么多。”想通这一点,韩菱纱便不顾形象地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不错不错,除强扶弱,没看出来你竟有当大侠的潜质!”口里这么说,慧黠的少女又在.肚里加了两个字:“才怪!” “大侠?是什么?”没想云天河竟较了真,诚心跟少女请教这个新词。 “哎?这个说来话长,先不说了。”少女心说,再跟你纠缠说话,很有可能被气死。她抬头看了看渐渐没入山峦的落日,聪明地转移话题:“带你行走江湖,第一站定在巢湖。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巢湖边,我可不要睡树林!”她看着挡在前路上的这片黑乎乎的茂密森林,无意间流露出少女天生的害怕表情,不自禁地拍了拍胸口。 “呵呵,树林也没什么不好。”云天河却不以为意,“打猎多方便!” “哼,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是野人啊。”韩菱纱头也不回,沿着脚下的小路,朝前面的密林中走去。 不过才走了几步,她被林中忽然涌出的一股冷风一吹,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赶紧停下脚步,回身叫道:“喂,山顶野人!” “啊?” “你不是说树林好吗?这里野兽多,你在前面开路吧!” “行呀,我开路,哈哈!”面对阴森森的叵测密林,云天河不仅毫不害怕,反而还摆出一副了不起的得意模样,二话不说,朝林中深处跑去。 “真、真受不了他……”在心中默念一句,韩菱纱看了看附近荒郊野外罕无人迹的样子,连忙也缀着少年的身影,追了下去。 第六章 巢湖夜宿,儿女醉语风情 进入小树林中,云天河闷头向前,一手舞弓、一手挥剑,自顾自地在前面开路。韩菱纱有心跟他说说话,排解一下周围的黑暗密林给她带来的压迫感。不过少年专心披荆斩棘,对她的问话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最后韩菱纱也不愿意说话了。 这林子虽然并不高大,但占地面积却十分广。他们两人一路摸索,直走了半个时辰才走了出来。等走出密林,两人只觉视野豁然开朗。 “野旷天低树”,此时前路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小树,已挡不住他们的视线;暮色黄昏中,云天河和韩菱纱看得分明,一片浩大无边的水泊正横亘在他们的面前。 “巢湖!”韩菱纱兴奋地叫了起来。 “哟嚯!好大的水潭!这就是‘海’吗?”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水面,云天河兴奋得跳了起来。 听着他的胡话,韩菱纱悄悄地捂上耳朵,心中直念“没听见,没听见,没听见,懒得理你”! 虽然不愿搭理跟个孩子似的少年,但韩菱纱经历刚才密林中的憋闷,这时见到浩阔无比的巢湖,也觉得比起以前几次见着,这片湖格外地壮观和美丽。巢湖,位于皖地中部,是方圆上千里内罕见的大湖;从巢湖再往南数百里,便是浩浩荡荡的长江。此时天色已晚,巢湖水被夜晚的清风轻拂,泛起粼粼的细纹;天边犹余一抹霞光,将波纹染成暗红的颜色,呈现在眼前,显得无比地内敛和安宁。 这时,韩菱纱抬头朝东边望望,正见一抹新月如钩,光华灿烂,镶在苍蓝夜幕上,如同蓝丝绒上一抹银色的掐痕。月光与霞光交织,投射到湖上时,让某些局部的湖水产生出梦幻的颜色。在黄昏与夜晚交错的边缘,不仅波纹如梦,湖边那些芦苇和水草,也在浩大的背景下摇曳出纤秀的光影,安静而迷离。 和刚才太平村中那一连串的喧嚷相比,看到这样的风景,韩菱纱也觉得内心获得某种安宁。正在心中体会那份难言的感动,韩菱纱偶尔回头一看,却见刚才还兴奋得直跳的少年,正奇怪地张着嘴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粘了树叶吗?”韩菱纱连忙拿手朝脸上抹去。 “不是。”云天河有点不好意思,“我饿了……” “好吧。”韩菱纱苦笑一声。被少年这么一提醒,她忽然也觉得腹中饥馁,于是刚才面对湖水美景产生的那种感动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等我一下。”韩菱纱说罢,便到旁边草地上,找了一阵,寻到两根断树枝,就开始蹲下去,拿其中一根使劲地钻另外一根。 “咦?菱纱你做什么?”云天河有点摸不着头脑。 “生火。”韩菱纱倦倦地道,“也不知怎么了,今天觉得自己不仅饿,还特别累。钻木取点火,吃点东西,早点歇息吧。” “可是,这样能生火吗?”看着少女的举动,云天河很是怀疑。 “罗嗦!”少女有点恼羞成怒,“不然怎么办?打火石被我弄丢了……” 说到这个,韩菱纱也有点不好意思,语气便缓和下来:“应该也不会很难吧?不是有成语叫‘钻木取火’吗?我一定能弄出火来,没听说还有大侠在野外生不起火的!” 说到这里,韩菱纱豪气满怀,不仅手下加了劲儿,口中还鼓劲儿般叫道:“我钻、我钻!……这烂木头!” 此时的少女情态,正是娇憨无比,十分动人。不过刚从山上下来的少年可不解风情;他有些煞风景地道:“菱纱,你搞错了!” “什么?”满头大汗地少女抬起头来。 “你跟我来!”云天河不由分说地拉起少女,跑到旁边一片空地上。 “你在这儿等我。”云天河跑到刚才来路上的树林边,捡了十几根干木柴捧回来,在空地上堆放成一个下宽上尖的木柴堆。堆好木柴堆,他又跑到巢湖边,在那些芦苇丛里,看见几朵去年遗落的干枯芦花,便如获至宝地捡回来。 “你这是干嘛?”韩菱纱很是怀疑,“弄了半天,还是没有火种啊?” “马上就有了!”云天河在旁边地上随便捡了两块石头,然后蹲在地上,背对着风,将那几朵干芦花拢在自己面前的干燥空地上。 “咔嚓”、“咔嚓”……云天河相互撞击石头,也没多少下,便忽然见到苍茫的暮色里,随着几点火花的溅落,那干枯的芦苇花“蓬”地一声燃烧起来!一旦燃起,云天河便小心翼翼地捡起它们,塞到了错落摆放地干柴堆底下。很快,一团欢快燃烧的篝火便此成型。 “你……”韩菱纱有心习惯性地贬损几句,可是看着那明亮燃烧的大篝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点着篝火的少年,站起身来,双臂抱在身前,看着韩菱纱,认真地说道:“想睡觉的话,一定要在下风处,不然野兽的鼻子那么灵,等你一觉醒来说不定已经在它肚子里了!” “有这么恐怖吗?”韩菱纱吸吸鼻子,不服气道。 但云天河显然习惯性地不接她的茬儿,自顾自说道:“靠近水边的木头也不好,不容易点着,就算点起来,烟都熏得够呛了。你看,我这堆火烧得多旺!” 在事实面前,韩菱纱也不跟他辩论了。当明亮的篝火将她发白的脸庞映成红彤彤时,她忽然想到,少年有这些本事,恐怕和他的剑仙爹爹不无干系。少女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开口问了出来:“这些本事都是你爹教的吗?” “啊?”云天河挠了挠头,“爹教过一些吧,还有是我自己发现的。” “好厉害!”韩菱纱拍掌赞叹道,“难怪你能做山顶野人这么多年!” “呃?”有些话云天河现在也能听懂了,于是听少女这么说,便有些不高兴。 韩菱纱见了他的反应,忙摇了摇手,赶紧澄清:“啊,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绝对是夸你!” “夸我?”云天河感觉很奇怪,“干嘛要夸我?这些都很平常啊,没什么、没什么!”正谦虚着,他忽然想到这可能是少女头一回真心夸赞自己呢,便也忍不住开心地大笑起来。 “咦?什么声音?”韩菱纱在少年的哈哈大笑声中,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你听到没?好怪的声音,像很大只的虫子。”作为女孩子,韩菱纱听到怪虫叫声,有些紧张。 “不是虫子……是我肚子叫,我饿了。”云天河挠了挠头,有些忸怩。 “嘻嘻,不早说!那我们吃干粮吧。”知道不是虫,心情放松下来,韩菱纱的语气竟有几分温柔。 “干粮?是什么?”云天河还是那副好学的样子。 “干粮你也不知道?”韩菱纱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你!刚才捡柴生火那么有本事,却连干粮也不知。” “真的不知道啊……干粮是什么?” “好了好了,这个给你!”说着话,韩菱纱从行囊中掏出用一张油纸包裹着的几块面饼,分了块大的给云天河。 “喏,这就是我带的干粮。就是干炸面饼啦,可以放好多天,适合路上吃。我们分着吃吧。” “太好啦!”一听有吃的,云天河比谁都兴奋,“不用饿肚子啦!原来这就叫作干粮呀!” 于是,日后名动四方的云天河、韩菱纱两位大侠,就在此巢湖之畔的荒郊野外,吃上了自结伴行走江湖后的第一餐。 “唔,这个‘干粮’怎么比那个粽子还难吃?”云天河很快发现了问题,“又干又硬,吃得好噎……” “出门在外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来这么多挑剔?”见少年抱怨,韩菱纱有些没好气。 “好吧……但我还没饱!”云天河消灭了好几只面饼后,依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还说呢!”这下韩菱纱更恼了,“要不是你爹把太平村的人都得罪了,你又这么活宝,我们哪会沦落至此啊!” “是山下的人太古怪!一下要那个什么‘钱’,一下又乱说话,杀不杀鸟自己都没想清楚,爹肯定也是受不了他们,才住到山里去的!”说到自己的爹爹,云天河毫不犹豫地站在他那一边。 “笨笨笨!”听少年说这些戆话,韩菱纱气恼道,“人家凭什么白给你东西,吃的用的,都要拿钱去换。哼,这回算是运气好,万一在城里遇上官差,把你抓到衙门关起来,看你怎么办!” “关豺是啥?牙门又是什么东西?” “你你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韩菱纱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她有心置之不理,但是转念一想,要探寻剑仙秘密、寻找可能的仙人宝贝,以后说不得有挺长日子要跟这个野人搭伙行走江湖呢。 想通这一点,她决定原谅少年的白痴,对他知无不言:“小野人,你听好了,本姑娘不说第二遍!是这样,如果有人不守法令,就会被抓去关起来,严重一点说不定还要被杀头,负责抓人的就是官差,关人的地方就是衙门。” “至于法令嘛,是皇帝定的,他说什么大家都得听。” 云天河听了韩菱纱的耐心解说,却是不以为然:“呵呵,那个关豺又不一定打得赢我,遇上他我也不怕!” “哎呀,要怎么说你呢?别总比谁的拳头硬啊。”韩菱纱这回是发自肺腑地提醒少年,“要是跟官府对上,就凭你一个人,有几条命都不够啊。” “一个人?”云天河不解,“不是还有你吗?加一起两条命。” “你!”韩菱纱也是大姑娘,忽然听少年这么说,本能地就有些慌乱,“你少乱说!我、我又和你没什么关系,干嘛帮你……” “咦?菱纱,你怎么脸红了?” “多话!是火光,才不是我脸红!……总之有人告诉你那东西是拿来卖的,你想要就得拿钱去换!没钱问我要好了,不过太多我可不帮你出。” “哦。”云天河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沉默了片刻,他忽然说道:“菱纱——” “嗯?” “你对我真好。除了爹以外,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胡说什么?!”韩菱纱一下子跳起来,“你这辈子才认识几个人
99lib?爷展示着那几个铜板,“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都给你了!” “贤侄这是为何?”柳世封夫妇见到少年这举动,都十分惊讶,不明所以。 “给钱啊。”云天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刚从山上下来没多久,菱纱说山下吃饭吃菜都要给钱的,不能白吃。” “傻孩子!”柳夫人闻言,又是好笑,又是怜爱,忙温声说道,“那些卖东西给你的都是商人,自然要你的铜钱。可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你爹的朋友,难道请你吃顿饭还收钱?” “对对对,夫人说得甚是!”柳县令点头赞同,“莫说是几顿饭,就算你今后都在府上吃住,我们也是理应照顾的,何况说不准还变一家人!” “老爷!”听老爷说得这么直白,柳夫人忙打了个岔,嗔怪地瞥了自家相公一眼。云天河却是没反应过来,还在茫然道:“什么?怎么不要钱就变一家人?那我跟菱纱也变一家人?” “没、没什么!”这时候柳老爷也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打着哈哈道,“我们吃饭,哈哈,先吃饭!” 这天下午,就在这客厅之中,柳世封拉着云天河问长问短。当他听说恩公早已过世,留下的这孩子一直在山中贫苦过活,便不胜感慨。虽然云天河过往的生活比较简单,但因为柳老爷心存感 6fc0." >激,有心了解他的全部情况,问得便很细;再加上云天河刚刚下山两天,说话的能力还在不断学习校正中,因此他们爷儿俩这一番问对,不知不觉便持续到傍晚。 见已入夜,柳县令又吩咐下人做满一桌子的好吃饭菜,招待故人之子好好用餐。其实中午时的饭菜已然不错,但当时云天河因为客栈前那个风波,从昨晚起一直没吃饭,因此狼吞虎咽一番,哪晓得饭菜的美味?到了现在,他肚中没那么饿了,因此慢条斯理吃起来,顿时发现
.“柳波波”家中这些饭菜,不仅样式前所未见,其美味程度也是前所未见。于是,云天河一边吃饭,一边赞不绝口: “ 8fd9." >这个好吃,那个也不错!” “哇,原来肉还有这种味道的,比烤的还香!” “啊?这碗里一粒粒白白的东西,就是爹说过的‘饭’啊,真好吃!” 就在他坐在桌边一边动筷一边惊叹时,那寿阳县令柳世封,却站着一旁的客厅正中负手沉思。思虑良久,柳世封忍不住自言自语,说出声来:“唉!想不到云贤弟已经过世了,还是得了如此重病,连弟妹也一起……怎么会这样?” “对了,柳波波,”听到柳县令的自言自语,云天河暂时从美食中摆脱出来,抬头问他,“你认识我爹,那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爹的事情?” “当然!”柳老爷闻言,坐到桌前说道,“多年前幸亏云贤弟救我性命,不然我早成了路边枯骨了。” “啊?”云天河闻言,吃了一惊。 “是真的。那时候我刚接任寿阳县令一职,走马上任,不想途中被人打劫,你爹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还将那些强盗戏弄惩戒了一番!” “噢,原来是打跑强盗而已。”云天河听了之后不以为然,“听菱纱说过这样的事情,侠客们不是经常做吗?”云天河忽然觉得,只凭爹爹做了这件小事,还抵不上自己刚吃的这两顿饭呢。 谁知那柳老爷却摆摆手,连连说道:“不然,不然。云公子,你还小,听着这事情,在嘴上说出来,似乎也没多大事。可是真正经历,就知道可怕了。你知道吗?我年轻时还自诩仗剑书生,胆气豪壮;谁知道那次遇上盗贼,被他们拿明晃晃的刀往脖子上一架,当时就……” “就怎么了?” “就是底裤略湿而已。”柳县令老脸一红,连忙略过此节,继续说道,“这还罢了。那些盗贼凶狠无比,人命在他们眼里轻贱如草。如果不是你爹当时出现打跑,你柳伯伯我就会血溅当场,死得很难看。” “那确实。”云天河看了看他的身形,稍微想象了一下,很诚恳地点头认同。 “是吧?从此我就和你爹爹结识,还兄弟相称。本来我想要他留在寿阳助我治理此地,但人各有志,你爹那时一心想要修炼成剑仙,盘桓几日后便离开了。” “那后来呢?爹成了剑仙吗?” “惭愧!这我也不太清楚,你爹如此一去,数年没有音讯,直到有一天……”柳大人略一沉吟,陷入对当年的回忆,“那天他突然出现在我府中,怀抱一名女婴,托我把那孩子抚养长大,让她做个心地善良之人。正巧我和夫人成亲后一直未有生养,自然十分乐意。你爹见我们答应下来,转眼便纵身去了——那动作倒是非常迅捷的。你爹的行踪,向来飘忽,自此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能再相见。于是我命裴剑带了他的画像,一有机会便四处寻访,这才有今日的相聚呐。” 说完前后这种种缘由,柳大人捋着自己的灰白胡须,也颇为感慨。 “哦……”特殊的成长经历,却让云天河对父亲故人这番话,反应相对淡然。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知道我娘是什么样的人吗?” “这……”柳世封犯了难,“别说我没见过,云贤弟连提都没提起过啊。” 正当二人说话间,那柳夫人阮慈却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提着东西,朝着一老一少笑道:“看你们,我才离开一会儿,就只顾着说话了。” “这味道……是酒!”云天河的鼻子努力吸着,“好香啊!” “是酒啊。”柳夫人和蔼笑道,“老爷说你爹最喜欢这‘蜜酒’,我才想到地窖里藏了几瓶,也该拿出来喝了。”说着话,她走到桌边,将手中拎着的小酒坛在桌上放下。 “不!”云天河看着酒坛咽了咽唾沫,却是坚决说道,“我不喝,菱纱说酒不是好东西!” “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哪能不识酒味!”柳大人却是豁达笑道,“贤侄不用担心,酒喝多了当然糟糕,但偶尔喝一点却没什么!”说着话,他便帮少年倒了一杯酒。 “怎么办?”云天河犯了难,“一边菱纱说不能喝,一边柳波波又说能喝。我到底该听哪边的?” 想着想着,他闻着酒香,不由低头看看眼前那白瓷酒杯中微呈褐色的香醇米酒,口中喃喃说道:“柳波波你说……我爹喜欢这蜜酒?” “不错!这酒乃是用了上好的糯米,佐以酒药酿制而成,还加了蜂蜜,所以喝到嘴里香味醇厚,贤侄定要尝尝呐!” “真香啊……不管了!”云天河下定决心,“爹爱喝就代表我能喝!”主意已定,他叫了一声“那我喝罗”,便举杯一饮而尽! “好喝、好喝!比白水好喝多了!”美酒下肚,云天河觉出好处,忍不住大声赞叹。 “哈哈!”看着少年豪饮的姿态,柳世封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那个洒脱不羁的故友。一念及此,他便不由问道:“贤侄今后有何打算?” “我?我要和菱纱一起去做剑仙,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云天河说着话,好像眼前又看到昨晚那个年轻剑仙御剑凌空的潇洒英姿,便让他激动不已。 这时候,那柳夫人却插话进来:“天河,你和那位姑娘,认识很久了?” “对啊。”云天河点点头,“挺久的了,都快两天了。” “嗯,是挺久的……啊?!才两天?!”柳大人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少年。 这时候云天河却没注意到别人的惊讶。他只觉得现在自己身体的感觉很奇怪,轻飘飘的,头也晕乎乎的。 “难道这就成了剑仙?唔……”就在他开始有点迷糊时,那柳世封却有些忧心地说道: “唉!贤侄,不是老夫想搬弄口舌,而是那姑娘的来历恐怕不单纯。数月前,我听得呈报,有樵夫看到一人在寿阳东北的淮南王陵墓附近鬼祟行事,十有八九是盗墓的贼人。我让那樵夫到堂口述,再由小女画像,与你那朋友确实极为貌似。” “菱纱……”迷迷糊糊的少年,闻言猛然一惊,“贼?!” 第十三章 暗夜如冥,凄迷妖光幻雾 听柳世封说起韩菱纱是贼的可能,云天河却没多大反应。他酒力着?99lib?实有限,刚才乍一接触蜜酒,贪杯之下,吃得很急,现在已经晕晕乎乎。见他反应不及想象的大,那柳夫人阮慈察言观色,问道:“那姑娘,莫非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云天河摇了摇头,“不懂……她对我好,我当然对她好。她是我的朋友。” “原来只是朋友!”柳大人一听,表情顿时轻松,“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哈哈哈。”灯光下,柳县令红光满面,捋须乐呵呵对云天河道:“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一直很头疼。” “头疼?酒喝多了?”云天河醉眼朦胧问道。 “不是。老夫头疼之事,却是小女待字闺中,难觅佳婿,如今见到贤侄相貌人品出众,不妨和小女见上一面;若是你们彼此有意,倒是美事一桩、美事一桩呐!” “……咦?”这时候云天河却是酒意上头,只顾盯着柳大人,十分纳闷,“柳波波怎么变、变两个了?” “贤侄觉得如何?”柳县令看着少年,一脸殷切。 “……什么?”云天河努力摇着脑袋,想把脑袋里的晕沉之意给甩掉。 “我与云贤弟、与贤侄,都是一见如故,若是你能成为柳家的女婿,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柳世封看着少年一表人才,越看越喜欢。 “好……好……”云天河嗫嚅了几声,最后声音低下去,“好晕啊……” 最后几个字,柳大人却没听清。他以为少年答应,顿时鼓掌大笑:“哈哈,好!太好了!贤侄既然说好,我真是太高兴了!哈哈哈!” “呃……”就在柳县令的大笑声中,头一回喝酒的少年,终于不敌酒力,脑袋猛然一垂,颓然醉倒在桌子边沿。 “贤侄?!”柳县令一愣。 “你啊!”一直旁观的柳夫人,忍不住埋怨道,“我看天河早醉了,就你还一个劲唠唠叨叨。” “哈哈,他的酒量可比他爹差远了。”柳县令捋着胡须,看着酣然醉倒的少年,眼中满是慈爱之意。 “唉,老爷别高兴得太早。”柳夫人却是给他泼冷水道,“你这样给璃儿指配夫婿,依她的性子肯定不悦。何况天河对那位菱纱姑娘颇有情意,怕不会随随便便转了心思。” “夫人此话怎讲?”柳世封一脸愕然,“他们不只是朋友吗?” “这种事情,你们男人粗枝大叶当然看不出来;可小儿女的心思,哪有这么简单?”柳夫人不满道。 “这……”柳县令顿时愁容满面,“若如此,你我百年之后,璃儿她无人照顾,又该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老爷又何必太过担心?”柳夫人安慰着丈夫。 “呀,对了,还有一事!”柳县令一拍额头,“白日间,裴剑和我形容当时的情形,我这贤侄老实木讷,那韩姑娘却是古灵精怪;若真像夫人所说,二人怎么看也并非良配啊!” “依我之见,老爷又多虑了。”柳夫人从容说道,“天河这孩子外表朴实,实则心如明镜,识人处事自有他的原则。” “唉,但愿如此。”柳县令叹息一声。正在这时,忽听那醉倒的少年,脑袋动了一动,口中喃喃叫了一声:“爹……” 柳氏夫妇听到天河灯下噫语,一齐转头看去,只见他趴在桌上,脑袋左右微动,口中含糊念叨,似有所梦:“爹……娘……” “可怜的孩子!”柳夫人见状大怜,“他从未与爹娘聚在一起,吃过一顿饭,必定是想他爹娘了。” “唉,是啊。”柳县令也叹道,“小小年纪,一个人孤苦无依地住在山上,真是难为他了。” 感慨几句,柳大人挥手招来丫鬟,将醉倒如泥的少年扶入客房中安睡。 时至半夜,县令府的客房中,正是烛影摇曳。沉醉的云天河在被服华美的床榻上,发出均匀的鼾声,正是睡得香甜。就在万籁俱寂、只闻少年鼾声时,却有一个人影,轻轻推开房门,又轻轻地走到床边。 “真气人!”摇曳的烛火映照下,这潜入房中之人,赫然便是韩菱纱!此刻女孩儿正双手叉腰,看着床上死睡的少年,气呼呼道:“我在牢里吃干烧饼,找这地方又累得半死才找到,你却吃饱睡好,快活着呢!” “唔……”也许是被少女的声音惊动,云天河在锦被中翻了个身,含含糊糊叫道,“死猪妖,哪里跑……” “还猪妖?!”纵然知道少年是在梦中,但再一次被他当成猪妖,韩菱纱怒不可遏,没好气地冲床上少年叫道,“我看你这睡相,才像猪头!快起来!” 听到这大声呼叫,云天河心有所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猪妖?……不对,是菱纱!”一见是少女,天河顿时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些人让你走了?”忆起先前的事情,云天河觉得有些奇怪。 “哼,小小一间破牢房哪困得住我?不过是想等夜里再行动,懒得和官府起冲突。”韩菱纱双手抱在胸脯前,显得毫不在意。“你呢?有没有打听到你爹的事情?” “有啊。”云天河道,“那个柳波波说他以前被爹救过,他想和爹一起玩。但是爹想当剑仙,就离开了,后来还送了个女儿给他。柳波波也没见过我娘。” “什么乱七八糟的——等等,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你们见过面了?”? 云天河摇了摇头道:“柳波波说我爹把一个女孩送给他,人就不见了。” “晕!听上去都是不太管用的消息。”想了想,韩菱纱当机立断,“既然这样,我们还不如快点赶去陈州呢——”正说到这里,韩菱纱闻到房中一股味道,顿时吃惊说道:“这味儿……你、你喝酒了?!” “呵呵,一点点而已,柳波波说没关系的。对了,我当时晕乎乎的,柳波波好像还让我做他们家的女须,什么意思?” “大傻瓜,喝酒误事,说你不听,哪天——什么?你最后说什么?”韩菱纱惊得差点跳起来,“等等!女婿?……女婿?!你答应他了?!” “答应?”云天河挠了挠头,茫然道,“答应了吗?我不记得了……” “可恶!”韩菱纱叫道,“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这柳家真是莫名其妙,连你这种山顶野人都要收作女婿!说不定他女儿比你大上十岁八岁,早已经徐娘半老了。不行,为了你好,我们必须马上走!”韩菱纱一边说着,一边急急拉着少年往屋外走。 “对了,菱纱,什么叫‘贼’啊?”往外走时,云天河想起一事,忽然问道。 正要出屋的少女,听得少年这么一问,身形顿时一滞:“贼……你哪里听来的?是那个柳大人说的对不对?他说我是偷东西?的小贼?!” “是啊,他讲的时候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云天河如实回答。 “胡说!”韩菱纱怒不可遏,叫道,“我韩家子孙习风水堪舆、通机关巧槛,世世代代都是独行千里的陵墓大盗,又哪里是白痴小毛贼可以相提并论的?”韩菱纱双手叉腰,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瞪着少年,警告道:“以后不许说我是贼,不然我翻脸了!” “哦。”云天河却是非常淡定。沉默了片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事,便问道:“那你前天去我爹娘的墓,是做什么的?” 韩菱纱闻言一愣:“我、我……我上山是为了找剑仙的宝物,绝对没有冒犯他们的意思。墓室毁了我也很抱歉,所以现在要将功补过,帮忙找你爹娘的消息。”晃动的烛光中,少女一脸的歉意。 “呵呵,还是你对我好。”云天河完全相信了少女的话。 “什、什么啊!”看着少年笑嘻嘻地看着自己,韩菱纱竟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慌。她赶忙一跺脚,装着生气的样子叱道:“一个大男生,讲这种话也不害臊……你还笑!傻笑什么,走了啦!” 等二人走出屋外,却突然发觉府中一股薄薄的紫雾氤氲弥漫,气氛与白天大不相同。不仅如此,那天上本来皎洁的月轮,也好像被这府中的紫色薄藏书网雾侵染,变得朦朦胧胧,只发出一种妖异的紫色微光,让这黑夜的县令府后院显得更加诡秘莫测。 “啊、啊嚏!”鼻中嗅入了一缕紫雾,向来身体壮实如牛的云天河,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忽的浑身有些发寒。 “小心!”韩菱纱低低叫了一声。她看了看弥漫在花树亭台间的紫色薄雾,轻轻嗅了嗅,顿时心中一惊! “尽量少吸气!”韩菱纱拔出那对望月天心剑,戒备说道,“我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柳府有古怪,果然——呀!你做什么?都说了少吸气,你还深呼吸?!” “呵呵,”云天河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香香的,好闻,还有清凉,就是鼻子痒——啊嚏!啊嚏!” “自作自受。”韩菱纱白了少年一眼,“又不是出门踏青,野人还闻什么花香!听好了,就算紫雾没毒,这地方也不太对劲,和之前的山野树林不一样,别大意!” 听得此言,云天河也变得小心起来。他呼吸时尽量避开那些迷雾,同时四处张望,想借着暗淡的月光,看清“柳波波”府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正当他张望时,他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迷雾里,竟有个门一样的东西,正发出荧荧的幽蓝色光芒! “咦?菱纱,那边有个发光的东西,我过去看看!”也不等菱纱回答,云天河便自顾自地朝荧光之门的方向跑去。 “啊?……可恶!”韩菱纱一个没拉住,云天河已经没入迷雾之中。暗夜之时,怪雾弥漫;在微弱的月光映衬下,那柳府中无边的黑夜仿佛变成了一头阴险而凶猛的怪兽,蹲踞在黑暗中,随时择人而噬。 见得如此,韩菱纱知道不是生气的时候。已经不知道第一次被少年气着的少女,只得在心中恨恨想道:“可恨啊,我的提醒他根本没在听……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我、我……” 虽然心中埋怨发狠,韩菱纱看着少年被迷雾吞噬的残影,只得按下心头之火,也义无反顾地跟了上去,走入那凄迷的怪雾之中…… 第十四章 琴弹绮梦,谁立寒月清宵 韩菱纱跟上云天河的步伐,一起探寻紫雾之
?99lib?躺倒在鲜血淋漓的妖怪中间时,就显得颇为凄惨和诡异了。 看见地上这些尸体,韩菱纱天惊叫道:“天呐,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有人先我们一步。”柳梦璃道。 看着一地的尸体,云天河很失望:“到底是谁?他把妖怪都打倒了,那我们不就没事做了?” 柳梦璃摇了摇头:“我们只是来探查为何妖会忽然伤人,不一定是除妖。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槐妖向来性情温和,应该是有什么缘由。”就在她注目沉思时,韩菱纱却忍不住了,叫道:“怎样都好啦!就是别停在这里,我快吐了!” “吐?”云天河好奇道,“你早上吃太饱?” “少废话!我是因为血腥味——咦?”正掩口低头欲吐的韩菱纱,却忽然一惊,一指说道,“慢着!天河!你的脚边有坑,小心别踩!” 云天河低头一看,却见脚边一片泥土,确实与其他地方颜色略有不同。 “你说这个啊,”云天河有些不以为然,“我刚才就看见了,手法不好,土都没盖整齐。”他以山bbr>藏书网野专业猎人的语气评点道:“倒是你站的地方,好像有个很大的坑哎,挖得比这好多了……” “坑?”韩菱纱低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哪有什么坑?我在上面站这么久也没事……你看——”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韩菱纱还试着小跳两下,却见一切正常。 “嘻!”这下她得意了,一边跳,一边跟少年扮鬼脸,挤眉弄眼道,“看吧,你弄错了!真是笨蛋!” 见她不以为然的样子,柳梦璃好言提醒:“不管如何,还是小心为上吧。我们继续往深处走吧。” 就在她刚说完这一句,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脚下地面猛然震动,在一片塌陷的破裂声中,还夹杂刚刚得意蹦跳的少女惊呼声! “怎么了?!”云天河和柳梦璃俱是一惊,转头一看,却见原先韩菱纱站立之处,现在只剩下一个大洞——韩菱纱整个人都不见了! “菱纱!”云天河一声大呼,急忙跑过去查看。柳梦璃一看,也赶紧追在后面跑过去。 “喂——菱、纱——”云天河蹲在洞口,将手掌在嘴边聚拢成喇叭的形状,冲下面大喊,“你、听、得、见、吗?” 喊完这句,他和柳梦璃二人在坑边耐心等候。可是,等了良久,那洞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的!”云天河一拳砸在坑边的泥土上,又是生气、又是懊悔,“早跟她说这是陷阱嘛……偏偏不信。” “云公子,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柳梦璃站起身来,说道,“为今之计,我们还是快点去下层找菱纱吧!” “好啊!”云天河一弹起身,伸展一下筋骨叫道,“我要直接跳下去!” “云公子不可!”柳梦璃急声阻止道,“下面是什么样,谁都不清楚。这女萝岩里太古怪,万一你也受伤,怎能救菱纱呢?”看着急得抓耳挠腮的少年,柳梦璃一脸认真地说道:“云公子,无论何时,越是心急,越是要冷静。”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在少女仿佛泛着沉静魔力的话语声中,云天河也冷静下来。 “那我们抓紧时间去下层吧!”柳梦璃道。 “好!” 可能柳梦璃的话,真的很有道理。先前他们还时不时遇到妖怪挡路,之后这一路狂奔下行,竟很少碰到什么艰难险阻。 当来到女萝岩洞窟的下部,云天河稍一张望,便一眼看到躺倒在那边地上的少女:“啊!在那边!” 远远看去,只见韩菱纱倒在一个满是泥污的坑里,一动不动。云天河一下子急了,急忙跑近,蹲下身摇晃着韩菱纱的娇躯:“菱纱!你怎么样?!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菱纱她摔死了!” “云公子别慌。”柳梦璃走近一看,便放下心来,“菱纱她还有气息,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真的?”云天河半信半疑。 “唔……好吵……”刚才一动不动的少女,这时候发出声音来。 “菱纱?”在云天河惊喜的注视中,韩菱纱慢慢地醒转。当她看到云天河,便不由自主想起先前的对话。 “你这山顶野人!”韩菱纱看着一脸关切的少年,埋怨道,“少动不动就咒我……” 嘴上这般说时,她心中却是大叫道:“可恶!想我韩菱纱通晓机关巧槛,竟然会中这种破破烂烂的陷阱,脸都丢光了!” “没摔死就好,没摔死就好,呵呵。”云天河见少女神色不定,便乐呵呵地安慰。看见他的笑容,韩菱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正想挣动身子捶他一拳,却听柳梦璃道:“菱纱,你受了伤,先别动,我给你疗伤。” 说着话,柳梦璃念咒施法,顿时星星点点的冰蓝色光华笼罩住泥淖中的少女。云天河在旁边看得分明,柳梦璃施展的正是那“沉水润心”。 施法已毕,柳梦璃收手垂袖,问韩菱纱道:“好了。你看现在能坐起来吗?” 韩菱纱试着转动转动手臂,顿时惊奇:“咦?怎么都不疼了?”她只觉得疼痛转眼消失,顿时便从地上坐起。 “怎么回事?骨头一点都不痛了,头也不晕了?先前看你给野人疗伤还不觉得,现在亲身试了,还真厉害!”韩菱纱此时对柳梦璃是真心佩服了。 “些许小术而已。你这回摔得不轻,我的‘沉水润心’也只能暂缓疼痛,你还是得把伤药敷上。”说着话,她递过一包金疮药给韩菱纱。 “嗯,谢啦!”韩菱纱从地上站起,接过柳梦璃递来的伤药,却没急着敷,而是第一时间整理起凌乱的衣服来。 “弄得这么狼狈……真讨厌!”见自己衣裳凌乱不堪,韩菱纱简直比受伤还生气,“可恶可恶可恶!到底是哪个家伙挖的陷阱?管他是人是妖,姑娘我非把他揪出来狠狠教训不可!” 正在她发狠之时,云天河关切问道:“菱纱,你的伤不要紧吗?要不要先回柳波波家休息?” “一、点、都、不!”韩菱纱双手叉腰,嘟着嘴气呼呼道,“我要报仇雪耻!要让那家伙吃到苦头!”叫嚷之余,低头瞅瞅自己衣服还沾着的污泥,韩菱纱瞥了云天河一眼,连忙走远。一边走远时,她还愤愤叫道:“气死我了!衣服上弄得尽是泥巴!” 见她这模样,云天河觉得很不可思议:“菱纱她是气自己受伤呢、还是气泥巴的事?女孩子真怪,身上有泥巴也没什么嘛,猪都还在泥巴水里洗澡呢。” “你……”柳梦璃闻言,觉得笑也不是,责也不是,一时表情十分古怪。 “怎么了?”云天河看着忽然面容古怪的少女,关怀问道。 “没什么……”柳梦璃重新恢复了有些清冷的面容,“云公子,如今至少菱纱身体是无大碍了,我们也跟上她吧,免得再出什么事。” “好啊!菱纱、菱纱,等等我啊!”在急切的叫嚷声中,朝少女黯淡身影追去的少年,已将刚才的疑问抛到九霄云外。 之后往洞窟深处行走,云天河和韩菱纱跟着柳梦璃,只觉得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曲曲折折,路径曲折幽深,变幻莫测。越往里面走,地形越发变化多端,甚至有时还走出洞窟,置身地表的乱石丛中。在这样复杂多变的地形中,云天河望着前面行云流水般从容行走的少女,心中十分佩服。 感觉中走出了很远,云天河忽然看见前面淡蓝色的窈窕身影,在一片开阔的洞穴石壁旁停了下来。 “等等……嗯,这附近,有离香草的味道。”高贵娇美的少女,轻轻地嗅了嗅鼻子。 “往这边,跟我来。”柳梦璃在前面带路,走进一处洞穴的宽阔广间。到了此地,柳梦璃往前又走了十来步,在一片凹陷入石壁的石坪前,忽然背对二人停了下来。 “怎么了?”见柳梦璃停下,似乎在观察什么,云天河也走上前去观望。等他上前一看,便忽然也不做声了。 “你们都怎么了?”毕竟刚刚陷落大坑,韩菱纱此刻每一步行走都小心翼翼,因此落在他们二人之后。见二人忽然都在前面停住不走,她觉得很奇怪。 正疑惑间,韩菱纱忽然听到前面传来“喵”的一声叫唤。 “奇怪,难道这里有猫?”韩菱纱赶紧上前,走到和云天河二人并肩的地方,往前一看,不由得被吓了一跳:“哇!他们是……槐妖?好小、好可爱啊!” 原来,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五只幼年的槐妖,如同小猫一样,瑟瑟发抖地趴在地上;其中有一只稍微大一点的,正壮着胆子挡在另外几只前面,好像保护弟弟妹妹的兄长一样。 相比之前看到的成年槐妖尸体,这五只幼年的槐妖跟可爱的小猫咪一样,让人兴不起任何仇恨和恐惧的心思。才吃了大亏的韩菱纱,这时候也把之前的不快抛到脑后,着忙蹲下身去,伸出手去想摸摸最前面的那只小槐妖:“嘻!你们真可爱,让我摸摸看。” 韩菱纱才一蹲下,最前面那只小槐妖顿时退后,举着小爪子,摆出一副抗拒的姿态;他那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中,充满了警惕——若是仔细看,恐怕更多的还是恐惧。当他见韩菱纱伸出手来,这位槐妖小哥哥更是尖锐地连声叫起来:“喵!喵喵!” 见此情景,云天河忙好心地提醒:“菱纱,他好像不喜欢你呀。” “多、多话!”韩菱纱一脸尴尬,恼羞成怒地道,“有本事换你试试!” “你们别闹啦……”这时柳梦璃插话道,“看样子,挖陷阱的人已经找到了。” “谁?谁?!在哪里?!”韩菱纱顿时跳起来,攥起拳头一副找人算账的样子。当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朝四下一望,顿时就知道刚才柳梦璃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原来,就在这处往石壁里面凹陷的石坪地上,正散落着一些简单的挖掘工具,还有几堆半青半黄的离香草,正散发着独特的香气。 “梦璃,你的意思……是他们?!”韩菱纱还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正是。”柳梦璃点了点头。 “还真是……”韩菱纱转过头,看看那几只小槐妖,见到他们忽然变得全是害怕的样子,便确定是他们所为。这一下,韩菱纱气急败坏:“好哇!我都还没发威,你们这些小猫竟敢害到我头上来了!哼!别看你们可爱,害到本姑娘,就是不行!”说着话,她便举起手中短剑,想要攻击;不过看到小槐妖那不断畏缩的小身子、特别是对上他们那充满惊惶的水汪汪大眼睛,韩菱纱迟疑了一下,便把双剑收回身后,换做举起两只小粉拳,作势要打。 不过就在此时,只听柳梦璃又道:“菱纱你别生气,我看他们很可怜。” “可怜?” “是的,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痛苦——”柳梦璃刚说到这里,面前那个护在其他几只小槐妖前面的那只稍大的槐妖,“喵喵”叫了两声之后,忽然口吐人言:“坏人!爹和娘都被你们杀了!” “原来你会说话!”这下韩菱纱兴奋了。正当她想兴师问罪,问他为什么挖坑陷害,还倒打一耙,却被柳梦璃一摆手,阻挡了她的发言。 虽然只是面对几只小槐妖,仪态端庄的柳大小姐,依然认真地侧身屈膝行了一个礼,然后蔼声说道:“你好,请你别害怕,我们没有恶意的。刚才你说爹娘被杀了,是怎么一回事?” 柳梦璃这么一客气,那只槐妖兄长却反而不知所措,一时说不出话来。 “能跟我们说说吗?”柳梦璃耐心地劝说,“我们真的没有恶意,你放心。” 面对少女如此平等的对待,那位槐妖哥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愣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大叫道:“喵喵!人都是坏蛋!我们要报仇!” “所以你们才挖了陷阱?”柳梦璃道,“那些倒在地上的妖怪,其中就有你们的爹娘吗?” 听到柳梦璃这么说,那几只一直蜷缩在后面的小槐妖,又伤心起来,忍不住哭泣道:“呜呜呜……爹……娘……” “喵!不许哭!”小槐妖大哥厉声道,“不要让‘人’看笑话!” “呜……”被他一喝,那几个槐妖小弟弟虽然还在抽泣,声音已经小多了。 制止住弟弟们的哭泣,槐妖哥哥又转过来,扬起爪子叫道:“喵喵!你们人实在太坏了!突然闯进来把大家都杀死!”这般说时,他的表情既凶狠、又悲伤。 见此情状,柳梦璃也觉有些难过,便问道,“你看到那个人长什么样了吗?” “喵!当然!他拿了一把长长的剑,我知道,就是你们人所说的剑仙!喵!?我和其它几个兄弟年纪还小,妖气也弱,那个人没有察觉才离开的。” “这……妖侵犯人,人自然也要除妖。”柳梦璃道,“近日妖伤人之事,恐怕已经惊动了那些入世剑仙。” “喵喵!是人不对!”槐妖哥哥抗声怒道,“人把离香草都采光了,槐妖没东西吃,爹和娘才说要吓吓他们,就咬死了几个人……” “啊?!”听得此言,在一旁的韩菱纱掩口惊呼,“原来是这么回事!” 听得此言,柳梦璃也有黯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听了小槐妖的话,在她的心目中,忽然觉得,这一场人死妖亡的悲剧,根源可能还在她自己身上。毕竟如果不是自己提升了离香草的价值,也不会惹得那些人大肆采摘离香草。可自己当初确实没想到这么一件惠民的好事,会变成现在这样。 带着自责,柳梦璃再看向小槐妖的目光中,便添了几分悲悯和温柔。想起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她跟小槐妖们认真地说道:“你们现在有地方可以去吗?如果有,就快走吧,女萝岩里如今只剩下毒虫毒草,并非久留之地。” 听得梦璃这么一说,刚才伤心愤怒的小槐妖,忽然不约而同地吃了一惊。 “喵……你说什么?”槐妖哥哥一副震惊的样子,“你、你们不杀我们?” “杀你们干嘛?”一直旁听的云天河这时插话道,“反正你说的那些我也只听懂一半,挺乱。不过我想,妖杀了人,人要报仇,人杀了妖,妖也不罢休,这样打来打去,到哪一天也没结果。” “云公子?”柳梦璃想不到天河会突然说出这样有道理的话来,顿时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不仅是她,韩菱纱也一脸惊诧地盯着云天河:“天河?你真的是天河吗?!竟然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 “呵呵,这都是我爹说的。”云天河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爹说,人和人是这样的因时果报,我想人和妖应该也差不多吧。” “云叔说得没错。”柳梦璃点了点头。她又转99lib?脸看向小槐妖,说道:“你们听见了吗?我们不会杀你们的。你们走吧,回去以后我会告诉城里的人,让他们采摘适度,绝不让你们没有了食物。” “你们……”本来已怀必死之心的小槐妖们,这时候眼中全都蕴含着感激的泪水。 那位领头的槐妖哥哥,最先从感动中恢复过来。“喵!我叫槐米,”他正式介绍他们几个,“他们是我弟弟槐花、槐实、槐角、槐枝。” 只见槐米举着小爪子,学着人的样子拱手为礼,郑重地说道:“喵!谢谢你们。长大以后,我们还是要找到那个人,替爹娘他们报仇!不过……人也不全都是坏的,我记下了!弟弟们,我们走吧。” 说完这番话,小槐妖槐米,便带自己几个弱小的兄弟,从旁边角落里的一个石壁小洞鱼贯离开了。 “真可怜。”柳梦璃虽然依旧神色清冷,但语气却充满怜悯,“他们这么小,就没有了爹娘,以后会过得很辛苦吧……” 听她此言,一直注目槐妖离去的少年,忽然若有所思。 第十九章 神珠土灵,忽闻陈州仙影 见云天河一时沉默,韩菱纱心中一动:“这么说来,他自幼孤苦伶仃,是不是也……”想到这 91cc." >里,她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心疼。看了看少年,再看看柳梦璃,她开口说道:“梦璃,听你这么一说,我气早消了。他们……确实蛮可怜的。” 柳梦璃点了点头:“是啊,不过放心,看得出来,那个大哥很护着弟弟,一定会保护它们周全的。” “嗯。” 就在二人对答之时,忽然有一只小槐妖从他们刚才离去的洞里,又摇摇摆摆地钻了出来。 “喵!我是槐枝。”可爱的小槐妖先报明家门。他的小爪子里,这时候捧着一颗土黄色的珠子。这珠子大如鸡卵,在昏暗洞窟中散发着柔柔的金黄毫光。只见小槐枝对着三人中看起来最和蔼的柳梦璃说道:“我们的老大自己不好意思来,他让我把这个送给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宝贝。” “送给我?”柳梦璃有点奇怪。 “喵,是啊!”小槐枝道,“老大说人有好坏,你是好人,对我们也很好,所以我们要感谢你。喵,喵喵——”叫了两声,弱小的小槐妖,便将那只他捧起来还有点吃力的土黄珠子,放在了地上。此后他深深地望了这三人一眼,便转身钻进来时的洞里,转眼不见。 “宝贝?让我瞧瞧!”显然对小槐枝的话最感兴趣的人,是韩菱纱。她急忙向前,蹲身捡起地上的土黄珠子。 “咦?这个……”韩菱纱看着手中珠子,脸上神色不断转换。审视、思索、惊喜、犹疑,种种情绪在她脸上走马灯般闪现。最后她叫了起来:“真的假的?!这个好像是土灵珠耶!” “土林猪?”云天河一听也来劲了,“有猪?不过……这实在不像猪啊!” “笨蛋!”韩菱纱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我说的是珠子、珍珠的珠!这土灵珠来头可不小,据说天地间一共有水、火、雷、风、土五颗灵珠,都是由灵气聚集而成,是了不起的好宝贝。我们韩家先祖曾经得到过雷灵珠,所以本家祖上文献笔记里有记载。” “那……”云天河热切道,“跟什么菜有关?” “就知道吃!”韩菱纱心中恼道,“刚刚说一番道理,还以为这野人稍微有点学问了!谁知道……可气!” 不过想起刚才听到槐妖失去亲人之事后,少年那伤感的样子,韩菱纱心中一软,耐心解释道:“我们祖上所记的,也是传说之一。据我近年探访所知,有关五灵珠的说法有很多,还有人说它们是女娲娘娘封印上古五魔神所形成的呢。不管传说怎么样,至少这五灵珠各有不同功效是不假的。若能集齐五颗,那一定又是大大的不同了!” “这么厉害啊……那这颗土灵珠,有什么作用呢?”云天河充满了好奇。 “让我想想,土灵珠是……”韩菱纱用手指儿抵着腮,努力思索,正是一副典型的小女儿情态。努力想了一阵,她忽然欣喜说道:“我想起来了!我看到有篇韩家祖上文集中说,这土灵珠对地理有神奇的灵性,可以帮人瞬息回到一个行程的起始之地。嘻嘻,说不定用它就能马上从女萝岩出去呢!” “太神奇了!”云天河听了,再看向土灵珠的眼神,顿时不同。韩菱纱口中的土灵珠效用如此神奇,连一贯冷静的柳梦璃,也不能再保持淡然。她看着土灵珠光润柔和的模样,有些动容地说道:“若真是这样,确实会省掉不少脚程。” “是真是假,一试不就知道了!”急性子的韩菱纱,按照祖先文献中一鳞半爪的记录,开始作起法来。她先将土灵珠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并让其他两人和自己一起,环绕土灵珠站定。等大家都站好方位后,她半蹲下身子,将白若羊脂美玉的手掌,轻轻地覆上土灵珠的表面——就在手掌接触土灵珠的一刹那,一种奇特的感觉从手掌瞬间传递到心头!那感觉,似火烤、似电击、似冰冻、似风吹,到最后化成一股醇厚、沉稳、踏实的厚重感觉。 当韩菱纱到最后感觉到这种宛如大地的厚重感时,忽然有无数金黄色的光芒从土灵珠中迸出,瞬间在这片狭小的天地中迅疾交错编织成古老神秘的金色徽纹。转而那土灵珠飞起半空,撞破空中无数交织的金色光纹,那一瞬众人的心底仿佛滚过一声沉厚凝重的闷雷,又好似山丘崩塌,古老的哀嚎和咏唱在瞬间破碎,眼前的景物飞速旋转,转眼一齐陷入混沌迷蒙中! 当眼前的景物重归清明,只听那韩菱纱欢呼一声:“我们真地回到女萝岩入口啦!”欢呼之后,她又重新环顾四方,确认是女萝岩入口没错,便欢喜叫道:“太棒了,土灵珠果然不同凡响!” “呵呵,这个好玩!”云天河也击了下掌,“‘嗖’地一下子就到了,这真的是宝贝啊。” “宝贝……”韩菱纱忽然有些迟疑,“小猫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宝贝,送给我们,我们收下真的可以吗?” “没关系。”柳梦璃说道,“我能感知出,他们报恩的心是一心一意的。要是我们不收,反而很失礼了。” “梦璃,你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韩菱纱看着恬静的少女,注目凝视。 柳梦璃却摇了摇头,带着些惆怅地说道:“我其实常年待在柳府,足不出户,对世情知道的很少。只是我觉得,渺渺?世间,不独有人,人要活下去,妖也是一样,为何彼此之间不能多一些理解呢?” 她的脸上,又流露出那种认真的表情:“至少,我并不会认为妖都是狰狞可恨的,万物皆是生灵,又哪里有天注定的贵贱善恶之分?” “话这么说没错!”云天河握紧拳头,在半空中挥了挥,“我爹就常常这样说!” “你们说得都很对。”韩菱纱终于心安理得,将土灵珠放入怀中,“古有‘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今有‘菱纱爱宝,拿得安心’。” “既然女萝岩妖事已明,我们这就回去吧。”柳梦璃道。 “好!” 谁知道,正在三人想回转寿阳城时,刚往来路走出几步,却忽见一片剑光闪动之中,有两人御剑从天而降!云天河看得分明,这来人一男一女,一身道袍白底蓝纹,正是先前巢湖边碰到过的修仙之人怀朔与璇玑。 怀朔看见眼前几人,便抱拳施礼,温声说道:“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咦?真是巧!”见自己追寻的修仙门派弟子又出现了,韩菱纱面露欣喜。 这时那位眉目楚楚的少女璇玑,却转向怀朔,一脸迷惑地问道:“师兄,他们是谁?” “你不记得了?”怀朔耐心道,“这位公子和这位姑娘,都是我们那夜在巢湖边遇见的。” 璇玑闻言,又看了看云天河和韩菱纱,心中已然想起。不过她口头依然带着娇嗔说道:“师兄,我们下山以后天天见那么多人,每个都要记住的话,人家还不早早累死呀?不管这些了!”俏丽的少女跺了跺脚,挥舞几下小拳头,“既然寿阳附近有妖怪,我们就快把妖怪打跑,好去找紫英师叔!” “哦?打妖怪?”云天河抱起双臂,看着这两位道人,慢条斯理说道,“原来你们也是慢一步的,有人早把妖怪砍光了。” “骗人!我不信!”璇玑大恼,质问少年云天河道,“你说!哪有人这么厉害?!” “璇玑……”怀朔有心提醒师妹的语气不要这么冲,不过话到嘴边,嘴角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这时柳梦璃出声道:“小妹妹,云公子没有骗你。我们三人也是来女萝岩探查妖怪伤人之事。不过进入洞中才发现,所有的槐妖都被一剑穿心而死。说不定,真是剑仙所为呢。” “哈哈,璇玑,”怀朔闻言,开心笑道,“看样子紫英师叔总比我们快上半步,你这辈子是别想追上了。” “真的?是师叔做的?”璇玑还有些怀疑。 “嗯,听这位姑娘所言,如此凌厉的手法,恐怕不作第二人想。” “嗯嗯!”璇玑很快接受了师兄的说法,“这就难怪了,紫英师叔就是厉害,他的剑法在同辈弟子中可是无人能及!” “是的。”怀朔望了望女萝岩的乱石和洞窟,想了想说道,“谨慎起见,你我还是进入女萝岩,再看看有无妖类余孽。” “哈哈,哈哈哈!”云天河忽然迸出一阵大笑。 “嗯?怎么了?”怀朔奇怪地问道。 “哈哈……我是说,你们不用再进去了吧。真的,我们才刚从里面出来,除了尸体,我保证啥都没有。” “对啊,师兄,”眉目如画的小少女撅着嘴,“人家要生气罗!难道连紫英师叔你都信不过吗?” “当然不是,只不过——” “还‘不过’什么?”璇玑不满道,“师叔他都赶去陈州了,我们也要快点追上,你别总慢慢吞吞的啦!” 小少女话音未落,就在她站立之处一道灿烂的剑光冲天而起,转眼间刚才还在说话的少女,便已消失不见! “小师妹!”见璇玑御剑而走,怀朔连招呼云天河等人也顾不上,急忙也御剑而去,隐身剑光之中,追赶璇玑去也。 “喂!等一下啊!”这下一直没怎么插得上话的韩菱纱可急了,“唉!这两个人还是风风火火的急性子,现在连拜入他们师门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说。不过也好,”机灵的少女眼珠一转,“他们居然也还没去陈州,嘿!”正打着如意算盘,她忽然听少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呵呵,菱纱,那个女孩和你有点像呢。” “像什么?是都仙术高强吗?” “是都喜欢生气呢!” “啊?谁喜欢生气了!”韩菱纱悲愤大叫道,“云、天、河!你一定要分清楚爱生气和被人气是两回事!” “呵呵,知道了。”云天河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笑。 “哼!亏你还笑得出来——”韩菱纱还想再说,却听柳梦璃在旁边柔声说道:“你们……想要去修仙吗?” “是我要去啦!”韩菱纱答道。她一指云天河:“这家伙只想学御剑术偷懒,不过探访他老爹来历的事也很重要就对了。” “是云叔?”柳梦璃问道。 “对啊。”云天河道,“因为我爹活着的时候,都没有交代什么,可是菱纱又说他留下的这把剑怪怪的——” “什么我说怪?本来就怪。”韩菱纱余怒未消。 “哦,话是这么说没错。”云天河道,“我很想知道爹以前是做什么的,好像和那个修仙门派有关,所以就……呵呵。” “唔……”容光柔美的少女唯一迟疑,然后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行吗?” “啊?真、真的吗?!”云天河叫道。 韩菱纱一看,心里恼道:“白痴,干嘛一脸期待的样子!”口中却道:“这个嘛,你爹他答应吗?而且,”她转向柳梦璃,“如果我没猜错,要不是我厚着脸皮和你讲话,你应该也不怎么喜欢我和天河吧?” “对不起,”柳梦璃脸上黯然的神色一闪而过,然后对韩菱纱真诚地道歉,“我从小到大,几乎没离开过柳府,所以对人都很有戒心……一开始确实像你说的,可是后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心地很好的人,就觉得是自己不应该了。” “原来如此。”韩菱纱听了,心里想道,“看来再怎么厉害稳重,她也还是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她,连个朋友都没有啊……” 这时云天河却不以为然:“梦璃你对我们很好啊,把菱纱画得那么像,还夸我爹是大英雄,爹要是知道,肯定开心死了!” 韩菱纱闻言,白了他一眼,不过看了看眼前神色有些怅然的少女,口中还是说道:“对、对啊,连我的亲人都画不到那么传神呢。再说你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虽然我长得也挺好看,但是我可不想一直被四处贴头像缉拿,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嘛!” 柳梦璃闻言,颇感欣慰,点了点头道:“嗯,谢谢。爹和娘那边我会跟他们好好说的。今后,就麻烦你们了。”说罢,她展颜真心一笑。 “笑、她笑了……”结识至今,韩菱纱还是第一次看到柳梦璃肯发自内心的展颜一笑;于是即使以她女儿之身,也觉得这样的笑颜极为惊艳…… “不得不说,她还是有点美的。”心中想着,韩菱纱不自觉地转脸看向天河,却发觉他看着柳梦璃,竟是呆住了。 “这 732a." >猪头,看得发痴了……”韩菱纱心中很不爽地想道,“可恶!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我的眉毛、鼻子、眼睛应该也不差吧?” 胡思乱想中,只听柳梦璃又道:“我们回寿阳吧,得早一点让我爹和娘知道这里的情况。”说罢,她便一转身,姿态优雅地往远方走去。 韩菱纱看得分明,虽然那柳梦璃已然往山下走去,可云天河却依旧一脸呆然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发什么呆!”韩菱纱见状气道,“哼,男人都是见色心起!” 云天河被她这声大叫惊醒,挠了挠头问道:“菱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不懂算了。”韩菱纱身子前倾,冲着少年没好气道,“说起来,连我都被你的外表给蒙住了。你这家伙竟然也会骗人,还跟怀朔他们说女萝岩里没妖怪了。” “我没说错啊。”云天河少见地反驳,“那几只小妖怪都已经离开了,虽然走没走远我不知道。所以也不算骗人!” “少来,你表情那么心虚干嘛?分明就是怕他们再看见那几只小猫。你啊,真是大、傻、瓜!”说完这句,她一转身,也裙底飘风,往山下追着柳梦璃的身影而去。 看着两位或明媚、或恬静的身影,没入了远方离离的春草中,云天河也拔腿朝她们追去。一边追赶时,他一边大叫:“菱纱,菱纱,你干嘛说我是傻瓜?梦璃,你也觉得我傻瓜吗?”少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震动着八公山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山场。 第二十章 桃花烂漫,迷醉少女春梦 经历女萝岩中这一番冒险,云天河和两位女孩儿的感情,无形中更加亲密了。他们三人从八公山回来,回到寿阳县令府的柳家客厅时,那柳氏夫妇正是望眼欲穿。99lib? 一见宝贝女儿和伙伴们回来,身形肥胖的柳世封,却是以和体型不相称的速度冲过来,问长问短:“唉呀!爹的宝贝女儿,你可算回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还没等柳梦璃回答,柳大人又自怨自艾:“唉,怪我这老糊涂。你们去后,我越想越后悔,总想着就不应该答应让你们去!” “爹,您别这么担心。”柳梦璃柔柔笑着,曼妙的身形原地转了个圈,“爹爹你看,什么事也没有。我没事,大家也都好好的。” “对啊,”韩菱纱接道,“闹妖怪的事也解决了,我们虽无太大功劳,总也有些苦劳的。嘻嘻,县令大人你可要言而有信哦!别再让官差追着我跑了!” “真的?这、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这个结果,对柳世封是意外之喜了。本来他只希望女儿能平安归来,没想到妖怪之事还真让他们给解决了。想了想,他问道:“妖怪倒底是什么情形?你们怎么解决的?” 韩菱纱正要回答,却见柳梦璃一摆手,抢先说道:“爹,当时情形容女儿慢慢说来,而且女儿也另有重要的事想告诉你和娘。” “这倒难得。”柳夫人阮慈见这位平时性情素静的女儿,今日竟是出奇的亲近,便十分欣慰。她冲自己的相公道:“女儿说得有理。他们刚回来,不要拉着问东问西。不如我们就依璃儿之言,去她房里谈。”她又转向云天河和韩菱纱二人:“天河、韩姑娘,你们俩也辛苦多时,想必累了,可以稍稍歇息一下。” “累?不会啊。”云天河不以为意道,“今天可比在山上打猎轻松多了,我还有使不完的力气呢,你们看!”说着话他伸展四肢,作势要给柳氏夫妇展示,却被韩菱纱偷偷怒捶一拳。被她突然偷袭,云天河既不解,又吃惊,只拿眼睛瞪着少女。 这时韩菱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首见少年还呆愣愣只顾看着自己,便恼道:“看什么看!你过来!” “哦。”见她生气,云天河虽然疑惑,也跟了过去。 到了旁边,韩菱纱苦口婆心地说道:“算我求求你,别那么活宝了。别人一家子要说说话,你杵在那儿当烛台啊?” “哦。”云天河似懂非懂,不过也没再言语了。只见韩菱纱又转向柳家之人,合手一礼说道:“各位,我和天河先四处逛逛,你们慢慢聊。” 暂别了柳家人,云天河和韩菱纱来到县令府的客厅之外。 “菱纱,你要去哪玩?我也一起去。”云天河憨憨说道。 “不要。”韩菱纱没好气道,“怎么说我都是女孩子,也有一两个自己的小秘密,不能老和你粘在一块。” “小秘密?”云天河挠了挠头道,“我不能知道吗?” “你找碴啊,都说是秘密了!”韩菱纱恼道。 “总之,你无聊的话,就自己去街上走走,或者在柳家逛逛,反正这里够大,风景又不错!嘻嘻,待会儿再见。”说完这句,韩菱纱见云天河还待再言,便从怀中掏出一物,往两人间的平地一扔,顿时便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 “啊?这是什么。”见烟雾腾起,云天河一惊,本能地往后一退。不过很快这迷雾就散了。等烟雾散尽,云天河再看时,却见韩菱纱已经消失了! “咳咳!”那烟雾有些刺鼻,云天河被呛着。不过咳嗽之时,他心中却甚是敬佩:“菱纱真厉害,会腾云驾雾呢。” 这时候,县令府院中远处几个仆人,看见这边发生的事情,不免议论纷纷。先是一个叫禄翠的小丫鬟惊奇地叫起来:“韩、韩姑娘不见了?!真的,‘嘭’的一下就没了!” 旁边叫柳心的柳府家仆撇了撇嘴,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有什么稀奇?那肯定是仙法!小姐的朋友啊,就是不得了!” 再说云天河。韩菱纱走后,他忽然觉得很无聊,便在柳府中随便逛起来。现在正是三春时节,偌大的柳府中花红柳绿,那些园林都经过精心的修剪,和云天河惯看的山野景色大不相同,倒让他看得津津有味,颇开眼界。 这般闲走,也消耗得些许时光。无意之中,他来到一处小院的门口。还没走进去,却发现迎面正走来一个丫鬟。这丫鬟穿着绿裙,云天河一看,正是先前早上曾叫他去议事的小丫鬟。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小丫鬟,其实名叫“禄珠”。 禄珠小丫鬟也认出了他,见他迎面走来,惊讶叫道:“咦?是未来的姑爷?”看见云天河,忠心的小丫鬟马上想起一事,赶紧说道:“姑爷不知道吗?小姐正在院子里呢,好像有什么烦心事,您可要想想法子哄她开心。” “我?我去?”云天河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是呀,当然要姑爷去才行,嘻!”说完这句,小丫鬟觉得自己跟一个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也有些害羞,便跑开了。看着她跑开,云天河想起她的话,便挠了挠头,也迈步走进小院里。 刚进院子,云天河就见到柳梦璃正立在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下。阳春三月,小院正是春意盎然;那桃树上繁花盛开,远望宛如粉红的云霞一样。身穿水蓝裙衫的少女,在满树的桃花锦云下亭亭玉立,正是无比好看。再走近几步,云天河看出静美的少女娥眉微蹙,意甚怏怏,便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也许是因为想着心事,当少女头顶上的粉红色桃花瓣,不时随风飘堕,落在鬓上肩头,柳梦璃自己却毫无觉察。 当云天河再走近进步,那想着心事的少女终于觉察。 “是云公子?”柳梦璃抬起头,朝云天河走来的方向说道。 “啊,是我。”云天河挠了挠头道,“我来,是因为刚才那女孩,说你不高兴了。” “噢。”柳梦璃摇了摇头,“别听她的,禄珠这丫头就喜欢添油加醋,我只是想到要和爹娘分开那么久,有点不习惯。对了,”刚才意甚怅怅的少女,望着漫天春光中的少年,展露一丝笑颜,“爹和娘已经答应我了,以后我就能跟着云公子、还有菱纱四处游历。” “那真是太好了!”云天河十分高兴。过了片刻,他忽然想起自己和韩菱纱下山的目的之一,便有些好奇地问道:“梦璃,你跟我们一起游历,是因为很想当剑仙吗?” 柳梦璃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是。我只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这个府邸里,过了一天又一天,一般不觉得,可有的时候,我也会想知道自己究竟从哪里来,发生过什么。” 绚丽的桃花影里,少女轻轻抚了抚自己耳边的柔滑青丝:“云公子,不怕你见笑。你知道吗?在我的脑海里,总闪过一些奇异的景象,说不定……说不定到了外面,就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样啊……”云天河想了想,说道,“听柳波波说,你当年是我爹爹抱来这里,那我爹当年,什么都没说吗?” “没有。”柳梦璃摇了摇头,“云叔没有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或许连他也不知道呢。再说,爹和娘都很疼我,能遇上他们,我已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了。” 听得此言,云天河想起先前柳氏夫妇的热情招待,连连点头赞同:“嗯!你说得对!柳波波他们是好人,到底怎么样我也说不上来,不过像你们这样一直在一起,也挺不错的。” 见云天河对自己的爹娘如此推许,柳梦璃柔美的俏脸上,忽然爬上一丝红晕。她看着少年,低声说道:“如果你愿意,也可以把他们当成你的爹娘——我是说,据说你娘也是很早就过世了……” “不用不用!”出乎柳梦璃的意料,云天河却是忽然连连摆手,急切推辞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能抢走你的爹娘。还有啊,我要是喊别人作‘爹’,老爹说不定真要鼻子气歪了!” “嘻,云叔哪有你说的那么凶。”刚才有几分伤感的少女,看着少年夸张的动作和语言,一下子忍不住被逗笑起来。 “好笑吗?”云天河有些奇怪。不过他很快想起一事,便挠了挠头问道:“梦、梦璃,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 “柳波波他总是喊我‘咸枝’,还有这里的女孩叫我‘姑爷’,我都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贤芝……贤侄?”看着少年一脸茫然的情态,柳梦璃忽然觉得有点心疼。她轻抚发丝,柔声问道:“云公子,云叔教过你读书写字吗?” “爹教过一些,他还留了几本书给我念。呵呵,不过烤肉的时候为了生火方便,差不多都烧掉了。”云天河理直气壮地 7b54." >答道。 “这么说来,你只是不晓得哪些字该对上哪些意思,以后我找时间慢慢告诉你吧。” “好、好啊!”云天河握紧拳头,开心笑道,“我要多学点,也省得菱纱老说会被我气死,哈哈!” “这样啊……”想起韩菱纱那张不饶人的嘴,柳梦璃轻轻一笑。想起少年刚才后一个问题,她忽然脸色更添红晕,那粉腮上沁出的霞色,简直要和头顶上最浓丽的花色媲美了。想了想,她道:“云公子,至于‘姑爷’呢……那是丫头们闹着玩的,别理她们!她们大概听了我爹的话,以为我和云公子要成亲呢。” “成亲?啥意思?”云天河依旧很迷茫。 “这……简单些说,假如有个女孩子看着你心里舒坦,便会想要嫁给你,从今往后两个人一生一世都厮守在一起,永远也不分离。”柳梦璃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跟少年耐心地解说。 “哦!听
..?”柳世封抬起手,不起眼地擦拭擦拭眼角。 “爹、娘、裴大哥,你们毋须挂心,我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柳梦璃侧身盈盈行了一礼。直起身,她从袖中掏出一只香囊,拿给爹娘看:“看,这是离香草制成的香囊,我把它带在身边,传说它会离家越远、香气越浓,女儿终有一日也会回到你们身边……” “呜,璃儿……”这时柳大人再也不掩饰,眼中泪光点点,语声哽咽。 “爹,还有一事须记得。”柳梦璃郑重叮嘱老爹,“我留下的香料足够今年进贡了,何况禄珠、禄蓉也手艺渐好,制香之事不用担心。只不过年内万万不可再采摘离香草。” “璃儿你放心!”柳世封拍拍胸脯,保证道,“爹已经让人贴出告示,裴剑自会管好此事。” “璃儿一向都是这么懂事。”阮慈看着女儿几人,目光慈祥,“璃儿,还有天河、韩姑娘,你们几个事事都要小心,保重身体。” “呵呵,柳波波、柳波母,等我学会乘剑在天上飞之后,再来找你们玩!”云天河跟这两位相见甚欢的长辈认真许诺。 “臭美吧你。”韩菱纱轻轻打击了他一下。 就在众人纷纷告别之际,一直不怎么说话的青年捕头裴剑,却是忽然开口。他说话的对象,正是云天河:“云公子,裴剑斗胆说一句,我家小姐从未出过远门,请好好照顾她。” “哈!当然!”云天河一击掌,信心满满,昂然说道,“你家小姐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不让别人欺负她!” 听他这么说,柳梦璃脸儿微微一红。 “瞎说,连自己都顾不好,还要顾别人?”韩菱纱心中腹诽,不过嘴上却道,“捕头大人放宽心,就算别的不行,江湖规矩我可是懂不少,梦璃跟着我不会有事的。我们走了,嘻嘻!” “嗯,我们走了。”>藏书网柳梦璃行了一礼,便转身跟在云天河和韩菱纱后面,离开了柳府,走入人来人往的街道,渐渐没入人群,再也看不见。 三人走远,只留下柳氏夫妇与裴剑在原地,凝视良久。 “哈哈,夫人你看,”刚才还有些伤感的柳世封,忽然开怀笑道,“璃儿到底还是喜欢天河,这回我绝非乱点鸳鸯。” “哦?老爷又怎知道的?”阮慈有些不以为然。 “璃儿不是还送了把弓给天河?除了你我和裴剑,几时见她为旁人这般费心?”柳世封自信道。 “倘若他们彼此有意,自然是好。”阮慈道,“只是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璃儿做事向来有主见,想要如何就随她去吧。” “唉,女儿养这么大,最后还是别人的……”当看到那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柳世封忽然觉得无尽地伤感。 “老爷说什么呢!”阮慈白了老伴一眼,“璃儿也还没嫁掉。” “也差不多……想到她以前小小的,一晃眼就这般亭亭玉立,却终究也要喜欢上别人,我、我这心里……”柳世封一脸的悲伤。 “我说老爷啊,雏鸟离巢本是天经地义,儿女养大了,总有一天要离家的。至少……”阮慈忽然露出些小儿女般的羞涩,“还有我陪着老爷,就算有朝一日老爷的头发牙齿都掉光了,我们两个在一起,总也是有个伴。” “夫人……”柳世封转脸看着自己的老伴,目光中全是感动。 “哎,何况裴剑也算你的半子,女儿虽走,儿子总还在吧。”阮慈提醒老伴道。 “没错没错,看我老糊涂的!”柳世封闻言,高兴起来,转向一直没说话的裴剑,连连招呼道,“来来来,今天你就陪我多喝两杯,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是,老爷。”裴剑躬身称是。 “你啊……”看着裴剑的拘谨模样,柳世封道,“小裴你什么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经又太闷,不是说私底下不用喊我‘老爷’嘛。” “是,老爷。”裴剑闻言又是拱手一礼。 “你啊……”柳世封无法,只好摇摇头,“唉,不说了,咱爷儿俩喝酒去!”说完,他便和夫人一起,往柳府门内走去。 见他们离开,裴剑也随在身后。只是就在他跨进柳府大门的那一刻,他却回过头,朝刚才云天河等人离去的方向,又深深地看了一眼。 “小姐,你多保重。” 在心中默念完这一句,年轻而朴实的捕头,抬头望了望寿阳上空,见那里蓝天高渺,白云悠远,便在心中无声地叹息一声,转身走进了柳府大门里。 第二十二章 倩女游春,巧笑龟猪之戏 离开寿阳城后,韩菱纱便在前面带路。在她身后,柳梦璃看看路的方向,有些犹豫地开口问她:“菱纱,你适才说不走官道,是有其它办法去陈州吗?” “那当然!韩女侠自有妙计!”韩菱纱停下来,转身看着二人,得意说道。她看着举止高贵的少女,心说道:“哼哼,我偏不说,想知道就来问呐!” 见她停下来,云天河和柳梦璃也跟着停下来。云天河 56db." >四处张望,看着郊外的风景,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笑了起来。那柳梦璃则轻抚发丝,在白云蓝天下,阡陌芳草中,将自己缭乱在耳边的青丝,细心地整理。 本来韩菱纱想卖个关子,等二人来问。谁知道,一个只管笑,一个呆若木鸡,这两位同伴竟好像毫无好奇心。这一下,可把本来得意洋洋的少女憋得够呛! “咦,菱纱?”云天河首先看出异常,“你是不是想拉肚子?脸色这么难看——” “不、要、你、管!”韩菱纱羞愤交加,掩饰道,“我正要说下去呢!咳、咳咳,其实我早想好了,我们这次取道淮南王陵地宫,顺利的话,要不了多久就能到陈州附近的碗丘山,比起走官道,那是大大的省事了。” “淮南王陵?!”柳梦璃稍微一惊,“可是……贸然进入那里,有违法令,怕是不好,何况你的通缉告示才撤下没多久。” “不用怕啦!”韩菱纱一摆手,“凡事都有变通嘛,我们此去又不是搜刮宝器,不过是借人家的地盘当一下过道。堂堂一个王爷,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嗯,既然你都有打算,就按你说的。”柳梦璃自是无可无不可。 “走那个什么陵,就能遇上剑仙?”云天河好奇问道。 “当然不是!御剑之术瞬忽万里,哪里是这样便能追上?”韩菱纱答道,“如今也只好碰碰运气,盼怀朔他们在陈州多逗留几天了。” “哦……”云天河稍微有些失望。 “别担心!”韩菱纱看了看他的神色,宽解道,“就算错过他们,天下之大,我就不信没有别的法子找到那个门派的线索!” “嗯,天无绝人之路的。”柳梦璃也道,“我也帮忙一起找。” “一起?好、好啊!一起找!”不得不说,心思单纯的少年,正处在情思朦胧的年纪;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对容貌娇美、举止优雅的柳梦璃,内心颇有朦胧的好感。 “梦璃,我们走!”看着少年这副再明显不过的心思,韩菱纱又好气又好笑,一扯柳梦璃道,“别理那个傻笑的家伙,咱们走吧。” 柳梦璃轻轻一笑,点了点头,便跟随菱纱往前走去。 这时云天河也回过神来:“你们、等等我啊!”说着话他便追了上去。听到他这句话,那两位正前面行走的女孩儿,一齐驻足回头——这一无心的寻常举动,却在少年的眼中造成一幅既意外又天然的绝美图景: 那梦璃优雅,菱纱灵动,俱都是极美容颜。梦璃长裙曳地,风姿绰约;菱纱短衫劲装,曲线婉妙。并肩驻足,回眸欢笑;春衫轻薄,衣袖飘曳,那美丽的身影在春日阳光的笼罩中,衬着身后浩渺的蓝天、低垂的白云,极为明丽美妙。 饶是少年心思懵懂,不谙世情,见到这般动人的情景,也一时看呆了…… 且不说少年心弦拨动;在韩菱纱的带领下,他们这三人又来到八公山里。 和上一回去女萝岩不同,这一次他们选择从这里赶往淮南王陵。不用说,对于云天河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山野少年来说,当他远远望见淮南王陵的巍峨牌楼和壮丽的陵寝建筑时,顿时看呆了。僻远深山中竟有如此连绵雄伟的建筑,对于自幼生长荒山的少年来说,实在是难以理解的颠覆性奇景。 就在云天河的震惊中,他们这行人已来到淮南王陵的入口牌楼下。没想到,才靠近牌楼,却忽然有两个铜盔铁甲的卫兵从牌楼后跳出来,操刀弄枪,喝令三人止步! 那个高大一点卫兵,首先高声喝道:“什么人?!此地不可通行!” 旁边那个胖一些的卫兵也配合地叫骂道:“没错!快滚!” 听到他俩这么不客气,韩菱纱顿时就不高兴了。 “大胆!你们可知我旁边这位姑娘是谁?!”她一指柳梦璃,示意卫兵观看。听她这么一叫,那俩卫兵赶忙朝柳梦璃看去——这一看,没看出这姑娘有什么其他特别,但她的美貌,却立即把这俩守卫枯寂陵寝的兵士给吸引住啦! “这……这容貌,难道是传说中红袖楼的花魁?!”胖卫兵流着口水疑问道。 “不、我看不像。”高大卫兵一副内行的模样,朝柳梦璃评头品足,“花魁哪有这等天仙般的气质!她……难道是仙女?” “哼!”韩菱纱没想到这俩卫兵居然这般好色。她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说话,不看他俩那副猪哥相:“你们不知道吗?这位姑娘乃是寿阳县令的千金,代父巡查此地,你们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还不快快让开!”县令乃是一县之内一把手,有“百里侯”之称,现在韩菱纱搬出柳大人来吓退卫兵,想法倒是没错。 再说那俩卫兵。听韩菱纱这么一说,那高大卫兵恍然大悟道:“原来、原来不是仙女,我就想嘛,仙女怎么可能跑这鬼地方来!” 见不是仙女,那个胖卫兵小眼睛一眯,毫不客气:“走开走开!长得再漂亮,这儿也不能让你过!还是说……你想留下来陪大爷玩儿!”说到这里,他一脸色迷迷的模样。 “你——!”作为深居府中的大家闺秀,柳梦璃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混话,虽然秀眉微蹙,很不高兴,却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不过韩菱纱很快帮忙应答:“闭上你的臭嘴!连县令千金也敢冒犯!” “县令千金又怎样!”胖卫兵闻言恼道,“她爹办事不力,前阵子这儿竟出了盗墓贼,如今这前朝王陵已归京中直接管辖,不干县令什么事了!” “呸!说起这事就晦气!”高大卫兵接茬道,“听说那毛贼是个女的,不知长啥样,我呸!要不是那婆娘害的,我们兄弟几个又怎会来守这鬼地方?不但没油水捞,最近连妖怪都冒出来了,真是苦差!” 他俩骂骂咧咧时,云天河听得十分清楚。虽然对他们说的话具体不是很明白,云天河却也听出不是好话。见这两个大男人,这么说两个女孩儿,云天河也生气起来。他奋力一击双掌,喝道:“你们!不许骂人!” “怎样?!”高大卫兵把眼睛一斜,瞪着云天河,“你小子想找死啊?” “你!”云天河大怒,就要上前理论,却不防袖子被韩菱纱一扯。“天河别理他们,过来这边!”韩菱纱低声说道。 “嗯?”云天河闻声一回头,却发现韩菱纱和柳梦璃已经退到后面。他挠了挠头,便也跟了过去。 在他走后,这俩卫兵还是骂骂咧咧。那胖卫兵更是道:“算你们识相!再多废话,全给大爷抓回去关起来!” 再说韩菱纱。虽说她阻止云天河轻举妄动,却不代表她不生气。当走到一边计较之时,她跺着脚嚷道:“气死我了!那两个人,满口胡言!” 柳梦璃摇了摇头:“都是些疯话,又何必跟他们计较。” 韩菱纱道:“最可恨的是,如今失了先机,又不能直接动手打晕他们!” “为什么不能?”云天河双臂抱在胸前,不解道,“那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厉害。” “笨笨笨!”韩菱纱身子前倾,指点云天河道,“他们已经知道了梦璃的来历,万一以后找柳家麻烦怎么办?唉,太失算了,本以为说出梦璃的身份就能轻而易举过关……” “我还是不太懂。”云天河以手抚额,困惑道,“柳波波不是老大吗?他手下那么多,根本不用怕这两个!” “你烦?不烦呐……这要我怎么说……”韩菱纱一时不知如何解释。顿了一下,她干脆说道:“总之他们的老大可能比县令老大要厉害,所以县令老大也没办法!” “这样啊……”云天河应了一声,也不知真听懂没有。 “看样子,只有另找条路绕过去。”韩菱纱沮丧说道。 “我倒有个办法,不妨试一试。”柳梦璃抚发说道。 “咦?!”韩菱纱又惊又喜,“好梦璃!你有办法怎么不早说?” 柳梦璃微微摇了摇头,并不再说话,而是径直向那两个卫兵走去。 “你们还在?!”胖卫兵眼尖,先看到柳梦璃,“你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面对他的叫嚣,柳梦璃却是视若无睹,一抬手,手中掷出几物——若此时有积年老中医在场,当看出是乳香、鸢尾香、龙脑香。当这些香料抛至半空,转眼糅合在一处,化成一团淡碧色的烟雾,瞬间散出! “醉生梦死!”柳梦璃低低斥喝一声。 “你、你做什么——好、好香……啊!”眨眼之间,这俩前一刻还十分嚣张的卫兵,便在“醉生梦死”沉眠秘技的香雾之中,扑通、扑通接连两声,倒地不起、人事不知! “这、这样就晕了?”云天河上前,看着地上宛如死狗的二人,惊道,“原来人不一定是用打的才会晕啊?长见识了。” “他们中了我的‘醉生梦死’秘技,自然要过一会儿才能清醒。”柳梦璃淡淡说道,“醒来以后也不会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当然也不记得我们了。” “真的?竟有这种秘技?!太厉害了!”韩菱纱见状也是一脸惊喜,“嘻嘻!果然力敌不如智取!不像某人,就只知道用蛮力砸人。” “也没有你说的那样厉害。”柳梦璃谦虚道,“这个秘技只对寻常人有用,若是稍有修炼或是精神力强的人,就一点用处也没有了。更何况……” “什么?”云天河和韩菱纱异口同声问道。 “人心里的记忆,本是最重要的东西;像这样随随便便夺取,未免过于残忍。” “梦璃,你的心真好。”韩菱纱一脸刮目相看的样子,“不过这两个家伙一看就知道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根本不算什么好人!” “对对对!”云天河点头赞同,“所以你做的也不算坏事!” “嗯,谢谢你们。”显然承受了一定良心压力的少女,款款向二人施礼道谢,“谢谢,我心里好受多了。” “不要谢来谢去吧。”韩菱纱道,“趁卫兵还没醒,我们快走吧——慢!” “嗯?”云天河和柳梦璃看向菱纱,不明其意。 “依我看呢,这两个家伙刚才说了不少梦璃和我的坏话,连县令大人也被他们羞辱,不教训一下也太说不过去了!”韩菱纱双手叉腰,对地上二人连声冷笑。 “那要怎么做?”云天河问道。 “看我的!”话音未落,只见韩菱纱蹲到倒地卫兵的身旁,从袖中掏出一物,在那个胖卫兵衣服上画了起来。 云天河十分好奇,也凑了过去。等他一看,顿时笑了起来:“这个好玩,我也要!” “哈哈,来来来!见者有份!”韩菱纱十分大方地将手中的墨炭笔分了一截给少年。她又转脸朝柳梦璃招呼:“梦璃你要不要?” 柳梦璃见状,摇了摇头道:“我不用了,谢谢。” “好吧。”韩菱纱不再管她,转脸又和少年一起忙碌起来。 “咦,天河?你画得有趣,比我的好!”探头看过少年的作品,韩菱纱少见地夸赞起他来。 “是吗?哈哈!”少年开怀乐道,“我对它最熟悉了。很像吧?哈哈!” “嘻!大功告成,我们走!”韩菱纱一拉少年,站了起来。于是,这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倒地昏迷的卫兵,轻快地朝淮南王陵里面走去。 等他们离开,大概又过了一刻工夫,那两个卫兵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 “唔……”高大卫兵半坐起来,使劲揉着眼睛和额头,“我、我怎么躺在这里……” 旁边胖卫兵也坐起来,还带着迷糊地说道:“我、我到底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他二人恢复了一阵神智,从地上爬起来后,那高大卫兵一看见伙伴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哈藏书网、哈哈哈哈!你的衣服上怎么有只王八!” “什么?!”胖卫兵连忙低头检视:果不其然,在自己的甲胄衣服上,果然有一只黑炭色的王八简笔画;也不知谁画的,这王八虽然笔法简洁,却惟妙惟肖,仿佛正沿着他的衣襟往上爬。 “谁干的!”胖卫兵恼怒一阵,冷不防看到高大卫兵身上的衣甲,顿时也开怀大笑起来,“哈哈!你还不是一样!衣服上有只山猪,画得还真像!” “啊?”高大卫兵低头一看,果然衣服上也有一只胖大山猪的图案。正要恼怒,他一摸腰间,却忽然大叫起来:“糟糕!钱袋不见了,昨天才发的饷银!” “啊?!”胖卫兵闻言只觉不好,连忙一摸腰间,却是也哭丧脸叫了起来,“我、我的也是!”他联想起刚才突然就从地上醒来的事情,急忙转头,惊恐地东张西望:“大哥,这荒郊野外的,难道有……鬼?!” 见他这怂样,高大卫兵喝道:“光天化日!你别自己吓自己!” 见兄弟不信,胖卫兵结结巴巴地辩解道:“可、可是……前天夜里你不也听见王陵里传出的鬼叫!那、那个时候你还说我听错了……” “妈呀!”这下高大卫兵也不矜持,蓦然大呼小叫,屁滚尿流地朝山下跑,“有鬼!我们快走,去报告大人!” “你别跑那么快呀!等我!”看着伙伴迅捷的逃跑身姿,胖卫兵只觉得脑后寒风嗖嗖,赶忙也紧跟在后面,用和自己体型不相称的速度,朝山下飞速奔跑! 当然,这俩落荒而逃的蛮横卫兵,自然不知道内情;他们中了柳梦璃的“醉生梦死”已是不幸,更不幸的是,韩菱纱还附赠了他们一人一个祖传的“搜囊探宝”绝技…… 第二十三章 鬼火长明,淮南王陵杀机 此后一路无阻,三人来到淮南王陵的前面。地处八公山深山中的淮南王陵,圆大如山丘,上面长满青草绿树,乍一看并无门户。 打量一番,柳梦璃犯愁道:“这里似乎并无门户,不知要怎样才能进去?” “这简单!跟 6211." >我来。”韩菱纱却似毫无难99lib.色,领着众人走到王陵侧面。这里有一块并不太起眼的大石头,正紧挨着王陵大坟的砖壁。 “呐!接下来就看天河的了!”韩大小姐双手叉腰,发号施令,“等天河把这块石头推开,我们自然有路进去。” “这么大的石头……”身为女子,柳梦璃看了这么大一块石头,犹豫说道,“我看我们几个还是一起——” “有什么关系?”韩菱纱一摆手,不以为然,“男孩子就是力气大嘛,这石头连我都挪得动,不过要多费点工夫,天河那一身蛮力,绝对不在话下!我们在旁边替他呐喊助威就好——是吧?天河!” 云天河闻言,双掌相击,信心满满道:“呵呵,是啊,包在我身上!”说着话,他走到大石旁边,一下腰,双脚蹲牢,然后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大石两侧凸起之处。 “嘿——!”只见云天河气贯丹田,一使力,便见那大石果然被他骨碌碌推动到一边!等大石推开一些,正如韩菱纱之言,这地上果然露出一个洞,一人多高,冷风嗖嗖,显然可以走进去。 “好了,不用推得太开。”经验丰富的韩菱纱说道,“这样还有草丛遮着,就算有人经过,也不容易被发现。” 云天河闻言住手。看了看眼前景象,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这里的人真怪,好好的大门不开,偏要把门开在石头下面……” “洞就是洞,哪来的门?”却听韩菱纱脆声说道,“这洞可是我一铲一铲辛苦挖出来的!” “哦!”云天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挖的啊。太好了,遇到没门的就自己开一个,菱纱你真厉害,我之前都没想到这种办法!” “哼,那是当然。”韩菱纱昂起脸儿,一脸得色,“别看只是挖个洞,讲究的事情多着呢!挑地点要慎重、下铲要匀,万一挖得不好,把周围弄塌可就惨了。” “这样啊,”云天河一脸崇拜的问道,“那不晓得菱纱和老鼠,哪个打洞更厉害一些?” “噗——”一直旁听不言的柳梦璃,这下终于被少年逗笑啦。 相比柳梦璃,韩菱纱却离少年有点远,再加上恰好有一阵山风吹来,刚才云天河这句话她并没听清。见柳梦璃发笑,她疑惑问道:“怎么了?” 听她相问,柳梦璃只是微笑不答。韩菱纱见此,也不再追问,说道:“天河,你也甭再嘀嘀咕咕啦。快来!我们下去了!”她一指石后大洞,“我走前面,梦璃跟着我,天河在最后好了。”说罢,身姿灵巧的少女,便曲折身形,率先进入到地洞里。 云天河和柳梦璃跟在韩菱纱后面,也探身进入洞里。入洞之后,又曲曲折折走了一段路,正当云天河感觉地洞狭小、有些闷气之时,却在下一刻发现眼前豁然开朗。 “呀……”当柳梦璃看着眼前景物,忍不住出声感叹,“从前只在书上读到王墓‘巍峨雄浑、气象万千’,如今亲眼所见,确是一点不差。” 原来,他们三人现在已身处淮南王陵中,所立之处正是一个宽广大殿,他们几人正站在一个古朴的石碑旁。四顾望去,只见这淮南王陵殿中,除了均匀分布的大柱和身边的石碑、还有石碑前两头石质异兽,并无其它东西。 让云天河和柳梦璃没想到的是,一个死去之人的陵墓,内里空间竟是如此空旷;只是一座殿堂,便已经跟人世的广场一样。当然,借着暂不知何处映来的灯光,他们现在也只能看清这座大殿周边的景物;再远一些,他们也就看不清了。 听了柳梦璃乍见淮南王陵墓穴殿堂的感慨,韩菱纱却是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道:“这还只算一般的。若是皇帝老爷的墓,常常要国库相倾,数十万工匠修上二三十年才修成,不知有多华美呢!” “如此劳民伤财,竟然只为一个死人,未免也太、太….…”柳梦璃微微摇头,很是不能认同。 “是太混帐了,对吧?”韩菱纱看着少女,目光闪闪,“好梦璃!我就知道你和我想的一样,所以我们借过一下这老头子的墓,那是一点都问心无愧的!” 二女热聊之际,云天河在一旁,却又抱起双臂,用警惕的语气忽然说道:“这里、不太好……周围好像有杀气。” “啊?又是杀气?”韩菱纱不以为然,“少唬人了,这八公山风水算是不错,最难得的是看那石林便知道。此处的山由石变木、由木变石,千百年来不知经过多少次,正是‘脱卸剥换’之象,好比凡人脱胎换骨,是了不得的吉兆呢!这样的好地方,又怎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面对她这一番长篇大论的解释,云天河却又变得和以往一样,根本没留意,自顾自地被身旁石碑前的高大异兽吸引了注意力:“咦?这石头旁边是什么?老虎吗?眼睛还会冒火!” “又、没、在、听!……好吧,要留着体力赶路,我忍!”韩菱纱努力压抑自己的怒气。 柳梦璃听了少年惊叹,也看了看那石头异兽一眼,思忖片刻说道:“这个石像兽形,我在书上见过,好像叫‘辟邪兽’。” “没错没错!”韩菱纱闻言叫道,“还是梦璃有见识!不像某只野人……哼。”可怜这时候,云天河还完全没意识到已激怒了少女,还神色如常地问道:“辟邪兽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菱纱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回答道:“辟邪兽是为了镇住墓中邪气,王陵内肯定要有的。至于眼前这对,除了镇邪,还在肚子里灌满了油,被当作‘长明灯’来用。” “这灯火……竟能百年不熄?”柳梦璃看着辟邪兽石像眼窝中的灯光,一脸惊奇。 “嘻嘻,何止百年!”韩菱纱如数家珍说道,“传说中,长明灯的灯油是秘法制成,点亮以后能千万年不灭。淮南王老头怎么说也是一方镇侯,用得起这种宝贝,倒也不稀奇呢!” 柳梦璃闻言,点头欣然说道:“世间之物真的千奇百怪,让人大长见识,也不枉我离开爹娘,出来走这一趟。” 韩菱纱看看周围,又道:“其实这儿早有其它人来过,还在墓道里打了个大洞通到碗丘山,估计冥宫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得差不多了。所以呢,我们只要沿着墓道一直往南,轻轻松松就能到陈州。”说罢,她一指前面,示意那边便是南方。 “南?”看着韩菱纱手指方向,云天河却是疑惑道,“那边不是南啊。” “不是南?那是东?是东吧!”韩菱纱打着哈哈,“哈、哈哈,不小心说错,你少斤斤计较!” “那边也不是东……应该是北。”云天河好心纠正。 “墓中昏暗,恐怕也不易辨识方向……”柳梦璃看了看韩菱纱的神色,轻轻说道。 “方向?还蛮好认的。”云天河却是兴高采烈道,“前面是北,后面是南,左面是东,右面是西,所以我们是要往北走罗?” “云、天、河!”韩菱纱气道,“你不要给我得理不饶人!就算姑娘我有那么一、点、点认不清方向,一、点、点路痴,用鼻子闻的我都知道出口在哪!总之我们往那边走就对了!” 见韩菱纱一脸怒意,云天河也知道刚才自己说道太多,只得挠了挠头,讪讪道:“没、没有啦,我就是想问问清楚……” “哼,问那么多干嘛,少说话多走路!”韩菱纱没好气道。 “哦……”面对羞恼的少女,云天河决定还是赶紧闭嘴吧。 这时柳梦璃又出来打圆场:“我看我们就顺着菱纱所指的方向赶路吧,我相信菱纱,一定不会有错的。” “还是梦璃你最好!不像某只野人……哼。”韩菱纱白了少年一眼,不过在陵墓灯光耀映下,却显出一种别样的妩媚。 只是,云天河却来不及欣赏。忽然之间,他觉得远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地方,在某一瞬间传来一股气息。多年与深山猛兽打交道的经历,让他对这股子气息极不舒服。第一瞬间,他并未能真切辨识得出。不过很快,远方黑暗中那股子阴寒刺骨的气息,又如潮水般涌来,顿时让他打了个冷战!这一次他终于能确定是什么感觉,立时大叫起来: “有杀气!前面真的有杀气!” “嗯?”柳梦璃闻言,朝少年紧张注视的方向望去,却什么也没望见,“天河,会不会是误闯进墓中的野兽?” 听了他二人的话,韩菱 7eb1." >纱却认真看了看,侧耳听了听,却发现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着。 “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是不是野人你又——”正在韩菱纱嘟囔之时,包括她在内这三人,却忽然听到死寂的王墓陵寝中,传来一声既凄厉又哀怨的女人叫声! “这是什么声音?”正当三人惊疑不定时,那边的黑暗阴影里,却忽然走出一个红衣女子。这红衣女子,身形曲线玲珑,身上长裙,虽然颜色鲜红,宛如新娘嫁衣,但款式却颇为暴露,隐约间那一对雪白的椒乳竟若隐若现。因为刚开始时她离得还比较远,虽然身形显露,但脸却看不太清楚。 “咦?是个女孩子?”云天河的目光被红衣女子吸引,“怎么……穿这么少?” “白痴!你眼睛在看哪里啊!”韩菱纱大为不满。 “我、我只是想确定她是女的——啊?”云天河一声惊叫,原来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子已经走近,这时三人才发现,这女子竟是脸色苍白如纸!并且她双目之下、白皙颈间,俱是殷红流淌,竟是目中流血、颈有血痕!而她虽然红裙甚长,遮住脚踝,但看她行路姿态,就好像在地上飘着一样。 “小心!”还在云天河呆看之时,那柳梦璃忽然脱口叫道;就在这时,那红衣女子口中发出一声凄凉的鬼叫,转眼身形如风,挥手如爪,迅猛扑向三人! 面对红衣女鬼的猝然发难,刚才还在呆看的少年却是反应极快;他挥起一剑,朝那女鬼前胸之处猛力刺去。“啊——”被闪烁冰蓝光华的细剑刺中,这位暴起发难的红衣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应声倒地,转眼便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见红衣女鬼转眼被自己打倒消失,云天河却是一愣,脱口说道:“爹说过的,不能打女孩子的,我……” “打都打了,刚才也没见你手软!”韩菱纱道,“现在再说还有什么用!你不会是没看够吧?” “哪、哪有!”云天河急道,“我只是不想看着你和梦璃挨打。” “那个女子,恐怕不是活人。”柳梦璃忽然开口道,“我看她,反倒像是厉气凝成的魂魄,十分凶煞。” “不妙!”韩菱纱闻言脱口叫道,“这风水吉祥的淮南王陵中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风水生变,连厉鬼怨魂都冒出来了!” “原来那就是‘鬼’啊……”云天河忽然变得有些伤心,“爹死了以后……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吗?” 柳梦璃摇了摇头:“刚刚那个是厉鬼怨魂,我相信云叔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的。” “唉,人算不如天算,”韩菱纱也摇头道,“看样子淮南王陵是不能走了,还是乖乖回去骑马走官道吧。” 听她说要返回寿阳,梦璃却若有所思。她轻抚发丝,沉吟片刻后说道:“唔……这座陵墓距离寿阳如此接近,万一那些厉鬼危害到城中百姓怎么办?我反倒想将此事查清,看看能不能断绝祸害。” 云天河听了,立即道:“梦璃,你说得有道理!我帮你!” “哎!既然这样,我当然也只有舍命陪美人了,嘻嘻!”韩菱纱笑道,“你们都不怕,我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不过风水突变的陵墓,我也是头一回遇上,大家千万要小心些,剑仙还没做成,万一有个闪失,可太不划算了!” “嗯,谢谢你们!”柳梦璃感激说道。 “没什么!”云天河豪气满怀,挥剑强调,“我又不怕鬼,我也要保护柳波波,还有柳波母。” 看着他这模样,对他比较了解的韩菱纱,忍不住腹诽道:“瞎说……如果是你爹,看你怕不怕……” “云公子,”柳梦璃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跟少年郑重说道,“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遇到力量强大的凶魂厉鬼。所以有一句话,不知我当讲不当讲。” “说吧,你是好人。”云天河道。 “好。先前女萝岩中几场战斗,我见你用铁胎弓射剑攻敌。” “是啊,怎么了?” “可是,我却没见你用什么射术。” “射术?”云天河挠了挠头,一脸迷茫,“射剑还要什么……‘射术’?” “正是。”柳梦璃道。 “可不就是拉弓、搭剑,然后射出去吗?”云天河看了看自己的弓和剑,总感觉这里面没什么花头。 “呵,其实不然呢。”柳梦璃看着少年茫然的样子,笑道,“先前你用那张没什么灵性的铁胎弓也就罢了,现在既然有我所赠玉腰弓,那乌檀木和碧水玉,均为灵气内蕴之材质,现在也能激发和承受一些射术特技了。我以前在柳府中,专喜欢看一些法籍灵经,其中有看到过一些高明的射术箭技呢。” “高明的射术……那我可以学吗?”云天河的目光变得热烈起来。 “当然!不过,”柳梦璃口风一转,“射术特技,和你当前的灵力、对仙术的认知程度有关。依梦璃看来,以你现在的情况,只适合学一种箭技。” “哦?那这种箭?技有什么特别吗?” “还算特别:一箭射出,箭气能化为多道流光,同时攻击多个敌人。现在你用着蓝芒细剑作箭,施展此箭技,当事半功倍。” “一箭杀伤多个敌人?这么好?”云天河热切之余,却也有些不相信,“那这招箭技,叫什么?” “一箭施出,幻化流光,宛如流星划空,陨落如雨——故名‘落星式’!” 第二十四章 箭雨落星,无畏尸鬼夺魂 教授云天河落星式的箭术绝技,花了柳梦璃大约半个时辰的功夫。在他们二人研习落星式之时,韩菱纱在附近不远走走逛逛,直到看见云天河已经能射出无数光箭之后,才又转到近前来。 不知是不是习惯了打击少年,韩菱纱见少年新习绝技、喜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便忍不住道:“不过就是新学了一个法术,有什么可高兴的?告诉你,本姑娘会的仙术绝技多着呢,什么‘搜囊探宝’、‘凌空摘星’、‘五毒砂’、‘烟雨夺魂’、‘无影连剑诀’……咱韩家传承源远流长,可不是你这位柳小姐随便看看典籍能比的。” “是嘛。”云天河想了想,问道,“怎么听起来,有些招数像偷东西的呢……而且没见你用过那些绝技啊?” “什么叫偷东西!”韩菱纱闻言大怒,“那是‘拿’、巧妙的‘拿’好不好!至于为什么不怎么用,是和你在一起,能碰到多少狠角色?本姑娘不屑施展罢了。当然,有些绝技我还有点手生就是了……”最后这句话,韩菱纱说的声音却说得小了很多。云天河听力很好,将少女最后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便笑道:“原来是手生啊。” 云天河此言只是无心,韩菱纱却有些俏脸羞红,反击道:“还说呢.99lib.,只不过一个小小法术,你就这么高兴,还花了这么长时间学。” “我当然高兴啊,哈哈!”云天河开怀笑道,“自下山来,碰到妖怪,还要你们帮忙……保护我。现在不一样了,我的本事变得越好,就能保护你们了。我爹说过,身为男子汉,天生就是要保护你们这些女孩子的!至于花了那么长时间学——”云天河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那是因为我笨!你不也经常说我是笨蛋嘛,那还有什么可惊奇的。” “你……”听了云天河前面那番话,韩菱纱还有些感动其志气;不过见他最后理直气壮说自己笨,少女不由得有些气结:“这家伙,还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 这时候,却听柳梦璃开口柔声说道:“你们俩,都错了。这‘落星式’,可不简单;记得我当日看到的那秘典之中,说即使天资聪颖之人,要想学会,没有三月之功,是不可能的。刚才云公子最后击出那片箭雨光幕,我还几番怀疑,是否真实呢。” “哇!”这一下,轮到韩菱纱惊诧莫名,“三个月……大半个时辰……天河,难不成你还是法术天才?!快说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甜菜?怎么突然提到吃的了?”云天河听不懂“天才”之意,只不过刚被人夸奖,也知道这应该是好话,一时不想露怯,也就没像以往那般脱口发问。被韩菱纱问起怎么做到的,再看看柳梦璃,也是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他便赶忙搜肠刮肚,仔细回想为何学得这么快。 在他思索之时,其他二人因为好奇,丝毫不敢打扰他。终于等得一阵,云天河忽然欢喜叫道:“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是怎样?”二女异口同声一起问。 “菱纱,你记不记得先前在巢湖边,碰到那个剑仙?” “是啊,怎么了?” “那就对啦!当时我看他能发出那么多发光的飞剑,一下子就把厉害的妖怪打碎,我就一直很羡慕他,很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做到那样。这不刚才梦璃教我‘落星式’,射出来的光箭样子,很像那晚的飞剑,所以我就很用心学啦。我想着,如果学得好,我做不成‘剑仙’,也能做个‘箭仙’呢!” “剑仙”“箭仙”,这两个词儿发音一样,不过两位少女听众还是立即听懂了。听懂是听懂,可是她们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尤其是柳梦璃,发现少年的回答,和自己的某种预期并不一样,便问道:“天河,刚才教你之时,发现虽然据你说,以前只是砍砍打打,并没有进行灵力修炼。可是为什么我感觉出来,你的根骨极佳,仿佛经历过洗毛伐髓藏书网,灵力带着无比清灵高渺之意;特别是刚才发箭瞬间,那灵力外溢时我的感觉,倒好像这股灵力不是来自人间,而是出自神界。” “神界?”这下不仅韩菱纱,连迟钝的云天河也惊诧了。 “是的。”看着少年,柳梦璃联想到他的名字,却是忽然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这灵力,倒好像我在记录上古传说的典籍中看到的;那股清寒高洁之意,就仿似神界天河高原上,源自寒髓神泉、亘古回荡的寒灵风暴一样。” “神界……天河高原……听起来,真好玩!”这是云天河和韩菱纱听完之后的相同感觉。 “是啊,只是好玩。”这脱口而出的想法,便连柳梦璃自己,也感觉像痴人说梦一样。她很快把这个念头抛掉,转而问更实在一点的问题:“那云公子,在你小的时候,云叔有没有给你吃什么丹药。或是在你身上施展什么仙术绝技呢?” “丹药?”云天河一愣,努力回了回忆,结果只是黯然说道,“丹药没吃过,脑袋上的‘暴栗’倒是没少吃;在我身上施展的仙术绝技从不记得,倒是经常挨揍。” “好吧。”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竟引起少年小时候的不愉快回忆,柳梦璃只好终止了这个话题。而旁边,韩菱纱表面依然撇着嘴,内心中却很是同情:“唉,这野人,笨是笨,却很早成为孤儿,缺少父爱、母爱,也真是可怜。”一时间,这来历神秘的少女,想起自家的一些事情,便一时黯然;再看向云天河的眼神,便有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 云天河习得落星式,这三人就继续往前走。说不得,本来韩菱纱想象中的坦途,这时候却危机四伏,时不时有鬼怪幽魂蹦出。最开始,碰上的是竹叶青妖蛇。这些妖蛇并非淮南王陵的鬼魂所化,而是栖身在陵墓中的竹叶青毒蛇受到厉鬼阴气浸染后,逐渐变为妖蛇。 妖蛇竹叶青.99lib?虽然能吐射毒液,也成群结队出来,但对于新习“落星式”绝技的云天河来说,却是再好不过的练手靶子。于是,成群结队的可怖毒蛇,虽然能将两个女孩儿吓得连连后退,却都在云天河流星般的光箭中,化为一堆血肉。 真正造成麻烦的,是淮南王陵中由陪葬品和陪葬男女化成的厉鬼妖魔。当他们在阴森的墓穴地宫中行走,冷不丁就有一股锁链状的黑气迅猛圈来;如果不是韩菱纱手疾眼快,将其他两人奋力拖离原地,那锁链一样的黑气就会摄魂夺魄! 一击落空,那偷袭之人转出墙角来,却是几具“腐尸道人”! 腐尸道人,是当年为淮南王勘探陵寝风水的方士。本来这些方士颇受礼遇,借着这样重任作威作福,好不快活;没想到伴君如伴虎,放在王爷身上也一样。待王陵落成,这些勘探风水的方士道人,却也一并被活活埋葬!不难猜出,淮南王打的主意,是自己死后到了阴灵国度,也需要这些“专业人才”,为自己服务。可叹那些勘风探水、卜测未来的方士,却始终不曾预测到自己的悲惨命运。所以,因为怨念深重,当王陵风水突变之后,这些方士首先变成可怖的“腐尸道人”! 腐尸道人虽然外面依然罩着腐烂不堪的灰蓝道袍,远看似乎仙风道骨颇为飘逸。但走近一看,就会发现烂袍笼罩下的只是一具腐肉枯骨。尤其他们的脸上,腐肉零落,白骨宛然,双目如洞,十分可怕。他们的身上,还粘着一些黄纸符箓,显是当年镇压之用;不过看现在他们活蹦乱跳的样子,显然在经历某种未知的风水突变后,这些符箓已经完全失去了效用。 看到腐尸道人这样子,云天河几人虽然心中颇有惊惧,但却对这地宫中发生的变故,更加感兴趣了。 腐尸道人本能地向云天河这些生灵发动攻击;他们能够打出像刚才那样的黑气锁链鬼技,称为“夺魂”,中之必死。不过好在他们变成腐尸之后,感知能力大为下降,如果遇上普通人还可以,现在碰上云天河这几个腿脚最灵活的少男少女来说,攻击命中率便大大下降。 “夺魂”鬼技不算什么,但腐尸道人另一个妖术却颇让人头疼,这便是“召鬼”。看起来,这些腐尸道人生前还有些道行,竟能在云天河几人疾风骤雨的攻击中,召唤出多个红色的纸马。这些属于陪葬品性质的红纸马,如有灵性,不仅能蹦蹦跳跳冲撞攻敌,还能发出“业火”妖术。 腐尸道人、红纸马、还有后来>出现的黑纸马、尸童,都给云天河等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尤其是,以前跟巢湖的风邪兽、女萝岩中的妖怪对敌,还算是在正常的环境中;现在倒好,腐尸道人、尸童、纸马等妖魔,光听名字已经鬼气森森,真实样子更是邪恶恐怖,现在还配上幽暗阴森的陵墓地宫,正是愈加压抑恐惧。本来击倒妖物,乃是喜事;谁想它们临死前凄厉的鬼号在阴沉莫测的地宫中回荡,分明变成了吓人的号丧一般。 所以,虽然这些妖魔鬼怪并未能给云天河几人造成实质的伤害,但对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考验却着实不小。别的不说,就算惯见陵寝墓穴的韩菱纱,到最后那张俏脸也变得煞白;显然淮南王陵中的这一切,都在不断挑战她的承受上限。 一路打打杀杀、担惊受怕,到最后终于来到一处形制像是后殿的地方。到了这里,再没有什么妖鬼冒出来,便让这三人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在墓中走了这么久,除去鬼怪,却是一点其它的线索都没有。”柳梦璃停下脚步,语气有点沮丧。 “梦璃别急。”韩菱纱却是摆了摆手,一边朝四下打量,一边说道,“你仔细看看这间后殿,里面十之八九藏有大秘密!” 韩菱纱此言一出,云天河和柳梦璃都环顾四周。只见这殿中昏暗,中央是一石头长椅,如之前所经过的大殿一般空旷。除了那个显然因为沉重没被人盗走的石头长椅,这后殿中并无其它特别之处。于是只听云天河疑问道:“菱纱,秘密……有吗?这儿长得和其它房间差不多啊。” 这时候,却是柳梦璃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什么:“菱纱,你是说……这里并无鬼怪?” “嘻,好梦璃,还是你聪明!”韩菱纱赞了一声,说道,“我先前几回进来淮南王陵时也没细看,如今厉鬼尽出,才觉得这儿很古怪。按理说呢,‘鬼’属阴寒而畏阳,陵墓入口处被我挖了个大洞,生气泄入,鬼当然都不敢靠近,就不晓得这后殿没鬼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看!好大的蛤蟆,还有两只!”这高声招呼之人,自是云天河。他趁韩菱纱和柳梦璃说话的时候,自顾自来到那张石质长椅前,却见有两只立于矮柱上的玉质蛤蟆,左右对称,两支矮柱上各一只。这俩玉蛤蟆一红一黄,彼此脸面相对;加上矮柱的高度,恰好及到他的胸前。 “蛤蟆就蛤蟆,恶心死了,还嚷嚷什么?”韩菱纱闻声赶过来,见是两只蛤蟆形状,虽然是玉质的,却也本能地觉得恶心。 “菱纱,我倒记得,”柳梦璃轻抚发丝说道,“书中好像把蛤蟆叫作‘蟾蜍’,却还是个吉物呢。”说着话,她拿手抚了抚右边的那只黄玉蟾蜍。 “那倒是!”韩菱纱道,“传说嫦娥奔月,飞升成仙,月亮里就有只很大很大的蛤蟆,所以这丑东西也变得讨人喜欢起来,才会出现在这讲究风水吉祥的王陵里吧。” “是的。”柳梦璃点点头,“正如先前我跟你们说过,据说这淮南王生前笃好寻仙修炼之术,最后同八位老者服食仙丹而飞升,‘八公山’也因此得名,也不知是真是假。”来到王陵实地,柳梦璃也感慨起书中看到的相关典故。 “天知道呐!”韩菱纱却是不以为然,“反正我进他的冥宫看过,那老头的棺椁里没有尸骨,说不定真的变神仙去了。”说着话,她也伸手抚上右边的玉蟾蜍,一边摸,一边说道:“你们看这两只蛤蟆,用的玉也不同,左面是红玉,右面是黄玉,我猜是分别对应‘日中赤气上皇真君’、‘月中黄气上皇神母’。哈哈,太阳月亮都到齐了,可不正是暗合仙籍典故里常说的阴阳顺调、天人合一嘛!” “我听不太懂。不过,原来蛤蟆是这么厉害的东西……”云天河听得韩菱纱这么说,也学着样子,好奇地用手摸上左边那只红玉蟾蜍。 “咦?!”就在这时,他们这三人却忽然发现,石椅两端的这两只玉蟾蜍,竟突然发出一红一黄两道耀眼夺目的光芒来! 第二十五章 玉壶霞丹,迷藏阴阳紫阕 “怎么回事?!”韩菱纱惊叫起来。 在她的惊叫声中,那两只玉蟾蜍身上迸发的光芒似乎在彼此呼应。红黄光芒彼此交缠闪烁,逐渐在昏暗的空中形成一个太极盘,并且不停地旋转!与此同时,这间空旷后殿的南北两边各降下一道巨大的石门,将道路封死,西侧的墙壁上,则“哗”的一声凭空出现一道密门! 当密门出现,那只在空中旋转的红黄两色太极盘逐渐消失,这时石凳两端的玉蟾蜍身上的异光也消失不见。 “这、这……”韩菱纱一脸呆怔,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难怪、难怪我之前一直找不到地宫的秘室……” 柳梦璃目睹这情状,忽然好像想到什么,惊讶说道:“这两块玉石莫非是通灵之物?” “哎呀,刚刚竟然看走眼了!”被柳梦璃这么一提醒,韩菱纱 60ca." >惊叫道,“这根本不是什么黄玉红玉嘛!这是传说中的宝物,名为‘阴阳紫阕’,我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呢!” “阴阳紫阕?好特别的名字……”柳梦璃轻抚发丝,若有所思。 “这东西我晓得!”云天河挥手道,“可以吃!就是不知味道怎样!” “你?鬼才信你这野人晓得什么呢。”韩菱纱一脸的不相信。 “真的!”云天河却一脸认真,“是爹告诉我的,他说有种叫‘阴阳紫阕’的好东西,人吃了以后身体就会变很壮。” “哼,算你说对一半。”这时韩菱纱也好像想起来什么,看着眼前这对红黄玉蟾蜍,说道,“其实听名字就知道,阴阳紫阕分为阴、阳两部分,长是长在一块儿,在地下一千年才能成玉石之形,这个时候把它挖出来做成玉器,就已经是无价的宝贝了!” 柳梦璃闻言,奇道:“既然是‘玉’,又怎能服食?” “这个嘛,就是它最最神奇的地方罗。”见好像无所不知的寿阳才女也有所不知,韩菱纱不免有些得意,侃侃说道,“要是阴阳紫阕成为玉石后,没有被人挖出来,再过上一千年,玉髓成精,就能用来填肚子了。至于功效怎样,我可不清楚。只是听说它有了灵性便要乱跑,阳实和阴实会分开,凡人如果只得其中一个吃下去,反而不好。” 柳梦璃听了,脸上露出悠然神往的表情:“那不是和成了精的人参差不多?真是有趣得很。” “有趣的还多着呢!”韩菱纱打开了话匣子,“这阴阳紫阕如果感应到极盛的阳气与阴气,便会激发灵力。不过如果只碰触一边,或是阴阳互换,就一点用都没有。看来淮南王是请了奇人把它们做成机关藏书网,恰好男为阳、女为阴,被我和天河碰到,倒把这机关给破了。” 听了这话,柳梦璃却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想了想,她恍然说道:“若照这么说来,记得刚才我也曾用手碰触阴玉蟾蜍,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呢。” “啊?!也对喔。”韩菱纱有些困惑,“看来我还是有哪里想错了……算啦算啦,”韩菱纱摆手道,“多想也没用啦!说不定阴阳紫阕还有其它秘密。不如我们赶快进到秘道里,看看淮南王老头用了这么贵重的宝物,到底要守住什么!” “嗯。”柳梦璃应道,“不知和墓中的厉鬼有无关系……” “天河,我们走——咦,你在干什么?”韩菱纱扭头一看,却见云天河竟在用剑劈砍其中一只玉蟾蜍,似乎想要把它从矮柱上弄下来。 “你做什么?”韩菱纱还有些不明白。 “菱纱,你不是说这东西再在地下埋一千年,就能变吃的吗?”云天河一副垂涎欲滴的样子,“这么奇怪的东西,我要带走,找个地方埋起来!” “云公子……”柳梦璃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走啦!”韩菱纱摆手叫道,“那东西那么大只,我们还要赶路,带了根本就是累赘。” “也对啊。”云天河这时也发觉自己考虑欠周,只得停下手来。“唉,可惜了……”在被韩菱纱拽走之时,他还不忘回头望望那对玉蟾蜍,只感觉无限惋惜。 说来也怪,自从到了后殿以后,本来鬼影幢幢的淮南王陵中,就再没有碰到什么妖魔鬼怪。当云天河三人从后殿西墙的秘道通过,便发现自己走进了一座巨大的丹室中。 这丹室的墙壁凹洞里,也点了长明灯,虽说将这巨大的丹室并没能照得那么明亮,却也足以让三人看清室中景物。云天河三人发现,这座淮南王陵的丹室中,除了正中那只形制古朴的巨大青铜炼丹炉外,四周还散落着不少竹简古书和瓶瓶罐罐。 “这、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淮南王丹室呀!”韩菱纱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惊叹,“藏得还真够隐秘的!我们快找找看,说不定真有什么仙丹灵药哦!”很显然,她也是那个淮南王家“鸡犬升天”典故的忠实读者。 在她说话之时,珍爱书籍的大家闺秀柳梦璃,已经蹲下身去,开始翻开炼丹炉脚边的竹简书册来。 “唔……”一边看时,柳梦璃一边口中喃喃有词,“玉鼎……灵丹……文……嗯,这上面好像记载了一些和丹药有关的东西。” 韩菱纱闻言,也赶忙凑过去:“真的吗?都写了些什么?!” “嗯,这是各种丹药的炼制法……”柳梦璃小心地翻着这些不知过去多少年的古竹简,努力辨认着上面古朴的文字。等她翻到最后一篇,忽然惊道:“咦?最后这页写的东西……‘夜半,王梦于青云之上,太一神君现明轮间,瑞气千重,光普三界,垂目示下尔……鸡鸣日出,炉紫气龙腾,顶现晕华,敛于“赤绯玉壶”,气凝若神丸,方知“太仙霞丹”乃成,王与八公顿首而拜,心悦服食,终脱胎换骨,白日飞升!’” “呀!”韩菱纱掩口惊呼,“这么说淮南王真的是做了神仙!那、那个仙丹有这么神……书上说‘敛于赤绯玉壶’,这壶又是什么东西?淮南王的冥宫里可没有这件明器作陪葬,是不是被人盗走了?”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如潮水般涌现在韩菱纱的脑海中。 就在韩菱纱和柳梦璃说这番话时,那云天河却楞楞地看着房间的东北角落。呆呆看了一时,他忽然“刷”地一声抽出长剑,冲那边屈膝弓身,一脸警惕凝重。 “有杀气!很强!”天生灵机过人的少年,沉声示警。 “哪里?!”韩菱纱闻言一惊,迅疾从柳梦璃旁边跳开,纵跃到少年身旁,也“唰”一声抽出那对望月天心剑,和他一起朝东北方向的角落暗陬观看。可是,等了良久,那..里却没有丝毫异动。 见此情形,云天河赶紧跟身旁有些躁动的少女解释:“菱纱,真的有杀气。只是杀气好像一会儿强,一会儿弱的……” “杀什么杀!”心系宝物仙丹的韩菱纱懊恼道,“你啊,从一进淮南王陵就念个不停,有这工夫还不快帮忙找找宝贝!”说着话,她便转过身,对那个也跟过来看的少女说道:“梦璃,别听他的,我们快去找——”还在她话音未落之时,这丹室之中,突然不知从何处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鬼号之声! “菱纱!”听到鬼叫,云天河觉得终于沉
..冤得雪,不仅不害怕,反而兴奋叫道,“你听到没?那鬼叫得多特别,我没说错吧?” “糟糕!不会是碰到厉鬼了吧?”相比少年的兴奋,经验丰富的韩菱纱却是心中一凛。她立即判断出,这突然冒出的鬼叫,虽然声音还不大,但却凄厉无比,不同于先前遇到的任何一种鬼物号叫。 “大家小心!”这时柳梦璃忽然朝东北墙角那边一指,叫道,“是那个壶发出的声音!” 话音未落,只听那边角落里传来砰砰之声。三人定睛一看,却见一只古朴玉壶,正不断在方砖地上跳动;古怪玉壶的主体为洁白玉色,但若仔细看,玉色中却沁有彤红的绯色,似流霞,似鲜血。这跳动之时,那顶上的红纹螭钮壶盖,还一掀一掀的! “那是……”云天河三人俱都凝神观看,只觉得自己那颗心的跳动,也跟着那壶盖的掀动而加快。 当绯色玉壶跳动越来越剧烈,那顶上的螭钮壶盖终于掉落在一旁地上。壶盖落下,那玉壶中猛然散发出一股紫黑之气。于是,在丹室长明灯那忽明忽暗的映照中,云天河等人眼前的半空里,渐渐浮现一个奇异的鬼影…… 第二十六章 鬼哭无明,升仙一枕黄粱 这股从玉壶中飞升而出的紫黑之气,在三人惊讶的注视中,流离涌动,渐凝渐聚,逐渐在空中浮现出一个鬼影。云天河等人凝神看去,依稀可以看出它头戴黝黑高冠、身着褐色锦袍,脸色苍白、身形干瘦。 “哈哈哈!本王重见天日了!”那鬼影仰天长啸,声音比夜啼的枭鸟还难听。口中说着这样古怪的话,他忽然低头一看,看见室中正愣愣看着他的三人。 “唔?!尔等何人?!”看着云天河等人的面容和服饰,鬼影满脸迷惑。 “本王?”韩菱纱吃了一惊,“难道是淮南王鬼魂……”还没等她想清楚,旁边那云天河,已经一脸茫然地朝那鬼影 8bf4." >说道:“笨……王……?” 听得云天河之言,这位疑似淮南王的鬼影惨白脸上,忽然笼上一股黑气,大怒道:“尔等竟敢出言不逊、如此无礼?!受死!” 说着话,淮南王的鬼影便挥舞长长的鬼爪,朝三人扑来! “不好!” 一直心中怀疑的韩菱纱,戒备得早;一见淮南王怨灵扑来,立即左右一拉云天河和柳梦璃的衣袖,向后急退。一边急退之时,她抽出手来,以最快的速度拔出望月天心剑,朝那淮bbr>.南王怨灵迅如疾电的苍白枯骨手爪一挥——只听得锵然一声响动,这锋利的望月天心剑与亡灵枯爪相击,竟然发出金铁之声! “狂徒,身手不错嘛!” 很显然,韩菱纱等人的反应,出乎这怨灵的意外。不过他很快便桀桀怪笑,双爪望空一挥,顿时空中出现无数紫影鬼爪,如同军士抛出的无数利斧,纷纷朝云天河等人抛击而来。 “幽冥鬼爪!”韩菱纱面色一凝,一边继续急退闪避,一边大声提醒,“这时千年怨灵的鬼爪法术,若是被抓中,不仅血肉受损,精魂还会被抽离!” 听得这话,云天河和柳梦璃哪还敢大意。他们两人能闪多快闪多快,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保持姿态了,在巨大的丹室中四下流窜,拼命闪避那些幽冥鬼爪。 幸运的是,这些幽冥鬼爪速度并不快。不知道是否由怨灵虚影凝结的缘故,它们抛击的速度并不快,并且也并不像那些有灵识的鬼怪一样会自动寻路追击。甚至,云天河等人飞跑时带动的风声,也能吹动幽冥鬼爪抓击的线路轨迹。 毕竟还是跑惯山野的云天河身体最壮实、腿脚最灵便。他最先从一味奔逃中有暇脱身出来,扭头一看,却见另外两个人全都疲于奔命,被黑紫色的鬼爪追得到处奔逃,顿时便勃然大怒! “落星式!”情急之下,云天河顿时弯弓搭剑,打出自己当前的最强一99lib?击!也许他还真有些天赋,若换了旁人在这种紧张情况下,施展自己并不熟练的技能时,难免动作变形、威力减半;谁知道,别看云天河在人情世故方面笨头笨脑,这时候危急的环境里,却让他打出的落星式发挥出了最大效力! 漫天射出的剑芒流星,带着神秘细剑本来的冰蓝光芒,不仅如潮水般淹没那些来势汹汹的幽冥鬼爪,还将偌大的丹室.四壁涂上了一层海水蓝般的氛围色彩! “大胆!” 见区区一个少年,就将自己的得意秘技瞬间击破,淮南王怨灵顿时大怒。他鬼叫一声,双手一合,尔后奋力向外一推,便是一个双手合掌之形的紫色光芒朝云天河飞速扑去! 和刚才的幽冥鬼爪相比,这只鬼爪不仅数量唯一、形状不同,颜色还呈一种深重的幽紫之色,十分瘆人。这其实是积年怨灵才可能有的“灭魂爪”。和幽冥鬼爪不同,若是中了灭魂爪,可不是抽离精魂那么简单;它会使人立即倒地,如痴如迷——在生死一瞬的战场中,还有什么事情比这种更可怕?失去战斗力、失去神智,立即就是任人屠宰! 很不幸,这只灭魂爪乃由淮南王怨灵含愤发出,目标又极为明确;那个刚击出落星式,还没来得及摆出防御姿态的少年,顿时被幽紫灭魂爪击中,惨叫一声,身躯立时软绵绵地倒地! “哈哈!” 淮南王怨灵见一击得手,顿时张狂大笑,身形如风,就要扑上倒地的云天河。已成鬼魅怨灵的淮南王,这时候出于本能,满心想的都是扑上少年鲜活的身躯,咬断他的脖颈,吸取最新鲜的血液! 很可惜,他忘了一件事,现场还有另两个女孩儿在。以淮南王怨灵当年的身份,他是歧视女子到极点的人物;纵使最开始韩菱纱挡了他一挡,他还是没把这两个“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凌空摘星!” 见云天河倒地、淮南王追击,韩菱纱愤怒地一声高叫,发动起全身的灵力,顿时整个娇躯如同化作一道轻烟,带着洁白月辉光芒,以直上九天摘星的迅疾姿态,猛然迎上淮南王怨灵前冲的身形! “哇呀!” 淮南王怨灵猝不及防,不仅身体被韩菱纱这招“凌空摘星”撞得侧飞出去,那鬼魄被少女娇躯发出的灿白光辉一映,也立时如同被狂风吹拂,一时间猛烈动荡摇晃! “怎么会——”淮南王怨灵大为震惊,顺着被撞飞的趋势,暂时闪躲到一个角落,抓紧时间巩固自己摇摇欲坠的魂魄。 这时候韩菱纱也未追击;她回过身形,一看柳梦璃已经取出香料药材,双手轻拂,在云天河头顶作法。她便也在少年身前立定,那对望月天心剑交99lib.叉在身前,如临大敌,紧张地戒备那边淮南王怨灵可能的攻击。 有韩菱纱守卫护法,柳梦璃也一时安心;那手底下的救护法技,也施展得更加得心应手。 只见她从衣袖中滑出广藿香一枚,青木香一支,也不知作了什么法,这两片上等的香料就悬浮在紧闭双眼的云天河头顶上空。尔后她双手迅疾凝结,产生数个奇特手印,口中也念念有词。俄顷之后,只见那两只香料很快化作一团雾气,雪白中带有水蓝的颜色,如同三春甘霖一般,挥发淋洒在云天河的脸上和身上。 如此作法已毕,文静柔美的柳梦璃,如同祝颂般虔诚无比地轻念一句:“熏檀净衣。” 随着这声念诵,本来濒状若死的少年,喉咙中“咳咳”有声,很快便悠悠醒转。 柳梦璃的“熏檀净衣”绝技,十分有效。刚才被灭魂爪暂时封印的三魂六魄,很快复苏。云天河跳了起来,低吼两声,发现自己全身上下,并无异状。 见此情景,韩菱纱十分惊讶,脱口相问:“梦璃这是?” “熏檀净衣,取自佛门的法技,能够解除异状,对鬼灵所伤尤为有效。”柳梦璃平静答道。 “你……真厉害!”韩菱纱口中赞叹。不过此时,她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前后所见这几个高妙绝技,难道真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岁少女所能领悟习得? “看来啊,这位柳大小姐身上,恐怕也有个很有意思的秘密呢。”这个念头在韩菱纱心中一起,就如同春天种下的种子,虽然暂时没能滋长,但总有一天,会引起她全部的注意。 有了刚才的铺垫,接下来针对淮南王怨灵的战斗,就没刚开始那般惊心动魄。 刚才“凌空摘星”绝技所带月色光芒对怨灵的伤害,并没能瞒过冰雪聪明的韩菱纱。接下来她经过几次试探,很快就弄明白自己的绝技,正是淮南王怨灵的克星。于是,由她主攻,逼迫怨灵左支右绌;云天河、柳梦璃这俩不能忽视的生力军,在一旁寻找机会不停袭击,很快就把淮南王怨灵逼入绝路。 当核心的怨灵魂魄终于被击伤,这淮南王鬼灵终于承认了失败。他低下高贵的头颅,屈下从不曾屈膝的身子,蜷缩在丹室一角,惊惶地看着眼前这陌生的三个年轻男女。 “尔等、尔等究竟何人?”淮南王怨灵嘶声叫道,“莫非你们是那妖道的门徒?!” 见他已是穷途末路,韩菱纱等人并未立即赶尽杀绝。这风水破坏的淮南王陵、壶中闪现的凶恶怨灵,都充满着太多谜团。因此,韩菱纱几人决定好好地陪这只怨灵“说说话”。 听了淮南王怨灵惊惶的发问,韩菱纱想确认一下,便质问:“你自称‘本王’,难道真是淮南王?!听古人所传,你不是已经成仙了?” “成仙?”淮南王一怔,忽然爆发出一阵悲怆的嚎叫,“什么成仙!当初本王自是积功德、求仙道,却不想被一个无耻道士所欺,和八位贤人服下所谓‘太仙霞丹’,反而送掉性命!” 伴随此言,淮南王怨灵身边,不知何时围绕起八个黑气腾腾的魂魄,鬼影幢幢,不时发出凄厉的尖嚎! 第二十七章 魂飞魄散,王侯转眼笑谈 在八个魂影的缭绕下,那淮南王心中郁积之气更浓,表现出来便是本来已经喑弱萎缩的魂灵,突然间又壮大起来。 他状若疯狂地大叫:“那妖道一心骗取荣华富贵,眼见酿成大祸,又心恐本王索命报复,便将本王与八公的魂魄封于赤绯玉壶,自行逃之夭夭!如今真乃天助我也!这玉壶力量渐失,尔等又闯入此间,有生人阳气为助力,本王与八公得以更早脱出,日后定要索那妖道性命!” “我说老头你啊,”韩菱纱见这战败的魂灵还一副癫狂的样子,忍不住道,“你死都死了,还让手下写什么《玉鼎灵丹文》骗人,又把地宫修得神神秘秘,让姑娘我白白高兴一场!实在太可恶了!” “大胆刁民!竟一再放肆!”淮南王鬼灵还端着王爷的架子。 “哼,老头,我劝你好好投胎去吧!”韩菱纱毫不畏惧。 柳梦璃见状,也出言劝道:“如今已是改朝换代百年之后,你也不是淮南王了,你要找的道士已经不在世上,你要如何报仇?” “一派胡言!”淮南王怨灵疯狂嘶叫。 见得如此,柳梦璃摇了摇头,冷静说道:“你应该知道,你是在自欺欺人。” “好!”淮南王也冷笑道,“那么本王即刻出去,杀光全天下的道士!以泄本王数载怨恨!” “嗯?”柳梦璃心中一动,“那些墓中的鬼魂可是因你而出?” “鬼魂?”淮南王一愣,俄而放声狂笑,“哈哈哈哈,看来本王的仆役也都醒了,如此甚妙!” “唉!”柳梦璃好说歹说,却见眼前怨灵油盐不进,也忍不住有些发怒,“你这恶灵,害你的人早已不在人世,你怎能以这股怨气伤及无辜?!” “区区几个贱民竟然非议本王!”淮南王斜着三角眼,轻蔑地看着柳梦璃几人,“本王就先吸干尔等的精血,再出去杀光全天下的道士!” “哼!又是一个先不仁的家伙!”见二女说了这么多,这恶灵还这么嚣张,云天河也十分恼火,“虽然你说的话我听不大懂,但我不会让你出去乱杀人的!” 说罢,他便横剑挡在韩菱纱、柳梦璃之前,吼吼闹闹地摆出战斗姿势! 见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气势好像比淮南王恶灵还盛,韩菱纱顿时想到:“这野人,一定是被惹毛了……” “云公子你……”柳梦璃也突然被少年爆发的气势给惊呆了。 “不怕他!”云天河冲着恶灵叫道,“他也不怎么经打,刚刚都被打败了,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 “哈哈!”淮南王怨灵仰天狂笑,“本王便让尔等见识见识八公的怨力!” “啥?!八加一,等于九……等等啊。”云天河转过头来,“那个,我们要不要一起打?” “真想揍扁你这笨蛋啊……”韩菱纱又好气又好笑。 不过就在此时,只见原来环绕在淮南王怨灵周围飞腾的八个鬼影,一瞬间全都飞向中央的淮南王;刹那间,这丹室空中黑气弥漫,原本已经相对萎缩的淮南王怨灵,突然间身形暴涨,呈现出另一种形态! 汇聚八公怨灵的淮南王恶灵,身形比之前暴涨了两倍多;他的脸色更白,黑气更浓,并且神情呈现出一种不寻常的亢奋状态。深陷的鬼眼,这时候也如炼狱的深渊,闪烁着幽暗的鬼火,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吞噬焚灭。 八公合体之后,淮南王彻底恶灵化;他的身形更加飘忽无踪,“幽冥鬼爪”、“灭魂爪”,种种厉害的攻击纷至沓来,顿时这看起来挺大的丹室里,好像铺天盖地都是幢幢的鬼影。 见敌人如此强大,云天河几人的心,不约而同地往下一沉。密闭的幽暗空间里,他们一瞬间心里泛出同一个念头:“莫非在淮南王陵地宫,就是我们的葬身之所?” 不过,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面对泰山压顶般的强压,这几个少男少女,反而生出一股子狠劲儿来。云天河的落星式,比上一次更加超常发挥;你淮南王的鬼爪不是铺天盖地而来吗?云天河玉腰弓射出的流星般剑芒,也刹那间照亮整个丹室,将大部分鬼爪击得粉碎。尤其让人惊叹的是,面对如此诡异的凶鬼恶灵,云天河不是像一般人那样本能地避远,反倒是仗着强壮的腿足,瞅尽一切机会向淮南王恶灵逼近,好像恨不得把搭在玉腰弓上的冰蓝细剑指上恶灵的鼻子! 被他这样一来,虽说恶灵身形飘忽,不担心被少年很快追上;但是少年这么做,却似歪打正着,至少在淮南王看起来像逃跑躲避的动作中,那击出的鬼爪方向,并不在云天河那追击身形的路线上。 有了云天河的“胡搅蛮缠”,那韩菱纱和柳梦璃都腾出手来,相对更从容地组织攻击。韩菱纱已经看出,自己的“凌空摘星”绝技,对怨灵有着神秘的克制;因此当淮南王怨灵再次暴起伤人时,她凝聚自己全部的灵力,将“凌空摘星”的秘技集中在那对望月天心剑上。本就锋芒逼人的剑器,凝聚了秘技的灵力,顿时发出星月般的灿白光芒。此后它们在韩菱纱的催动下,如同白虹贯日一般,朝淮南王怨灵疾击! 虽然,此刻的淮南王身形更加灵动,沐浴星月光辉的望月天心剑没弄洞穿他的要害部位,只是在左臂上留下伤痕。确切的说,只是擦到了一点皮肉。但凌空摘星的灵力白辉,对鬼灵来说却似炽热的毒焰,一旦沾上,便哧哧燃烧不绝,直到在鬼臂上烧出一个大洞,这才熄灭。 很显然,韩菱纱的攻击,能够动摇恶灵的魂魄。这时候柳梦璃见机,迅速判断一下情势,便并未出手攻击,而是在避开鬼爪、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施展出自己的另一门绝技:“天玄五音”! 这天玄五音并非攻击技能,而是赤、黄、绿、蓝、白五种颜色的光线缠绕在一起的五彩光团。只要有人被这光团笼罩,他便立即会在短暂的时间内,突然力量更强、动作更敏捷、灵力更精纯。柳梦璃此时将形势看得极其分明,觉得与其自己参与攻击,还不如让云天河和韩菱纱这两支生力军变得更强大、更安全。 柳梦璃的策略,显然效果卓著,那气焰嚣张的淮南王合体怨灵,很快便被打得转攻为守,不停闪避。可以说,现在这场战斗,是第一次让云天河、韩菱纱、柳梦璃三人,有了在实战中配合攻敌、事半功倍的感觉。 和任何初次成功一样,这种感觉,让云天河几人都觉得十分欣喜兴奋。也许要不了多会儿,这过气的老鬼灵就要认输投降了。 只是,让云天河几人没想到的是,这恶灵竟是凶悍如斯,在被追得到处逃窜之时,还能偷偷积蓄鬼力,突然发出一招前所未见的攻击。这个后来据柳梦璃分析,是传说中鬼界强大的技能“魔焰闪空”。当淮南王恶灵使尽浑身鬼力,攻出这漫天蓝焰的绝招,顿时不仅阻挡了三人如潮水般的进攻,还让正巧猱身飞扑近前的云天河,身中几朵魔焰。 不过,这时候云天河的气势,仿佛还要胜过鬼灵魔焰。这几朵魔焰打上他的前胸,淮南王怨灵本来充满期待,谁知道它们却如同鬼火一般嘶然而灭。 “这!” 淮南王怨灵一脸的不敢相信!当然,混乱之中,谁也没看清,就在凶猛的魔焰印上少年前胸时,他那紧握手中的修长细剑,却忽然绽放一丝灿烂的光华,虽然极为短暂,却如同浩荡海风将这几朵来势汹汹的魔焰吹灭。 虽然没被伤着,云天河却被吓了一大跳。他顿时恼怒不已,用尽全身力气,并且在这愤怒一刻,胆大心细,沉着地运用韩菱纱所教的凝神贯气之法,将自己筋脉中修炼不多的灵气,全都灌注在手中细剑之中——“去死吧!”随着一声大喝,云天河将手中细剑瞬间贯穿淮南王怨灵的前胸!而这时候淮南王因为一时的诧异,没来得及避开,正巧被云天河刺个正着! “啊——” 淮南王怨灵发出一声比以往剧烈不知多少倍的惨叫,瞬间就萎靡不堪,跌倒在墙角,样子比先前那次还要虚弱! 只是,就在淮南王惨叫之时,离得有一段距离的韩菱纱,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体内一寒,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觉得脑子一晕,身子一软,“吧唧”一下就摔倒在地上! “菱纱你怎么了?”柳梦璃见状一声惊呼。 “没、没什么……” 这突然而至的眩晕感,来得快去得也快;柳梦璃刚刚惊叫,韩菱纱便已99lib?清醒,挣扎着爬了起来。 “我没事。”她跳了两跳,觉得并无异常,“可能是刚才攻敌,灵力使用过度吧。先别管我。”最后这句话,韩菱纱并没说全,但其他两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于是,刚刚经过配合、大获全胜的三人,排成扇形,一齐朝墙角那恶灵逼去。 “不可能!这不可能……”很显然,这一次淮南王怨灵遭到重创。他的魂影渐渐变淡,原本“合身挺拔”的破烂王袍,也跟被扎破了的猪尿泡似的,逐渐向里瘪了进去。 “本王……本王还要千秋万代……与天同……寿……我不甘心……我……诅咒……你们……” 在断断续续说完他不切实际的理想、阐述好极不友好的愿望,淮南王和八公的怨魂,终于魂飞魄散,消失在这个世间。 而经历此战,云天河三人,也是疲惫不堪,便不急于离开,而是在这丹室中稍加休憩。 “好险!”三人中看起来最胆大包天的韩菱纱,这时候也心有余悸,手抚胸口道,“还以为这次真的要去见玉皇大帝了呢……” 云天河闻言,因为刚才一战上蹿下跳实在太过疲倦,便表面不动声色,心中暗暗思考:“菱纱为什么要去见玉黄大弟?大弟他大哥又是谁?” “幸好……”和韩菱纱一样,柳梦璃也是心有余悸,“这淮南王生前求仙不成,心里怨恨极重。若是让他跑了出去,不知有多少百姓要遭殃……” 韩菱纱大为赞同:“梦璃说得对!总之啊,都怪那臭老头不好!99lib?明明没有成仙,还故弄玄虚,浪费人家感情!”说到这里,她忽然生起气来,“还以为真的能找到长生不老药呢,结果又是空欢喜一场……讨厌讨厌讨厌!”韩菱纱使劲跺脚,显是十分恼怒。 “唔……”柳梦璃见状,问道,“菱纱你在找那种药,莫非是想长生不老吗?” 韩菱纱闻言,忽然沉默。 “也许……也许我不该这么说,”柳梦璃望着心事重重的韩菱纱,轻轻道,“可是人世虽然只有短短数十年,只要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好过一个人孤孤单单过上百年千年……那样的日子,不是更让人痛苦……长生之法,人人艳羡,却又有几人真正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不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忽然之间,片刻沉默的少女突然又跺脚大叫起来。见她如此,不仅柳梦璃、就算云天河也非常吃惊。因为,韩菱纱这丫头虽然平日看来性格外放,但从未以这种态度示人。可以说,她刚才对柳梦璃说的这句话,已经算是态度粗鲁了。 “菱纱,你……”云天河怔怔看着少女。 “啊!对、对不起。”这时候韩菱纱也猛然一惊,如梦初醒。“我不是……我只不过……只不过……”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她才说出心中掩藏了很久的那个秘密,“我要救人,我要找到长生药,救整个村子的人!如果我找不到,他们就要永远永远受苦下去!每次一想到这个,我就、我就……” “菱纱……”柳梦璃看着痛苦的少女,充满歉意地说道,“都怪我不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帮你的?” “谢谢,可是……”少女摇了摇头,“这是我们韩家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了。”很显然,刚才说出那番话,已经是韩菱纱的极限了。 “呵呵,不说就不说,反正我帮你一起找就好了!”云天河抱起双臂,看着少女,“原来你不是只会玩,还像爹说过的一样,救人于水火之中。他说这种人最了不起了!” “什、什么啊。”韩菱纱一时有些适应不了,“你这野人突然说这么正经的话……” 云天河却也不理韩菱纱,而是转身又看向柳梦璃:“梦璃,你说过,看一个人顺眼,就会想要嫁给他对不对?” “是啊。”柳梦璃不知少年要说什么,一脸迷惑。 “很好!”云天河转过身,又面向韩菱纱,握着拳,很高兴地说道,“哈哈,菱纱!我越看你越顺眼,干脆我嫁给你!以后我们俩都一起玩,找什么东西也可以一起找!” “……”两个女孩儿忽然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噗!”柳梦璃终于先反应过来,掩口轻笑出声。韩菱纱却好像忽然怒到极点,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向云天河挥拳叫道:“你、你白痴啊!猪头!什么嫁、嫁给我!我才不
?99lib.呢!如果不是她统领诸神协助,我们这些人都会成为兽族的奴隶。供奉九天玄女的琼华这一派,讲究‘人剑合一’的修行之法;他们收取门徒极为严格,可以说是百里——不、千里挑一!” “有这么难?”云天河挠了挠头,“那你和我们一起上山吧,人多不怕闯不过去!” “多谢!”石榴拱手行了一礼,说道,“但是我不能入门并非因为走不过太一仙径,这儿不少人都和我一样……”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柳梦璃问道。 “对不起……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可往后的试炼我连一点点都不能透露,要是让人知道了,我会立刻被送下山去。”石榴女侠无奈地答道。 “抱歉,让你为难了。”柳梦璃行了一礼,表示歉意。 “没关系,但愿你们都能如愿以偿。”说着话,她回身一指前面枫林中红叶掩映的一角木屋,“累了的话,可以在前面枫林中的木屋稍微休息一会儿。” “谢谢!”柳梦璃答道。 “那我走了。”石榴女侠转身离去。 等她走了,韩菱纱对其他二人说道:“听她这么一说,我更是想快点上山看看!天河——” “啊?”云天河不明所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走!嘻嘻……”韩菱纱说罢,转身就朝山上继续走去。 “是……”云天河在她后面点头称是,不过心中却迷惑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这两句真是这么用的吗?有点不像呢……”一边想着,他一边和柳梦璃二人,跟随前面那少女灵动的身影,渐渐没入满山的红叶中。 这时候,一道明亮的阳光恰好穿破云层,照在他们走入的枫林,便把这本就色彩浓烈的枫叶,照得如同流淌的鲜血一般! 第四十一章 寂玄寒雪,义救五毒灵兽 离开那些侠客们暂居的枫林木屋,云天河三人继续沿着白灏道向山上行走。不过,稍微走在后面的柳梦璃,回首望望那阳光枫林中明亮的小木屋,却在心中想道:“不能拜入琼华修仙又如何?如果他们能永远在这样风景优美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不比很多人都好?” 当然,这只是自己一个人的想法;若说给那些虔心向道的侠士听,说不定还会嗤之以鼻,暗道她幼稚。 “唉……”不知不觉,少女轻轻地叹了口气,“世间之事,大抵如此吧。你觉得他执着了不该执着的,他却认为你放弃了不该放弃的。果是天道自然,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吧。” 心中这般想着,内心中似乎有着隐秘心事的少女,在片刻的软弱后,好像想通了什么,重又变得坚定起来。 离开枫林木屋,之后一路上遇到的,依旧是些小妖小怪。和刚才遇见的俗世侠客不同,云天河三人俱都习有仙术,要解决这些小妖怪,也不费多少工夫。又走了一阵,正在一片秋枫中绕过一道山壁,这三人却忽然觉得如堕三九冰窟之中! 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错觉;不过凝神一看,却见自己已经毫无准备地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从白灏道到这里,只不过一座山崖之隔,便已是从金秋走入严冬了。有了先前的经验,云天河的目光往路边的雪地里搜寻,便见到在一片白雪掩盖中,有一座莹澈水晶制成的路牌,上面用白雪一样的颜料,镶嵌出白茫茫三个大字:“寂玄道”。 不用理解字面的意思,光看着这副冰寒的样子,云天河就觉得冷。寂玄道中,白雪掩盖;路边石壁上,悬着无数的冰凌。也有些常青树木立在两边,但都是雪压枝低。这里没有紫微道的繁花,没有白灏道的红枫,有的只是白茫茫的冰雪。一时间,三人因为攀爬山路有些激荡的心,也被周围的寒雪冷气所压,变得瞬间沉静。 “寂玄道……”柳梦璃咀嚼着这个名字,片刻间眼神有些迷茫。不过很快她就重新冷静,轻声提醒其他人道:“云公子,菱纱,这寂玄道乃是冬景,取的是寂寞玄微之意。如果在这里遇到挡路的怪物,不说别的,要提防脚下冰滑。” “嗯。”柳梦璃的提醒,其他两人十分认同。这个道理看似浅显,现在身处实地,却是非常重要。毕竟是在山路,常有一侧甚至两侧都下临悬崖深壑。如果脚下不稳,到时候哪怕杀死妖魔,自己脚一滑,落下山照样摔死,却不倒霉? 寂玄道上,雪窝中也有妖怪突然蹦出。有“独眼居士”,听他自称,应该是当年求仙问道的俗世道人。他攀爬太一仙径,好不容易走到这寂玄道,也费尽心力,打倒强力怪兽“仙人骑”——暂时云天河三人也不知“仙人骑”就是前面遇到的白牛怪物——结果,正在获胜后手舞足蹈庆祝胜利时,一不小心脚下一滑……等到他脑海中想起“雪天路滑、注意脚下”的宝贵祖训时,人已经在半空中了。尔后坠落深谷,道人不仅顿时断气,一只眼球还在坠地时被凌乱的枯枝戳破,可谓惨上加惨。 后来这位算是因交通事故而死亡的道人,和先前遇到的一些怪物一样,也是得了昆仑仙山的灵气,加上一缕怨魂不灭,便修炼成尸妖。这类尸妖的执念很强,还以为自己仍然活着,一举一动依旧保持着前生的模样。于是,这位独眼居士,便在寒风飕飕的冰天雪地中日夜游荡,碰上比自己弱的妖怪,便奋勇冲上前去,将它杀害。正由于他这样的尸妖存在,这寂玄道和先前紫微道、白灏道相比,倒很少看见弱小的妖怪。 只是,独眼居士毕竟已是妖鬼之身,神智难免邪恶错乱。所以,虽然最开始还能分清上山朝拜之人和山野害人的妖怪;但渐渐地,独眼居士便陷入不分青红皂白的胡乱杀戮之中。 这样的疯狂杀戮,在独眼居士难得的偶尔清醒之时,也让这位本来的修道之人十分痛苦。可是已堕妖魔之道,光靠他自己是无法拔擢解脱的。可以说,对他而言,今天碰上云天河这三位强大的对手,是他的幸运。当他的丑恶尸妖之身,被一片璀璨的金色电光绞碎时,他陷入黑暗中的灵魂升起最后一个念头: “恩人……” 再往前走,又碰到一位老妪模样的妖怪:“如意婆婆”。别看她外表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但手底下却毫不孱弱。她最拿手的妖术,便是“云之幻境”。一旦施展开,这妖术能幻化出无数云遮雾罩的幻境,让人如堕云里雾里,很容易就被她趁机杀害。她的幻术很强大,经验也十分老到,但遇到云天河这几人,倒霉就倒霉在所用的兵器上——这支兵器,还是如意婆婆历尽千难万险,在昆仑山深山坳里的神秘古墓中寻来,乃是一柄上好的碧玉如意。她的名号,就是按照这柄如意取来。 自得了这柄暗蕴灵气的碧玉如意,倒是让她的幻术更上层楼;所以在袭击云天河三人时,纵然以寡敌众,如意婆婆还是信心满满。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面那三人中的红衣女孩,一见到她手中之物,便两眼放光!还没等她来得及念咒施展完成云之幻境时,那女娃儿便发了疯一样蹿来——当如意婆婆执拗的怨魂,被一片璀璨的金色电光绞碎时,她陷入黑暗中的灵魂升起最后一个念头: “强盗!” 还遇到修炼两百年的白狐。浑身雪色皮毛、不带一丝杂色的狐狸,本就是异种;现在栖息于昆仑仙山中,接受了山中灵气的熏陶,更成了异种中的异种。因此,面对云天河三人时,白狐妖胸有成竹,觉得自己的“狐啸”、“一醉千年”,已臻大成,对付这三个人类不在话下。 谁知道,那三人一见到她,还没等她来得及施展任何法术,便看见99lib.其中那个英俊的人类少年,猛然举起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发了疯般冲了过来!一边冲还一边大叫:“雪白狐皮!上好的雪白虎皮!”看着他发红的双眼、疯狂的冲刺,白狐妖心悸了,败退了。她拼了命地往便于掩护毛色的白雪山坡奔逃,当灵秀的狐身陷入一个白雪覆盖的草洞时,她惊恐万分的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屠夫!” 不管怎么说,道行二百年的白狐妖,比“独眼居士”、“如意婆婆”走运多了!她幸运地藏身于白雪掩盖的洞穴中,躲过了那个想添置一条白狐皮袄过冬的少年。惊魂甫定之时,这一番惊险的经历,对白狐妖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此后她专心修炼,直至千年。 千年修行,千年孤独;夜深人静时,没有人听到她为那次心灵创伤而哭。修成人身后灯火阑珊处,她也偷偷跳舞;那癫狂投入的姿态,虽然灵动优雅,但只不过是排解当年被那个少年追杀的惊恐。可谁晓得,千年白狐排解心理创伤的舞姿,后来被一位寒窗苦读的书生看到,竟让他迷住。他如同被种下了爱的蛊,喝下了爱的毒,一贫如洗时跟白狐女订下了海誓山盟。 可惜,悲剧的是,后来书生金榜题名,因为贪图富贵跟当朝尚书的女儿订了婚;当他洞房花烛之时,失恋的白狐没有恨,没有怒。她只有怨,怨自己八百年过去,始终没有吸取教训;她忘了年轻的人类是如何狂暴残忍,她竟然再次堕入同一个陷阱,遇上一个感情上的“屠夫”。这一次她想不到用什么方法解决自己的心理障碍,便从此衣袂飘飘,遁入所来之处的莽莽昆仑群山中,再也不知所终…… 当然,云天河哪知道后来还发生很多事。当时他只是十分懊恼,顿足捶胸:“真倒霉!好不容易看见只白狐狸,想剥了皮做件皮袄过冬,谁知腿慢,竟让它跑掉了。”等回到寂玄道上,他跟二女忧伤地说道:“看来我始终成不了一名优秀的猎人,只好去修仙了。” 不过,云天河低沉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沿着寂玄道往前走了没多久,他便看见路边两只妖怪对峙。 “哟嗬!运气不错啊。”云天河十分兴奋,“只说打妖怪,还没看见妖怪对打的!”他忙跑过去,专心围观起来。 云天河看得分明,这对峙的两只妖怪,一只是老熟人,正是先前在紫微道剿灭过的冰蛤蟾王;另一只在它对面,背生翅膀,飞在空中。冰蛤蟾王没什么好说,先前就干掉一只,变成烤蛙;不过这飞在半空的怪物,对云天河来说却是第一次见着。 原来,就在冰蛤蟾王的对面半空,正有一只圆乎乎的小东西悬浮飞在半空。它身子呈一种罕见的浅蓝色,形状像只小猪,但身后有三对翠绿色翅膀在不停地扑扇,维持半空中的悬停。小怪物的眼睛呈一种澄澈的紫色,双手双脚俱全,只是都很纤细。非常奇怪的是,这小怪物飞在半空时,手里还抱着一颗圆溜溜的东西,颜色嫩黄,像水果,像珠子。 等看清这会飞的小怪物,云天河一愣,顿时叫道:“住手!” 听到他这声大叫,那冰蛤蟾王也一愣,扭头看向这边:“……?!” “这猎物是我的!”云天河一指那飞在空中的小怪物,现学现卖地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嗯?”云天河一呆,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理直气壮道,“后面忘了怎说了!反正这只看上去嫩嫩的会飞小猪我要了!” “咕呱?!”那冰蛤蟾王看着少年的姿势语气,弄清了他的意图,顿时不满地聒噪起来。 见他还不服气,云天河一挥剑,好心劝道:“想打架?行啊。不过有件事要告诉你,先前在紫微道上,我们碰上你一个兄弟挡路,还想杀死我们。结果怎么样?它被我们的仙术烧焦,变成烤蛙啦!” “呱呱!”冰蛤蟾王叫唤两声,忽然飞快地跳走了。 “原来你听得懂人话。”云天河看着蟾王逃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赶跑冰蛤蟾王,他看向那只会飞的“小飞猪”,一脸的凝重:“唔……看样子它皮也很薄,应该不用剥皮,直接烤了算了……不过,很奇怪,这只猪不逃走?跟其他的不太一样……” 他仰着头,看着飞在半空的小飞猪,却见它bbr>也盯着自己,丝毫没有逃走的意思。这一下,云天河心中就奇怪了:“咦?怎么给我一种感觉,它长得很有勇气的样子……哎呀,难得见到这么勇敢的猪,居然不怕我,了不起!” 这般想着,他便冲着那小飞猪叫道:“喂,算啦,今天就先放过你吧,以后再来找你。哈哈,记得多吃点,把自己养肥一点,嘿嘿!再见了,勇气猪!” 说着话,他便拔腿往回走。可是,很奇怪,当他往前走时,却感觉到后面空中一阵风声。他一回头,却见那小飞猪竟一直跟在他后面。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他瞪着眼睛问道。 “咕,咕咕咕!”那小飞猪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 “说什么?不懂……”云天河完全听不懂。他猜测道:“难道你觉得自己够肥了?不会吧?好歹吃到身体比头大吧?” 说罢,他又回头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小飞猪还是跟在他后面。 “啥意思?你要跟着我?”云天河问道。那小飞猪闻言,竟是点了点头。 “哈哈,没想到,我不会说猪语,你却听得懂人话。你要跟着我,是真的吗?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这时候,那小飞猪又在空中努力点了点头。 “哈哈,太好了!”云..天河见状大喜过望!他心中想道:“真好哇,这样下次烤肉的时候,就可以……嘿嘿,哈哈、哈哈哈……” 心中计议已定,他便冲小飞猪叫道:“走吧,勇气!” “咕咕!”那小飞猪在空中点了点头,继续跟在他后面往前飞。 “哈哈,太好了!” 单纯的少年,这返回二女身边的一路上,不时地回头看那只小飞猪;看着圆嘟嘟的会飞小猪,他心里跟乐开了花儿似的: “真棒啊!第一次有食物跟着我跑,不是我追着食物跑,实在太高兴啦!” 第四十二章 千山万水,路阻琼华之门 等云天河带着这只奇怪的会飞小妖怪,走回二女身边,便引起了她们一致的惊呼。韩菱纱指着他身后,先叫起来:“天河你、你身后那是什么?” 少女惊异的表情并没有引起云天河的注意。他神色如常地回答道:“那是一只会飞的猪,叫作‘勇气’。” “你有点常识好不好?”韩菱纱不能认同,“猪长这副模样吗?而且猪怎么可能会飞?!” “不是猪?”云天河挠了挠头道,“我看它跟山猪哦咿、哦咿差不多的声音啊!” “肯定不是猪!”韩菱纱下了结论。不过她很快就被小怪物玲珑可爱的外表给吸引,女孩子的天性瞬间激发:“它真的好可爱哦!嘻,能让我摸摸看吗?”说着话她已经跑上去,伸手就要摸那个小东西。可是,面对眉花眼笑的少女,那小怪物却一个劲儿地往后退,显是十分畏缩。 “哟……它还不愿意呢。”韩菱纱有些郁闷。这时柳梦璃也走过来,问云天河道:“云公子,你是不是从怪物手里救下了它?” “是可以这么说啦,应该是抢下它,哈哈!”云天河有点得意地答道。 “这便是了。”柳梦璃看着唧唧咕咕的小怪物,说道,“它说你救过它一命,它很感激呢。” “咦?”韩菱纱闻言惊奇,“梦璃你……你能听懂这小东西说的话?!” “嗯……我自幼就能辨识一些常人听不见的声音、听不懂的话,小时候还不觉得,渐渐长大了,才明白我和别人不太一样……”说此话时,少女的脸上忽有些淡淡的哀伤。 “好梦璃,这有什么的,天赋异禀是好事啊。”韩菱纱见状,连忙安慰。“嘻嘻,你快告诉我,这只小东西唧唧啾啾的还说了什么,我好想知道!”善解人意的少女,用这样的方式转移伙伴的注意力。 柳梦璃闻言,侧耳听了听正在嘀嘀咕咕的小东西:“它说……它是一只五毒兽,因为想让自己变得强一点,才来太一仙径修炼的。” “无毒兽?”云天河心道,“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可是看起来确实没有毒,应该很好吃吧……” “五毒兽?”韩菱纱却是惊喜万分,“原来这就是五毒兽呀!我以前听族里的人说过,那是一种很了不得的仙兽呢,它们孕育的五毒珠能解世间百毒。真没想到就是这样小小一只!” 云天河心中继续想道:“无毒兽能生出无毒猪?越听越不懂……”心里想着,他便脱口问道:“那它到底是不是猪呀?我都搞糊涂了。它干嘛要跟着我?” 柳梦璃道:“它说,它在太一仙径里惹到打不过的怪物,幸好被你救了,它想——” “想什么?”云天河问。 “它想认你做老大。”柳梦璃道。 “真是太可爱了,它还懂得知恩图报呢!”韩菱纱对五毒兽的好感度急剧上升。 “老大?”云天河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是像柳波波那样吗?可是……我不想当什么老大啊,”少年有些郁闷,“我还以为它藏书网是会飞的猪,想把它烤来吃,不过那个什么仙兽,也一样可以烤吧?” “有没搞错啊!”韩菱纱闻言,顿时怒道,“你这野人,它这么可爱,你居然想吃它!啊呀?”正声讨时,韩菱纱却见刚才一直悬飞在少年身后的小五毒兽,却忽然一振翅膀,掉转方向,往远处深山雪谷飞去! “讨厌!都是你,把它吓跑了,我还没有好好瞧上一眼呢!”韩菱纱这下可真恼了。 “不会吧?刚才你都一直盯着它看……”云天河好心地纠正。 “我!”韩菱纱一时语塞,不过很快跺一跺脚道,“不和你说了,免得被气死!” 云天河仍是不解:“飞走就飞走,有什么好气的.99lib.……” “云公子,”这时柳梦璃道,“菱纱大概是想跟那只五毒兽多玩一会儿吧,我也觉得它很可爱呢。” “那好办!”云天河拍着胸脯道,“下回我再来这里把它捉回来不就行了?” “不用了。”柳梦璃摆了摆手,“它也不一定会再来这太一仙径了吧。而且让它在漫漫山野中自由自在地飞,不是更好吗?” “好……我听你的。”云天河道。 “嗯,还有一件事希望云公子能答应我……”柳梦璃眼神中流露出殷切的光芒。 “啊?什么事?”云天河问道。 “可不可以……那只仙兽……”柳梦璃欲言又止。 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云天河想了想,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好!我知道了,”他朗声说道,“梦璃你心肠好。我不会再想烤了它填肚子,以后这种什么兽呀猪呀,我都不烤就是了。” “云公子,谢谢你!”一向文静的少女,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开心,“谢谢云公子,你能明白……我真的很高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看着喜笑颜开的少女,云天河心想道,“但说完后,怎么感觉……好后悔!” 经过这件小插曲,三人便继续往上攀爬。此后倒没什么棘手的妖怪挡路,不多时,正当二女埋头赶路时,却听少年突然叫道: “你们看!那里是不是……琼华?” 韩菱纱和柳梦璃闻言,抬头一望,却见云天河手指之处,在那雪峰之顶,云空之上,忽然露出隐隐的翠碧。 几抹淡云,静静地浮动在那抹翠绿一旁,仿佛女子发髻上的碧玉簪头,正嵌着一缕轻纱。相比这一路的白雪皑皑,那山巅高处忽然漏出的一抹翠色,显然彰显了某种不平凡。而仔细看,在那白云边上、翠碧丛中,还似有一座黄色的牌楼巍然矗立。也难怪,看见有这牌楼,云天河立即不把那儿当作寻常山林,而是脱口叫道: “琼华!” “应该是了!”韩菱纱兴奋叫着,刚才还有些喊累,这时却一马当先,沿着那白雪覆盖的小道往山峦高处冲去。 “小心!”柳梦璃提醒着,也提着裙裾从后面赶了上去。一时间,反倒是刚才走在前面开路的少年,落在了二女的后边。 再往上走,他们才知道,刚才只看到大片的雪白和少量的绿色,完全因为角度和高度的问题。当他们又?往上走了一程,转过几处山崖石壁,便看到白雪皑皑的寂玄道很快终结。在他们面前,忽然是碧云天,是芳草地,是玲珑石,是婉转洞,是卓立峰,是白绡瀑,是山林新绿潆烟沐雨,是百花鲜丽光彩射目! 看见这远胜来时紫微道的绝美山景,便连云天河的心中也突然升起一种感慨: 这一切,真美;这山景,真地如画儿一般呀! 等踏足芳草地,走近先前远远看见的山门。来到琼华派山门前,三人只见画檐飞角、琼楼玉宇,淡黄的玉石材质上,雕刻着三清、四相、五灵等等道家的纹样,模样十分精美古朴。配合着周边仙境一般的山景,果然一派仙家气象。在
藏书网这巍峨的山门后,他们远远可见后面无数的雄峻山峦出没于缥缈的云烟之间,其间露出无数古色古香的殿阁或是石桥,在白云山岚中若隐若现。 “真不愧是仙山,连大门也特别气派!”韩菱纱仰望着高大的山门,无限地感慨。 “是啊。”云天河也一同仰望着山门,说道,“你们看,那正中深色石牌上,还刻着一幅竖着的画儿呢。” “画儿?”韩菱纱闻言,顺着少年的目光望去,却见他所望之处,乃是山门顶上正中那块褐色玉石的匾额。一看到那匾额,少女哑然失笑:“小野人,那里哪儿是画?分明刻的是五个古篆大字,写的是昆仑、仑……”念到一半,她忽然语塞,回头问那个少女道:“梦璃,你来看看,下面那三个跟蚯蚓扭似的字儿是什么?” “噗——是琼、华、派。”柳梦璃抿嘴笑答道。 “对对,我猜就是,只是一时没敢读出来。”说罢,韩菱纱转脸又看向云天河,却见他依旧呆看着山门,那仰着脖子的情状,像极了一只呆头鹅。 “哎,可怜的野人啊,”韩菱纱心中叹道,“没见过这样的气派景象,看傻了都。” “喂!”观察了片刻,韩菱纱见他还是一动不动,便忍不住拿手在他脸前摇了摇,叫道,“别呆看啦,再看也长不出花儿来。走!我们快进去看看里面啥样!” “好!我们进去!”云天河回过神来,攥紧拳头,抬腿就要往前面山门里走。 “请留步!”正在这时,却有一人高声喝阻,“非本门弟子不得入内!” “咦?这儿怎么还有个人?不对,还是两个。你们是谁?从哪儿冒出来的?”云天河一脸奇怪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道士。 “咳咳,贫道明光,一直在这里。”年长一些的守门道士明光,这时心里这个郁闷啊!他心说:“我和师弟明尘一直都在门柱旁守着呢,你们却视而不见!” 心里郁闷,明光口中却彬彬有礼道:“我与师弟明尘,乃是昆仑琼华派中明字辈弟子,这几日是我俩在此当值守门。你等面生,非本派中人,觐见过山门,这就请回吧。”说着话,他手一摊,做了个请回的姿势。 “什么?”云天河一下子就呆了,“我们几个费了这好大的力,连妖怪都砍了无数,这就让我们回啊!我们连门都还没进呢!” 顿时,他便怒气冲冲,上前一步,瞪着这俩道士! 第四十三章 仙境长春,高人寂寞如雪 见少年发怒,柳梦璃连忙上前行礼,温言说道:“两位师兄,我们是来拜师的,能不能劳驾通禀一声?” “掌门有令,近日派中诸事甚多,无暇他顾。各位请回吧!”明光十分坚持。 这一下,韩菱纱也急了:“哎?不会吧?我们好辛苦才爬上来的。” “掌门有令,我们也没办法。”旁边那明尘开口说道,“若不愿下山,几位也可先在太一仙径的白灏道盘桓数日,那里风景不错——” “数日到底是几日啊?”韩菱纱问道。 “这……”本就是托辞,被少女这么一问,明尘也犯了难,只好老实说道,“姑娘,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姑娘莫要为难。” “师弟,不必跟他们多说!”明光手一摆,板着脸说道。 “是。”明尘躬身..答应,然后这二人便走回门柱旁,按剑戒备,不再理云天河他们。 见得如此,云天河三人只得退到稍远的地方,商议对策。只见韩菱纱跺了跺脚,懊恼说道:“这也太倒霉了吧?那两个门神遮遮掩掩,又不讲清楚,满口推脱的话。” 柳梦璃摇了摇头:“我看他们神情肃穆,举止也很戒备,或许门派里真的有什么事。” “现在怎么办?”云天河使劲摇晃脑袋,一副抓狂的样子,“不会要下山吧?” “来都来了,我可不甘心!”韩菱纱说着,朝山门里面远远张望。看了一阵,她眼珠一转,对二人笑道:“嘻!不如我们先偷溜进去瞧瞧。” “这……”柳梦璃一时沉吟。 恰在这时,却忽然有一位琼华派的中年道人从门内走出,径直向他们走来。韩菱纱见状大惊:“啊!我、我说要溜进去,只是说说而已,还什么都没做呢!” 那道人走近,听到她只言片语,脸上不由有些疑色。韩菱纱察言观色,忙说道:“咳,我的意思是,这位道长有何指教?” “贫道虚邑,”虚邑道人双手合十一礼,“掌门要召见你们!” “咦咦咦?!”韩菱纱一时没反应过来。 “掌门?谁啊?”云天河茫然道。 “笨,就是一派之主,门派里所有人都要听他的!”韩菱纱这时也反应过来。 “哦,那他一定又厉害又威风。”云天河抱起双臂说道。 听到云天河这两句,虚邑不由多看他两眼,然后说道:“三位等一下在掌门面前,不可乱说乱动;无论你们是不是本门弟子,规矩法度总要守的。尤其这位少侠,”虚邑看向云天河,“似乎阅历甚浅,请注意自己的行止庄重。切记!” “呃……”云天河有些郁闷。 “嘻嘻,被嫌弃了吧!”韩菱纱抓住机会幸灾乐祸。 “请问,掌门为什么要见我们呢?”柳梦璃忽然发问。 虚邑摇了摇头:“掌门行事,自有缘由,我也不知。你们只管跟我来!”说罢,他便转身往山门中走去。 “去就去,名门正派不会把我们怎样的,还能见到掌门,怎么想也不吃亏!”韩菱纱说着话,便和其他两人一起跟在虚邑的后面,迈步走进了昆仑琼华的山门。 只有走进琼华派的道场,三人才真正明白什么是修仙名门。 在仙境般的云山环绕下,这里遍地琪花瑶草、绿茵芳坪。很多琼华派的建筑,并非全部建在坚实地上;琼华派的建筑场地,是一片片巨大的石盘,造型各异,也不知用什么驱动,还是仙山天然如此,俱都飞在半空中。那些芳草碧茵、清湖碧池、亭台轩榭,全都在建在这些巨大的悬空石盘上。 琼华石盘高低错落,层次分明;各部之间,有石桥如虹,横空连接。可想而知,琼华所处高山之巅,本就云烟缥缈;现在这些壮丽楼阁在云中漂浮,走在其中,以前仰望在天的白云,此刻就在身周浮动,触手可及,则哪怕再是凡夫俗子,到了此地,也觉得心神灵澈高洁,不仙而仙了。 不仅如此。按理说离琼华派最近的太一仙径寂玄道,一派冰天雪地;而从山下仰望昆仑高山,也见到绝顶之巅全都是皑皑白雪。这也符合常识,不用说僻处西北寒苦之地,就算是气候温润的南国,真有山峦高到昆仑山这个程度,也一定是山顶常年积雪。毕竟越往高处,越寒冷,这是常理。可是,地处昆仑山巅位置的琼华派道场,却颠覆了这一常识。这里丝毫无视周围环抱群山的皑皑白雪,而是到处百花齐放、绿草如茵、清池荡漾、杨柳依依。“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这句话放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不仅花草葳蕤,这里还有前所未见的仙禽、仙兽、还有仙虫。有雪白的麋鹿在芳草林中从容漫步,有金色的蝴蝶 5728." >在鲜花丛中翩翩飞舞,有丹顶的白鹤在流云雾中优雅翱翔,还有七彩的鸾鸟,舒展着跟传说中凤凰一样的神异丰姿,在琼华派的天空上翩跹往来。 最特别的是,在这样仙山福地,仿佛地心的引力也大为减弱。云天河三人跟在虚邑后面行走时,只觉得足下每点一次地,便飘然而起,轻飘飘朝前迈进,转眼便是一大段距离。跟在虚邑后面,半飞半走地前行时,云天河三人还能时不时看见路边的玉石广场或是芳草绿地上,有三三两两的羽士道人,在修炼剑术;衬托着仙气盎然的环境,那姿态显得极为优美雅致。时不时的,还能看到远处的琼楼玉宇之中,不时有灿烂的剑光冲天而起,如流星般划过长空,转眼消失在天际。不用说,这定是琼华中人御剑飞行,不知去天下何处斩妖除魔或是寻道访友了。 可以说,琼华派缥缈的环境、雄丽的楼台、仙幻的兽禽、灵异的人物,甚至奇妙的走路特性,都已经让云天河三人足够震撼。那领路的虚邑,不需要任何言语上的宣传,就足以让三人肃然起敬,满怀敬畏。在这样的情境里,平素活泼的韩菱纱,也始终容颜肃穆,不发一言。 一路无话。当踏上一条两边夹水、笔直漫长的玉石道路,一路行走,便看到道路的终点,乃是一座巍峨壮丽的高大宫殿。因为建在一座石丘之上,这宫殿显得高高在上;它的两侧各是一处晶澄无比的湖泊,正门台阶的两侧,则各有一尊玉石雕成的女神雕像,几乎跟正门顶上的匾额平齐。 “这里便是‘琼华宫’。”虚邑将三人带到琼华宫门口,介绍一声,便踏上高高的台阶,转眼来到大殿正门前。 这时琼华宫的殿门大开,云天河他们站在门边,便能看见空旷的大殿之中,只站着一位体态修长的道人,正背对着门口。只..见旁边虚邑道人对殿中之人躬身行礼:“掌门,弟子已将他们带来了。” “虚邑,你且退下。”那掌门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虚邑又躬身一礼,便转身离开。 “这声音……”韩菱纱看着大殿那掌门模糊的身影,心中有些惊讶,“掌门是……女的?!奇怪……创下莫大声名的琼华派,怎么掌门是个女的?” 韩菱纱这般想,倒不是对女子有什么歧视;她自己本身就是女子。但在时下,确实重男轻女,小门小户还罢了,真正重大的帮派教门中,执掌大权的都不是女子。有这样的缘由在,韩菱纱在掌门说话时,听出是一个威严但好听的女子声音,就比较惊讶。 不过她转念又一想,便对殿中的女掌门充满了敬意:“以女子之身,能执掌这个人才济济的修仙大派,那她.99lib?一定天赋过人、惊才绝艳吧。” 她心中猜测之时,便和云天河、柳梦璃一起走到了大殿中,在离琼华掌门不远的地方站定。 听得他们的脚步声走到近前,那掌门也转过身来,打量云天河几人。这时云天河等人借着殿中青色夜明珠发出的光辉,也看清了这位琼华的女掌门。出乎云天河的意外,本来他想象着修仙的琼华派“老大”,应该是一个道骨仙风的老头儿,样子应该和庙里的太上老君像差不多。谁知道,这时候一看,却见是一个素衣如雪的女子。 琼华派的掌门,容颜并不算很美,但依然能称得上秀丽。她的身形苗条颀长,头上秀髻高耸,堆若轻云;两道娥眉弯如新月,与寒潭秋水般的双眸相配,散发出一种清寒威严的气息。云天河看着她,撇去外貌上的初印象,只觉得这模样儿不错的女掌门,却是脸色深沉,目光幽邃,一股威严神圣的气息由内而外生发,弥漫在窈窕的身躯周围。 云天河打量掌门之时,掌门也在看他。凝望片刻,她朱唇轻启,与清冷威严的姿容相反,她的语气中还似乎带有些迟疑:“你……叫什么名字?” “啊?问我?”云天河没想到掌门一开口就是跟他说话,有些紧张,“我、我叫云天河。” “哦。”掌门脸上神色不动,沉吟一时,忽然开口道,“你爹是云天青?” “是啊,你、掌门也认识我爹?”云天河大为惊讶。 “是。”掌门说道,“今日我在敬天之屋,以天珠占卜,得知会有故人之子前来,想必卦象中说的就是你了。” “我爹……他以前真的在这儿待过?”云天河还是不敢相信。 “不错,你爹确实曾入琼华派,只可惜他修行半途而废,后来就自行下山去了。”她看着少年,泠然的脸色中,稍微露出一丝笑容,“如今他可是心有遗憾,才嘱咐你上山拜师?” 云天河摇了摇头,答道:“是我自己想来。爹很早就死了,也没交代什么。” 掌门闻言,微微吃惊。“他……竟已过世了?怎会如此……”自言自语两句,掌门忽然陷入沉默。 “……掌门?”等了片刻,云天河叫道。 听他相唤,掌门回过神来,摇了摇头:“也罢、也罢,死生由命。”她看着少年:“我道号‘夙瑶’,近日本门将有大事,我原不想节外生枝,但念及故人情义,且让你们几个试上一试。若能通过考验,我便破例一回,让你们入门又有何妨?” 云天河闻言,挠了挠头问道:“要是没通过呢?” “那便是几位仙缘浅薄,不适修行,也只能请你们下山去了。” “哦……”云天河心想道:“原来就算掌门认识我爹,也没什么优待啊。”他心中嘀咕之时,韩菱纱却也在心中懊恼:“唉,这夙瑶掌门竟然只理会天河,当我和梦璃不存在一样……” 正腹诽时,却听夙瑶说道:“你们若准备好了,便上前来。” 云天河闻言,与韩菱纱和柳梦璃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行了个礼道:“掌门,我们准备好了。” “好。”夙瑶道,“我且将你们送往一处境地,名为‘须臾幻境’。如何去而复返,须得自行体悟。” “呵呵,没事。”云天河豁达说道,“只要不被送下山,去哪都行。” 见他这副满不在乎的洒脱样子,夙瑶不知想起什么,竟一时有些走神。片刻后,她才说道:“若是在其中困得久了,我自会将你们召回,但入门之事也不必再提了。” “意思就是……”云天化迟疑道,“不凭自己的本事跑回来,就不算数?” “对。”夙瑶点了点头。 “哈!”云天河击掌笑道,“掌门你放心,不管跑路还是爬山,我都可以的!” “但愿如此。”夙瑶道。 “这傻瓜……”韩菱纱在一旁看着,有些担心,“要是再继续耍白痴,我们可能会被直接赶出去……”正想着,却见那夙瑶掌门素手举在胸前,转眼便有一点星辉光芒自指尖生发:“凝神!”夙瑶喝道。 等见云天河三人全都凝神注目,夙瑶便叱得一声:“玄女有命,普告万灵,自在往来,腾身紫微!疾——” 随着夙瑶的咒语,她指尖那点星芒越来越亮;与此同时,云天河三人脚下也射出无数光华,与夙瑶指尖星光相连接,转眼交织成一片灿白无比的光芒。在这星辉白光中,云天河三人只觉瞬间失神,在眼前一片空白之中,只觉得身体好像变成了一根羽毛,轻飘飘地飞入漫天的白光中。 等白辉消失,脚踏实地,回过神来,云天河三人便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奇异的所在! 第四十四章 须臾幻境,酒泛沧浪剑赋 待夙瑶作法,云天河三人便进入了须臾幻境。到了这里,他们才发现,眼前所见都是在人间前所未见的景象。这像是一处昏暗的空间,总体呈暗蓝的色调,好似黄昏之后深蓝天幕下的苍茫夜色。这处空间看起来封闭,但又极为广阔,广阔得让他们上看不见顶,下看不到底。 云天河几人环顾四周,首先看到自己的立脚之处,是一处漂浮在空中的巨大方形地块;这地块上也不知敷设了什么材质,看上去很像是铺满了碧蓝翠玉;人走在上面,就好像在藏书网万顷碧海上凌波微步一样。这片地块上,还疏疏朗朗放置着一些青铜大鼎和石头祭坛,形制都非常古朴。看着它们,云天河几人只觉得有一股古老而原始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像他们脚下这样的巨型方地,在这片广阔空间中还有许多。它们或在上方悬浮,或在下方沉坠,之间高低错落,都有巨大的青铜锁链相连。当然,和这片空间的广阔尺度类似,这些青铜锁链极为阔大;对云天河这几个人来说,青铜锁链上完全就是平坦宽广的大路了。 这样奇异的空间里,还有着微弱的光芒,颜色跟火把或是烛光相似,虽然并不明亮,却照亮了远近的景物;并不均匀的光色涂抹,明暗斑驳,让这片空间平添了几分光怪陆离的格调。出于初到陌生之地的本能,云天河他们也想找出那些光辉来自何处,谁知道任凭他们远近眺望,却始终找不出这光源来自哪里。 不仅是光线。在这片虚空之中,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声响。侧耳细听那声色,就好像有什么猛兽潜藏在远方低低的吼啸,又有点像淮南王陵某些角落里不知名的鬼怪在凄楚号叫——又或者,这声音根本不同于云天河几人以前听到的任何世上声音。它们在无尽的虚空中产生、回荡、消散,在向进入这片领域的生灵,委婉传递着某种令人不安的信息。同样,无论云天河三人怎么侧耳聆听那些声响,却始终无法定位它们的来源。 可以说,当进入到这片空间里,无论所见所闻,都让云天河三人颠覆了以往对空间的认知。无论是广阔的尺度,还是飘渺的光色、诡谲的音响,都让云天河和二女生出一种渺小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们先前在昆仑群山中也有过,但却完全不如现在显著。 “这是哪里?”云天河打量着这方天地,茫然无措道,“掌门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须臾幻境?” “嘻,不懂了吧!”韩菱纱笑嘻嘻道,“还跑路爬山的,掌门可不是要带你去踏青,她使得是仙、法!” “嗯。”柳梦璃点了点头,“这法术十分厉害,须臾之间便将几人送来此地,绝非易事,但是掌门施展起来却不费吹灰之力。” 听她这么说,韩菱纱好似想起什么,忙道:“好梦璃,你不是也会幻术?能带我们出去吗?那样我们就很快通过考验了!” 韩菱纱殷殷期盼之时,那柳梦璃却摇了摇头:“此地亦幻亦真,虚实难辨,凭我的法力还不能破解。” “哇!这么厉害?”韩菱纱不惊反喜,“琼华派果然不简单!最想不到的,掌门居然是个女的,还是个大美人,看起来又那么威严,害我刚才好紧张。”正感叹间,旁边那个正在东张西望的少年却忽然手一指,说道:“那边有人,我们赶快问问他怎么走出去好了!” 韩菱纱和柳梦璃随云天河指点的方向看去,正见到那边一只巨大青铜方鼎的旁边,有个白胡子老人坐在一个巨大的葫芦上,靠在青铜鼎身上。当他们看时,那白胡子老人似乎是在睡觉,还时不时发出挺明显的鼾声。 看见有人,韩菱纱点了点头道:“也好,一时半会想不到其它办法了。” “好!”云天河应答一声,又是他一马当先,朝那方鼎旁的白胡子老人走去。 走到近前,云天河一看这白胡子老头,心里便乐了:“哈,还是你长得跟太上老君似的,我在太平村中人家门上见过。依我看,这个琼华派的掌门不应该那位阿姨当,应该你来做才是。” 心中正胡思乱想,旁边那文静有礼的女孩儿,便轻轻上前,对这位正在打盹的老人家施了一礼,轻轻说道:“老人家,打扰一下可以吗?” “……唔?”仙风道骨的白胡子老人应了一声,却又继续打鼾。 “老人家?”这时韩菱纱也喊了一声。 “……唔……好酒……”老人继续说着梦话。 见得如此,韩菱纱只得大叫一声:“老人家!” “啊?!”半梦半醒的老人猛然一惊,“哎呀,我梦里的酒!没了、全没了!”他一脸沉痛,看见是云天河几人打扰了他,便撅着白胡子怒道:“你们、你们没见老夫正在打盹吗?!吵醒了老夫,梦里的好酒都喝不上了!” “实在对不住!”柳梦璃赶忙行了一礼,柔声说道,“我们不是有意要打扰您睡觉,只是想问问从这儿怎么出去。” “唔?”老人清醒了一些,看着眼前三人,“原来是从琼华派来的小娃儿。” “正是。”韩菱纱诚恳地问道,“老人家您认识琼华派的人吗?能不能告诉我们出去的路啊?” “唉……”老人并没回答少女的问题,而是一脸悲痛,痛心疾首地说道,“刚才梦里美酒喝得好好的,刚被你们这一闹,肚子里的酒虫全醒了,咕咕直叫!” “老人家,”云天河慷慨地说道,“你肚子饿的话,我们带了干粮!” “干粮管什么用?”老人眼睛一瞪,“老夫乃是酒仙翁,自然要喝酒!” “老人家>!”韩菱纱急忙劝他,“喝酒伤身,而且会喝醉呢。” “哈哈哈!”酒仙翁仰面大笑,“莫说醉,醉了海阔天空!喝酒好、喝酒好啊!” 见酒仙翁如此,云天河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便在心中默默想道:“爹也是这么爱喝酒吗……” “说起来,你们几个娃儿,”只见酒仙翁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刚才把别人好梦惊醒,害老夫没能喝到梦中的美酒,居然还想要老夫帮忙,想得美哦。唔……”他似乎想起什么,眯起眼睛,陶醉地念叨道,“刚刚梦到蜜酒,好久没梦到了,真是好喝啊,嗯……嗯……”酒仙翁一边说,一边咂嘴,就差口水没流出来。 他在那边口馋,云天河在这边却是一惊:“蜜酒?我爹也很爱喝的!” “是吗?!”酒仙翁显然也有些吃惊。他重新仔细打量打量少年,在某一瞬间,看似老朽的浊眼中,却蓦然闪过一道精光。不过他很快又恢复成一副慵懒的模样,只是语气却有了改变。只听他对着少年说道:“我看你这傻小子的眼睛,就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不是顺竿爬来哄老翁开心,呵呵呵!你我有缘,你我有缘啊。” 见酒仙翁不像先前那么生气,口气有些松动,韩菱纱便心中一喜,忙道:“老人家,我们也不知道您正梦见喝美酒啊,所谓不知者不罪,您就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 “女娃儿说得轻松!”没想到酒仙翁竟是脸一板,“老夫才没那么好打发,除非……” “除非什么?!”韩菱纱急问。 “哈,你们害老夫没喝到酒,自然要给老夫找酒来,这样吧,这附近有许多散落的酒坛,装满好酒;只要你们去帮我找来九十九坛美酒,把我葫芦旁边这个酒缶装满,老夫能喝得过瘾,少不了要帮帮你们。” 韩菱纱一听,一探头,便看见酒仙翁所坐的巨大葫芦那一侧,地上果然有一只形式方正的青铜酒缶。其实韩菱纱最怕的,不是酒仙翁不肯帮忙,而是他任何条件都不提。现在见他提出条件,韩菱纱喜上眉梢,忙跟酒仙翁谢道:“嘻,太好了,谢谢仙翁指点!” 不过这时候,云天河却在一旁楞楞问道:“酒仙翁,你这么想喝酒,为什么自己不去找呢?是不是——” “哎呀,少呆了!”韩菱纱连忙打断道,“天河,这就是仙翁给我们的考验呐!” “哈哈,无妨。”酒仙翁摆了摆手,旷达地笑道,“就当老夫年纪大了,只好麻烦年轻人跑跑腿。” “可你一次喝那么多酒,头不会晕?”云天河还是有些疑惑,“我上回只喝了一点,就撑不住了……” “哈,你这娃儿有意思,求人办事还问东问西的。”酒仙翁眯着眼睛看着少年,.?t>“这倒让我想起很久以前,也有个年轻人,哄得老夫很开心呢!仔细看,你和那人长得真有几分像。” “喂,天河,他说的是不是你爹啊?”韩菱纱提醒道。 “真的吗?爹也来过这里?”云天河很是惊奇。 不过这时酒仙翁却不肯再多说了。“好了,闲话少说,去吧!动作不够快,老夫可要生气的!”他吹胡子瞪眼,一边说,一边张口一吐,顿时吐出一团桃红色的火焰,掉落地上,飘摆摇动,燃烧不绝。 酒仙翁指着火苗,郑重说道:“你们也别给我找上一年两年,我等得了,我肚里的酒虫也等不了。这是老夫腹内吐出的酒焰,乃是常年饮酒后结成的精华,所以也称酒精之焰。半个时辰后,它就要熄灭。你们速去速回,如果不能在酒精之焰熄灭前寻来九十九坛酒,那你们就别想出去,永留此地陪本仙喝酒吧。” “放心吧,老人家,”云天河拍着胸脯,信心十足道,“肯定一会儿就给你寻来,保证不耽误你喝酒。” “少年人,别这么大意。”酒仙翁看着少年,“老夫要提醒你,不是所有酒坛都装着美酒。这里酒灵之气十足,年深日久,不少酒坛酒器已经成了精;有几个狂妄的还自称‘千杯不醉’、‘万盅不倒’——我呸!在我酒仙翁面前还敢吹这名号……总之你们小心了。” “谢谢老人家!”刚已经走出两步的少年,闻言回身拱手感谢,却发现刚才出言提醒的老头儿,现已是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第四十五章 何以解忧,快乐逍遥惟酒 离开酒仙翁所在的青铜大鼎,云天河三人便踏上那些宽阔的青铜锁链之路,开始寻找酒仙翁所说的九十九只小酒坛。 在青铜锁链上行走,四外皆空,其实颇为可怕。不过对于他们这三人来说,倒毫不畏惧。 云天河打小就在山间追来跑去,常常在一些高崖之间的天然石桥或是躺倒的松树干上,高空行走,早已习惯。那韩菱纱为解救族人,经常深入各种奇异之地,什么古怪地形没见过?故此也不惧。而柳梦璃比较特别,听起来她是生活比较规律的官家小姐,却不知何故,足踏如此险地,却依然神色如常,衣带飘风,保持着矜持文静的大家小姐风范。 听过酒仙翁的提醒,三人全都全神贯注,用心提防。只是,行走了一阵,却丝毫没有什么酒坛成精前来骚扰。渐渐地,他们便也放松了警惕。走了一时,他们在一条锁链末端维系的平台上,看见那平台上空,果然悬浮着一只小酒坛。 这酒坛形状比较精致,并不大,也就一两个拳头的大小;它的造型十分古朴,无论粗陶材质还是不加修饰的造型,都显露出一种动人的原始美。显然,这只小酒坛的年代已经十分久远,甚至还要追溯到上古。此刻它正悬在半空中,缓缓地自旋,散发出一丝红彤色的光芒。 虽然酒仙翁并未明说他所需要的小酒坛是什么特征,但当云天河他们看到这只悬浮空中小酒坛的第一眼,便知道它就是酒仙翁所需要的。 “这也没什么难嘛。”云天河说道。他和二女看得分明,虽然那小酒坛悬浮半空,.99lib.看似神奇,但离地距离不过一人多高;只要他稍一跳起,便能将它揽入怀中。 “怎么酒仙翁他老人家出了这么简单的考验题目?”云天河心中想道,“难道他真的认识我爹?” 这么想着,他便走上前去,想跳起拿下那只小酒坛。谁知道就在这时,异变陡生!就在那小酒坛的下方平台上,零落堆放着一些酒坛酒爵,很多都是破损的残片;本来云天河三人都不以为意,还以为是堆在地上的一些垃圾。谁知道就在云天河想过去跳起拿下酒坛时,却冷不防那酒器堆中,蹦出一物。 突然跳起一样东西,便把云天河几人吓了一大跳。他们定睛一看,却见是一只表面光滑无比的深褐色酒坛。和空中悬浮的那只小酒坛不同,这只深褐酒坛更大,约有半人多高,而且造型相对更新,不仅材质光滑,那口小、肚大、细底的样子,也更>加近代。不仅如此,它不仅坛身上贴着一张菱形的“酒”字红纸贴,那坛口还粘着一张黄色的符纸,上面画着繁杂的符纹。 “哈!”见到这酒坛突然蹦起,云天河先是一惊,转而笑了起来,“酒坛成精!你终于出来了!说,是‘千杯不醉’呢,还是‘万盅不倒’?” “哼!”那酒坛精从坛口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哼声,瓮声瓮气叫道,“本大仙是‘千杯不醉’,难道你们这些凡人也听过我等的大名?” “刚听说。”韩菱纱接口说道,“‘千杯不醉’是吧?跟你商量个事情——我们要帮那边的老人家拿坛酒,显得我们的敬老之意。你且让开一下,我们拿了那酒坛就走。” “哈哈!我果然没猜错。”这千杯不醉酒坛精冷笑道,“果然又是那个老不修指示的。” “呃?”云天河三人闻言愕然。 “别装糊涂了!”酒坛精恨恨说道,“就是他总是指使人来偷美酒,我们不许,总被打破。你们看——”它一指旁边地上那些酒坛残片,“它们都是我们同族的尸体。” “呃,是这样啊。”这时柳梦璃上前,施了一礼,客气说道,“这位酒坛仙人,我们只是要取走这坛酒水,完成须臾幻境的考验任务,实在情非得已,还望阁下莫要为难。” “哼!不要假惺惺了,本仙人就是不允许,要阻拦,你们要怎样?”千杯不醉蛮横说道。 “怎样?”韩菱纱也生气了,恨声说道,“没见过你这样野蛮的妖怪,没读过书吧!你要阻挡,那只好请你去跟它们作伴!”说着,她一指那堆垃圾碎片。 “好哇!”酒坛精冷笑道,“好狠的女孩儿!今天看谁把谁变成碎片。”它忽然呼啸一声,顿时那酒器堆中,忽地又飞起四五只酒坛,外形和它一模一样。它狞笑道:“你这几个凡人,正是细皮嫩肉,今日正好留下你们,酿几坛血酒!啧啧,那滋味……”说到这里,它那恐怕已有了血肉的坛腹中,发出一阵令人颤抖的奇异咕噜声。 伴随着它这句话,其他刚刚飞起的酒坛精,也一阵“轰轰”大笑,纷纷说道:“前几回杀死的凡人,酿成的血酒已经喝完了,你们来得正好。”“你们皮相更好,在我们肚里酿出的酒更有滋味,一定让我等仙力更上层楼!” 乱哄哄说着,它们便一哄而上,发出可怖的“兹兹”吞噬之声,朝云天河几人扑了上来! “大胆!” 云天河和二女立时大怒,各出兵器,出手如风,朝那些酒坛精砍去。只是,一用兵器,他们才知,这些酒坛精不同于以前见过的任何妖怪;无论自己刀剑如何锋利,一砍上它们的坛身,却立即被那滑溜溜的坚硬表面给滑到一旁,除了发出几声铿锵脆响,丝毫不能伤它们分毫。 见得如此,那些酒坛精更加嚣张;云天河站在前面,首当其冲,竟被一只千杯不醉酒坛精冲破自己的防御,往他肚子上猛地一撞——霎时间云天河往后咚咚咚退了好几步,差点到了平台边缘,才勉强稳定身形。 见得如此,云天河又惊又怒,立即弯弓搭剑,默运玄功,喝了一声:“落星式!”顿时有数支灿烂的剑芒自玉腰弓上激射而出,将几只冲在最前面的酒坛精笼罩其中。 “咯——”只听一声碎裂轻响,剑芒散尽,有一只酒坛精坛身上,裂出一道细细裂纹;其余几只酒坛精倒是毫发无损,只是被落星式的剑芒冲击得东倒西歪。 柳梦璃传授的落星式,在云天河心目中,从来是无往不利的神技;没想到在这须臾幻境中,竟然战果收效不大。见此情状,云天河暗自心惊。在他施展出落星式之时,韩菱纱也念咒施展出雷灵仙术“惊雷闪”。和云天河的落星式相似,这威力强大的惊雷闪,也只不过是把酒坛精们劈得东倒西歪,并没有达到真正的杀伤目的。 “呀,看来五灵相生相克之理,竟在这些酒坛精身上应验了!”一看仙术无甚效果,韩菱纱心中暗自吃惊。 就在他们暂且无功而返之时,那些凶恶的酒坛精却是瓮声狂笑道:“小娃儿,没想到你们还会弄法术。怎么样?伤不了我们半根毫毛。不过你们会弄法术,我等酒坛仙人,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话,它们悬在半空的坛身,原本只是缓缓自旋,这时却突然转得飞快,带起一阵阵摄人心魄的啸音。在这阵低沉刺耳的啸音之中,那些酒坛精的坛口中,忽然飞出无数碧绿色的水滴,洒向半空,转眼纷落如雨! 这些遽然洒出的水滴,样子和前些时在太一仙径紫微道中遇到的冰蛤毒雨倒差不多,只是闻起来带了些酒气。正因如此,在那些酒坛精放出毒酒碧雨之时,保持着警惕的云天河三人,向后急避,倒是闪过了最主要的攻击。尽管如此,还是有些飞溅的毒雨沾上刚才站在最前的少年衣襟上,顿时便腐蚀出几个细洞,边缘焦黄,跟火焰灼烧过一样。 见得如此,云天河三人大惊失色。“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刚才出手但却没怎么奏效的云天河与韩菱纱,心中都是大急。正当他二人焦急万分之时,刚才一直没有出手、只是冷眼观察的柳梦璃,却忽地沉吟道:“腹中有毒雨啊……” 说着话,她素手轻抬,在眼前空中画了一朵六瓣雪花的形状;与此同时,她口中念念有词,到最后高叱一声:“疾!”顿时这幽暗空中,出现一朵巨大的冰冷雪花。这朵雪花几乎有半亩大小,自柳梦璃面前生发,很快就飞向那几个酒坛精。 千杯不醉酒坛精,刚才一阵毒雨就把云天河几人逼得狼狈逃窜,正得意洋洋、嚣张无比。当它们狂笑之时,看见文静的少女信手在空中凝成一朵巨大的六棱雪花,俱是不解其意。 “怎么?这雪花倒是大,可是轻飘飘的,想把我们撞碎?那还不如继续拿刀剑砍我们,那样显得不太蠢。” 这几只酒坛精同声相应,都在放肆地嘲笑柳梦璃这看似花架子的法术。 只是,在他们嚣张的笑声中,空中那看似优美空灵的巨型雪花,却突然降落在它们中间;顿时六棱形状蓦然寒光一闪,竟是瞬间就将它们冻住! “哎呀!”一觉得寒气逼人,那些酒坛精先是一惊,很快便狂叫道,“用这雪花,跟咱仙人纳凉吗?不想活了!”说着话,它们便急运坛腹中已经修炼酝酿了不知多少年的毒酒碧雨,想将那个可笑的少女给毒杀。 说起来,这些酒坛精别看坛肚颇大,但心眼儿肚量却极小;刚才它们只是稍微吃了一点点惊吓,这时就运用腹中全部毒水,想让柳梦璃身上千洞百孔,死得惨不堪言! 谁知道,原本只要轻轻运功,腹中便能喷出毒雨,这时候肚中竟纹丝不动!它们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立即加大了力气运功,谁知道也只是最多在坛口冒出几点毒水。费尽力气冒出的几点毒雨,不仅数量少,还根本喷不高;在坛口咕嘟冒了几下,全都流离在坛口,看起来倒好像生活不能自理地流口水。 这一下,几只千杯不醉酒坛精顿时觉得不妙。只是,当它们想挣扎逃脱,却发现那只巨大的六芒寒冰雪花如同锁链,将它们紧紧冻牢!发现这情况,它们心里一凉,并且越来越凉……过不了多时,便觉得那已经被冻得毫无知觉的坛肚,突然间“咔嚓”一声破裂,转眼便是“砰”的一声,如同被踩裂了肚子的癞蛤蟆,那坛腹中已经修炼成五脏六腑的血肉,顿时便爆了开来! 在这阵令人恐惧的爆破声中,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凶狠酒坛精,便“撕心裂肺”、“柔肠寸断”、“肝脑涂地”了…… 第四十六章 冰封永寂,难阻焚心以火 柳梦璃用水灵仙术“六芒雪”解决了酒坛精,一地血肉模糊。 相对二女,云天河有些没心没肺,才不管满地的血气,脚尖点地,一跃而起,探手摘下那空中的小酒坛。那小酒坛,一被他拿在手中,便倏然缩小,变得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 “哈!原来如此。”见得酒坛缩小,云天河大喜,“本来还想着,九十九只酒坛怎么拿;原来它能应手缩小,倒是省去来回跑腿的麻烦。” 见酒坛竟是如意缩放的宝贝,韩菱纱和柳梦璃也十分高兴。三人立即变得士气十足,抖擞精神前往其他地方拿取小酒坛。当他们离开已经取过酒坛的地方,偶尔回首看去,却见已经被摘下酒坛的地方,却又有一只新的酒坛悬在原处;这酒坛和先前摘下的一样,只是已无那种红彤色的光芒。见得原地无中生有,又有新的酒坛出来,云天河三人十分惊奇。只是当他们回身想去重新摘下,却发现永远是看得见、摸不着,再也拿不下酒坛的实体。 “难道这是酒坛的魂魄吗?”韩菱纱嘟囔一句。确认了原处的酒坛无法重新再拿,他们便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