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仙剑奇侠传3》 第一章 业火焚情,泪浣心魔幻语
99lib.
的脸上露出罕见的赞许。
“啊——”景天却神色凄惶,不住哀号!
“怎么?被吓坏了?哼!你果然——”
“不是!”景天停住哀号,怒目相向叫嚷道,“只不过随便比试,亏你下这重手!害得我损失了一块镇店之宝!”
“镇店之宝?”无所不能的魔尊,忽然觉得不能理解。
“是啊是啊!就是我的‘烟月神镜’。”景天痛心疾首,“水碧姐姐送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当作要开的新安当铺的镇店之宝啊。刚才要不是拿它挡得一挡,我还能站在这里谴责你?定是非死即残啊!哎呀呀,我的镇店之宝啊!”景天又开始哀号。
“呃……怪不得!”重楼恍然大悟,“本座刚才就疑惑,纵然已经收起七八分功力,我那一击的力量,也没法让你全身而退。果然,只有能反射一切攻击的神界异宝烟月神镜,才能让你躲去大部分攻击。”
“什么?!”听了重楼的话,景天忽然一阵后怕,禁不住一脸悲愤地叫骂,“混蛋,原来你真想把我打得非死即残啊!”
“没关系的。”重楼却十分冷静,“刚才绝不至把你打死。不死就藏书网行了,只要不死,不管你是肝脑涂地、肝肠寸断还是四肢离体,我都有办法将你复原。” “你……”景天彻底无语,只打定主意,以后此人再要拉自己比武,定然推脱逃避。现在他再回忆起当年蓬莱归来的海上幻梦,忽然有些明悟: 终于明白前世飞蓬为什么总是拒绝和重楼比武了! “哼,什么镇店之宝!”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重楼忽然开口,“若不是我在渝州当剑那次,将你堕入幻梦,于虚溟中将你我今日之战已经演练一遍,你就算有那个神界物事,也绝挡不住我随手一击。少不得,我还得将魔族缝肚接足安头的法术用上一遭。” “你……今天引我来这儿究竟有什么用意?”忽然有点想呕吐的少年,明智地转换了话题;不过,看了看对面伟岸的男子,他忽地觉得,自己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讨厌这人。于是他也不想再多说,抱了抱拳说道:“抱歉啊,这位魔族的魔尊仁兄,蜀山事了,小弟也得回渝州开创自己的产业。从今以后有得忙了,小弟这就告辞!” “今日引你来此,确为屏蔽耳目。你真不想听?”看着景天这惫懒嘴脸,重楼一脸的晦气。 “不想听。小弟已经心灰意冷,就此退出江湖。唉!”景天长叹一口气,仿佛满怀沧桑。 “哦。那我就不强求了。你那姑娘就在那边,已经放出。” “多谢,多谢;告辞,告辞!”景天忙不迭地转身就走。 “不送。唉,本来我还想说一说,怎么复活那个魔剑小剑灵的。既然如此,本座去也——” “慢!你说什么?!”景天霍地转身,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重楼! “应该叫龙葵吧?”重楼满含玩味地说道,“在本座眼中,想复活她,轻而易举。” “啊?那你快说说看,怎么做才行!” “咦?你不是急着要走吗?” “怎么会呢?重楼兄难得一见,说不得要好好叙叙旧。要不我们找一个避风的茶馆好好聊聊?”景天前倨而后恭,一张脸笑得格外灿烂。 “不用。”重楼面容一肃,双目凝视,锐利如锥,“上回蜀山传语,言道域外心魔之事。之后本座细细体察,发现不少端倪。只是了解越多,越觉心惊。那一意作恶的域外心魔,竟是神通广大,最善窥探人心。我怕消息泄露,特地引你来此新仙界。” “这里就不怕心魔窥探?” “哼,你又忘了。新仙界是你我当年秘密比武场,就为了屏蔽你当年那个麻烦老上司的神眼。” “哦。”景天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当年老上司”,自然是天帝伏羲,难不成还是永安当那个猥琐的赵管事?“但这和复活龙葵有什么关系?” “自然有关系。”重楼忽然笑了,“我要查探那域外心魔真正源头,须得重溯上古,穿越古今,再回三皇之世,察看域外心魔真相。而要复活你那个小剑灵,也得重溯时光,找到她最初的本源——她的本源,也在上古之时!” “什么?”景天一时间有点头晕。他摸着额头,定了定神,说道:“重楼,你慢慢说——对了!你不是说复活龙葵轻而易举吗?怎么现在还要回到上古之时?” “刚才你溜得那么快,我不那么说,恐怕一转眼你就跑没影了!” “呵……”景天尴尬地笑了笑。不管如何,现在他已经心情大好。本来以为龙葵魂飞魄散,陷入绝望,现在忽然听说还有复活可能,虽然有点难,但不过就是回上古走一遭吗?为了龙葵妹妹,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去啊!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都不明白。也罢,此事少不得你,你且听我解说。”寡言少语的魔尊,涉及心魔之事时,也改了性子,为少年细细解说起来。正要说时,他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事,便大手一挥,顿时还在远处的唐雪见便被一股无形之力,拉到了近前。 “今日所说之事,也少不了她。这便一起来听吧!” 第八章 缘由上古,一怒永堕成魔 当雪见来到近前,听说龙葵还有复活的可能,自然又惊又喜。到得此时,少女已不复当初妒念。 重楼说道:“你们只知龙葵乃一缕剑灵,却不知其更有来历。‘凡因必果,有果皆因’,千年等待,不入轮回,有此痴情儿女,自藏书网有前因。当年神界神树第一颗果实成熟,有妖鸟当扈来袭,意图吞吃果实。蓬莱海路,古梦雷觉,景天你应记得,当初含愤出手,剿灭当扈,之后有什么举动,恐怕你已忘记。” “什么举动?”景天挠了挠头。 “当年你便心肠好,杀灭当扈,但担心神果之灵受到惊吓,便飞身近前,手抚神果,迸现神光,意为宁神安魂。‘前世一抚,三生追随’,你与龙葵之缘,便自这一抚而起。神树神果,缔结新神族,其神力以结果先后逐次递减。你救下的第一颗神果,绽开后出世的神人,身上神衣层叠繁密,灵力惊人,伏羲便封她为‘葵羽玄女’,品级与九天玄女相当。当年你飞蓬为神族第一战将,葵羽玄女为新神族之祖,她对你向来钦慕有加,常人以为是豪强之间的惺惺相惜,却不知她乃感念初生时救命安魂之德。” “莫非龙葵妹妹与这葵羽玄女有关联?”景天似乎有点明白了什么。 “正是。葵羽玄女深受伏羲喜爱,地位超卓,因为一些缘故,只能将感恩之情埋在心底。后来神魔千年大战,你在其中战功卓著,但伏羲却毫不顾念你这有功之臣,做下一系列不平之事。一向温柔顺从的葵羽玄女,竟不惜反抗伏羲对你的处置命令,甘愿自己抗命受罚。” “这……我怎么都不知道,那回做梦从来没见过。” “你当然不会知道,哈哈!”重楼一阵大笑,脸现鄙夷,“伏羲已抹去所有神族血脉之人对葵羽玄女的记忆。” “啊?为什么会这样?”景天和唐雪见异口同声惊问。 “你们可知葵羽玄女现在何处?”重楼没有回答景天和雪见的问题,却抛出一个问题。 “她……在神界囚牢?”雪见猜道。 “不。”重楼一摆手,“确切说现在世上已无葵羽玄女,只有葵羽天魔女。”说到此处,威严冷峻的重楼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敬佩之色:“自伏羲将飞蓬打落凡尘,深受宠爱的葵羽玄女愤其不公,不惜一怒堕身成魔,以无上神力劈开神魔之井,坠入九幽大地。须知此前她在神界中,并未和飞蓬说过几回话,神族未料其如此绝烈。自此她在魔界独辟一隅,混同煞气,自称天魔;堕落之时,有不少神族仰其风骨,也不惜堕落追随。从此魔界多一部族,号为天魔族。因来自神界,魔技常带神界气息,天魔族人也常被称为圣魔。” “这……”听到此处,景天忽然沉吟,沉默半晌才道,“当初古藤林中听古藤仙占卜,说到龙葵妹妹时,提及‘永堕成魔’之语。当时以为荒诞妄言,如今想来,真谓神算也。” “正是。当初葵羽初堕,神族追杀,本座感念其义,和那些蝼蚁还在神魔边界好好打了几架,哼。”重楼森然冷笑几声,看向景天,“当葵羽天魔女于魔界立足,依旧挂念流落尘世的飞蓬。这天魔女绝烈非凡,但想起你当日所遭不公,也曾在魔泉前恸哭。那一刻她把心底唯一一缕柔情化成龙葵,用绝大法力送入人界,陪伴你生生世世。” 景天听闻此言,遽然动容。他完全没能想到,前世今生,还有这么一个绝顶痴情的女子在暗暗关注、留恋着自己,自己还对此一无所知。暗化龙葵,陪伴自己,倒也罢了,最多也和夕瑶一样的手段。但那种不顾惜自己在神界的超卓地位,只为一个没怎么说过话的暗恋之人便一怒永堕成魔,那份痴情、那份刚烈,惊天动地,放眼六界又有几人能及? 景天为之动容,便郑重问道:“不知葵羽天魔现在何处?我想去拜访她。” “九九藏书想谢她吗?她要的不是你一个谢字。”重楼看着他道,“再说,天魔女行踪缥缈,便连注目六界的本座也察觉不到她的行迹。何况我听传报,近来她已在魔界秘境闭关,说是在筹谋什么大事。你二人以后有缘再见吧。我们还是说说龙葵复活之事。” 重楼侃侃言道:“那龙葵,本源上仍是新神族,但又堕落成魔,身带伏羲诅咒。欲其复活,与一般新神族不同,须得回归上古,找到诞出葵羽玄女的那颗神果果梗,取其汁液,本座便能将其复活。只是回溯时光已难,神树之圃又有重兵把守,还常有惊雷闪电;就算这两者皆解决,还得想办法,如何在短时间内从他神树巨大树冠成千上万果梗中,辨认出哪个果梗带有和龙葵相同的灵气。” “啊?!”听得此言,本来对龙葵复活燃起希望的景天,面如死灰。对他来说,穿越上古已属神话,何况还要突破神圃重兵,去一堆乱麻似的神树枝桠中寻找那一株特定的果梗。 “哈!”见景天忽然面如土色,重楼忽的笑了,“有趣有趣,真的很少见飞蓬如此面容。” 听他觉自己“飞蓬”,景天没有反驳。自从照胆神剑重耀光华,他就觉得自己的内心里,已融入一些飞蓬的心魂。何况他现在满腹忧愁,还有什么心思跟重楼计较这些说辞。 “其实此事何难?”景天满腹愁肠之际,却见重楼大手一挥,“今日与你试剑,岂是心血来潮?能挡我一剑,可堪大任。重溯上古,不过举手之劳;欲近神树、辨识灵枝之法,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快点说!”景天大急。 “我魔界中有圣山曰‘兽皇山’,山顶筑神农殿,供奉魔族祖神神农氏。兽皇山上有一处上古禁地,其中借蚩尤法力,保有一份上古混沌星云。若有创世灵光,则可以从上古混沌星云穿越上古,直达神界;魔族先祖当初保留此处,期望反攻神界。” “那去哪儿找创世灵光?”景天很快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蜀山便有。” “啊?我怎么不知道?徐大哥跟我说了不少蜀山事情,可从来没提过什么创世灵光!”景天一脸怀疑之色。 “哈,我
九九藏书说过,蜀山为天地法器,纵是蜀山派自己也不知道很多事情,何况是你?”重楼傲然道,“在蜀山东北方,有一座璇光殿。蜀山之人在殿中供奉三件传自上古三皇的神器,为伏羲剑、女娲石、神农鼎。这三件神器有不灭神光,日日夜夜冲天而起,在璇光殿上空光射斗牛,呈光柱之形。” “这就是创世灵光?” “非也。还需本座用秘法激发三神器器灵,逼其激射灵光精华,这才是创世灵光。” “那……我们去跟徐大哥他们借一下三神器吧。” “我从不借东西。” “哦?”景天迟疑,“那你……难道你用抢的?” “届时便知。”重楼不再提这个话题。他忽的转向唐雪见,说道:“这女娃,等我等穿越上古、杀破重围之后,你附魂在夕瑶身上;此后接近神树、感应龙葵气息的大任,便着落在你身上。” “对啊!”景天闻言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雪见你本就是夕瑶造就的神果之身!只是……雪见,重溯上古、接近神树,一定很危险,你……” “我定然同行。”唐雪见嫣然一笑,轻轻说道,“只要能让你开心,我可以做任何事情。” “谢谢……”景天十分感动。 “倒是这位重楼大叔,”跟自己的情郎许下诺言,唐雪见忽然转脸看向重楼,“你这冰块脸,从来没说这么多话,怎么今天破例,为别人的事情这么热心?” “哈哈!”看着一脸警惕的少女,这次重楼倒没为她的无礼动怒。他哈哈一笑,洪声说道:“问得好!其实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为看透心魔之事,我须得上古一行。至于心魔为何,这小子和你你侬我侬之时,自然会告知你听。”难得的,重楼开了个玩笑;然后神容一肃,郑重说道:“再者,魔界中极少有我感佩之人,葵羽天魔女正是一个。为了她的心愿,我也愿勉力一行。” “雪见别怀疑了。”这时景天非常热切,“重楼大哥,我们现在就走?” 第九章 情隐山川,得趣竹篱茅舍 “不急。”重楼一摆手,“三神器的创世灵光,须得菁华最盛的月圆之夜撷取。本座观察天象,再过三月的月半之期,正合要求。我送你们先回人间,届时本座自会去寻你们。” “好!如此便多谢了。”景天诚心诚意地对重楼深施一礼。 当重新直起身,景天看见重楼脸上那少见的筹谋神色,心中忽然一动。他想起当日古藤仙的预言: “……我看你们将要面对的敌人,要比什么邪剑仙之流可怕一万倍——虽然邪剑仙也不是你们现在能对付的;你们将来面临的难题,也比你们想象的、所知的还要难一万倍!唉,恐怕这六界平安了没几百年,又要来大灾劫……” 回忆到这里,景天忽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永堕成魔”的预言已证明是事实,那古藤仙千难万难的大劫之语呢? 只是还没等他来得及多恐惧,便觉眼前光影缭乱,转眼已出得新仙界,重新来到青山绿水的人间。 当景天眼前景物重复光明,见自己已回到渝州的永安当前。这时落日西斜,夕阳满街,永安当一天中最繁盛的时候已经过去,景天的身边甚少行人。 “雪见?雪见?”景天环顾呼唤,却见行人稀疏的渝州街上,竟不见那个可喜可亲的少女。 “怎么回事?!”景天心中一紧,忽想起他这位重楼老兄,可不是一般人物:虽然他干得出一文钱当剑的蠢行,但也是个视蜀山为土鸡瓦狗的人物;说得好听是已近天道,说得不好听就是冷漠没人性。像他这种人,随随便便把自己和雪见一个放在天南、一个放在海北,这种事儿也不是干不出。念及此处,景天心中大急,又来回寻了几遍,终见不着,便忙跟街边卖字的先生讨了纸笔,勉强绘了一幅雪见的容貌画图,持着在渝州四处打听。 可是无论他怎么打探,那些被询问之人总是摇头。灰心丧气之时,与雪见相处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心头。这时候,景天忽的想起一件往事来。那时节,他和雪见只是初见: “你叫景天吧?”如花的少女双手叉腰,颐指气使,“要解药也不难,不过你今晚要少睡点觉了,赶紧把我爷爷的茶壶盖粘好,天一亮就拿到城西南的青竹林,我跟你交换解药。有问题吗?” “青竹林……”景天心里猛地一动,忽然如发疯般朝城西南跑去! 他急急忙忙渡过了那边的大河,踏上了通往璧山的小路。奔跑之时,落日依旧浮在西山,天空却忽然飘起细雨,俄而便沾湿了衣襟。细雨飘飞,景天却恍若不觉,飞快地朝西边那片苍翠青竹林跑去。 “雪见!”跑到那里,当景天抬眼望去,那如丝的春雨中,翠碧的竹林前,有一位粉红衣裳的鲜明身影,不是雪见是谁?.99lib. “我在这里!”听到景天的呼唤,唐雪见朝这边拼命地摇手,“我知道你会寻来这里。我没有走开!”夕霞晚景中,斜风细雨里,雪见绽开了真心的笑颜。 望着欣喜的少女,景天一言不发,只是奔到近前,张开双九九藏书臂,将娇柔的少女紧紧抱在了怀里。 正是:
?99lib?渐稀薄消散的趋势来说,还有漫长的时间。正因具备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三皇之纪涌现出的三族精英,如同天穹星河一样璀璨灿烂。 三族中独占鳌头的神族拥有:日神羲和、月神常羲、春神及生命之神句芒、夏神及火神祝融、秋神及刑罚之神蓐收、海神、风神、冬神及瘟疫之神禺疆、土神、方位之神及幽都大统领后土、雷神雷泽主、九天玄女、应龙、天女魃等诸位神灵。 紧随其后的人族拥有:轩辕、颛顼、少昊、夸父、巨眉、鲧、大禹、后羿、嫦娥、禺号、禺京、风后、力牧、常先、大鸿、梼杌、穷蝉等。 具备灵兽异能的兽族拥有:蚩尤、共工、瑶姬、刑天、相柳、女娇、女丑、欢兜、冰夷、猰貐、凿齿、大风、封豨、修蛇、计蒙、骄虫等。 当然在他们之中,神族有飞蓬出世,诞生于天地风云之中;亦有夕瑶出世,以霞为精,以玉为魂。魔族有重楼出世,为蚩尤幼子,于战场英灵煞气中诞生。因缘际会,在宛若星辰的三族精英中,这三人结为好友。 因为这时候的神人英杰闪耀如夜空群星,三皇之纪也被称为诸神之纪。 诸神之纪,三族共存的盘古大地大致可划分为九州之土。东南神州“农土”,南方次州“沃土”,西南戎州“滔土”,西方弇州“并土”,正中冀州“中土”,西北台州“肥土”,北方泲州“成土”,东北薄州“隐土”,东方阳州“申土”。 这九州只为后人叙述上古诸神之地的方便,与今后人间九州不可同日而语。九州之中,又有神农九泉。这九泉关系重大,稍后自当详述。 上古九州之土的外围,便是八荒:东方“碣渚”,东南“越垠”,南方“云陆”,西南“林莽”,西方“敦煌”,西北“瀚夏”,北方“幽云”,东北“大荒”。 八荒之名,后世神州倒多有沿用。如南方之越、西北之夏,西部敦煌、北方幽云、东北大荒,其实都脱胎于上古八荒。 八荒之中还有八泽,虽不似神农九泉那样的仙机灵脉,倒也是震荡一方的大水。这八泽分别为:东方“洪泽”,东南“渤荡”,南方“浩瘴”,西南“滇池”,西方“澄瀚”,西北“青海”,北方“寒溟”,东北“沧漭”。 和八荒一样,很显然后世也采用了其中部分大湖泽名,如洪泽、滇池、青海。当然无论是八荒还是八泽,上古之地完全不可与后世三界分离后的人间可比。 八荒之外,便是八殥。八殥是真正的大洋大水:东北名“大泽”,又称“无通”;东方名“大渚”,又称“少海”;东南名“具区”,又称“元泽”;南方名“大梦”,又称“浩泽”;西南名“渚资”,又称“丹泽”;西方名“九区”,又称“泉泽”;西北名“大夏”,又称“海泽”;北方名“大冥”,又称“寒泽”。 传说,从八殥和八泽升腾而起的云霾,落下成雨,润泽了九州之土。 八殥的外面,还有八纮。八纮是比八荒更荒蛮原始的神秘土地;因为八殥的存在,这里基本只有最强大的神族和身具异能的兽族才可能达到。对于人族而言,那八殥神秘莫测的辽阔水波就把他们挡在八纮之外。八纮有:东北方“和丘”,又名“荒土”;东方“棘林”,又名“桑野”;东南方“大穷”,又名“众女”;南方“都广”,又名“反户”;西南方“焦侥”,又名“炎土”;西方“金丘”,又名“沃野”;西北方“一目”,又名“沙所”;北方“积冰”,又名“委羽”。 传说,自八纮吹来的炎凉之风,决定了九州和八荒的寒暑;它们和八殥八泽的水气一起决定了九州八荒的风雨。 除去中央九州、四围八荒八殥八纮,传说中上古诸神世界也有尽头——盘古大地的尽头为四极: 东方极远为“鸿蒙之光”,是世界迎接日神第一缕光华之所;南方极远为“罔良之野”,传说中混沌迷惘的放逐之所;西方极远为“杳冥之冈”,传说那里是三族不幸死亡后灵魂休憩之所;极北尽头为“沉墨之乡”,传说那里寸息皆无,永恒的是静默,不变的是死亡。 后世有人族诗人名“屈原”,想象自己神游上古盘古大地四极的情景:“若我南游乎罔良之野,北息乎沉墨之乡,西穷杳冥之冈,东开鸿濛之光,此其下无地而上无天,听焉无闻,视焉无眴。”当然事实上这只是诗人的想象;传说在上古诸神之纪,也只有三皇曾经探查过这世外的四极。 诸神之纪逍遥富足的生活,也给这个年代带来深入骨髓的浪漫之气。高居云顶或是深山的三皇,其中女娲便半公开地爱恋伏羲,神农则默默地对女娲存有好感。有了三皇的榜样,这年代的恋情跨越了种族。在这最初的黄金岁月里,兽族的涂山氏九尾狐狸精女娇,成为人族大禹的情人;看守神树的夕瑶被飞蓬潜移默化的吸引;神族的瑶姬暗恋人族的后羿,后羿却与本族的嫦娥两情相悦;兽族的女丑单恋本族的强者重楼,谁知后者只醉心修行和比武,对七情六欲完全无感。 当然女娲作为人族之祖,在三皇中以和蔼、慈爱著称;相比于崇高威严的天帝伏羲、行踪不定的兽皇神农,女娲赢得了所有三族生灵共同的爱戴。这样的情绪渗入了传承的基因,纵然在后来大地分离为六界、三族化为六族,对女娲及其传人的爱慕也化为一种天生的本能。若非如此,以重楼魔族顶尖强者之尊,怎会那么快便对女娲传人紫萱产生莫名的好感。 著名的爱情多发生在三族杰出之士之间,不过也有例外。作为神族骄子的九天玄女,却和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族男子,发生一段可歌可泣的恋情。这位普通人族男子名叫云渊,他如飞蛾扑火般不自量力地爱上了天帝最宠爱的女儿九天玄女。发生在他俩之间的故事足以超越后世任何一个著名的经典爱情传说,但正因如此的逆天而行,他们终究没有得到天帝的祝福,最后证明为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只是,虽然热情如火的爱恋以冰冷的结局收场,但看似古井无波的九天玄女,注定在心中留有一个人微笑的样子。凡因必果,九天玄女隐秘的心事,终将在将来属于重楼选定之人云天河的那段传奇里,演化成一场滔天的风暴。 沉浸在浪漫爱情甜美果实中的三族男女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最高神祗天帝伏羲,对此有另外的看法。他创造的神族,有一种特殊的先天属性,便是随着结合生子,属于神族的父母辈神力,会部分转移到子女身上;不仅如此,在这样的转移中,神力还会打一定的折扣。那些随生育消损的神力,会逸散到天地中,重新回归亘古混沌的星云中去。很显然,若是长久这样下去,这样的族群注定颓败灭亡。 这样类似诅咒一样的特质,在这个世界里,只存在于最强大的神族身上,最多再包括三皇自己。出现这样的局面,肇因于亘古永恒的宇宙法则。在强大的诸神之上,这个世..界中还着本源运行法则。这些或称法则,或称规律,或称天道;对于它们,强大如盘古和三皇都改变不了。两大最典型的天道法则便是: 天道守恒:损有余而补不足; 秩序耗能:自无序至有序需额外施加能量力量,自有序归无序却为自发而成。 神族作为宇宙间形体最完美有序的事物,乃是伏羲耗费无尽能量从亘古混沌星云中创造而来,这遵循了秩序耗能的法则;而作为三族最强者的神族,却拥有那样近似诅咒的生育损耗颓败属性,便又隐隐遵循了天道守恒的法则。 不管怎样,可想而知伏羲对于结婚生子导致的神力丧失、族群衰败的局面,绝对不能容忍。 因此,即使是在三皇之纪这个欢乐祥和的黄金年代,天帝伏羲也不乐见涉及神族之人的婚恋。即使神裔不听阻止,执意恋爱,这个时期的伏羲也会通过自己的办法,告诫族人不要诞下子嗣。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三界分离后神树结果;在此之前,伏羲不仅不乐见族人爱恋生子,有些时期甚至会采取雷霆手段,禁绝这种危险的行为。当然,自三界分离结果之后,神族从神树果实诞生的新神族中,得到了一条新的补充族裔血液的途径。那时候天帝已经不太过问婚恋禁律,他本人也很少露面,甚至被怀疑已经失踪。但这禁令戒律仍被掌管天条戒律的神官们一丝不苟地继续执行。而长久以来的禁锢,已让神族男女心有余悸;他们对爱恋和生育心有余悸,越来越缺乏违背禁令的勇气。 神族的这种命运,也是宇宙秩序的无形之手在暗中作用:神族拥有世间最完美的身躯和最强大的力量,却逃不脱繁育衰弱、族裔稀少的命运。这便是天道守恒。 相比之下,其他两族并不需承受如此计划生育甚至绝育之苦。兽族灵智最弱,身体却极为强悍,不受生育衰弱的诅咒。
..释放火风礌石吧,这些狡猾的人族很快就把诱导式的攻击变成真正的冲锋;释放火风礌石吧,虽然能砸死几个人族,但在对方这样分散的情况下,火风礌石的杀伤效率极低。往往推下去上百块火风岩,能砸死十来个人族战士就不错了。虽说人命宝贵,但在这样的战时,开采运送不易的火风岩,恐怕一块就远超一名人族战士的生命价值。 当然,对于这样的情况,重楼倒没太大担心。兽族什么时候要像人族那样依赖外力器械呢?这些火风巨岩只是不用白不用而已。真正决定战争胜利与否,还是靠兽族将士所向披靡的武力! 人族方面,当差不多消耗光炎流堡顶的火风巨岩,夸父便率领他的巨人大军开始了真正的攻击。说起来,夸父巨人族因为身形高大,在身体普遍孱弱的人族中相对而言勇力非凡。如果不是这样,人族统领轩辕氏也不会派他们来啃火风峡炎流堡这块难啃的骨头。只是,当这些自恃武力的巨人族战士冲上炎流堡的半山腰,和主动冲下来防御的兽族战士冲撞在一起时,顿时巨人族们都在心中升起一个念头: “原来轩辕大统领一直强调跟兽族人战斗要用智不用力,果然有他的道理——跟这些强悍的家伙用力也不行啊,就连我们这样人族最强的战士也打不过!” 这回重楼带来的兽族战士,正是熊罴氏族人。熊罴族人身材粗壮,四肢皆像熊掌,个别没进化完全的,甚至头颅还是熊首。熊罴族力气最大,虽然身材相比巨人族矮小,但遇敌时一掌扇出去几有千钧之力;若是巨人族被挨这么一下,立时从山腰滚到山脚! 更何况熊罴战士居高临下,往下飞扑之势比“猛虎下山”不知要强悍多少。因此尽管巨人族发狠猛攻,始终不能前进半步。若不是因为人族擅长锻造利器,巨人族战士皆装备利斧巨盾,占着些装备上的优势,恐怕别说进攻,连防守住自己的营地都成问题。 在此期间,巨人族首领夸父倒是几 6b21." >次想跟对方首领挑战,但都被属下们拼死劝阻。这些忠心的臣子知道,虽然自己的首领在人族内部几乎战无不胜,但此刻炎流堡中那位主儿是谁?那可是重楼!这位老弟可是整天把屠杀凶兽当闹着玩儿,听说当年就连凶兽之王穷奇都差点死在他手上!放眼整个天下,青年一辈若以武勇论,只有神族那位飞蓬战将,才堪堪与他一战吧。 听属臣们这么一说,向来独断专行的夸父大人也忽然变得从善如流。他每天只驱使着人族战士爬山仰攻,绝口不再提自己跟敌酋单挑之事。 于是,炎流堡这一代的战事,便这么毫无新意地拉锯。直到有一天的大清早,闷坐炎流堡顶巨岩上的重楼,忽听属下急急来报: “报大人,那些可恶的巨人族战士都撤走了!” “什么?”重楼眉毛一挑,霍然起身,走到炎流堡高崖边上,极目朝下方眺望: 果如猿族斥候所言,山脚下本来密密麻麻的巨人族营寨,就好像一夜被飓风刮过,竟是全都消失不见。这时候的炎流堡谷底,就好像被洪水漫过一样,一片空白,连根断箭鸡毛都没有!广袤的火风峡群间,只有当地特有的火烧花树依旧默然伫立;那些橙红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地盛开,将高大的树木装扮成和火风峡同样的颜色。 “发生了什么事?”重楼回身问那个还匍匐在地的斥候。 猴头猴脑的猿族斥候快语如珠般禀报:“属下和兄弟们追逐后撤的巨人族,于间隙中听他们谈论,好像说他们轩辕大统领昨夜发来急令,要集中人族所有精锐去进攻巨石城。” “巨石城?”重楼一愣,“没听错?” “绝无听错!”那猿斥候斩钉截铁,两眼有些泛红,“为了这消息,我们折损了五个兄弟。” “知道了。”重楼一挥手,“再探。” “是!”猿斥候领命而去,从 708e." >炎流堡石崖攀援而下,转眼消失在茫茫的火风峡群之间。 “你怎么看?”重楼转向一旁的熊罴族首领霸熊氏。 “大人,”膀阔腰圆、一身黑毛的霸熊氏,躬身一礼,恭谨说道,“斥候所探应无差错。那巨石城乃我族堆放粮秣辎重之所,轩辕贼子这是要断我族战士的后路。” “嗯。”在霸熊氏说完时,重楼已有了决定,“巨石城不容有失。我带走四百熊罴战士,留二百与你,务必给我死守此地。” “请大人放心,我熊罴族誓死守卫!”霸熊氏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紧接着又追加一句,“若炎流堡有失,不须大人动手,我熊罴合族自沉于炎波泉底!” “好!”重楼也不多话,点齐四百熊战士,跨上一头火鬣金睛白虎,顺炎流堡山间险道而下,在炎波神泉送来的燥热风息中,蹑着夸父巨人族撤退的踪迹一路追去。 只是一心追敌增援的兽族统帅并不知道,此刻在自己听不到的心魂虚空中,有一个冷酷的声音正遗憾地叹息: “当年,到底年轻啊。” 第十六章 巫女多情,骑龙鱼而倏至 重楼带领四百熊罴军追击,一路蹑着夸父军的行踪直往巨石城而去。只是,才到了路途一半,重楼忽然勒住胯下的火鬣金睛白虎坐骑,挥手约束军队,止步不前。 见他停下,有部下不解,前来问询。重楼没有看他,只是望着远方,淡淡说道:“吾中计矣。” 闻听此言,问话的熊罴精卒一惊:“怎么会?敌人的气味可一直在前面!” “你没觉得气味越来越淡吗?”重楼反问。 这一下,熊罴精卒不做声了。对于重楼的话,这些熊罴战士可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嗅不清楚,可不等于重楼大人嗅不清楚,人家可是蚩尤之子、神农之孙,是本族血统最纯正的太古王族! 说起这个,三族中兽族最重血统。这是因为,距离神农大神的血缘亲疏远近,直接关系到力量的强弱与否。而神族虽然起始强大,但随着繁衍会越来越削弱;这也是天帝伏羲不乐见神族恋爱生子的根本原因。三族中人族虽然相对孱弱,但每一个男女结合后的后代,都会综合父母的优点,也就是说,他们整体上会越来越好。 对于人族的这一个特点,虽然一时看不出什么,但如果把时间放大到千万年的尺度上,如此此消彼长的趋势,也足以让上古强大的神族、兽族心惊肉跳了。当然对于这一规律,在局部时间尺度里,恐怕除了三皇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发现这一点。 再说重楼。情知中计,他也颇有些懊恼。不过懊恼之情也只能放在心底,表面他只是勒令队伍立即回返。与此同时,他撒出去十数名猿族斥候,严令他们务必探明敌军的动向。 既然有了警惕,敌踪很快探来。原来不仅仅是夸父巨人族军杀了个回马枪,人族还派了最善射的后羿带领他的三千射日军赶来。听到这个消息,重楼的脸色才真正凝重起来。人族的援军,若是派了别人还罢,那后羿可是人族一等一的英雄! 要知道,作为身体孱弱的人族,能在战场上扳回劣势,除了靠那些研修五灵法术的法师,往往就靠后羿射日军这样的神射手了。这后羿,号称人族第一射师,其善射程度可想而知。据说,当他全力发挥时,连天空的烈日都能射下!这个传闻,便是他麾下三千射日军名号的由来。这三千名弓箭手能入后羿的法眼,顶着射日军的名头,不用说也都是神射手。 可想而知,重楼现在面对的形势有多糟糕。不仅战力不弱的巨人族杀了个回马枪,还加上了后羿和他的三千神射手!刚听到这个消息时,重楼本能的冲动便是不如孤身去斩杀后羿和夸父。不过他很快按捺住这个冲动。和飞蓬那小子交流多了,他也知道这战场千军万马之中,不是光靠某个人的武勇就能扭转大局。 “怎么办?”好像自出师以来,重楼就没碰见过这样艰难的处境。虽然他表面上镇定从容,内心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惶惑。 对于他暗藏内心的不安,别人看不出来,但现在附魂在他身体上的魔尊重楼,可是看得非常明白。面对眼前这个“自己”的紧张,魔尊不屑之余,倒也忘记当初自己到底如何度过这个.99lib?难关。毕竟,千万年过去,时间间隔得太久远。正因为不知,魔尊倒对这个“自己”接下来的对策,颇为好奇。 不过,让魔尊有些失望的是,接下来青年重楼并没有很快作出对策,反而倒又听到一个坏消息:前线不知炎波神泉的处境,竟在一个时辰前输送了一批伤员来!如果只是普通伤员倒罢了,其中甚至还有十几个青凤女战士! 这青凤女战士,是他那个瑶姬姨麾下的侍臣;虽然年岁大不了多少的瑶姬姨喜欢自己叫她姐姐,但如果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她宠爱的青凤侍臣被杀,那接下来重楼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的怒火与哀伤。 所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重楼终于彻底陷入了窘迫。这正合了后世那句话:“屋漏又遭连夜雨,船破偏遇顶头风!” 见他陷入绝境,魔尊重楼不但没有丝毫不忍,反而还有一丝幸灾乐
99lib?只是,这样的战争中,兽族越来越掩盖不住穷途末路的局面。七八十年的顽抗,更像是一种回光返照,除了损失更多的兽族年轻人,没有了更多的意义。 到了神战纪元第四百八十年后的十年间里,兽族那些专门负责处理战死者尸体的巫师,好像一天到晚都在工作,从没有停歇。这样的局面坚持了十年,最终还是崩溃。当种族的未来失去了任何希望,真正走到穷途末路之时,仇恨的心占据了一切。 于是到了神战纪元四百九十年,兽族的首领长老们作了一个看似疯狂却又合理的决定: 开始有组织地屠杀那些“看起来”最可恨的人族俘虏。 这样的行为,残忍而懦弱。最重要的是,它违反了血腥战争剩余的最后一点道德。虽然这种道德很脆弱,但一直以来都被交战双方心照不宣的默认和遵守。兽族现在做出这样的举动,显然引起了人族巨大的愤怒。不仅人族愤怒,他们的盟友神族,也燃起了异乎寻常的愤慨怒火。 不过兽族显然不再考虑敌人的感受。当他们对俘虏的屠刀举起后,显然很难再住手。屠杀的对象,不可避免地从“最可恨”的俘虏,扩大到不那么有罪的俘虏。在这样穷途末路的报复浪潮里,有一天,他们终于杀死一个比较特别的人。 当然,按照一般人的角度,这位遇难者也不那么特别。她只是人族一个普通的年轻女战士而已,名叫“云涓”。 云涓的特别,在于她有一个哥哥,名叫云渊。这云渊,正是那个飞蛾扑火般爱上天帝最宠爱女儿“九天玄女”的人族普通男子。 无论最初的爱情故事多么曲折甜美,在天帝威能面前,不自量力的人族男子,最终殉情而死。他虽然身死,但却永远在那个之前从没品尝过爱情滋味的九天玄女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 所以,当九天玄女听闻丧心病狂的兽族人,杀害了云渊唯一留在世上的亲人妹妹时,她心中的怒火沸腾得如同炎波神泉中的沸水。如果说在此之前,神族还只是派飞蓬这个后起之秀,带领部分神族精锐协助人族、平衡战局;但是当九天玄女的怒火被激起之后,事情彻底改变。 义愤填膺的九天玄女来到了神族联军,声明加入对兽族的作战。九天玄女是何等身份?天帝之娇女、公认之圣神,若论神力而言,放眼整个神界,也只有禺疆、后土、祝融寥寥几位大神能与她相比。当然这时候葵羽玄女还未出世,否则神力当与九天玄女相齐。 有这样神威如狱的大神到来,人神联军和兽族的力量对比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本来兽族还能苟延残喘,九天玄女的加入,让他们彻底失去了希望。 当九天玄女到来后,飞蓬自然不能再以神族盟军唯一统帅自居。正巧这时候,人族针对兽族屠杀俘虏的行为,也开始了报复,开始有组织地杀戮那些“最可恨”的那些俘虏。 人、兽两族这样互相残杀俘虏的行为,看在飞蓬眼里,让他心生悔意,对战争变得厌倦。虽然他贵为神族盟军统领,但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对这场战争保留了自己的看法。现在看到双方彻底失去理智,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这种时候,神族娇女九天玄女到来,飞蓬便顺理成章地向她移交了神族联军的统帅权。 不过,飞蓬觉得这样的做法顺理成章,却不知道在他很多??下属眼里,并不觉得多么自然。在这场战争里,飞蓬已经用自己的勇力和智慧,充分地证明了自己。他不再是当初那个因为武力而小有名声的后辈小子;在这场战争中,他用一连串的战绩表明,他不仅武力不在人族后羿、兽族共工之下,他的谋略和智慧,也并不比人族大智者轩辕氏差到哪里。 这一点,就连旁观的景天,也开始理解为什么后来巨灵神一看到自己这个“貌似飞蓬”的后世,就退避三舍躲之不迭。 所以,当飞蓬主动向九天玄女移交权力时,他那些部众竟骚动一时,有直接苦心相劝的,有背后传播阴谋论的,竟是没人认为飞蓬就该向九天玄女交权! 当然,飞蓬确实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拥有了这样的魅力和口碑;心灰意冷之时,他还是坚持向九天玄女移交了统帅权力。对于他的请求,报复心切的九天玄女,自然正中下怀;向飞蓬致谢之后,她坦然接过了神族联军统帅之位。 报仇心切的九天玄女统领神族之后,立即加强了对兽族的进攻。本来兽族就陷入风雨飘摇,这一来更是凄惨无比。但是,作为排名第二的上古三大族之一,兽族在这时候再次证明,要将这样一个悍勇无比的种族彻底消灭,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兽族的敌人们发现,对于潜力无限、遇强则强的兽族而言,想打倒他们,就像一个悖论: 如果打击力度不大,则兽族的潜力确实不能被激发,但这样的攻击烈度毕竟很难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如果加大了打击力度,接近于亡族灭种的程度,则遇强则强的兽族骨子里的悍勇便被激发,原本不起眼的小兵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这样反而不能将兽族拖入真正的绝境。 这种悖论,是一种天生的难以模仿、难以磨灭的种族气质。 不仅如此,兽族还有个很好的统帅。那蚩尤不仅有神鬼莫测的强大武力,还有着无与伦比的人格魅力。他武能上阵杀敌,于万军中取敌酋首级;文能与所有的属下打成一片,牢牢巩固他们的忠心。至于之前叛逃的那个共工,只是一个异类而已;这样的人,无论在谁的手下,终有一天都将叛离。 于是,在兽族种族气质的悖论和绝世天骄般的统帅面前,本来意气风发的人、神联军发现,即使九天玄女到来,也没比之前有本质性的改变。过了一段时间,很多人都看出,别看这九天玄女战意高涨、神通广大,让她作为统帅所起到的作用,还真不一定如之前的飞蓬。虽然之前飞蓬在斩杀修蛇、猰貐之后,很少炫耀武力,拒绝冲锋陷阵,最多只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地分析战局,随便调配点人力、施展点阴谋诡计;但就是这样,却总能用最小的代价造成兽族最大的损失。 于是,在九天玄女加入战团之后,这人神联军和兽族的对抗,还是又拖了五六十年。 五六十年意味着,又有更多的生命无端的消失,更多的灿烂文明被摧毁。已经像半个旁观者的飞蓬,终于无法忍耐。经过自己的观察和分析他发现,只要兽族首领蚩尤一日不败,战事便一日不结束。 飞蓬相信,藏书网蚩尤是整个兽族的灵魂,他具有令人信服的武力,还有让人膜拜的魅力。飞蓬很难想象蚩尤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要知道兽族是三族中族类最为驳杂的种族,真地很难理解蚩尤一个人是怎么跟各种残暴、温和、直率、阴损的兽族势力和谐共存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兽族部族,都有一个共通点,便是对蚩尤无条件的忠诚。 对于这点,飞蓬观察了很久,还是无法彻底理解。也许,这是因为蚩尤拥有最纯净、最直系的神农血脉,又或者是因为他跟别人“你优雅、我高古;你无耻、我下流”的卓绝相处技巧。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在是这样的结果。飞蓬得出了结论,蚩尤一日不除,战争一日不止。 于是,历经近十年的筹谋,作为神族盟军的前统帅,飞蓬向现在人神联军的统帅们,献上了深思熟虑的一计。在说明自己的计划之时,飞蓬所说的第一句话便是: “要把蚩尤引至涿鹿之野!” 就因为这一句话,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涿鹿荒野,注定将成为神话史诗中频繁出现的词语。 第二十七章 铸剑轩辕,威名万神咸听 涿鹿之野,位于八荒之北方幽云大地。此处荒野万里,石丘遍布,东、西、南三面有连绵的古太行山围拢,北方又紧邻大泽寒溟。 飞蓬选择此处,不仅这里是符合“围三缺一”的天然战场,更因为从当时的整体战局而言,这里有种重要的战略意义。兽族大部分的主力,此时被压缩在了涿鹿之野更南方的狭长区域,正作殊死抵抗;如果被逼入涿鹿之野后不能反败为胜,则兽族的命运到这里便告终结。 人神联军,此时以九天玄女、轩辕氏为首,都是才智卓绝之士。先前他们大部分的精力,都被牵扯在具体的战争中,于宏观上的战略并不及旁观的飞蓬清醒。不过当他点出关窍之后,玄女和轩辕立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几乎不用怎么犹豫,他们立即把决战之策提上了日程,并且地点就定在涿鹿之野。 于是,此后占优势的人神联军,一系列军事调动和策略,都朝决战涿鹿这个目标迈进。这时候兽族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他们的有识之士看穿人神联军的意图,也只能在对方一步步不容破解的紧逼之下,将决战的战火,无奈地烧向了涿鹿之野。 当然,蚩尤和族中的长老们,也并不认为这就是一件坏事。已经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是该到了有个了断的时候。并且,在对方占优、此消彼长的情况下,速战速决对他们兽族这弱势的一方,并非坏事。最可怕的是,在兽族毫无胜利希望的情况下,人神联军耐下心来,跟他们比拼消耗、长期战争,那样的话,兽族将迎来种族彻底灭绝的悲惨命运。 于是,飞蓬提议的涿鹿决战,就在双方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微妙局面下,逐渐成为了现实。 当双方会战于涿鹿之野时,都已经调集了双方一切能调集的兵力。兽族大军,不仅集结了所有剩余的精锐有生力量,首领蚩尤还去各处的荒野山林中,说动了无数妖兽、鬼怪来助战。 说起来,当时正宗的兽族,是那些能够修炼成人形或者部分人形的高等兽族。出自同源的低等妖兽,因为心智低下、行为原始残暴,一般而言并不被正宗的兽族人放在眼里。但至此决战之时,妖兽们也都被蚩尤等兽族长老给纡尊降贵地请入联军之中。 而那些以“魑魅魍魉”划分的鬼怪,更是由死灵之气凝结而成的奇特灵怪,平时并不在三族中任何一族内,跟兽族也毫无关系。但势弱的兽族,也只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将他们吸纳入联军。 这些被蚩尤召来的妖魔鬼怪,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放眼这时候盘古大地的主流三族,有谁能像兽族这样对他们示以亲近?无论是高贵傲慢的神族还是洁身自好的人族,都从来不可能接纳他们。比来比去,也只有投奔兽族,为种族的未来打拼出一种可能。 所以,当大事不妙的兽族放下身段,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时,到了涿鹿之战的时候,他们的声势居然也能和人神联军勉强持平。 于是,涿鹿之野的腥风血雨,就在这样表面的势均力敌中到来。不过,让兽族联军一方没能想到的 662f." >是,这一次的决战中,人神联军竟有了新的杀手锏。这个杀手锏便是“阵型”。以轩辕氏的博大智慧和玲珑心思,在实战中已经发现,通过五灵属性的匹配,或是攻防交错的安排,或是针对不同战士特有技能的组合,按一定位置前后左右高下错落的排布,则能发挥出倍增的效果。不仅如此,如果与所处地域的五灵属性相配合,更能得到超乎想象的攻防加成。这便是“>..阵型”的雏形。 也许,这样的阵型概念,放在类似景天所处的后世,已经毫不新鲜;但万事都有个开端,后世常见的阵型阵法,在上古诸神之纪,便是人族统领轩辕氏提出的一个新鲜发明。 在九天玄女入主神族盟军之后,就让轩辕氏全力研究阵型阵法。飞蓬也意识到阵型的重要意义,开始协助轩辕氏的研究。过就算在飞蓬加入之后大有进展,九天玄女也始终没有透露丝毫风声。与表面的爽快犀利不同,九天玄女胸有丘壑,乃是真正有大智慧、大耐心的天神。她隐藏下这样的杀手锏,不等到能给敌手致命一击的时机时,绝不会显露出来。很显然,到了涿鹿之战,这样的时机已经到来。 而为了增加胜算,九天玄女还对人族的大统领轩辕氏,进行了更多全方位的帮助。毕竟,作为人神联军最重要的统帅,许多具体的战役还需要他来安排实施。因此,九天玄女教给了轩辕氏许多以前神族秘而不宣的玄奥战法。 不仅如此,她还很早以前就提醒轩辕,面对蚩尤这样勇冠三族、神幻莫测的罕见对手,如果他想取胜,并不是光靠脑子好使就行。具体而言,九天玄女根.99lib?据神族巫师的占卜,告诉轩辕,他若想对战蚩尤而不败,还需要一柄神剑、一面神鼓。 于是,在一边与蚩尤兽族大军作战的同时,轩辕氏一边物色这样的神剑神鼓。 有一日轩辕氏追击兽族残兵,来到昆吾山下,他发现此地土色金赤相间,犹以一处土地色彩最为浓烈,竟是如燃烈火。 轩辕氏有些奇怪,便勒马此处,命属下兵丁掘地一探究竟。本来以为掘地三尺即可,谁知道,一直深掘百丈,才发现有火光迸出。这火光,虽然在光天化日之下,依然灿烂如星辰。 轩辕大奇,亲自下地穴,取银刃神镐挖掘,不久便掘得一块彤红赛火的矿石。从挖掘的过程中轩辕已知此石不凡;当带回给族中众人观看,有年长者认出,这是昆吾山赤铜石精,乃是盛产铜矿石的昆吾山中最精华的一块矿石,号称“昆吾之心”。 闻听此言,轩辕氏如获至宝,先请神族火神祝融以至阳真火冶炼昆吾之心,得到精纯无比的上品赤铜。同时他又亲去已被人神联军控制的寒髓神泉,取其中最为清寒澄澈的泉水,作为锻造神剑的淬炼之水。万事俱备,轩辕氏集合人族中能工巧匠,利用“寒髓泉水”,将“昆吾之心”打造成一把绝世利剑。 这把人族剑器,剑身笼罩黄光,熠熠荧荧,锋锐程度直逼神族照胆神剑,杀气浓烈堪比兽族炎波血刃。它的剑身一面錾刻日月星辰,一面錾刻山川草木;剑柄之中,藏有九天玄女所授玄奥兵书,以及轩辕氏自己多年来苦思的四海一统之策。当这口剑挥动之时,如飞电霄逝,移星云流,更伴有风雷怒吼,能够震慑群邪。 这样的剑器,正堪称九天玄女所提的神剑。如此灵器,自然不可以无名。轩辕氏苦思良久,都想不出最合适的名字。想到这把神剑还是因为九天玄女一言而起,轩辕氏便带着它去找玄女,希望她能帮取个名字。 本来轩辕氏以为,以九天玄女的文采,定会拟定一个明媚飘逸、文艺清新的名字,谁知玄女却是嫣然含笑,檀口轻吐,只说了这么一句: “此剑自当名‘轩辕’。” 人族历史上最著名的一把剑,轩辕剑,就此横空出世! 这一把轩辕剑,无论在上古还是后世,都搅起过漫天风雨,留下无数荡气回肠的传说。它的故事如此之多,以至于在最后世人族的传人们,还利用一种光和电的神奇技艺,糅合了光影与文字,就在这把神剑的传说基础上,创造了一系列供人茶余饭后耍完的休闲玩意,名字直接就叫:《轩辕剑》。 因为轩辕剑,那座本来地处偏僻的昆吾山,也跟着名声大噪。这座“山草木皆劲利,土亦刚而精”的矿山,出产的赤铜色彩鲜红,用它锻造的刀剑锋利异常,切割玉石如同削泥一样。当千年大战结束,三界分离、六族分居,人族有位帝王名叫周穆王,曾讨伐了盘踞昆吾山一带的小国“昆戎”。 昆戎国惧周穆王势大,便依轩辕剑前事,献出一把精心打造的昆吾之剑,这才让周穆王退兵。当然,这把昆吾剑无论再如何精心打造,完全不可与当初集合上古人神精英、利用最精髓的“昆吾之心”所打造的轩辕剑可比。 有了轩辕神剑在手,轩辕氏对战胜蚩尤更加有了信心。不过他是个做事极其周密之人,就算轩辕剑给他带来绝大的信心和力量,他还是要依足九天玄女的忠告,物色一面旷古绝今的神鼓。经过长年的观察,轩辕氏终于把他的目光,瞄准了流波山上的神兽“夔”,以及雷泽中神族大神雷泽主的子嗣雷兽。 神兽夔所居住的流波山,在九州八荒之外的八殥大洋中。它具体处在八殥东方之“大渚”中,离八荒东方碣渚的海岸,还有七千多里远。神兽夔形似牛而无角,身躯苍灰,最奇特的是只有一只脚。夔的目光最亮,如日月辉照,声音更似雷霆。正因它叫声巨大,轩辕氏觉得它的皮是制作神鼓的最好材料。 无槌不鼓,为了给将来的夔皮鼓配一根最好的鼓槌,追求完美的轩辕氏又把他的目光投向了雷泽中的雷泽兽。 雷泽兽人首龙身,肚皮巨大,平时没事时就拍着自己的肚皮当鼓玩。因为天赋异禀,雷兽每拍一次肚子,都是释放一个响雷。很不幸,因为它这个突出的业余爱好,让完美主义者轩辕氏给盯上了。人族的王者很合理地推断道,既然雷兽拍一次肚子就能释放一个响雷,那它的手臂骨,就是上好的鼓槌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个杀戮的时代,轩辕氏盯上神兽夔和雷泽兽,也无可厚非。只是,一方面,那流波山距离九州八荒极远,能够到达已是九死一生,何况还要猎捕武力强大的神兽夔;另一方面,那雷泽兽可都是神族大神“雷泽主”的子嗣,轩辕氏想打它们的主意,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所以,轩辕氏想在这种战时制造他心目中的完美神鼓,恐怕要比铸造轩辕剑,担上更加艰难叵测的巨大风险。 第二十八章 钲鼓雷鸣,风烈涿鹿之野 获取神鼓材料的路途虽然艰险,但现在的人族拥有了前所未有的信心和勇气。 为了帮轩辕统领得到这面战胜蚩尤的神鼓,人族不惜动用了部分秘而不宣的精英力量。经历数百年的战争,现在人族已经占领了九州东方阳州申土,所以更外围的八荒东方碣渚,也处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轩辕氏亲自委派了自己的儿子禺号和禺号之子禺京,一同去捕杀神兽夔。 后世人族典籍 href='1656/im'>《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曾如此记载禺号和禺京: “东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青蛇,名曰禺号。轩辕生禺号,禺号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号处东海,是为海神。有招摇山,融水出焉,有国曰玄股,黍食,使四鸟。” 可见在后世,人族这位大统领之子,已经成了神话人物,被尊为东海海神。他的儿子禺京,千年大战中受命追击兽族残余兵力,直至八殥之北方大洋“大冥”海岸,因而几经辗转传说之后,被后世尊为北海海神。《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之事,正是从侧面反映了当年禺号受命去东方大洋中捕杀神兽夔的旧事。 当禺号奉了父亲之名,便和儿子禺京一起率领了人族的精英好手,一行大约五十来人,一起往东方而行。他们先是到达八荒之东方“碣渚”,剿灭了那里暗藏的兽族力量,为出海扫清了通道。碣渚的东方便是一望无际的八殥东方大洋“大渚”。大渚又名少海,终年风浪滔天,暗藏无数凶险。禺号、禺京一行,在碣渚的海岸乘坐神族赠予的玉贝帆舟,往藏书网大洋中驶去。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流波山,离碣渚海岸还有七千多里。这一路上,禺号等人不仅要和神秘莫测的大海作斗争,还要应对大渚大洋中特有的凶狠生物。在禺号等人的眼中,神兽夔是他们的猎物;而在大渚水妖海怪的眼里,这艘通体洁白的玉贝帆舟上所载之人,又是他们的猎物。 所以,可想而知在禺号等人最终到达流波山之前,要经历多少风波劫难。相比千年大战来说只是小事一桩的流波山猎夔之行,其实已经足够写一大本神幻凶险的恐怖冒险传奇。个中具体的惊心动魄细节,不须赘述,总之经历九死一生之后,禺号和禺京等人如愿以偿地袭杀了流波山上神兽夔,剥取了父亲大人梦寐以求的上等好鼓皮。 当他们重新回到碣渚海岸时,不仅玉贝帆舟破破烂烂,他们去时同行的五十多位人族精英,回来时已不足二十多人。而这时某些兽族部族听到一些风声,还来八荒碣渚中设伏堵截。归来之路,依然步步惊心! 当经历了这所有这些惊心动魄之后,等禺号父子向轩辕氏呈上神兽夔皮时,一同觐见的伙伴,已只剩下十人。后世有一些史诗,叙说了这个悲壮的出海历险故事,取名就叫《流波蹈海十二杰》。 安排禺号父子猎取神兽夔皮的同时,轩辕氏也派出了亲信属臣力牧和常先前去雷泽中捕杀雷泽兽。 话说在轩辕的帐下,有四大属臣,分别为风后、力牧、常先、大鸿。这四人各有异禀,都是一时人杰。这回派出力牧和常先前去猎杀雷泽兽,正是轩辕氏因人施用的结果。 力牧和常先,可以说都是后世人民眼中的狩猎之神。 力牧力大无穷,能开强弓,特别善射,据说后羿还经常跟他请教切磋射术。常先虽然弓箭水平一般,但却发明了许多狩猎工具。后世重楼看中的那位少年侠客云天河,善于布置各种捕猎的陷阱和装置;如果认真研究其沿袭和源流,还都出自上古诸神之纪这位轩辕侍臣常先的发明。 所以,为了战胜蚩尤,轩辕氏果断下令力牧和常先带人去雷泽中,在那位雷泽主“太岁头上动土”。这两位狩猎鼻祖没有让主公失望,虽然也经历九死一生,但毕竟捕杀了一头雷泽兽回来,取其双臂之骨,正好凑成一对鼓槌。 至此,轩辕氏终于拥有了九天玄女预言的另一套神器。他把它们称为“夔神皮鼓”和“雷神骨槌”。 有了轩辕剑和夔神鼓,作为对兽族作战主力的人族,终于有了在涿鹿之野与蚩尤大军作最终决战的信心和勇气。 于是,在神战纪元第五百五十年,人神联军和兽族大军云集于涿鹿之野,开始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最终决战。 一开始时,已经走到绝境的兽族大军背水一战,利用天生的异能,呼风唤雨、吹烟喷雾,将人神联军围困于漫天雨雾之中。这场雨雾,并不是普通的雨水雾霾,而是夹杂着兽族特地从毒瘴神泉取来的特殊瘴气。一旦雾满涿鹿,就让没有防护措施的人神联军吃了大亏。灵力强大的人神战士还好,但是对于普通的兵士,这样的毒瘴之雾显然造成了很大损伤。 就算不计较烟雾的毒瘴伤害,就是雾霾本身也是绝大的麻烦。这漫天大雾让人五步之外便不见人影,根本辨不清东南西北,让人神联军变得如同瞎子一般。不能视物,这将在两军对垒之时,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于是,蚩尤大军在雾中忽隐忽现,凶狠妖兽纵横冲突,魑魅魍魉神出鬼没,没多久轩辕氏的军队就被冲得七零八落。如果不是九天玄女统领的神族军队一力支援,恐怕人族大军这时候就会溃败。 这样的雨雾持续了三天三夜,若不是轩辕的侍臣风后根据天穹北斗七星的方位,紧急发明出指南车,人族大军很可能很快崩溃。借着指南车的指引和神族盟军的掩护,轩辕大军终于冲出了重围。 解除了毒瘴雨雾之患,愤怒的轩辕大统领立即展开了反击。他和神族盟军一道,利用一直暗中研究发明的阵型阵法,在涿鹿之野上排布了无数大中小型法阵。这些法阵如同一个个难啃的堡垒,给试图趁胜追击的蚩尤大军造成绝大的麻烦,同时也为人神联军的大规模反攻赢得了时间。 利用无数法阵,轩辕大军拖慢了兽族大军攻击的速度。这时轩辕氏利用九天玄女所受的玄奥兵法,调兵遣将,将漫山遍野的兽族大军分割开来。这些调兵遣将和那些兵阵一道,组成了一个十面埋伏的超大法阵。这时轩辕氏亲自来到大阵中央,举雷神骨槌,擂起了夔神皮鼓。 这套夔神之鼓,果然不同凡响。震天动地声中,三通鼓罢,兽族普通士兵筋酥骨软,无力再战;六通鼓罢,魑魅魍魉心惊肉跳,许多都魂飞魄散;九通鼓罢,那些蚩尤收罗来的凶猛妖兽,忽觉得天生的异禀再也无法发挥,对上敌人,好像都成了普通的飞禽走兽。 这样惊天动地之鼓,对兽族来说犹如死亡的丧钟,不过对人神联军而言,却是最好的激励。所谓“鼓励”一词,其典故来源就来自涿鹿之战中这无比重要的九通夔神之鼓。鼓声中,人神联军精神大振,无不勇往直前,奋勇杀敌。 他们的首领轩辕氏更是身先士卒,手中那口轩辕剑飞舞如轮,激射出数丈金色电芒,将蚩尤手下的兽族猛将们砍得人仰马翻。这其中,有八十一位蚩尤的近卫亲军;他们个个都铁额铜头,号称兽族最勇猛的战士,蚩尤向来都视他们为自己的兄弟。只可惜,当轩辕剑第一次大发神威,这八十一位蚩尤兄弟猛士,都成了祭剑之鬼。他们本来硬比山岩的铁额铜头,在锋利无比的轩辕剑芒面前,只不过如酥软的瓜果梨桃一般。后世人族最著名的轩辕之剑,头一回出世,便饱饮了最勇猛战士的鲜血! 当然,蚩尤岂是易于之辈?他号令自己的好友雨师和风伯,再次掀起狂风暴雨。顿时涿鹿之野的战场上阴风怒号、暴雨如注。借着凄风苦雨的掩护,身体强悍的兽族大军勉强站稳了脚跟,局部还能发起反击。毕竟轩辕大军一开始时折损不少,而且当真正和兽族将士近身对敌时,天生身体孱弱的人族,毫无优势可言。 更何况,兽族到此之时,已经是背水一战的局面。所谓“哀兵必胜”,虽然未必真能打赢,这一股子绝望和怨气,绝对将他们的战力提高了数倍。而人神一方的神族盟军,从一开始的定位,就是神族长老为平衡战局而派出的有限援军。他们人数实在不多,相比于打一场种族生存之战的人族主力,神族盟军对战局根本不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所以,虽然有轩辕神剑和夔神皮鼓的助威,反败为胜的人神联军,终究还是没能让优势扩大。涿鹿之野的战场上,战局又陷入了胶着势态。 这时候,见无休止的狂风暴雨对己方极为不利,轩辕氏急令帐下追风使者往穷桑寻求颛顼的帮助,又派逐电使者往神族天界请求旱神天女魃的帮助。 如果说天女魃只是神族拥有干旱神力的神灵,那人族的颛顼可着实不凡。他生于若水,居于穷桑,乃是人族北方的霸主。在人族内部,他的威望仅次于轩辕大统领。他拥有着人族罕见的力量,甚至征服了盘古大地上最神奇和强大的特殊生物:龙。 盘踞于龙潭神泉的龙,有着五花八门的种属。它们或能遨游天际,或能潜藏大地,或能呼风唤雨,或能喷火激电。它们中最杰出的翘楚,便是位列太古五魔兽之一的雷魔兽穹武。 虽然以颛顼的力量,只能驯服龙潭中部分力量弱小的低等龙族,其中只有应龙勉强算是中高等龙族——但这在上古九州之地已经足够惊世骇俗!要知道,龙族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不驯的生物。对它们而?t>言,无论兽族还是人族,都是低等卑微的生物。这世上只有高等神族们,才能让他们微微有点敬意。所以,当轩辕氏发现自己一方有些抵挡不住时,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在北方的这位兄弟盟友。按他的想法,只要颛顼驱使他的龙族大军赶到,就算善能息风止雨的旱神天女魃没能到来,他也有七八分取胜的把握。 只是,让这位人神联军统帅轩辕氏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运筹帷幄、意图决胜千里之时,那位神族盟军的前统帅飞蓬,不知是何用心,已经悄悄地潜入了那些被共工抓获的兽族英雄囚禁之地。 第二十九章 明心似雪,绝境私纵重楼 神战纪元五百五十一年,也就是涿鹿之战的第二年,飞蓬潜入了囚禁重楼的地下牢狱。 虽然这里有着人神两族的精悍守卫把守,但飞蓬告诉他们,前方大战已到了最后关头,涿鹿之战需要他们的援手bbr>.。被飞蓬三言两语一鼓动,守卫小队便热血沸腾地杀往前线去了。 按说这些守卫,个个都是警惕十足之辈,没这么容易被骗开。不过,一来飞蓬有着神族盟军前统帅的光环,在前面的大战中也名声鹊起,实在让人想不到他竟会骗人。二来这些守卫也都是不凡之辈;当年倒霉,被委派看守兽族俘虏,这一守就是一百五十年。作为战士,谁不想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何况现在已经到了决战时刻,正愁没什么借口上前线去呢!现在飞蓬过来一说,就算有点疑心,也假装轻信,扮着天真蹦蹦跳跳奔去涿鹿。谁会和飞蓬较真? 所以,飞蓬接近那个囚禁重楼的囚牢,竟是毫不费力。不过,当他一眼看见那个困在精金囚笼之中的重楼,却大吃一惊!这位兽族的王子,现在胡子拉碴、头发老长、满面尘灰,正病恹恹地蜷缩在囚笼一角,哪还有半点当年那个龙行虎步的雄豪气象?如果说当年他是一头随时择人而噬的猛虎,现在就是条邋遢的流浪病猫了。 “重楼?”飞蓬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轻声呼唤。 无精打采的囚徒,闻声蓦地睁开双眼,死死盯住飞蓬! “哈!真的是你。”飞蓬一看那精光四射的灼灼目光,便知这厮确是重楼无疑。 “本以为你是病猫,一看这眼神,还是当年那头猛虎。”看着这昔年的好友、今日的阶下囚,飞蓬的心情也十分复杂。口中调侃着重楼,他曲起手指,在这坚硬的牢笼栅栏上弹了两弹,顿时这死气沉沉的地牢中,回荡起两声清脆悦耳的回音。 “哼!”重楼从地上跳了起来,眼中寒光四射,浑身劲气鼓动,终又如一头猛虎,冷酷地盯视这位现在高高在上的好友。 “生气了?”飞蓬笑了笑,不以为意,朝囚笼中张望了两眼,随口说道,“没想到一百五十年过去,你的火气还没小。” “……”听了飞蓬这句话,重楼竟恢复了平静,重又坐回角落,合起双眼,竟是如同睡着。 “啊?这么沉得住气!”对重楼这么快恢复冷静,飞蓬还真有些惊讶。 “你不问问我今天来干什么?”飞蓬热切地看着角落的重楼,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应。谁知道等了半刻,他却听到了打呼噜的声音。 “唉……”飞蓬十分失望,幽幽地叹道,“本来还想救你出去,没想到你却过得很好,吃得香,睡得快,倒是我多虑了。”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蓬!”才转过身,他便听到身后囚笼中.99lib?一声巨响,一回头,却是刚才还酣睡的兽族王子,这时却已全身扑在囚笼栅栏上!目光上移,往重楼脸上一看,却见哪还看得到什么冷漠和淡然?满脸都是怒气! “哈哈!”飞蓬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以为你真成了贪吃嗜睡的病猫呢,没想到还是头雄心不死的猛虎!” “为什么放我出去?”重楼没理他的冷嘲热讽,直截了当地发问。 “因为你们败了!”刚才嬉笑怒骂的飞蓬,突然脸色肃然,沉声说道,“涿鹿之战,虽然还在僵持,但依我看,你们兽族败局已定。既然战争就要结束,留你何用?不如便放你出去。” “我不信!”重楼却是非常愤怒。一百五十年阶下囚的生涯,给这位高贵骄傲的兽族王子造成了绝大的精神伤害。本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冷若铁,再也回不到当年那个单纯易怒的少年,谁知道听飞蓬这么说起,他还是忍不住勃然大怒! “飞蓬,你的本事,我佩服。可是如果要说那些不堪一击的人族要打赢我的族人,我决不信!”重楼一双巨钵般的拳头砸得精金囚牢轰轰作响。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争论兽族败不败。”飞蓬这时候变得比重楼还冰冷,“你到底要不要出去?” “假惺惺!”重楼怒吼道!他在不大的牢笼内不停奔走,长发飞舞如雄狮,双手不停地砸击牢笼,丝毫不顾坚固无比的栅栏给自己双手带来的反弹疼痛。他现在,仿佛要将这一百年来的憋屈一下子都发泄出来!他疯狂怒吼: “如果不是你们神族对九泉的分配,做出那样无耻的判决,我们兽族又怎会跟人族翻脸?!如果不是你带领神军在我族稳操胜券情形下加入战团,我们又怎会落入今天境地?!如果我没听错、没猜错的话,要不是有你这样的狡猾混蛋建言,那些面和心不和的人神联军头领,又怎会这么快下定决心选择决战涿鹿之野?!” “今天你却说要来放我!还说我的父亲和族人必败??!你这个混蛋!今天是专门来羞辱我的吗?!”重楼从来没像今天这么愤怒,看他的眼神,如果不是有特制的囚笼羁縻,他简直就想生吞活剥了飞蓬! “怎么这么多废话?”重楼吼了这么多,飞蓬竟只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扔下一句,“废话这么多,你到底走还是不走?如果不走就算了,我走了。”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头也不回,竟是真地要走了。 “你别走。”刚才震动四壁的吼啸,这时却变得焦急,“我要出去。” “不骂我了?”飞蓬转过身来,看着这位老友,脸上恢复了笑意,“还以为你今天只为过过嘴瘾。”说到这里,他忽然神情一肃,盯着重楼低沉说道:“虎啸深山,你这头猛虎,就算要吼啸骂人,也不该在这方寸之地。” “这个不须你说。”重楼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个旧友的风采,不禁心生羡慕。 百来年的时光,自己就这般虚度;而眼前的旧时伙伴,却恰恰相反。现在看飞蓬那一举一动,有着说不出的神采气度。这绝对不是凭空可得,而是百来年征战时光磨砺的结果。 “你真的要放我走?”恢复了冷静,重楼倒觉得有些奇怪,“你可是神族新秀,轻易放我这个敌酋出去,担的责任可不小。” “这个不用你操心。”飞蓬一摆手,仿佛很不耐烦,“你现在自身难保,还替别人操这闲心?不过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我,否则不能放你出来。” “说!” “你今日立个誓,出去之后,不得再介入这场战局!” “我……”果敢决断的重楼,这时却犹豫了。 “那我走了。”飞蓬转身又要走。 “我发誓!”重楼咬牙切齿,指天发誓,“我重楼今日承飞蓬之情,脱出牢笼之后,绝不再参与三族大战。若违此誓,愿苍天罚我孤独一世!” 发完誓,重楼怒气冲冲地看向飞蓬:“这下行了吧?” “还凑合。不过,如果说若违此誓,一辈子不能再比武,那更好。” “混蛋!你到底放不放?” “放,放,我放还不行?” “那你去找钥匙。”重楼盯着囚牢上那把硕大的精钢密锁。 “哈,还用找钥匙那么麻烦?”飞蓬哈哈大笑,伸手一招,便是一道寒光飞过,转眼那口锋利无比的照胆神剑便握在了手中。 神剑在手,飞蓬灌注灵力,手起剑落,眨眼间那个看似牢固无比、连重楼也打不破的精金神牢,就此斩破了一个大洞。 打破牢笼还不够。为了防止重楼这样重要的俘虏逃跑,他的身上还被施加了神族特有的虚弱、追踪双重法阵。这样的法阵,一方面可以让重楼发挥不出平时的神力,另一方面即使他逃跑了,有了追踪法阵在,就算逃到八殥八纮、乃至天地的四极尽头,也还是能被神族施咒之人追踪到。不过有了飞蓬这个神族盟军前统帅在,这样的秘密法阵完全不成问题。在重楼钻出破洞之际,飞蓬已念动密咒,消除了他身上的这些附加法阵。 “记住你的誓言。”飞蓬郑重叮嘱。 “诺!”重楼答应一声,微微行了一礼。不过他并没有着急离去,而是立住身形,看着飞蓬。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飞蓬问道。 “我虽立誓,但有一事,一定要跟你说分明。” “请说。” “当初我被共工奸贼设计,我并无抵抗,也未试图逃走,这并非我重楼屈服。” “那是因为什么?我一直便觉奇怪,以我知道的重楼性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怎会被那些鼠辈安安稳稳地抓着99lib??”飞蓬这时毫不顾忌地露出了自己真实态度。 “那是因为茫然。” “茫然?此话怎讲?” “你一定懂。”重楼毫不解释,扔下这句话便转身飞逝而去。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惜语如金?”看着重楼飞身而去的背影,飞蓬随口调侃一句。不过,他忽想起重楼一百五十年的囚禁岁月,不由得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郁。 是啊,这场战争,已经改变了许多人。 当年花语草原灿烂阳光 4e0b." >下,那个勇猛好斗的单纯少年现在又在哪里呢? 不仅是重楼,还有自己,还有许许多多的人,经历这场战争之后,都已经面目全非,再也回不到过去。 想到这些,飞蓬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这种悲凉的情怀,深入骨髓,让他在囚牢里呆立了良久,才忽地恍然惊醒。 “茫然?”他忽然苦笑,最后看了一眼眼前破损的牢笼,长叹一声,飘然离去。 正是:
99lib?,恨不得将对方一招置于死地! 在他俩剧斗之时,蚩尤已经蹑着一路云光,来到了古太行以北的八荒幽云大地之上。他有心走得更远,但担心已经来不及,便在幽云大地上聚集自己最后的力量,开始实施那个经历痛苦抉择的秘法。 这个秘法,可以说是兽族最大的秘密,向来只有蚩尤和他最信任的兄弟才会知晓。这件事要说起来,还要上溯到兽族祖神神农氏的身上。很久以前,神农氏就对自己子嗣之族的未来,有了一种莫名的忧虑。神农氏和这样的负面感觉斗争纠结了很久,最终他还是决定未雨绸缪,为自己的子民预留一座避难所。 于是,他开始在盘古大地之下,营造一座奇异的空间,叫做“九幽大地”。九幽大地,虽然处于盘古大地之下,但却是一处完全封闭的空间。当有一日灾劫到来,神农氏的子民就可以通过他教授的秘法,打通到达九幽空间的通道。届时,进可攻,退可守,九幽大地会是一个举世无双的战时避难之所。 当然,因为定位为战时避难所,神农氏在这个封闭的九幽大地上,并未安置多少民生类的优渥环境。他反而在其中遍布了岩浆、充盈了煞气,还安排了许多凶猛的生物。他相信,岩浆煞气可以激发兽族的勇气,催化他们的猛力;凶猛的生物可以锻炼他们的格斗技能,还能被强力者驯服豢养为战斗宠物,成为绝大的助力。 因为九幽大地的形成,来自于自己心中一缕虚无缥缈的忧虑,所以神农氏也没有将此事告知上古三皇中的另两位。在他的内心里,他希望这个九幽大地,永远封闭,永远都不要有被打开使用的那一天。 可是,这一天还是到来。并且为了达成它的启用,他的子民们还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斗争: 一边是刑天激发出自己所有的潜力,奋力和实力远超 81ea." >自己的轩辕氏战斗,为蚩尤首领赢得宝贵的时间;另一边是蚩尤在幽云大地上,努力回忆着刻印在神魂血脉中的神农秘法,并拼尽这个疲敝身体中所有的残存力量,为这个灵力需求巨大的九幽法阵贡献自己的一切。 渐渐的,昏暗云空下,苍莽的荒原上渐渐闪烁起一个九角星形的血红法阵。它的体量极为巨大,涵盖了数个山川河流。一个个法阵的点位,在蚩尤的激发下,逐渐闪耀起猩红的光辉,并当两个对应的法阵奇点或是偶点同时闪耀时,它们之间便自动连成一条紫红色的光线。 每当一条光线连成,这天地间便忽然轰响起看不见电光的巨大雷鸣,还有无数荒野鬼魂的凄厉哭号。当有接近一半的法阵光线连接完毕时,苍莽的荒原忽然下起瓢泼大雨。在狂风暴雨之中,那些看似孱弱的光线不仅没有熄灭,反而显得更加的耀眼。 有着阴森诡异的紫红亮光,在此时蚩尤的眼中,正是他们走到灭绝边缘的种族,一缕残存的希望之光。 只是,法阵才完成了一半,蚩尤的力量就已经几乎全部耗尽。当世之豪的兽族王者,从来没有一刻像此时这样恐惧和惶急。他施展了一切回复灵力的办法,才终于让自己丹田气海中的灵力开始缓慢回复。 这还不是九幽法阵遇到的最大危机。抵抗轩辕氏进攻的刑天,已经败象毕露。毕竟在绝对的实力对比面前,无论多大的勇气和决心,都难以弥补两者的差距。况且,到得这时,轩辕氏心中的勇气和决心,并不在刑天之下。 所以,就在蚩尤催行的九幽法阵让整个涿鹿上空布满阴霾云雾时,善于借势的轩辕氏,借着一团漆黑如墨的阴云掩护,从阴云中倏然隐没,又忽然从另一个云团迅疾而出,正来到了刑天的斜后方。他毫不犹豫,一剑砍向刑天巨大的脖颈——作为人族最聪明的智者,在这样千钧一发的突袭中,轩辕氏还不忘在轩辕剑上施加了静风、息雨两个小法术,力图让自己的偷袭完全不被对手察觉。 轩辕氏精心布置的偷袭,终于得手。在轩辕剑席卷天地的惊世一击中,刑天那颗巨大的头颅就此砍落,骨碌碌地一直滚到了下方的常羊山脚。 “贼子,看你还不授首!”轩辕氏大骂一声,便急转身奔向北方——他想趁胜追击,赶紧解决蚩尤这个人族的心腹大患;而这时候,蚩尤打通兽族避难所的神农九幽大阵,完成了还不到七成。 第三十三章 天地泣血,神农九幽大阵 “兄弟连心”,正全力营造九幽大阵的蚩尤,在刑天头颅被轩辕剑砍落的那一刹那,心有所感,朝南方的天空看去。 超乎常人的感应,让蚩尤很快就明白了刑天的遭遇。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悲伤,而是化悲痛为力量,抓紧完成九幽大阵。他知道,刑天被杀,很快轩辕氏便会追来,阻止他完成法阵。 和蚩尤想的一样,轩辕氏解决掉刑天,立即转身往北方急赶。谁知出乎他意料,本来应该已经没有敌人的身后,却猛地又传来一声锐器破空的啸音。 “怎么回事?!” 轩辕氏急往旁边一闪,猛一回头,却看见一个可怖的景象:已经完全失去头颅的刑天,却依旧舞盾挥斧,朝自己攻击! 不仅如此;无头刑天在向轩辕劈出一道斧刃锋芒后,又俯下巨大的身形,腾出一只手来在常羊山野中四处乱摸。看他这举动,定是想摸到失落的头颅,将它重新安放到脖颈上。 轩辕氏被这样的情景惊呆。有那么片刻,他打心底里佩服刑天的执着。不过不管如何,作为敌对的阵营,他必须阻止刑天的行为。轩辕氏已经看出,面对这样执着的对手,如果再让他摸回了头颅,接下去的战斗一定无尽无穷。 于是,人族的智者并没有着急向刑天发动攻击,而是在轩辕剑中灌注绝大的灵力,让本来黄辉笼罩的剑锋发出刺眼的金芒。尔后轩辕氏奋起全力,挥动神剑奋力向下一劈,顿时应手飞出一道金色的龙形剑芒,直朝下方常羊山疾扑。 轩辕氏手起剑落,顿时巨大的常羊山体一分为二。本来静静躺卧在山谷中的刑天巨颅,顺着被劈开的山沟滚落到大山的深处。被剑锋硬生生劈开的常羊山,又以它顽固的惯性,很快合拢了深沟,恢复了原状。常羊山一切都没有改变,改变的是大山的腹中,现在多了一位顽强兽族的头颅。 虽然已经没了耳目,无头刑天还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更加愤怒,猛地驱动异能,将双乳化作眼睛,肚脐化为嘴巴,挥舞铁盾和巨斧,继续朝轩辕氏攻击。 这时的刑天,显然战斗力已经下降了很多。如果不是因为心中那个要为蚩尤首领争取时间的执念支撑着,他在失去头颅之后便已崩溃死亡。为了蚩尤,无头的刑天已经有着无穷的战斗勇气,不停地朝轩辕氏攻击。虽然在轩辕氏眼里,眼前这个不完整的怪异刑天已经没有太多杀伤力,但架不住他不死不休地战斗攻击,还是阻挡住了北行的脚步。 “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刑天在失去头颅后这般惊世骇俗的努力,终于为蚩尤赢得了宝贵的时间。在无头刑天挥舞巨斧之时,蚩尤已渐渐将神农九幽大阵完成了大部分。 轩辕氏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妙,很想早些脱身北上。可惜的是,虽然他已经给无头刑天身上造成了更多严重的伤口,却依旧不能将他完全摆脱。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到神族的援军到来。镇守昆仑山的神族开明神兽,带领着他的仆从土缕神兽和钦原神鸟,赶过来替轩辕氏助阵。 开明神兽,别名陆吾,外形极为奇特。他有着九颗像人的脑袋,目光锐利非凡。他的身子是巨大的黄皮黑纹虎身,身后有九条白质黑环的尾巴。虎背上的鬃毛硬如钢针,让他远远看起来又像一头巨型的野猪。他的最大战力来源是四只坚如金铁、锐比宝剑的利爪,如果常人被他一爪抓中,定然化为脓血、魂飞魄散。 他的那两大仆从也不简单。土缕神兽似羊而四角,不吃草,专吃人。钦原神鸟,身如巨鹰,却能像毒蜂一样蜇人。凡是被他一蜇,任何鸟兽都会丧命,任何草木都会枯萎。 有了这三样可怕的神兽神鸟加入战团,轩辕氏顿时就脱身出来。虽然之后无头刑天和开明神兽、土缕神兽、钦原神鸟的战斗还将持续很久,但对轩辕氏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他飞身向北,朝那片电闪雷鸣、大雨瓢泼之地疾驰,希望能赶在蚩尤成功之前,阻止他一切阴谋。 而当土缕、钦原和刑天拼杀起来后,无头的刑天渐渐失去了神智。他的心中渐渐只剩下一股执念,他会和身前出现的一切敌人战斗,阻止他们从自己身边离去。换句话说,曾经英勇阻敌的兽族英雄,到此时已经变成了毫无神智的无头精怪。 刑天的命运,是一个彻头彻底的悲剧。只要战争还在进行,他的遭遇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且不说刑天英雄末路的悲哀,再说轩辕氏。对于九幽大地的秘事,轩辕氏是无从知道的。不过他能够推断出,蚩尤现在所做的事情,一定关系重大。有什么能让兽族的首领放着逃脱的大好机会不用,反而一直在离涿鹿战场不远的幽云荒原上逗留?不用说轩辕氏这样的智者,就是普通人用脚趾头也想得出,蚩尤一定在做一件有可能扭转战局的大事。 轩辕氏紧赶慢赶,很快就将古太行上的巍峨山影甩在了身后。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幽云大地的南方边缘。到了此地,轩辕氏那颗高悬的心,有些放了下来。以他的脚力,连飞带跑,赶到蚩尤现在所处的位置,不过片刻的功夫。而拿之前和蚩尤对战的情况来看,自己这位“老朋友”,到得此时,已是不堪一击。对他来说,之前一直战兽族、战蚩尤、战刑天,轩辕氏的神经也一直绷得太紧;眼见胜利已在眼前,局面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就连他这样的智者,也不免本能地松懈下来。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北方荒原上忽然传来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轩辕氏听得分明,这声巨响,宛如牛嗥,其中蕴含了巨大的生机勃勃的力量。这声巨响响亮得瞬间传遍九州,凄厉的音波还很快朝周围的八荒八殥扩散!几乎与此同时,一道方圆几有数百里的巨大红色光柱,从茫茫荒原上拔地而起,通天达地,瞬间冲开了凄迷的云霾雨雾,直直冲入云霄! 遭逢巨大异变,轩辕氏惊慌地睁大眼睛,朝那个光柱看去,却发现这根前所未有的巨型光柱里,旋转飞腾着无数难以理解的光线徽纹。它们的颜色或金或赤,或紫或白,全部沐浴在一种鲜红到极致的红光中,共同组成了一个仿佛鲜血流动的巨型赤红光柱。 “不好!” 从那声牛嗥一样的凄厉巨响声中,聪慧无比的轩辕氏立即就联想到兽族那牛头人身的三皇祖神神农氏! “蚩尤放着逃命的机会不用”、“巨响宛如牛嗥”、“巨型光柱中充斥着法阵一样的光影徽纹”——前后一连串的线索在轩辕氏脑海中飞快地串联,他很快就判断出,蚩尤一定是启用了某种传自神农大神的强大法阵,并且这个法阵绝不是攻击型的法阵,否则连绵的战争中,他们早就用了。 “如此恢弘巨阵,蚩尤究竟用来作甚?”轩辕氏心中不停地疑问。猛然间,有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这位人族智者的心神。 不仅是轩辕氏死死观察着奇异的光柱,在更南方涿鹿之野上,那些混战成一团的人们,也都察觉到北方荒原上发生的这个变化。事实上,牛嗥巨鸣和血色光柱,乃是整个九州八荒都能听见看见的事物。那些在涿鹿之野上的人们,虽然以他们的行动力来说,北方幽云荒原离他们很远;但相对血色光柱而言,他们又是现在盘古大地上离它最近的人了。 这巨鸣和光柱如此奇异,导致很多本来在鏖战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战斗。他们怔怔地看着北方,望着那个通天达地的血色光柱——在北方黑沉幽暗的广袤苍穹下,这一根鲜红耀眼的巨大光柱,宛如刺破黑空的灿烂闪电,又似照亮幽夜的炫丽霞光,如此的唯美而生动。 “那是什么?” “什么时候有的?没见过啊。” “没看错吧?怎么好像有血在流动!” “究竟……会发生什么?!” 很快,并没有让这些惊奇者等太久,一种天与地尺度上的罕见异变,瞬间发生了! 第三十四章 兽族陆沉,藏于九幽之下 万众瞩目中,那阴云密布的天空,忽然如同发生海啸的大洋。黑云阴霾开始疯狂地旋转,以红色通天光柱为中心,形成一个飞速旋转的巨大漩涡。可怖的云涡中,电闪雷鸣,那雷声凄厉,仿佛陷阱中猛兽绝望的吼叫,闪电更是奇形怪状,阴森恐怖,恰似群鬼乱舞。黑云的深处,又不停地闪烁血红的电光,仿佛濒死野兽毒色的眼睛。 云空飞漩的同时,那道红色的光柱产生了极强的吸力。它吸引的对象极为怪异,不是山石尘土,不是禽兽草木,而是这盘古大地上所有的兽族族人。不管是先前在战斗的、在避难的、在劳作的、在行走的、在观望的,所有的兽族子民在同一时刻,突然间发现自己脚下的大地竟忽然失去了引力,自己凭空飞升,转眼整个身躯都朝远处幽暗云空下那一抹血色的红辉投去! 乍遇上这样的怪事,无论是谁都陷入万般的惊恐。没有什么比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更可怕的事情,尤其这样的事情发生时,毫无征兆,毫无预知!而这一切看在旁观者的眼中,又是一幅既诡异又壮观的图景: 浩阔云空下,无数的兽族人如同鸦群,由远到近,由疏到密,黑压压地飞向幽云大地中央的那根光柱! “怎么回事?!” 离得最近的涿鹿之野中的人神联军,最为惊讶。有些反应快的战士,或飞剑、或掷矛,想击落已经飞在半空中的兽族敌手。谁知这时对手身上都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红辉,仿佛无敌的铠甲,将人神战士的武器轻松弹落。兽族的敌人们看清了这个现实,便索性束手旁观,眼睁睁看着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诡秘壮观景象。 再说那些被神秘引力牵向九幽光柱的兽族。任何一名兽族中人,在进入血色光柱的那一刹那,都会听到一个浑厚平和的声音从他们心底响起。也许大多数人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声音,但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让他们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这是神农大神的声音! “神农大人颁下神谕了!太好了!” 这几乎是所有兽族听到这个心底声音的第一反应。 祖神的神谕,在虚空中回响,每一位兽族子民都觉得,好像从自己一诞生起,这声音便刻入了他们的血脉里。来自祖先和太古的声音,让他们惶恐,让他们兴奋,让他们膜拜。他们听懂了,是神农大人在亲口跟自己交代这九幽大阵、九幽大地的来龙去脉!明白了这一点,许多人没有立即去消化理解神农的神谕内容,而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是啊,自己只不过是一介兽族卑微子民,放在盘古大地芸芸众生中,只不过如沧海微尘、大千一芥,有何德何能得到神农大人的关爱?神农大人现在是在拯救自己的性命,但这多么不合适?自己这个卑微的生命死就死了,如何能浪费神农大人哪怕只言片语? 在这样的感动和惶恐过去之后,所有被卷入血红光柱的兽族人,忽然又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 自己正在脱离这个世世代代生存的世界! 他们,神农的子民,就要去一个和这个世界完全无关的地方;那里的一切都陌生,自己将可能永远和生我养我的盘古大地告别!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的感受五花八门。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共同的深刻感受: 这离别,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它快到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要跟这个最熟悉、最亲切的山川草木、故土家园作永久的告别。 它来得如此突然,突然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喝一杯酒,念一首诗,弹奏点乐器,跟好友话个别,或是跟世代的仇敌做一个了断——不用说彻底了断,就连当面骂几声,也都将成为无法实现的奢望。 这样的感觉,不仅奇异,还很悲伤。这种悲伤浓重阴郁,就好像一个很好的朋友、一个至亲的亲人突然去世一样。往日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划上了分界线。线的这一边,是黑暗、是冷漠、是恐惧、是陌生;线的那一边,是明媚、是温暖、是安心、是亲切。欢乐在那里,痛苦在这里。一个人的人生,竟可以划下这样硬生生的分界! 当然,他们中有部分人,还存着重返这个世界的期望。不过他们的期望注定落空。有些人十分了解这一点,比如魔尊,比如景天,比如雪见。沐浴在血红光芒中飞向九幽大地的兽族们今后就会知道,今日这个时刻,是为“两界分离”。九幽大地、兽族魔界,就像一个脱离母体的胎儿,自今日起,永久地分隔一方! 不仅分隔一方,它将自成一体。它将与今后的其他五界完全隔绝。 兽族的子民进入到这里,将在恶劣的熔岩环境和适者生存的法则下,将逐渐演变成暴躁好头的魔族。魔族永远停留在魔界,今后就算是死掉,也不会像其他种族的生灵那样去鬼界轮回。他们会永远逗留在九幽大地的封闭空间,化为带有少量意识的煞气,在血眼魔月的照耀下飘移游荡,直至数百甚至几千年后重新聚集,成为新的魔族灵魂,就在这封闭的魔界里转世投胎,开始又一个为生存而战的杀戮轮回。 当然,当魔界藏书网形成之后,其他五界的生死轮回也进入不了这里。不过这不是全部的真相。今后那些因为各种机缘有幸进入其他各界的极少数魔族,万一死掉,就会因为没有魔界这一道特殊的屏障,而被鬼界幽都轮回盘的极阴之力牵扯,吸入鬼界,进入真正的六界轮回。 不管怎么说,神农大神到底是创世祖神的上古三皇之一。虽然他没有天帝伏羲的神奇预言之术,却还是以自己亲近草木自然的特殊异能,敏锐地察知兽族子民的部分悲惨未来。当草木吹拂的风中传来这样伤感的预言,神农氏不惜耗费绝大的力量,营造了九幽大地这个封闭的避难所空间。 对于他这个行为,当他的孙辈重楼成为魔尊之后,便整日在魔界万仞孤峰的血牙王座上,思考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经过千百年的思索,魔尊相信,神农祖神的失踪,很可能与营造九幽大地有着直接的联系。开创九幽大地,几乎类似于盘古开天辟地。纵然尺寸体量上完全不可比,但也可以想象那将耗费多少精魂神力。所以,魔尊完全可以认为,正是因为营造九幽空间,耗尽了神农氏的神力,才让他不得不用某种特殊的方式,隐匿了行踪,暗藏在六界的某一处,耐心地恢复他的神力。 无论神农氏是彻底失踪,还是暂时隐匿,他营造九幽大地这个行为,都很像后世流行的那一句话: “我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局。” 神农氏以为这只是一个暂时躲过灭族强敌的临时避难所,谁知道却成为后裔子民永久的居所。 他没能想到,自己的子嗣后代发动的战争,已经彻底毁灭了上古诸神之纪的繁荣文明,并将鸟语花香的盘古大地变成了满目疮痍之所。这引起了上古三皇中另外两位神灵的愤怒。当盘古大地上仅存的数十万兽族军民,通过九幽法阵进入神农九幽大地之后,一直将目光投注在这场战争中的天帝伏羲与人祖女娲,终于打破了各自相对的超然地位。 他们联合起来,动用了他们掌握的太古巨神残存遗体之一“盘古之心”,激发了其中巨大的空间力量,彻底将神农九幽法阵打开的特殊通道镇压。伏羲和女娲通过此举,彻底摒绝了日后兽族反扑的任何可能性。伏羲和女娲认为,从此以后,盘古大地将迎来永久的和平,人神两族的生活也将恢复到上古黄金盛世的模样。 这一个寄托了伏羲和女娲厚望、被盘古之心和后来蜀山诸峰镇压的通道,后来又有了另一个名字,叫作“神魔之井”。 神魔之井的启动者,兽族首领蚩尤,为了维护这场兽族举族迁移的盛举,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气急败坏的轩辕氏赶到了那里,这位人族bbr>的王者虽然无法再破坏和逆转神农法阵,却可以用轩辕剑彻底绞碎神农之子的躯体和灵魂。 兽族一代雄豪,就此散落在幽云荒原的草莽中;千万年后,这个威震上古的名字,只在后世的荒野风中留下几个飘渺的传说而已。 兽族王子重楼,自然也在这场举族迁移中,被身不由己地吸入九幽大地。在落入不可逆转的九幽光柱、通向九幽大地的最后一刻,重楼竭尽全力地远眺、张望。他并不是想在这最后一刻,贪婪地看清这生于斯长于斯的世界,而是在寻找一个人。 他想找的,自然是那个说不清到底是敌是友的飞蓬。 在这最后一刻,重楼来不及想很多事,来不及想很多人,却有一句飞蓬说过的话,在最后的关头清晰地映入脑海里: “那些曾经让你哭过的事,总有一天会笑着说出来。” 这句话,曾经被重楼嗤之以鼻。他觉得飞蓬这厮太煽情——但在这一刻,重楼忽然坚信如此。 第三十五章 惊兽失群,声虽异而俱哀 蚩尤用生命达成的这场迁徙,并不是将所有的兽族迁走。 神农亲传的法阵,能够筛选出适宜进入九幽大地之人。已经投奔他族的兽族自然不会被迁走,无论他曾经多么位高权重,比如那位太识时务的共工。 还有很多低等兽族和低等妖兽,也没有被九幽法阵吸入。他们现在逃逸于盘古大地各处荒原深林,苟延残喘,在无尽的追杀中休养生息。当纯正的兽族永久陷入九幽大地,那些失去了原始族类的兽族和妖兽,逐渐自成一体,形成了一藏书网个新的种族,“妖族”。 和很多种族的形成不同,妖族的形成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便是“被逼无奈”。当将来六界分隔,妖族也无奈地跟随迁移。他们中有的获得了自成一体的空间领地,比如梦貘族的幻暝界。更多的妖族散落在人间大地,还有极少部分机缘巧合之下去了神界和鬼界。 一般来说,有着自己领地空间的妖族往往十分强大。不过若从数量上而言,日后妖族的主体还在人间大地。这个新兴的种族,特别善于发挥特殊天赋和利用环境地利。在神、魔、人、妖、鬼、仙六族之中,妖族是最亲近大自然的种族。因为历史形成的特点,妖族散居各地,除了少数偶然出了强者而凝聚起来的部族,大多数妖族缺乏自己的社会组织。在妖族中,甚至十分流行假扮人类混进和融入人族社会中。 当然他们混入人族社会的目的不一而同,往往走向两个极端:有的是按耐不住与生俱来的兽性,混入人类社会只为吃人;有99lib?的则是压抑妖性,向往人性,极度渴望与人类交好。后者妖族,往往深度融入人族社会中。很多这样的妖族到最后,不能自拔,很可能会跟喜爱的人族婚配,诞下妖人混血的子嗣。 兽族与人神联军的战争,在神战纪元五百五十二年九幽大阵启动之后,便宣告了它的结束。那些受蚩尤召唤的鬼族盟友,比如魑魅魍魉、山精野魅,自然都留在了盘古大地。当然这只是暂时的。当将来六界陆续分隔分离,鬼族因为天生的特性,将被鬼界轮回盘的极阴之力吸入,成为鬼界的永久居民。 很显然,因为当年曾经并肩战斗,鬼族一直对兽族心存同情,同时对人族和神族心怀不满。这导致后来鬼界的一些纷争。虽然神界降临的后土大神和他的神官们控制了鬼界的核心区域,建立了幽都,但是当年曾经依附和同情兽族的鬼族强豪,从未放弃对幽都外围的袭扰。 这种袭扰在平时不会造成太大的麻烦,但所谓“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当年的那段因果,待到时机合适时,很可能会掀起 8f69." >轩然大波。毕竟,驱动那
..些鬼雄们的,不是一点利益的得失,而是当年那场血腥战争中泾渭分明的信仰。 某种角度,信仰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和其他很多事物不同,信仰往往永不磨损。很显然,在经历之后千万年的酝酿,当年的信仰必将在鬼族强豪的心头,燃起一团永不熄灭的怒火。 再说兽族。在进入九幽大地后,先是他们为了避免神族和人族的联合追杀,痛苦地封闭了通向原先世代生存之地的通道。这种封闭,本来是兽族暂时的无奈之举,谁知道高踞苍穹之上的伏羲和女娲,又用太古创世神遗落的“盘古之心”,在九幽大地的外面加了一把镇压的永恒之锁,“神魔之井”。这把锁,恐怕是千秋万代之中质量最好的一把锁。它不仅锁住了兽族的躯体,还锁住了他们重返光天化日下的所有希望。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九幽大地环境恶劣,但兽族天生强横的身体,帮助他们适应了极其严酷的地底熔炎世界。大战幸存的兽族们吸收以煞气为主的熔炎之力后,经历千百年的演变,逐渐修炼成魔。他们中拥有纯正神农、蚩尤血脉的兽族成为魔尊,上层兽人族的后裔成为高等魔族,包含了贵族和魔将。普通的兽族则分化为魔兵、魔民和魔兽。 高等的魔族们拥有接近人类的智慧和外形,所不同的是在身体局部会有兽人的特征,包括角、尾、鳞、鳍、爪、蹄、尖牙,以及黑色或红色的羽翼等等,不一而足。不同魔界部族的特征各有差异,身体发肤上也会天生带有不同的印记。 自此以后,神农营造的九幽大地变成了魔界。继承兽族而来的新兴魔族在这里自成一体,形成了形形色色的诸多魔族。其中八支最强大的魔族最终集结成八大魔国,成为著名的魔族八部众。 有了国家形态的魔族社会,仍然保持了强者生存的习性。崇拜强者为王的价值观,根深蒂固地种植所有魔众的心底。以天魔族为首的最强魔众八国,相互间也经常发生战争。在生存环境发生恶劣变化时,魔族国王首领为了族人的生存,往往发动大规模的对外战争来解决一切问题。当然也有少数不拘一格的魔族智者,会采用其他变通的办法来获取宝贵的自然资源。后来发生在魔界夜叉国首脑龙溟、龙幽、魔翳身上的悲情故事,就是一种不同于魔界内部常规战争手段的变通解决方式。 不管后来如何发展,魔族的形成永远是一个惨痛史。在生存环境恶劣、食物极度贫乏的地底世界,最开始的上古兽族们依靠本性互相残杀吞噬。在生死存亡的逼迫之下,他们将武器和利爪挥向了自己当初的战友甚至亲人。一直等到整个兽族人数剩下原来十分之一时,九幽大地上的这个族群才基本稳定下来。当然生存的战斗从未停止,因为九幽大地永远都那么恶劣和贫瘠。 对魔族这个新生的战斗种族而言,长年累月的争斗未必没有好处。那些在激烈的生存竞争中修炼出的最强魔族,力量可以接近神族;加上丰富的实战经验和战斗意志,他们甚至可能比神族还要厉害。魔尊重楼就是一个最突出的典型。在飞蓬堕世之前,他不屑于跟任何其他神族战将比武,而只会去找最强的神将飞蓬较量。 如果从后世的眼光去看已经成为结果的魔族形成史,还不觉得有什么。外人、旁观者,总是不能理解兽族大败后躲到一个陌生恶劣空间内,经历自相残杀后形成一个新种族的惨痛过程。和任何一个外人都不同,对于魔众来说,魔族的种..族形成史不仅仅是一个名词,一段描述,或是几个故事,而是切切实实的永久切肤之痛。 就在遁入九幽大地的初始时候,兽族中几位曾和神族、人族发生异族恋情的英雄,内心深处还毫不怀疑地认为,三族间的战事总有一天会结束,矛盾总有一天会消除,他们总能够和亲爱的异族恋人们一起长相厮守。可是,当神魔之井封闭,兽人族永远困守于煞气浓重的熔炎世界里时,这些兽族英雄绝望了。 这样的绝望之情不仅仅局限于恋情。对昔日的兽族、今后的魔族来说,他们曾经和旧世界一切关联的感情,无论是爱情、亲情、友情甚至只是对家园一草一花的喜爱之情,都在神魔之井封闭的那一刹那,永恒地截断了。这个世上有多少永恒?除了死亡,并没有太多。对于这些魔族来说,曾经那么美好的各种情感,确确实实地死亡了。 而对于青年重楼,这样的痛楚尤其刺骨。作为以武勇闻名的兽族王子,青年的重楼无论成败胜负,都简简单单的活着。简简单单的修行,简简单单的友情,简简单单的喜憎好恶。简简单单活着的他,对未来充满着希望,总觉得只要自己按照大家说的那么努力,总有一天会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达成自己一切不过分的愿望。 只是当千年大战开始,一连串的鏖战,一连串的反目成仇、一连串的欺骗背叛,让这个简单的兽族之子迷惘了。战争的势态越发不可控,兽族的命运一步步滑向深渊,重楼也陷入了痛苦的泥沼。 当涿鹿之野的战鼓响至最急,幽云法阵的血光刺破云空,兽族军民像秋风落叶般卷入未知空间里,这时候重楼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多么天真。不知谁说过,“正青春,我们以为我们是风;青春后,我们才知道我们是草。”风吹草低,自卷入诡秘的法阵,飘向未知的空间那刻起,青春的重楼就一去不复返了…… 作为这些事件的最新旁观者,景天和雪见一直默默地注视着魔族这样类似抽筋剜骨一样的痛苦和悲伤。如果不是机缘巧合跟随魔尊重历上古,他们俩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这世上不再有那个冲动好斗、乐观正直的重楼,而只有冷酷无情、桀骜不驯的魔尊。 和景天、雪见震惊于兽族的惊天巨变不同,同来的重楼却在为寻找心魔的真相,仔细分析着千年大战中一切可疑的细节。当过滤掉所有无关的事实之后,魔尊重楼突然从上古涿鹿之野上那场惊世血战中,看到了一些自己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异常。 当重楼的神智毫无怀疑地告诉自己,那确实是一条确确凿凿的线索时,这位景天心目中从来冷酷镇定得不正常的魔尊,却忽然间惶恐了…… 第三十六章 人神交恶,暗战雄兵将动 对于重楼而言,打自 5df1." >己出世的这千万年间,也许很多当年所谓的大事都忘记,但幽云大地卷入九幽大阵的事情,始终都不会忘记。 为自己的人生和性情划下分界线的这件事,已经不知多少回在心底回放和想起。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魔尊只是把它当成一件悲伤的往事,用感性的心绪去回想,在不为人知的时候,哀痛怅然。 不过当他注意到心魔主导的一系列异状,心绪就变得理智起来。他发现,当自己理智地去分析很多陈年旧事,更全面地去看待它们,往往看法和结论会有很大不同——他看到了很多以前从未看到过的东西。 不过,就寻求心魔的真相而言,单凭自己的记忆显然不够用。当以不同角度去看时,重楼常常发现,有些当年视若无睹的细节,很可能蕴藏着重大的真相。而上古之事,毕竟太过久远,对他来说就连许多重大事件,记忆也渐渐模糊。所以他才有了这次耗费极大法力的上古之行。 事实上,如此穿越上古,哪怕只是旁观,所耗费的法力和能量也绝不是景天和雪见二人可以想象。对负责施法的重楼而言,将造成绝大的损伤,即使以他魔尊之能,没有数百年之久,也难以恢复完全。 耗费如此代价的上古之行,在那道血红色的巨硕光柱直冲天宇时,终于有了一点点回报。不动声色的重楼察觉到,就在兽族人众被卷入光柱、送往九幽大地时,心中响起的神农神谕,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当然,他当年听到时,丝毫感觉不到什么异常。那时神秘响起的神农声音,沉稳,浑厚,无上庄严中还透着亲切,就像一个表面威严的慈父,内里满含了关切。 只是,当现在重楼怀着特别的心思,用另一种角度去重温这件事时,他却在被后世称为“神农九幽之谕”里,听到了以前从未发现的一点东西。那就是,本来怎么听怎么平和威严的神农之谕里,重楼现在却听到了一种深沉的愤怒。 这种愤怒,隐藏极深,就像暗蕴在九幽深处的地火,一般人一辈子都没法看到。但不能否认的是,这股地火始终奔腾燃灼,长久暗蕴后,终有一天它将冲破地表,喷薄而出,酿成焚山燎原的惊天大火! 察觉到这点,重楼想了很多。 也许,确实是他多想了。既然是避难所,那神农预设的谕言内,隐含愤怒,不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吗?重楼也试图用这样浅显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可惜的是,魔尊是什么人?他很悲哀地发现,想骗自己不容易。所以,他还是忍不住惶惑了。这种惶惑感,让他觉得很陌生。可能自进入九幽大地前很多年起,他就再无这种迷惑、惶恐交织的情绪了。 不管重楼有什么想法,上古的神战纪元继续向前发展。对人族而言,彻底战胜兽族、将他们赶往未知之地九幽大地,是一件值得大大庆贺的事情。 事实上,他们整整庆祝了三年。虽然欢歌畅饮之余,有不少人也想起往日和兽族好友开怀畅饮的日子,私下里也有些怅然。除了欢庆,他们还要舔舐战争带来的伤口;但相比将仇敌彻底打入冷宫来说,一切都算不了什么。将来>.的日子,应该光明而美好吧?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错了! 当初三足鼎立,人族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兽族远遁,只剩下人神二族时,他们发现,昔日的盟友已彻底不同。在涿鹿之战后五十年内,神族开始了一系列十分不友好的举动。他们帮助人族赢得对蚩尤兽族的战争之后,便以兽族征服者、人族救命恩人的身份自居。他们开始对人族进行索取和欺压。 刚开始时,这些索取和欺压还在一定的范围之内,不过很快他们就变得更加蛮横和贪婪。昔日并肩作战的情份,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消散。不管怎么样,此时的人族确实感念神族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施以援手,所以即使对方再过分,也一直忍气吞声。 可是,世上很多人和事,总是变本加厉。经历了五十年的发酵,即到了神战纪元?99lib?第六百年的时候,神族彻底腐化。 用神族长老们的话来说,现在是时候收取胜利的甜美果实了。于是他们占据了所有九泉,驱逐了所有利用九泉的人族。此后如果人族想再利用九泉,就得向神族缴纳奇珍异宝。不仅是九泉,很多拥有肥美灵土的人族,也都被神族赶出了家园。 神族的贪婪不止于土地。他们开始滥用远超人族的武力,强迫人族为他们服役。对于上古诸神之纪而言,这样奴役本质的人际关系前所未有。以前也有帮别人做事的事情,但那是互帮互助,纯属自愿。现在,神族对人族,是彻头彻尾的奴役! 于是,沐浴太古荣光的盘古大地,第一次出现了“奴隶”。 对于这样的局面,人族自然不会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怎么办呢?时代已经不同,经历了五百年的战争,各种人性中的丑恶情绪都已经被带动出来。现在只不过是神族首先将这些丑陋情绪付诸了行动。 就算人族不甘心,可在神族远超自己的武力面前,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在上古三族中,神族本来就排在首位,从来就看不起相对最孱弱的人族。以前有兽族在时,三族鼎立,神族忌惮兽族,还不敢对人族如何。现在兽族已逝,失去了他们的掣肘,神族立即撕去温情脉脉的面具,开始对人族肆无忌惮的下手了。 理清这里面的头绪,以智慧著称的人族首领轩辕氏,也禁不住后悔了。他现在觉得,在丑陋而现实的政略斗争面前,哪怕当年有天大的仇恨,也不应该对兽族赶尽杀绝。 看着族民被神族压迫奴役的苦难,轩辕氏甚至觉得,连那位头号大敌蚩尤,也都可以原谅,绝不该一剑杀死。他现在都有点想不通,当年怎么就对那个豪迈的汉子有那么大仇恨呢? 不过,纵然神族眼里的人族再孱弱,它也是打败过勇悍兽族的种族。神族正在忘却或者刻意回避的一个事实是:能打败强大的兽族,依靠的绝不仅 4ec5." >仅是神族的功劳。 当初对阵兽族时人族取胜的一个重要法宝,便是智慧与谋略。现在,面对神族无耻的压迫,这个法宝又将用上了。多灾多难的盘古大地,在短暂的和平之后,又将进入腥风血雨的时刻。 第三十七章 藏剑曜日,烈烈霞光之战 经历过人兽战争,轩辕氏已经今非昔比。他的外表更加沧桑,但更重要的是,内心也更加老谋深算了。面对神族的压迫,他不动声色;面对每天族人愤怒的抗议和恳求,他无动于衷。在神族的眼里,经历过一场战争的人族首领,正在老去。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看起来轩辕氏确实这样。面对神族的奴役,他和颛顼等人族元老,力压族内反抗的潮流,使用各种手段逼迫族人们顺从。 为推行这样的“倒行逆施”,轩辕氏从文武两方面下手。北方的霸主颛顼,成为他文治的重要帮手。颛顼利用自己德高望重的地位和涿鹿之战中无可争辩的战功,向人族内重要的部族首领们宣扬忍受神族暂时压迫的主张。他暗示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人族不可能永远承受神族的奴役。尊重他的威望,人族主要的部族首领们,包括夸父、后羿等人在内,暂时接受了他的说法。 对于那些实在不能认同这样主张的,轩辕氏让自己的儿子少昊带领精锐武士,使用武力将他们驱逐到偏远的地域。有些实在死硬的分子,少昊毫不留情地将他们囚禁。进行了这些举措之后,不仅神族相信人族已经彻底服软,接受了这样上天注定的命运,连大部分轩辕族人,都认为本族从今以后,永远都会成为神族的奴仆之族。 只有人族的少数精英,才知道轩辕氏真正的用意。面对强力种族的无情压迫,这一回他想采用的对策,依然是“以柔克刚”、“以进为退”。 其实对神族来说,人族这样的应对策略,并不新鲜。当初自己加入人兽战争,成为人族的盟友,就是人族示弱到极点的结果。当时对于人族的哀兵之策,许多神族已经心知肚明。按理说,人族现在玩的这花样,本逃不过神族睿智的眼力。只是,这世上“知道”和“想到”,往往不是一回事情藏书网。人们常常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事情。神族就犯了这样的毛病。 当然,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腐化、失去判断力;实在是从力量对比而言,神族强过人族太多。何况之前连绵五百年的战争,主要还是在人族和兽族之间发生。神族最多只是起到从旁辅助的作用,从来都没有投入过真正的力量,遭受过真正的战争损失。而人族相反,不仅家园都成了焦土,还差点整个给灭族。所以,也难怪神族现在如此自信。在强大太多的实力面前,再玩什么阴谋又有什么用? 所以99lib?,轩辕氏的示弱计谋,完完整整地被实施了一百五十多年。这一百五十多年里,在元老们的高压下,人族出奇地顺从。占据了九泉的神族,又获得盘古大陆上当年排名第三的种族服务,生活怎么不安稳逸乐?于是,一方面心理上毫无压力,另一方面物力人力极大丰富,神族的英雄们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堕落了。一百五十年的时光,在上古并不算很长的时间段,却已经足够让英明神武的神族强人们,最终耽于逸乐。 当然,这当中并不包括飞蓬。这段时间里,他在神族中已经有些失意。事情的起因,自然是私放了重楼。本来飞蓬之前担任盟军统帅,口碑和人缘都已经混得不错,只可惜那个叛逃过来的共工大人,对重楼一直心怀嫉妒,现在见飞蓬私放了他,自然把一股怒火撒到飞蓬头上。虽然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挑战飞蓬,但还是向神族当前主事的长老后土和祝融进言,要追究飞蓬私放敌酋之罪。 若就事论事,飞蓬确实行为严重失当,应当受到严厉惩处。不过,毕竟整场战争获得了胜利,就无从追究什么严重后果。另一方面,共工本就是投降过来的人,神族从上到下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说法,还要赞他弃暗投明,但私底下,对他以下犯上、背叛本族的人品还是十分鄙夷的。 所以,因为这些摆不上台面的原因,无论共工再怎么费口舌、无限上纲上线地猛烈攻击飞蓬,最终后土还是轻判了飞蓬,只将他褫夺了一切尊号,并在开始奴役人族之后,分不到丝毫“战利品”。不管如何,飞蓬日后落得个被打落凡间、转世轮回的悲惨命运,可以说从这一日起,就开始显露端倪。 和他差不多,神族的命运在涿鹿之战后,也悄悄地发生着改变。在他们耽于安乐之时,人族却在暗中积蓄力量。 轩辕氏对人族的影响力超乎寻常的强大,无论是表面的压制还是暗中的策动..,都同样进行得无比顺利。在他的授意下,一百五十年人族休养生息,着力生育备战。这样储备人口的举动,表面也显得合理自然。毕竟经历了大战,人族损失惨重;现在进入和平时期,自然要休养增员。只是,虽然大方向一样,若存了不同的目的,其效果完全不一样。在无形之手的推动下,很多人族父母都用了族中前辈们传授的多生男子之法。人族的人口,以极其迅猛的速度膨胀起来。 而在这一百五十年的后期,也就是将近神战纪元七百五十年的前二十年,一直逆来顺受的人族长老们,开始在族人中发动针对神族的宣传。在这些深受信赖的前辈描述中,神族不仅贪婪、残暴.,还极为无耻。他们背弃了当初的盟约,一旦战争结束,就转过身来对自己昔日的战友下手。他们霸占了盘古大陆所有的神农灵泉,连自己昔日对九泉归属的裁决也能推翻! 在人族长老们的描述中,神族也许曾经是英雄,但现在只是一群堕落了的蛀虫。甚至,在这样目的明显的宣传战中,很多人兽之战战前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人族长老们指出,人兽战争之所以发生,全因为神族对神农九泉归属的判决不公。 “你们看看,本来那九泉就是兽族始祖神农氏创造的,他们神族却要占据所有,只判给兽族四口,这能说得通?” 当年那份九泉神裁的受益者,这时一旦站到对立面,顿时对当初的事件有了截然相反的评价。 “一张嘴,两张皮”,很多事情正说反说,全在于说法不同。何况现在神族自己确实背弃了当初的信念,很多行为都违反天理,有伤天和。他们奴役人族的行为,本质上就是一个文明程度并不高出多少的种族,强行奴役另一个同样充满灵智和骄傲的种族。 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可以说已经注定。在神战纪元第七百五十年,久蕴怒火的人族一朝爆发,他们拿起了磨砺已久的武器,在一个朝霞如火的黎明,突然向还在睡梦中的神族发起了猛攻!千年大战后半段的人神之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因为这场惊天动地的战争,发起于一个霞光如火的清晨,所以在后世它也有个特别浪漫的别名,叫作“霞光之战”。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黎明已经到来,现在人族上下,心中再无恐惧。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便是决战。人族北方霸主颛顼再无保留,在第一时刻指挥无数巨龙漫天而来,在给族人无比信心和勇气的同时,也给了毫无防备的神族最凶猛的一击。“龙”,在涿鹿之战后,已经成了人族的图腾! 面对人族凶狠无比的突然袭击,沉溺享乐已久的神族,不出意料地被打得措手不及。对他们而言,战争局势的恶化,比他们腐化堕落的速度还快。毕竟人的心理有时候很奇怪,当年人族对上兽族之时,战争一样惨烈,双方同样仇恨。但很奇怪的是,对于那时候的相互仇视,人族认为,大家都是堂堂正正的作战,即使落败之时,那也是技不如人。但现在对神族的仇恨,则是另一种性质: 他们竟然藐视我们、嘲讽我们、奴役我们、蹂躏我们! “人活一口气”,这样看不起自己、掠亲族为奴隶的行为,简直比兽族直接杀死他们还要可恶一万倍!所以,一旦战争开始,已经不用长老们鼓动,深受其害的人族青壮年,以视死如归的精神,向曾经高高在上的神族挥起了雪亮的战刀! 此消彼长,在这样的形势对比下,已经腐化堕落的神族老爷们被打得措手不及。长久的安乐、毫无心理准备、既自大又恐惧,种种失败者常出现的症状,统统在神族身上体现。在霞光之战的大部分战役中,神族经常反复出现这样的情形: 战前骄傲自大,总觉得对手不值一提;而一旦对战,甫一接触,发现对手极为难啃,不仅战意冲天,还数量无穷,如此心理落差之下,很快就崩溃落败! 可以说,就算是三皇伏羲、女娲、神农,也都在天道之中;何况还是现在大部分腐化了的神族?违反“未虑胜先虑败”的普遍战争规律后,落得这样的下场,毫不奇怪。 所以,人神霞光之战的发展之快,不仅超出神族想象,也超出了筹谋已久的人族智者预期。 就在战争发动的百年之后,也就是神战纪元第八百五十年,在这样对上古来说并不算长的时间段里,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神族,竟被以人海战术突然袭击的人族打得彻底溃败!在这一年,节节败退的神族终于退到了以神树为中心的最后根据地里。他们失去了绝大部分领土,整个种族都只能拥挤在神树周围不大的区域里。 神族的末日,倏然而至。 第三十八章 六族巍巍,人仙妖神魔鬼 人神之间的战争如此炽烈,那他们的祖神伏羲和女娲在做什么?直到神族合族退入神树之域,两位天神还是没有动静。特别是对于伏羲,人族一直担心他突然发怒;神族则一直苦苦祈求,期望隐于缥缈云端的祖神能够出手相助。 不过他们的担心和祈求注定要落空。这时的天帝伏羲,已经修炼得没有太多感情。作为上古之世最顶尖的神灵,他已然和那些无悲无喜、不偏不倚、静默无情的宇宙法则等同。在之前连绵五百年的人兽战争中,他也只是在最后尘埃落定之时同女娲联手,将神农氏营造的避难所封印。他只会对同等级别的事物出手。 并且,即使伏羲在内的三皇,也并非无所不能。他们的头顶还有永恒不变的天道,他们的身躯灵魂也都在天道之内。他们的能力也有界限。他们的领域看似无限,力量似乎无穷,但那只是普通人视野中的尺度。就如十里之地,对一个蹒跚学步的婴童来说,似是无限遥远的距离;但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最多只能算“有点远”。如果驾上马车,十里之地,不过片刻功夫。所以,上古三皇的无所不能,也只是人神兽三族普通人眼里的观感而已。 那天帝伏羲彻底无视了自己子民的遭遇吗?那也不是。在人神之战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他也一直将自 5df1." >己的目光投注于盘古大陆。他如旁观者的第三只眼,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当看到神族因为过度享乐和腐化堕落,已经遭到足够多的惩罚时,他便有了行动。 神战纪元第八百五十年,即在人族发动霞光之战的大约百年之后,天帝伏羲终于出手。他利用神树剧集的庞大灵力,伸出一只手,将以神树为中心的神族最后99lib.聚集点,尽力向上托;另一只手则把剩余的盘古大陆用力按住。在神树支持下的天帝伏羲,终究还是施展出常人难以想象的浩大力量,将日后的神界从大地分裂,在自己极力的推举下,漂浮到极其渺远的高空。天帝伏羲用这种超乎常人想象的方式,让自己的子民能够躲避人族如蚂蚁潮水般的不要命围攻。 惊魂不定的神族,终于安全了。但曾经是为一个整体的盘古大陆,继分离出魔界之后,今日又分离出神界。自此以后,神、魔、人、妖、鬼、仙六界,逐渐分离。在魔界、神界之后,人族继承了古盘古大陆的剩余部分,渐称“人界”。由兽族残余演化而成的妖界,散落于人界中的荒僻秘境,或是天外自成一体的奇异空间。 鬼界则在盘古大陆的反面。扁平的盘古大陆,有日月星辰照耀的阳面是后来的人界神州大地。它的阴面永远黑暗,与宇宙同生的轮回盘居于中央。轮回盘的极阴之力吸引着除魔界之外的六界亡灵自然地飘荡而来,进入轮回盘,重新进入生命的循环。因为生灵在盘古阴面基本以亡灵的形态存在,参照与其形态相近的上古鬼灵,这一界称为鬼界。 鬼界是一个比较特殊的领域。原本这里藏书网并无活人,只是在六界分离之后,天帝伏羲派驻一批神官进入这里。他们以后土大神为首,围绕着鬼界中央轮回盘建立了都城,号为“幽都”。幽都不仅是亡灵的首都,还承担着神界的一些职责功能。作为土神、方位之神的后土大神,自然而然地出任幽都大统领。 以后土为首的幽都神官们的首要职责,是在这里关押神界最桀骜不驯的重大罪犯。在鬼界里,除亡灵之外的生命体,一般而言永远也无法到达其他各界。所以,这里是六界中最好的天然监狱。 幽都神官的第二个职责,便是管理亡灵秩序。天帝伏羲在鬼界中的一切布置,有一个更大的目的,便是想要控制“轮回”的力量。这种与生灵流转息息相关的奇异力量,就算以伏羲之能,也无法掌控。所以,他想通过控制、研究轮回盘的力量和原理,来控制全世界的道德秩序。他想让整个世界都按照他心目中那个完美的理想规则运作。 只是,鬼界轮回盘,乃是鸿蒙之初天地自然形成的力量。它的运行即使是天帝也无法操控。虽然有所谓鬼界的阎王、判官,能裁判亡灵的轮回,能裁决它们究竟去往六界哪一界、堕入六道哪一道,听起来其威能甚至超过天帝。其实,这些幽都神官所做的,只不过是依据多年研究结果,根据轮回盘的已知规律,来预测每位亡灵进入轮回后的结果。 当然,天帝授意的神官并没能控制所有的鬼界领土。在幽都之外,便是广袤的冥土。那里的秩序,即使以后土大神之能,也往往鞭长莫及。神官们管辖的幽都内鬼民秩序井然,但外围的冥土中,充满了无序、野蛮和混乱。 作为六界中最后形成的一界,仙界乃是人界中那些灵气最胜的缥缈之地。它们或在云山之巅,或在海波深处,形态不一而足。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其中有着丰沛的灵气。越到后世,盘古创世时遗留在人界中的灵气,就越来越稀薄。所以,人界中修仙者和成仙者,就会寻找人界中失落的秘境,在那里得到充足的灵气以供修行。 仙界以蜀山为代表,仙族则介于人和神之间。有些仙人的寿命可达上千年。因为寻根究底,很多仙人“飞升前”都来自人族,所以仙族中也不免划分出许多不同流派。不同仙家流派之间互不管辖,也很少争斗。有些仙家终身追求自身的养生和修为,也有些仙家一生以降妖除魔为己任。 因为大多数仙人由人类修炼而来,因此大多数仙族和人族之间,是一种类似供养和保护的共生关系。仙、人、妖三族,同生共存于神州大地,或是存在于相对近地的奇特空间,所以当人和妖之间发生冲突时,仙族往往站在人族的一方。这也导致后世妖族的生存处境,越来越艰难。发生在古时的仙家琼华派觊觎和攻击幻暝妖族之事,便是一个最典型的事例。 仙族战斗时,并不同于神、妖、魔族那种依靠 81ea." >自身力量和天赋的方式,而是更多依赖某件和自己灵血契合的器物,他们称之为“法宝”。法宝能将自己的力量高倍增幅,发挥特殊的强大力量。可以说,某种程度上一个人族有没有修成仙族,其标志是有没有获得一个达到仙家档次的法宝。所以很多修仙者梦寐以求的,便是能获得一个强大而又和自己灵血契合的法宝。修仙者和仙人的这类法宝,少数来自师徒相传,少数因缘际会取得,更多的则是..自己长期修炼的结果。 而修炼成仙与否的标准,其实就是实现法宝和灵血契合。当完成这件事之后,这时修仙者才说已经真正具备了神仙之体,白日飞升了。所以,对修仙者而言,选对法宝终身受用,bbr>..选错法宝则轻者修行受限,重者还可能走火入魔。 按下六界分离、六族分化不说。在神界飞天之后,神族和人族之间的仇怨,并没有就此戛然而止。当安全地飞离地面、远离人族,遭受生命和精神双重重大打击的神族,开始实施了自己的报复。这样的报复,富有鲜明的神族特色,更重要的是其杀伤力度,远超之前千年大战中任何一场战斗,包括涿鹿之野那场喋血决战。 可以说,神族的可怕报复,已经不能算生灵间的战斗! 第三十九章 炎天震怒,金乌十日凌空 说到神族这可怕的反击,不能不提及他们族中一位著名的神人,那便是日神羲和。 羲和是一位容貌雍丽、优雅大方的女神,乃是神人帝俊之妻。她能闻名上古之纪,全因为她孕有天赋奇特的九子。羲和九位神子,虽然化为人形时丰神俊雅,但本形却都是奇特的三足金乌。这三足金乌不同于一般的神物,他们天赋异禀,能够大量吸收烈日精华,化为本身的异能。这种异能一旦发挥,则三足金乌凌空飞翔,地上之人远远望去,光芒灿烈,本身就好像一团烈日一样。 正因如此,这羲和九子常常就被称为“太阳”。上古之纪的盘古之民,自然知道天日唯一,其余九日只不过是三足金乌化身而已。不过到了后世,因为年代久99lib?远,不免以讹传讹,谬称上古有十日并存。 对于羲和九子来说,拥有能够吸收烈日精华的异能,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当盘古大陆有些地方光照不足时,他们横空而过,光照万里,得享万民赞誉。当然因为本身阳气酷烈,他们做这样好事时,都会收敛异能,并且同一时间里只会由一人出面,免得光照过度。 不过坏处却是,他们吸收太阳烈能常常身不由己,若无消炎祛暑之法,恐怕自己就得由内而外自焚而死。所以,为了消除这样的危险,疼爱他们的日神之母羲和替他们在八殥东方大洋“少海”中,寻得一处阴寒之渊。羲和常浴九子于此,用冰冷的海水替他们去除太阳的火毒。本来此处海水阴冷,但因为羲和沐浴九阳,所有变得滚烫如沸水。因为这个原因,这处本来阴寒的无名海渊,有了名字叫“汤谷”。 汤谷之中,有巨树名扶桑,其扎根海渊,数根同生,枝干也交缠互依。每当金乌洗浴完毕之后,最喜欢飞临扶桑树顶,或是眺望壮丽海景,或是和母亲闲谈趣事。本来扶桑树枝叶碧绿,宛如翠玉;因为炫烈的三足金乌经常靠近,所以扶桑叶子的边缘,都被烤焦。久而久之,扶桑树叶就变成中间翠碧、边缘彤红的美丽颜色。 为避免光照过度,对大地造成过度烧烤,所以每回羲和浴日之时,只带一子。她携子出浴的时间很有意思,基本与日升月落的一天周期相同。每当入夜,她便驾驭六条蛟龙牵引的太阳神车,从金乌神子居住的虞渊禺谷出发,趁夜由西向东而行,悄悄地到达汤谷。 因为此时为黑夜,羲和担心此时自己的儿子在空中露面会打乱天地日夜原有的运行规律,给盘古大陆的生灵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时她都会用特殊的阴翳之术,将儿子灿耀的光辉遮起。这样哪怕这时地上有人特别注视夜空,也最多只会看到天空?99lib.有块相对发亮的云翳飘过。 等她的儿子在汤谷中沐浴完毕,并在扶桑树上休息之后,差不多也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这时金乌神子就会登上母亲的太阳神车,借着海日东升、霞光万里的掩护,从天空向西回归虞渊禺谷。 因为他们的行踪是如此的规律,日复一日,也被不少盘古大陆的子民总结成一天中的计时。比如远眺到金乌登上扶桑树时,此时叫作“晨明”;当金乌登上羲和的太阳神车将要出发时,称为“拙明”;当他们的六龙车驾行至曲阿之地的上空时,叫作“旦明”;行至曾泉,地上之人差不多就该吃早饭,所以叫“早食”。以此类推,羲和浴日的行程,不经意中已经成了许多盘古大陆人民的十二计时。 如此说来,羲和与她的九日之子,生活规律祥和,本不应与这样惨烈的大战沾上太多边。不过,当神界飞天之后,一切都改变了。这种改变,不仅仅是生存环境的改变,而是整个神族的精神世界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和羞辱: 曾几何时,高贵强大的神族,一直是盘古大陆生灵仰望的存在。从来只有他们与他族折节下交,接受别人仰慕,给予别人帮助。可是神战纪元七百五十年开始的这场战争,将一切颠覆。恐怕连他们的敌人 4e5f." >也想不到,昔日高高在上的高贵神族,竟也会如落水狗一样,逃到一片狭小的区域苟延残喘! 从曾经的鄙视者变成了被鄙视,这让大部分高贵傲慢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的神族如何能接受?! 当仇恨的怒火蒙蔽了双眼和心智后,一些以前从没使用过、从来不知道效果的可怕手段,也在此时尽情使用。当神界飞天之后,仁慈美丽的太阳之母羲和,被用各种手段诱离战场。这时候神族长老们用自己的威望和“事实”,轻而易举地便说服金乌九子。这九位相对年轻的神子,为长老们的鼓动激动不已。 他们现在热血沸腾,因为天赋异禀,沸腾的热血很快就转化成太阳烈焰,熊熊吞吐几有数百里远。于是,从来不曾一同出现在盘古大陆天空的羲和神子,这时以九星连珠的姿态,傲然凌空,用炽烈的火焰猛烈灼烤着盘古大地。 这一年乃是神界飞天后的第二年,即神战纪元第八百五十一年。在这一年,高飞天宇的神族,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从容地放出九日,意图晒死人族。从某种角度来说,连绵八百多年的上古诸神之战,演变至此,已经从“人祸”变成了“天灾”。三族的纷争发展到这时,已经渐渐失控,滑向了一个不可预知的深渊。 十日当空的威力,很快就显现出来。大地干裂,河流干涸,草木干枯。恶劣的环境变化很快就影响了生存其中的生灵。赤地千里之后,便是白骨遍地。天空永远至少悬挂九个日头,这对于生存在大地上的人族来说,可谓灭顶之灾。形势变得有多恶劣?只从一个细节就可以理解: 若有人族在没有遮挡之处行走片刻功夫,他那一头毛发,定会被炽烈的阳光灼烧得一根不剩,只剩下四处飞扬的黑灰!也就是说,无论头发何等浓密之人,在外面走上一小圈,回来时已化光头。 这样的例子,微不足道,甚至还有点可笑。但人族绝笑不出来。所谓“每下愈况”,越是这样可笑微小的细节,就越足够说明,在神族放出金乌九日之后,人族的境地已经到了何等惨烈的境地! 第四十章 女丑忧患,难解隔世之愁 面对金乌九日的酷烈烤晒,人族也不是没有进行过反击。 他们唯一的空中力量,颛顼的应龙大军,也曾在这位北方霸主的指挥下,试图飞上高空,扑落九日。 可是,等颛顼驾应龙高翔,才真正理解,那神界飞得有多远,那九日悬得有多高。才飞到不到三分之一的高度,强悍的应龙便实在支撑不住,筋酥翅软,纷纷滑落。并且,就算他们能飞得更高,也完全不可能对金乌九日造成任何麻烦:最多只需飞到一半的高度,警惕的金乌九日释放的炽烈火焰就足以将龙族们烤熟。 当颛顼的龙军起不到作用,人族彻底绝望。这时以轩辕氏为首的智者们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应对之法,但很不幸的是,他们发现从来没有像这回一样,竟然彻底束手无策! 虽然一众人族首脑保持着表面的镇定,但越是这些精英,越是能够清楚地认识到情况变得有多糟。恐怕,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人族将走上兽族的老路。但问题来了,兽族还能有最后的避难所,他们人族的避难所在哪里?盘古大陆现在就像一块炽热的巨大烤盘,他们已逃无可逃! 就在人族陷入灭绝的恐惧中时,那片与世隔绝的九幽大地中,却也有两人,在注视着人族的命运。 孤独的魔界第二高峰上,在赤红的血眼魔月照耀下,正有一个健美婀娜的身影和一个雄伟挺拔的身影相对而视。 “重楼,神界丧心病狂,放出九日,你难道袖手不管吗?”健美的女子愤愤发问。血红色的月光照在她脸上,那曼丽的容颜正是当年的兽族第一女巫女丑。 “二犬相斗,无暇瞻看。”重楼神情冷峻,不屑一顾。 “重楼,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女丑显然很不高兴,“你以前虽然醉心修武,但也急公好义。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冷漠?” “哼!冷漠?我觉得我已经够克制了!”重楼怒气冲冲,“因为他们人神二族,我失去了父亲,族人们失去了亲人,我们兽族彻底失去了家园,成了现在杀戮不止的所谓‘魔’!我现在提到他们,还能不痛骂一顿,已算十分克制!” 说到这里,重楼昂起头,湛然的目光穿透层层的阴云,看向魔界外那一幅灿烂无比却又凄惨万端的画面,冷冰冰地说道:“愚蠢的人族,卑鄙的神族,恰似狼狈相斗,随便他们哪个灭绝,我都不会有一分一毫难过!” “重楼……”美丽而开朗的女巫,这时候眼圈泛红,仿佛比任何时候都悲痛,“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失去悲悯之心,否则你就和山下那些族人一样,彻底成为‘魔’了!我——”刚说到这里,忽然空中猛然扑下一个巨大的阴影,直冲冲地扑向女丑! 女丑刚才全副心思都用在和重楼说话上,这时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时反应不过来,一刹那间只是呆立当场! “小心!”却是重楼一声大喝,闪电般拔刀一挥,那炎波血刃灿耀的红辉划过天空这团巨大的阴影,顿时便燃起熊熊大火!这时候女丑也看清,偷袭自己的,是一个骑在魔龙上的凶狠魔族。不过还没等女丑来得及看清对方面貌,偷袭者便连人带龙一起化成一团灰烬,坠落在万仞孤峰底下热烈奔腾的岩浆河中,成为其中新的物质补充。 “女丑,你还有心担心什么人族神族?”重楼脸上充满讥诮的笑容,“看看你的族人,担心担心你自己。你看看——”他手指向远方,“到处是岩浆,到处是火山,到处是荒野,到处是石原。你再看看——”他又手指向天空,“人族担心他们日头太多,你却看看我们这天上,只有那个让人恨不得一把扯下揉碎的鬼红月亮,还有恨不得撕扯粉碎的魔云锁链,你可看得见分毫明亮日光?九幽大地、九幽大地——”重楼念叨了几句,突然毫无征兆地疯狂大吼:“这是什么破地方!这是什么破地方!” 重楼愤怒的吼叫,犹如闷雷一般,在远近的石野荒原上滚动,惊得那些相对弱小的魔族屁滚尿流。 “重楼,你真的变了。”在男子惊雷般的怒吼声中,女丑却是恍若不闻,静静地看着他,平静说道,“那个意气风发、重视友情的男子,去了哪里了呢?难不成已经被这里三百年的杀戮,变成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哼。”面对女丑的质问,重楼毫不在意地将头扭向一边。 对女丑而言,重楼这样的举动,简直比痛骂她一顿、殴打她一顿还要难过。以开朗刚强著称的兽族第一女巫,这时眼眶中,却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她强忍着悲意,努力用最平和、最温柔的语气,最后一次祈求:“重楼,你真的对人族的悲惨遭遇无动于衷?我相信你不会的。来,你带我一起去神界,当一回调解神族、人族的说客。我不相信,他们两族还曾结过盟,不至于闹成这样你死我活的地步。他们真的只需要一个第三方的转圜说客。重楼——” 说到这里时,女丑已经发现男子依旧面沉似水,毫无反应,便想了想,无限哀婉地说道:“这算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就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帮我最后一回吧!” “你要去,自己去好了。”已经性情大变的重楼,毫不留情地铿锵说道,“我没这个心情,也没这个功夫。我的血牙王座,才完成了这么一点点。我还要猎取更多的魔兽獠牙。” 重楼说这话时,并不看着女丑,而是盯着旁边那些插在地上的巨大兽牙;一边说时,一边还认真地手抚犹带血丝的兽牙,显得十分重视。 >看到重楼这样的反应,女丑无比地痛苦。不过她并不是这个场景中最痛苦的那一个。穿越而来的魔尊之魂,旁观到这里时,紧攥双拳,面容扭曲,显得更加痛苦。 “重楼,我不为难你。”这时候女丑已经恢复了平静。她努力露出一丝笑容,恢复了平常的语气:“重楼,我要走了。神族让天上有十个太阳,再这样下去,人族都要死光了……我不能不管。你放心,三族同源,有我女丑去神界说情,他们一定能听得进的。你等我回来哦。” 说着话,女丑便召唤来独角龙鱼,翻身跨坐在龙鱼身上。她朝重楼一抱拳,便调转龙鱼的方向,准备施展只有兽族高等巫师或是王族才有的越行之术,前往神界为人族调解说情。 “好。”面对女丑的告别,重楼依然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混蛋!”这时候却是千万年后的魔尊,开始在心中咒骂起千万年前的自己,“跟她告别!跟她告别!”就在这时候,万仞孤峰上冷血无情的重楼,忽然只觉得胸中莫名的一痛。 “咦?”重楼有些奇怪,下意识地伸手抚抚前胸。 “这是……”重楼捏了捏胸襟中可能刚才硌痛自己的物事,有些惊奇,“原来是穷奇血玉。” 摸到这枚穷奇血玉,重楼忽然开口叫道:“女丑,你等一下。” “嗯?你改变主意了?”女丑惊喜交加地返过身来。 “不。不过……既然你即将远行,我有一件东西要送给你。” “哦……谢谢!” “这是穷奇血玉。”重楼拈起这枚晶莹剔透的穷奇玉牙,递给女丑,“想不到吧?如此晶润光彩的宝贝,竟出自污秽无比的穷奇口中。他那腥臭杂乱的百枚..口齿中,只有这一枚彤艳晶莹,宛如血玉。” “你从哪里得来的?”女丑有些疑惑,“记得剿杀穷奇的,是人族刑天啊。” “刑天?”重楼又不自禁地面露不屑神色,“就凭他也杀得了凶兽之王?当时飞蓬同去的。这枚穷奇玉牙,就是我托他拿到的。” “谢谢,你这么有心……”见重楼如此举动,女丑刚才心中所有的不满和悲痛,都在瞬间随风飘散。 “我来替你带上。”穷奇血玉已经配了星银细链,重楼便替羞涩的女巫带上。 戴好之后,重楼端详两下,说道:“传说凶兽身上美好的事物,最能带来好运。送它给你,一来借它吉祥的兆头,二来你戴着穷奇血玉项链,那飞蓬看了,定会想起我和他当年的往事,也许他会……顾及一点香火之情。届时就算游说不成,有他相助,想必神族也不会怎么为难与你。” “谢谢你……”感动万分的女子,放下了所有>..羞涩,倚身过来,温柔地倚靠在重楼的怀里。 这还是女丑第一次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重楼见了,本能地惊讶。他的一双大手下意识地按上她的肩头,就想把她从自己身边推开。谁知就在此时,在他那已然冷峻如冰的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阵恍惚。 就在这片时的恍惚之间,那悲冷已久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好像要将千年的冰山逐渐消融。于是,本来正在生硬推拒的手掌,迟疑了一下,悄悄地改变了姿态,将娇柔的女子搂在了怀里。 如此时刻,对万仞孤峰上的男子而言,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对于此时的“另一个人”来说,这刹那的相拥,却宛似永恒…… 第四十一章 恸天贯日,后羿怒射骄阳 女丑终究还是低估了很多事情。当她离开万仞孤峰,便使用魔族高等巫师或是嫡系王室才有的越行之术,骑乘龙鱼穿越九幽魔界,扶摇直上神界。这时候无论是她还是重楼,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两人之间最后一次会面。 善良的女巫,怀着和爱人第一次相拥的甜蜜,冒着金乌九日酷烈的火焰向神界无畏地进发。她以兽族第一女巫的威能,使尽浑身解数到达了高飞的神界。只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为人神二族的调解想法,便被那些已经被仇恨蒙蔽了神智的神祗们一举轰下了神界!还在半空中时,那金乌九日便射出最强的日珥光焰,将已经神魂悠悠的女丑焚为灰烬! “虽千万人,吾往矣。” 勇敢、善良的女巫,直到临死前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 也许有人说她天真,也许有人说她愚蠢,但其实只是她没能理解这已经面目全非的堕落世界。 与她有类似命运的,还有巨人族族长夸父。他看到了女丑飞天,看到了烈日焚空,看到了纷扬的黑雪。 意识到女丑已死,夸父满怀愤恨。虽然当年曾为敌手,但女丑的名声和性情,他已如雷贯耳。敢爱敢恨、敢作敢当,这个脾气最对夸父的胃口。不打不相识,正是在人兽战争中夸父吃过女丑的亏之后,才开始对她有了全面的了解。 只是越了解,夸父便越爱她。可是当时两族已经打出了真火,夸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他想着总有一天他会有机会跟心爱的人说出自己的仰慕之情,没想到九幽大阵启动,兽族彻底遁入另一个世界。此后乐观的夸父又安慰?99lib?自己,那女丑神通广大、幻法无穷,应该还有机会在盘古大陆上看到她的身影;那时再去跟她说,也不迟。这一天,他倒是第一回看到女丑在盘古大陆上空健美的身影,可是片刻之后,他得到的只是漫天飞扬的凄冷灰烬。 夸父愤怒了。也许是长久以来的战争,让他的心神也陷入某种程度的狂乱,再加上目睹心爱之人的陨落,他彻底失去了明智的判断。他没有意识到神界已然高高在上,他坚信以自己闻名三族的脚力腿速,只要追着太阳的方向跑下去,一定能与这可恶的金乌九日决斗!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夭桃杖,朝天边九日的方向奋力逐去! 奔跑的夸父,如一团飓风,在已经干涸的大地上掀起漫天的黄沙,朝西南方向滚滚而去。这一路上,遇到诸多土丘险壑,都被夸父这个巨人一一克服。他奔腾在辽阔的盘古大地上,速度和跨度都超过了当年飞蓬追逐修蛇和猰貐。他已经达到了惊人的距离,即使那金乌九日高高在上,也还是被他莽夫一样的追逐给缩短了相互间的距离。 夸父的追逐甚至惊动了金乌九日,他们从开始的嘲笑到最后的惊惧,竟是不约而同地向后飞逃了不少路,本能地退向他们栖息的虞渊禺谷。 只是,“望山跑死马”,纵然夸父已经达成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成果,也还是难以真正追逐到天边的九日。当夸父越过了千山万水,跑到了离虞渊禺谷已经不太远的悲泉之地,他终于感到焦渴难忍。再强的意志,也难以抵挡口渴的感觉,何况他不知不觉中已经忍耐了很久。他不得不暂时放弃,俯身就着悲泉喝水。 只可惜悲泉之水完全不能满足他龙饮鲸吞般的需求,他依旧口渴难忍。于是他转身往自己知道的北方大河跑去。他先俯身一口气喝干了古黄河之水,觉得不解渴,又转身跑了一段,伏下身喝光了古渭河之水。只是他依旧口渴难耐,便想起东北方向的八殥之水“大泽”。他想,到了那里,应该能彻底解 81ea." >自己这火烧火燎的口渴。于是他一边诅咒着金乌九日的灼烈,一边转身朝东北方向飞跑。.. 只可惜,人力有时而穷,即使以夸父这样上古神人一样的人物,也终究有力竭之时。他只跑到了八荒之西北瀚夏地域,脚步便踉踉跄跄,忽有一刻轰然倒下——那一刻,犹如山崩地裂,附近的河川都被他的倒地而震荡得倒流。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奋力抛出手中跟随自己征战多年的夭桃杖,然后无限遗憾地倒下、合眼。 夭桃杖这把饮血无数、充满杀机的武器,被夸父巨人临死前抛出,感应到主人心中那抹温柔的想法,便化成了一大片枝繁叶茂、硕果累累的桃木林。夸父死亡的身躯变成了附近的一座大山,后人称其为夸父山。他的血汗膏脂肥沃了夭桃树林的土壤,让自己手杖化成的林子成为远近罕见的千里桃林。 风沙弥漫的苦穷瀚夏,自有了这片夭桃林之后,便给了原来的行人许多便利。夭桃林不仅能遮风挡雨,还提供四时不歇的鲜果供旅人们解渴充饥。征战一生、雄心万丈的上古巨人,临死前的愿望,只是希望以后天下人再无饥渴之苦。 夸父之死,更添人族悲痛。 只是神族已然高高在上,这时真是“人力有时而穷”。不过,别忘了,人族还有一位箭神。自从神界飞天,十日凌空,后羿每天看到族人死于烈日之下,便无比痛苦。但那时候,连颛顼大人的龙军都无法飞近烈日,何况他的弓箭?但后羿作为人族罕见的心性坚韧之人,并没有颓唐放弃。他一直在暗中苦苦钻研箭术,希望有一天奇迹发生,自己的利箭也能射及九日。 在苦恨和天赋的双重帮助下,到了神战纪元第九百年,即十日凌空的五十年后,卧薪尝胆的后羿终于在飞蓬所授月华回真术的基础上,悟通了无上神射之法。这时九日灼烤已久,河流早已干涸,大地已经开始燃烧。神技既成,在四周大地的火焰缭绕中,后羿沉思良久,终于把这个绝技命名为:“恸天贯日式”。 没有人能描绘后羿弯弓怒射天日的情景。前所未有的金色箭芒,带着死亡寂灭的气息,如流星般划破苍穹;那一瞬的光辉,让灿耀无比的烈日黯然失色,整个宇宙间都仿佛充斥着恸天贯日的光辉。 本来金乌九子,肆无忌惮翱翔天际。他们所倚仗的,一是前所未有的高度,二是前所未有的高温。就算有神力射手将箭枝射近金乌九子,也绝对在炽热的高温面前,化为蒸汽飞烟。所以,在高温高度之前,还有什么世间之箭能伤他们分毫? 但后羿做到了!恸天贯..日,以怒火为箭身,以精魂为箭簇,非木非石,非金非铁,不受距离局限,不受温度局限,一旦目标被锁定,绝对在劫难逃! 这恸天贯日式,简直就是为金乌九日量身定制!当后羿灿烂苍穹的箭芒洞穿他们的那一刹那,这九位奇异的神族之子,一齐陨落。他们的身躯化为漫天的鲜红光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大地。被他们荼毒暴晒那么久的狼藉大地,终成他们污秽的葬身之所。 在金乌九子陨落的那一刻,他们的母亲羲和大人,也忽心有所感。此时她被幽禁在神树西南方俱默渊中的敛华宫里,虽然并没有亲睹发生什么事,但母子连心,九子毁灭的那一刻,羲和忽然莫名地悲从中来,无缘无故地落下泪来…… 当日后她知晓了整件事情,却不知道该痛恨弑子的人族,还是那些蛊惑她儿 5b50." >子出战的神族元老。 这一战之后,后羿一射成名。那恸天贯日式,成了天上地下、六族六界的终极射技;来自神界飞蓬的神狩弓,至此也被旁人冠以“后羿射日弓”之名,逐渐传扬开来。 九日陨落,光焰不再,这时候已在极高穹宇的神族,忽然才察觉到高处不胜寒。而原本被九日炙烤的人族,却是转眼之间,仿佛春季到来。 第四十二章 威凌宇宙,太古魔神灭世 见金乌神日未竟全功,反而全体覆灭,神族上下震怒。他们没有反思自己的行为,反倒让报复行为变本加厉。 经历数十年的抉择和考虑,他们最终决定动用太古五魔神进行报复。 太古五魔神,是神族一直秘而不宣的力量。说到它,就不得不说起这个世界中一种特殊的种族,“灵魔”。灵魔源自天地本源力量,代表着水火土风雷五灵属性。它们基本没有什么智识感情,以介于生物和灵体之间的形态存在。 灵魔虽然不具备人性感情,却蕴含着可怕的天地本源五灵力量。它们中最强大的便是太古水、火、土、风、雷五大魔神。这五大魔神曾经肆虐于天地之间,所经之处甚至能让星辰爆炸和陨落。 传说这太古五魔神,最初由盘古的五大身躯部位形成。当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庞大的身躯被宇宙法则压垮,不仅骨肉化成大地山岩,血脉化成湖海江河,五脏还化成了代表天地本源五灵属性的五大灵魔神。其中肾化为水魔神,心化为火魔神,脾化为土魔神,肝化为风魔神,肺化为雷魔神。五灵魔神本是灵魔,
藏书网但因为由盘古残躯化成,力量空前绝后,便称为魔神。 盘古五脏化为五灵魔神的传说,也反映到后世人族的医药学中。后世医药学中认为五脏也有五行属性,肺属金,心属火,肝属木,脾属土,肾属水。按五行之木类同于五灵之风、五行之金类同于五灵之雷,则后世医药学中对五脏五行属性的理解,恰好与盘古五脏化五灵魔神的传说相符。 从太古五魔神的来历可见,它们的历史甚至比盘古死亡后新生的上古三皇还要古老。在漫长的宇宙时间里,太古五魔神都是空前绝后的强横存在。因为它们没有灵识,按照宇宙法则之一的“秩序耗能”法则,太古五魔神自发进行着将有序变为无序的破坏行为。在有灵智的上古三族诞生前,太古五魔神无论怎么破坏,都不会对其他生灵造成伤害。当一旦天地有灵之后,太古五魔神显然就成了带来死亡和恐怖的可怕灭绝者。 在太古三族中,只有神族的力量才堪堪能考虑挑战太古五魔神。在上古诸神之纪,神族对五大魔神进行了漫长岁月的征讨和驯服。在死伤无数精英之后,最终这五大魔神被神族中五个最强者征服。其后太古五魔神也按照各自的五灵属性,变成了此间宇宙中强大灵体应有的形象: 水魔神化为了寒晶麒麟的模样,得名“冰鳞”; 火魔神化为了焰翅凰女的模样,得名“炎舞”; 土魔神化为了金甲玄龟的模样,得名“峰龟”; 风魔神化为了雪翼鹤女的模样,得名“岚翼”; 雷魔神化为了电须紫龙的模样,得名“穹武”。 在被神族征服之后,太古五魔神的名号也从魔神退居为魔兽。征服它们的那五位对应的神族强者,从它们手中接过了魔神的称号,并改称为天神。当然,天神只是神族自称,但毕竟五灵魔神的称号深入人心,最终他们还是都被叫成了魔神,分别是: 水魔神沧溟、火魔神祝融、土魔神后土、风魔神禺疆、雷魔神雷泽主。 因为这样曲折的来历,沧溟等人乃是神界特殊的五位魔神,和魔界的魔神并不相同。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这五位号称魔神的神族,才能召唤太古五魔兽。因为太古五魔兽依然还是桀骜不驯的存在,就连五魔神也不敢轻易召唤它们。熟知太古五魔兽来历的那些神族们,时刻都害怕一旦将它们召唤在盘古大陆的时空,会引起不可预知的毁灭后果。 所以,无论是太古五魔兽的存在,还是祝融等神族“魔神”的称号,都一直是神族秘而不宣的机密。 不过,当金乌九子陨落,本就被仇恨蒙蔽眼睛的神族,更陷入一种集体的狂乱中。很自然,神族的长老们第一时间想到了动用太古五魔兽。 这样的报复方式,..比十日当空可怕百倍。不过虽然第一时间想到,他们从起念、酝酿、决定、启动,前后整整用了四十年的时间,才最后真正下定决心,决定启用太古五魔兽惩罚人族。 为什么一个显而易见的决定用了前后四十多年?那是因为,在神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古老的预言。这个预言暗示,如果有种族轻易动用太古五魔兽,将有可能给他们自己带来不可预知的反噬和浩劫。 有这样虚无缥缈的预言,再加上对太古五魔兽的深刻了解,才让神族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心。 但他们终于还是下了这个决心。神战纪元第九百四十年,神族的长老们一致裁定,将由族中五魔神,驱使太古五魔兽,向人族施加一切可能的报复——他们称之为“天罚”! 在这里,要说明一个小小的插曲。在神族决定驱动太古五魔神报复人族时,那位水魔神,实际上已经换了人。 这个换人的小插曲,归根结底,还和飞蓬有些关系。话说那位投降而来的共工大人,曾因飞蓬私放重楼,给神族长老进谗言。未果之后,也算一代雄豪的共工立即放下这点私人恩怨,把精力主要放在争权夺利上。他趁着连年的征战,暗下黑手,将当时的水魔神沧溟杀死! 为什么专杀沧溟?也算他倒霉。要知道那位共工大人,当年在兽族中就号称水神。在陷害飞蓬不果之后,共工立即就将憋了一肚子的邪火,全部撒在了沧溟身上。虽然沧溟也是法力强大,但毕竟比不上当年兽族的第一猛将共工大人。很快,他的水魔神名号便转移到共工大人的头上,并且随着岁月的推移,后世几乎无人记得还有位沧溟水魔神。沧溟这个词儿,很快变成一个指代大海或是天下的词语。“尔曹身与名俱灭”,用在这位倒霉的沧溟天神身上,再确切不过了。 不管如何,在集体失去理智的神族集体意志之下,五大魔神开始使尽浑身解数,并借助神树聚集的天地灵力,开始驱使着危险的太古五魔兽,在盘古大地上撒播恐怖。 在神战纪元第九百四十年之后的三十年里,太古五魔兽庞大而恐怖的身影,频繁地掠过人族的天空。它们阴影投向的地方,注定将是一片毁灭之地。极寒之冰、极炎之火、极坚之岩、极阴之风、极暴之雷,以天河倒泻的气势当头倾泻。即使五魔神只能驱动太古五魔兽的一部分力量,已足以让千里万里的土地和生命
藏书网恨,从而又转移到葵羽柔情化就的龙葵身上;如果不能由神农血脉的重楼消除,则即使龙葵能够回归人世,也逃不过类似前两世反复葬身熔炉的相同悲惨结局。 而若要龙葵复活,除去突破神圃重兵,其他两个最重要的环节,反倒是景天这个最想其复活之人,帮不上什么手。复活之术,求助重楼;而要在神树中寻出葵羽果梗,却只能由唐雪见进行。 不仅是景天,想完成获取神树果梗灵汁的任务,这世上除了唐雪见,基本找不到旁人。只有神果化就神魂灵骨的唐雪见,才能像回归母体、吮吸养分般自然地去取一份神树灵汁。 从获取神树汁液来说,唐雪见是这样的特殊。而她另一个身份,却也更加特殊。她深恋景天,已立下生死与共的誓言;但这时候,她却要协助景天,去救另一位同样深爱着景天的女子。 若放在一般情况下,世间女子听闻这样的要求,轻则愠怒不允,重则大哭大闹、寻死觅活,何况现在是刁蛮一方的唐大小姐?不过他们已经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尤其是剑冢魔炉前那一番生离死别。虽然当时所历时间其实短暂,但正是将几乎倾尽一生才能遇到的最严重的生死抉择,浓缩在那一瞬间,才让唐雪见的心境有了彻底的不同——她现在对那位单纯得只剩下善良和奉献的女鬼灵,早已没了任何妒念。 所以,当三人蹑着上古的云烟向神树进发时,唐雪见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找到诞生葵羽的果梗,获取救活龙葵的灵汁!” 第四十八章 神圃清风,吹入香魂如梦 亘古长存的神树,依旧在缥缈的烟云中孤独地站立。它俯瞰着神界的一切,崇高、巍峨、坦然、静默,虽然始终不曾发得一语,却让景天等人有一种错觉,仿佛它才是此间神界的主人。 神树依旧清高巍然,但和上次景天来看到的不同,这株上古的神树,高处的树叶枝干,处在一个更狂暴的环境中。这时候的神树树冠,还在一片风云雷电之中,仿佛那云高雾渺的高空,如一头桀骜不驯的猛兽,经历了千万年才被神树驯服。 和景天在“后世”见过的神树不同,这时候的神树顶端,被一片黝黑的云团包围。这些阴云仿佛汹涌的兽群,不停地聚拢合围,冲击着神树的树冠;在阴霾云阵之中,到处有惊电巨雷暴烈地炸响,那一道道永不停歇的闪光映亮了云团,犹如暗夜中猛兽不停闪现的毒色眼睛,在衬托出阴云轮廓的同时,也将神树笼罩在一片瘆人的电光之中。亘古不停的风暴,剧烈地吹过树冠;有经受不住的新叶,还带着青嫩的绿色,就这般在风中凋落。 不过任凭惊雷炸响、狂风长吹,通天达地的神树始终傲然挺立,将四面八方游荡在宇宙之中的太初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自身。 神树看起来没受到恶劣天象的影响,但景天的心中,却对此行平添了忧患。 快接近神树之圃的外围,三人立定,景天仰望那一团被风云雷电笼罩的树冠,对雪见忧虑地说道:“神树顶上,风暴甚急;你等等再上去,若是风暴消歇了,你便可从容地在神树上寻找。” “不用等了。”唐雪见摇了摇头,“我们看了这么多时的上古景象,也知神树冠头的风暴,没有数月不能消歇。夜长梦多,迟则生变,我本就习得灵法,也有双龙绝命针护身,这些日旁观三族鏖战,又对神人战技灵法多有领悟,区区的风暴,阻不得我。” “这……”景天还待再说,旁边那重楼却是开口,“等不得。创世灵光将灭,本座秘法已等不得多时。” “小天,不要紧的!”唐雪见语气轻快,整个人都一副轻松的样子,“反正我也不会爬那么高,碰不到那些雷云的。再说了,你不是也想早些见到龙葵归来吗?” “好吧,你多保重!”景天看到唐雪见明眸中一抹坚定的光彩,便不再坚持。他又叮嘱两句,说的无非是不管能否成功,唐雪见首先都要保重自己。 但此行的艰险,不仅在恶劣天象,还有那神圃周围林立的神族军团。 当然这个可以“以力破之”。只是说得轻松,这四字实际做起来,直可谓惊心动魄、血火滔天!即使以重楼、景天、雪见现在的力量,这场突袭战也打得十分艰难。 刚开始时,他们想悄悄潜入,但很快就被发现。各种雄壮威武的神族将士蜂拥而来,到处追杀他们三人。面对重兵压力,重楼和景天承受了大部分攻击,掩护已附身于夕瑶身上的唐雪见朝神圃核心的神树奔去。 当他们三人费尽心血、身经百战之后,终于换得唐雪见奔上缠绕神树身上的藤路鸟道。 以神树的特殊性,除夕瑶外的普通神族都不得靠近。于是,当突破外面的重围之后,他们三人的压力顿时减轻。只不过饶是如此,雪见在少部分强悍神族追兵的干扰下,想在短时间内从巨大的神树树冠中,在那些成千上万果梗中辨认出哪个果梗带有和龙葵相同的灵气,这比登天还难。 本来他们设想,以雪见神果之身,能够感应葵羽果梗,但这却忽略了外界的干扰。现在来看,在那些一点都不弱小的神族守卫外围袭扰下,尽管唐雪见极尽所能,却还是一时间无法找到。 当筹谋了一件事情很久,历尽千辛万苦之后,却发现做不到、要失败、一场空,则饶是以雪见刚强坚持的性子,一瞬间也只想从高高的神树上纵身跳下。 当唐雪见万念俱灰、起意轻生时,她身上那个由夕瑶最初赋予的特殊灵力,却忽然觉醒了。刹那之间,唐雪见只觉得本来毫无灵智的枯寂神树,忽然间活了起来。不仅活了,神树还在她的脑海之中,直接用一个威严苍老的声音跟她对话。 还没反应过来的少女,懵懵懂懂地随口接了几句;然后她才幡然醒悟:这神树,真的把自己当成守护者夕瑶啦! 明白了这一点,本来都已经绝望的少女欢欣雀跃!她毫不客气地跟神树的意志询问,问它当初诞生葵羽玄女的果梗在哪里。已把她视为夕瑶的神树,很友好地在她心魂意识中,刻下了葵羽果梗确切的纵横方位。 且不说唐雪见之后如何去取果梗灵汁,再说景天这边。既然已经掩护了唐雪见冲上了神树,景天和重楼的压力也顿时减轻。他们灵动无比地到处疾飞,渐渐把追兵甩开。毕竟,这神圃本身在神界就是一个极为辽阔广大的地理概念,和人间寻常花圃方寸之地完全两个概念。 而以少年和重楼的功力,也许要与上古神族重兵对面攻击较难,但若说想逃,则除非神族出动精英神将,光凭这些以量取胜的神丁,完全没办法将他们留住。最重要的,守护神圃的核心力量夕瑶,现在却被唐雪见附魂其上,站在景天一边去取果梗灵汁呢。 当甩开追兵之后,景天停下来稍微喘口气。刚才兵荒马乱,但这时候他回头一望,却见神圃空阔,云空苍茫,除了自己和重楼,再也见不到丝毫人影。以神树的地位和特质,除夕瑶外一般的神族都不得靠近。于是景天望去,那茫茫的天地间,忽然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在一瞬间攫住了他! 陌生的时空,陌生的地方,景天忽然好像回到了幼时,一个人在荒野和市井流浪,无父无母,无亲无家。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环境能改变人的心境,后世人族的一位大诗人,也是在这样陌生而寂寥的地方,吟出了如此凄怆的诗句。 一时间,景天觉天地之茫茫,感己身之渺小,忽然只觉得鼻子竟莫名的有些发酸。 “哎,你可是景大侠!”对自己突然翻腾起来的伤感情绪,景天自嘲了一句。现在地方这么大,除了不远处的重楼又没有外人,他这样的自嘲,倒是直接吼了出来。 再说唐雪见。在景天和重楼隐匿神圃之中,等了几乎有两个多时辰后,才看见红裙少女的身影从空阔的神圃地平线上出现。 见雪见疾奔而回,景天患得患失起来。他一方面眼光热切地盼望少女早点来到近前,但另一方面内心却又有点恐惧。他恐惧的是,重楼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希望之后,换回的只是唐雪见轻轻藏书网的一句: “万载之下,沧海桑田;树高云渺,寻觅无由。” 在这样忧喜交替的心情中,唐雪见终于走近了。当景天看到她脸上神情的那一瞬间,就一下子明白:灵汁找到了! “谢谢你!”接过唐雪见递来的水晶琉璃瓶,景天真心地道谢一句,便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瓶中的灵汁上。 在神界特有的清光映照下,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中,采自神树的金色灵汁,熠熠发着辉光。纯净的神树汁液里,仿佛均匀浮沉着无数金色的细沙,本身便散发着璀璨的光芒。 虽然隔着水晶瓶壁,景天仍能感受到神树灵汁中蕴含的强大生命力。这种生机力量,强大到仿佛能抚平一切由时光造成的伤痕。 “不愧是六界唯一的神树啊!”景天忍不住赞叹。当上古的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后,景天现在的视野,已经不再局限于人间。 “重楼,”景天手中紧握水晶瓶说道,“既然此间事了,便请作法回归。到时还请你履践前言。” “好。”魔尊也不多言,只是微微颔首,随手便画出一座紫焰魔纹法阵。回归在即,唐雪见的神魂已从夕瑶的身躯中飞离,飘入这魔尊法阵之中。这时候的夕瑶,已被魔尊秘法移出很远,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是,就在重楼和雪见差不多准备好一切,就要回归后世当下之时,那个也已涉足法阵之中的少年神魂,却忽然对二人道: “且稍等,我想去再看她一眼。” “去吧。”魔尊根本没有问他要看谁,只是淡淡道,“不妨事,你一边去看她,我这里一边作法。两不相碍,但你要抓紧时间了。” “好!”听bbr>了重楼的话,景天知道,留给他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不多了。 他拼命地朝夕瑶离去的方向奔去,只是神圃路迷,他跑出去很远,却还是没见到预想中的那个人。只不过,在某一刻自以为四周无人,待他回转身想找来路时,却发现就在自己的身后,有个人正一脸迷蒙地站在那里。 “是你!” 景天忍不住欣喜地大叫。原来身后此人,俏曼明丽,超凡脱俗,宛如月下琪花瑶草,不是夕瑶还是谁? 只是,少年这声大叫,却如雪落池塘,在悠远的上古时空惊不起半点涟漪。飘摇静立神圃的女神,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却只是明眸如水,微微向前下方凝注。 景天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方向看去,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神圃的边缘。神女目光所视之处,却正是神圃外一片云池中被天风吹开的半爿空隙。 顺着夕瑶的目光穿过空隙,景天忽然发现,这片云隙如同装了千里眼,竟能看到一个与神界截然不同的景象。那寂静的街巷,热闹的集市,熙攘的人流,雀跃的儿童,不是下界人间又是哪里? “她怎么痴看人间?” 本身就是从市井中来的少年,从不觉得这样的街市有什么好看。他心中纳闷,生出几分好奇。 “莫非那其中有什么玄妙灵机?或是即将发生我看不出的惊天剧变?” 景天心中揣摩,便也好奇地陪着夕瑶,静静地凝注云池间流露的那一片街景。 只是,耐着性子,看了片刻的少年,丝毫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他揉了揉眼睛,心中不免疑惑:“莫非这夕瑶是个假人?”可是他仔细观察神女,却发现她香腮柔嫩,身姿活泛,绝不是什么法术变出的假象幻影。 “那她究竟在看什么?” 景天正百思不得其解时,却忽然发现,这位沉静良久、始终观看的女神,却神色渐渐转为凄楚。一双久为凝注的明眸中,在景天的凝视中,竟忽然滚落下两颗泪珠来。 晶莹的泪珠,一颗滚落神圃玉屑,转眼不见。另一颗滴落之时,却被已经走近她身前的景天,本能地一伸手,接在了手中。让景天感到惊奇的是,在自己的手掌感觉到一种彻骨的清冷同时,这颗泪珠也并没有在手中消失。 这时候,少年已经感觉到自己正被渐渐拖入魔尊的时空法阵;夕瑶神女的泪珠,就此穿越了时空的屏障,轻轻地托在少年的手里。望着神情凄楚的女神,又看看远方巍然的神树,景天忽然心中一动,一股浸润了上古风烟的水灵法力应手生发,将掌中的珠泪刹那间冻成了一颗永恒的冰珠。 他将这颗“神女之泪”的珠子收纳在怀里,然后就在他抬头重新望向神女的一瞬间,突然读懂得了她的心意: 自己,或者说那个人,已在此前堕世。夕瑶哪里是在看什么风景?她只是在孜孜以求那个人的身影。 读懂了神女如此孤独而凄怆的心意,少年的心中变得缠绵悱恻不已。类似的情劫,他已遭遇过两次。所以神女这样的牵挂,这样的思念,他完全读懂。 这一刻,他忽然变得非常想跟夕瑶说,她的心意,自己已全看到;她的苦心,自己也完全都懂。自己在下界,过得很好;现在唯一的心愿,只是希望她一个人在天上,不要因为自己而难过。 被巨大的感伤所笼罩,景天几乎是流着泪,在这四外无人的空旷神圃中,对着近在咫尺的夕瑶大声说出这些话。 可是,诗人常说的“咫尺天涯”,在这里变成了现实。这时的少年,因为已经几乎快被完全拖入跨越时空的法阵,则无论他怎么大吼,怎么大叫,怎么直抒心意,甚至伸出手来,轻抚神女的面颊,却在夕瑶的眼中依旧无形无影、无声无息。 最多,在这一刻,悲伤的神女,忽然感觉到有一缕清风在自己咫尺之前的地方生发。它轻轻地拂上夕瑶的脸,柔柔地,一如飞蓬当年用轻柔的动作温柔的话语,将自己这颗沉陷在无边孤独中的冰冷心儿,温暖地向上拔擢。 一时间,心有所感的女神,想起种种前尘往事,便在这片拂面而来的清风中,含着笑,流下泪来…… 正是:
..功还真好呢! 可爱的小花楹,一如既往地用崇拜的眼光,认真地观摩着哥哥刚刚作成的这幅“画”。 只不过,才呆看了片刻,小妹妹却忽然“咦”了一声,转眼便晕生两颊,粉玉一般洁白的娇嫩俏靥上,竟是瞬间如染红霞! “景天哥哥……” 片片飘落的紫藤花雨中,小妹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盈盈闪动。她偷偷瞄了喵身前的英挺男子,在心中害羞地想道: “花楹问哥哥什么是情,哥哥却画了个花楹灵兽时的模样……哥哥,你的意思也太直白啦!!!” 明媚春光里,犹如串串紫色玉坠的紫箩花架下,小花楹双颊晕红,攥起了小拳头,在心里暗暗发誓: “从、今、天、起,花楹就会加油长大!” “哥哥,等我喔!” 正是:
?99lib.能射兔逐鸟,又能开膛破肚,正用得不亦乐乎。可叹这把青光湛然的细剑,放在世间恐为绝世名品,在这里却只是山野少年反复利用的屠刀和箭矢。 再说到眼前。今天并非父亲的诞辰,也非去世的忌日,云天河却殷勤地奉上肥猪一头,实在事出有因。原来他那位脾气怪异的老爹临死前曾吩咐,自己死后,一早一晚,云天河要给自己上足三炷香,如有怠慢,便是做鬼也不相饶。 慑于老爹余威,多年来云天河日日躬行,对上香之事从不敢落下。可是不知何故,昨晚青鸾峰畔山猪们发狂地大叫,直吵得他整晚失眠。最终他依旧凭着超人的适应能力,终于适应了野猪的嚎叫,将它们想象成黄鹂鸟悦耳的叫鸣,这才勉强睡着。只是没想到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睁眼时已过了第二天正午! 而云天青教子严厉,虽亡故多年,余威犹存。当云天河翻身起来,恢复清醒,便顿时联想到老爹在阴曹地府间发怒的模样,登时不寒而栗。为表歉意,当然更多地是为自己壮胆,他这才特意捉了一只小山猪,拿藤索胡乱绑了,搁在供桌的托盘中,表示对父亲的诚挚歉意。 只不过,这只小山猪的活力,完全不亚于云天河。它在小小的供桌上左扭右扭,就是不肯乖乖地承担“牺牲”的角色。看它那副呆憨蠢钝的模样,云天河便笑一阵、骂一阵99lib?,倒是排遣了部分山居生活的寂寞。 不过,当小猪乱动的尾巴差点把父亲的牌位扫翻,这样的消遣便宣告结束。云天河手忙脚乱地扶正了灵位,心中一凛,便老老实实地忏悔道:“爹,孩儿知错了!” “哦咿!哦咿!”少年郑重忏悔时,小山猪还在不甘心地哼唧。 “孩儿不该贪睡,不该误了上香的时辰。”云天河继续忏悔,“不过说来说去,都怪昨晚山猪叫得太凶,害得人直到半夜还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又醒不了。唉!春天早过了,也不晓得它们在乱叫个啥?” “哼唧!哼唧!”这回小猪变了个声调,好像在抗议少年。 “小猪,小猪,小肥猪!”小猪怪腔怪调的哼唧,成功地把少年的目光吸引到它身上。云天河手攥紧拳头,在空中挥了挥,恶狠狠威胁道:“你再叫多少声也没用!马上把你烤熟了当供品!呵呵……如果爹看到香喷喷的肉,心里铁定高兴!” “小肥猪,你也别不高兴,”云天河又认真地安慰起小猪,“爹以前嘱咐过,早晚三柱香,一刻也不能错过。你不知道他发起脾气来多可怕啊……” “爹,”他的谈话对象又转向灵牌,“早上没点的三柱香,孩儿也给你补上了,还另加了三柱呢!您这下会原谅孩儿吧?要不我数三个数,你没显灵的话,就当你原谅了。” 心眼儿简单的少年,真地为自己忽然想到的好主意,兴奋地拖长声音数起来:“一……二……三!哈哈!” 见自己数完,父亲的灵牌也没有任何奇怪的变化,云天河便欣喜地大叫起来:“哈哈,看来爹是原谅孩儿了,孩儿这就去烤山猪啦!” “哼唧!哼唧!”供桌上的小山猪,才不管少年的兴奋,只在那儿拼命地挣扎哼唧。 “吼!吼!”仿佛应和它的叫声,木屋外忽然传来几声粗壮的嚎叫。 “什么声音?!”云天河侧耳倾听,“……是山猪!” 少年兴奋地跳起来:“太好啦!早晨在梦中大吃烤全猪,有好几只,醒来还空流口水,好难过,现在看来是吉兆哇!应该是小肥猪的爹娘追来救子啦?哈哈哈!这下烤全猪手到擒来啦!” 狂喜大叫声中,少年已经矫健无比地跳出小木屋,循着山猪的嚎叫声朝西边欢快追去! 阳春三月,草木葱茏,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很快淹没了这一人一猪的行迹。这当中,纵使少年能熟谙野猪野兽的习性,却永远无从晓得,自己那个严厉爹爹死前留下奇怪规矩,只是为了让孤苦伶仃的自己,在爹爹死后,能在野兽四伏的荒山野岭中有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第五十五章 洞隐娇娃,澄如玉水明沙 身躯庞大的山猪奔逃的方向,正是西边的石沉溪洞。 “哈哈!笨山猪,你这是找死啊!”辨明山猪去向,云天河开怀大笑。 要知道,石沉溪洞乃是他爹爹的墓穴,爹爹生前就在洞穴通向墓室的门户入口,加上了精巧的铜锁。就算那野猪再狂暴,撞断了铜锁,那洞穴石门也十分厚重,不是皮糙肉厚的野猪就能够撞开的。现在,对云天河来说,只需要蹑着山猪的行踪跟过去,然后在石沉溪洞的门口将它生擒活拿即可。 “啧啧……”云天河的脑海中,仿佛已经出现那头肥山猪郁闷地架在火上转动烧烤、不停滴下油脂的美妙场景。烤全猪的梦想即将实现,好男儿的心中尽是喜悦,嘴边也全是口水。 话说青鸾峰通往石沉溪洞去的路上,需要经过一处险要地方。在这里,石崖忽然中断,乃由天河之父云天青,生前架了一根从中剖开的扁平巨木,这才连通起来。这样的木桥,其实凶险。高架之处,何止万仞?就这样穿云破雾,架在高空,从上面通过时,不仅要提防木板滑动,还要避开不断穿梭往来的山岚云雾,免得它们迷了双眼。 而快接近对岸石崖时,还有更高一处石丘池中满溢的泉水飞泻而下,一不小心就会被它浇个透湿。不过幸好,当走到对岸那里,崖旁有古松一株,可以伸手攀引,跳过好大一段距离,免去地滑摔倒、跌落深渊之苦。 说起来,虬结之松,中断之崖,泼溅之泉,迷漫之雾,听起来乃是人间绝景。可是如果当你日常生活中,每天都要在这样的环境下走路,恐怕对这样的奇景就会换一种评价。当然对于云天河来说,这些也都已经是轻车熟路。他很快跑过这根断木桥,踏上了石沉溪洞前的青草地上。 只是,当他跑到这里,抬眼一看,却是大吃一惊: 什么时候,石沉溪洞通往墓室的石门,竟然大咧咧地敞开着?! 这种情况下,那只肥硕可餐的野山猪已是不见踪影,显然已经遁入石洞中了。 “怎么回事?莫非……让我遇上了山猪精?!”面对意外,少年开始胡思乱想,“对啊!老爹说过,兽类蕴藏神农之灵,修炼日久,可成精怪。这只山猪莫非日久成精,化为一只猪妖,用妖法破了老爹的机关??” 云天河越想越对,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以一只野猪夯货,怎么有办法打开石门上那么巧妙的锁。这种情况下,他并没有想过任何有外人来过的可能——笑话,他在这青鸾峰上呆了十七八年,除了他爹娘外,就没见到任何一个活人爬上这样冷僻险要的孤峰! “糟了糟了!”惊诧过后,云天河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被猪妖闯进石沉溪洞,如果被爹知道我就惨了!怎么会这样?!” 惊惶之下,他把全部的怒火都撒到山猪头上:“死猪妖,看我饶不了你!嗯,把你抓来烤上十遍八遍!!!” 发了一通怒,少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呀,我以前也就是抓抓山猪,杀杀野狼,这妖怪稀罕玩意儿可从来没见过啊。也不知道打不打得过……不行!打不过也要打!妖怪厉不厉害不知道,但爹生起气来我可……”一想象父亲在阴曹地府中发怒的凶狠嘴脸,云天河不寒而栗,决定还是挺身而出勇敢除妖。 “死猪妖,快给我出来呀!”冲进洞里,云天河不停呵斥大叫。他这么做一来给自己壮胆,一来也想把猪妖引出来,免得它冲到里面,被爹爹的英灵发现。 这石沉溪洞,极为幽深曲折。其中多有千年钟乳,或生于底下,或悬于洞顶,尽皆玲珑宏壮。入洞数丈之后,路径越转越阔。水滴石地之上,形成各种钟乳,或如神界宝幢,或如深山竹笋,森罗于左右,让人目不暇接。此后洞中道路,升降曲折,杳不可穷,若是一般人进去,完全记不得来路。不过,虽然云天河也就小时候来过几次,却把洞中主路都记得清清楚楚。蹑着前面山猪妖时隐时现的嚎叫,也不知转过几个路口,?他也丝毫没有迷路。 当然,在这样回音四荡的幽深岩洞中,完全不能靠声音来辨别方向。云天河主要还是根据石洞泥地上山猪的蹄印,来确定它逃跑的方向。只是,越往里走,云天河心里越来越没底。 “不妙啊……越往里走,地上的土越少,都看不清猪妖的脚印了。” 不仅泥土减少,以往追踪猎物的种种手段用不上,这深邃洞穴中还分明藏了一股冷流。越往里走,这冷流便越加寒冷,其冷寒的程度比起三九寒冬来还要冷上十分。 云天河搜索前进时,浑身的一根根寒毛都竖了起来,不停地抖抖索索。随着离开石洞门越来越远,洞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当云天河转过一个石壁岔路口时,身前身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这时候,对面的寒气阵阵扑来,黑暗中好似危机四伏,不仅猪妖可能随时扑来,还有些少年想象中的鬼怪,正在暗中磨砺着爪牙。 云天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这时又极为寂静,云天河不仅能听到胸膛中的心咚咚乱跳的声音,还能察觉到自己的呼吸,正是又沉又浊。 “猪——”妖字还没来得及出口,却听得左前方不远处,突然一声细微的响动!云天河也来不及多想,一听异响,身子一颤,已然下意识地弯弓搭剑,冲着声音的来路“嗖”地一剑射出! “啊!”剑锋落处,竟听得一声清脆惊叫! “哈哈!死猪妖!竟敢闯进石沉溪洞,看你往哪跑!”云天河喜出望外。 “谁?太卑鄙了!居然放冷箭!”石洞深处忽然传来一个少女愤怒的叫声。伴随着她的怒斥,昏暗中有微弱的蓝光一闪而没。 “太好了,果然是只猪妖!”云天河大喜,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是只母猪妖。” 那边的女声却一时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咦?!”黑暗中传来她讶异的叫声,“怎么是把剑?喂喂喂,是什么人啊?到底有没有常识啊,把剑当箭射!” 这时候,云天河射出的那把细剑,又发出微蓝的光芒,照亮它周边的景物。借着远处的剑光,云天河发现,那里竟有位穿着红衣的俏丽少女,手中持着自己刚刚射出的细剑。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自己那把从不会自己发光的细剑,这时竟散发着冰蓝色的幽光,将少女俏丽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形,覆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从无边的黑暗中剥离。? “咋会发光?难道是猪妖施法?” 云天河更加紧张,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壮着胆子大喝道:“呔!哪儿来的母猪妖?快快放下我的箭,束手就擒吧!” “母猪妖你个头啊!”说话间那少女已经走到近前,一把将剑丢在地上,又打量了云天河两眼,气恼叱道,“我才要问,你是哪里来的野人?不仅说话没礼貌,还居然趁别人不注意偷袭!” 说完这些,红衣少女还不解气,便两手叉腰,冲云天河摇头晃脑扮了个鬼脸,强烈鄙夷:“阴、险!!!” 虽然她是在表示着自己的愤怒,但这样的举动被眉目如画的韶华少女做来,却有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当然云天河哪解得这等风情?他只顾低头看了看地上发光的剑,又抬头看看这个摇头摆尾的“母猪妖”,心中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惑。 “你……真的是母猪妖?怎么还会说人话?”云天河愣头愣脑地询问。 “怎么?会 8bf4." >说人话的就不是母猪妖?——啊,呸呸!”不小心顺着少年话头说错话的少女,又羞又恼,跺着脚道,“你才是猪妖呢!”伶俐的少女反击,“哦,不对不对,看你这副又瘦又高的身板儿,更像野猴子变的妖怪!” “你才是妖怪!我不饶你——”云天河一听自己被当成妖怪,顿时大恼。他也顾不得捡起地上的细剑,便张牙舞爪、伸开双臂,似抓似抱,朝少女扑来! 见他如此,刚才还伶牙俐齿的红衣少女,顿时又惊又恼,害怕叫道:“喂喂!你、你可别靠过来啊!” 见他依旧不管不顾地冲过来,红衣少女朝后面退避了两步,恼道:“哼!比蛮..力我可拼不过你,姑娘我有要事在身,不奉陪了!”说着话,她娇叱一声:“看招!——烟雨夺魂!” 话音未落,少女手一扬,也不知抛出什么物事,顿时这空旷的平地蓦然腾起一股浓烈白色烟雾,转眼腾至半空,如滚雪球般越变越大,瞬间便裹住了一头冲过来的云天河。 “咳咳!”云天河猝不及99lib?防,被烟雾裹住,虽然眼睛本能地闭住,但口鼻被烟雾一钻,不小心一吸,顿时觉得辛辣无比,转眼眼泪长流! 等他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那烟雾也差不多散了。只是此时他再睁眼一瞧,烟雾散处哪有那少女的踪影? “糟糕!被她逃了。”云天河捡起地上细剑,十分懊恼。 “不过,”他看了看手中还在发光的细剑,转忧为喜,“没想到我这把剑还能发光啊!那我以后夜里不是都不用点灯了?嗯,就是颜色不太好,如果是白色会更亮吧?” 正胡思乱想琢磨好事时,没想到正发出冰蓝光芒的细剑,忽然又黯淡无光了。 “哎呀!光消失了!”好像刚得新玩具的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气得一跺脚,“好个死猪妖!不但会变人形、说人话,还使出奇怪的妖法,让我的剑发奇怪的光。按爹说的,她道行已经挺高了……嗯?道行高的猪妖?!”突然间,云天河打了个寒颤。 “不过不怕,”其实害怕的少年自我安慰道,“就算弓箭对付不了它,还有爹教我的剑术呢!” 这么一想,胆气顿壮。云天河将自己心目中的箭矢细剑别回腰间,“唰”一声从背后抽出一把桃木剑,冲着前面洞穴深处的无尽黑暗大喝道: “幸好我这把斩妖除魔的桃木剑一直带在身上。看你这死母猪妖,这回还往哪里逃?!” 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