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雏龙欲飞》 第一章,神龟送子 “夫君,你听说了没?下人们都说昨夜庄子西边有佛光透出。咱们庄子西边不是长满芦苇的一片湖水吗。”吴秀一边将韩南褪下的外衣挂起一边好奇的问道。 “嗯,听说了。”韩南也饶有兴趣的抬手将吴秀顺手递过来的茶接了过来,坐在梨花木的靠椅上,掀开盖一股仙仙的白气腾起,吹了吹浮沫,咂了一口说道:“我不光听说,我今天午后也去看了看。原来是一块表面光滑的大青石不知怎么出现在那,像是地底下拱出来的又像是有人安置在那里的。我一时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韩南沉思了一下,又道:“虽说昨夜哪个方向是感觉有些光亮,可也不一定就是它发出来的,说不准的事。” “那妾身选个日子,过去烧烧香纸,拜一拜去如何。”吴秀也坐到了临近的一张椅子上。眼神微现光芒征询道。 “别吧,那边一片狼藉的样子。近秋了,一片萧疏荒落,你个女人去那里我不放心。”韩南面现担心之色,觉得没这个必要。 “夫君虽这么说,可妾身这两年尤其是近一年来活的并不踏实。想着宁可信其有,借着或许是真的的一丝祥瑞去求一求、拜一拜。不知夫君意下如何?”吴秀用征求的眼神望着韩南“你就说今年吧庙也去了,庵也去了,也拜了不少的满天神佛了,可没少布施银两香油的。可如今我这肚子一直没见动静,你说急人不急人。我就想着咱俩恩爱,而且老夫人、老老夫人天天的那脸色可是着急的不得了。前天老夫人还絮叨呢,含沙射影的说的可不好听,说什么养只母鸡还会下蛋呢。说的我这脸上别提多挂不住呢。”吴秀说完不禁也笑了。 刚压了一口茶的韩南听到这,一口茶没喷出来,强行压了下去。笑道:“老夫人真这么说?”说着放下茶碗,伸手过来拉了吴秀纤细而柔嫩的手笑说道:“看来老夫人是急切等着抱孙子了。也罢,到时多跟几个丫头和使唤的人去,我才放心。”说着韩南近身搂向吴秀的腰肢“你看咱们是不是提前也要努力一下?”感到靠过来的韩南气息微微的开始粗重,吴秀慌了神,不觉红了脸急忙推开韩南说道:“呀!这还大白天呢,一会有人进来什么意思的。”白了韩南一眼“我还有事先出去了。”说完早已夺门而逃,留下韩南一人在屋内“嘿嘿”笑叹不止。 第二日,早膳后天色阴沉了下来,紧接着风雷大作,狂雨倾泻了下来,伴随闪电霹雳不断。那气象可谓一时四方八地好似涌动着一股惊人的震颤,好不消停。快近午时才渐渐的云散日开,又是一下晴朗开来,那光辉竟是绚烂而灼目的,染的四维一片景致清逸爽神。“这天!一下大雨雷电的,一下又阳光明媚了啊!”吴秀正自绣着一方绢帕,那绢帕竟是莲花上童子钓鱼的图案,别有生动趣味。 一时早有老夫人遣人来说:“饭已摆下了,少夫人请过去那边。”吴秀放下手头的针黹,随丫头云步而去。 “儿媳见过老老夫人和老夫人”吴秀礼毕落于旁座,开始同两位老夫人用餐。因是午餐自是丰盛的盘飧和时蔬之类。 “你倒觉得怎么样了?”老夫人一时抛过来一个哑谜让吴秀愣了一下。吴秀立刻反应过来,勉强挤出笑容,又强作正容道:“儿媳听说西边有块石头很神奇,曾经夜里发出过一片光来,想来是个神物,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择日去烧个香磕个头去求一求,这事不知两位老夫人怎么看?” “嗯,是该去磕个头的,不管灵不灵的,总好过这么耗着也没个日夜的。还有……”老夫人沉吟了一下“你们两口子这事总还是要上心上力些。别叫我们这两个老的总是干着急。”老夫人说完继续吃饭。“是”吴秀低下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老老夫人见此一时阁下筷子言道:“你也别老这么紧逼着她不是,这事急不得,到来的时候自然会有的,我可对我这孙媳妇是有信心的啊”说着含笑看着吴秀,“快吃,多吃点!哈哈!啊!” 怀着莫名的滋味,略蹙着娥眉在庭前散了散步,吴秀回至房中合衣拉过一张薄毯倒在一张美人榻上就歇了午。梦神早致,杏目浦闭,吴秀似被生拉硬拽的就进入了华胥之境一般。四维开始时是朦胧一片模糊不清,冥冥中无法辨识,竟不知身影所致何处境地,只觉有微风荡漾枝头,莎莎作响,湖水粼粼,日光照下散碎而晶莹,湖面一片潋滟风光。远处岚山交织,四处望寻,悄无人烟。吴秀不由的惧从心头起,惊在胆边生,想呼喊一下,却又发觉喊出的声音是如此的轻而微小,竟是传不出多远,一种被隔绝似得存在一般。于是吴秀暗想那么随便找个方向向前走走看如何,到底这是哪里啊?我怎么来到这里了?意识里存在不少的未知。 吴秀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向前蹒跚着走了几步,心正自忐忑不安着,忽然! “这位!”一个沙哑的声音。 吓得吴秀一个惊跳,“呀!妈呀!”下意识急回头张望,“谁?” 只见一领青衫的中年妇女正挥着手上的丝绢向吴秀颔首打着招呼“吓到这位夫人了,实在罪过。且请留步,末家乃方外之人,名姓不足道也,惟愿夫人暂留片刻,听我一言未知可否?” 吴秀见面前之人慈眉善目,一脸柔和,并无歹意。方收了慌乱心神,定定道:“好,好吧,你说。” “谢夫人成全”遂道:“末家来自海外仙家,时因一场战事颠倒了修行,现又负伤在身,且撷行好友不甚中箭跌落,化石蕊于此,我已将其魂魄封灵于晶蕊之内,然此并非长久之计,若得重生需借助父精母血方可再造。万望夫人大行方便则个!末家不胜感激之至!”言毕,竟是一脸诚意敬重之色。 吴秀闻此,若有所思道:“你是说……我还是不太懂,你就直说吧” “让末家之好友因你夫妇而重生,未申尊夫妇意下如何,此事虽尊夫不在,然此事岂非妇人间事乎?此即末家助尔得子之谓矣。诚望纳之!” 吴秀平素间亦常读书所以这中年妇人所说言辞竟也都能够听得十分明了清楚。听她这么说未免疑虑道:“你这么说,岂非我将来所生之子又不是我之子了?是也不是?还请明示。” 第二章,龙魂认母 闻听吴秀有此顾虑,那中年夫人已大致明白她所担心的是什么了,遂和颜慰解道:“乾坤永世莫不先天后天,其为人母上之心都因慈爱。皆是天道伦常了。亲生儿又岂非非亲生耶?夫人多虑了。” 吴秀亦不免红了脸,心中暗思:我也问的够幼稚的了。遂面上讪讪向中年妇人道:“仙人莫怪,但不知我如何能得此儿,可否此刻得能一见?”将要得子之心吴秀不免早是喜上眉梢切切问道。 见这夫人蹙眉消释转为喜色,那中年妇人亦是心中十分堪慰,遂招手言道:“请夫人随我来。”遂挽了吴秀的手一径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吴秀暗中几抛眼睛余光扫视周围,随着步履所经,眼见弥蒙似雾中到也十分清幽的一路的景致。鸟语花香自不必说,错落有致里更有洁净舒爽之感,沿路走来虽未免几分忐忑,到也不是怎么心中不安。半刻不到就来到一方明鉴鉴碧潭近岸之处。周围有亦竹亦苇环帐着,飒飒清风微响,那一潭绿水静自涟涟漾韵不断呢。 “到了,夫人请看那边。”那中年妇人伸手指向一处说。 “那是?”果然随着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表面光洁的半圆的青石一半仍埋在地下一半突出出来,日光下清辉略闪,又似正自不断吸收着天地精华。“一块青石,好非凡的石头啊。” “嗯,这是末家万年前的本体了,这一万年间得以化石保存至今,虽已是静物,可这一万年间也吸收了不少日月精华,对于渡劫护难,亦可发挥一时作用。此次应急,我亦是用了其中的晶蕊,得以暂时周全了好友的魂魄不散。”说着两人已来至石前,只见那中年妇人在青石上伸手平抹了一下,一道波光过处,青石的表面似被神秘力道削平一般,变得平面光滑,其沿边亦似经过打磨一般毫无棱角粗粝。只中心位置有似肚脐一般凹陷一小小四方浅槽,且槽中有蓄水,清盈一小掬在里边。中年妇人伸出两指探去,夹出一菱形冰叶,递与吴秀道:“你可细看真切,冰晶中淡淡的游物即是我那好友之魂魄和微弱的龙诀之力了。过一会我将他魂魄招出与你一见。” 吴秀用好奇的眼光看着那夹于两指的冰晶,缓缓接在手中,仔细看去,那冰晶透明之中确有一线游系,忽缓忽急的游动着,到也一时引得吴秀十分好奇,拿在手中把玩不已。忽然一丝微微的蓝色闪电自那冰晶表面“刺啦”一下,电的吴秀一个惊颤险些将冰晶抛在地上,还好被中年妇人及时扶住将冰晶按在手中。那中年妇人亦是不曾想到这一出,要是不小心掉到坚物上摔为两半可就前功尽弃了,还好及时抓住,见吴秀亦是惊吓慌乱的样子,忙敛住自家慌张之色对吴秀微笑道:“无妨,切勿惊怕,他是这是见到母亲大人撒娇呢,想是十分高兴,哈哈。” 吴秀慌乱中被中年妇人救下安慰了一回,一时想起她说什么“母亲大人”脸上一红,羞不自胜。然也莫名所以的生生的受了。“那,那他长什么样啊?”吴秀问道。 “夫人心急啦,好吧,我这就将他招出来和你相见,先请夫人将眼睛闭上一会儿可好,凡人面前用法实乃仙家大忌,切勿见怪。” 吴秀闻此一说,“嗯”了一声遂将美目阖上,然怎么都不免好奇之心,遂又略略的虚掀了一丝眼帘,介于清楚和模糊中只见那中年妇人左手持冰晶,右手食指中指相并,其他三指拳握掌间,化为道指。而那中年妇人更是变了另外一个美俊的身影,整个人一下子丰彩大焕,神彩夺目,且周身泛着祥光万道。吴秀耳中所闻似有咒语梵言一般的声音自那夺目的光里发出,细听之下也全然不懂。接着祥光已蔓延开来包容了一切一般,周围静的什么都不真切的感觉,又似置身空空无一物的真空的壳里面,唯只剩那咚咚咚的心跳声。 紧接着祥光敛去,恢复了物归本来的样子。 吴秀震惊之余复又将双眼紧闭,这一瞬间的事在吴秀心间又是一阵惊奇不已,吴秀只觉自己的双唇抖动,而嗫喏着不知怎么言语。 “天龙拜见母亲大人!”一个少年的声音,一个明朗朗的声音,一个温柔的男孩的声音,更像一声回家的孩儿对母亲的呼唤——“娘亲!我回来了……”。吴秀迟疑着将双眼睁开,眼前竟果然出现了一个少年人物,紫红的长发垂落肩头无风微微而动,浓眉凤目,稍圆的脸颊,悬丹鼻梁,红唇微合着,一袭星黄的袍锦衣角飘然。正拱手拜跪在自己身前。吴秀见了心中油然生出十分的欢喜,探身贴近一步欲将他扶起,虽仍是稍感突兀,可事实上更多的是别提多么的喜爱。更有将其揽入怀中的将作为其母亲的一颗慈爱之心。 吴秀可能是太激动了,颤抖着身子,刚要向前。一旁的中年妇人挥手笑止道:“夫人且慢!”吴秀身子一僵停了下来,正了正身转头一脸微笑道:“仙人请说。” 中年妇人亦是一脸欣慰之色,容色且喜且叹道:“先恭喜夫人将要得一佳儿,只是此刻还不宜亲近,毕竟魂体梦体有别,恐于夫人多有损失。此其一。再者,此时所见只是先天,日后还赖养育深恩,成为造化。”说着又道:“于我私心也只求他平凡一世,得能沉情过往种种,不在沉浮征战不休,至于以前种种我已答应他和这魂魄一起封印在这冰晶之内。如今这魂魄已认你为母,我可安心去也”又侧头对天龙少年魂体道:“此一别或在十七年后,冰晶我暂且带在身边,日后总会相见。”言毕,伸出一指在少年周身画了一圈,有浮光笼罩,渐渐收拢凝于掌心,按于青石中心槽内,只听有物轻轻投水的声音。 那中年妇人转身来笑对吴秀道:“好了,一切就绪。就只剩一件未完了,夫人可知为何近两年来一直不得孕身?” 吴秀一下被说中疾首之处,呆愣片刻脱口问道:“我也不知道,仙人怎么知道的?”显然吴秀神思有些混乱了,遂晃了晃头道:“为何?” “呵呵,因你孕脉略有阻滞,需得现在打通方可。我这里有一粒药丸,你且服下,待我助你运行一番,且你本是福缘匪浅之人,怎能拖延恁久。”说着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净瓶,倒出一粒金黄药丸来,递与吴秀。 吴秀将药丸把在手中,稍作迟疑,便即放入口中,那药丸入口而化,呼吸之间通畅不已,且馨香透脑,好不快哉。而后顿觉身轻体健,动态轻盈。而丹田处微微发热,似有源源供应。 一片清明舒爽,吴秀一下睁开眼来,身上正盖着薄毯,躺在美人榻上。显然午歇已过了时候了。 “来人——”吴秀撩开毯子坐起身,眼神发怔,“我做了什么梦?” “夫人,你醒啦?”小荣端着一应梳洗器具进来。 “嗯,扶我起来,一会儿吩咐下去,替我置办足备了一应的香烛烧纸,明个儿一早我要去进香许愿。还有,去看看老爷今天几时回府,速来报我。”吴秀虽然记不清梦中多少事了,却是知道有什么心愿必须要办的事,那就是今晚要和夫君同房和明早去接子回家。 第三章,小鱼回家 “是,夫人。”丫头小荣屈了一下膝答应着服侍吴秀妆束一番。倾时,遂端了一应漱具就要退出。“夫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吴秀一脸雍色的望着菱花镜里自己的容貌,到也心中颇生出几分得意来。“嗯?”吴秀想了想,轻道:“也没什么个要说的了,你去吧。”不断审视着镜里自己衣妆的各个细节,遂又携起胭脂纸来凑上本就好看的唇间,樱唇微合,松口一下抿住,接着用右手中指轻轻的按上去敷了敷,手指上的胭脂就着左手掌心匀成丹韵,合双手研磨了几下,然后双手敷上已施过淡淡香粉的双颊轻揉漫扫一番方止。活脱一个香艳美人独立满室香氛之中,神采奕奕。 这时刚去不久的丫头小荣又折返了回来,“禀夫人,夫人的家姐撷小小姐过府来访,你看是堂上见还是屋里头请?” “快,快屋里请!”吴秀一时欣喜过望,忙忙的又要出去接应。 原来吴秀娘家亦是上面有两个老姐和一个哥哥。哥哥吴严是家中独子早吴秀一年婚配,婚配的是吴秀夫家大姑家的大姑名郑紫英者,现下夫妻两个已生育一子,取名吴雄。而大姐吴姒嫁作远处不常往来走动,这二姐吴蔷却是嫁的离吴秀不甚远,与姐丈周宏膝下已是两女两男,大女周萍儿,长男周立,次女周颖儿,幼子周起。 此次来访的就是这二姐吴蔷并次女周颖儿。 一时两个姐妹相见,虽是也常走动,毕竟亲切和随,怎胜情怀眷顾。 “小姨!”那周颖儿十来岁了,见到吴秀小嘴儿甜甜的喊了一声,一点都不羞涩。 “哎!宝贝儿过来,让小姨抱抱。”说着吴秀张开双手向前将周颖儿揽入怀中,“来,亲一个,啵,啵,啵,唔啊。”那周颖儿被吴秀亲的嘻嘻的笑了起来说道:“小姨真香,小姨真美!” “是吗!来咱们屋里去。”说着,吴秀起身和周颖儿拉手并携了吴蔷的手臂往里屋走去。 “妹妹近来可感觉怎么样了?”吴蔷被吴秀挽着手臂,抛眼过来看了一下问道。 “挺好的”吴秀多少沉思了一下“姐姐是说孩子的事儿?” “是啊,别的我也不担心”吴蔷又看了吴秀一眼道。说着三人已来到屋内,吴秀找出一把糖果来放到周颖儿的小肚皮上,一边揽着她,“吃吧,宝贝儿。”这周颖儿到也十分安静,一边吃着糖果独自玩着一边没心没肺的听着这两姐妹闲话家常。 “姐姐,我跟你说,我吧,感觉这事快了,总之是有眉目了。”于是吴秀将这几天连着的真实的梦里的一股脑的对这二姐述说了一回。 “哦?还有这事。这么说来,我看八成也是神灵显化,念弥陀我了。呵呵,果然我这妹妹是有福报的人哪!”吴蔷听了吴秀的述说也为她感到一时欣慰和欢喜。 “我要有小表弟了么?”懵懂的周颖儿一脸乖模样,好像听到了什么,似懂非懂的来了这么一句。 “咯咯,被你听到了!”吴秀低头一脸开心的对周颖儿笑道。“等过了年,你就会有个小表弟啦,再以后你来我们家就有小表弟一起玩游戏了。咯!咯!咯!” “嗯!”周颖儿稚声稚气的回答。 吴蔷也笑着点点头“是啊,多么好啊!” …… “姐姐今天用过晚餐再走,咱们姐们多说说话儿,我去叫下人们准备去。”吴秀欲挽留姐姐一起晚餐,冲外喊道:“来人,小荣在不在外面?” 一时小荣来到门前,略听了听里面的话风,又退了回去,不在话下。 吴蔷急止道:“别,不用了,我们还得回去,这不,午后一时闲了,我就说来看看。知道了你的近况我就心安了。家里那一起子,没我在可不行。”说着吴蔷从吴秀怀里拉过周颖儿抱下床来,说:“咱们走吧,来了老半天了这都,再不回去还不知道怎么闹翻天了。” 吴秀知道姐姐是真不留下,到也并不怎么强留,道:“那,姐姐空了可常来坐坐,要不过几天等闲了我就去你那,不过我到时可是要求管饭的。哈哈。” “呵呵,妹妹虽是开玩笑,可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姐们儿还说什么呢。只要你不嫌闹得慌你尽管来,就怕我照顾不周。” 吴秀心里知道自从母亲去世后本来长姐为母,可大姐嫁的远,平素不常往来,所以这二姐竟不知不觉担了这责任。一时心热,竟没忍住红了眼圈,眼珠儿几不欲下,莹在眶内。 将二姐和周颖儿送出外门时,吴秀又揽过周颖儿亲了一口胭脂在小脸蛋上,又伸手用丝帕帮她擦了去说,“小可爱,我会想你的,家去了会想小姨不?” 那周颖儿被她一亲一擦的直躲避着不断眨么眼儿,稚声道:“会!小姨再见。” 送走了姐姐回来,吴秀喊来小荣交代说:“晚饭摆屋里,等老爷回来就开饭。你去觑着点儿看老爷一回来就说我在等他有事儿要说。” 小荣遂放下手头的事过外院来交代了厨房,然后就等在中门前庭院里,坐在石凳子上,自荷包里抓出一把瓜子闲磕着等老爷回来。 “咯嘣,咯嘣……”院内无风,青荆树,摇槐树,歪柳树,静静的洒下几片阴凉。小荣不时抬头望望那两扇闭而未闩的笃厚的铜油新漆过不久的木门。一把瓜子磕到最后,也没见老爷半个影子,小荣一时昏昏欲睡,两眼直打颤,盹了好几回,头点的差点没栽到地上去。实在忍不住了,身子一个趔趄“咕隆”一声“妈呀,哎呦!”彼时已是薄暮斜阳,院内光线倾移房顶,院内一片幽暗。小荣趴在地上欲将起身坐起,抬手揉着额头碰地处,一个暗包随手鼓起。“哎呦!哎呦!疼死我了!”小荣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坐在地上正自**不止。正欲挣扎着起来,这时只听“吱呀”一声,那两扇门被人推开,门开处正是斜阳洒落之处,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自背着光线缓慢走进,两只手像是小心端着一个笔洗之类的瓷器。小荣轻呼出声“老爷!” “小荣?你不在夫人跟前怎么在这?”韩南见到小荣一脸狼狈的样子,嘴角勾起轻微的笑,道:“蠢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这么不小心,怎么摔成这样!” “老爷,是夫人叫我在这等你回来,等的久了,睡着了一头摔到了地上。哎呦。”小荣立即敛了痛状,微躬身立在一侧。 “你来,小荣,把这个东西找个鱼盆蓄了水倒进去,就摆在前屋堂上,好生喂食。”韩南一脸重色忽又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把鱼盆拿来。”说着一径去了。 “是,老爷。”小荣去找鱼盆不提。 …… “夫君回来啦!咦!这是什么?一条鱼!好漂亮的小红鱼啊,从哪整的?夫君。”吴秀见韩南回来十分高兴,而且还见他手里端着一个像碗一般大小的笔洗走进来。有些意外,有些莫名,有些好笑。 “夫人,别提了,这一路回家可是发生了不少故事。夫人快摆饭吧,为夫我可是饿了,咱们边吃边说。” 第四章,有惊无险 吴秀看着韩南一身风尘的进到里屋,而且手里端着一个青花笔洗进来,那笔洗里面浅半的清水里正自游着一尾鲜活的红色小鱼,大小不及小指。 吴秀就着韩南手中欣赏了一回,赞美一番。 “老爷,请茶!” 小荣端茶近来,又转头对吴秀道:“夫人,饭已着人提进来了,是摆在外屋还是里屋?” 吴秀不急回答,拿眼笑看着韩南不语,意思是看老爷怎么说。小荣会意又微转头对韩南。 “提进来吧,我累了,懒得来回走动。”韩南压了一口茶又问道。“我要的鱼盆准备了没?倒些清水放在外间,过后我要用。” 小荣答应了一声自顾去做事。 韩南放下茶碗,侧身对吴秀一边叹息一边悠悠道:“夫人,你可知这条鱼能辟邪呢!所以我才打算放在屋子里养着。” 吴秀一肚子好奇,问道:“夫君,快说说,这有什么来历嘛?” 韩南道:“夫人别急,等我吃两口饭,也顺便理理思路,虽是亲身经历,到底诡异了些。”不觉端起茶碗凑向嘴边喝了一口,接道:“可怎么开始觉得有些模糊了,待我想想这前后一趟所发生的事……” 一时小荣提了一个食盒打开,将一应烫的刚刚好的一壶太白醉和几样飧食兼蔬罗列一桌,“老爷,夫人慢用。”之后退出了里间至外候用。 两夫妇自是一番小饮进食略些。 “夫人,我觉得我定是大白天遇到鬼了。” “啊?!”吴秀听到“鬼”字感觉背后一阵凉飕,惊了神一般俏肩微抖,呼道:“夫君你吓我!” 韩南见吴秀一幅仍自好奇又有些略微悚惧的样子,不免好笑,遂戏道:“要不你过来做我怀里来,听我给你讲鬼故事怎么样?夫人。” “去你的!坏人!”吴秀伸手粉拳轻轻的打在韩南胸前。见韩南就要凑过来的怀抱,吴秀感觉身子略有些发软,遂即正色止道:“哼!继续说。” 韩南正了正色,端起吴秀刚续上的一杯酒仰头咽了下去,一口气缓缓吐出,紧接着娓娓道来。 —— 我今天带着两个下人赶了马车去镇子上。早间去的一路顺风顺水,之后料理的事务也全无阻滞,午间时候胡乱一餐也就急着往回赶。 这往后可就有些不对劲了,熟悉的旧路越走越迷糊,那种迷糊就像是本来应该有的却感觉周围都不存在一般。 开始我坐在马车里,听着外头赶车的两个下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车声震震,马鼻喷吐。一时无聊,我就说闭个眼养个神什么的,甫一合目,耳间像是有风急声滑过一般,伴随头脑一涨,我惊忙睁开眼,然后我就独自置身立在回家的路上了。他们、它们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不得不往前走。 别说,就那样我似乎也没多想,就这么徒步向前。但是吧,我就忽然有些内急,好像还是大的,哈哈,可是前后看了看一派草木凋疏,近前都没个遮蔽处,我就憋着急忙再往前赶赶看,我都用了小跑,可见我当时有够难受。想,中午吃的饭有问题,我就用回想中午吃的什么来转移思路。有凉拌牛肉,葱花煎蛋,还有凉拌黄瓜,一份豆皮……不对这些都不像有问题的样子,要么是那茶水,我就说那茶水不好,定是水没滚开,要么就是温水泡生茶,害我闹肚子。我这么想就越是要憋不住了,急的我额头直冒冷汗,我伸手低头擦了一把。再一抬头时忽然发现旁边竟有一排老旧的矮矮的房屋,像是土柸又有点像是石头渣滓老砖等等的砌就,到处房顶屋前长满蓬草,但是呢迎面的墙上也都爬满了青藤蕤叶,在这虽是一派秋意的景象里,到也呈现很多生气,果不然就有许多人影自那些虽说老旧的屋内进出。我也就没有多想。肚子又闹了一下,我就顾不得许多了,随便推开一家门,往里喊了喊,没有人回应,我就自己找到茅厕然后蹲下。 你说怪不怪啊,然后我就没在上厕所一般,好像是坐在别人家和什么人在聊天,我都不知道我正在说着什么,像对着眼前本就空无的空间,好像还颇有谈兴的样子。 “别聊了”耳旁有人打断了我。我一转头,一位额间蒙着灰色头巾的满脸褶皱的方脸老太太,打断我正对着眼前一片漆黑里的空谈,我似一下僵住了我的谈姿,打着手势的两手还那么伸着。只听她又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赶快走。”说着她已起身消失在黑暗里了。 之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离开了那里,然后我就在夜晚漆黑的路上向前跑着,内心里告诉我我正在逃避后面的什么追击。我跑着不敢向后面看,但是你说恐惧吧到真没怎么感觉,就是要向前跑。 就这么跑着,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姑娘,一袭淡黄色紧身风衣。挺年轻的一位姑娘,长发垂腰,清秀圆脸模样,不过一脸严肃呢,和我一个方向跑着,她在前面,她跑的快,看上去并不十分柔弱,跑起来特别潇洒。我在后面跟着,不敢落下。 反正我这一路好像一直处于不清不楚的样子,转换太快,无从思考。然后,我就不知不觉来到周围漆黑夜色下的林间道路的深处。因为刚那位一身淡黄色风衣的小姑娘就立在一颗粗黑的树下,美眸晶莹无波。那棵树下的根部放了一截蜡烛此刻正燃着发出悠悠的金色的光茫。小姑娘身后的这颗树笔直的擎入夜色,在烛火的敛影里周围高处的林叶遮蔽的更加油亮漆黑。 我走了过去,确切的说我小跑了过去,然后她因为站在树根那里比较高的位置,见我过来所以她蹲下身来。我在靠近她三尺的稍矮位置站住,看她有甚话要说。 她伸单手我面前,手张开,一条玄色编绳系着的挂件垂下,她开口了,说道:“拿着它,可保你一路回家。” 我伸手接了过来,审视那挂件,只见绳子上挂着的是一个雕刻鱼形的红色的玉石。那雕工真是精美,好似活的一般的一尾小鱼,无风自动,一不小心就会脱手游开,空气里亦好似漾开了一圈涟漪。 我就是被一股似在水里拖动着的力量回到家的。 等我彻底变得清醒,感觉找回了我自己的身体一般的时候,我就站在家门口了,而且手中还端了这个,哝,就是这个。 —— “你说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夫人”回过神来的韩南搂着吴秀说道。 吴秀开始只当做故事来听听,听到中间觉得有些害怕,有些为韩南担心,也一边听着一边为他担心了一路,听到最后时,就不免开始沉思和回味,说不上什么是诡异还是别的,结合自己这两天做梦都与平常的不一般。感觉似有某些不谋而合的东西,一时也说不上来。“嗯,真是不可思议。不过吓死我了,夫君这经历太危险了,幸好没事,不然,我可怎么办呢!”一时吴秀将脸伏了过去埋在韩南的颐下。将两颗心贴紧。 韩南搂紧吴秀好长一段时间。 两人相拥着静默许久,忽然两人似想起什么,齐口道:“我……” 韩南抢道:“我来吧。”说着韩南起身端起笔洗,出了里间,将小鱼放入外间花几上早已蓄了半海水的鱼盆里。那小鱼自是欢快的游动一番不提。 第五章,潜龙鱼跃 第二日,吴秀一早起身,简单装束一番后独自匆匆用过了早膳。复又进得里屋坐到床沿,轻轻摇醒犹自沉睡的韩南,道:“夫君,我出门啦。” 韩南微睁了眼睡意仍浓的样子,轻道:“唔,你去吧,小心点,早去早回。” 吴秀正要起身却被韩南一只手伸出被来环肩压于胸膛之上。“哎呦”吴秀的头顺势抵下,“啵呲”被韩南亲吻了一下。 吴秀慌乱起身整了整衣襟亦不免笑道:“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肉不肉麻?”推开韩南吴秀笑津津的走出来。 剩韩南一个人“嘿嘿”不止,一个翻身蒙头继续睡去。 一时吴秀让小荣跟着出了内院,小荣携了香纸烛台果品三样。吩咐马夫套了马车,主仆三人蹬车而去。 庄子西边的那片洼地虽说不远,可真正的沿路走来毕竟以女子之身多有不便,是以虽是不远,但坐马车来还是更为稳妥些。 不消两盏茶的功夫,早已来至。落了车,吴秀在前小荣随侧后。在这秋晨的旭日冉冉下,一片蒹葭苍苍,在水一方的景象。前面不远处芦苇掩映里一波秋水,秋风里凉自轻漾着圈圈碧波。十分闲静的环境。 吴秀在离岸不远处茅草丛、短苇间找到了那块最大的石头。青光映日,神灵一般。果然是一块表面光洁中有方槽且蓄了一汪清露在里头,梦里曾确实见过的那块青石。吴秀仔细观看了许久,原来除了上面的凹槽外,那青石的整个样貌细细辨认竟似一只巨大的石龟模样,虽然四肢头部尾部都已隐入青石之内,然仔细看还是看的出来的。果然是神灵之物,那神仙的原身不假。 吴秀即命小荣将一应祭品香烛摆下,烧了纸。吴秀伏下身拜了。心心念念的是叩谢送子之恩。 拜毕起身,吴秀又近湖稍作了片刻停留,大略观赏了这片倒影和抬望了一会子远方迷茫的尘烟清幕。 一时风渐渐有些凌冽,吴秀拢了拢外罩披襟,道:“咱们回去吧。” …… 吴秀回至家中,甫一进得中门,独自在檐下袖手踱着步的韩南眼神一亮似等着自己回来一般,双臂张开一手搭上了吴秀的肩,一手拉了吴秀的手,引领着朝屋里走去。吴秀心想: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才多大会子的事啊。不至于吧。正自狐疑着。只听韩南悠悠的说:“夫人,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了。” “啊?发生了什么事?”吴秀更加的狐疑起来。心想到底什么事啊。 “你看——”韩南松了撷住吴秀的左手指道,而右手仍自搭在吴秀的肩上未放下来。 顺着韩南左手所指,原来就是花几上的鱼盆而已。鱼盆是沉碧色的有松花碎石纹的打磨就像一蓬朝天的荷叶。里面储了半海的水,水下游了一尾手掌大小的红鲤鱼。那尾红鲤见有人靠近开始不再安静,一圈圈缓缓游动起来。 “……这没什么啊,很好看!只是鱼大了些,鱼缸太小了,都不够它撒个欢儿的,咯咯。”神经大条的吴秀,并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哎!”韩南摇头,道:“我是说,这条鱼就是我昨天端回来的,当时那么小,今天我起床后一看竟然变得这么大。看出来了么?我说的是这个事很奇怪,夫人。” “呀!还真是呢!”经韩南这么一提,反应过来的吴秀靠近些低头仔细看了看。 未及吴秀再做仔细打量,那条红鲤游动中一个挺跃“哗啦——”鳞片扫水的声音响起。 然后,然后这条红鲤就跃进了吴秀的怀里,被吴秀就这么一把双手抱住,愣在当地。紧接着一道红光自吴秀怀中乍现,一下耀茫大盛,然后瞬间收敛不见。 吴秀和韩南双双惊诧当场,就那么呆立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 “夫人!夫人!”吴秀耳边听到韩南在轻轻的唤着自己,神志开始渐渐恢复过来,此时就躺在韩南的怀中。“夫人你没事吧?”韩南看吴秀烟波一动。 “夫君我,我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浑身有些酸软无力。你扶我床上躺会儿。”吴秀一脸困倦状。 韩南将吴秀打横抱起,走到里间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掖了一番。说:“你先睡会,我去请大夫来。” 一时大夫请致,悬脉诊视良久。小荣服侍吴秀一时也进了些汤水,那吴秀只是见困,着枕便睡。 看到吴秀这样,韩南面现忧色。遂请了大夫外间看茶,欲作祥询。 那大夫略进了一口茶,道:“请笔墨。”倾时写了方子。韩南着人抓药不提。 这里韩南问大夫道:“家内,到底这是怎么了,可要紧不要紧?” 那大夫眉眼到也深沉,略一思忖,拱手道:“韩老爷不必担心,老药我倒觉得尊夫人并无什么病症。尊夫人体质良健,表面鲜亮而不暗沉,脉像湍湍急徐遂理而无滞亦不浮,只是……” “只是什么?”韩南急色问道。 “只是这嗜睡,依老药判断,似也并无什么大碍。或许时气所致,依我那药方,先做调理养护一段神气,日后若有大的不适时,只可再斟酌用药了。先时听韩老爷所交代的尊夫人此次病症其实未详,依老药判断也并非急症。且并未见任何病气侵体。是以,韩老爷尽可安心便是。”说罢起身。 韩南闻此亦是长舒一口气,颔首道:“如此,先行谢过大夫了!” 遂酬了诊资。 “好说,好说。”那大夫告了辞出来,由下人送出大门外。 “并无大碍么!”安心下来的韩南怔了一会,起身进屋在吴秀床前坐了一回。吴秀正自沉沉睡着。 …… 其实,吴秀果真如那大夫所言,并无什么病症。第二天早上悠悠醒转的时候,她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了。害韩南白担心了一晚上没睡好觉。这会儿随便搭了一件衣服趴在床沿正自呼呼的睡着着。 “呀!夫君,你怎么睡床下,怎么不睡上来?”说着吴秀撩开被子将韩南摇醒。 韩南一个机灵抬头,“夫人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问你怎么睡到床底下去了。”吴秀一脸嗔怨道。 韩南嘿嘿一笑,“我见你病了,昨晚好不容易睡得安稳,我不好惊动。所以就这么着了呗。” “小——样!来,快上来,冷不?快进被子暖和会儿吧。看你冷的哆嗦的。没得叫我心疼!” “嘿嘿!不冷,激动的”韩南遂备受鼓舞一般,早已一个溜身钻进了被窝。吴秀睡了一夜的被窝里暖暖的,抱了吴秀的半个腰肢,又是柔柔的。一股温馨气息盈满韩南脑际,望着吴秀刚睡醒仍自有些惺忪的面孔,果然气色大好,毫无病态气息。遂放了心。又问道:“这果然没大碍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没哪不舒服了。”说着“唔啊,夫君放心吧。”吴秀看韩南关心自己的样子,心中一暖,吻了一下韩南的额头。 “那就好!一会儿别忘了把药喝了。”声音有些微弱。韩南翻了个身渐渐的睡着。 吴秀又躺了会,睡得太饱了,早已睡不着,遂起身。 竟是一如往常般,全不似昨日一下曾病倒过的样子。 …… 一个月后,某天中餐时候,吴秀与老夫人老老夫人一起用餐。自那一钵炖鸡掀开盖子始,吴秀就觉的一阵反胃,遂净挑着素菜夹。旁边的老老夫人看到了,问道:“咦!——孙孙媳妇,今天怎么老吃素的啊!这可不行,来吃这个。”说着给吴秀夹了一块鸡腿,放到碗里。 吴秀看了看,欲待要吃,勉强夹起,还未凑到嘴边,只觉胃里一阵酸水猛地涌上来。“呕!…”吴秀放下筷子,急忙一手捂了嘴起身跑了出去。闹得老老夫人没怎么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疑道:“今天孙孙媳妇这是怎么了?”老夫人亦放下手中筷子,面色十分冷静的朝着吴秀跑出去的方向思索着,“媳妇别不是,别不是有了吧!”“啊?”老老夫人一双筷子刚夹起一块豆腐来,筷子一松一下掉到了桌子上。“真的啊!嘿嘿!那可太好了啊!”老夫人遂对一旁侍立的丫头杏儿说:“你赶快过去看看。” 杏儿端了盆水,搭了块白毛巾出来。眼见吴秀正弯腰在那颗歪柳树底下浑身抽抽着,干呕的难受。于是上前将盆子搁下,走过来帮吴秀锤了锤肩拍了拍背。吴秀就是一阵阵的干呕,胃里难受,呕了一阵到也渐渐缓住了。“夫人好些了没?擦把脸吧。”吴秀点点头,伸手将杏儿递过来的湿毛巾接住。敷了敷双眼,抹了抹面上的微汗水。于是转回餐桌复又坐下打算继续陪两位老人吃饭,毕竟不能就这么回了自己的屋。虽自己这胃里仍是有些难受,这会儿虽说已没什么,却是真真已经没了什么食欲。 杏儿到了杯新茶过来给吴秀簌了口。两位老人早已停了吃饭,打吴秀一进来就四目盯着吴秀没放过。吴秀自嫁进韩府平时就没少被这两个老人盯着,已经被盯习惯了,可这次比平时略有点不同,簌了口一抬头感觉还是被盯着,就开始诧异了。“老夫人老老夫人,你们做什么老是看着媳妇啊,看的我都怪不好意思了都。” 老老夫人抢先道:“孙孙媳妇,你莫不是怀上了我的滴孙儿?” 听老老夫人这一问,吴秀面容一愣,也是老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时听老夫人悠悠对老老夫人道:“看媳妇这表情,我看八成没错。咱们啊还是抓紧时间叫个大夫来给确认一下。” “也对,也对,一撇一捺的事儿也是马虎不得的。”老老夫人点头道。 反应过来的吴秀,想想大概一时也有些八九不离十的感觉。不过看着两位老夫人这么高兴,倒乐的听她们这么紧锣密鼓的安排。 下午,果然还请了上次那位大夫来,最终确认了确实是喜脉。合家老小一时欢喜异常,尤其老老夫人就差没击节而歌了。嚷嚷着一定要给取小名啦,将来出生后由她来教导这孩子啦。等等不一而足。就差没点一挂千头鞭炮了。 第六章,前传:缘因 “龙儿,人间有段公案我想你去查一查。”西海龙皇段沧澜抚着龙须对觐见的大太子段天龙言道。段沧澜身着龙服,高隆眉骨,龙目飞绝,神色间自然一种傲然透出。 “皇父!儿臣是天庭御封的战龙,怎可去查小小的人间公案?”大太子段天龙自天营初返龙宫一袭战袍未及换下,立在水晶砌的阶前,皱眉拱手,显见的心中几分不愿加之莫名的惊愕。 “哎!龙儿,神魔两界已两千多年征澜未起,所以我奏请玉帝,下旨着你归海帮衬父皇一件要紧之事。再者,自打上次我龙族协助天庭取得决定胜利,是你将僦罗刹蛟浪重创,退守幻魔山深处。如今魔界的气焰早已不复当初,自此魔道遁消。而自那时起为父我奉玉帝旨司了这西海龙皇一职,尔亦因仙术拔绝,力压群伦,难逢敌手。玉帝欣赏,亲赐了骁尊的称号与你,从此冠天而战。可以说是荣耀非常了。然我见此,却是难免顾虑逢高走低之毁。你可知这向来龙族以我西海为尊,魔界以僦罗刹为集聚,天界众仙以凌霄宝殿为至上。纠其源头那魔界僦罗刹蛟浪之蛟类与我龙族血脉相袭之龙诀战体和天帝万古至尊之至上龙气都是出自远古洪荒神龙一族。而今你以不逢敌手被天庭虚用,难免一朝差池,而至怀璧其罪之悲。到时我西海不免就会有覆灭之忧。”说着段沧澜看了天龙一眼。 天龙略抬了抬头接道:“皇父英明,胸中万壑,而未雨绸缪,感应秋毫。龙儿拜服。”沉思间心道皇父这么顾虑也不无道理,言道:“近千八百年,儿臣为天庭带兵,不过剿了几次小小的不轨之乱。诚然,别的将军们也都能胜任。可是天帝却独独将战功嘉赏于我,以及有意似得扬我西海龙族美名。是以这份独占的功劳,也不免令人如芒在背,另皇父日夜不安。儿臣已明白皇父的用心良苦?” 段沧澜点头道:“不错,你能明白皇父的忧虑,皇父心中甚慰。为长久计我龙族自会渐渐请辞封海,将可控的战事让给其他仙将担当,多多的揽一些琐细的榜令即可,龙儿以为如何?” “皇父所说,儿臣没有话说,遵照便是。”天龙无奈。其实天龙无奈的心思并非因将卸去天职而无奈,而是多年来未曾逢得敌手本就英雄寂寞,若卸去天职,那时他相信自己将会变得更加的寂寞。不免心中叹了一口气,“也罢,战胜如何战败又如何?”想至此,一种烦厌莫名心中生起,又释下了。 “虽然,幻魔山那边现下安静,不代表日后不再生事。天道莫测,亦不可不防。需另做打算,目下且不急一时,日后再说。”段沧澜捋了捋龙须又接道:“只昨日为父在鉴明司处挑拣帝令时,其中有一个赏赐最丰,而天上的神仙们不知何因皆未出手摘下,皇父我深感好奇,大致看了一回,原来其中牵牵扯扯甚是广泛,竟是天上、人间、地下、空中、水中无所不因的一件事情,此其一。其二,我隐约觉得有些幻磨山的影子在里头。其三,其中牵系与我西海龙族亦有莫大的微妙,一团云雾分擘不清。介于这三点,我遂取了这令回来。”段沧澜停顿了一下“噢,对了,昨日蹬朝我已奏鸣了玉帝封海之事,为彻查此令中一概,我亦奏鸣玉帝着你帮衬。玉帝面上已赞许,遂批了下来。此即我此次令你自天归海的目的。那榜令你拿去细看了,着紧去查。此事皇父我感觉十分要紧。” “是,皇父。那天龙先行告退。”段天龙,伏首接过段沧澜递过来的榜令,退出了万龙殿,回至自己早年的下处,水晶府。 …… 事因仓促,龙宫的龟丞相兼这水府的大管家,见这大太子甫从天营回到这龙宫,一时分配不出什么像样的服侍的下人,来周全这位太子爷的起居,正自挠腮抓耳,八字眉头差点没变成倒八字形状。虽说龙宫到不像人间,诸如少爷小姐丫鬟下人什么的。可毕竟咱太子爷可是骁尊战龙,而且在天上带兵打仗从来没输过,是位天将级别的人物啊。此番回来若不得力的接待一二显得我这大管家大丞相也忒没能耐了不是。一时的什么虾帅妇蟹巾帼的可没办法让她们很快变成个娇嫩的,伶俐的,巧乖可人的模样做派出来。故此犯愁,愁的很,愁死了。 “爹!”龟丞相之女,妍妍正抓了一把海藻一脸满足的走进丞相府。见到这老丞相一副发愁的样子。说:“爹,你做什么又发愁啦。来别愁了海藻给你吃。”说着分了一把单手送过来。 “小祖宗哎!这会儿别给我吃这个,你自己吃吧,没见我在发愁吗。”龟丞相一脸可不耐烦了,一下给推开。 气的妍妍不行:“不吃就不吃,我自己回房吃。哼!走了。”这父女俩没事时总会斗一斗嘴的。早已习惯成自然。若谁有个小性了,都是惹得对方心中哈哈一乐,也就过去了。 “你别走,你去看看大太子吧,大太子回来了。”龟丞相嘴一秃噜也未经心,随意说了一句。 “啊!大太子,他,他回来啦!”妍妍一时没能全信,或者朦胧了一下不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又转回来向她爹确认了一下,双眼晶晶的发亮,声音的腔调都变了,“大太子真…回来了?” “真的真,比你手里的海带还真,来分我一把吃。”说着从呆呆发些愣的妍妍手中捏了一小撮,然后戏谑的塞到微张圆口的妍妍的嘴里。“嘿嘿,我说别愣着了,瞧你那傻样儿!” “啊呸,呸,呸。”反应过来的妍妍将海藻碎片吐了出来,伸手“这些,全给你。”将手中的海藻全部扔给了他爹龟丞相。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其实这妍妍自还是小绿龟时就反正常常和一条比自己还小一些的一条红色的小鱼在这龙宫里玩耍作伴。直到化成人形后才晓得小鱼是龙王爷的太子,这座龙宫的少主。那时他们可没少玩吐泡泡接泡泡的游戏,大多时在山石洞子间追逐穿梭着,有时闹累了饿了就都围着一条摆弄腰肢的海带不断攀比着啃咬不止。 就在三千年前,双双的化成人形后,妍妍就不能天天和小鱼在一起了,小鱼也被改了称呼大名叫什么来着——段天龙——其实在妍妍心里她有时还当他是小鱼,但偶尔见面她就喊他小龙,段天龙这么大气的称呼自己怎么都喊不出口。小龙更多的在修炼什么叫做龙诀之力的一门说是打上古就刻印在小龙的脑门儿里的一门神术。这些她当时也不懂,而且到了后来自己也跟着一位叫做元鼍的师傅修习了一门仙技,是一门防守比攻击强大的本领。到符合了自己的本性。本来自己就不喜欢打打杀杀的那些烦死人的玩意。 事隔小龙上天担任神将一职至今,已过去太久没见了,妍妍有些迫不及待,一路小跑着来到太子殿——水晶府。巴着半掩的水晶门,妍妍将头伸进去,就望见了小龙的彤发浓眉和炯神的眼眸,脸型俊逸,神采朗朗。此刻正解去盔甲放置案上,手握一卷榜书,埋首沉思,坐立有时。 见此妍妍到也知道,未便即刻进去,恐时宜不对,不能打扰,遂耐心等候时机,颇为知趣。 由刚刚的开心过头,妍妍摸了摸自己的双颊感觉有些发烫,遂渐渐让自己冷静了会儿跳的很快的心。保持着相对的冷静成度。不觉就又开始回想起了以前,虽说大都很开心吧。可还是有一次发生了一件小事,让妍妍闷闷不乐了好久好久。 那次就是不知怎么有一条银色的和小龙差不多大的小鱼从哪儿冒出来,来到妍妍和小龙正在追逐的山石子洞,小龙发现了她,凑了过去。显见的他们长得像是同类,就一下像是认识了,相见恨晚了,欢快的游在了一起,被受冷落的妍妍伏在山石洞子里的暗处哭了,不过哭到最后,也没找出个伤心的理由出来,自己笑了笑回家去了。回家后抱着老龟丞相又哭了一回。最后又被龟丞相不知怎么的闹笑了,遂罢。不过后来有好几天,她见到小龙都别扭的很。忘了是怎么被小龙哄笑后这事就这么算了的。 “他奶奶的,我想这些干嘛。我就要见到他了,我这心哪,没着没落的。咳咳咳,哼!”妍妍不管了,伸手就要敲门,一抬头,那什么,正有个人影子一闪出来了,整个撞个满怀。“哎呦!——” “哎,哎,这谁啊?咿呀,——!” 第七章,缘是 段天龙因步履急匆出府门而去,感觉眼前有影子一动,迎怀就撞将一物过来。段天龙何等修为,嘴里喊了声:“谁?”欲要施为抵抗挥手袭来的身影。妍妍挥指却敲到了一身结实的肌肉被弹开了去,忽又感觉腰身间一个倒仰,不由自主的就要飞出去了。 段天龙双眼聚神看过去,早是眉毛挑了几挑,眼芒里现出轻轻的惊喜神情。立马收了周身腾腾的气罩,急忙伸手向前,将被龙诀气震开的妍妍一把环腰拖住。道:“小心!”可妍妍却在这一弹反拖中,身子在台阶前一个踉跄,百般欲立而求之怎穏?也是不由自主向前倒了过来,倒在段天龙结实而雄健的胸膛上。 未等段天龙抓住妍妍肩臂将其扶端整。她却两臂挣脱一挥,任性道:“咿呀!他爹的!吓我一跳!”竟是脱口而出了一串字话。 挣脱开段天龙的臂弯,犹自一个趔趄总算立住。有些个张牙舞爪的。 段天龙:“……” 妍妍:“……” 过后,妍妍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侧面看过来,知趣儿且好看的咧嘴赖赖的一笑,“嘿嘿——”细皮白嫩的手臂抬起,松松摇了摇算是打招呼:“哊!嘿嘿,好久不见!我来看看你……谁知——这么巧——咳咳,那什么,你又要出去啊?回,回天庭么?”她幽幽的向段天龙道。 妍妍一说话就像玉盘里洒珍珠,叮咚叮咚脆耳不绝。 眼见妍妍独自在继续胡思乱想的样子。段天龙嘴角勾了勾。 “不啊!”段天龙忍住笑,道:“不是回天庭。这是我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问题,就是我只是要去面见皇父。第三…”段天龙眼神一扫,妍妍面若皎月的脸庞和早已婷婷丽色的曼姿,心想那个爱哭爱笑爱玩爱闹的丫头片子果真长大了,唔了一声巧谑道:“第三就是好久不见!偶尔想念。” “切!才偶尔想念,难为我还天天的……呃,没什么。”妍妍接话接的一下刹车,眼睑微抬又撇向一边,桃晕红了面,不说了。 “天天?嗯?”见妍妍好玩,段天龙有意逗她,道:“你说你天天想念我吧?为何一句话不说完。” “哎呀——不是,我说我天天的,天天的自己做饭吃得香甜。咳咳,你会意是不是有问题啊,嘻嘻!”妍妍心中暗想:气死你,就不说天天想你。 “妍妍!”段天龙道。 “嗯,么事?”妍妍应道。 “那什么。”段天龙咳了一下,端的少年老成的样子接着道:“待我见过皇父,我要去人间一趟,妍妍也去准备准备,一起离海。你愿意不愿意?” “啊!”妍妍一下没听住,樱唇微张道:“什么,你说一起,去人间?”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这妍妍的反应,令段天龙不好揣摩。 “愿意,愿意,谁说不愿意啦。我这就回去准备,你见过龙王爷之后可要等我,可不能一个人先跑了哇。”妍妍这么说着就这么想着,脸上竟是忽明忽暗一脸急色和略带点焦灼的样子,看的段天龙不住点头。 “嗯,嗯,嗯,放心吧。我会等你的。那你先回去准备。”段天龙道。 末了,两个人好不容易分开行走了。那妍妍一溜烟不见,心急着回去收拾收拾。 段天龙微笑摇了摇头:“这丫头,不过去趟人间,竟如此开心么。” —— “儿臣见过皇父。”万龙殿里段天龙拱手一揖施礼道。 段沧澜侧倚着一张嵌了无数明珠的海底石龙榻,正自闭陷入沉思,一副面容全不似安养精神的样子。见太子这么快复又回转来,很快睁眼起身道:“龙儿可是已有了些眉目?尽管讲于皇父听一听。” “是的,皇父。”段天龙稍顿过后,道:“以儿臣看来,此事大体可一份为二,是为明面一班,未明一班了。” 段沧澜微微点头,示意太子继续。 “是,”段天龙继续道:“其明面处,就像榜书所言,由天界索碧仙官下界历练,投生富豪大家,一次争富漏财后惹来杀身之祸,死的不明不白。最终魂魄即未返归天界亦未坠落幽冥。妖界不存,人间蒸发。” “没错。龙儿你继续说。”段沧海默然道。 “但是天榜上确实未言明魔界是否收了此仙魂仙魄,这个想是凡读过此令的所有人都是讳莫如深,只不作言而。因此这就需要讲到那未知的一面了。然切切是这未知的一面需要调查证实,抽丝剥茧来最终应对。故此结合皇父之前所言,实是与各方干系紧密。因此儿臣觉得首先应从那被灭迹的仙官身上查起。却因那仙官生前在天界,下凡在人间,命数在地府。而那杀人者所用手法,又疑似我西海水族独有的梵天一刀,刀刀噬血,三刀敛去魂魄。虽说效仿类似的刀技再用其他术法敛去魂魄并非不可能。想若因此有朝一日追究到我西海头上,毕竟落人口实,所以,我西海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方能洗白一切。” “是也,是也,是也!”段沧澜双目沧桑道。又道:“因龙儿天界任职,砥柱中流。皇父我当初见到此榜令之后一直在帝前诚心苦辨,方保得我西海暂时相安无虞。且本来帝上已对我西海略有猜忌,加之此事生非,真真的令我愈加烦闷。是以,唯有你辞卸天任,弃戎持笔,投身于司察文事,努力查证。方可一消帝忌之心,二澄清誉损毁,三渐守身齐家。” 段沧澜言至此,转身道:“龙儿,你适才所说,是与皇父所虑不谋而合。只不知,你将从何处着手查起。” “皇父,观之当下,天界和与天界密切往来的幽冥界妖界,儿臣觉得暂时不宜惊扰。思量再三唯只人间一处到可轻身一探。虽此事看似关键不在人间,但满天下风声撩动,总归是在人间掀起。人云:一线生机。故那所谓线头需得首先抓住。是以,儿臣欲将起身人间走一趟。未申皇父意下若何?还请示下。” “嗯,其他三界有我,龙儿放心一去。只莫触天规,凡人前不要用法。尤其不得杀生错了阴阳,是为大罪,后果不堪。需得万事小心谨慎进行。还有,此次不像你先前带兵,海中虾蟹亦难随你,你单马前程需得选一得力助手。我不作安插,你自斟酌随意。红尘漫漫,一路小心。”言毕段沧海抬手:“龙儿,你去吧!” …… 段天龙退出万龙殿。为便于日后参考推究,将榜书收于气泡之中放进体内小周天境,暂时搁置。一时回至水晶府,又自小周天内取出碧落朝云的袍襟一领,将天武魁盛黄金甲换下,与衔日梵天龙之韧一并收于气泡搁置小周天内。遂俨然的由兵武神气换做了俊风卓卓的才情公子模样。只那眉间的刚毅之气犹自几分肃穆庄持。 “小龙,小龙,你回来了没?在不在?”妍妍的声音在外响起。 “我在,稍等,片刻就来。”段天龙应道。 “噢”好像是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来了的一声回应。眨眼忽又听到外面妍妍的声音兴奋道:“小龙,你猜我带了什么?” “带了什么?”门开处,段天龙走了出来。妍妍竟一时看住,目不转睛。段天龙心道:这丫头,看什么呢。“说,带了什么好东西了?” “呃——嗯…”吭哧半天,回了神的妍妍笑笑道:“你猜?” …… 第八章,缘此 妍妍也一身显得英姿飘然的行衣装扮。简便衣裙的样式,略贴身处,称的身段窈窕,精致而飒然,行动处自是一番气质。 两人并肩向龙宫外走去,真似一双璧人一般。笑语间一个温柔潇洒,一个玲珑巧乖。更使得通向龙宫出口的这一段鳞次栉比的幽径,无端添出许多生色。 其实段天龙果真不晓得妍妍带了什么,只是故意表现已经知道的样子。唔了一下,道:“定是大堆好吃的零食。” 妍妍收了笑用鼻音发出两声柔细,摇头作答。 “……乏了可以听它唱曲儿的螺耳仙。”段天龙不大肯定道。 “哎呀,净猜些无关紧要的。好了,告诉你吧!是这个啦。”遂拉了段天龙的衣角一下,略转了脚步走向路旁的石基,妍妍伸手自腰间摸出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打开口,手里捻个诀自荷包内飞出了光彩夺目的五块金砖,“嘭嘭嘭……”罗在了旁边可供小憩的石面上,“嘻嘻,看,没想到吧。听巡海的老夜叉讲过,在人间有句谚语叫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见的仙界争的是修为,人间则争的是财富。因此我估摸去到人间没有这个东西可不行。所以除了一应该带的,我就去巡海夜叉大队营房的总部那里看了看,拿回了这些黄金。听夜叉们说这是在一艘沉船中翻出来的,足足有五箱,我也只拿了一箱来用。” 段天龙亦转身停住,扫了一眼这些金块,每块足足脚掌一般大小,点头道:“想的很是周到,多亏你心细,人间行走说不了是要用到这个的。” 妍妍点头默了一下,将这些黄金重新收进荷包。 稍倾两人已来到龙宫与西海的障壁前。段天龙向前一步伸出左掌,一道红色光柱打过去,水晶色的界壁打开旋涡状闭合门似的小小通道,渐渐扩大到两人刚好通过的大小停住扩展,段天龙使出的力道刚刚好。 双方并肩走出龙宫,脚底升起气旋,奔向水面,跃向天空。 那界壁且自动回复成原样,与整个椭圆的界面保持一致的光洁和透亮。 其实若是在龙宫的高处看龙宫的外貌,就像是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水泡里面,那光圆的界面就像一个巨大的蛋,而西海龙族上下就是以这个巨大的蛋为中心统治了整片西海。 传说远古的祖龙自一个巨大的蛋里破壳出生,后来祖龙并未将这个巨大的蛋壳弃置。而是用仙力耗时上千年将其逐步修复完好,而且使其外壁像是抵御外力极强的法阵一般变得更加的具有防御能力。就算是外敌有远古祖龙一半的仙力也根本不能将其损毁万一,更何况有谁又有这个能力呢。是以,后辈的龙皇一代代将其作为龙宫使用。 …… 段天龙和妍妍一路藏迹于半空的一朵白云之上。段天龙朝西方吸了一口气引来西风徐徐吹送,悠悠然的向东方大陆而来。那里是人间界的地方,是滚滚红尘,山水相依,四季更迭,营营碌碌的所在。 时值秋末,十方城内,奈家。奈老爷奈廷宸死的不明不白,今日正是奈家为奈老爷风光大葬的日子。十方城通向北城门的主路上一路白衣哀音绵绵。奈老爷的灵车在前,奈家长子到幺子以致孙辈族辈们跟在灵车后面徒步哭喊着行进,妇女老小亲戚在白麻孝衣下嘤泣成片,乘着车马接踵迤逦出的城门而去。 两旁街道,观其丧礼的挤满了人,个个都说,奈老爷是个正经老爷,德高望重。可惜就这么死了。也有说看他这如此的风光大葬,一辈子能如此归天倒也值了,试问又有几人能死后如此风光的。等等议论声不一而足。 不光路边上有人议论,此时靠近街道的一家名为“西湖客栈”的楼上正坐满了人,二楼打开的窗子亦有几个食客往外探着身子看着下面的送灵队伍。 足有半个时辰那送灵的队尾才和着隐约传来的哀音消失在北城门内。这时西湖客栈那几个站在窗子的食客亦归了茶座,其中一个胖胖的书生模样的,对身边的几个友人道:“哎哎,你们知道吗,这奈老爷的死,听说并非是寿终正寝,死的十分蹊跷,死时样子可怖,惨不忍睹。隐约听得奈家私下里传出是被杀而亡。许是得罪了什么人了,引得仇家下刃。” “胡说”另一个瘦些的的道:“奈老爷大善人一个,为富一方可说造福一方,真真好名声疯传乡野了。此等人怎会逆死?如何说被杀?这位仁兄请问奈老爷是被谁所杀?” “这个,小弟我也不知。实说吧,因贱内往常在奈家帮佣,月前那次做活计是偶然见得奈家的下人们个个煞白着脸,又听得奈家打更的说奈老爷是半夜如厕时,有三道寒光闪过,身子被削成三截。奈老爷闷哼了一声扑倒在茅厕口。只当时隔得远又喝了点暖夜酒,当时没有留意,及到家下人发现,奈老爷血已流干。且刀口处似有烧焦的痕迹。实在恐怖吓人。那更夫早已吓傻在当地,紧抽了几口凉气,没过几日溜职不做了。害得贱内亦不在有胆量往奈家帮佣去了。仁兄,你说蹊跷不蹊跷?” 只见另一个稍高些脸上有痘疤的接道:“二位仁兄,听老弟一说吧。那奈老爷富甲一方听说承的是祖上的业,如此看来并非混的黑白两道。多年来凡是有难者那奈老爷但凡知道也没有不慷慨相受的。提携了多少赶考的书生的盘缠不说,应急了多少短衣少粮的穷困人家,缝灾年破月风雨灾期亦是施粥周济,真是大大的好人一个。真乃神仙一般的人物了。只是听说早年担任这十方城文承时犯下了一个杀戮的错误。听说那件事也有些奇闻怪谈的。” “呕?贤弟,你倒说说,如何的奇闻怪谈了?莫非贤弟是说的二十年前的那件事么?晃似耳闻过只记不大真确了。”那胖胖的书生端起茶杯尤未饮接道。 瘦书生也凑前些竖了耳朵听。 “没错,我说的就是那件事。”高个书生自腰间取了一把折纸扇端在手中敲击着手心,接着道:“二十年前有一年天爷爷连年雨意不收,造成了十方城外那片洼地聚集了一大处碧渊,也造成了奈家的部分田产被淹没不少。当时作为本城文承的奈老爷手里权限颇大,见到自家佃租产业遭涝,松垮了田土。一怒之下发动部下催动劳工修缮,日夜不停的将一湾子水,淘的干涸殆尽。弄的鱼虾暴晒,蛙类仰翻,龟甲烹汤。然而神奇处更在下面,最后在搅浑的浊水里跃出两尾头上长角面似人貌的白鳞闪闪的不人不鱼的东西出来。这两个不人不鱼的东西四唇咬合着,就像两个紧紧搂抱的人一般,自潭底跃出,跃过岸上两人高度时跌落下来,摔在一片泥泞中,显见的摔的很了,头部抱在一起不动,之两个尾巴不停摇动着。有浓郁的腥气散发到空气里。” 两位书生听得仔细,端在手里的茶都忘记喝了,津津听着。 当然听着的还有四围的其他茶客食客,其中段天龙和妍妍对视了一眼也在其中一桌上来龙去脉的挺的仔细。 西湖客栈的这二层楼里,一时雅雀可闻。 只见那高个书生打开手中扇子摇了几下,接着道:“见到这么怪异的两个东西跌落下来,一时那些监工淘工个个吓傻了个个惊怵不已。于是叫人去请奈老爷来定夺如何处理这个局面。请示是否放生。谁知奈老爷来了一见,面色上十分厌恨一般说此乃不祥之物,理应打杀。可没人敢于靠前。光那种腥臭就已让人不敢靠近,别说打杀了。奈老爷严厉说,架火烧了。于是在一堆干柴噼啪声里众人似听到连续不断的痛苦的啸声呼喊声,十分的凄厉惨绝的声音,萦绕不绝。最终渐渐消散了去。” …… 安静了好久,众人心里听到最后都多少的被震撼到一些滋味一般。 “噢——”其中一位总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另一个道:“果真有这么回子事么?太骇人听闻了些了!” 一个又道:“那这次奈老爷的死,和二十年前是有干系喽?” 一个答道:“说不定吧,说不定那两个东西的后代回来寻仇吧,可见这些精怪是惹不得的,仁兄,我们读书人,广闻博识些,于此或许应该还是保持一颗虔敬之心方好啊!” 段天龙和妍妍又继续听了一会,见围绕这个话题不在有更多的信息,于是付账出了这西湖客栈,两个走在已经散去了围观众人的街道上,漫步间段天龙有所沉思。心中打定了几条主意,准备逐一展开查寻。 第九章,缘踪 段天龙和妍妍走出西湖客栈来到大街上,沿着之前那送灵人队车马相反的方向向城中心走去。 见段天龙陷入了沉思,妍妍几次欲言又止,其实对妍妍来说初到人间还多少有些不适应。毕竟人间和龙宫是两个环境,有些新奇有些新鲜还有些说不上的胆怯,当然不是真的胆怯而是一种类似的滋味吧。 段天龙觉得应先去奈廷宸的宅院一探。侧头见妍妍低着眉表情有些木然道:“走吧。奈家。” 妍妍眼睫上抬应道:“好。” 两人加快了些脚步,沿着大街已开始熙攘起来的人群擦肩而过。 “嗯?你不问我?”段天龙道。 “……问?噢,我只觉得那奈老爷的死若果真如坊间所传,确是让我有些疑惑不解。竟不知是谁偷学了梵天一刀的仙技不成?”妍妍仍未恢复开朗的本性亦是耳听所闻有所思的样子。 “奈家,或许有些蛛丝马迹。”段天龙道。 城中心转过天阙巷,奈家大院果然颇有些气魄,青砖琉瓦翘檐,十挺进的宅院越往后更有些翁郁之气。只是在这秋末的萧杀气氛里又有些败落萧疏的样貌。最后面院子是上了锁的,此时悄无人迹,其中一角既是那奈廷陈毙命横卧之处。 段天龙和妍妍自空中落在这方庭院的一株树尖,俯视下去。段天龙启了明视,透的细观之下,了无残迹可循。又大致通视了整个奈家,亦无甚异样。段天龙不免摇头。 忽然,一阵风扫动了脚下的疏枝残叶。将那一角落的一丝溺气拂来,妍妍皱了皱眉。 段天龙眼前一亮,原来有一丝妖力的残余,被那溺气遮蔽着。 段天龙轻吐了一口气,将那一丝妖力分拨出来,左手一捻一个极小的白色瓷瓶出现。右手将瓶塞取了,然后伸出一指轻轻勾了勾将那一丝残余收进瓷瓶内。半透明的瓷瓶内那丝妖力成液态化,不及半瓶之多。可见这丝妖力实在有够残余的了。 看着段天龙利索的动作,妍妍眉间自然一喜,恢复了女孩家的爽朗来,拍手跺脚道:“小龙,真好手段也。” “呵呵,总算有所斩获。”段天龙将瓷瓶收起来,像是多少有些轻松下来道:“有了这个就有了头绪了。” “那下一步?小龙心中想必已早有打算了。”妍妍问道。 “下一步,等待就好了。”段天龙说。 “等待?等谁——等什么?”妍妍瞪大了好看的杏眼问道。 “还回客栈,住下。等天黑。咱们走吧。”段天龙答道。 “噢”妍妍眨了眨眼柔声回应。 两道炫光擦过蓝天,消失在奈家后院的一株疏枝残叶上。 …… 夕阳薄暮,西湖客栈看来生意不错的很,那掌柜的手头可是忙个不停,一手按着一册账簿,大致一楼二楼的食客的餐账什么的,一边拨弄一把陈旧老气的算珠,噼啪作响。 “嗨——老板,我们又回来啦。”一声柔细软语飘进耳朵。妍妍这丫头又见到客栈的老板时,不免玩性略发。 那老板一抬头,甫一见到去而复返的两位衣着不凡的客人。似仍未在打算盘中跳出来一般,呆了呆神,张嘴道:“呦!二位,随便坐。咳咳,那个——小二待客。”未等客人发言,那老板朝后厨隔帘喊了一声,一边嘴里还不停的埋怨着,道“这王八蛋又在后面偷懒了。奶奶个熊地!” 那小二掀帘出来,望肩上摔了一条脏毛巾,一脸努怨不敢发,小声嘟囔了一声,“谁又偷懒了,我日,不是你叫我抗米搬酒的到柴房去么?”那老板似乎没听到,继续埋头算账。 段天龙和妍妍看着这两个活宝做耍一会子,纵了纵肩不置可否。 那小二嘟囔完才抬眼看向段天龙和妍妍,脸上挤出难看的笑,露出一口白牙道:“二位客官,楼上雅座请,小的马上来。”手朝楼梯口扬起,点头哈腰了一下下。 那样子惹得妍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道:“小二哥,你这样不对,你应该这么说:两位客官,是吃饭啊还是打尖啊?才对嘛。嘻嘻。而且我告诉你,我们不光要用餐还要打尖。那小二哥,我问你可还有客房?” 那小二哥眨了眨细小的眼睛作呆思状。“噢——客官是要打尖啊,怎么不早说啊。你看看,你看看,这,怠慢二位尊贵的客官啦,实在对不住。”那小二更加的点头哈腰了。却忽然直起腰冲老板一个拔音道:“老板,打尖,咳咳咳”没控制好嗓子,起高了“咳咳咳,老板,这二位客官要打尖。” “咋呼什么!咋呼。打尖的话,我看看啊,这个,风、花、雪、月、良、辰、美、景。噢,还有美、景两个客房。小二,带这两位神仙眷侣到美字客房去吧。” “唉,好嘞。两位这边请,随我来。”那小二接过掌柜递过来的美字房的钥匙,转头就要前面带路。 “两间房都要了”段天龙伸出二指冷静道。 只是,本来一脸讶然的妍妍面色上由复杂变得有些小怨的表情,撅起了小嘴吐泡泡玩。这轻微的变化,就像一阵微风扫面而过罢了。 “哦,两间嘛,那,小二,景字房的钥匙一并拿去。”掌柜的面上微微愕然了一下道。 …… 子时,夜黑风高,正是夜间进行时。段天龙和妍妍出现在了城北十里之外的玄脉山脚下,一块环树苍苍,墨影戳戳的坟地里。其中一座新坟新碑刻,周围白纸四散,香烛祭供犹在。 那碑刻乃“*****奈廷宸之墓”墨色深深令人不敢直视。 段天龙和妍妍依旧白天的行装,相称的这漆黑不见星月的夜,显出多少的诡异自不必说。 段天龙围绕这奈廷宸的坟墓一周后,对身边的妍妍说道:“如今我要将这坟里棺内的尸骨完整现出,你可取出一粒夜明珠来,你我看仔细。” 妍妍点头,右手两指探入腰间,自荷包内取出一粒碗口大小的夜明珠。就手掌里运法,冉冉将夜明珠升起一人半的高度。那颗夜明珠照的周围一片幽光,中心范围更是亮如白昼般,真乃有璀璨之光华也。 “好了,开始吧。”妍妍道。 “妍妍,你站我身后,为防万一,还有我挡着。”段天龙依然面色冷静道。 “嗯,没事吧?”妍妍还是走到了段天龙的身后,侧头看过来些。 段天龙只微微一跺脚,“嘭——嗤——嗖——嘭啪”一具裹在金缕银衣的尸体自那坟墓里飞了出来落在夜明珠之下的草地上。 “这,这怎么查看。”侧着头的妍妍,一脸的惊讶,不免啧啧道:“果然风光大葬呐。” “嗯,听说人间只有王的级别薨了,才配穿金缕玉衣,他这金缕银衣估计也是奈家子孙为营造一个全尸特殊为之的吧。这且无关,只是如此,说不得我还是用明视透查一番好了。”言毕,段天龙就要施法启动明示。 “桀桀……”一长声悚人的鬼笑,紧接着一团黑色的魔雾自那金缕银衣中袅袅升起。魔雾中一截闪亮的爪骨,迎面击来,飞势迅疾,好生难以防备。段天龙虽说面上冷静,然情急下亦是微微顿身,双手交叉格挡迅速反应,差点不及。同时段天龙脚底跟着升起浓烈的气罩,阻住闪电般的斜刺,尤险些被击中面门。 背后的妍妍一声惊呼,“呀!”迅速施法将自己护住,又一脸关心的问道:“小龙,没事吧?” “我没事,你小心!”段天龙微微侧面回头叮嘱道。 段天龙正视着那金缕银衣上面的幻影,道:“谁?若不快快现身……”说着段天龙已将梵天刀自小周天内取出拿在手中。 “吱!——”那团魔雾见到梵天刀,忽然一震。显得是惊讶不小。稍倾而后,“桀桀,果然是骁尊亲自来啦,哼!也许你知道我的来路,但你永远别想知道我是谁,桀桀,我走也。”只见那团魔雾渐渐朝下缩小,一直到无消失不见。 段天龙启动明示跟踪一直到地底下三尺开外,看来那魔物竟是遁地三尺而更深,逃走了。或者那魔物本就来自地底之下。等等,幻磨山——那东西来自幻磨山?果然幻磨山还是开始作怪了。 但那魔雾说永远别想我知道他是谁,段天龙一时难以捉摸。遂罢。还是用明视查探一下这具尸体再说。 果然…… 第十章,缘接 果然金缕银衣里面的尸体已遭魔气腐蚀的模糊一团,骨碎肉烂,破败不堪。若非金缕银衣制作精良,饶是这样尤有黑绿的腐液略略渗出,沾到的草地“嗞嗞”声作响,腾起的蓝墨色烟雾渐渐弥漫着。 一股恶臭难挡,妍妍尖细着鼻音鞥了一声,抬起左手捂住口鼻,甩了甩右手跺了跺双脚。任谁都有些耐烦不得了。 段天龙将金缕银衣的尸身从头到脚透视遍后,又做了另外一个灰色的小小瓷瓶,收了些魔气。然后迅速施法将那金缕银衣的尸身放回坟墓的棺椁里面。 这已是一具被摧毁殆尽的尸体了。何以仇恨如此之深,果真如坊间所传那样么? 若果真如此,那二十年前不知幻魔山有什么妖神罹难,弄清这点就一切明了了。 段天龙顺着这条思路还是隐约觉得和幻魔山脱不了干系。尤其之前那股魔气的攻击,极像僦罗刹蛟浪的一招闪电烈爪。不过段天龙见过那僦罗刹曾使出过这一招,要更加的猛烈凶险。 莫非,妖魔界已开始自消失幻魔山渗透到人间了?果然魔心不死,或许不久之后一场天地浩劫势必风云再起。 两千年前僦罗刹蛟浪负重伤,带领幻魔山妖魔一众并幻魔山一起消遁。当年的幻魔山沉陷地底不知去向。如今唯有找到这幻魔山所在,再找到与二十年前的相关的证实一下,或许眼前的一切就有个来龙去脉了。 “下一步怎么办?”妍妍收了夜明珠依旧囊入荷包,四维随着光华的敛去,复又陷入一片冷凄森森的寒凉。 “等。”段天龙补充着道:“再等等看,如果这次是魔界所为,那么天界亦会注意到,说不定一盘棋局早已由二十年前开始不再僵持了。因此还需等,到时抓住先机,证我所证,取我所取,或为苍生,亦不可任由仙魔两界再生毁天灭地的战事了。”段天龙道。 天上一轮弯月,几颗疏星。大地露水始凝,秋凉入深。段天龙和妍妍这次并未驾云,而是一路踱着步子,徒步回的西湖客栈。期间妍妍见段天龙有些蹙眉,过来勾住段天龙的肩臂,一笑道:“小龙也别想太多,咱们一步步来,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你说呢。” 段天龙默了下,低头看了看妍妍,眼神里变得关切,道:“冷吧!” “嗯”妍妍抬头又一笑,将身子紧挨了挨段天龙道:“虽然有仙力护持,到底不如龙宫习惯的,不过没关系,我可是冷血动物呢。呵呵!” “来把手给我一下,我帮你暖暖。”段天龙也不知哪里冒出一句亲昵的话语。可能来到人间大街小巷这么略略的走过看过,受了些濡染也说不定。 “什么?”妍妍神情一顿。 段天龙就势臂弯里将妍妍的双手包在自己的两个手心里捧起放到自己的嘴边哈了一口气,又搓了几搓那细小尖尖的小手。然后侧头看着妍妍眉眼一笑。道:“好了,这样不冷了吧。” 妍妍还是心里惊诧不小的。笑着点头说不冷了。不自觉的抽出一只手来捂了嘴柔柔爽爽的哈哈哈笑了一阵。“嗯,好暖。”其实心里更暖些吧。 来到客栈门前,两人隐身进了里面。街道仍然一片悄悄然,只是偶有一两声夜鸟或秋虫低啾不息。 第二日早饭前,段天龙在景字房中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两个瓷瓶,确定了其中并非一种魔力,心中疑窦丛生。思前想后也没多少眉目。总觉二十年前的那桩事不知是真是假,于是想到应该去城外奈家田头有水的地方去瞧上一瞧。小二哥送过来一盆水后,紧跟着妍妍一身白衣白裙的迈步飘飘的走了进来。 “小龙,今天去哪?”妍妍一脸清新的姣好之色,柔丽十分。 段天龙收了瓷瓶,起身道:“想去城外走走。去看看当年这奈廷宸杀妖的地方。” “哦,那咱们下楼吧。”妍妍上来搂住段天龙的单臂,段天龙笑了笑,一起走下楼梯。来到一楼随便找了个桌位对面而坐。此时尚早,那掌柜的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气吧唧着嘴。整个一楼也没什么人。就段天龙和妍妍两位准备用早餐。 “二位客观,早餐想吃点什么?”那小二哥差不多忙前忙后的此时走过来,往肩上搭了一条相对干净些的毛巾,双眼也是困困的挤出笑来问道。 妍妍被这对活宝早晨没精神的样子也是感染了,哈气着有些变了音的道:“小二哥你们这早餐提供什么好吃的?” “嗯,有豆浆油条煎果子白馒头,有白粥小米粥红米粥,配小菜海带汤……”这小二如数家珍般背着早餐的菜谱,倒是业务挺熟练。 “呵呵呵呵,好了我知道了,我想想啊,吃什么呢?”妍妍想着吃什么,又问段天龙,“小龙,你想要吃什么?”忽然妍妍眼光一亮“呀!小二哥,你刚才说有海带汤是吗?” 那小二哥被妍妍这一惊一乍的半躬着身差点没站穏,挤着有些乌黑的小眼睛道:“嗯,姑娘,啊不,小姐,不不,客官,对客官,你要份海带汤是吗?” “咯咯咯,小二哥你可逗死我了。嗯嗯嗯我要海带汤加一个馒头就好了。”妍妍笑容有些敛不住道。 “那这位客官你呢要吃点什么?”面对一脸清质的段天龙这小二哥说话到还算顺溜。 “一样的”段天龙嘴角勾着笑。 那小二哥遂直起腰来大声唱道:“好嘞——俩馒头两碗海带汤嘞——”他就掀帘进到后厨去了。那边柜台后坐立的掌柜的轻骂了句:“这狗日的,大早上的喊这么大声作死呢。”遂摇了摇头。啪啪有事没事拨弄了几下算珠,可能记下了这早餐的饭钱吧。 十方城外,奈家田产那边,靠着进城的大路不远处,确是有一方水塘。两头渠壑已然干竭,独剩一塘波碧。周围田地已收,平漠一片。兼有黄草远树和隐隐的山峰连脉。看上去倒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地方所在了,无甚稀奇的很。 段天龙和妍妍来到这方塘前,有风吹过水面,鳞波层层,吹的衣服摇着擦擦的轻响。 “小龙,你说这水深么?不如……”妍妍会心的看了一眼段天龙,打住不再说下去。 “不如什么?”段天龙转头看着妍妍问道。 “咳咳,我是说,我们水族嘛可以不住城里的客栈啦。可以暂时在这水里临时安个家什么的。咳咳咳。是不?”妍妍表情显得怪怪的,明显是话里有话呢。 “其他的地方也许可以,这里恐怕还不好说,我来看看这水里的情况。”段天龙一心在这水中,随意的答道。 妍妍怪段天龙没听懂她的意思撅了小嘴巴一副不乐意状。 “咦——这水——我用明示竟然看不到底部。”段天龙突然纳罕道。 “呕?这水是怎么回事,果然,果然是当年那……”妍妍听段天龙这么说也不免猜到什么。 段天龙点了点头道:“极有可能。不行,我要下去看看究竟,妍妍你在上面等我。” “扑通”一声段天龙已然入水。 “哎!小龙——”妍妍伸了伸手没抓住,不免扭身跺脚道:“这么快,人家还没反应过来呐!哼鞥…” 十一章,缘困 段天龙跳到水中,脚上稍一用力游了下去,一丈之下似乎水底的沉泥就在眼前,遂双手拨动四处看去。见此处不过是一个泥坑的水中空间罢了,略有突兀处也只是沾满浮泥的断石翘角。更为奇怪的是这方水里却一只小小的鱼虾水类也无,果有蹊跷。于是段天龙又向水底游去,直觉告诉他水底似乎有什么不为常人所知道的东西存在着。 段天龙一直往下游去,奇怪!眼见的水底在即,却似在水中静止一般始终抵达不到。 且渐渐的水中周围的压力凝重异常,不再是寻常的水一般,更甚于海水之咸涩厚重,到像是流动的铁流浆液。这样的水是生长不了鱼虾水类的。这底下的水果然有问题。堪堪实在不可突破,若要硬是突破下去其耗费需得大半的仙力不可。然而段天龙意很坚决,为不虚此来,决定姑且一试,哪怕受伤。幸好留妍妍在岸上,想到万一,此行毕竟还有退路。 于是,段天龙自水中开始凝住神力,待丹田之气盈盈将溢之时,单手自水中一挥,一波手刀斜刺旋转间劲力十足的朝着水底冲去。可惜,就像针入棉团,却是被它悄无声息的给吸收了一般,全无任何反应。段天龙一时皱眉,思索了一下,于是取出了梵天刀来,梵天刀宽背薄韧,刀头坠重,刀柄盈轻,刀头龙头形,刀面有龙鳞纹,通体呈暗红色。段天龙右手端刀将绵绵的龙气注入,左手顺刀面一抹,那刀体顿时有彤光乍现,显然龙气火焰一般紧贴于刀刃刀身和刀背之围,与刀意融为一体。只见刀体周围迅速攒起了千万个水泡快速腾起。刀身周围的水温急速加热蒸发着。 “破——”段天龙自水中施展了梵天一刀之重破式。刀之尖峰处撕开滚烫的开水,一条火龙啸吼着朝水底冲击而去。刀影带着一束锋锐的尖芒,带着啸然破绝之音,将身下周围铁流一般的半透明液体催开,竟是燃烧出一条直通最底的水门通道来。段天龙收刀迅速将通道用仙力撑出一周无形的阻障,然后缓缓的落在水底。谁知这钢铁一般的液体回势极大,仙力屏障与之抗衡明显不占上风。唯有尽快,速战速决。如遭大力反噬,反复不停间必定耗费太多。 段天龙强力撑着劲力的水壁屏障,俯下身看着脚底下,那被刀气划开并且犹自抖动不止的水底,此时淤泥类的沉淀物在刀力下也已经被驱开,使得通道底部岩石看上去十分明洁,段天龙落了下去踩在上面脚底传来厚重坚实的一种难以撼动的感觉,绝不似一般的坚石钢铁之类的坚硬物铺就。 段天龙伸手捡起一小块刀锋的崩块,仔细端详,惊道:“这不是……锁妖石么?难道?”段天龙不想那么认为,但是不得不那么认为。这是只有天界才有的仙水牢。原来如此。 段天龙想到了此处定是一处天牢所在,而这天牢里镇压着拥有强悍力量的存在。这股力量存在无疑不是可以对抗天庭的妖魔,就是叛逆的罪仙…… 妍妍在岸上开始一副嗔怨的表情,后来独自面对水面发了一会呆,俯下身撩了几下水花耍子。看着水中段天龙落水处不时有密集的水泡浮上水面,不断有白色雾状气体腾出。妍妍几次想下水去看看,但最终忍住没下。因为段天龙只说让她等着就好了,并且实在到目前为止也没感受到什么危险的存在,所以妍妍也只有耐心等待了。 这时妍妍感觉到似乎有人靠近。 “这位小姐,请问你为何一人在此?”一句柔美的细语,妍妍猛回头见到一位绝丽女子,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已经走到自己的近前。右手上提着一个有盖的圆形竹篮。 妍妍有些惊讶,即惊讶于来人行动的不易被发觉,又惊讶于她那姣好的身姿、容貌,一种内涵的超尘气质随之近前的袅娜步履展露无遗,真真美人一个。那美人儿穿着白色黑格子衣裙,腰束兰带,半肩宽袖。一双手臂纤纤露出,十指尖尖,端端的一双柔荑纤指,煞是美观可人。 妍妍咋见之下,欣赏已是八九分有了。“啧!啧!人间果然有美貌,好精致的美人儿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对不起,请你回答我。”那美人儿听到妍妍的赞语,颊间略略一红即逝。面上仍然有些不依不饶的执著,而且微不可查的有一丝紧张瞬间而没。 “呃,等人。”妍妍捕捉到了那美人儿的一丝紧张之色干脆回答道,虽然莫名其妙了些。不过当妍妍看到那美人儿眼中忽然有的一丝笑意,就知道她肯定误会了什么,心道:“我可不是和情郎一起私奔,将见面地点约在这儿的。”于是急分辨道:“我等的人就在这,喏,就在这水里,不信你看那水中正在冒泡泡的地方,不过你不会误会我在等一条鱼,并且和一条鱼约会吧。当然不是了。再说了,这水里根本没有鱼的。咳,我在等一个刚刚下水的人。还有,这位姑娘你是谁?怎么会一个人来这儿?” “噢,他……”那美人指了指水中:“他为什么在水里啊?你又是谁?你们为什么来这?” “好吧,我叫妍妍。至于为什么来这儿,其实我也不知道。”妍妍摊开双手,又道:“你要想知道这个问题,那你一会儿等他出来问他好了。”妍妍说完呼出一口气,道:“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了,那么我的问题来了啊,你是谁?为何也来此?。” 那美人儿眼神仍是难掩狐疑,晶莹的眸子动了一下,道:“皎皎,路过。”说完那美人朝另一个方向走去,道:“再会。” “好吧,再会。”妍妍一个人在这水边有些无聊,好不容易来了个美人,结果没说两句话就走了。 这时忽然空中由远及近一声尖啸伴随一道黑影滑落,那黑影落地甫定住时现出一位黑袍者,动作犹自急速的飘忽。“站住,皎皎,你听我说——” 这时已经走远的那位美人略一侧头,却未停,一道白影一闪,身影却是早已消失了。 那黑袍者亦是未做停留,接着一道黑影拉出长长的残影追去。 不过妍妍还是感觉到那道黑影还是侧头看了自己一眼。其中一道惊愕的眼神也被妍妍扑捉到了一丝。“神仙?妖?肯定是一对闹别扭的妖神小夫妻。”妍妍轻叹道,摇了摇头,莫可名状。 日已巳时,妍妍看看水下仍无动静,着实有些担心起来。不知道小龙在这水下怎么样了,也不知有什么发现,还是说人已被困住出不来了,怎么这么久。于是妍妍不管了,准备下水,往水中走去。 “不要下水!”一声娇喝,妍妍急回头,是刚刚离开的美人皎皎在她身后不远处,右手依然提着那个带盖子的竹篮。 她抬起的脚还未沾水,急忙收回。转身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刚不是有一位穿黑衣的人在追你吗?” “我把他甩开了。听着你不能下到这水里去。而且我怀疑你那下水的朋友肯定早已被锁仙石给困住了。” 十二章,缘误 “啊!”听那美人儿皎皎说小龙被困在了水下,妍妍一脸焦急之色。不过妍妍回头一想觉得不大可能发生这种事,因为她相信小龙不会,因为小龙的本事大的很,再说小龙身负龙诀之力,身边更有梵天刀,能困住小龙的力量从来不曾出现过。所以妍妍的表情多少放松了下来,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我那位朋友我想应该不会被困在水底的。我相信他不会的。” “是吗,也许吧,也许是我多虑了。但是我告诉你这里曾经困住过什么人,也许你就不会这么乐观了。因为被困在这里的人最终也没逃脱出去,而且在逃出去的过程中遭遇了灭顶之灾。”那美人皎皎说至此一脸悲戚苦楚,此时对妍妍道来好似倾诉一般。 “那被困的人,是你的亲人吧?他,他死了吗?”妍妍对皎皎的一番倾诉不免动了几分柔软心肠。“那么你,你还有其他亲人吗,除了刚追你的那个人之外,看你孤身一人的,对了刚那穿黑袍的是什么人啊?。” “呃!——哼!——仇人、叛徒、败类、丧心魔。”皎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威努起来,眼神顿现杀气。“在这个世上我早就没有什么亲人了。我要为我死去的双亲报仇雪恨,现在只差一位我就可以了结心愿了,不过我现在不是他的对手。” 妍妍开始还以为眼前的叫皎皎的美人忽然神经出了问题呢,惊愕了一下,后来反应过来知道是说的刚才那位黑袍者。“原来如此啊,那么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嘛?你不要客气。” 皎皎看了看妍妍叹道:“看你也是一个弱女子,就算我们两个合起来也不行。更何况你我素昧平生,我只是见你内心里感觉亲近,所以才忍不住和你多说了几句话。”皎皎脸色转为慈暖之色,容光姣好,清秀绝伦。温柔和声道:“感觉妹妹真的像我的妹妹一般,虽然我不曾有过妹妹。对你一见如故,不如你就做我的妹妹吧。怎么样?” 被人如此亲近,一下让妍妍有些不知所措,然而妍妍马上一脸开心,如春花绚烂了清晨的阳光,笑道:“嘻嘻,姐姐在上,受小妹一礼。”说着妍妍拱手作揖状头低了下去。再抬起头时,开心的走上前挽了皎皎的玉手喊道:“姐姐!你好美哦。” “是嘛!妹妹更美。”一下做了姐姐的皎皎说话声变得更加的温柔了,开心道:“在这个世上没想到我还能不这么孤独的度日了。一下太美好了。”不免又叹道:“可惜姐姐这一生太坎坷以后的路也会充满波折,就怕不能好好的疼我这个好妹妹了。”言毕一脸忧伤之情浮上秀美得端容,暗淡了几缕风华一般,面容有了几许落寞之色。 “姐姐,可有什么烦心事嘛,不妨说与妹妹听,妹妹或许可以便宜行事也未可知呢,姐姐你就说说吧。而且,一会小龙上来了你就知道他本事大的很,或许可以减去姐姐的遗憾呢。” “呕?妹妹,那水底下的人到底是谁啊?看妹妹这么推崇的人物,别不真的是妹妹的小情郎吧?”妍妍一下被皎皎点到什么一般自心内腾的一下像是生起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在身体内五脏六腑上到处冲撞着,不可压制遂羞红了俏致的小脸。“姐姐!看你说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不是的,他是西海龙皇的大太子,他是骁尊段天龙啊。姐姐你听说过骁尊的名号没?” “什么?你、你、你说在水下的是谁?骁尊,段天龙?这、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在天庭带兵巡天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而且这么偏僻的人间界的一隅,而且更匪夷所思的是,骁尊段天龙竟然来到这困仙锁的天牢里去了。哈哈哈哈”皎皎美人越说越有些精神失态一般,“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正愁上天无路去寻你,现在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了。我杀——”那皎皎美人变得失去理智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姐姐,你怎么了?你为什么……对小龙如此恨。”妍妍一时失神,竟无法搞清状态,变化太快太曲折了。这哪儿跟哪儿啊,到底怎么回事,妍妍心中对猝然的变故诧异十分。 “别喊我姐姐,都怪我事先没查证,把仇人当做了亲人。”这时稍微冷静下来的皎皎美人儿,一脸冷栗,看向水中,那里犹自有连贯的气泡自水底升起到水表面。 紧接着皎皎美人双手开始结印,一片瑞光自她体表凝成,似吸收了天地精华一般。已自凝实着,不断有重重的光环收敛于体内,竟然渐渐有一股凝实成核的坚固成粒状的存在集于所结的印端。那皎皎张口一声:“覆”。然后结印自双手并指处轰然爆出,拢住了水面,好像加持了一道法阵,白得光影隐现成蛛网状,日光照射下反光缕缕。 “哈哈哈,段天龙,看你还怎么出来。这次就让你永无见天之日。哈哈哈,痛快!”故作狰狞的皎皎毕竟是个美人的样子,到也没怎么让妍妍害怕。只是让妍妍开始着急了。 妍妍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妍妍就想上前劝阻她继续胡乱施为,于是凝神聚气,兰花指早就运力探出,颤声道:“姐姐,我还是喊你姐姐吧,你不能这样,不然我可要,我可要不客气了。” “哼,妹妹你不客气又能奈我何?”皎皎美人转头对着妍妍亦是正色道。 “你,姐姐我错看你了,好吧,我们打过再说。”妍妍亦是正色微努道。 “再说就在说,打——”皎皎先出了手。一道剑芒自她右手透出,白亮如电,她挽了一个剑花朝妍妍刺来,嗖一声,剑气豪锐,其势颇锋。 妍妍见她出手如此之重,想她定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全不把一丝残剩的姐妹情谊放在心上。亦是不免恼怒起来。扬手一记晶光之物自兰花指间弹出,“啵”一声落在刺挑的剑气锋芒之上。于是各自被弹开一丈之外处。 接着皎皎复又冲来,妍妍挑指十余记晶光纷纷弹出。“啵、啵、啵……”两女子开始了激烈的互斗,一个翩然若舞,一个飒飒生姿,各不相让。随着阵阵的“嘿哈”有声,也伴随着一些“叽喳”对语。妍妍说:“姐姐你无理取闹,是非不分,如此作态是个小女人。”皎皎说:“妹妹你小小屁孩没见过世面少在那嘴里放刁。”嘿嘿,真是各不相让,上下翻飞,你来我往,叮叮当当,呼喝不断。 正当两位美女斗的不亦乐乎,难分彼此,各呈威能之际。忽然一声龙啸自地底发出,喷薄如啸,天地震动,砂石滚滚,尘烟卷起。然后暂停互斗的二女,就看到那塘子水处,有如天柱般粗细的紫红色神龙自水底拔渊而起,啸绝天际。这时天空一阵乌云笼罩,闪电雷雨交加,大雨滂然而下。那紫红色的神龙早已钻入乌云而去,不见了龙首。就在龙尾也没入乌云之时那团乌云始自渐渐淡去,此时雷生滚去远方消匿,电芒稍刻不再发威,雨势渐成淅沥,倾时化无。一轮骄阳重新普洒开来,大地一片熠熠之辉,流云也匆匆随了清风。然后自天空中冉冉落下了一个人影,飘飘来近。落于二女面前一丈开外的地面草丛。 十三章,缘斗 “妍妍!”段天龙落下天空,收了真气,见到两个剑拔弩张的小女子武姿相向,且地面上明显有打斗过的痕迹,一时神色略有诧异的向妍妍问道:“你在和谁斗法?这位是?” “哼!段天龙我要杀了你!”没等妍妍开口,那皎皎略现狰狞之色,手中三尺白刃挽出剑花来,一招出剑式早已刺出,带起十分的盛气锋芒,朝段天龙刺去,那剑芒如穿破虚空的灵蛇一般。 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段天龙不得不将刚收起的真气又猛然提起。一股浩然罡风层层荡出。 段天龙陡然一个飞身前翻,腾跃躲过了那皎皎小女子狠戾的剑刺。甫一落地的同时段天龙回身一掌印决推出,晃似排山之力道重重印了过去,将皎皎手中灵剑震飞,却掌印力道并未衰竭又若倒海之势及及打中那皎皎美人时,掌力遽然的收回,并未对皎皎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可见段天龙神通自如炉火纯青了。再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打伤一个小女子也不是段天龙的风格。 “小妞,你为何要杀我,你是谁?”段天龙不成想一个美貌似画的女子出手竟如此凌历狠辣,似乎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故只将她手中凶剑震飞,在没有搞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及时将掌力敛住。 那皎皎美人,手中白亮亮的光剑被震飞也不过是一道剑影消失在半空中。微不可查的只见小女子的脸色微微现出几分失措,然一瞬间后却也仍然恢复了冷厉之色,纤细娇嫩的小手中一闪又是一柄灵光闪闪的三尺长剑。欲要重新杀来。 “先等一下!”妍妍一跺玉雕般的小脚冲皎皎美人焦急的带着暖柔的嗓音大声喊道:“姐姐,你可不可以冷静一下。有话慢慢说嘛!” “不行!办不到!有什么好说的!哼!段天龙你再吃我一剑,看招!”皎皎忽然祭起了飞剑刺向段天龙的面门。同时她俯低了娇身靓丽的白色黑格裙装一阵旋舞,她刚柔并济的展开拳脚攻击段天龙的下三路。 那飞剑更是迅如闪电,倏忽击到,不待破空响绝,已然以猝然难防之势袭至段天龙的眉心,十分凶险凌厉了得。 饶是段天龙早已是武勇骁尊之士,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早已天下无敌,应付这种半决战式的很斗,也是不免有此未然之患。简直根本来不及惊讶,他眉毛半挑了挑,嘴巴微张吸了口凉气。然而反应中灵视早已窥得危机,神念随动。段天龙双眼微阖,右手以几不可察之势横扫展开,又旋然凝功而回。指芒聚出实质化的气旋,亦是以闪电之速,倏忽接下了那历剑。——指上的气旋抵住了锋芒的剑尖。 闪电般袭来的的光剑只是垂直于段天龙的眉心一寸处,被段天龙道指指尖发出的龙气牢牢锁住,剑体似固定在空气里一般,可见彼方的力道多么迅猛异常了。此时这一瞬间也只是那剑力被阻滞不得前进而发出了沉闷的巨大锵声罢了。 段天龙略一按力,已将光剑震成粉末消散于虚空里了。 然而,皎皎的针对段天龙的下三路攻击也已经续势来至。只见翩然中带着攒劲的威猛,拳脚喝声,影形皆废,追袭恍惚不断。似柔风鼓震一般激荡催人。 段天龙觉得还是不宜过招,干脆立地不动。只肖将这小女子用真气推开则以。于是两脚暗暗以沉坠之力,蛮蛮的吸住地表。双掌对翻,以擎天覆地之势,随机应变着。旋即双掌有红光透出,上下灌接,拢成周身的红色光网。这样认皎皎如何的拳脚施为又怎么奈何的了他。更何况段天龙早已看出这小女子于仙力上远远是有差距的。显然这小女子不顾危险不顾实力的差距强强来斗肯定是有着不得已的原因的。故此,在没闹清楚种种原因之前。段天龙是不会用实力去强强对抗对手的。尤其,似乎好像,刚刚听到妍妍喊这位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子为姐姐来说,那就更不能下重手了。“哎!”段天龙心里暗叹道,“一定要弄清楚为什么她这么不要命也要杀我的原因。这么打下去可不是办法!” 皎皎的身形拳脚快速变幻,击节有力。宛如一朵清晨的鲜花在风中乱颤,可谓是竟有摇曳生姿之态了。固是她这美人端端的原因不差,主要是皎皎看上去这门修炼的功夫阳刚顶多也就三分,其他七分皆只不过是尽显阴柔险夺之效罢了。配合着她那对段天龙来说不过是和风细雨般的仙力,击在段天龙的身上就似给段天龙卖力的按摩一般,——爽! “哈哈!”妍妍见也分擘不开眼前两人的相斗,哦!是皎皎一厢情愿的相斗。于是也只能站在一旁神情专注的看着。开始时关注皎皎多些,想到和小龙斗很这姐姐势必是要吃亏的。后来将目光转移到段天龙身上,见到立身不动也不出招的段天龙只是运功凝气作防守状。妍妍别不可诧异的纳罕了一下,心道:“小龙定是对这个美人姐姐动了怜香惜玉之意啦。如此的甘愿挨打么!”又见到小龙在皎皎拳脚攻致拢在他身上的光网时,他那享受的表情,妍妍也是不自觉的抿嘴一笑,进而“嘻嘻”、“哈哈”弯腰捧腹的笑将起来。 见段天龙一会“哼!”一声,一会“唔!”一声的,皎皎继续手脚不停,眉毛凝竖,一副怪怪的好笑的狰狞样貌,这如何都让人感觉不出她此时的恶来。皎皎那似嗔似怨似气愤的柔色嗓音,对段天龙喊道:“你不还手么?我现在杀不了你我也要打的你疼。我报不了大仇,我也要让你不好过!让你一辈子不好受!——呦呵!我就不信了我,看我打,我接着打,我再打打……哎呦!我靠!你,你,你总算还手了么你?” “无聊!”段天龙是真的来气了,也出手了,不过没用真力去还击,只是小小的惩戒了她一番,加持了些龙力就将这个越打越说越来劲的小女子给震飞了出去滚在了草地上。她刚起身欲待反击。接着段天龙上前一步探出,两指隔空一道白色的仙芒变作发光的绳索。绳索的一头将这小女子双臂和腰锁住,另一头一直密密的缠到双脚处打了死结。 那皎皎小女子自是不能再多动弹,只是腿脚弯曲着犹自欲作踢弹。倒是将脚底下的枯草踢飞不少,嘴上喊着:“哎!放开我,你捆我做什么,我还要杀你呢,你放开我,让我杀了你!”喊了这么几声,大概知道挣脱也是无望,遂不再浪费体力口舌。 其实这么一会子她也闹得够呛了,早已疲累。只是仍然有些气愤愤的,立在那并不平整的草地上,因为手脚被缚差点一个立穏不住就要倒下去,被绳索缠缚的玲珑曲致的娇躯正自歪扭着,被妍妍上前一把扶住。 她扭头白了妍妍一眼又将头猛力转过一边,“哼!”独自生起了闷气。 “现在,怎么办?”妍妍眼梢犹未消去几分笑意的看向段天龙问道。 段天龙收了功法,看了看妍妍又看了看那被绑缚着的皎皎,此时那小女子正鼓着也不知是一番打斗还是气的涨红的小脸眼闭着头歪向一边,对面前人作无视无睹状。 段天龙其实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将容色很了很作出一副严厉正色来,问道:“小妞,我问你,奈廷宸是你杀的不是?” …… 十四章,缘猜 “……”皎皎。 “……”段天龙。 扶住皎皎的妍妍几乎是将她揽在怀里,此时亦是眨着忽闪的大眼睛望着一会儿段天龙,又侧头看着皎皎。亦不免面上现出等待之色,她双手轻轻的捏了捏皎皎的手臂又像是催促又像是等待妍妍说话似得轻咳了一下:“咳!——”并轻轻地摇了一下她。 那皎皎虽是偏着向外的头闭着眼一副不理人的架势,然被四目这么灼烤着,多少是有些不自在的感觉了。遂无奈的微微睁了眼转过头斜睨着段天龙,樱唇紧闭凶狠加怨念的样子。 “好吧!”段天龙道:“你不想说,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但是无缘无故的被你喊杀喊打于我实在没有道理,还请你为我解了此惑,总不能就此一笔糊涂账,十分的不清不楚吧!” “我要吃饭,我饿了!”皎皎忽然的这么一句,到让段天龙和妍妍一下没反应过来。这丫头话题扯开的太远了吧! “什么!”段天龙眨了一下眼睛,凝视着这个令人感到“冒失”的美丽小女子。虽然她这么被“五花大绑”着,但那股机灵劲儿也着实让人头大了起来,因为需得思维飞快的跟上。这是一种什么套路?奇哉! 这时几乎是躺在妍妍怀里的美丽小女子又开始说话了,她说:“哼!我就是让你不清不楚,让你欠我一笔糊涂账,让你更迷惑,总之就是让你不爽,嘿嘿,我可是正不爽着呢。我也改变杀你的注意了,打不过你我就气死你好了。哼!我说了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十方城里最好吃的,醉仙楼的招牌菜——天香玲珑、玉芹夺翠、白山酱鸭、盐焗凤爪,还有木瓜蒸雪,还有…算了就这些,最后还要一坛百花酿,嗯,就这些吧!” “咳咳——行,没问题,那么小妞你叫什么总可以告诉我吧?”段天龙问道。 “……” 那皎皎似故意的对回答任何问题总是表现出骄傲的拒绝姿态,一副置若罔闻的样子。 “?……” “他叫——”妍妍见段天龙久久未得到回答,浅笑着摇了摇头本欲代为说出。 “哎哎!别说!”转过头来的皎皎对着妍妍喊道:“妹妹若说了,小心我跟你没完!我就是要让她这么糊涂着,闷着他,气着他叫他不爽!”说着那皎皎斜眼狠狠瞪了段天龙一眼。 “呵呵!是么!好吧!我暂时先不说还不行么。你看你兴起一出是一出的。有意思么?”妍妍笑着用手拍了拍皎皎的后背。 “有意思啊,怎么没意思了,很有意思的!哼!——”这小女子得着歪理仍自不饶人的说。 “随他吧!妍妍,给他解了绳子。”段天龙一时无语,然后转了身道:“回城里去。” 只听身后传来轻揉不失急切的小声。 “妹妹,快帮我解开!我脚都被绑麻了,哎呦!” “噢,姐姐,你稍等,这是死结,我看看……嗯,好了!” 段天龙伸手向天空招了招,一朵白云像被扯棉絮一般被从一片流云上扯了下来。悠悠的落在三人前方接近地面处,轻轻柔柔浮动着。段天龙像蹬石阶般踏了上去。 那厢里妍妍也扶着半是颠簸状的皎皎随后跟致,亦是上得云朵。 那皎皎甫抬头见那段天龙立在云头,果然似天神一般,傲然之姿俊朗临风,气概恁是不凡,心中无名之气其实已自消下。端端的心中间或生出许多莫名不由得知的情状来。注念间急速收回目光,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强冷了心,面上作出漠漠然的态度,轻细的“哼!”了一声。 被旁边一道冷念击中的段天龙,表情无波。心道:“嘿嘿!这古怪的小妞!” 遂后段天龙意里按决,一声:“起!”三人腾云而去,滑向十方城的天空。 那朵白云冉冉升起然后快速的勾出了温绚的弧度。从这方水塘处望去,渐渐的缩小为一个小点。 这时,先前曾一晃出现在妍妍眼前的黑袍者不知怎的又似返了回来。望着远方那几乎淡远的云点,轻“咦”了一声。然后他又看了看四下里打斗过的痕迹。 “是皎皎和刚刚水边立着的女子,还有谁?不对!现场有三种气息才对?那是……”一身黑袍的南宫莫此时眼睛瞪得圆大,“嘶!”他倒吸了一口秋风,“那个人,果然还是来了么?不过,皎皎怎么和他们走在了一起,这下有点不妙了!不行我得追上去,想办法拦住这妮子。万一这妮子知道的不知道的说了什么,可就糟了!” 似一道鸦影,玄天冲去的南宫莫消失在远处十方城上空。 —— 醉仙楼里,一间“若梦归”的雅间里,不时传来两个女子叽叽喳的话语和筷子点碰盘盏的声音。三个人面前红、绿、白、润、鲜、香,一大桌菜式,还有一坛百花酿的“天香”。 轻盈美丽,面上如花似笑的侍者将那坛天香倒入一只玲珑剔透的玛瑙紫璃壶里,悄声退出。 果然不愧为“天香”之名,还未品尝只闻其短暂飘散出的味道,已令得满室酒香四溢,间有清甜的暗香,确实淡淡的花清雅致,嗅来犹如荼蘼花下幽然一梦。段天龙不觉伸手去执酒壶,那皎皎见了伸手一把将酒壶夺了过去,“我来!” 段天龙抬眼不小心对上皎皎的美目,有些意味不明,遂做了个请的手势。 涓滴细流倾入玉洁的擎杯,略有茶清色泽。接着皎皎给妍妍也斟上,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上。然后举杯道:“来,满饮此杯。” “啊!好酒!”妍妍表情沉醉不是夸张的道。 “果然好酒!酒香醇厚,花香温暾,竟是芬芳与甘醇相得益彰,难以言表。”段天龙亦道。 妍妍喝了一小口,眉头皱了皱又舒展开来,“嘻嘻,是不错!” “来,再来。”皎皎提壶又为段天龙斟满酒杯,给妍妍再斟时,妍妍直捂嘴摇手,“哦,姐姐我不来了我没量。” “好吧!妹妹你随意。”皎皎遂为自己添了,复又举杯道:“来,再干。”她仰首吞下杯中物,动作干脆的令人乍舌。 段天龙也不示弱,亦是一杯而下。眉毛轻挑道:“还来!” “来,酒过三巡,说话。”那皎皎果然此时一副江湖儿女的气质。说着又添了酒。 妍妍也共着一起将杯中酒饮下。然后三人略垫了些菜品。自是皎皎和妍妍在盘中挑挑拣拣的欢快的吃了不少。大抵美食为欢,两个小女子面上自是一副开心颜色。段天龙也只进了些香芹豆干一块鸭肉而已,然后自斟了一杯天香兀自慢饮着。 等大致吃的差不多了,两个小女子也已停了手中象柱。 “那么,小妞!我们以前可曾认识?”段天龙神情略有些专注道。 “我不知道,也许认识吧,说不定是几辈子的事了,如果你认为以前有认识的话。”皎皎神情略微一滞进而转为一脸慧黠道。“对了,不要喊我小妞了,难听死了,我叫皎皎,记住了。这下给你知道我名字了吧,满意了?哼!小妞、小妞,当我是花姑娘啊!” “噗!”妍妍道没忍住,笑了,道:“姐姐,我也这么觉得,好像很早就认识了,姐姐不觉得嘛?” “嗯,妹妹说的好入姐姐的耳朵,要不我怎么就认下妹妹了呢。只是,只是和他……”皎皎抬手指着段天龙一时似到嘴边的话无法说下去。 “哎!今天借着这酒我就实话说吧,我和你们其实也没什么仇恨,但那仇恨却是因了你们而起,尤其是他,段天龙!他…他…哎!不说了,在我也都过去了。此事和你们无关,今天咱们三个再饮一杯酒,就就此别过吧,他日有缘再见!”说着皎皎已又为三只杯里加了酒,端起自己的稍稍迟疑凝思间将之一口饮毕,慢慢放下酒杯,大大的眼里湿润微红,面容似一朵带露的玫瑰,静遂幽绝,娇姿可爱。 “哦?因为我么?如何的?”段天龙面上神情诧异道。 这时已经立身而起的皎皎向着段天龙逼近了些,有些诡异的神情,道:“自己想,不过以后要是再见到你我就不会轻易的放过你了,再见!妹妹也再见。”那皎皎扭头出了“若梦归”雅间,就像带走了一丝梦影。 “姐姐,姐……别走啊,别……”妍妍也没喊住皎皎那撤梦般的脚步,看了看一只手摸着下巴的段天龙,道:“她,走了,话没说完就走了。消失的好快,哎!”妍妍也叹了一口气道:“就这么忽一下走了!” 十五章,缘念 “皎皎,皎皎,蛟……”段天龙口中默念着这个名字,想着她说什么仇恨却因他而起。最后还让他猜什么,这一连串在段天龙心里融汇着,前后连贯下来,他似晓得了些什么了,瞳孔慢慢张大。“难道她是僦罗刹蛟浪的后人不成?幻磨山消失,僦罗刹近千年来不曾再掀风浪……不对,信息不完全,总不能确定。”段天龙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小龙,你想到了什么?”看段天龙的神情妍妍随着一起沉思所以不免问道。 “哦,一点点,或许也不是。猜多了也是猜。今天就这样吧。咱们先回客栈去。”段天龙收回了猜测的心思。 “嗯,我觉得今天,对小龙来说还是有很大的收获的吧。”妍妍安慰的话语柔柔的,眼中是一番悉心备至的神情。 “嗯,说不上太多,总之还是有的。”段天龙收回神思望着妍妍道。 段天龙和妍妍起身离开了雅间,并肩下了楼梯。 段天龙忽然扭头对妍妍说道:“如果可以知道皎皎姑娘的来历,那么我想所有问题就会不攻自破了。现如今我们就从查清她的下落开始,你觉得呢。” “嗯,你打算怎么查?”走出了醉仙楼,已是天色渐暗时分,路上行人寥寥无几,皎皎靠过来伸手抓住段天龙的臂弯,脸上浮上了笑容问道。 “我想……”段天龙话未说出,神色却是一紧。 果然一道黑影破声而至,停在两人面前十步开外处。黑衣人将连衣的头蓬拉了拉,只露出灰白的短发和一张如刀削凿刻一般的煞白的冷容。 “是他——”妍妍眼睛微眯了一下,认出了来人。是上午时在水塘边上遇见的那个黑袍者。当时他正追着皎皎一下消失不见了的。妍妍心道:看来皎皎未见得将此人甩开呢。难道他一直鬼影一般跟随在后面么?可是皎皎已经早一步离开了啊,他怎么出现在这? 段天龙看妍妍一副见过此人的表情,不免以询问的表情看向妍妍。段天龙觉得今天很奇怪,先是一位叫皎皎的小妞,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妍妍还认了姐妹关系。如今又出现一个令人生讶的怪人,似乎妍妍又认识的说,这世界怪了,都上赶着妍妍去先遇见了。如果是坏人怎么办?妍妍岂不是身处危险的成度很大么!一瞬间的忧虑自段天龙心底顿时生起,不过段天龙瞬即不再想这些。 只见妍妍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就那会儿你在水里时我见他黑衣一闪一路追着皎皎姐来着的。” “哦!”段天龙释怀了不少,遂转头面对那黑衣人表情肃然的看去,又暗揣了一番来着的修为,见其出现的身法,当在绝顶之列。遂不免上前一步挡在了妍妍身前。道:“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那黑袍者一脸苍白毫无表情,冷冷的道:“阁下就是段天龙?本尊南宫莫虚掌幻魔山,阁下可否和本尊一战?” “哦?果然幻魔山已经易主!段天龙纳罕道。 那南宫莫亦是幽冷的道:“这天下的事,能者居之,阁下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唔!那倒是。”段天龙对南宫莫如此直接到有几分欣赏了。 “既然阁下同意我的观点,那么想必定能同我一较高下!”黑衣人不依不饶恰有咄咄逼人之势的道。 “那么,僦罗刹蛟浪是你什么人?叫皎皎的女子又是你什么人?”段天龙将心中所想疑问他,意欲观他如何的反应。 南宫莫犹是一副不动神情,但冰冷的目子里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波动,冷声道:“阁下想知道的太多了,今日只想与君一战。如若阁下赢了本遵,回答你的问题又有何妨!若不过是一只雌老虎的话,哼哼!那这人间便是你行错之地。到时可别怪本尊不留余地。” 段天龙觉得今天还没完,意欲接了这个挑战,目光四处扫过,顺便侧头颔首对妍妍小声道:“来人非等闲之辈,你先回客栈,眼下我需得会他一会。或于我有利,未可知的。” 妍妍也不拖泥带水,点头道:“那,你小心,我在客栈等你回来。”说毕妍妍运法,双手食指泛出两点晶亮,交指合为一处,一道亮光擦空而去。 段天龙抬眼对南宫莫道:“此处不便打斗,跟我来,城外平漠处可随意施展任何拳脚功夫……” “呼——啸——”一红一黑两道光影不见。 妍妍在西湖客栈等了三天也没见段天龙回来,虽说段天龙的仙力无人能及,但毕竟人间有一句话道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所以心里头好不担心。整日惴惴也没出门,独自一个人吃饭,那掌柜的和小二见这位漂亮的姑娘偶尔下来吃饭也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到也保持了十分的安静。 第三天夜里妍妍看看房间里烛火将息,想到小龙可能今天肯定也是不回来的。强按下心中的几分急躁。准备还是出门四处看看。这是有人敲门声,响了两下。 妍妍有些耗神困顿的眼睛一下有了光泽,欢欣异常道:“小龙回来啦!”急速几步开了房门,却是皎皎立在门下。 “咦!姐姐!”妍妍有些愕然道:“你怎么来了?” 皎皎冁然一笑道:“怎么?妹妹我不能来你这儿嘛?”说着皎皎已进了房间,四下看了一下,是个单人住的闺房的样子。面上泛着怪怪的笑容,眼神里有些意味不明。 “不是的,姐姐!”回过神的妍妍赶快辩言道:“我以为是小龙回来了。姐姐请坐!”妍妍拉过皎皎的手两人坐了下来,妍妍倒了杯水给皎皎,眼睛眨了眨问道“对了,姐姐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我是路过这家客店门口,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闪上了这楼的客房。于是我对那掌柜的说我是你姐姐,那掌柜的见我是女孩家又不像坏人吧,就告诉了我你住在哪个房间。妹妹你说,姐姐我是不是很聪明?”皎皎一脸诙谐挂在那娇俏的脸庞上说道。 “噗嗤!”妍妍猛力点头笑道:“嗯嗯,姐姐就是聪慧的没话说了。” 妍妍经皎皎这么一打趣,顿时心头焦灼消了不少,不过仍是难掩几分忧虑神色。妍妍回头朝门口望了望,又转回头接着和皎皎说话。 “妹妹,在等小龙吧,他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带上你一起去。害我这妹妹在这孤芳自赏我见犹怜呐!” “咳咳,姐姐又取笑我了。”妍妍正着神色道。 “哪来的又啊,诸天神佛作证何曾取笑过妹妹了?”皎皎果然一副打趣的神情,同时伸手拍了拍妍妍的肩膀道。 “呵呵,总感觉姐姐把我当小孩子来逗吧。”妍妍不依不饶道。 “傻瓜!那是姐姐喜欢你啊!真是!”说着,皎皎伸出一指轻轻戳了妍妍的额头一下。 妍妍道:“小龙是和人打架去了,所以我才担心的。都三天两夜了还没回来,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和人打架?和谁?走,我们也去看看,我最喜欢看人打架了,越精彩越好,嘿嘿!”皎皎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带着笑容的面容又如此的好看,可这兴趣嘛,让妍妍没敢恭维。 妍妍摇了下头道:“小龙说,那人很厉害,我跟着去他有顾忌,才没让我跟去的。对了那天来挑战的就是那天在小池塘边我看见追着你的那个穿衣服的男子,我问过姐姐的,姐姐说他是什么来着,好像说他是仇人,叛徒,败类,丧心魔。对就是那个家伙现在正和小龙在大战呢。都斗了这么久了,虽然我对小龙有信心,可我还是有点担心!” 皎皎平静的道:“不用担心,妹妹我们去看看,这样你才会安心。” 十六章,缘访 皎皎平静的道:“不用担心,妹妹我们去看看吧,这样你也安心些。有姐姐我陪着你,省的你一个人整日在房间闷闷的,啧啧,看妹妹的这张小脸都憔悴了。走吧。” 两个小姐妹说着出了西湖客栈,朝南城门走去。 妍妍一只手抚上脸颊,亦是笑道:“哪有!看姐姐说的我好像多弱不禁风似的。我可是十足的女汉子呢。咳咳,不像姐姐看上去十足一个美娇娘。还说我!”妍妍攥住粉色的小拳头伸出袖子,当胸用力一握道。 皎皎笑着摇头道:“小样儿,嘚瑟!少拍马屁了,虽然姐姐我美娇,可怎么感觉这‘美娇娘’总像是在说‘昨日黄花’似的!”觉得表达不很对,想了下皎皎又道:“好吧,我承认美娇娘的说法也不错啦!” “哈哈!姐姐,看你想哪去了,‘昨日黄花’那是说的‘半老徐娘’吧。”妍妍反过来取笑皎皎,上下打量般的眼神戏扫着皎皎,单手伸出食指摇摆着道:“呐!呐!呐!这一身文雅贤淑、才色双全的大小姐难不成没读过书不成?” “咳!哎哎!死丫头!看我不掐你疼。告诉你妹妹,姐姐我是不怎么喜欢读书,可自小也是读过的。只是不曾细心区分过‘美娇娘’和‘半老徐娘’不同罢了。告诉你姐姐可是喜欢动武的喔,来让我掐一下,看我饶你不饶!”说着皎皎已摆好了手势,追向已尖叫跑开的妍妍。 秋冬相接的天气。夜色下十方城的上空本来是晴空,一轮新月高挂间漫天疏星朗朗。 十方城的城门一般是交子时才关闭城门的。戏逐到城门的皎皎和妍妍两姐妹撷手快步通过了城门,一时站住四下望了望。城门外有几道身影瑟缩着。见到他们俩纷纷像被绳子牵移一般,不怀好意的走了过来。 “站住!哟!两个小美人儿嘛。这大晚上的!上哪去啊?”漆暗的城门下几个吊儿郎当的守城兵卫拽着颠三倒四的痞步奔了过来。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一脸调戏的表情,尖细着腔调走近,瞬间两个女孩子就被几个强壮的身影围了起来。 月光下,两个看上去娇弱而秀气的小女子容貌身材被他们看得颇为真切和贪婪。面对此中意料之外的场面,妍妍多少有些吃惊,拉着皎皎的手又靠近了些,小声道:“姐姐,他们这是要干嘛?” 皎皎倒是一脸平静的,只是皱了皱眉头,不过听到妍妍这一问,对妍妍的不经世面倒是有些吃惊,心里不免觉得这妹妹还真是有意思。遂半扭身一手仍牵着妍妍一手喇叭形放到嘴边贴到妍妍耳朵上小声道:“他们估计都没安好心,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那些兵卫开始不安分起来。“嘿嘿!卫长老大,你看这两个小娘子可真嫩啊!瞧这小模样,水灵的!来,让大爷我亲一个。” “哈哈……”那个兵卫长果然开始动手动脚的就要扑上来,“今夜就陪大爷们玩玩吧。” “哼!无耻之徒!”妍妍身形闪动,扬手一记耳光,空间就像一声鞭炮炸响,“啪——”那兵卫长的脖子几乎没被这一记力道扭断了脖子,“啊!”了一声却像啊了好几声,向侧面歪了过去,脚下一个趔趄没立住,身体跟着**般转了两三圈滚到在地,接着不断有哼哼声发出。估计是蒙晕了过去,一时没爬起来。 众人被这忽然的变化一时惊住,看了看惨绝倒地的头儿,不自觉地齐齐往后推了一步。好似被震住了一般。待反应过来时,又有一个喊了一声:“嘿!——兄弟们,这小娘们儿挺厉害啊!看我的,就不信了!”扯开罗圈腿鸭子步扭着屁股躬着虾子腰他又扑了上来。 松开了妍妍的手,皎皎上前一个侧踢。那家伙横着旋空了一周半最后脑袋戳在了地面上,“咚”的一声,地面传来沉闷的回音。那斯抱头在地上又是起不来了。同时还“嗷嗷!”叫的跟待宰的活兽一样。 看的妍妍对叉腰而立的皎皎竖起了大拇指。这时妍妍忽然倩眉微蹙感觉有人靠近,听那两道身影还对着话说什么:“兄弟,这个小娘子看上去好对付,看我的!”妍妍回头见两个黑影前后慢慢靠了过来,妍妍心道:“奶奶的,莫非他们看我没动手,我好欺负么!”却是一个后旋踹了出去,那力道将前后两道黑影叠罗汉一般抛飞出去三丈之外远,“嘭!咕隆”那被踹到的一阵咳嗽不止,嘴里还骂道:“卧草!这小娘们儿更厉害。”一瞬间里皎皎又收拾了两三个都伏地起不来了。**的嗷叫的东一个西一个。 见他们都起不来了,妍妍一时觉得好玩儿。这时皎皎拍了拍手过来道:“妹妹咱们走吧!” “嗯,咱们去哪儿?”妍妍看了看四围夜色蒙蒙的,觉得没有方向感问道。 “去那。”皎皎指了指大概东南的方向,靠近月亮处似有一片乌墨的浓云处,不时的有闪电的光线自那乌云里忽闪忽闪的。 妍妍看过去,那片乌云下面好像有隐隐的山脉形状,黑越越的高低起伏的地势。果然是一片远离人间的决斗场地。 “好,咱们快去。阻止他们别再打了!”脸上浮上一丝焦急的妍妍,拉了皎皎的手就走。 “哎哎!急什么!你就算去了也阻止不了不是吗。咱们不急,先陪我回趟家吧,都出来好几天了。我想先回去看看我阿姆,走,妹妹,跟我回趟家,我阿姆肯定很喜欢妹妹你的。她老人家对人可好了!” “回你家?姐姐的家?阿姆?姐姐还有个阿姆啊?”忽然听皎皎这么说妍妍倒是没很意外,顿了下道:“那好吧,姐姐的阿姆就是我的阿姆,那我要跟你一起回去,不过小龙那边……” “你的小龙应该没事,放心啦!走走!”拉着妍妍的手两人冲入前面的夜色里,皎皎道。 路上,皎皎问:“妹妹喜欢吃什么?我让阿姆给你做,我阿姆做的饭可好吃了!” 妍妍一时内心里像是被强分作两半一般,一边是要陪皎皎回家一边是想着小龙正在和那个什么人在打斗,一时滋味在心头也全部写在了脸上。听到皎皎的问话凝了凝神又想了想平时在龙宫里那些喜欢吃的,妍妍遂答道:“海藻一类的我都爱吃!姐姐爱吃这些不吗?” “哦!”皎皎看了妍妍一眼道:“我吗,还行!那回头和我阿姆咱们一起炖一锅来吃。” “嗯嗯,姐姐真好!听姐姐这么说我都好想赶快见到姐姐的阿姆了。”妍妍随和道。 皎皎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只干草的杆子,一路敲敲打打着路边的野草树枝,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这时那片乌云好像已经安静好一会了,闪电忽闪的间隔也没那么频繁了。妍妍瞅了一眼,心想他们打斗应该是中场休息了吧。可是身边的树枝啊高密的茅草啊都挡住视线了,妍妍就想升到半空去看看,心随念动,妍妍就不自觉的脚底聚风,冉冉地升到了夜空里三棵树的高度望向乌云的方向。由于一层薄薄的光晕笼罩了周身,看上去真像仙女下凡一般,衣带飘飘,仙姿冰洁。 似感觉到什么,皎皎回头没见到妍妍,一抬头看到妍妍正悬浮在半空里玲珑剔透的仙容,一时讶然,忙喊道:“妹妹,别看了,下来。” 妍妍眼神微动,冲皎皎招了招手应道:“姐姐你也上来看看,我觉得那边好像要停了,乌云似乎小了许多,也没什么闪电了啊!” 皎皎似脱弦之箭一般一下蹿了上来拉了妍妍的手亦是看向那边。只见,果然小了,而且好像正在急剧的变淡,那片夜空现出了星光的透亮来,虽然隔着老远,可是月光下正在以目测可见的速度乌云正在散去,最后收拢消失不见。 隐隐间的一声龙啸和一阵特殊的风声差不多传来。紧接着刚缓缓落下来的两个女孩子耳朵里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妍妍——皎皎姑娘,你们怎么在这?”是段天龙的声音。有些惊讶有些战后的微倦亦有些亢亮的颤声但不失生色和温厚的中调腔音。 紧接着差点让妍妍扑过去的俊朗而沉稳的身影出现她们前面不远处。 十七章,缘居 “小龙!”妍妍急切的喊了一声,依然是软软的娇柔声,不过微不可查的腔调都变了,“你,还好吧?!” 皎皎的表情倒是淡淡的,只是在听到身旁妍妍那走了腔调的声音时,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的挑剔意味加上有点瞧着他们俩的感情还真是够可以的啊。 “还好!”段天龙轻轻耸了下肩,看向妍妍的眸色抚慰过去一道暖意。微笑了一下,道:“久等了吧。” “没,小龙安然无恙就好!”卸下了忧容的妍妍轻轻的吐了口气,眉眼间里全是一片脉脉神采。 段天龙微侧目看到皎皎站在妍妍身旁,礼节性的道:“多谢皎皎姑娘照顾妍妍了!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哼!段天龙你不用客气。本来我是找我这妹妹出来散散心的。顺便到我家去坐坐,没成想你们这么快就不打了。”接着皎皎眼神眨动,道:“真没意思啊!对了,段天龙,你和南宫莫谁赢谁输啊?” “唔!”一阵夜风拂过,段天龙伸手格开吹来的一片枯黄的草叶,道:“他也没赢,我也没输。切磋而已。” “哦!是吗?”皎皎道:“我说过,再见面我不会让你好受的!现在我可不管你刚刚大战过后,我是一定要让我这妹妹去我家的,但是我也知道你们两个现在不想分开。”皎皎似狠了狠颜色道:“所以就委屈你继续鞍马劳顿,这护花使者的任务就由你来暂司其职吧。不要怪我不近人情,想歇着,可是没有商量的余地!”皎皎说这话面上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段天龙和妍妍看着她那张绝丽的容颜背后怎么都躲着一颗戏谑、狡黠的心。 哎!没治了。所谓的客随主便就是这个样子吧。风格还真是有些说一不二的气势。妍妍以及段天龙不免的在心里暗暗的这么想。 “不会!皎皎姑娘亲自盛邀,岂敢拒绝。但,就怕叨扰了尊府不便。倒是罪过了。”段天龙做出了请带路的手势。 “那就好。”皎皎一步走向前,微不可查的似笑非笑,低了头忽又回身拉了妍妍的手,“走,妹妹咱们两个在前,让他在后面跟着。哼!” 妍妍经过段天龙身边时伸手擦着段天龙的衣袖而过,轻声道:“真的不累吗?” 段天龙点点头,“嗯!不累。”遂隔着两三步走在后面。 段天龙这么一路伴着心头倒是一路悠然。不时的有少女的气息传入鼻端,香馨轻拂而来,淡淡的却也难以捕捉。 不知是否因为段天龙在的缘故,两个女孩子似乎变得十分活泼,莺声燕语。虽然在这深秋的月色下,霜露打湿的草尖到使得四下里皎洁相应,熠熠生辉。 倩姿嫣然的皎皎和妍妍柔声细语中更给这静谧的夜色曾添了别样风华。更何况尚有一位临风玉树的龙宫太子神态翩翩的安然压阵。 啸风嘶嘶,秋虫唧唧,草霜墨影。人间红尘,岂不醉乎? 忽然一只夜鹞从旁边侧林间低空掠过,“咕!”的一声。 似打扰了皎皎和妍妍轻声细语的对话,使得两个女孩子脚步也停了下来。皎皎的眉头略皱了皱,妍妍看着皎皎的神色轻声道:“怎么了?姐!” “无事!”略顿的脚步,仍自继续往前走,皎皎道:“前面再向左拐就到了。听,有流水声了,快到了。” “嗯,有。原来姐姐和阿姆在小河边住啊,那里风景一定很美。”妍妍其实还有一层意思没说出来,道是:“哇!可以下水游泳了,好久没在水里了。”不由自主的身体都感觉到了些些的向往之情。可谓是近水情更切啊。 “不是小河,是小溪啦!山上留下来的水,我家就在那倒悬的小瀑布不远处。”皎皎不免自夸道:“妹妹你说我家环境多好,你可要多住些日子哦!” 妍妍回头看了段天龙一眼,投过来的似征询的眼神在得到段天龙无声的笑容后应道:“嗯,好的姐姐。” 皎皎见妍妍这似走神的神情,亦不免回了一下头,笑打了妍妍一下,轻喊道:“妹妹!” 段天龙走在后面转头看向夜鹞消失的地方,一时没留意他俩说了什么,其实刚他也感觉到了些异样,只是一时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前方隐隐有一丝煞气之类的。相信刚才皎皎的举止动作也同样说明了段天龙的猜测。只是看皎皎撇开了没说,遂作罢,继续漫步在稍稍已渐陡高的小路上,无事一般。 大致离皎皎说的她们家还有一小段崎岖的弯路要走。山风策策里翻动枯草枯叶的莎莎声中,只听远方忽然一声凄厉萎绝的大叫,“啊——”骤然穿过夜幕,惨声传来。 “老妖婆,看你还不死!” 月光下幽深林蔽之处眼见一道黑影魔遁消失了去。 “阿姆——”皎皎猛然喊出,然后松开抓住妍妍的手,扯动裙裾向那幽深之处跑去。 段天龙和妍妍对视一眼,也同时健步跟上。脚下如飞,破风声猎猎作响。 “阿姆出事了,那好像是阿姆的声音!”皎皎很是焦急,并且有些慌乱的喊着:“阿姆,阿姆……” 篱笆小院内有一段篱笆倒了一地,铺地的断垣上斜卧着一个身影,强自喘息不断。月辉下,窗前透过的灯明里,可以看到那斜卧的身影右肩处有鲜血一块正自不受控制的茵涌而出,有碗底大小的伤口,不知被什么利器几不穿肺而过。那躺卧之人呼吸已经很是困难,犹自咳嗽不止。却是欲起身而不能,就这么痛苦的重咳着。渐而声音变得微弱。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强自挣扎欲起,那是皎皎的声音,于是在听到几声唤母声后,那躺卧之人一下似挣脱了被钳制的身体一般坐了起来。“是……皎儿。咳咳……” “啊!——阿姆!”皎皎眼泪哗啦夺眶溢出,杏容失色的冲过来一下将其抱住,急喊道:“阿姆,阿姆你怎么了?是谁伤的你?我要杀了他。” “皎儿,我的宝贝!咳、咳、阿姆快不行了,快扶我进屋,咳咳,我有话…说。”受伤的老人看上去年逾五旬的样貌,发髻散乱,眼神里有忍痛的挣扎一般,声音已自减弱。 “姐姐,我来帮你!”妍妍见皎皎已哭成泪人,上前一步欲要一同将老妇人扶起。 “我来吧!”段天龙手一挥,四人已消失在断木前。 妍妍取出一粒珠子搁在烛台上,使的晦暗的房间明亮晶润。 段天龙伸手一粒凝碧的丹药递向泣不成声的皎皎道:“这是疗伤的‘七宝丹’给你阿姆服下,可保他无虞。” 伏床而泣的皎皎急转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伸手接过,低哑着嗓音道:“真的?好!” 喂服了丹药的老妇人,痛苦的表情眼见的减去了不少,呼吸明显开始匀畅,但是一说话还是咳嗽了几下,道:“咳咳,皎儿,这两位是?咳…” “阿姆你觉得怎么样,可有好些了?”皎皎一心顾着阿姆的安危,没顾得回答阿姆的问话。 “嗯!皎儿我感觉好多了,替我谢谢这位公子,哦,还有旁边那位漂亮的小姐。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咳咳咳。”老妇人显然气色已经回转,声音也渐复正常。皎皎一时转哀泣为心喜,秀眉却是松展了开。起身看向段天龙,尤自梨花带雨的面庞自然的一笑,道:“谢谢你救了我阿姆,真是无以为报!” “举手之事,皎皎姑娘何须客气!令母无事就好。”段天龙道。 窗外晨曦微微,蒙蒙渐明,林鸟偶啼远近。 “是啊,姐姐,这没什么。”妍妍发现皎皎因为阿姆对小龙的态度已然不似以前。也随声道:“虽说姐姐不是我亲姐姐,但正如姐姐把我当亲妹妹一般,我亦当姐姐如亲姐姐了。就不要见外啦!” “嗯!”泪眼频滴,皎皎回头看了看阿姆平稳的合目睡着了,仍自不时的轻微咳嗽几下。妍妍又俯身将阿姆的手放回被子里去,往上提了提被沿,转身向段天龙和妍妍深情道:“我带你们去房间休息。” 看来皎皎家就两间木屋,出了这间来到另外一间,显然是皎皎的房间,屋内简洁而温馨,有皎皎的香气萦绕。晨光下,皎皎脸色微微泛红,轻声道:“我和我阿姆睡,你们将就睡我屋吧。” “姐姐!”妍妍不好意思的看了段天龙一眼。段天龙倒是面上没现什么尴尬之色。妍妍不免心中“咦!”了一声。又不一定睡一张床,也许自己想多了吧。不过为什么小心脏开始砰砰砰似小鹿乱撞一般呢,耳根也感觉有些发热。这姐姐是不是故意的? “噢!”似反应过来的皎皎笑道:“长居山野之人,没想太多。勿怪!勿怪!” 十八章,缘谋 “我来想办法。”说着段天龙走出房间,手指挥处,将那些断桩横木的篱笆恢复成了原有的整齐一排。段天龙就篱笆下再一挥衣袖,自小乾坤内飞出一顶牧野帐篷,瞬间自行搭建而成。跟出来的妍妍和皎皎见此,皆“哇!”了一声。道:“好精致的帐篷!”皎皎对妍妍道:“只不知里面是个什么风景,妹妹,我们进去看看。”说着她们两个撩开布幔进去了。段天龙只有站在外面的份儿。 帐篷里面轻毡围裹,厚毯铺地,靠枕软圆,一架编纬帛书,矮几上茶酒不缺,真是一派享受的小天地。两个女孩子啧啧连声,不约而同道:玛德,真会享受! 两个女孩子此时也不便久留,遂愤愤出来。拿腔拿派的,杏眼微努而去,回了木屋。 房间里隔着帐篷太近的关系,两个女孩子的对话挺真切的就传到外面来。 皎皎对妍妍轻叹道:“妹妹来坐床上,哎!某些人就是会享受!我也不打扰阿姆养伤了,妹妹咱俩睡一个房间吧。” “好啊,就是不知道姐姐睡觉老不老实,可别把我从床上踢下来哦!” “不会的,放心吧。就是有时候会做梦,梦见打架。”皎皎摆出了拳脚架势,吓唬妍妍。 “啊!不会吧……”坐在床上的妍妍双手紧抱,故作着委屈的小表情。 “呵呵,放心啦妹妹,我睡觉跟死猪似的,没事的。”皎皎眼中的狡黠一闪道:“有时候也会梦到……” “……”妍妍表情木然且好奇问道。“梦到什么?” “哎呀!就是……” “噢!……要是姐姐亲我的话我就亲回去,哼!” “嘿嘿,妹妹你太可爱了!” 段天龙:“……” 单手扶头的段天龙满脸黑线,喃喃道:“这俩丫头!”难抑的笑了笑,抬头看天色东方的晨曦正自渲染着薄晓,渐趋明亮,摇了摇头遂转身进了帐篷。 几乎三天两夜的鏖战,催动了不少龙体仙力,段天龙也想用两个时辰恢复一下精神体力,遂放下帘幔来,盘膝坐在毯子上。 遮住了光线的帐篷里灰灰幽暗,远处隐隐约约亦轻响着泉水激石的淙淙声和着不时的早鸟啼音,到也似缓缓拨动瑶琴的天籁。一时帐篷里和帐篷外渐入和谐的静谧之中。 段天龙闭目调神,未做多想。缓缓的运转周身气血,感觉到丹田微热,遂仰身侧躺进入了休寐。 …… 幻魔山,九幽谷。 南宫莫驾黑袍为展翼,自墨骨峰山外俯冲而下。 九幽谷黑山恶水,怪石嶙峋,全无似人间那般生气之机,有的全都是一片死气肃杀之沼。 南宫莫一径走进一个吞吐着乌障的黑洞,人形隐入乌障,消失不见。 那乌障内别是一番另域,因着乌障的关系洞内与外界彻底隔绝。洞内壁山而设,以山腹为容开凿出的空旷场地作为聚妖大殿。这聚妖殿顶端犹是悬石吊韧,鳞次栉比,牙错张置。一派原始洞府,透着荒古暗黑之气。殿内四维处阵阵炽烈火焰随着地壑任流,更加增添了一处的幽森,煞是威禁。 “恭迎代域主!”南宫莫从侧壁黑袍流影出现在场地前端的祭幽台上,台下齐声呼道。极开阔的祭幽台前的场地上站满了黑衣蓬发的魔群妖众,大约百十来人的样子,都是自天下间最幽暗处聚来的妖魔界众头领等等。这些年自老幻魔山消失后新的幻魔山发展的已初具现下的规模,且已有可以一战的能力,是以气势大长,有跃跃欲试的势头。 南宫莫冷漠的眼神寒光扫过祭幽台下,散发出来的绝压之势,妖异非同,很是无匹。 祭幽台上当中安置了一张虎皮大椅,那虎皮椅宽厚穏实,对台下无人时亦是有着凛凛威势。南宫莫转身撩衣而坐。此时台下一片落针可闻,只听南宫莫冷声道:“近一个月里的探询,我已知仙界无有天兵压境的打算。但,尔等皆不可懈怠,天,有不测风云!” “谨遵代域主教诲。”台下前端领头魔将齐声呼道。 “但是,吾等又岂会等待所谓的天之风云?开辟以来,自古仙、妖同等,各争势利,制衡相存,总算同属修途。岂料两千年前燮理仙妖的龙诀,因助仙界,几未灭了我魔妖两族,致使老域主委顿千载,终是薨于仙界之手,此仇早已戴天不共!” 南宫莫接道:“幸得洪荒执两,混沌有知,佑保了我等星火,苟且至今,我等已是久忍未逆,然此事也全在切机。现,龙诀离天,已在人间游历。我等只需继续消蚀,将其威能靡住本性。自是我等逆天之时不远矣,存务之间可以报得大仇了。” 南宫莫向着台下不常见的铿锵有声。 “逆天!报仇!…逆天!报仇!……”祭幽台下是一片长久的齐呼声。 南宫莫收了激愤之语,待台下呼声止了,侧头轻声问着台前一魔妖头领道:“魑骨法师还没回来么?” 台下一蓝面校尉上前一步拱手道:“禀代域主,魑骨法师已经回来了,目下正在幻魔山老址用魔法压制并隔绝那仙魂的灵力,防止他挣脱了去。自携了那仙魂来,魑骨法师每隔三日需得耗损一番妖力将其禁制,故此魑骨法师没有办法迎见代域主。不过魑骨法师已交代了小的,他办完了这件事自去找你请罪,还望代域主恕他失讶不到之罪。” “既然这样,到不怪他,我回头去看看他那边怎么样了。”说着,南宫莫挥手让他退下,并对台下众妖魔道:“尔等都各回本部去吧。” 适才那蓝魔头领出列,转身对着魔众大吼一声:“散!”场地众妖魔齐应一声:“哄!”然后团团黑雾缭绕散去,顿息使得祭幽台下一片空旷,干净无影。 幻魔山旧止,在离新幻魔山西北五十里以外的旧幻魔山脉,不过现如今,那座幻魔主峰早已是深陷渊坑,留下一个方圆八十里的天嵌。坑底昏黑漆暗,不见天日。 对于旧幻魔山,有说当年已被龙诀之力连根拔起移往他处的,有说被毁天灭地的龙诀力引动九天八百一十道天雷冲击销毁,不剩一丝残渣的。也有说当年僦罗刹和年轻辈的段天龙决斗太过激烈,以至于斗气相并,主峰被动摇了根基,两股力量相交使得整座山体被摧毁殆尽的。到底为何?僦罗刹蛟浪与夫人陨落前并未说明。 或许交战的双方毁灭之力太强,以至于留下了如此的天坑一般的无底深渊。 若非当年僦罗刹蛟浪将亲族搬往别处,此刻南宫莫等怕是早已不复存在,更遑论报仇一说了。 因此,前日南宫莫与段天龙一战,只以切磋功法相斗而已。并且,老域主僦罗刹临终前曾交代说,那次大败并非因段天龙全全所为,是天界出了后手才至如此。不过老域主也没言明是怎样的后手。是那八百一十道天雷?南宫莫有时这么猜想。总之,分散天界的势力,是当务之急。也不知皎皎域主和那个老魈是否能将段天龙困在人间,不再理会仙魔之争。 此刻的幻魔山旧址,早已不复再若当年那般被天界视若眼中钉肉中刺,相对似已被天界忽视的所在了。故此,此处是藏匿那仙魂最佳场所,同时也是惩罚刑过那仙魂之狱。二十年前的一幕另南宫莫至今回想起都不乏震惊之余。 二十年前天界采用小股天将用车轮战术与旧伤未愈的僦罗刹蛟浪等魔族交战,又巧设机簧,将一时休战的魔众设入天牢水池。那天牢水池,上接地网,下催三昧。一时妖魔万众几乎死伤殆尽。最后亏得老域主夫妇合力顶透地网,为所剩无几的亲族争得一线生机。才有了今日报仇大军。只可惜老域主夫妇亦死于那次罹难。原来被天界下凡的仙官醒了真身用三昧重火将本自负伤累累的老域主夫妇躯燃陨落凡间。十分惨烈,不忍回顾。天界之道,果然不仁!叫魔界怎不逆天,又怎受天欺之苦。天役良苦,天亦欺弱。更何况妖魔本不在良善之列,怎不逆天?! 所谓正有正理,反有反道,全在乎如何施为。小域主皎皎你只要将段天龙困在人间界就行了。魔界之事我就代劳了。权宜之计将你和老魈驱逐在人间界,没想到你和段天龙到走在了一起,我也将计就计了。本来想将你们分开,因为心内难舍。但为了魔界大计,也许这么做才是最好的。皎皎域主你就和那段天龙在人间平平凡凡的过日子吧。你随然是老域主的爱女,但将你脱离杀伐征战,我自认对得起老域主了。最后,南宫莫不在想这些了,已然来到了魑骨法师设坛之地。 十九章,缘默 那魑骨法师周身白骨为衣,其骨节合接处犹有血丝倒挂。在魔法的熏罩下看上去似新割了皮肉一般,惨相恐怖,不忍直观。饶是南宫莫与其相伴繁几,犹是未免见了直皱眉头。魑骨法师此刻作法正在关键时刻,道道魔光自周身白骨节节循环,汇于指尖,发于金黄的滚珠之上。那滚珠时明时暗。看来魑骨法师正与那仙力抵较相抗。那魑骨法师面上倒是皮肉不缺,此时汗水正在滴答不断的往下落去。 一阵妖风汇成魔气使得魑骨法师周身白骨晶亮通透,显然魑骨法师猛力加成了魔力。浓郁的黑气实质化的层层覆向那颗金珠。声如抽缕,发出尖啸的刺音。金珠的金灿之色顿时如乌云盖月一般变得晦暗无光。 末了,只见魑骨法师的手形动作急行变幻,迅如虚影。一时收了魔功,他合目缓缓恢复了一时半刻有余,始将眼前黑珠纳于一个周身黑墨无光泽的葫芦内,锁了封印。遂起身转到下处,就卧于空洞中一具石棺内。此石棺没有棺盖,落于地面泥石上,是为下收地阴上聚幽灵。或因常此魔修,才始得成此一魔之下万魔之上骷鬼模样。十分邪异,果然非寻常人等闲观之的魔怪。 魑骨法师刚刚躺下不久,南宫莫身影一瓢出现在石棺旁边。他轻咳了一声,微低目望向石棺内黑雾笼罩全身的魑骨法师,眼见似浸泡在黑雾之中的魑骨法师更像一具没有亡灵的变异骨架。 听到这声咳嗽魑骨法师急睁眼,愧色道:“代域主!……”嗫喏着欲起拜迎接。 南宫莫抬手按了按手势,示意他不必起来。南宫莫顿了顿道:“那颗仙灵珠处理的如何了?” 那魑骨法师不敢全身躺下,犹是半抬着上身骨架之躯单臂支撑着,道:“已经变得半仙半魔,可以受我等控制了。只要在人间找一具新死之尸将其复活,即刻可为我域界所用。” “嗯”南宫莫眼光一闪,“等你恢复就着手去办吧”。 “下臣知道该怎么做,代域主请放心。”见南宫莫隐去身形,一阵衣袍扯动的风声自洞口渐远,魑骨法师恭送道。之后石棺内黑气大盛,魑骨法师重新进入了休眠状态。 …… 十方城南麗。 山间木屋旁,一个小小的白色的牧野帐篷内,段天龙翻了个身睁开眼,因帐篷外强盛的阳光满撒其上使得里面光线氤氲,已是明亮无比。此时外面除了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奔溅潺湲声外,显然周围一片宁静。 段天龙稍整了一下衣袍掀幔出来,伸了伸腰臂,随意的看了看四周林树修竹,一派秋风叠嶂,草色苍苍还算葱茏,蝶舞虫飞处,山间小花星罗烂漫。一座篱笆小院两间木屋和帐篷在其间,到也相得益彰,一派和谐静谧,可谓人间至境了。 段天龙见木屋墙檐下有两张竹椅中间一个小桌,遂反身将帐篷内的茶器取出放于桌上,坐了下来。自茶瓮内取出几片茶芽也似的香茗,放进一个小小精致纹铸的青铜紫玉壶内。抬眼看了看山岚处,擎壶掀盖,手低一收将一团濛濛的云雾吸入。置于同样有纹铸的精致配套茶炉之上。然后段天龙就地面上捡起一截干木枝,手截为数段填入小小的炉灶内,取其中一节凭空一划燃了一头,压在数段木枝底下,轻轻一吹,烟气消散,火势烘燃。未半刻一时,壶内水响,那白气自壶孔处直冲而出,顿时香馨缥缈。 “你,休息好了?” 段天龙转头,见皎皎一个人睡眼惺忪的依在木门边揉着眼睛,不胜娇柔的样貌颇使得眼前一亮,一时几不看住,道:“嗯,你也起了?” “好香!你在煮茶?”皎皎一副睡美人的样子,坐到了另一张竹椅上,整了整衣摆,一下侧摆头,低眉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既而掀动眼睫盯着段天龙道。看上去两个眸子揉的有些发红,又一时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也不知是打哈欠的原因还是闻到了茶香的原因眼睛里是可见的晶莹。 “请你品尝。”段天龙将紫金色的茶壶自火苗已然按下的茶炉上提起,倾入一只端端美观的莲叶杯,抬手示意皎皎尝尝。 茶色青绿,白雾袅袅散发着茶芬芳,嗅之令人醒脑提神。 段天龙面前的是一只黄玉杯,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浅茶,端起啜了一口。 皎皎微点头亦是端了面前的莲杯,慢慢喝了一小口。一种温热清香,涓流入喉生甘,顿时微困之意一扫而去。不免赞道:“很好喝,妙的紧,这茶叫什么名字?” 段天龙笑了笑,又给皎皎续了一杯,道:“云香。” “哦,好名字!并且可真是名副其实啊!啧啧啧!”皎皎赞道。 “你阿姆,如何了?”段天龙随心问道。 “我刚看了看,已大好了,睡得也安稳了。说起来真的要谢谢你的灵药呢!说吧要我怎么报答你。”皎皎说这些话,表情一脸认真的样子,让段天龙不免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她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段天龙却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没什么,不需要报答,皎皎姑娘你言重了。”段天龙说着又添了茶水到莲叶杯中。道:“请!” 这时屋里传来一阵碎碎的梦语,却是妍妍在梦里道:“老爹,你说小龙几时回龙宫啊?什么!你也不知道。哎!……”妍妍的梦话自敞开的木门传了出来。还犹带咂嘴的声音。 外面段天龙和皎皎相视一笑。皎皎道:“哎,我说段天龙你和我这妹妹到底什么关系?是不是这种关系?”说着皎皎伸出纤美得两手单翘着大拇指相向着。 皎皎忽然此问,像是开玩笑。另得段天龙一时无可如何作答。段天龙一时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内心大感窘迫,竟是不自认的沉默。却在皎皎看来那是默认的表情,道:“噢!我懂了。” 段天龙睁大些眼睛看了看皎皎,意思再明显不过的纳罕她究竟懂了什么。这时皎皎接道:“你,是我这妹妹的心上人啊……那,那,我怎么办?” 段天龙头脑一阵发蒙,“唔!她这意思?难不成……”段天龙心道。 “我也想和皎皎跟你的关系一样,如何?” “和妍妍一样?”段天龙笑了,轻声道:“记得第一次见面你可是把我当成仇人的吧。”段天龙也并非拒绝,大概太仓促,猝临此情此景,亦是一时无法婉转,遂反问道。 “你莫不是不喜欢我?我不信,最多我们就是感情还不深而已。所以我以自荐为媒,早点下手。咳咳!”大概皎皎也觉得自己太直接了,不免以咳嗽打起了掩护。 “是么?谢谢!”段天龙面上微热道。 “嗯!”皎皎应着,起身来到段天龙的座椅旁,袅娜身姿竟是蹲了下去,双手捧了段天龙的一只手,俏脸低埋。 段天龙有些不适,皎皎的脸贴到自己手背时,段天龙身子微不可查的轻震了一下。 ?“咯咯!”皎皎旋即起身,转身时飘带轻盈随风,轻快离开了段天龙的身边,道:“我去准备午饭。”说着皎皎俏丽的身影闪入木门,接着吱扭一声后门拉开的声音,再接着一阵瓢盆叮咚,切菜倒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期间似乎还夹杂着柔柔的女子纤细的轻哼慢调的唱曲声:“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 ?压心底 压心底 不能告诉你 ?晚风吹过温暖我心底 我又想起你 ?多甜蜜 多甜蜜 怎能忘记 ?不能忘记你 把你写在日记里 ?不能忘记你 心里想的还是你 ?浪漫的夏季还有浪漫的一个你 ?给我一个粉红的回忆 ?喔 夏天夏天悄悄过去依然怀念你 ?你一言 你一语都叫我回忆 ?就在就在秋天的梦里 我又遇见你 ?总是不能忘记你 ……” 悄不愣的自木屋内还有一声嘤咛声传出,原来妍妍也醒了。一阵窸窣声后,妍妍一身白衣飘带的靠在门边上看了段天龙一眼,轻道:“小龙,你在喝茶啊,待会我也来,等我。”遂又消失。 接着稍远些的声音传来。 “姐姐,你在做饭呀?做什么好吃的?” “诶…妹妹,咱们一会儿打边炉怎么样?” “好啊,不过姐姐,打边炉是什么饭菜。” “就是吃火锅呀,笨妹妹,连打边炉都不知道!” “噢!那,火锅又是什么呀?”妍妍吐吐舌头,样子颇为讪讪。 “天呐!……妹妹你去陪你家的小龙吧,我一个人弄就行了,等开饭你就知道了,去吧去吧。”皎皎娇嗔着赶走了妍妍。 “好吧,姐姐,你辛苦了,我去喝口水再来帮忙。” “别!那个不用,一下就好的。妹妹尽管去和你家小龙喝茶聊天吧。” “……”段天龙却是有着异样的心情。 妍妍出来坐到刚刚皎皎做的竹椅上,两手一摊笑向段天龙道:“我啥都不懂哎!” “呵呵!”段天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那茶杯自是另一样的两耳玉斗茶皿,别致可爱,却显得其中的茶色更加莹润清滑。 妍妍喝下玉斗中的茶,轻咂了下樱唇,微笑间洁白的贝齿夺现,更显俏美。道:“这茶果然还是咱龙宫的云香最好了!” 段天龙点头。笑道:“喝了这茶水,就算一般的水族离开西海也是无妨的,你多喝点。” 妍妍又喝了两杯。 二十章,缘随 不消一时功夫,皎皎已备齐了菜蔬汤料,出得外间门来双手交于左侧略福了福,戏笑道:“二位雅客,蓬宅简陋,粗淡已略备下,或可为食一二,无奈‘盘飧兼味因市远’,还望不要嫌弃啊。” 妍妍搁了茶杯,望了望皎皎又回头看了段天龙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姐姐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啊?”说着妍妍用白娟揩了揩唇角,亦不免因见了妍妍逗人的样子遂起身上前一步撷了皎皎的手笑道:“姐姐,你这是在一本正经的逗我们吗?” 段天龙随着也起身微笑道:“哪里!皎皎姑娘虽是玩笑话,到底客气了。” 三人来到后院,这后院紧挨山壁一侧是两间柴房和厨房,另一侧却是篱笆疏影,那一排篱笆桩子外可是望山而去的景致,到也赏心悦目。小小庭院里砖石铺就了些许甬路和平台,平台上摆放有奇石花草,各自形异展展于风中。那没铺就砖石之处亦栽有梅树桃树梨树几棵,还有一丛修竹和靑扇般碧绿的高大芭蕉蕉叶紧贴山石而葱茏滴翠。 在那芭蕉叶下靠近厨间的一个平台上亦有一方削了平面的大块奇石作为茶饭桌案,桌下随便两三张竹编藤制的闲椅。 三人落了座,此刻那石桌上中间正安放一口连灶矮锅,旁有五层食盒搁置,和三个细碟盛着蘸料佐食,一坛黄酒,三个浅杯。食盒内每层荤素两碟,共十碟鲜味。那锅内此时已是白汤鲜**沸着缭绕温香。原来那锅的制作也忒讲究,是个中间竖起一顶排热排烟的囱口的铜造。锅下的火炭烘燃着环围的锅底,不断加温,从而可不断的添入菜品边煮边食。环围落座于火炉周边亦不觉如何的烤热,恰因了那自锅底而上的中间排口所致。 妍妍“哇!”了一声,拍手道:“好特别!姐姐,这就是打边炉嘛!好新鲜的吃法!太美妙了。这种吃饭的样子果然就是‘火锅’了么?真真赞一个!”妍妍说着已双手伸出俏生生的拇指来。 段天龙亦不曾如此就过餐,遂道“果然十分特别有趣,此种食法既不费时等待又可相对随意自由,但凭喜好选择,看似繁多且杂,细究起来到也简单。饶是如此,惟感盛情不浅,哪里会有嫌弃的话?” 妍妍见段天龙如此说,不觉也点了点头,道:“就是,就是,看姐姐说的!咱们快吃吧。肯定好好吃!” 锅内阵阵肉菜香气已是引起了不少食欲,皎皎添了白饭在各人面前,亦将温煮的家酿为各人到入一个小池杯的浅盏内。复又伸筷入锅内夹起一块山菇蘸了碟里的油伴香料入口,尝了尝道:“这锅里的已经熟了,快吃吧。” 妍妍亦动筷夹起一块瘦肉入口,边嚼边问道:“姐姐这什么肉?好好吃!” “妹妹吃的那是野兔肉。”皎皎笑道:“妹妹喜欢就好。” 段天龙夹起一块芋片入口,觉得味道有些鲜香,点头道:“不错!味道妙极!” 皎皎一时又将锅内的熟菜熟肉各样夹起少许凑了一小碗,和了佐料,然后又自厨间端出一碗饭用一个托盘托了,笑道:“我先服侍阿姆吃些东西,你俩先慢吃。这里就先招呼不周了,切勿怪罪!”一时走入里间去了。 此间却剩段天龙和妍妍边吃边聊。 “也不知姐姐的阿姆怎么样了?”妍妍道。 “放心,因为服了丹药,安心休息几日就会没事的。”段天龙随应道。夹了一块山鸡肉送入口中,不一时将骨头吐了出来。 “那就好。”看到这么多菜品妍妍又道:“姐姐好聪惠好能干哦!你说是吧?小龙。”妍妍好似找到模范的样子而感叹道。 “嗬嗬!我们家妍妍也不差啊!在人间么,做什么都需要动手去做,这就好比修习功法,日积月累,重重复复,皆经不住一个‘精’字的,妍妍以后也会变得一样能干的。”段天龙笑道。 妍妍此时有些茫然的表情,悠悠道:“是吗?”忽又干脆道:“但愿如此!”一脸的向往之色。 “嗯!”段天龙肯定道:“那是当然,我保准一个月,也许三五天之后你就不会觉得万事都陌生了。不信到时看。” “好吧!我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我相信我能够学习并做到比现在更好。”妍妍坚信道。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变,顺其自然就好。”段天龙觉得这个问题也许就不是问题,遂安慰妍妍道。 段天龙端起老瓷的小池杯啜了一口温热的家酿,搁了老姜煮熟的黄酒,香中带点烈性,粘绵不腻,浓郁滑口,且入胃生暖,遂点头,道:“这酒很香,非常特别。” 妍妍夹了一筷白米饭尤未送入口中,又放下,迷了眼道:“姐姐还在屋里呢,你这称赞她可听不到呢。” 段天龙嘿嘿道:“我是由衷的一说罢了,也不为她能听道啊。我是个实诚人,好便是好了。”亦不免干咳了一声。又道:“皎皎姑娘对人也不错。尤其对你,我看就像亲姐妹一般待你。” “那是,姐姐人好,待人好,会做饭,还有一个阿姆,这家也好!”妍妍一时切切的说道。 段天龙道:“妍妍觉得好那便是好了,这个,我完全赞成你说的。” 妍妍看了段天龙一眼,大略她觉得小龙想的未必就是自己想的,她想也许可以类似的在这样的环境里同小龙悠哉一世也不错,可小龙也许是说眼前所见还可以罢了。不过妍妍是个容易开心的人,一霎的思想之念,并未多做留意。亦未做其奈若何之叹。此或任由内心暗底留藏吧。 妍妍又道:“这儿的风光也很不错耶!对了,小龙这两天就委屈你了。” 段天龙抬首,问道:“委屈?何来委屈之说?” “就是你不现在还住在帐篷里嘛?”妍妍一副小吃货的样子,吞下一口饭菜后说道。 “不觉得委屈,放心,挺好的。”段天龙笑道。 “好吧!那你再住一晚,明天我们就回去吧。”妍妍还是心内怪不落忍的。 “没事,这里很清净,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竖一庭小楼与此毗邻而居,这里依山傍水,是块宝地也说不定,妍妍你意下如何?”段天龙若有所思道。 “真的么?我也觉得这里挺幽静的,作为在人间的栖息地当是一个绝妙的所在,何况还有蛟蛟姐姐在呢。不说彼此照顾,单就说这份缘分,我倒觉得挺难得的。”这么说着,妍妍似乎更加向往以后的日子了。看来段天龙的这个提议,让她顿时开心不少。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皎皎端着个空托盘,已绕过一株矮树,颖丽而来,真是快人快语的样子,话音落处人已来至,说着早坐了下来笑向两位。 一时皎皎将食盒内的各色菜类荤素搭配着又续倒入锅内些,复又夹了两块碳添至矮炉内。道:“让它煮会儿,来我们三个先干一杯!今朝有酒今朝乐。” “来,来,来。”三人立起身,衣带飘然,顿使得幽静的山间小院内一时喧语留音,风华光绚,柔了旷野。 于是三人举起手中小池杯轻轻一碰,“叮叮叮”发出似金属的声音。三人一汽喝下。 “嘻嘻!姐姐好酒量。”妍妍其实只喝了一小口,看看他们两个见底的空池杯,有些咂舌。 “妹妹,放心喝,这不过是家酿的下饭酒而已,无须顾忌,醉不了人的。”姣姣显然不满意妍妍只喝了这么点儿。于是拉开了劝酒的架势,更像是一副要久逢知己不能少喝的鼓动,鼓励妍妍喝尽碗中酒。 “好!看我的。”妍妍于是将捧在手里的酒杯,遮面三口两口喝干,之后用软帕擦了嘴角。似从未如此过一般急咳了一阵,微隆的双峰正自起伏不定,气喘吁吁。缓了缓接着笑道:“哈哈,姐姐我厉害吧?” “妹妹真行,来再满上。”皎皎说着早将三只空杯添满,复举杯邀饮道:“难得痛快,来第二杯接着。” 段天龙和妍妍亦未示弱,自然又是一杯畅饮而下。 “对了,刚才你们聊得那么开心,还没分享给我听呢?”蛟蛟许是空腹而饮,虽说此酒难醉,想她一介女子,毕竟酒意微醺是有的了,看桃腮乍现可知。此时更别说妍妍早已小脸通红,正自憨态可掬的模样,娇躯难胜扶风之质,略有摇摆杨柳之姿。 妍妍道:“姐姐,我们开心还不是因为你么。如此的缘分,如此的家居,如此的环境,还有如此的美酒佳肴,更重要的是如此的美丽的姐姐你,怎不叫人开心?” “妹妹,看你说的!”在听到妍妍说自己美丽时,皎皎微不可查的看了段天龙一眼。接着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净说瞎话。”皎皎微笑着抿了抿唇。 段天龙呵呵道:“妍妍说的没错,相识即有缘,姣姣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能否征得你的同意?” 二一章,缘恰 “段太子请说?”皎皎拨弄了锅里的菜看看差不多可以食了,顺便示意二位可以动筷了。 妍妍于是将片藕夹了一片蘸了作料来吃,容面上是美美的表情。 段天龙给蛟蛟的空杯里倒入酒,道:“我发现此处山清水秀,透着灵气,非凡间一般胜迹,定是某个老仙遗留有灵力之源,或此山目下有仙人驻守亦未可知。故我与妍妍商讨过,欲以此暂为定居以为存身,然后足迹人间去来,总有一方幽静所在可以归宿。只不知可是扰了蛟蛟姑娘的清雅否?” “段太子,好眼力!”皎皎稍作迟疑道:“实话说…此处全仗我阿姆之力,才使得整座山脉能够四季常青,花草不败,瀑飞泉涌,鉴澈长流,所以气蕴繁盛,自是一处宝地了。我阿姆就是守护这一方青脉的山神。之前因穿山甲在此修炼魔功,被我阿姆驱逐了去,不想昨日那厮竟是魔功大成来报仇,遂伤我阿姆成重伤,若非段太子的一济仙丹妙药,想我阿姆真不知会怎么样呢!”说至此皎皎美目泛红,眶中盈泪,伤悲几分。 接着皎皎悲容稍转,道:“故此,别说段太子居住于此,就是再大的要求也难以偿还这份恩情,再者能得西海段太子骁尊青睐于此,更是阿姆和我的荣幸了,喜欢还来不及呢,当然是欢迎之至了。” 段天龙听皎皎如此说,急忙道:“皎皎姑娘太客气了,感恩的话从此切莫再提罢。一切能够寻常相见是最好了。只一点段某有些不通,既然尊阿姆为山神,那皎皎姑娘何以是蛟龙的原体?” 妍妍此时已停了夹菜,双手支颐,漆黑晶亮的眸子在两人身上、面部表情中,扫过来探过去,安静的听着。看来这各种原委端的有着莫大的渊源,故且静静的一旁听着他们追溯迷根。悄不吱声,可爱的自我忽视的样子,惹得段天龙撇了她好几回。不过段天龙看到妍妍的一副认真听新闻的样子,倒是憋了一肚子笑没发出来。感觉到小龙的眼神,妍妍遂将两手放下,不一会儿又一只手搅弄一绺乌丝做耍,一手漫不经心的拨弄汤勺。然面目仍是十分的专注听皎皎接下来所说有关身世的渊源,此事确有着莫大的干系牵扯。 “这个,我也不瞒你们俩了,其实,时至今日在骁尊你面前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那么在两位好友面前我就开诚布公了,我乃前魔尊蛟浪之独女,段太子想已早有所猜到。这么一下说出来,不过是以证你心中所疑罢了。”皎皎看看锅内,饭菜早又已熟,道:“咱们边吃边聊。” 于是段天龙和妍妍、皎皎三人又稍进了些饭菜,间或沉默,间或对答,日头不觉已斜至树梢。段天龙随意问道:“皎皎姑娘即是魔尊之女,为何身在此处而没在幻魔山的魔宫承袭尊位?打算在此长久隐修不成?” “此事,言来话长,简略说来,当初父尊极爱我亲母,故我亲母所说之话父尊多有纳谏。然我亲母本是个守静的女人,却又并不多问父尊所为,想着父尊所行之事必有其道。因此只做了父尊背后悄默的女人,所以三界中知晓我亲母的寥寥无几。自我诞下后,我父尊和生母又极是宠爱我有加,却又因我生母颇善预测之术,或许因算到将有大劫难度,故我父尊听从我亲母之谏,将我托付给我生母的挚友肖玉珍即现在的我阿姆,从而远离幻魔山,在此处已居修数十年有余。”皎皎娓娓道来,接道:“却不想二十年前,双亲因我之故双双罹祸陨落下界……”皎皎说着悲思渐惹,眉头缓蹙,颦容尤怜,安静的眼神里,眸子深处泛起几多回忆,另得三人场面一时氛围趋于沉默。一口叹气发出,皎皎端起面前的杯子来顾自喝了杯中之酒,压了心中残恨愁苦,疾悔痛状。 “另皎皎姑娘想起悲伤之事,段某实在惭愧。”段天龙端起手中杯道:“我随一杯算作自罚吧!”说着一口饮干。 “我也随着,我也干了!”妍妍本就爽脆的性格,此时亦因感而随道。说着也饮尽杯酒,然后急忙提壶将三个空杯蓄满坐下,并不插话,仍是一旁或吃些东西,或夹起锅内的肉菜到两位的碗盘内。足称的旁听乖乖女一枚。 段天龙不想再问下去了,如此刨根不是他的风格,遂吃起早已被妍妍夹满肉菜的面前小碗内的食物来。 皎皎、妍妍也略进食了一些。那皎皎并未食的两口,复端起杯酒微啜着,道:“难道段太子不好奇我双亲的陨落为什么是因我之故吗?” 忽然妍妍一个饱嗝轻轻打出,突兀的另段天龙和皎皎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妍妍赶忙一手捂住嘴,面上表情窘迫极了。不好意思道:“哎呀!你们……做什么只顾看我,我只是吃饱了,今天吃了好多,太好吃了,我去煮茶喝。”言毕,起身轻跃跃的去了,巧致萌然。 这里段天龙笑意才敛,皎皎却笑容不减道:“你说你们家的我这个妹妹怎么这么可爱啊?真是个宝贝级别的小可爱,你看你吧,是个有三只说一的人物,身边到跟了这么一个活灵灵的乖女,是要世间的男子们可怎么样呢!就连我也是看着夺眼的紧。” “呵呵,是挺可爱的!难得妍妍如此让你看重,虽说我和妍妍自幼一起长大,被你一说确系如此,其中魅力,或许太过日常相伴吧,淡然间却是惭愧了,一时竟不如你的感觉更为恳切些呢。” “自幼一起长大。”皎皎默念着这句话,喔道:“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了!” “青梅竹马是什么,跟自幼一起长大有什么关联么?”段天龙一时茫惑,问道。 “噢,你一直生活在水族和天界,这人间的历史趣闻果然有所不知,也是情有可原的。”皎皎接着道:“现在的人间界,自开辟以来从远古洪荒到上古时期再到中古至今已不知多少岁载,不过当今的红尘人间自成大系,亦是如潮汐涌退一般,又如风云变化,且沧海桑田,已是逆天进展,夺天工而大演造化。这且别论,适所言‘青梅竹马’其实是出自人世间之中古大致后末时期的一位文侠的手笔。” “呃?愿闻其详。皎皎姑娘就一发释惑可好?”段天龙一时漆目盈光,表现极大的兴趣,这倒鼓舞了皎皎。皎皎点点头道:“好吧,我记得那位大文侠的诗是这么写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青梅就是指青色的梅子;竹马嘛我好像在人间游历时见过,就是儿童以竹竿当马骑的游戏。这青梅、竹马就是形容小儿女天真无邪玩耍游戏的样子。指的是男女幼年时亲密无间的天真性格和纯洁的感情可以长远深厚…后来,用“青梅竹马”和“两小无猜” 来表明天真、纯洁的感情。也可以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放在一起使用,意思是一样的。”然后皎皎神色定定的看着段天龙又补充道:“比如,我感觉就像你和妍妍的这种样子。” “是吗!”段天龙听得津津有味,俄而道:“那首诗,很美!” “嗯,我有一册他的诗集,一会儿找出来,给你看。”皎皎轻声细语道。又道:“红尘人间,文字记载最美不过诗文了,但也有别论,说是会移了一个人的性情什么的,不过单我认为的其中的景情画美却能使追名逐利、好强斗狠的性情敛收于近乎无呢,你说这诗的造用可好不好?” “唯!”段天龙虽然对此有些陌生之感,但听皎皎如此所说,自是不住点头。 回想到此次落凡,一路所闻见,原来人烟密处,处处人烟。只有神仙居于世外,故此杳渺间竟有多少神仙更加留恋人世。虽说滚滚红尘也不知有多少劫难祸福共随日月,天地二气交感还且不一,况人间本就天地感应之所在乎!即来人间,自当安于所在了,段天龙想。 一时妍妍拖着一个木盘倩步回来,木盘里是一壶茶和三只先前三人用过的茶杯。略撤了撤桌上的空碟锅灶,于是三人且吃茶一回。 妍妍开口道:“刚才我在外间听见你们说什么梅什么马什么诗什么画的,到底是什么?我也想听听,你们继续。” “妹妹,姐刚说的是你和你家小龙的事,然后又联想到人间的一些有意思的典故罢了。也没什么啦。”皎皎笑道。 “噢!”妍妍心里大概也明白,微红了脸,看了段天龙一眼戏道:“姐姐你就不要说你家的我家的小龙了,让别人听见什么意思?以后,以后指不定就是一家人了,咳咳,你说是吧,姐姐?” 这一下皎皎微不可查的一抹红晕浮上俏容,低了头,轻声怨道:“妹妹!看你说的。” 段天龙在一旁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脸上表情怪怪的,最终还是妍妍咳了一下道:“姐姐,刚刚你还未说出究竟你双亲的陨落为什么是因为你啊?刚我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也未见你说下去。我想这事一直搁在心里也许对我们倾诉一下更好些。” “还是我来说吧!”一个略有苍苍的声音自三人不远处传来。 二二章,缘述 “阿姆——”皎皎抬头透过段天龙和妍妍的背后看过去,道:“你怎么出来了?” 段天龙和妍妍急回头,见一位中年以上的老妇人,一袭的玄色衣襟,气色带些病状的蹒跚走了过来,知是皎皎口中的阿姆,忙起身让座。 皎皎绕过去疾走几步扶住老妇人,缓步走了过来,皎皎将她扶坐在自己坐的藤椅里,自己跑去厨间又搬来一张稍矮些的木椅坐在阿姆身旁。 段天龙和妍妍略欠了欠身。段天龙直身坐下。 “躺了一天,我也乏了,出来走走。说起来真得感谢这位公子赠施的灵药,要不我这把老骨头,哎!不说这个了。”看着跑步消失而去手里端着个盖碗茶杯又跑步回的的妍妍,老妇人且又对着段天龙道:“就刚这位姑娘问的,我来说说吧。”说着看了看皎皎,母女双双点了点头。 妍妍将茶水斟上道:“老夫人,喝杯茶吧!这茶是我们西海龙宫的特产,你尝尝。”双手仔细递过手中的青瓷盖碗茶。 “诶!乖!真是个可人的姑娘,模样长得又好。”老妇人满脸笑纹的接过去。 “老夫人谬赞了,先请用过茶,再慢慢说,我们洗耳恭听。”妍妍小女生的温柔此时犹加突出,十分得体却是更加令人疼爱的样子。 老妇人喝了一口茶,道:“这茶真香!从未喝过,一喝就知非一般可比的仙品了。果然不愧是龙宫的产物。不像我等这里小地方,穷乡僻壤,难以盛产佳茗!” 段天龙道:“老夫人切莫太过自谦,我看这里就很好,所谓时地不同,各有千秋。于人间界中能造此灵力充盈之地,亦非神力仙术一般所能够成立的。” “是啊,是啊,老夫人你就不要自谦啦。我们可是很想听你讲讲以前所发生的故事呢。”妍妍是个心直的女孩子,不想她倒让这种没完没了的客气劲儿给结束了。 “嘿嘿!妹妹,你真厉害。”皎皎冲妍妍挤了下眼睛笑道。又对她阿姆道:“对了,阿姆打从昨晚你好像就有话对我说,究竟阿姆想对女儿说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要紧的交代交代罢了,现在承这位段公子的良药恩赠,你看我这不好好了么!所以呀,现在就不需要交代后事啦。”老夫人笑着拍了拍皎皎的手道。说着又叹口气转过身对段天龙和妍妍道:“其实,当初老域主夫妇,尤其我那结拜姊妹,就是皎皎的娘亲将初化人形犹在襁褓中的皎皎抱给我时,我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的,可是我却一直没有多想,就只想着自己的承诺,将她视如己出一般养育。但是后来在我带她游历人间时寄居在这十方城的春妙巷一间旧居时,对了,当时的皎皎也就像人间的孩子十岁大小的娃子,一个十岁的孩子自然对初到人间那繁盛昌隆之地,爱不忍去,所以也因我的宠溺竟一时在这城里居住了数月。也就是人间历二十年前的时候的事。出事时,忽一日这孩子回来告诉我,说和一堆孩子玩游戏,被一个半大小子给亲了,然后她说不小心一挥手将人给推到河中央去了,那半大小子几没被淹死,好在被过路的救了上来,谁知肋骨也断了数根,胳膊也断了右手臂,最终那半大小子虽抢救及时但也烙下了终身残废,说是长大也干不了营生活计。于是一连牵扯,般缠不休,被他家人族众每日来闹事搅扰,扯弄是非不断。最终闹到了城主府,可不就因此闹大了么,本成想不过人间之事不过一时的行差就错而已,谁知最后竟纠缠出了仙魔两界来,可不是宿数么!” 老妇人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接着道:“当时的城主罗大二,不过一介凡体未足论者,但他手底下一名叫奈廷宸的主事官,原来是仙界下凡的炼体金骨,此人颇具法眼,看出衙堂下我母女二人的来历来了,谁知他却未行方便,甚是心思未善的将我们母女竟用蘸了狗血的桃笼困住,且忍心对皎皎这么顶点大的孩子也一起用刑,老身到没什么,只是可怜了我这孩子,见到这非人的遭遇。可谓酷虐残忍了,当时我几不发疯一般,奈何竟是不过在那牢笼里只做困兽之斗罢了。我虽伤痕累累却看不得孩子受苦,所以狠心将这孩子用起先的襁褓复归为蛋壳裹了,吞入口中,我则变为原体山石,遂蹦石裂地而出。可是那老仙死不死的奈廷宸好像做足了准备一般,又设了十层机关法壁。我每冲一道则损伤一层原体,最后许是因他轻觑了我,总算被我逃出生天,一路躲将而去。然我也已是强弩之末,未辩方向的我一路飞将而去,最终伏在一座山峰顶上喘息不定,早已是昏厥困顿不过。其更难受的是因腹内吞了皎皎的龙元慧体,着实胀痛难忍。或两种元灵不能契合,我当时吐又吐不出,又不敢拍打腹部,担心伤了腹中的皎皎,更担心也不知被我这么一闹,会怎么样的皎皎,是否安好。我这心呐,甭提了。所以我就忍着,也不知忍了多久,迷离之际有两道玄光滑天而至,原来是老域主夫妇不知怎地来了,大概感应到皎皎的变化了吧。眼见僦罗刹蛟浪和我那姊妹来至,我一时松了口气,这一安心就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时,看到僦罗刹在为我输着灵气,续延我的生命。而我那姊妹一开口却笑着说:‘好了,总算醒了!’之后,蛟浪停止了输气,立在一边怒视着远方。皎皎的娘亲却对我道:‘珍姐,谢谢你保住了我们的孩子,不过皎皎可能要在你肚子里重新出生一回了,这下咱俩可都是她的亲娘了,哎!瞧这孩子这命真真是双母之命!’我一时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愧疚,遂张口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这孩子受苦了。’皎皎的娘亲却道:‘珍姐快别这么说,要不是你这孩子恐怕就过不了这一关了,不过眼下还不是该高兴的时候,这孩子的劫期还未过去,你忍一下我们一会将你藏身在这座山峰的腰腹之内,其他的交给我夫妇应对就好。说着蛟浪化为鳞森巨蛟蟠住这座巨峰,拦腰将这座梗峰截断拔提而起,皎皎亲母飞身变化了将山峰底座处化掌为铲,将之中空为穴,将我安置其内,在僦罗刹盖上石峰前,皎皎亲母对我说道:‘我夫妇随后将和天地为斗,胜败不论如何,你待产下皎皎后可来我幻魔山浴魔池内找我们去。’我答应了,遂合眼安神调修,那蛟浪顺势将山峰覆顶盖下,我则之后安心护胎只待生产罢了。’” 老妇人停顿了稍时,似在作不忍的回忆一般,道:“谁知那次竟是和他们夫妇永诀,令我抱憾难以自己,所以对皎皎我更加疼惜更加爱护她的周全了,不过我老了,怎么能斗得过强力呢,所以才隐居此处,时至今日看到你们的关系这么好,我也安心了,皎皎也总算不再孤独的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外单单陪我这老太婆过日子了。你说是吧,我的乖女儿。”说着老妇人朝皎皎呵呵笑道。 “阿姆,看你说的。我好像不愿意在这山上似的,我怎么会?”皎皎噘着小嘴摇晃着老妇人的手不乐意道。 “好了,好了。我不说这个了,不过你的终身大事我可是一直惦记着呢,呵呵!”老妇人说着看向段天龙道:“段公子,你觉得我们家皎皎好看不?” 二三章,缘合 “……”段天龙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所谓相由心生,何况皎皎乃绝美佳人。其人巧段倩兮!哪怕用涣漫的眼神散而视之,亦是绰约仙姿。容貌更比芙蓉出水,莹润夺目;又似梨花淡雅,正在眼前。摇曳而姿挽,举止则风情。段天龙心中想道这皎皎姑娘自然是美貌佳人的,可是这话不好直白说出,所以竟一时踌躇,未就即刻答复,或作默认未知其可,点头所以,却也一时无言。 “呵呵,可是老身我多有冒然话失了,其实心中急切,诚是龙婿难得啊!”老妇人自解嘲道。 “哈哈,老夫人不如我代小龙说吧!他怎么好意思当着我们尤其当着论事本人回答呢?”妍妍指着蛟蛟笑道:“大体我这么揣度着,我想这事无有不谐的,放心吧老妇人,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妹妹!你又来了!”蛟蛟白了妍妍一眼,随即面有羞容道:“毕竟初识,虽说妹妹就像亲妹妹,可与他毕竟咫尺远近需待时日夙缘,这个话题以后再说吧!” “嗯,我也同意皎皎姑娘说的,一家人也罢,不是也罢,能走到一起就是有缘,且看以后缘分也好。”段天龙点头道。段天龙倒不是害臊,只是多少不好意思的。 随即这个话题且告一段落不提。 皎皎却道:“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刚刚阿姆未说完的话,我来接着说。”皎皎说着握着阿姆的手抚了抚阿姆的几缕苍发,道:“阿姆整整用了三年时间孕育我再次觉醒,以人体降生。然后又用月余恢复些许法力,得能凝气为击,最后穿过土石。后,就以身后隧洞为家,营营至今。至于我生身父母亲的罹难之事,还是后来接我回幻魔山魔宫的南宫莫告诉我们的,其腥风血雨,天上地下,无不潮雷涌动,足足战斗了一年有余,最后我父母乘隙降落人间,却无故落入天界设下的天罗地网之中,一时困住不能得出。但也形成了双方僵持的局面,可是天界似乎为永除后患赶尽杀绝,却是煞费苦心的动用了人族大军,就是那个奈廷宸一手策划调度实施的,在微启天牢后用人肉为阻,围墙般涌致,显见的用了仙妖怎能杀人的铁律这一招,可谓想绝之计了。父母突破天牢已用尽了修为,元神破损殆尽后以古存之身跃出困圉,腾跃只不足十余丈,奈何双拥落地。更遭那十恶不死的奈廷宸用三昧真火架体而灼,将残息永灭,身形烟消。”言至此,皎皎不免呜咽有声,哽哽难言。 妍妍听至此感同身受般蹙了颦眉,未免对皎皎安慰不止,亦是随之哀息叹惋,闻言如见当时残忍。“哼!”道:“这奈廷宸未免太过分了吧,难怪他会有今日之报应不爽。亦得一个死后爆尸的结果。” “所以那奈廷宸是皎皎姑娘杀的么?”段天龙随口问向皎皎。 皎皎用软帕略试了试泪眼,又清了清已有些沙哑的柔嗓道:“不是,你想那奈廷宸死的地方是我该去的么?没错!我是恨不得亲手血刃了他,可是我的法术有限,我之所学,此一二十年皆来自阿姆教受,只因阿姆以灵力见长,至于绝技仙术无非自保可以,攻击力却是难有强悍之处。后来在幻魔山也全都是些魔功魔法,我又根骨不宜再学此种。故种种不适中最终离开了幻魔山,还是在此定居,不过每年几次下山去父母罹难地祭拜一番,也算是顺便红尘中走一遭罢了,所以以我之术是近不得那奈廷宸十丈之内的。至于是谁下的手,我想我已经不用再说了。” 段天龙点点头,道:“嗯,如此看来仙魔之战会在不久之日。奈廷宸的死会是一个***。” “那怎么办?”妍妍道:“现下我们西海和皎皎这里也都牵连在内。我们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这个么,我想还没这么简单,毕竟只是刚刚开始,能否愈演愈烈,还要看接下来的碰撞情况。到时再做应对不迟。就目前我们所处之境总不能主动干涉,但与交接处再行妥当周旋为好。” “太子说的是。”老妇人道:“以老身之见,你们就在此地安顿了,虽说这里偏安一隅,到也清净,若出入那红尘中其江湖波澜尽观眼底,感天地自然中任由悉知,而善恶分明处亦可以洞察清楚。好多着呢。就是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妍妍看向段天龙,见段天龙点了点头满心同意的样子,笑道:“看来往后这里就要大兴土木啦!” 皎皎亦眼中含笑看了看妍妍又将目光注向段天龙,唇形欲动而一时未言。 见此情形老妇人心感甚慰笑道:“呵呵,这下好了。”说着就要起身,道:“老身且回屋歇息了,你们聊。”皎皎扶着起来,妍妍亦站起向前搀倚相送归房。 段天龙立身瞩礼送去,不再就坐,而是在小院内散步观玩,赏花听树,遐迩赞持,别思而略执微意罢了。想到:“这人间天上,所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在这广宇之中,似充满了既定的纷扰一般。所谓存争闹,演风流,竟时利,鼓精神。息息不断,个个无由。这,有意思吗!也许有意思。身在其内的免不了繁琐,身在其外的闲似神仙,身在两者之间的似贵族。心欲争胜的是对立?未可尽然,亦未可不尽然者。凡以致用,又无为而大。诸如此类,且由它吧。”遂摇了摇头,不再作此莫名之想。依然度景摇风,看远山隐隐,近树招日,听泉水泠泠,更林鸟啾逐,又合闼深深。峰插天际而白顶,云裹山群而绝迹。色暗近昏黑之密,色清接空无之上。平白无故,到底有限。道由心生,奇妙无穷。” 段天龙忽然想到,怪道说这人间才是修炼地呢,不想自己才来人间不久,就所悟良多,如此下去,真不知会将如何了。此时,皎皎和妍妍手拉手说笑走来,妍妍道:“小龙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段天龙转身看向皎皎妍妍并回之以微笑摇头道:“没什么。” “对了,小龙你说这房子该怎么盖,咱们几时开始动工好?”妍妍抱有期待的神情问向段天龙。 段天龙对此心中虽说成竹在胸,但到底还是想听听皎皎有什么意见,遂看向皎皎道:“皎皎姑娘可有什么好的意见没有?” 皎皎略微颔首的样子听到段天龙如此一问,不免抬头稍作深思道:“这个,我也说不好,但我觉得分建不如合建,就是将现在的房屋扩建,加设增加格局最好。不知我这个意见怎么样?” “好耶!”妍妍早已将一只手臂高高举起道:“我赞同,就是该这个样子,何必又分家是吧!” 段天龙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好,就这样好了。那建材之类的土石砖瓦诸样,明日需得进城一趟了。咱们后日动工罢。” “嗯嗯!”妍妍笑道,“那明天我们三个去城里选材去。” “我也去吗?”想了想,皎皎道:“也好,反正这十方城里我很熟,到时我带你们去转转吧。” “呦吼!”妍妍开心的捏了个响指,忽又冷静道:“姐姐有点迟疑是担心阿姆嘛?”妍妍不愧是冰雪聪明的小女子。 段天龙看着两位可人的表情有趣,亦是点头笑道:“放心好了,我明天将这里设一道屏界,外人是近不得此地的,我知道你关心老夫人的安危。” 三人又就加盖房屋庭院等事议论了一番,不想时光哪肯淹留,早又是黄昏落日,余晖尽没时候,一时皎皎又在厨间整治了几盘果蔬酒食,食毕,各自安歇不提,一宿无话。 二四章,缘成 翌日清晨,三人别过皎皎的阿姆,就要返城选购建材。不想那老妇人却言道:“你们去吧,不必担心我的,也不必急着回来,我的身体今日已感觉大好了,只是元气还须些时日恢复,现在皎皎有你们两个朋友,亲人般,能够在一起,我也无有不再放心不下的了。所以呢,我就想,不若我就此闭关一个月,到时出关再与你们共享福缘倒好。皎皎我的乖女,你也不必顾虑我一个人闭关的事,我自会妥当闭我的关,这一个月也不必找我。你们相处的好,我自闭关的安心,也能早早的恢复如初,或许是十天半月的我就回来了说不定。” 皎皎还要说什么,一时却因难舍,上前抱了阿姆的腰小声的道:“那,阿姆,女儿等你早日回来!” “嗯!乖!阿姆又怎么舍得长时间的离开我的乖宝贝呢,要是万不得已需要找我,你是知道怎么找到我的。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进城吧。记得玩的开心!”老妇人扶着门墙看着眼前三个精致的少年男女欣慰颜笑,慈目安详。遂做手势道:“你们去吧。” “老夫人,你可要保重!”妍妍也有些不舍的神情道,并上前拉了老妇人的手,依依惜别的一时又拉了皎皎的手落下石阶来。老妇人点头笑着道:“嗯嗯,放心吧,到时我可要接你们两个的敬茶呢,等着吧,很快我就回来的。” “敬一杯茶小事一桩啦,老妇人,盼着你老的身体早日康复,才是我们小辈们的心呢。”妍妍一心纯洁,并不晓得“敬茶”的深意,也难怪她初现人间,人间的风俗她却不知,不晓得敬茶就是嫁人后的敬上的礼数。这时却被皎皎轻轻的掐了一下,不免“哎呦!”出声,转头再看皎皎一副桃緋娇容的样子,“咦!”了一声道:“姐姐,你脸上的胭脂是不是抹得太多了些,怎么适才没看出来?这么红扑扑的,还挺好看的。”皎皎却笑道:“你才抹胭脂太多呢,我,我这是被太阳晒得。”皎皎神情有些不好意思的,忸怩道:“咱们快走吧。”忍不住又道:“妹妹,你好不知害羞啊,姐姐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啦。”说着嘻嘻笑个不住。这倒让妍妍一时错愕住了,问道:“太阳晒得?这早上的太阳有那么毒辣么?还有你说害羞?为什么害羞啊?给老夫人敬一杯茶,我怎么就该害羞么?”皎皎摇了摇头道:“哎呀!我还是告诉你吧。看你这小白的样儿,啧啧!哎呦喂!”说着扶手贴耳对妍妍叽咕了些言语,把个妍妍一副白莲般的倩容瞬间变作了摇曳可掬的红芙蕖一般。“吓!原来向老夫人敬茶是这么回事,你咋不早说呢!害我出丑。”说着妍妍作张牙舞爪的样子,就要佯扑过去。皎皎早嘻嘻哈哈笑着跑向出山的路口而去,笑跑着道:“来呀,来追我呀,妹妹,看你能不能追上我。”“哼!坏姐姐!看我追上你怎么说。”妍妍展开蝶舞般的轻步翩然追去。林荫道上焕然出一道优雅的风景来。 “呵呵!”老妇人笑道:“这俩孩子!”说着又对着拱手弯腰行礼的段天龙道:“老身闭关这段时日,皎皎,就拜托骁尊了,你们且去吧。” 段天龙道:“老夫人放心,我定会护他们周全。”说着段天龙取出一颗碧壤珠递给老夫人道:“这是‘护元丹’防止因一时运功不遂造成恶果,也许对你有用。”那老夫人自是感激不尽,道谢不已,伸手接了。段天龙又道:“我们到时在新居里等你回来,珍重保重!”说着转身快步向皎皎妍妍已经奔远的方向追去。 这里老妇人目送他们一行远去,自回屋内准备,并悄然离开寻处闭关不提。 话说,段天龙追上两位佳丽,见他们已是安分携手并肩而行。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似关紧要,却又难甚轻重的闲话,段天龙稍不放心的一口气也轻舒出口。却不知无形中自己竟关心起这些来。看来关心则乱这句话果然是有道理的。段天龙哪有空多做乱想,早被回头发现他已追来的皎皎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一下般,又瞬间都不好意思的撇开。到是妍妍见皎皎转头也转过头来笑道:“好半天,还说你怎么还没来呢。原来就在身后。”一时三人停住脚步,妍妍又道:“小龙你说咱们就这么走着去城里呢,还是快些的飞过去?”段天龙觉得这事还是皎皎更有主见遂看向皎皎。 “咳咳!别看我,我城里虽熟,可怎么进好,我也一时还没想到这些呢,还是你说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不,咱么还是飞进去吧,毕竟来的时候有过一段小插曲。”说着向妍妍眨了眨眼笑道。 “哦?小插曲?”段天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免好奇。 “那晚我和皎皎姐出城,收拾了几个守门的无赖罢了。不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咱们果然还是飞进去吧。” “好,那咱们坐雨舟吧。我看这十方城方圆远近正是干燥无雨秋季,不如培一场落雨,我们也顺势乘雨舟进城如何?即可掩人耳目,又可借雨而游,所幸并不多远。”段天龙此法并非独创之举,此原在天界行兵戍武时,是作为天兵其基本的法术了。故今日不想在人间一时到业其所用时机了。 皎皎妍妍亦觉此法甚妙,纷纷拍手欣然赞悦。于是段天龙做起呼风唤雨的法来,不肖一刻功夫早是天云密布,先是起一阵急风旋了一回天地无角,后则郁落漫洒之势渐渐强盛,瞬间点滴落响于林叶间,沙沙渐密。并无雷电剧声,免得恼扰。看看雨若珠帘,段天龙遂取出随时折叠的纸船望雨水中一抛,好一架快艇尖舟,有好似牛皮蓬蔽中仓,可闭水于内部无碍。于是三人形光卷入进了小船。就雨中悬浮半空。忽然那尖舟中仓顶上与底下分别张开似鱼之鳍肢一般滑动摇摆于雨水之中,就半空里,似鱼儿标游前进,其速迅捷逐去,消失在雨天密林之上空。向十方城而去。 二五章,谈雨时 话说,十方城内各条街巷干道,依然是繁华一派热闹景象。也不知甚么日子节气,人们也不知为着甚么事情或奔波或漫步或交谈,充斥着大街小巷,车马粼粼,熙攘声声。 连日来本是大好的朗晴天气,正是秋高邈镜,爽色万里。然也随着久燥喧嚣,浮沉漫漫之际,而使得城内滚尘腾跃,视野蒙蒙,唯有夜静燥息之时,这十方城内才让人感觉到果然的秋情来。 不想,这日清晨刚过看上去早已繁喧的大街,忽然几声惊呼,传了过来。接着就是一片大呼小叫声,然后人影开始急速晃动,似逃蹿而去,纷纷躲避着没有任何征兆下起来的雨,而且越下越大。这雨没有雷声震震,没有满楼风紧,没有气闷不适也没有密布乌云。可以说毫无征兆的大雨就落了下来。 却是,那些街边的茶棚酒肆一下生意更加的火热了起来。因为,有更多的人躲进来,自当是因雨闲茶,乐的逍遥一时。纷纷的谈论起这不似寻常的雨来。 此时,西湖客栈一楼二楼餐位茶间更是客满,人声鼎沸喧哗。掌柜的、店小二以及后厨,更是忙碌加紧,一时要茶要酒不断,真可谓生意火爆,客似云来。只听那喧哗声里尽皆说的是这场好雨落的蹊跷云云。 有说,大概这是四海哪个龙王从咱们头上路过,不小心打了个喷嚏吧。 一时到也不少人呵呵点头附和,大以为然也。 有说,哪里?别不是九天之上哪位仙女思凡人间,向着红尘中洒下的有情之泪吧。 却见有更多的人打趣这位异想天开君的胡思乱想,纷纷道:你爷们儿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些,真有你的啊! 有说,我看啊,指不定是哪位仙人作法祈了这场雨,降泽人间干旱,隐名求个功德无量吧。 …… 所说所论,不一而足,可谓茶余雅意,各抒情怀。 突然,一个老道从靠近中间位置一个茶桌起身,道:“诸位,你们这些猜测都过于美好的想象,未免都是儿戏之言。”又摇头道:“依贫道适才所占一课来看,今时今地本不该有这场雨,适才所降之雨水绝非天象所施,须知妖魔亦有兴风作雨之能,此兆吉凶难测,祸福未显,我看,还是劝各位早作应对方好。不知贫道,此论以为然否?” 只见那其余的茶客听客,纷纷有随声附和的,亦有摇头不认同的。 那认同的有人说道:“这个老道士说的也对,祸福难测,心里有个准备也是好的。” 那不认同的有人就坐间问道:“依你出家人所言,虽有几分道理,那么你可说说就这么一场雨他能有什么不测会发生呢,我等皆是凡眼肉胎怎么都看不出来其中的什么不测。” 那老道接着他这话说道:“正如你所说,你等皆是肉眼凡人,你可知天象异端必生妖人的道理。所谓无缘无故,没有道理没有成规,不是妖魔乱象又是什么。” 被说的那人,一时无言但也不想就此落了下风,心内羞怒,遂道:“凡是哪有那么多道理要讲,大家都是偶然遇着这场天雨,难不成‘偶然’的都是什么‘妖人’所为不成?那这世上岂不是会有太多无计其数的妖人了?可事实你我可曾见过什么妖人?反正我等是不曾遇见过。各位说是这个理不是?” “嗯嗯嗯。”许多人觉得他这番话语极尽情理,纷纷点头。 那老道见说众人不能全服,亦无可如何。落座前只说了一句,“我会证明给你们看的,日后。” “嘿嘿!”众人见这两个相对派的代表,罢战偃旗,遂重新进入各自的谈话闲聊之中,不提。 突然无声中天空雨布里似有游物悄然落于西湖客栈门前,使得客栈一二楼窗前水光影里一下暗淡下来。只听客栈内众人一声齐乎,“唔——那是什么东西。”有人联想到刚那老道的话,不免表露处战战兢兢的神色来:“妈呀!不会吧!真有妖人?我天!” 再说段天龙和两位佳丽小美人皎皎和妍妍,乘着似鱼形的雨船自十方城南落霞处瞬息间早已穿雨水而进入城内。来到西湖客栈门前停泊住雨舟。因为三人在船里早已商量好了先来客栈落脚,因为所需的建材等等未必一天就能购齐,毕竟是个大工程,最快也得三天到四天五天不等,反正也无需太过着急,好多事还需统筹安排,绝不能急在一时的。 故此,三人落了舟船,段天龙将三根头发变作了三柄油纸伞,纷纷擎了,走了进来。那雨舟自是在三柄油纸伞变出后被段天龙收了,复归手叠纸船一般收于小周天内。不提。 然而西湖客栈里的人们却是一下觉得窗前又是一亮,不禁同时又是“唔!”了一声。 却听有人切切说了句:“这,什么情况?” 然而“况”字还尤含在空中之时,众人就见到三位擎着油纸伞的少年男女走进这家客栈的店门。 那三人收了手中伞,一时被眼前的场景惊呆,只见大厅里众人纷纷看着自己,感觉好生奇怪。三人同时低头看向自己,心道:自家身上有什么不对吗?没有啊。这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难道我等此时出现,打扰了这里之前的什么氛围了? 这时,只见先前的老道又起身走来,问道:“三位少年看上去好面生啊,贫道敢问三位小施主,可是这家客栈的住客?” 段天龙是走在后面的,这时轻咳了声,走至皎皎和妍妍身前对那老道点头算是应答。 显然那老道不甚满意段天龙的回答,因为段天龙的无声,因为他们三位看上去是如此的年少,显然没有尊敬之意。不免心头难爽。所以皱眉又道:“看三位衣着打扮,在雨中而来就连脚底的鞋袜都未曾溅湿,真是好功夫!莫非不是凡人?是神仙?魔怪?抑或山精水妖、魑魅魍魉?” 段天龙不晓得眼前老道为何有此一问,正不知如何作答,或者应对此唐突一问的实在事先没有想过。遂只用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老年苍发的道士,见他面纹纵横,垂垂老态,却又暗藏夺魄之机,一下难明就里。暗道:都说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又道:来说是非者既是是非人。在未明所以前,故便未就此作答。遂默忍了。 妍妍和皎皎站在段天龙身后,亦是没见过此等境地,毕竟人世里江湖日浅。不晓得什么是人心算计。亦是双双沉默。 那掌柜的,见此,轻咳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 可是,店小二自后厨举着餐盘,掀帘出来一见是他们,明显的眉眼自动挤出别开生面的笑来,“嗨!”道:“是你们呀!”他的声音很大,大的以至于让整个餐厅内静默无声的人们眼神乱眨,有的手中端着茶杯,手一抖茶杯掉在了地上只听一声声“——啪” 好几处茶杯碎了,更有的茶杯掉在自家衣裤上,湿了一裆的茶水。“哎呀,卧草!”连连。 “这狗日的,看你干的好事。”那掌柜的抄起账本来抽了小二一本子,骂道:“还不快点招呼客人,咋呼个逑啊你,你奶奶的,竟给我添乱添堵。快去!” 这主顾二人一时倒引来餐厅里一阵大笑。 那店小二举着餐盘,躲避着掌柜的账本,快速将餐盘送到一张就餐客人处,摔手来到段天龙妍妍皎皎身前。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把一旁被打扰问话的老道士气了个牛鼻子拧歪。哼了一声退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拿眼神犹自不温不善的看着这边。眼见着店小二将段天龙三位少年男女让进楼上客房,消失在他那监视游移的眼前。 那牛鼻子老道,心道:“我一定给你们证明证明看,等着瞧吧。” 二六章,什么火? 这边,段天龙一行三人,在店小二不住点头弯腰的引领下,依旧来到之前相邻的两个房间门前——美字房和景字房,并且这次入住加订了与景字房正对的月字房。自然是因了皎皎之故,那小二哥前几是见过皎皎的,并且将皎皎妍妍看做是姐妹的关系,见今却见她们各自赁房而住,其中诧异令人无从揣测,一时暗暗的视作好奇之趣而而。 那小二哥陪着笑脸这时声音一点都不莽撞和唐突,且声调控制的刚刚好,道:“先前二位客官的房间一直为你们留守着呢,这两日虽说无人,也不曾权作他卖,东西更不曾挪动分毫的。两位客官大可放心。”说着立在一旁以待客主检视的样子,收声不再言语。 段天龙并未急于推门而入,平静的眼神扫了这店小二一目,微点头道:“适间多谢小二哥及时解围,我等才摆脱了不必要的麻烦。” “不敢,不敢!”小二哥深弯了下腰道:“小人,这就去为三位准备茶点,过后送来,三位就请入门歇息罢。” 段天龙复点了点头,那小二哥自下楼去到后厨,催备不提。 此时段天龙、妍妍、皎皎各自推门进了房间,一时闭户换了换衣裳。 段天龙并未在房间里查验,其实第一步迈进房间,却已感觉并无任何异样。遂安然自小周天内寻了件轻素新服,换下了坚领风衣,十分的潇洒飘逸,更觉舒爽,翻然间神情更若那振振公子了。 此时,窗外雨势顿息,透窗的街喧声已是遐迩可闻。 段天龙同皎皎妍妍出了客房,并未选在二楼茶间雅座用点,而是,为方便出门仍然下到一楼大厅里。 此时大厅已是雨收人去,空荡荡所剩寥寥几位用餐用点慢茶闲聊者。这几人见到段天龙三位熠彩纷呈般的妙人出现,谈话难免暂时收声,愣神望了过来。 段天龙没有当做无视于此的样子,而是稍微点头,然后随便择了一张收拾干净的桌位,同着皎皎妍妍落座。显然那位牛鼻子老道,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离开了。 此刻,静静的大厅里气氛一下变得不同,说不上自在和不自在。微微颔首的皎皎和妍妍也感觉到了。于是妍妍轻咳了一下,小声道:“咱们随便用点茶点就去建材市场吧。” 妍妍的话音刚落,一时却见店小二自后厨间掀帘跑了出来,神态惊慌失措,张口喊道:“失火了!失火了!”他声音很大,大的楼上楼下客房雅间茶座餐厅的人们都听清了。于是整个西湖客栈一阵骚乱开始。 蹬蹬蹬,呼呼啦啦。东西摔碎的声音,掀动摆设的声音,推搡叫嚷的声音。一片狼藉不成样子,局面顿然混乱,到处大吼小叫不休。那客房里跑出的犹自衣衫不整,散发乱披,抱着包裹往外跑去。 “什么?”反应过来的那个掌柜的,瞪大了眼睛,一怒就想骂人,此刻面色突变却没骂出来。因为他更关心自己的财产损失,急道:“哪里着火了?不去救火,你跑过来嚷嚷有什么用?快去救火啊!” 小二哥着急道:“掌柜的,这火救不了,你赶快挪出来我背你出去吧,大街上先避一避了!”说着又喊道:“楼上楼下的,还有人么?快,大家伙快出去避难呀!”话未说完,后厨的两位大师傅和打杂的伙计们烟火熏眉的拿着早已燃烧起来的扫把水桶铁锹不停拍打着,已是纷纷跑了出来,顿刻间焰烟追至,将布帘燎着,腾一下窜上二楼去了,似火蛇一般探路行进着,遇物即燃,燃而大烧,其势蔓延无挡。瞬息噼啪声里整个客栈已是岌岌可危。 此时段天龙同妍妍皎皎安坐餐位只感惊讶十分。楼内其时早已无人,而整个厅间乌烟滚滚,夹有火舌,高温炙烤下,任任何生命都是休想存活的境地了。 这火突然而烈,确是无从救起。段天龙三位亦是如此觉得,因此也不得不迅速撤离了出来。却见大街上自客栈内撤出的人们和望见这里失火而聚拢来的人们散聚纷纷,议论切切。更有那失了财物怨天尤人者来到掌柜的身前指道:“我的衣服,我的银票,掌柜的你要赔偿我。不然咱们见官也要讲讲这个公道。” 只见那个嗓门大的人穿了一条衬裤,光着上身一只脚上也光着,估计是惊慌中没有来的及穿鞋袜或下楼时跑丢了,并且上身披了一件女人的衣裳,显然是混乱间拿错了衣服,此刻唯有暂时披着,要遮不遮的半掩着胸前那一撮贯穿至下阴的浓乌。却见他旁边一个女人穿着男人的直袍,蹲身将哒啦的鞋子提上,红着脸立在一边,捏着袍锦两边以防难遮处春光微露,堪堪甚是不好意思的低首啜泣着。 这掌柜的老胖的身体,一脸愁容,眼见自己多年心血一朝变为涂炭。正自心疼不已。不过他也并不想耍赖了账。沉默一时,道:“这位客官,你看这火果然是救不下了,等这火燃尽后,各人寻各人的金银吧,另外凡所有住客还在住的我另外补偿每人五十两,你看怎么样?这也是我小老儿唯一尽量能做的了。至于见官那自然是要见官的,十方城内如此失火定有原因,我也想知道失火的原因。找到那纵火犯,让城主大人为我做主。” 那人却说道:“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区分是住客还是用餐?” “这个不牢操心,我还有账本在手,哪里区分不开的。”说着那掌柜的果然自袖口里拽出一本账册来。原来这账本竟成了这掌柜的生命一般,那柜台的斤两未动,而这账本完好无损,可见这掌柜的于此到是品格不俗了。众人见了,都由衷的表示赞赏不已。 那人见此,方无言躲到一边,去安抚身后仍在抽泣的女人不止,一时那女人试了泪不再哭泣。看来是个在旅夫妻,偶落脚于客栈却遭此飞来之祸,不提。 只见这火势已经遍烧了整个客栈,幸好与旁边两幢房舍楼屋间隔有距,亦幸好此时空下风力甚微,故没造成依次连带的凶险灾难。只是西湖客栈这正劲猛燃烧的整幢三层小楼,似是天然的风灶一般,火苗旺势拔高着。令观者无不尽觉蹊跷,纳罕不已,说论纷纷。 “你看这火,真怪!” “可不?真是邪门儿!” “肯定是天火降临,不,是地火上升吧?” “关键,怎么就他们这间客栈遭此不幸呢。真是奇哉怪哉!” 这时那站在掌柜一旁的店小二和大师傅伙计们,听到这种种议论,却是有种将跳进四海都洗不清的不甚走水的嫌疑暂时大致可以撇清了,都是偷舒了一口气,在掌柜的身旁默默立身等待。等待着这火势降息了止,再与掌柜的重新打算往后的事情,慢提。 段天龙和妍妍皎皎本欲离开直奔建材市场,但看眼下情形,三人都未有动身离开不管不顾的意思。毕竟亲眼所见,这非比寻常的燃火事件。段天龙本想或可以招来一朵雨云灭了这火,可这么做未免凡人跟前暴露,所幸并无人员伤亡,不然可就顾不了那许多了。旁边皎皎妍妍亦是一直陪在段天龙身边默默看着此等不测事故,与段天龙大致也一般的心思,算是默契中但愿不再有意外发生吧。 可是世事难料,偏生果然就事因桩桩不断了,你道哪般。原来,段天龙正低头跟妍妍皎皎商量等火势熄灭后,多少帮助这掌柜的以及店小二等诸如善后事宜,或者能令其重振西湖客栈也无可不可之事。其时皎皎妍妍亦觉这样挺好,且大受鼓舞,心悦而赞点首认同之时。然而,一声怯声声的“哥哥——姐姐——帮帮我!”的童音自身下传来。三人低首一时看住,那是一个小娃娃,确切的说是一个梳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小脸上有烟灰沾染了些的可爱的小女孩,两个晶亮乌黑的眼睛里充满了盈眶的泪水含脉脉的望着段天龙。伸着小手拉了拉段天龙的衣角,犹自哭泣加咳嗽着怯怯声的喊着:“哥哥,帮帮我!我找不到我妈妈了,你帮我找到我妈妈好不好!” …… 二七章,挖豆?花朵? 却说那小女孩也不知是谁家的娃娃,看上去五岁左右,一脸的婴孩气。此时定是和家人走散,眼见着周围陌生的人群和这震惊的火势场面,定是吓坏了。小小的年龄没有哭闹,恐怕只有满心的恐惧,这小身体犹在颤栗着,也不知怎么就知道依赖自己看准的段天龙和皎皎妍妍三位哥哥姐姐,尤其是大男孩般的段天龙。这个大概也不是令人感到意外的地方,毕竟他们三位似乎如此的与众不同。兴许皎皎妍妍和段天龙尤其在小孩子眼中,与旁人显得很不一般吧,至少他们三个眼神或外观有不与人为恶的综合体现,未可知,亦一目了然也。可谓仙侠正气,得无亲乎! “小妹妹!”眼见着那小女孩用粘了烟黑的小手,去抹挂在小脸儿上的泪水,妍妍早是俯下身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并抓着她那小手轻轻的拭了拭。在妍妍悉心备至的收拾下却是一下变得格外的整洁莹润,恢复了小女孩本来的娇**样。哪知这是在一时无水的情况下,妍妍动用了一点小法术所致。顿时令的小女孩鲜活伶俐无比,饶是这小女孩犹自有泪水挂在有些胖乎乎的小脸颊上,也是个惹人疼爱的小宝贝呢。 皎皎也蹲下身来拉了那小女孩的手,略拍着她身上有些脏的土尘类的浮物,替她拭去小脸蛋上的泪珠,温柔的道:“小妹妹,你妈妈和你走散了吗?你和你妈妈也是住在这家客栈的么?” 那小女孩一只手依然拉着段天龙的衣角不放,认妍妍和皎皎干脆利索的手法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了,就这么由里到外被拾掇了一回,似乎一时已忘记了害怕,显见的已不再颤栗,听到这位漂亮的姐姐的问话,也不知是不是只想着找妈妈,其他的什么都不懂,小脑袋瓜甩着两个小辫儿只是摇头。 “噢,不是啊,那你和你妈妈怎么走散的呢?”皎皎又含笑问道: “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哥哥姐姐好替你找妈妈呀。” “挖豆”小女孩奶声道:“妈妈都喊我豆豆。” “哦,豆豆是吧?”皎皎重复道。 “不对,是挖斗的挖,挖斗的斗。”小女孩摇头纠正道。 三人想了半天最后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叫“花朵,小名是朵朵。”看来这孩子姓花名朵。 段天龙见皎皎妍妍都蹲身好言安慰着这个小女孩,而这个小女孩却不知何时由拉住自己的衣角被她一抬小手竟抓住了自己的小拇指,看来这孩子以前也是这么被大人牵着的,此或可知。段天龙不觉忽然心里一软,于是遂也矮下身子,因为瞅着这孩子举着手拉住自己有些费劲。然后,然后小女孩顺势就挤进了段天龙的怀里,令的皎皎妍妍双双瞪大了美目瞧着这一幕。妍妍倒没什么,可皎皎毕竟是人间常客的,显得更为吃惊些,忍不住对段天龙道:“段哥,没想到你和这孩子这么有缘,我和妍妍两个女子在孩子面前却不及你,真真好无语啊!”说着嘿嘿一笑。段天龙知道皎皎是在打趣自己,呵呵两声罢了。妍妍亦佯嗔道:“就是,就是!哼!”妍妍说着笑向段天龙怀里的小女孩道:“来朵朵,让姐姐也抱抱,好不好?”“好!”小女孩于是很镇定的投到妍妍的怀里来。妍妍花容顿时绽放起满足的灿笑:“真乖!姐姐一会给你买好吃的,你说你想吃什么?”朵朵这孩子摇了摇头,那小心思,这么让人看着竟让得三人一时无法猜测。“那姐姐我呢?”皎皎见朵朵如此乖巧可人,忍不住不甘心道:“让我这个姐姐也抱抱吧,好不好?朵朵小妹妹。”皎皎竟是一脸恳求的样子。到让一旁的妍妍和段天龙直觉她好玩又好笑。而小女孩朵朵在妍妍的怀里转过小脑瓜,两个小辫子小小的随着拨动,那样子煞是可爱,所以惹得皎皎心里的一份亲近之情几不自己。是可以理解的。小女孩转头看着皎皎然后伸出了两个小胳膊手抬起,开口道:“姐姐抱。”于是皎皎亦是满心高兴的自妍妍怀里接了过来,揽入怀中,温柔的环抱着。顺势轻轻的亲了下她那小小的额头。三人看着这孩子乖的,实在喜欢。同时也令的他们三位一想到现在她是个刚刚与妈妈走散的小可怜,不觉又油然心生出几多悯意悲情来。 段天龙心想也不晓得为什么被一个和妈妈走散的小女孩就这么“缠磨”上了。到是看皎皎妍妍对她喜欢的样子,而自己不问便知的业已生出了几多的呵护之心。想想不过幸好她小小的孩子娃是遇到了自己和妍妍皎皎,若是遇到别有用心的别的什么人,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眼见的这小女孩十分的可爱,当然和妈妈走散的小女孩更是可怜的。看此时皎皎妍妍围着这个小女孩那种悉心关备着,倒是真挺有缘的。其实段天龙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帮小女孩找到妈妈先,然后再说一旁的火势和去建材市场的事情吧。段天龙调整了下嗓子,小声平缓的对朵朵道:“告诉哥哥,记得自己的家不?就是平时你和爸爸妈妈一起住的地方。” 这会儿在皎皎的胸前被环围着的朵朵,乌黑晶亮的眼睛直视着段天龙,传递着纯纯的信任和依赖的神情,且操着儿音有些吞吐缓慢的道:“哥哥,我,我睡着了,醒了就在那儿了。”说着伸出小手指了指一群犹在看着这火势渐渐变小的人群堆旁一个角落所在。这时朵朵又道:“妈妈就不见了!我找不到她,我家——”小女孩好似想了想,又好像并未想起什么,接着道:“我和妈妈没有家!有时候,在草堆里住,有时候在老庙里,有时候,有时候在客栈爷爷的柴房里住。妈妈干活洗碗。我就在一旁自个儿玩。我睡着了,醒了就不见妈妈了。”说着小女孩朵朵又开始抽泣起来。“妈妈,妈——”眼见的朵朵哭出声,有些吭哧难禁。 “噢,不哭,朵朵,不哭。”妍妍一边哄着一边给她拭去泪水。 皎皎眼圈有些红润,抬头看向段天龙,道:“段哥,你听懂这孩子的话了么。好可怜!咱们怎么得帮帮她。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可以这么苦楚!”遂又轻叹道:“真是人间多清苦,贫贱难做人呐!” 段天龙听了皎皎这话,自是如入其情,感同身受般。故点头道:“朵朵刚说妈妈做着在客栈洗碗的活计。想是和这西湖客栈有些关系。不如我们向掌柜的和店小二打听一下。” 于是三人起身,皎皎仍抱了朵朵,向看着火势渐熄的掌柜的店小二和师傅伙计们这边走来。那燃火此刻已近将息,更多的是白烟夹杂着蓝烟乌浓滚滚腾上高天而去,只偶处火舌或似意犹未尽般不时蹿起,不过烧到这个时候业已很难再成气候。然而略靠近时热度实在又太高,所以人们仍是远远的或趺望或俯卧的避在街对面远处等着,此时午时稍过不久,那看热闹的早已散去午餐,剩下的那些人仍自狼狈的由店掌柜的叫小二等人买了吃食都是随便进些。却也不多,只是有数的几家住客,等待掌柜的兑现适才的承诺而未去。那些茶点客其实并没损失什么,不过受了点惊吓,此时早已踪迹全无,知趣离去。 首先,那店小二一侧头看到段天龙一行三人,并且这次又多了个孩子,与那两位漂亮的女子两边牵手走来。此时,朵朵是自动下来并和皎皎妍妍双双拉手缓慢走在段天龙的身后。 待走近后,店小二看清了夹在两位女子中间的小姑娘,一下眼睛睁得老大,嘴巴亦似掉下来了,迟迟合拢不上。 店小二嗫喏着,嘴里含混着发音,听不很清楚,道:“你们,你们……” 二八章,咋啦?小二哥 话说那店小二嘴里含混不清的嗫喏了几句什么,瞪着本来细湾若笑的小眼睛神情有些紧张起来。待段天龙等走进时,他仍上下两片嘴唇哆嗦个不住。似乎却是:“你们,你们,你们怎么和她在一起。”看来刚才朵朵和段天龙皎皎妍妍在一起时,他因只顾着眼前的火势而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他们几人相处的那一幕,并且先前这一块场地许多人也拥挤不堪,故直到此时见到了皎皎和妍妍中间的小女孩,他顿时就眼见着面上失了血色,看这样子,且又似乎对他内心的冲击更为甚者。他却嘴上仍窸窣着道:“别过来,所有的事我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的事。”这店小二说着往后退去,后背撞到了掌柜的,掌柜的身子让了一下,结果小二哥又撞到了大师傅宽厚的肩臂,于是好似再也退不动了,却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僵硬当场,堪堪崩溃若瘫,然后用两手抱头蹲了下去,却又自顾嗡嗡声里喋喋不休着什么:“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别找我,你们走开!” 段天龙觉道这小二哥的异样神情和举动,竟是忽然的有些突然。更不像之前的戏谑滑稽外表,那不失镇定自若的样貌,像是突然换了一副不认识的面孔。只听他颠三倒四的念诵个不住。其实段天龙无非只不过想到这次失火烧毁了整座客栈这件事上,莫非这小二哥做过什么不小心的事情?未可知。此时对段天龙这个外客来说倒也不必在意。然而那被撞了一下的掌柜的差点没在本来烦躁的心情上大发雷霆之火。瞪眼却见到小二哥的这个样子总算诧异之外也是走腔问道:“小二,你这是咋啦?草!你不会是鬼上身了吧。给我起来你,看你这熊样儿。你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个大师傅亦是讷讷看着忽然神情失控的这店小二哥,上前一步,蹲身靠前,亦随声附问道:“兄弟,你咋啦” 段天龙皎皎妍妍还有一脸懵懂的朵朵,加上掌柜的大师傅伙计们都在。一时竟不觉的将这大师傅和不省人事的店小二哥围在了中间,任他蹲伏着、胡乱呼喊着。那架势倒像是合着一群人暴揍一个猥琐的小偷或恶徒什么的情节场面。实际却真不真实的只有圈里的人才真正了解并非简单的如表面上的套路那样。繁言少叙。 且说,众人见这小二哥一副在别人眼里像是死皮赖脸,又不知所谓的样子,着实令人莫名的恼的很,大师傅更是一把推了推他,嚷嚷声振道:“小二,掌柜的问你话呢,你咋不回答?安?你这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哥们儿看着肉的慌,草!甚大不了地么?脆生点,起来说话。”说着那大师傅用力又推了推他。只见这小二哥嗓子里似发出了一声饱嗝一般的声音“呃——”,双手抚胸向后仰去,“咕隆”一声,后背幸好因蹲着,就势滚趴在地。 “咦!这小子,今儿这是怎么了!”大师傅用力推顺,险些一个趔趄压在小二哥晕死蜷缩的身子上。“呼——沃日!”大师傅来不及顾得其他的,赶快将小二哥借力搬起坐于当地。伸手掐了小二的人中处,使劲儿摁了摁,显然效果并不大的说。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于是不停的摁、掐、捶、拍,就差砍这招没试了。当然还有用嘴对嘴灌气这招也没用,这,谁也不会这么干的吧。两个大男人,当众嘴对嘴,没得叫人恶心!再说看小二哥长那个样,人堆里有几个女人,也不过只是看稀奇罢了。所以就这么也没人进一步采取行动。晾着这道迫在眉睫的风景。 众人看那小二哥翻着白眼儿,口中有白沫自动倒出。咦!竟被惊吓以至于此!段天龙等第一圈的围着的他们也是醉了,并且佩服死了他。简直一时都纷纷无语,服了。而那些众人包括那些住客和一些未明就里的闲散的人们都呼啦陆续围了过来,包围着这以小二晕倒的地方为中心成扇面的形状聚来。所以,在人间界的世界里,这看热闹的从不缺乏其人群的!由此可证。好奇总是伴随着脑海中五花八门的某些想象,说是五彩纷呈,又有何过?圣人曰:过犹不及。嘿嘿!就是这两样,窃以为更让的人们遇事更添好奇之心了。非是?亦亦矣!嗯,无事时,人们大略的都是处在中庸的状态的,那么一旦有事,就不是不行,就是太行,呈两种都不尽如人意的状态发展着,却又是在同一个地点时空中,故这两个状态岂非往往令人好奇?闲言少叙。 看到此中情形,段天龙为什么没出手,皎皎妍妍为什么也没出手?按说以他们的修为和身手,此等小事完全不在话下,说手到擒来,真真也不过如反掌这么简单罢了。因为不宜也。再说这小二哥也还不至于就这么死翘翘。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何况这么多人围观,又岂能不顾后果影响,轻易显山露水暴露身份泄漏先机呢?这可是人间。在人间那就要做在人间该做的事。所以,段天龙见掌柜的老胖的身体,看样子似乎腿上还有旧伤不便行走什么的。而那些师傅伙计们此刻家园烧毁、身单式微的早已没有了主见。是以便代替张罗起来,目的是进一步让他们能够得到安顿,才为当务之急。 是以段天龙回身朝外围的人们喊道:“各位亲邻朋友,想必都看到了今天这里发生的事情了。在下段某,是此客栈的住客。发生此等惨烈的灾祸之殃,实属罕见之至。段某不忍坐视不顾,虽未想料应日后,但今日之不幸,却无论如何愿以同舟共济之心,微出些力所能及,是段某的一腔热切所致。故我意暂赁的一宅半院可相安于诸羁旅之客,未审哪一位可晓知这附近可有宅院出赁者否?佣金自当厚奉为酬之谢者也。” 重金之下,岂无有心者?不肖半刻功夫,人群里议论声声,紧接着变为喧哗开来。一时众人哪里就有此准备,所以,竟两三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段天龙尤未得到回应。 眼见的那店小二,委顿的不行了,段天龙也有了些着急。看来这个方法不大可行。与自己的想象还是有很大的出入。当着这么多人的无数雪亮的眼睛,一时又不好用法术,正在心急的时候,却见皎皎言道:“我记得前面一条巷子里有座废宅,应该暂时可以供不少人入住,且应急一时罢。” “好,太好了!”段天龙投来赞而欣赏的目光,含笑道:“如此,就劳烦皎皎引领着前去吧。” “嗯!”皎皎想了想道:“不若我和妍妍先去收拾一下,你过一会儿带着他们从后面慢慢来。就往前走第三条巷子右拐第三家便是。”皎皎这么说,段天龙早已会意,她和妍妍是去用术法快速的收拾那旧宅去。 遂接过小女孩朵朵抱在怀里,道:“好,如此也好。”段天龙看皎皎和妍妍快步的离开,转身遂让大师傅背了店小二哥,并让一个伙计搀扶着掌柜的,以及招呼了那些火起之前还在住店的客人一起行动。大家纷纷站起,就要随着段天龙一行前去旧宅。不提。 皎皎口中的旧宅这厢,皎皎和妍妍其实是飞身进来的,只两道白光一闪,就来到了满院狼藉的庭院中心。这可真有够破旧不堪的了,只见那环围抄手游廊的柱子早已腐朽不能支撑,到处乱草蓬蔽,东西厢屋破败不成样子,北楼已是瓦陷梁塌,更助凄冷惨荡。却是南楼倒还完整,但风过处吱扭呀然,好不保险。若说将就能住,其实未尝能够罢!妍妍看着这个不成样子的旧宅所在,无奈道:“这可不好整!皎皎姐,咋办?” 皎皎亦叹道:“嗯,妹妹,我也是偶然的机会听说过这所宅院,却不曾近来过,不想竟破落至此。听说这所宅院五年前还是好的,好像因为一次闹鬼事件这家人一夜之间死绝了,才导致此地无人问津,任其破败至此。后来据说被一个道士将鬼捉了去这四邻的人家才停止了纷纷的搬离,渐渐这座宅院的邻居们才回到各自的宅院。但此院却是从此无人敢入,竟视若禁地一般,任其风打雨淋自我销毁成现今的样子。” 二九章,梦魂有知 “昔兮何兮兮!争流上。今兮何兮兮!梦一场!日夜兮淹流,白茫茫兮久旷,见于不见兮!费思量兮!岁月消磨滥柯兮!我自无心波与荡兮!”好似玄外之音般,也不知来自哪个方向的声音,飘荡在这所杂草丛生的旧宅残垣内,令的皎皎妍妍好不浑身的激灵了一下。 “呀!”妍妍乍听到这让人瘆得慌的苍凉且低沉的声音,一下拉住皎皎的手道:“这什么声音,是谁在说话吗?”毕竟妍妍来到人间有些少所见多所怪此类怪异事情的。 这时皎皎小声对妍妍道:“别怕,这只不过是一丝残魂浮荡在这些旧建筑上,依附有时了的。没事,待我将话与他说清楚,妹妹你就看我的,毕竟是我们将要叨扰此处些日,是我们冲撞了他,需得告一个明白,希冀鬼神宽限我等在此暂住,我想应该没问题的。” 妍妍见皎皎如此说,遂点头莫可如何。 这时那声音已不再唱诗般说话,却复又四下里传来微妙不知发音于何处的声音道:“兀那两个小丫头,勿要背后悄悄言人,尔等何事竟扰我清梦。可知唤醒我是要赔偿我的梦境的?” 皎皎上前一步拱手道:“敢问你是何方尊降,又不知怎的称呼尊架?却又不知是怎么一个偿梦法?” “这个么,很简单。只需入我梦来,扮演我梦中的角色即可。至于能不能从我的梦境里出去,那就看你和你们的聪慧了。固我即梦神是也。” “啊?”妍妍站在皎皎身后,这时不觉亦是一步向前,立在皎皎身侧对着那莫名其妙的空洞洞的北屋惊呼道:“还有这样的——偿梦——的说法?”说着侧身复又拉了皎皎的手,道:“好奇怪!皎皎姐,咱还是赶紧走吧,这指不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门路,要不就是不知哪路的邪神诓人献祭之类的要人性命的勾当。可要不得!趁现在尤未深陷其中,你我赶快离开要紧。” “哈哈……就这么离开?你认为你能么?”那声音颇自傲倨道:“在梦神的地盘儿若不付出点什么,相信若我不同意,这三界六道之内怕此等人还在娘胎肚子里呢。不信你两位大可试试。” “靠!我吓大的?”听如此口气,妍妍不觉早已气愤起来,“大不了,姑奶奶我舍命陪妖孽,我倒要看看你将奈我何?” “嘿嘿!小丫头,你还真不信啊,行!不信你就飞出去试试看,看你会不会变成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妖婆,从此在人间羞惭苟活,看你如何面对。到时你内心里的那位少年公子可就从此没法正眼瞧你,让你痛不欲生,没脸再活了罢。” “你……”一时妍妍着实被气闷在心,无语以对,仓促出口道:“你到底何妨妖孽,” “梦神是也,缥缈虚幻却又真的存在的梦境之主,永生梦中,依养于梦体。即我也。”那空空处的声音不耐其烦的犹自解释着。 “本姑娘倒觉得,你定是那贩梦为恶的邪神歪道的妖孽之徒。也不知如此美饰你那邪恶的行径将多少人残害。”妍妍忍不住驳斥道。 皎皎见妍妍其实说的不无道理,然如此下去定不是办法,遂慰言妍妍道:“妹妹,没事,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稍后你便可知的。”皎皎坚定的言道:“放心!放心!” “好吧!”妍妍见皎皎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于是缓慢放开了抓住皎皎的手,神情还是不可了然的看着皎皎要做些什么。 只见皎皎亦是对着北屋那空荡荡的幽暗处言道:“现身吧,梦神。” 一时四围陷入空冷沉默无声状态,忽无风草动,无人瓦磬,无鞭柱响,无色光阴,无事心悸,各种变调齐来,竟是果然的梦界多诡的样子。 这时空气中好似旋钮了一轮白旋儿,进而凝成一个很小的光点,耀目夺辉处一个人体的虚影缓慢现出,然后紧接着实体轮廓成形,伴随着嗖嗖的风声出现了一个男子的裸体。乍见下那出现的人体有着一身雄健的肌肉,体型修美。关键下体此时亦是并无丝毫遮盖,丁丁处更无马赛克虚遮幔掩,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两个姑娘家一时看到。令的姑娘家双双甚是大感意外,迅疾呈现处,已来不及扭头挡手。皎皎更是羞愤恨不得绝口骂出的,这时耳边更是一下传来妍妍一声尖叫“呀!怎么这样啊?”却蹲身双手捂了脸,惊惧万般,堪堪更是发出细微的哭腔来,“嘤嘤……” 不肖须臾后,皎皎不觉诧异声的道:“妹妹,别哭,你抬头看看他是谁?”皎皎扭头过去的一瞬间却发现在又一记风摇旗旆的声音里那人却是一袭的蟒袍加身。红发飞扬处,正是段天龙的面孔。“咦!怎么回事?”皎皎偶至诧异处,赶忙摇了摇埋头蹲下去的妍妍。 见妍妍不为所动犹自埋首羞闷着。皎皎于是亦也蹲身靠近妍妍耳边说:“他变成了咱们段哥的模样了呢,你快看看,莫非这梦神因我俩的心意而呈现么?这可羞死个人了!俗语说:梦魂有知。看来你我果然已不小心进了网设的梦界了。” 听皎皎如此说,妍妍一下抬头望过去,果然前面是一位已经穿了衣服的另外的一个段天龙,这时只见那“段天龙”开始摇步走了过来,至三尺开外立住。令的妍妍亦是震惊之余未免脸上升温不已。只好“咳咳”两声算是岔开话题。 这时,那“段天龙”说话了,他说道:“欢迎两位来到我的梦里,两位美人的身份是我的妃子、爱妾,此梦已成,不可更改,若两位不能出的此梦,亦会渐渐认同这一身份设定,忘记此梦之外的所有。顺其自然于现在的世界里。并且,我还知道一会儿会有很多人成群进入此梦境中来,只要他们穿过你们身后那座南楼的中门,即将会成为此小天地界中人,都会于梦中不断呈现左右内心的困结,使其遗忘或顺导,也就是说在这里每个人内心里所隐藏的东西,将会以梦的形式再次引起波动。尤其是初来者,命机最盛。至于以后么若命机相对延长的久的话,将会形成既定的命运二字所包含的意义——梦魂之体,苟延残喘下去。直至消亡,而我即会继续再等下一个来扰我清梦者令其偿梦。令其自祭于此地。所以,将我制作出的莫须有早就赋予我的既是此等职能。你等既然闯了进来,那就休怪在下施为了。” 皎皎按了按欲言又止的妍妍,对那另一个段天龙道:“这个无须用心提醒,我只有法出去便是,稍后我们后面人即将来到,你可将此处修整一新罢,总不能以如此破败示人以观吧。” “这个自然。”说着那另一个段天龙挥手处,瞬间思维眼见处,已不是那狼藉破落不堪的样貌,竟是好一座宅院府邸。 三十章,侧面消息 这边,段天龙带领众人缓慢前进着。其实很近的一段路,段天龙故意抱着朵朵走的很慢,走个十多步,就将朵朵从右手换到左手,再走十多步复将之从左手换到右手,显出不胜其力的样子。按说负重之下应该快步的走才对,你看那担水的何曾悠闲散步的走过? 可偏偏段天龙暗中将自己作出一副病弱佝偻的样子来,以散漫人心。幸好那些随在身后的人们,个个的到也没有加紧催促,反正也不着急,又估计众人经历了这一场眼见的大型火灾,都是心事重重,自顾不暇了。反正跟着前面的,有地方住有饭吃有钱拿,有人愿意出来行善,到乐的受用不是?不管如何这倒使段天龙一时舒了一口气。也不晓得皎皎妍妍那边收拾的一座旧宅怎么样了,最好还是给出足够的时间好些。最后在那拐角处堪堪实在装不下去了,段天龙心中互生一计。转身放下朵朵,对身后众人道:“我忽然想到,也不知这一旧宅所在里,有没有许多衾枕供应我等多人使用,所以,我思想未免到时仓促不能周济,故我愿出文银二十两劳烦两位兄弟去作坊里每人购买一套来,等办成了此事我等好进宅安顿,想必保准无虞的可以度他几日了。诸位说好不好?” “这位小官人,一看就是一个富家子弟,果然出手阔绰的紧。”除了掌柜的师傅伙计们还有趴在大师傅背上的小二哥之外,只听后队跟着的那些男女住客,听段天龙如此说,自是感激欢欣不已。人在旅途,岂有不遇善从流的?故众人的眼里心里想到总算是因祸得福了,遇到了像段天龙这样的挥金如土且与人无恶的正义侠士、谦谦君子或者说好心的公子哥儿,都纷纷感觉这世界还是好心人多,就算不是满大街的都是,可毕竟遇到了一个就在眼前呐!那众人的心里眼里因所处慌乱中,早已更多的欣赏起这个年轻人来。于是都纷纷应道:“我愿意,我愿意,我也愿意去买被子、枕头。” 哇凑!这什么节奏?这时的众人却是纷纷惊愕于此时的齐心一气,不觉得两两相互对视有时,惊讶于如此默契,之后就是“哈哈哈……”集体觉得好笑,且好笑不已。 “呵呵!”最终,段天龙点了一个伙计和一个男住客,并将二十两银子交于那伙计叮嘱要买上好的,若还有剩,就赏了他们打酒吃也不在话下。 哪消一时三刻的功夫,这伙计和那住客就将十多套被褥枕头付账回来,段天龙见他们回来如此之快,问道:“东西呢?”却见那伙计上前一步回道:“作坊老板说一时难以凑齐,需宽限半日交货,于是我和这位客官兄弟商量,这日头还早,半日有什么打紧,故交了五两定金,留了送货地址,我两个就回来跟你回话来了。”段天龙本意是拖延一会,见效果已经达到,看看差不多是时候可以进发向那前面第三家的旧宅去了。 彼时,众人尤未起身拐进巷子里去,却听那个伙计道:“其实…”略有犹豫后,那个伙计接着道:“那个作坊老板,看到所留的送货地址,倒是说了几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话?说吧。”段天龙倒想听听,问道:“莫非是这旧宅的什么话么?” “正是呢,不过他说的有些危言耸听!”那伙计答道。 “怎么讲?”段天龙问道。 伙计想了想,答道:“他就说这宅院闹鬼,谁进去谁倒霉,因为谁进去谁就出不来了。据说那鬼将人的魂魄勾了去后会将其人之肉身顺便吞噬掉。一个大活人就好似从没来过这世界般的消失掉。你说吓人不吓人?” “竟有这种事?”其实段天龙并不相信真有其事,但是皎皎和妍妍先已经进去了,一时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担心她们会遭遇一些未知的东西,但却面上并未表露出来。 “那个,以前在我们年少时隐隐约约的大略也听到过类似的一鳞半爪的关于那所老宅子的怪事,可谁又真心当做一回事了。不过是一座空旧的宅院罢了,空旷的年头多了自然会有好多猜测和谣传,在所难免。尤其是有了年纪的老人们给孩子讲故事的时候,为了防止小孩子跑进去,这种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编一些吓唬小孩子的故事来。不过人家都说,空穴来风必定有因。但究竟到底是怎样的,无事的情况下,谁又无事去涉足那里,所以很少会有人去一探究竟,莫不疏远从不靠近的。渐渐的又有谁当什么大不了的了,渐渐的那地方也就真的无人问津了。”这伙计慢慢叙述并加上自己的一些观点说了这许多。 段天龙大致的在这位伙计的角度立场上算是了解了偏面的一些东西。不管怎么说,这老宅无论如何是要进去的,因为皎皎和妍妍已经进去了。就算是人间炼狱,也要去试炼一回再说。此去至少先要见到皎皎妍妍再视情况而定。说不得让众人先等在门外,自己先进去。毕竟身后都是一些凡人肉身。 这么想着,其实众人已然缓步来至这所旧宅南门楼的门首处。原来这所老宅是一所庭进式的四合院落,两边角度望去并不见高墙,皆是房楼连接,成攒簇飞檐的观景。到也别致古朴,厚重沉蕴。与相邻的稍显单调的院式略不相同。看来这起先的主人是个讲究格调的品类人物。这且点到为止,一笔带过,不提。 段天龙仰头观望了一回,又收回目光直视那紧闭的,铜漆苍落显然已沾满风尘蚀色有年的,缀两个兽头门环的矗立中间线的两扇高门。高门上,雕镂逼真有栩栩如生之松鹤、鹿童、寿星、盘桃等图案。亦有梅、兰、松、竹四友之小刻。其外侧有两楹柱探檐擎立,上顶飞檐而斜刺碧云青天。却见两旁的楹联其刻迹犹存,道是:载动山川留日月,乘承道德走乾坤。一时未解,或许不过是原主人明志之辞罢了。 段天龙心想还是自己先进去探看一番,也不知皎皎妍妍将里面收拾的如何了?于是对已自手臂间下来的朵朵道:“朵朵,乖!哥哥要进去看看先,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好不好?” 小女孩摇头忽闪着两个水汪汪的眼睛说:“不,我要和哥哥一起进去。朵朵不怕的。朵朵一个人在外面,怕!”小女孩紧紧住段天龙的衣服不放道。 将这么弱小的朵朵,单独放在外面其实段天龙何尝不担心,虽说外面这些人肯定会帮忙照顾。但毕竟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来说他们太陌生了,亦是没什么亲近的人在跟前。也罢,段天龙最终还是抱起朵朵准备一起进去。 段天龙抱起朵朵来转身对后面一众人道:“你们……” “我们也一起吧,怕怎地?之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先头进去打扫收拾了,如今你和这么点儿大的孩子都准备进去,我等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呢,所以大家一起吧。青天白日的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鬼怪,何况又有这么多人,若怕,那可真叫怂死人了。”刚那个伙计带头说道。这时下剩的男男女女包括掌柜的、大师傅、师傅、伙计们都纷纷点头,道:“一起进吧。不会有事的。” 却这时,只听一声“吱呀——”,那两扇兽头吊环苍桑剥漆的大门打开了。因一时通风,自地下吹起浮尘不少,缭绕一片,久久没有落下。人们不得不眯了眼睛,待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致让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是眼前为之一亮。 “嗬!好地方啊!好地方!”众人都好似一副回家的又好似十分向往的神情。其实情态不一,略略总总,不胜枚举。 段天龙开始也被眼前的一副画面所吸引,但后来感觉似乎哪里不对,似乎真的有问题,到底哪里不对呢? 三一章,销魂蚀骨 也许段天龙所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有所不一样吧。段天龙这时并未启动明视之术,也非是轻敌之心,总想以一个平常人的样子,去经历去磨练去体会在人间应该或者说必须面对的一切局面,若无心度日即便那‘天长地久’又如何,若无过后当时之玩味,亦属寂寞。实也无趣的紧!当然因时因地因所面对的情况而定再行采取施为,届时再说无有不可。抱定此种心念,故段天龙看到,当然所有人都看到了接下来的这一幕。 一阵琴音钟磬、鼓振箫幽,宛若仙乐飘飘,自那门楼里传来。众人眼见的门楼内的景象,煞是夺目,不免心笙摇荡之情,故早令人不耐远望之观了。众人随段天龙进的门楼内,却见左右廊轩甚敞,而未敢造次步阶而下,遂就两边抄手台上横散开来。众人眼前不想却是一处芳苑的景致,原来这芳苑甚是宽阔,竟是别有洞天的福地气派,只见其不乏小桥流水、亭榭曲栏,太湖石边多兰草,幽芬写意;芍药圃里两蝴蝶,爱弄翩翩。那雕栏玉砌连着一方水亭在中央,两边亦有渡水石桥连着东西房舍仙阁处,氤氲的水里仍是夏荷亭立,芙蓉绽放着尊贵的仪态,亦有螟蛉轻点的若羞含苞,吝抱鲜蕊。 众人齐赞了此处大观,而后宫商再起,忽见自两边修竹隐处的烟阁下,竟翩翩两队舞女轻盈步云般汇于水亭前的平台处。随着鼓声点点,音律清扬,却见整齐处佾佾舒袖,柳腰随舞,悠旋裙带,落落款姿。仙容瑰丽,环佩叮咚,眉黛含笑,姿惹流连。摇曳出风华绝代的无与伦比的优美。然后舞姿缓处,歌声隐隐闻听: 琴有音兮,梦有心。琴梦交兮,梦谁人。梦人何处兮,在心仪! …… 声音缥缈,歌近尾声时,众人见那舞女们舞出环圆的中央处,因齐齐的撩袖而现出一位妙龄红衣炫彩熠熠的娇丽女子,独立芳丛中般,有不忍直视之美,绝代而佳丽。毋庸置疑此歌声定是由这位兰指挽纤的美丽女子所唱出。 一时众人早被眼前画面,神随浮动清香般悠然而不能自盛,了入情怀,恋恋忘乎所以。 可是香气宜人亦有不适者,一声不合时宜的喷嚏声,却是破坏了这销魂蚀骨的气氛和谐似梦。 “啊?——啊?,啊——?”接着是擤鼻子,咳痰声。 “我草!这谁啊,还让不让人愉快的观舞赏歌了?”不惟男人们,就是那些女人们亦是纷纷皱眉寻找那发出声音之处。却原来是那位还在穿着女人衣服的男子所发出的,他是被自己的女人推了一把,身子一晃众人才知道是这货干的好事。然后众人将目光怒汹汹的投了过来,意思再明显不过了,意为:你搞什么嘛?再不顾好你那生事的鼻子将你踢出去这里也不为过。当然众人的目光哪会在他身上多做停留,瞬间又都回到那亭前的平台美人处了。杀过来的都是目光之剑,已将他杀死千万遍了。这家伙实在羞惭苦恼万分自愧,见众人不再理会自己只好捂着鼻子蹲了下来,虽还是忍不住打喷嚏的冲动,然也是憋着,尽量用嘴呼吸,哈哈哈着时不时作似犬舌之状貌来。 段天龙没去在意这些,此时他脑子仍还清醒,清醒的想看接下来此处会是怎样进展。段天龙捕捉到因那几声喷嚏声惹了前面那红衣美人有些局促,似拧了弯眉略不悦怿。似乎的这个插曲打扰了接下来的顺利进行一般,那美人好似忘了台词般竟呆状不知自处,顿间也不知是沉默还是空白,竟像是本来有声亦似无声了。怪觉的很!当然这些只是段天龙的直觉所觉,其他这些人未必心思到此。 然而那美人终于说话了,她道:“欢迎各位,来此梦之幽府,一曲仙音与诸位接风洗却俗尘。想世人因情循理,得情理阙,因理乏情,好生遗憾!得能共入此处者,缘非浅也。此境可享存真歇伪之态,若蹬比极乐之至。尔等随我入府罢。”说着那红衣妙龄美人,扬手处指与那水亭后的高厦楼阁处,的的欲与众人作此境之导游也者。舞女们早是分立整齐的列于其左右两侧,中现一条通道出来,端端的眼前迎宾场面铺张着华贵色彩,令的遐远处的景致忽略可以。 众人里已是人影开始晃动,显然心动怎比行动?那些住客们无分男女本来并无以谁为领袖之心,这时却有人顾不得入门前的秩序了,开始一个走向前去,后面陆续的跟向前去,会其幽梦密约之特了。好不欣喜切切也。 于是段天龙抱着朵朵,掌柜的仍由伙计搀着,大师傅背起小二哥,还有一个伙计和之前同这个伙计一起去买被褥枕头的住客一起,他们到走在了众人的身后,当然这主要是段天龙最终还是也和那些人一样往前走了。不进去看看又怎么知道下面的事情呢,又怎么才能找到皎皎和妍妍呢?再说在此地让这些人可以安顿些时日,不正是此来的目的嘛?故段天龙到也大无可如何的迈步抱着朵朵随着众人一起往那后面的阁楼走去。 再说前面那队里的人不时拿眼睛瞄向两侧相伴而行的舞女佳丽们,端的色心不忍。段天龙倒没在意,只刚那伙计到定力十足的样子走在段天龙旁边,不时摇头笑笑,作不置可否的表情。 说来也怪不得这些男子的不良心思和管不住的眼睛,神色这东西说明了一切,包括女人们。确实相比较来看,那些舞女们先前跳舞时因离得远,春光不定且迷离扑朔。而目下就在身边旁侧相共而行,直感却是颖姿姝绝,香绕鼻端。更可不妨的是,前后双突,雪峰牵岭,壑影阑珊,偶然对上那嫣然之温笑,更别说羞面更是静难自持了。而那些曾经比艳的平俗女子,此时频频的只有羡煞的份也不定。更有爽直性者试声与身畔美人挑语,竟相谈欢洽。渐渐亦都不默然也,夺得欢声笑语不断。竟有嬉笑打闹以至于似有放浪形骸之迹象,你推一下,我拉一把,更甚者已有摸臀擦股好不避讳起来。真是软玉温香,比酒更醉。 “哼哼!这都什么人!”掌柜的老胖的身子着实走不快,然段天龙等亦未与之离脱,慢慢跟后,故犹自还好。只是多少有些看不惯的,和做平常对待的,还有觉得不是同道中人的,亦有感觉羞惭自愧不如的,等等,只不过掌柜的发出了些声而已,但这又能妨碍前面那些与美丽的舞女们走在一起早已入情入性的人们什么呢?矜持有用吗?在此情此景此地,至少看着眼前的这景象,矜持真的没有用,话说回来,开始的时候,所谓危险会是以什么样的样子出现呢?你猜! 看来,不是猜不猜的问题。这时那红衣妙龄歌女不知何时竟出现在段天龙眼前,她是站在那里没动,等着段天龙这些人走到跟前的,并且开始一起同步向前走去。 开始时大家有些惊愕,于是都没说话,这沉默是朵朵打破的,朵朵说:“妈——” 三二章,童言无忌 那红衣女子本在前面引着一队人,向水亭后走去。水亭后一丈开外既是荷塘行岸。不想众人走出栏桥,仍需步上一段花蹊丛径的石矶若干。蹬高在花草芳树中却也别趣横生,赏心悦目,果然的非凡境界。那前面众人在前调笑滑言一片声里,早拾阶而上,逐风而去,不见了行影。堪堪末尾的段天龙等,因掌柜的和背着小二哥的大师傅行动不便,几个人多所助力的蹒跚上来。说不上浑汗如雨,只那掌柜的单单可是有些吃不消的说。故段天龙等拖后的更多了,是以几人好不容易上的芳台处,即看到适间那红衣女子独立于风中,摇曳着倩然之姿,羽衣飘摇处,垂丝竞舞,顾顾的倩然盼然。其时伊人且未言语,更无任何示意。美目似空视一般,见段天龙等近前,稍眨烟睫,神识间微不可查的一丝暗缕,算是招呼过了。然后,渠渠转身,竟随了段天龙等侪并行进。显得是暂不欲有分开来的意思。 掌柜的等诸人略不参差的多少有些愕然,却也无人置喙微词,前后缓步走去。 对这位适间歌舞中女主角的加入,段天龙亦在接受范列,并无别样不适,遂相安于此。到添得浓艳一笔的写意时光画面。 再说朵朵在段天龙怀里自进来这旧宅,许是因小小年龄,不耐流光溢彩之事,故自乐音歌舞中早是打盹俯睡在段天龙的怀臂。此时众人沉默间,她小脑袋轻点处,忽自梦中脱口而出:“妈妈——”一下醒过来自段天龙肩上转过头。段天龙见朵朵醒了,遂调整了手势,让其坐于自己手臂上以抱在胸前怀中。那朵朵一只小手揉着眼睛,顺便的打了个哈欠,一口气吹在段天龙的脸上。 “呵呵”段天龙笑着对朵朵小声说道:“要下来走走嘛?” “嗯!”朵朵点头应道。小女孩的嗓音在这空寂聊聊的空间内十分的清越新鲜,还有些美好的打破沉闷的感觉。 然,在段天龙正准备俯身将她放下时,朵朵一下看到旁边的红衣女子,并且正用特别关注的眼神,看着自己。四目相交,朵朵脱口而出:“妈,妈……妈!” —— 众人这回彻底的愕然。怎么回事?包括段天龙在内也包括后面的掌柜的诸人,尤其包括那位着鲜红轻纱羽衣的女子在内。那红衣女子柳眉略蹙看着朵朵道:“你喊我什么?妈妈?”说着竟笑笑又道:“我怎么可能是你妈!” “哦,我以为你是我妈妈,原来不是呀!”朵朵道。不过朵朵这小小丫头究竟是什么逻辑,毕竟是个孩子,究竟有没有逻辑,但,这孩子怎么了?众人不免“吁?”出声。 朵朵这时解释道:“因为妈妈每次回来时都不一样,有时以这样有时以那样有时又是别的样子。反正她喊我朵朵我答应一声,我就知道妈妈回来啦。” 众人听至此,不免“吁!”接着似反应不过来般又一声“吁?” 于是朵朵进一步解释道:“妈妈就是会变身呀,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她本来的样子。” 众人包括段天龙红衣女子在内不免又是一声“吁!” 朵朵又道:“妈妈有一次变成一只大灰狼把那位叔叔吓着了。”说着指了指还趴在大师傅后背上的小二哥。 众人这才“噢!”了一声,原来是这么回子事啊。难怪这小二哥见到这小女孩竟吓成这样。一只大灰狼出现在谁面前都可是够吓人的了,不过怎么会出现在小二哥面前呢,这小子难道做什么坏事了?还是惹了什么太岁了?猜是猜不着的,故众人还想听听小姑娘继续说下去。 果然,朵朵接着道:“那次我饿了想吃包子,妈妈身上没钱,然后妈妈变成了老妈妈的样子对那位叔叔说愿意帮忙洗碗挣点钱给我买衣服和好吃的。希望那位叔叔收留我们两个。然后那位叔叔就同意了,就带我们到了一间屋里干活,可是那位叔叔不小心将我碰倒了,然后我哭了,妈妈就变成一只大灰狼将那位叔叔吓得倒在地上。他可真胆小啊!我都不怕,看他被吓的那个样,我就不哭了,哈哈!好好玩当时。妈妈吐出一口火,把那位叔叔吓跑了。之后妈妈离开了一会儿,后来带回来两个包子,我和妈妈各吃了一个。然后,”小女孩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然后那位叔叔就带回来一个老道士,那个老道士和妈妈说了什么,然后妈妈就和那个老道士打了起来。后来就着火了,妈妈分开两个身子,一个将我送出来就不见了。我等了好久都没见妈妈回来。”这时大家总算反应过来了,虽小孩子的话,到底不假。前后连贯下来,众人也早已经明白了之前所发生的灾情原因。这火是谁放的怎么放的到底是那老道士还是朵朵妈干的?此时大家一致觉得是朵朵妈下得手。这事等日后找到朵朵妈再说,不过话说回来,她要真是一只老狼精可怎么办?话说朵朵不会也是一只小狼吧?天!段客官,你摊上事了!但是眼前又一切并无任何危险的迹象。所以众人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做,只是不可查与可查之间的摇了摇头。说什么呢?做什么呢?无可如何!至少目下是如此,既是如此,除了向前走,业已别无选择。 那红衣女子见众人听这小姑娘说的话,一会点头一会摇头,也是无语。而这位少年公子更是平静的听着这些,显然众人以他为主,所以一切冷静的气氛皆来自此人。不免对这少年人物多少青目相看,感觉到了此人的强大,是非可神识能探能知一二的。故未敢十分靠近段天龙,倒也不是提防什么,大概强大到可以的成度总是会给人以压迫感吧。然而段天龙此时却说话了。 段天龙对红衣女子微点点头,又看向朵朵道:“等出去了,哥哥就帮你找到妈妈。” “好!谢谢哥哥!”朵朵甜甜的应道。朵朵笑了。 “乖!”段天龙摸了摸朵朵那小脑袋。 小孩子就是容易活跃,不一会儿朵朵开始蹦蹦跳跳的了。并且小孩子总是会有些童言无忌,一高兴就会叽喳不休。朵朵说:“妈妈要是现在和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我好喜欢哥哥,哥哥你做我爸爸好不好?” 朵朵抬着小手牵着段天龙的手指勾弯,还好慢慢走的话将将可以行进。其实这伙人看样子是注定走不快的了,都也不大着急来着。 毋庸置疑,段天龙其实亦是非常宠爱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而且这个小女孩绝对是个人类而非小兽之类的什么妖族种类。这个段天龙绝对可以肯定。至于朵朵的妈妈,段天龙因未曾见过,也不好妄下结论。故且待日后得见了。此时,段天龙听朵朵童言有趣,遂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道:“哦?”说着微弯腰伸手复抚了扶朵朵的小脑袋道:“你妈妈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这里来了,他要是狼族的话就一定会通过一些特别的追踪技巧找到你。还有,朵朵你仔细想想,觉得到底喊我哥哥好还是喊爸爸好。你说了算。” 朵朵一只小手手指搭在小鼻子上“唔”了老半天道:“还是喊你哥哥好了,因为我不知道爸爸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妈妈也没告诉过我。” 话说这条路还真是漫长!众人走的再慢,也该到了,可是前方的飞檐雕栋依然在前方不远处巍然矗立着。就是急切未能到达那里的说。算了,不提这个。 段天龙回应朵朵亦是:“唔”了一声。 但是朵朵一偏头看着旁边的红衣女子,小嘴张了张没喊出来,却又回头对段天龙道:“那,哥哥,我应该喊她什么?” 三三章,宓馨儿 “喊她?——”段天龙侧头看了看红衣女子,其实段天龙也不知道该让朵朵怎么称呼她。却见这红衣女子心思似乎并不在此的样子,只管拿眼神不时望着朵朵和自己。段天龙一时读不出其介乎于关注与淡然之间的神情意思。段天龙依然没有用明视去观察此处的非人间常理存在,亦不至于唐突的用明视去观察身旁的任何人,包括这位莫名相共的红衣女子。所以段天龙自是安心以待。因为段天龙觉得顺其自然或许最好,且蛟蛟和妍妍已经在前面什么地方等着自己,若破坏了某些进程的逐步进行,势必会有些难料的不能周全,闹不好造成不必要的遗憾和烦恼。主要是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直觉来说倒也并无任何威胁和危险存在,故段天龙对她这份看似漫不经心又若另有心思的表现,只做了任其随意的洒脱面对。 那红衣女子看了一会儿朵朵,缓缓掀起眼睫,略不可察的星眸微怔间看着段天龙。红衣摇摇中,她竟有那么一瞬好似掩饰不住的娇震。此中纳罕,令的段天龙等在场的诸人,更添莫名,无由得知。 “你不问我?”那红衣女子开口对段天龙说。 “唔”段天龙亦漫不经心问道:“你是谁?现在,我问了。” 如此的应对,令得这位美人有些猝不及防。思路上,她似又没做好应对的准备,说道:“我,我是——咳嗯——那个,我就是那个……”显然她还在犹豫,这份犹豫让得旁人看来怎么都有种促狭捉弄的意味。但当事人双方可未必这么认为,显然她在调整,调整自己的思绪。就像背诵台词时忽然发现走了样,急切间希冀扭转局面和作出补偿之类的,一种调整。 “那个谁?”段天龙看着差不多了,借着气氛顺势给了一个斩钉截铁的追问,算是某种回应,笑道:“在下段某,敢问姑娘芳字?”段天龙看着她,仔细看去,她的模样介乎皎皎与妍妍之间,也一般的是乌云攒秀,步摇叮鸣。眉山翠远,润眸长睫,温鼻端巧,朱唇藏笑,鲜齿明洁,两颊柔和。更这一袭朱羽,婀娜出多少纤姿优雅的绝丽容姿,不胜娇艳之至。尤其那双美目更添静湖清嘉之秀色,睁时似一心之倾注眼前,低时却似不尽纠缠悱恻。忽闪之间,似情非情,似意非意,含而若轻,流光堪挽,春芳与秋波,有令人迷沦溺陷之喟叹!故那双美目是如此的摄人心魄! “宓馨儿”那宓馨儿柔声言道:“奴家乃此间之初引者,今日有幸迎迓各位屈降小界。由我为各位引荐于逼界梦尊大人。现梦尊大人正在前方林夕宫内设宴为诸位洗尘接风,请随我来。” 她的声音很是柔和,似恰逢三春之晴暖,令人流连芳绽,忧忡别离。其略施淡妆而艳丽,貌色间竟有似些些的愁云,微不可查。更那不可忽略的朱唇,每因言语,却若听诉一端心声。乌发绾鬟,令弥久相识与初见的气息双在!单说是一位俏丽佳人太过浅说,若比作牡丹、芍药或太也娇弱,而兰花风前随舞的比拟又有烈顽之嫌,唯于菊荷之间或所兼备,总难确乎定之。 “哦,有劳。”段天龙确信自己听到的跟看到的并非一致。结合其言语和神色的两属不同,因以知之。单单只作引导去见这里的主人,无乃未必如此简单?无它之甚?有些事知道在前比知道在后要好,遂又道:“看馨儿姑娘有些心事的样子,不知是否?这么问,还望恕段某唐突”段天龙觉得自己或许问的还算及时。 “没,没有啊,怎么这么问?”宓馨儿如此作答道。可是段天龙却不小心读到了她的心中语言,你道怎地?却是:其实我想离开此境,何人能够救我?好生叹息!眼见眼前的这个人似是十分强大,却无从探知他的实力到底如何,也不知他会比梦尊强还是怎样。看来指望这个人,只能先跟定他跟着看了。一会见到梦尊看他们能不能招架的住那万幻莫测的噩术。 “放心!”段天龙于这位叫宓馨儿的姑娘沉默间,读懂了她的心思,应道:“段某此来只为暂住些日,不想此处玄机重重,待我见到已先来的两位朋友后,自当尽快离开此地,但现今所处亦难虚此行未可知。还望梦姑娘能告知在下如今我那两位朋友现在何处。不胜感激!” “喔?此等之事馨儿果然的不知。”那宓馨儿道:“莫非,你那两位朋友既是梦尊新将迎娶之双绝丽人耶?听闻实乃妃、嫔之上佳人选。梦尊真好福运竟将如此双美摄入梦界,且以真身而入。不会稍时克化为梦之游丝而。即若你们这一众人等皆是以真身而入此,不比只做那窃梦斩絮般的只是搅了那气弱神乱者的夜梦,好不每日价奔波辛劳,历尽千辛万苦,供养此境之存续于世。” 听这宓馨儿如此道来,段天龙暗道:“此处莫非即是三界中传闻的梦神之邸?若然,若出得此境,怕不并非容易之事,乃需作它计。”是以遂又问道:“诚望馨儿姑娘不吝说说,此处或有奥妙。若他日能出的此界之梦境,又不损毁人间之众所理想,自是最好不过了,所谓胜败不过彼此,在乎于其知与否。故敢以相问。” 眼看前方楼阁在望,已是几步脚程即至。 “这个,那个,其实这里……”梦馨儿说到这里时,忽然“嗖——”一声风响过处,一道虹影滑然而失。她瞬间被闪速掠去,众人与殿阁之间的距离残影了一道红绚,宓馨儿已消失在众人眼前。 跟在段天龙身后的掌柜的、大师傅、师傅、伙计和一两个店客此时亦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皆是你看我我看你,接着看着段天龙。此时的段天龙晓得是这里的主人进行了干预,也罢。 俄间早已来到这座殿阁前,其巍峨壮阔之势,果然的凛然若幻,举首上下,通观不得,蔚为造府天工,非等闲宫宇可拟。段天龙决定还是进去,并且隐隐觉得皎皎和妍妍就在此表面诡异殿阁之内。 果然,那扇高门自动打开后,只见高门内不是一般的空间。看其中乱障成流,近远不辨,镜碎空间,影映无形。段天龙一脚迈入,就看到皎皎和妍妍在不远处携手而立,一声“段哥小心!”尾音犹在,忽而却双双飘去,乍现而没,不见了芳影,幽香若在,残留无几。 时空旋逆纵横处,也不知来到了什么所在空间中,四壁华奢阔室中,那红衣女子宓馨儿慵卧案榻,见身边有人,微抬首,令的段天龙一时又见到了那双眼,大且注而专神的美目。一瞬间,恰不经处,果然令人神魂暗颤。其修睫翘饰,洁润的眼眸一眨不眨望过来,却却的顿教时光唯美!那宓馨儿与之前一样的装着,却又不一样的款段。收胸处略低,隐现迷人峰谷,但凡佻脱者莫不流连。她亦是像更换了一种言态端止般,扑朔迷离,而又近在咫尺。这时宓馨儿起身仍一副慵状,行动到也利落,来至段天龙身边,略欠姿势,伸手抚过尤拉住段天龙的朵朵的小脸颊,然后收回复又举臂准备将柔细皓指伸向段天龙的脸上。却是停于空中未动,忽听她“咯咯”笑道:“你说,心动是不是就是爱情的开始呢!还是说心动然后需要一段时间的等待?你说勇气跟爱情是不是一回事?” “唔……”段天龙有些莫名的觉得好笑,虽然这气氛还是比较适合交流的,并且空间也相得益彰的绝妙。而且还有一个朵朵这位小缓冲存在。是不是适合回答这些问题且无论,单就她这份言语,到有一番别致的味道。妙人话语,果然妙趣。 这时那宓馨儿又道:“奴本孤独,因春病误陷于此,本想以灭情灭性指望逃脱出去,但生生不能,死死悔怨,无奈天地何!今见段郎一面,已是不能自己,以女子直觉所知,或此劫可渡,亦春病可脱,心喜不胜。若蒙得返炎凉,定恩以所有归君以谢。不申段郎肯收馨儿么?” “宓,宓馨儿姐姐,你要做段哥哥的新娘子嘛?”朵朵一眨不眨着乌亮的眼睛看着宓馨儿忽然问道。 “朵朵是吧,乖!”宓馨儿伸手滑过朵朵的小脸蛋,温笑道:“朵朵先不是要喊段哥哥为爸爸吗,你也之前喊了我一声妈妈不是,如今你选择喊段哥哥为哥哥,那就喊我宓姐姐或者就喊一声姐姐吧。” 三四章,初击梦神 三四章,番属:初击梦神 “好,宓姐姐,我叫花朵,也叫朵朵,这你都知道的了。你也跟哥哥的另两位姐姐一样喊我朵朵吧。”朵朵小姑娘一本正经的可爱说道。 见朵朵都接受了,段天龙却是一时无语以对,喉骨动处终是无言。唯见轻松颜笑里,两个人,一大一小,举止可爱,雅音入耳,稚声比较着。宓馨儿和朵朵攀谈起来。这画面端的是料所不及,令段天龙遂罢了分诤之心!诗曰: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教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词曰: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又曰:等闲离别易消魂……劝君怜取眼前人?题外话或曰,取其怜意尤未不可。 却这时,一阵苍桑大笑,括音袭至:“哈哈哈……”惊吓了宓馨儿和朵朵,并扰了段天龙的情猜之思。宓馨儿抱起朵朵不自觉的紧偎在段天龙的身后,悚悚身摇,颤栗不住道:“是,是梦尊,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在梦里死去,我要…我要…段郎救我!”宓馨儿哀怜的眼神看着段天龙。 “哈哈——哈,宓馨儿,你在痴梦中被我好不容易引入林夕宫,百般你不从我,我哪里不如他了,一个红毛少年小子,哪里有我更有诸多乐事经验,你却偏偏的笃信什么爱情,好笑之至啊。可恨!不过你们既然来了我梦界,我的地盘我说了算,谁也别想出去。”那声音有些悾悾的吼道。 “谁说不能出去?”段天龙镇定道:“梦界之主不妨现身一会,藏首藏尾,叵耐不欣赏的紧。” 这时宓馨儿小声对段天龙道:“段郎,小心了,先前是美梦作引,此刻,需防他噩梦作祟。这梦尊最历害的噩梦闻说非玉帝王母不能得脱。十分可怕!”段天龙点头,只待那梦尊现身。 “我说的!”那声音拉长着尾音。接着一面墙壁变形,“锵啷”一声,变的支离破碎。自零碎破境内,一抹绿光处是一颗幽碧的弹珠悬挂空中,那碧珠飞速自转,似吸收着周围的源源之力,不断有绿色的团影汇聚而来,倏忽间饱和,一霎停住。绿色的薄雾若散花般莹辉不断。这时那碧珠隐去,紧接着夺形走出一个人来。但见此人面色倒不如何显得苍老,只一头皓发令其看上去无论如何都已不再是少状之年。果然与宓馨儿绝非登对良侣,更遑论少女们的楚楚之情了。且适间此人言语豪粗,鲁力不得佳人爱顾,却也一目了然。 “梦尊是吧?”段天龙问道。 “请叫我梦神,我可是古神。梦入华胥无神不克,梦出华胥有情何乐。梦里即华胥,华胥说不破。小娃娃,懂了吗,这就是梦界的力量。哼哼!我不放人,谁能出界?”那梦神自是信自有如此口气的实力。 但段天龙道:“你说的,未尝不是,可是梦本虚无缥缈的东西,所谓日思夜梦本属寻常,君却御梦为术,居为专私。叵测之心,殊为可恶!奉劝梦神,你觉悟吧。”话音未落段天龙脚蹬闪电,一击而出。一道光电锋韧,尖啸着以肉眼可见的画面将空间击穿,无须眨眼间已将目标击中,自梦神腹部穿过,似火针穿纸,破洞处燃火顿烧起来,将梦神整个身体顿时化为灰烬,飘散空中。只见眼见的四维空间顿时混乱,顺逆颠倒,嘈杂不定,呼喊禽鸣,莫可清晰。稍时方渐渐宁息锁住,迷乱扑朔的时空渐渐恢复聚拢。 “看来梦神抗住了我这一击。”段天龙凝出一个气泡将宓馨儿和朵朵罩在身边,眼看着破碎的一壁时空重新聚拢,变作殿堂宝座的另一番场景。段天龙对着那重新规整的对面空空的宝坐处又道:“段某若再出手,你这梦界怕不消失殆尽了。” “小子,你究竟是谁?”这时那宝座上梦神渐渐现出并抚住丹田斜坐其上,正自咳声不止。 “无论我是谁,你只要把和我一起的人悉数放出去,段某亦不愿做毁梦之事。”段天龙此时身边仅剩朵朵是和自己一起进来的,现在又加上宓馨儿,是必是要救出去的,这次进入此界的所有人,只要这位梦神能够放出去,其实段天龙倒没有为难他的意思。不过遇到这样的事就看这所谓梦神的选择了。所以,面对强大的力量存在时,选择的力量才是为日后计的关键因素,这话不假。 “咳咳咳,哼!好吧,不管你是谁,没想到你出手如此另本尊难测,我好怕怕呀!啊哈哈哈。”他亦是笑音未落,忽然消失不见。然而,眼前的场景又再一次发生变换。 段天龙待周围顷刻间重新定格,一下觉得眼前特别熟悉,感觉身飘飘就似来到了场景之内,四顾发现此时正身处西海龙宫,显然是自己的水晶府内。所幸宓馨儿和朵朵就在自己身边的气泡内。这时段天龙将气泡打开,宓馨儿牵着朵朵走了出来。段天龙对宓馨儿道:“这梦神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竟然可以因人造梦。” 宓馨儿和朵朵从未到过西海,两个人东张西望,亦是好不稀奇。见那桌子椅子睡榻皆是大大小小的蚌壳所造。一时看处不觉好玩,宓馨儿问道:“这是什么地方?好特别的装点设置!” “西海龙宫内,水晶府。坐吧。”段天龙指向一个修造精美的蚌壳宽椅,道:“这里与我的寝宫相比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这只是梦神幻化出来的一些东西,大概因为妍妍吧。” 段天龙挥手有两杯茶水端端摆在她们面前的水晶案上,道:“馨儿姑娘和朵朵你们将这两杯辛茶饮下,可防止梦识被控,就当做初访龙宫的待客之道亦为不可。” 宓馨儿和朵朵端起杯子,各微啜了一口。一种苦香入喉,顿时令的头脑清爽。接下来朵朵倒没有任何反应,却那宓馨儿忽自有重影接连不断回归身体。显然,宓馨儿的梦识已不知有多少已经迷失在这梦界不知所在之处了,此番回归了大半,令的宓馨儿浑身顿时充满了灵气和活力。一种有生命力的娇艳,虽然还似并未完全回归的样子。但已看上去大好了许多。 看到此中变化,段天龙早有预料。但宓馨儿可是高兴坏了,竟是顾不得失了花容月貌,笑从双脸生,灿烂了此时的柔和幽梦。“哇!好爽快,我要复活了吗?我感觉浑身充满了活力耶!谢谢!谢谢!谢谢段郎!” “先别谢,这个治标不治本,治本还得等出了梦神的梦界才是彻底的恢复。”段天龙并非古意泼冷水,道:“接下来,我们要出去走走了,既然我感觉到这里是妍妍的梦境,那么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她了。” 说着三人起身,朝水晶府门外走去。 三五章,再击梦神 梦幻的水晶府果然因段天龙和妍妍自小一起的关系,所以那梦神自妍妍的梦识中幻化出的这水晶府内外环境竟与真实的并无二致。 段天龙三人出了水晶府内门,四顾处,眼前风景依旧。段天龙真有那么一下以为自己又回来了。可是真和假之间内心里是最清楚了,因为段天龙并未感觉到踏实和安心,相反,却总有种十分别扭的滋味,这种梦境场景虽是自己的居所设置,但似乎又是别人的,殊为怪异。 宓馨儿牵着朵朵望着水晶府外的场景,高处一片朦胧的明珠颜色,笼罩弥漫的黄色雾光,门前水光清映,彻不盈远,显然梦界有限,一方隅角之落,晶莹海底之华光烁烁,皆是晶石宝珠之泽,润韵开来,一座宅府洞院。 这时,一声似蚌壳被揭开的声音传来,前门开处,段天龙看到妍妍轻盈盈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瘦消的男子,穿着蟒袍剑袖的太子服,而那男子的容貌显然是自己的模样。并且那另一个自己还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道是:“妍妍,你听我说,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我就是想亲亲你,嘿嘿嘿……”见此场面,段天龙不禁眉头微皱。可以想见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那另一个段天龙模样的人见妍妍望着前方三个人影夺身只顾走去,此时一抬头看到了其中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张了张嘴,还是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段天龙目光迎了上去,妍妍道:“小龙你来啦,好,那就好办了。我后面那个人你来解决吧。我都烦死了。” 段天龙皱起的眉头舒了舒,忽而好笑道:“妍妍这是怎么回事?” “别笑。”妍妍不好意思的,有些微羞道:“这个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成亲,说什么要我做他的西宫嫔儿。要皎皎姐做他的东宫妃子。之前他趁我和皎皎姐不注意,被他各抽了一缕梦识,造了两个宫宇幻境,你猜那东宫什么样子?” “哦!什么样子?”段天龙知道妍妍一时有许多话要向自己倾诉,遂顺其意问道。 “就是皎皎和阿姆的山居木屋,只不过是更为气魄的不一样的石基雕阁轩馆的样子。亏皎皎姐的梦里是怎么形成的,原来皎皎姐心中早有了图纸啦。”妍妍忽然摇了摇头道:“不对!我干嘛说这个,差点忘了正事。” 段天龙知道妍妍是因为在梦境的缘故,遂慰言道:“唔,没事,妍妍你继续说。” 妍妍对段天龙道:“小龙,你知道吗,我身后这个,是梦神的化身,他将我摄入我自己的梦宫,还有一个也是这般模样的将皎皎姐同样摄入刚我说的那座楼阁里去了。我说的关键就是,你赶快把我身后这位解决了,咱们好尽快去搭救皎皎姐,也不知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呢!” 段天龙听着妍妍的述说,视线一直没离开这位和自己模样完全一样的人,只是自己和现在这位的着装服饰不同,自己着的是闲暇衣装,而他穿的似是纹饰飞彩的宫锦。通身上下样样精致,熠熠辉煌,只是似乎缺少了些配穿这身衣装的气度和内蕴之类的东西。显然他不是自己,所以就连妍妍都躲避唯恐不及。他莫非以为死缠烂打就可以博得妍妍的好感?看来这梦神受世俗观念影响不可谓不深呐。 只见那另一个着装华丽的段天龙,看过来,也不如何动作,只是一个劲儿的“嘿嘿”不止,并不说话。 “嘿嘿!”段天龙亦回了过去。 接着那另一个段天龙此时立马敛了似怪非怪的笑道:“我的梦界我就是主人,并且我可以有千千万万个我,你们杀了一个我,我在我的地界我不还是我么。嘿嘿,你们解决我,请问要怎么解决?来来来,我好期待看看呢。切!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是将这里引爆的话,你们猜这位妍妍姑娘会怎么样呢?”说着他伸出拳头,一下张开,形容道:“嘭!哈哈哈。当然这位妍妍姑娘是不会死的,只是失去一缕梦识而已。不过,失去梦识的人若回到现实世界,你们再猜会是什么样子的。哈哈,告诉你们又怎么样,就会像少根筋一样的整天呆傻度日而不自知,不过熟悉她的人可就对他前后判若两人了。怎么样,你们想不想要这样的结果。我可以试给你们看,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啊?哈哈哈哈哈,没撤了吧。小样儿!我控制不了你,我可以控制你爱的人,怎么样?刚才你不是很吊嘛,再吊啊,再吊给我看啊,来啊来杀我啊。我操!” “阁下,化作段某的样貌又如此粗鲁,果然是在抱那一箭之仇哇!真当我不想杀你吗?”段天龙亦不免着了恼。主要因为他以伤害妍妍为要挟。殊为可恨可杀!顿时眼神里抹过一掠寒光。 那另一段天龙样貌的梦神之一,见此到也不怕,毕竟是之一吧。这时他又嘿嘿笑道:“你想在我出手捏爆这里之前杀了我?哼哼!实话告诉你吧,我现在的样子你可知是怎么来的么?是你两个美娇娘梦幻来的,我只不过又分了两个幻身,各陪一个罢了。杀了我一样会另你身后那个美人变成痴呆傻瓜的。哈哈哈。我绝吧,快、快,快夸我,夸我厉害。哈哈嘿嘿嘿。咱家就是嘚瑟!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哎?对了后面怎么唱来着?奶奶滴,忘词了。不好意思啊。” 段天龙看着这货越来越嚣张转头看了看妍妍,再次皱眉。 妍妍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愧色道:“小龙,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对不起,怎么办?” 段天龙再次放舒缓眉心,道:“没事,你在我身后。我有办法。” 妍妍早来到了段天龙的身后,而那宓馨儿抱起朵朵打算转过身不再看这边,毕竟剑拔弩张的气势即将激发进一步冲突,而自己和朵朵又帮不上什么忙,以为两个段天龙势必会打一架的。 这时朵朵喊了一声:“妍妍姐。” 妍妍转过身,其时她早看见段天龙和朵朵身边的这位红衣女子,不过她对小龙身边出现的这位美人没有多想,毕竟分开这段时间是和小龙之间的一片空白,且妍妍自己又向来是个不爱争风吃醋的女子。故对此并未多此一心。只望了望她,觉得模样果然生的不错,竟一丝厌感也无。又见朵朵和她在一起,故更是大感放心了。遂应道:“朵朵乖!”又对宓馨儿强自展颜一笑道:“你好!” 宓馨儿亦是回之以嫣笑:“你好!” 三个女孩子家这时看着眼前的两个段天龙,看他们将会怎地解决这有些怪怪的所谓争端。 只见段天龙对那个段天龙道:看你说了这么多话,嗓子定然干燥冒火了。来,看在相貌相同的份上我请你喝一杯,然后你再继续发挥如何? 那另一个段天龙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嘿嘿道:“真有你的,你竟然还不出手,搞什么幺鸡?鬼才喝你什么一杯呢,你想毒死我,别忘了,我死你那位小可爱也会变成傻子的。” “这个不劳重复,在下知道。喝不喝在你,反正我是口渴了。”段天龙遂一挥手一方水晶托盘在手,上有五个水晶杯,杯内有袅袅仙雾飘荡着,撩撩上升。见他只拿眼睛看着那些杯子不肯动手,段天龙遂让身后的妍妍、宓馨儿和朵朵各拿了一只杯子,自己也拿了一只端在另一只手中。段天龙遂喝了一口,妍妍也喝了,宓馨儿和朵朵也都喝了。那厮这才相信是没毒的,但是他却没有拿盘里的,而是指了指妍妍,道:“我要喝这一杯。嘿嘿!” 这货当着这么多人说出这话,真他妈太坏了。 “不给!”妍妍恨恨道。 “我就要你这一杯,小美人,信不信你早晚是我的。别忘了,你还攥在我手心里呢。快点,老子口渴了。”这吊玩意,果然生存环境有问题。 不过段天龙对妍妍使了个眼色。妍妍略有会意,也是无奈的遂将手中喝剩的半杯水递了过去。那厮接过杯子,果然是口渴了,竟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喝下去,残渣都没剩。还特别转了转在妍妍沾唇的地方下嘴喝的。我凑!至于这么饥渴么。妍妍见此容面上说不尽的厌恶之情。 却此时,妍妍忽然觉得有及远而近的两股识觉归来,一抬头整个水晶府瞬间虚化,而那另一个段天龙接着变为虚影,忽而只剩一道墨色团子,被段天龙一把抓在手中,犹自抖动不止着,并伴有怪物般的嘶嚎声,不堪入耳。段天龙指尖一道细微的电光穿过那墨影,那团墨影才停止了挣扎抖动和难闻的丝丝嚎叫。妍妍清楚的记得那另一个段天龙化为虚影前,一怔间,吼了声。“你们骗我!啊!哧——唧——唧,唧唧” 而段天龙、妍妍、宓馨儿、朵朵此刻是站在刚刚那方托盘上的,只不过是变的特大号的托盘。正游向妍妍所指的方向而去,那里是皎皎的幻境梦宫所在。 三六章,是重楼 段天龙一行人步上鹅卵河石砌的台阶,微滑处,绿苔点点,于角落成片。这由无数大小不一、堆砌整齐的石阶,大概有三十级,看来这皎皎的梦宫是建立在碎石密砌的平台上。以碎石为基,可谓牢固,风雨凭摧,洪流无惧了。且间有高树槿枝蔷薇藤架以及烟翠飘逸的修篁几簇,葱翠擎天,垂直拔地,间或斜搭成趣,更有多处琼英点缀,一派盎然之绿意新蕊,别不清新然。而那座梦宫被翁笼环抱,半遮隐于茂碧芳草幽林之中,甚是有宁如山野之别墅也者。 此时,攀越台阶之故,段天龙将朵朵背在身后。似初雨后的芳台楼阁,随着他们缓缓拾阶而上,将这所梦宫芳苑已然尽收眼底。四人一时立住,恰有纷英随落身畔。 风拂过,白衣飘带的妍妍似一朵迎风招展的琼花,摇曳出柔爽洁白的仙姿,好不一段俏丽。而宓馨儿就似红玫瑰,绫绡飞动,艳绝更胜虹彩华光。这时候,朵朵偎在段天龙背上是又要困了,一个劲的打着小瞌睡。 宓馨儿却望着远处那座梦宫道:“段郎,我觉得有些气氛不对!” 段天龙背着朵朵低头看了看这碎石铺就,微微泛绿的浅草坪台,又看向前面掩映中的宫闱,转身并点头道:“嗯!” 妍妍亦道:“小龙,我也觉得不对。这里怎么长了这么多叠嶂茂密的藤草高树?皎皎姐的梦宫,起先是没有这么多树的。现在看着这么多树围绕这座宫殿,这,这看上去都快密不透风了都。围堵好不挤呀!” 这时,那围绕宫殿模样的房屋四周的草树好似又生长了一截,密叶浓碧。适间一阵风过后并未有树叶沙响,鸟鸣之类的。但若仔细听去,隐隐的却有好似只有在夜间才会听到的枝干生长时发出的咔一声。不仔细听,不用心听,几难注意的到。 段天龙、妍妍、宓馨儿和已经差不多在段天龙背上睡着了的朵朵,就这么立在当地,安静的听了听,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那发出的间隔大致十息时间左右就咔一下的声音,一时尽也莫可名状,遂继续前进。 咔……咔……咔,咔,咔咔咔咔…… 段天龙他们不得不停住脚步,因为眼前那座宫墙檐角已经几乎看不到了,全部隐没于视觉可见的植物疯长的绿叶里面,枝干更是交错雄劲的撑起一片绿色的网状隔篱,更确切的说是隔墙才对。然后那座梦宫彻底看不到,再看周围,脚下,不知何时那些微黄浅草业以已然茂盛至没膝的高度,浓厚密阻。故令的段天龙等脚下行进开始变得十分困难,寸步难移,实不夸张之甚。 于是段天龙等人遂停了下来,思量再三,于是开始往后退去。顿时因回而落,彼此安静,宁状如前。只那座皎皎所在得宫闱却也没再显露出来,一时无法,唯有静观其变的份了。 “看来,这梦神因前翻吃亏,这下学乖了,如今设下这道屏障阻隔我等。”段天龙言道。 “我觉得,梦尊是怕了你了,所以对你设了防范疏离的草屏阵。”宓馨儿说道:“要不,我去试试?” 段天龙看着宓馨儿似有七八分把握的信心,点头道:“或许眼下来看,有劳馨儿小姐才能解决,万事小心!” 宓馨儿点了点头,微风中,红袖展展,绫带飘飘朝前方复又走了过去,来到那片疯长茂密的青草前,忽然红影似卷入时空碎片一般,几番变形扭曲过后,消失不见。 妍妍看到此,十分惊讶,惊道:“她怎么了?没,没事吧?” “她进去了,看来梦神还是挂念着她。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将她摄入里面。”段天龙道。 “我开始担心她了,万一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啊?”妍妍对这位刚刚认识不久的新朋友因为印象亲切友好,所以总是担心她的这份勇敢作为,担心会有什么不堪的后果。 “认识她前后来看,我总是对她抱有某种信任感,尤其对她能做好这件事抱有很大的信心。我们且等且看,等待合适的时机,从旁协助则可。”段天龙对妍妍说着自己的大体的观点和看法。 而妍妍向来对小龙有信心,所以段天龙这么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一时不再言语。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那边草尖拨动。先是窸窣不断,后见人影攒簇而出,原来正是先前最开始消失的那一拨男女,他们本来随那一队舞女而去的,此时却不知为何从皎皎的梦宫处走来。看到段天龙妍妍和朵朵在此,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个个讪笑着走近前来,多有对先前之事,枉自自行行动抱以歉意不过。段天龙并不知他们何以此时此地重又出现,心道:他们这趟旅行游玩够了?所以群龙无首,害怕迷失,故凭着集中的梦识找到我,未可知者。 这时,从另一草丛侧边,又出现了几个人,看那胖瘦高矮,老远其实不用猜,段天龙已知是谁和谁出现了,或者说回来了,抑或说找到了自己,他们是掌柜的大师傅小二哥等人。总之,种种迹象表明,说不得这梦识空间大概梦境也有尽头的时候。梦该醒了么?段天龙忽然明白了,是的,现在除了皎皎还没归来之外,其余的都在了。梦也该醒了。对,就差最后一关,将皎皎唤醒拽回身边,无乃已毋容置疑,形势亦近迫在眉睫矣!是必要将颠倒捋顺,将收尾截止在一刹那,方可转回真实的世界。 就差这一刹那,可这一刹那究竟如何招至?仍需计策谋划焉。 段天龙想着这件事的停当,两拨人间疏半射之地,绰绰影影不再靠前来,又似被无形的壁阻住无法得出。 正在段天龙和妍妍看着眼前景象,思量该计之时,只见那无形的壁就像壳卵拱裂般,被一股红色的仙气透出,爆开无数透明的皮色,重重叠叠散落、粘挂着片片琉璃。映彻内景碎片,划分大大小小各自一般的世界或全部或边角。纷纷然水晶清润的气色,倒也可观。 一时那两拨人匆匆似逃一般快步跑出,被那股红色的仙雾化成百丈红绫圈住,来到段天龙和妍妍、朵朵身后,嘈杂中渐复安静下来。红绫收处宓馨儿现出形身,略不急切中对段天龙道:“段郎,现下眼前我们看到的其实就是梦尊最强梦术,其名为‘重楼’,我顶多只能进入第一重,里面我也不知有多少重,往下怎么办就看里面那位皎皎姑娘自己了。因为梦尊会采用如此手段将皎皎姑娘锁困其中,那么这位皎皎姑娘定然是梦魂并未所失,显然最里面那座宫墙是皎皎姑娘自己所造化出来的,不想她竟也懂得此术,实在早有反制在先了的。令馨儿我真是敬佩有加。看来只要最后破了这‘重楼’我们就能回归现实世界了。段郎你可有好的办法没?” “唔——原来是‘重楼’”段天龙道:“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两个字,或许,我已有办法了,看我的吧。” 妍妍亦道:“这就难怪了,原来如此!” 三七章,小二哥哪去了? 宓馨儿看着段天龙和妍妍两人似乎已不在乎的表情,顿时眼现明波。欣欣然只做一名局外的观望者。 “小龙你打算怎么破这‘重楼’阵?”妍妍自然了解这重楼境界,也知道破解之法。据说所谓“重楼”其实就是一座大型的幻阵,其阻拒之关可根据施法者任意调整数量,并且重重加力,反之亦然。即可锁困欲逃此地,亦可阻截来犯侵扰。但世事完美无缺终是理想,这“重楼”也不例外。因其只能在梦境中实施,故破梦为主,攻击为次,擒王为终极目的,则此阵可破也。破此重楼不外呼惊扰、意外、促机和绝灭之法。所以妍妍好奇才问段天龙道:“是要用那把刀吧?” “不,那把刀不能用。为防这里头的控阵者有所防备,我不打算让他陷我于被动不利的局面,毕竟皎皎还在里面。”段天龙一边回答妍妍的话题,一边四顾看了看,尤其将目光落在大师傅的后背时,神情竟是安心然然的了。为什么呢?因为段天龙看到那小二哥竟然还在大师傅的肩背上昏迷未醒。旁人若是留意于此,定然暗骂这厮如此惫懒之甚,也不知是真是假,他可真有够能晕的了。不过这对于段天龙来说反而是件好事。“嘿嘿!小子一会儿我就用你来破这‘重楼’!”段天龙不动声色,对妍妍使了下眼色,遂作出小声说话实则更大声些道:“我准备用火攻,采用灭绝之法。”说着段天龙朝那草丛间一挥手,有无数火石流星密雨般飞去。火石擦空而燃,纷纷落于草间和树林。虽那重重屏罩无形中已阻住了浓林中心方圆的两射之地。然周围大火片刻早已熊熊烈起。那起先的咔咔声此时换作了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烟熏蒸腾间唯有中心方圆没有火势。其实这火力其奈“重楼”无何,想那梦尊之主神,应是暗自偷乐亦其可知的。 果不其然,众人隔着火焰只听到里面“嘿嘿嘿”的那梦神犹自奸笑不止的传出一串连音,这时所有人都看到了火光中有一个巨大的火焰团子的面孔,震声道:“小子,你也忒小看我这‘重楼’阵了吧!你以为小小的火焰可以破我这‘重楼’?梦吧你!当年玉帝王母下凡人间时,不小心中过我这绝招,要不是本神不想把事情闹大,那玉帝王母可不就作了‘周公梦蝶’而不知身之何属了?算了,提起当年也甚没意思,本神也无心逆天,可现在本神就想将你这两个美妞儿留下陪本神,还有那个宓馨儿也要留下,其余的都走吧。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包括你,姓段的小子,让妍妍和宓馨儿留下来,你也走吧。背着你那个小孩子,带着你们一起来的这些人统统都离开吧。” 话落处,一道火焰里冲出的聚光射去。聚光所指是那中有水亭的前院,通过相反的路,穿过水亭,冲出南门就算脱离梦界所困了。果然这梦神不亏为此界之主。这里的一切都在咫尺掌握之中。 “哦?梦尊你刚提到了玉帝和王母,问什么不继续说说那段令你终身难忘的故事呢,我也好奇的很,想听一听。”段天龙略为戏言道。 “你!姓段的小子你别不识好歹,我好不容易想放了你们出去,你却揭我的短儿!”那火焰团子一时变化万千,主要却是羞怒万分,大声道:“如此,你们谁也别想出去了。”那梦神怒不可竭,火焰面上的表情顿时如破碎的琉璃爆碎开来,使得段天龙释放的所有燃火顿时如撩烟一般无形荡于风中消失不见。众人有关注南门的,打算趁乱逃跑的,此时也不得不神态怏怏的满面失望之色,因为,南门也被那梦尊早已复又关闭,聚光消失处,徒色朦胧一片里。 此时早先的绿意盎然已经变成了遍地草灰,但草灰围绕所在却有无形的似透明的白色光罩,由外及内层层拢住那座皎皎的梦宫,梦宫周环错落有致的几棵树几株花草。总体呈现一派消闲雅幽。 光照外围,段天龙等,猜不出皎皎在自己梦宫的情形,此刻正在猜寻着那梦尊的具体位置,如果知道那梦尊的出现点位,段天龙将会毫不客气的就要出手了。所以段天龙转身开始大声对一众人道:“你们想不想知道当年玉帝和王母是如何从梦尊的这座‘重楼’里梦识归位的?” “想,想——”众人不想应者颇为齐声。进而“哈哈”大笑起来。 段天龙一边关注着光罩内的动静,一边又道:“其实若说出来,某位尊神的颜面可就真的不保了。若说颜面扫地亦不为过的。奈何这位尊神今日却劫持了我们,尤其其色令智昏的想据占良人为妇,百端设巧,邪祟常人。是其自作孽如此。说不得我就将玉帝王母设为‘禁提’的典故提一提了。” “慢着!”那梦尊终于发声了,就在光罩倒数第二层内,手里捏着一截火石,朝鞋底擦了一下将另一只手里的旱烟点着,吧嗒吧嗒吸食了几口道:“你就不怕这事传扬出去,损了玉帝王母的名声么。我劝你还是不要提了,免得从此再无立锥之地。我这可是好心提醒你。” “呵呵,所以我不会提的,但是……”段天龙道:“我会照样做……” 说时迟那时快,段天龙手一扬,一团乌影飞起,冲天而上,瞬间在高空化成一个黑点。并伴随着“啊——”一声。 那梦尊一下惊住,火石和旱烟掉在地上,有丝丝白烟冒起,惊慌道:“你,你做了什么?” 他话音落处,自高空这时却不断有“啊,啊……”声一声大似一声的括压而至。接着就是那光罩“嘭嘭嘭”声的爆碎开来。最后一声巨大的“砰”声,烟消顿处,有一物砸落,将那梦尊几不压成肉饼。 这里众人见这“重楼”已破,梦尊被砸。迟疑中随段天龙妍妍宓馨儿他们走向前去。 却这时大师傅忽然惊道:“小二哥哪去了?” 段天龙回头呵呵道:“大师傅,你往前面仔细看,那压着梦尊的不是?” 三八章,好大的屁呀! “咦!——他,他什么时候?是不是?刚你?”大师傅一时反应不过来,最终也没嗫喏出个所以然来,但看到段天龙点了点头,又见段天龙身边的两位美人也是相视一笑,顿时他明白了,噢道:“和着是小二从那么高的天上掉下来,就,就破了这玩意儿了?那为嘛你一扬手这小二就能冲上天去呢?难不成,难不成你是神仙?……哎呦喂!我勒个亲娘哎!”说着这大师傅两腿发软直颤抖个不住,顺势就要双膝着地跪下去。段天龙手快,一把将其扶住,稳稳地令其立直,对大师傅和都看着这边的众人道:“段某哪是什么神仙,就是一个江湖泛泛游客而已,只不过早年在游历山川时偶遇奇缘,才得以修了几分骗鬼和能够自保的小术,混口饭吃罢了。诸位若误会我是什么神仙,可就大谬特谬了,段某也实在当不起这神仙二字的。现在诸位随我来,咱们解决了这里好安安稳稳的回家去。” 没有办法,段天龙只能用自圆其说来障人耳目方不泄露身份。毕竟此处所处又非人间之常理存在,但也不可在凡人面前就随了便的。故如此一说自家心里也就安稳了,虽然见他们仍然是半信半疑,也只能归在这所处非等闲之地之故了。 众人随着一起来到那先前“重楼”倒数第二罩内的地方。那里小二哥犹自趴在一团灰不溜秋的软团上,大概一个挨摔一个挨砸的太突然太重了,现都正昏晕着,此刻众人近前来也没什么反应。一丈外段天龙停止了靠近,后面的也挤过来算是看热闹吧,窝窝一群人。这时那被压在小二哥下面的软团抖了抖,接着开始变小,瞬间就变的极小。而那小二哥却变得很胖,又大又圆又胖。“不好,那家伙钻进了小二哥的身体,大家快后退。”段天龙言急面不急的一扬手势道。于是后面众人呼啦急速转身,钻空就跑,不一会功夫退出百丈开外,才喘息着回头瞥过来,缓缓的立住了,再次关注着这厢的情况发展和变化。还好,还好,隐约大略的看到那小二被那两个美女用从手指尖发出的白光锁住手脚,却微微的听到那小二哥嗡嗡的嘴里发出憋屎的声音来。众人见局面好像得到了控制,尤其那大师傅等西湖客栈的几个人也有些关心小二哥会不会出事。遂复又渐渐靠近前去。当然也不敢十分的再靠前了,到能看的大概清楚为止。看那边的情形,而纷纷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段公子身上还背着个孩子,一会儿拍拍小二的后背,一会顺顺小二的肚皮,一会又翻开小二的眼睑看看,段天龙一闪身,众人又看到了小二哥的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口罩,这不是最意外的,最令人感到意外的却是,那小二哥的屁股上也被罩了一副大号的白色罩子,众人心中那个稀奇哟!甭提了!指指点点的都道:“有意思!这是要干吗?逮贼都逮到身体上去了?不对这是逮鬼。对,就是逮鬼的把戏。这下可开眼了。第一次见到不用设坛作法直接开战的,以后咱们到茶馆里可要好好吹吹这次亲眼所见的牛。嘿嘿,真带劲儿!真过瘾!” “吥——”好大的放屁声,跟天上的雷声可以相提并论的放屁声,震的众人隔着老远都不禁双手捂住了耳朵的放屁声。接着一阵恶风,一股恶臭传来。众人又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捂住嘴巴和鼻子,有的干脆捏住鼻子不敢喘气。纷纷的:“我操!什么情况啊这是!臭死了!尼玛!耳膜都快震破了!日!干!丢!玛德!”哎!这人心啊,不好说!既喜欢看稀奇吧,又忍不了看稀奇的后果,都是自私自利的鬼心思。不过这也都算是正常的反应。好多这种类似的遭遇若不这样反而倒不正常了,若不然可不就非傻即痴了么。再若不然那就是神经呆愣了。总之不正常的一般不多。个别凤毛麟角的,也有,也都被那性情不性情的给润色或大无可如何不如何了吧。 此刻,像一声巨响的屁声过后,加上恶风卷起的尘沙也几乎落地的同时,众人也消停了下来的期间,纷纷的却都向前看到了,那个段公子在旁边两位美女的协助下,将束缚住的小二哥撅起的屁股后一个大大的白色的包囊摘了下来。段公子后背上的小孩子此刻也是醒着的,大概被刚才的好像放屁声给震醒了的吧。此时睁着大眼睛搂着段公子的脖子,正看着那段公子将那个包囊的封口用一种看上去不是一般绳子的绳子一圈一圈捆扎着。再看那个包囊,里面好像有活物一般不时鼓动个不停。而且那好似憋屎的声音还不时自那包囊里发出,好不恶心!无法,看那少年清秀的公子,和两个如花美玉的美娇娘,还有软糯鲜活的小女公子,都在那包囊和小二哥近身旁边,神态由然的应对着这刚似发生又好似什么也没发生的事件。于是众人刚那些胡乱爆口无行的,纷纷的也自家面上多少有些了不少惭色。 呼啦一下众人又都来到了近前。段天龙笑笑对大师傅和掌柜的伙计们等人说道:“好了,好了,总算有惊无险,小二哥也没事了。起来吧。” 那小二哥一个机灵,挺身立起。蒙然间对段天龙几位,对掌柜的,对大师傅、伙计们嘿嘿一笑。还是那一口白牙,还是那笑起来眯缝着的小眼睛。 “卧草!你总算醒了,可把老子累死了!”说着大师傅上前不轻不重的给了小二哥一拳,似发泄一通,笑道: “你小子总算回魂了啊!” “嗯,嗯?”小二哥反应过来了,道:“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儿?咱们怎么都在这儿!这儿是哪?怎么回事儿啊?” “行了!回头再说吧。”掌柜的腿脚虽不怎么利索,在一位伙计的搀扶下大声道。复又对段天龙这边几位拱手半揖了缓声的道:“请公子姑娘们继续下面的进展吧,我等努力跟随,我们这些凡胎肉眼的可是全权仰仗了。”说着咳嗽了两下。 “掌柜的不必担忧,现在此地已无风险。折腾了这么久,想众位都累了,不妨待我们进了前面这所宫寓大家都好好安歇一宿。我想里面的皎皎姑娘是知道怎么出去的。都请放心。现在我们都进去吧。” 众人只待那段公子几人看他们如何的进入不远处的宫闱。自是相随在后,纷纷的踏着青苔黄芽芽的草地碎卵石铺就的坪地络绎而前。 三九章,似是而非 段天龙这时在朵朵的要求下,将她放了下来。然后她被妍妍抢着拉了小手,道:“小可爱,姐姐拉着一块儿走呗!” “嗯,好。”清脆脆的答应声。 这朵朵又十分知趣的伸出另一只小手向宓馨儿高举伸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于是宓馨儿欣然向前轻轻的拉住那只高举一百度的小胳膊手。一时这小鬼精灵精精神神的开心的不得了,嘻嘻不断,并且朝前面稳稳举步的段天龙喊道:“哥哥你看,我走在两个漂亮的姐姐中间,我也变的好漂亮的。你看是不是呀?”段天龙侧目看过来,瞅着这一幕画面,十分的浮出笑脸,拍了拍掌回答道:“咱们的朵朵现在可是最漂亮的小美妞了!嗯,又乖巧又可爱!漂亮的真是没治了!” “嘻嘻!我是最漂亮的小美妞,谢谢哥哥!”朵朵确定着,甜甜的说。引的妍妍和宓馨儿呵呵笑赞。 段天龙笑道:“不用客气,哥哥说的可是实话。” “嗯,既然哥哥说的是实话,那朵朵就不跟哥哥客气啦。”这朵朵的思维逻辑怎么老是向着自己说话,回答的叫人直是佩服,真真又好玩又好笑,又有意思又有趣。 妍妍笑道:“朵朵你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说你咋这么爱臭美不够嗫!” 朵朵反驳道:“这不是臭美。这要是臭美的话,那两个姐姐,不也是臭美了吗?” “噗嗤!”宓馨儿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咯咯,对,朵朵说的对,咱们啊,都是臭美呢。” “我不要臭美,我不要臭美,好难听的。”朵朵小脸上有些急了。 宓馨儿美目一转,遂问道:“那朵朵你说,你想要什么样的美?” “我想要……”这小丫头低头想了想道:“我要甜甜的美,香香的美,不是臭臭的美。”朵朵还真是童言一串串的,煞是有趣。 “噗,噗,”这时妍妍和宓馨儿实在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哈哈,我的个天儿啊!。”妍妍笑道:“朵朵,你可笑死姐姐了。哈哈……你说你个小屁孩咋这么逗嗫!哎呦!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疼,我得蹲下揉揉肠子。”妍妍松开拉着朵朵的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朵朵配合着这节奏和气氛亦是张大了小嘴嘻嘻哈哈嘿嘿的。 段天龙走在前面,其实嘴角不知道上扬了多少回,只是没笑出声罢了。而后面的那些人,因为觉得前面这一家人很不一样,或者说觉得前面个个都不是平常人物,类似于好像怎么看怎么透着一种不寻常的神秘感来,毕竟这一路走来,各种事态的见证,说明着一种说不上的感觉。故都听到了也未敢造次议论或笑出声的。只不过也是忍住笑意,随着他们的脚步快慢行去,在后面三尺开外的距离跟随着而已。 前面穿过一小片隔林,就差不多到那座皎皎的梦宫了。疏密错落的小树林里亦有一条卵石铺就的芳蹊小径。清风徐徐吹过,花香馥郁伴着更多植物的清新,有种说不出的游畅清扬的感觉。再穿过一蔓藤架树墙,算是正式进入了这所梦界的中心地带,一所阆苑仙宅呈现眼前。 初登园景,众人却见那藤驾下面有两只小猫咪甚是欢快。一只纯黑色,精黄的眼珠,一只纯白,鲜红似血的眼珠。两只小猫正在斗草捉蝴蝶,上蹦下跳的。不时扑动灵活的爪子,闪动迅捷的猫腰,对着翩飞而至的两只白玉般的蝴蝶正玩的不亦乐乎。 两只蝴蝶很快消失在绿色的树墙外。 在这矮墙架下的草场圆子里,两只小猫见到段天龙一干人等错步进的园来 ,抬头各自“喵”了两声,迅速跑步过来停在人前。这时其中那只小黑猫人立而起并开口发出了人言,伸爪指着段天龙道:“你就是段某人?” 段天龙点了点头,“是。” “哟!还真俊的小伙儿呢,难怪主人对你青目有加。看样子到也配得上主人了。”它自顾自的说完用爪子捂住猫嘴咳了咳,接着道:“主人在这园子里等了你,你们很久,见没事了终于等的不耐烦回房歇息了,你们现在最好先不要去打扰她。” “可以。”段天龙答应了。 那小黑猫一副管家扯事儿的架势,哼道:“被咱们家的主人看中,也不知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啰嗦着复又伸出那只前爪指了指大殿旁边的小门对那只小白猫道:“小白,你带他们后面偏殿歇息,我在这看着园子。等着主人醒来。” “喵!收到。”小白猫答应了一声,朝段天龙和后面的一众人等撇了撇圆圆的小猫头亦是人言道:“随我来吧。”说毕扭着白绒绒的猫屁股轻颠颠的前面带路顾自走去,白色的猫尾细长而弯翘着指向前方,且不时的摇动一两下。 一众人随着跟去,穿过不甚宽敞的一道竖门就是一条狭长的过道,过道中间又有一个圆形的月亮门右拐进入偏院。这偏院环围四面各三间房舍,外观看上去都差不多的门户。抱厦一圈的廊柱轩榭,台下花卉繁多,葳蕤鲜活,或飞枝,或蔓条,或榜奇石,或盆鼎为居,一任着自然,真真好个景象。段天龙看着,心里倒也的舒服多少有些感佩不已了。 小白猫顺时针的将房屋指与后面的那些人去住了,最后只剩了段天龙、妍妍、宓馨儿和朵朵没安排。段天龙遂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小白猫,意思是不安排一下我们吗? 那小白猫嘿嘿两声,又打了个猫喷嚏,然后添了爪子作洗脸的动作后,顿了顿,道:“你们今晚不住这里,因为主人有特别的吩咐。”说完它又“喵”了一声道:“走,跟我来,带你们住更好的地方,顺便为几位接风。” 段天龙等这几个人几乎是又随着这只小白猫沿路返回到大殿前面,那只小黑猫这时就卷伏在正殿门首圆柱根前的石板上,见他们过来并未起身只抬起了头望过来,两只小猫又各自“喵”了一声,彼此招呼过。它这才起身头也不回的道:“跟我来吧,小白你守住园子。”那小白回应了一声猫语“喵”于是小步走至另一边的柱子下蹲了下来双眼望着台阶下的园子,不在管别的事情。 妍妍见了这情形,啧啧赞道:“好规矩的小猫呀!” “嗯!这白的吧,虽说双眼红彤彤的,叫人不敢看那眼神,总体看上去还行。可这黑的一身全黑的,看上去怪瘆得慌的,像个幽灵似的。”宓馨儿道。 听到这话,那前面带路的小黑猫,脚下一顿,侧了侧头,没理。继续前面带路。 这时朵朵也说了,“姐姐,我也喜欢那个白色的小猫。不喜欢这只黑色的。” 那只小黑猫似乎听不下去了,发出“嗤哼!”的一声。道:“可主人就是看的起在下,经常夸在下办事干练,指挥有度,说在下不怒自威,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呢。怎么的到了你们嘴里在下就这么不堪了?切!” “哈哈”妍妍低声赔笑道:“对不起哦!黑猫先生,是我们说话没注意,惹你生气啦,不好意思啊!” “不用!”小黑猫回答的有些不耐,仍然前面缓缓的带路。 众人随着穿过了二进院内,四维一片安静。正是黄昏时分,晚霞一绺明亮的红云飘在西方的高天上。 四十章,好整以暇的皎皎姐姐 这二进院内,因为四维的幽静高阔,加之浓蔽拢了半个天空,遮去了大部分的余晖。此时黄昏渐没,光线明显就要暗淡下来。瞬间光华敛尽,却唯有四人一猫正对着前方大殿走在厚实的石板路上,而两个挺大的灯笼在前方屋檐下悬着,散发出幽黄色的光韵,看上去莹莹两团温曛。 四人脚下微踏石板地面所发出的声音,因为安静,并且静的就连小黑猫的脚步都似乎发出了嗫嗫嗫的微不可查的猫步所难能发出的声音。竟似行走在密闭宽敞的空间里一般。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不怎么仔细留意完全可以忽略其存在的小黑猫,本来一身快要没入夜色的黑,在前面忽然开口道:“到了,你们进去吧。我来守门。” 它一个蹿跳,一团黑影抹过,上了台阶,亦是蹲下作守门户状。 段天龙本想还有话要问它,但看到这情形,遂作罢。于是带领妍妍和朵朵、宓馨儿继续步上台阶朝殿内走去。 殿门是敞开的,段天龙等甫一迈入,顿时头顶一亮。几人不由得向天花板看去,见有排列均匀的一颗颗明珠镶嵌于板壁,散发着明亮光泽,清水般泄出柔和,照的殿内空间澄亮无比,恍如白昼。 “汪!汪!——汪!”几声犬吠响彻空间,令的段天龙几人饶是绝非凡人,也是不禁浑身一抖,被吓了个正着。尤其朵朵更是被惊吓的一声尖叫。 只见大殿正中屏风后面有一只黄毛大狗忽然起身,尤自“汪唔汪唔”个不住,再配合那大狗撮弄的眼神和叨叨不止的表情,段天龙猜它正说着什么。 段天龙心想道:玛德,你还抱怨个什么劲儿,到底是谁吓谁?得,看来这孽障还不会说人话,不像外面那两只小猫。如此看来猫们会说人话,其中定有些蹊跷了。这事段天龙也没多想,一句话就给自己应付过去了,“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罢了。于是靠前几步走了过去。 走近那大黄狗段天龙缓缓蹲下身对那大黄道:“狗兄,你家主人在哪?带我们去见见呗。” 那只大黄狗两只长长的绒毛耳朵耷拉着,小眼神撩起来看了看段天龙,又侧头看了看妍妍她们几个。又作出一副未置可否的样子来,然后后退一步屁股往后一撅,前肢下压,张嘴打着撑“呕”了一声,接着四肢站直。摇了摇头,两只耳朵摇的噼里啪啦的。“唔”了一声,之后掉头就走。 段天龙起身说了声:“咱们跟上。” 一行转过那道屏风,却见不多远处再然后又是一道屏风,转过去接着又是一道屏风,下一步不远处还是一道屏风……一道道屏风交错排列着,延伸到大殿深处。一时被这许许多多的屏风遮挡中也不知何处是个尽头。 这每一道屏风的外观倒是一样的,白木的雕框,轻纱的绘图。却也各有花色山水鱼雀之类的织锦图案:或小桥流水,或蒹葭白露,或竹影来风,或红枫**,或荷田鱼戏,或流云千山,或芳菲春景,或冬雪红梅,亦有纵壑飞瀑等等。不过走过了一些屏风后段天龙等却是都未留意去数一数到底要经过这交错摆放的屏风其几何才能到达目的地和见到目的地的人。倒是沿途观玩不已,兴味有余的紧。 段天龙他们一路看一路随着那大黄,心说这大黄到也有些意思,竟居于这么个雅致的所在。其中多少反常大致和这要见到的主人不无关系吧。难道是皎皎?不会吧!细想竟也保不准。唯有沉心静随,总会悉数知晓,却也无可不可,大无可如何之日也。 正在一行人将要兴味索然之时,而朵朵这孩子亦是又开始打起小哈欠的时候,这时段天龙见前面带路的大黄半垂半翘的尾巴一下撒欢般摇摆起来。这说明前面一定是见到了它的主人了。嘿!可不就是。在“汪唔”一声之后,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道:“小点声,吓我一跳,二黄,他们来了么?”又听一声压低声音的狗叫:“汪唔。”然后一阵窸窣声响。那皎皎的声音拔高了些声调喊出来:“快别外面站着,都进来吧!”接着又是狗爪子贴地的声音,那大黄从一个泼豪写意的屏风后面探出身来,张嘴就是一声“汪”,然后让开了入口,侧立一旁,非常懂事的样子,头一摆两只长耳晃了晃似乎一个“请!”的架势。 于是段天龙,身后的妍妍、朵朵和宓馨儿四人鱼贯而入。 “咯咯,段哥,妍妍,朵朵,小馨咱们可算是久别重逢啦!”皎皎眉开眼笑的摇了摇手,自一张很大的床上跳下迎了迎。还是那个娇小美丽的女子,天性中一丝的活泼因重逢之喜显露出来。 段天龙乍见到这皎皎,也是一脸的高兴,见她依旧是黑格子的白底子的衣裙装束,笑靥如花自在安然的表情,神情中全无受到那梦尊骚扰的迹象。段天龙倒觉得皎皎不愧有着广博的见识,确有应对先机,且早已设定了这个梦界的终点,等着自己携带众人来临。然后顺理成章的安排就绪,呼应了先前之担待的使命。全程想来到也是不错的经历呢。故段天龙冁然而笑回应着问道:“别来无恙?” “段哥,我很好,谢谢关心。”皎皎星目抬起望向段天龙的神色稍款,很快又低眉掩过,别了眼神,看向妍妍她们。段天龙与其四目一对亦是别过。顺便闪身让了让,妍妍才一步向前,两个女孩家拉了手,然后皎皎亦是拉了宓馨儿客气问候了一回,接着抱了抱朵朵小可爱小宝贝了一回,亲了朵朵的小脸蛋一口。让这些‘自家人’随便落了座,段天龙坐了一张白木的宽椅,宓馨儿也坐了一边的一张白木椅,朵朵被皎皎抱道床上坐在皎皎妍妍中间,小眼神委实有些困了,就要睡觉。却挣扎着说自己还不困,于是皎皎妍妍各一只手轻拍着,或许一会就熬不住要睡的。 接下来,房间里各人啜着清茶,话续繁多起来。 “姐姐,你真的一点事没有?”妍妍总不免关心加好奇道:“那梦尊你是怎么打发掉的?” 皎皎道:“妹妹你看我不好好的么。至于那梦尊不是被你们收了么。对,之前我是被困在‘重楼’里出不去,不过我知道那家伙好像怕猫也怕狗。所以我就出了一趟梦界找来外面它们仨替我看家护院。结果气的那位梦尊远远的躲着不敢靠近,却又不甘心,就守在外面。最终等着你们来了就被你们给制伏了。咯咯,其实我全看到了的。”言至此,皎皎和妍妍双双美目看了段天龙一眼,皎皎接着道:“没想到段哥竟然用小二哥就那么解决了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可不是咋地!”妍妍亦说道:“没想到那小二哥一个平常的人竟可以制的了号称古神的梦尊,真真我也是费解的很。”两个女孩子越说越兴头,这时都望着段天龙嘿嘿道:“你是怎么会想到用小二哥的?” 段天龙幽幽道:“其实我也是因想到这梦尊怕什么?正举措无方的当,因看到还在假昏睡的小二哥才心中顿开了毛塞。” 朵朵小女孩此刻听着好像越来越精神了,忍不住问道:“刚皎皎姐姐说梦尊害怕小猫小狗,那他还害怕什么呀?” “驴”段天龙道。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一霎,接着“噗噗噗”妍妍、皎皎和宓馨儿差不多都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再接着哈哈、咯咯、嘻嘻一屋子的笑声。段天龙也是没忍住这气氛笑抽了不止。果然一会儿尤其几位女孩子都纷纷哎呦个不停。妍妍边笑变说道:“哎呦!不行了。我要笑死了,我滴个天。要命了。”众人于是又都压低着嗓音实在难忍的嘿嘿嘿,嘿嘿嘿的,根本停不下来。 好了,总算渐停住了。却都还在时不时嘿嘿个不住的咳声不断。 “好了,好了。不笑了。我们这样也忒不像了。都把小二哥当什么了,太不地道了。要厚道,人家不过就是平时声音大些,这又不是人家的错。咳咳咳。”妍妍一时借着反省的回升为小二哥开始打抱不平的说道。 “对对。是这话。咱都不笑了。毕竟小二哥这次对咱们还是帮助很大的。不可以这么取笑人家。”皎皎也正了正容色说。 宓馨儿这时插话道:“其实吧,大家都没坏心就好,单纯乐一乐,我看啊也是无妨的。是吧?不过可以借人当驴,可用当用固然是好的,何况那时又不得不用。” 众人听到“驴”字,又窃窃的嘿嘿了一回。 皎皎接过这个话头道:“嗯嗯,在等你们来的这段时间里。起先,至于我怎么出的梦界嘛。来来来,笑够了咱们做点正事吧,两位妹妹,我这还有两床被子还没缝好呢,一起动手如何?咱们边做事边聊。本来是想着等你们来时全都有了,好吃过饭就用上的。结果我紧赶慢赶,喏,才做出来那三床被褥来。中间主要又偷空去看你们破‘重楼’又耽搁了些时间。这不你们都来了我还在赶针脚呢嘛。” “好啊,好啊!”妍妍和宓馨儿欣然放下手中茶水,上床开始动针动线起来。咦!果然是女孩子都是自然的扎堆做起活来不在话下。都是心灵手巧,一眼就会,一丝不苟,针脚细密。慢提。 四一章,三个女子一台戏 朵朵说,“我也要缝被子,皎皎姐姐你教我好不好。” 皎皎笑着说道:“小宝贝儿,你还太小,你还是和段哥、哥一起玩吧,小心针尖扎了手,一会儿哭鼻子。”朵朵很乖,于是自动下了床,来到段天龙身前抱了大腿,有样学样的喊了声:“段哥、哥。” 段天龙一笑伸手将其绒绒的头发理了理,又一把将其抱上身,小声道:“睡会儿吧。” “好”答应着闭了眼睛,朵朵在段天龙的怀里被轻轻的拍着,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段天龙怀里抱着朵朵亦是阖了双目,作凝神暝定状。 这边,皎皎带领着两个生手开始做被褥。 她先将一张碎珠攒花的被面反面朝上和宓馨儿一起张铺于大床上,平整平拉一番,然后将一张线网箍的棉心亦是自中间展开铺平,稍整边角后,又将一张和棉心大小相仿的软里子洁面覆上,最后包边折角,既是穿针引线时候了。 妍妍和宓馨儿兴味十足的观望着皎皎将一边缝恰利索,于是亦效法拾掇起来。可不果然一学即会的妙事!哪用刻时功夫,则四边齐齐完具。 然而皎皎这时说:“来,还有最后中间两道平行针脚需得走过,这才彻底一床被子做出来。”说来简单做着也不复杂,皎皎大致比了比尺寸两边三分的位置,示范了三五针,就被宓馨儿夺过针线去,那边妍妍见了,着紧将一条长线单边打个结,亦是行针不辍起来。皎皎看着这两个丫头都一副认真的样子,还时不时的作比着生怕走歪了。遂笑津津的点头,嗯声不断,给予肯定的回应。可可的转眼完成,将其折叠安置一边。 “嗬!真有意思!”妍妍拍了拍那软绵绵鼓囊囊的一方被子,说:“原来做被子这么简单,以前咱咋就没做过呢!哎!只知道用了。不过这么自己动手做出来的被子盖着肯定很舒服,做梦也会做好梦的吧。”说到做梦,她才想起来还在梦界里没有出去呢,只不过这里的梦和那个梦其实是两回事罢了,又似乎是一回事,遂摇了摇头不做费劲之想。 这时皎皎又将另外一张孔雀百鸟图案的被面拉了过来,三人如前泡制。这回,也就不紧不慢的不在闷头做事了,接下来自然而然的就会随机而谈,于是话从妍妍问出。 “皎皎姐。”妍妍随意喊道。“咱们……”她话卡顿片时,其实是手下的针攮的太多,一时正想法将针线顺利穿过。 “嗯?。”皎皎未停针线,瞅了妍妍一眼,“咱们什么?” 宓馨儿中间插话道:“我猜,妍妍肯定想要问,咱们怎么出去吧。” 妍妍低头又连穿了三针,缓缓将长线拉出,胳膊抻的老远,瞥眼看了宓馨儿一眼道:“非也,非也,我就是好奇,想说你们俩是多咱认识的、怎么认识的,我怎么就不知道?”说着转头朝段天龙小声喊道:“小龙你可知道她俩啥时认识的?” 段天龙摇了摇头,小声回应说:“和你一样,我也不知道啊。”说毕低头看了看朵朵,觉得朵朵正安然睡得香甜,没因为自己说话被打扰,于是又轻拍了拍朵朵的小背。 彼时朵朵小翻动了下身,贴紧了些段天龙,微微的梦语中喊了声“妈妈。”并且那小眉毛动了一下随也就舒展开来,仍自香甜而睡。 “原来问这事儿,这也怪不得你好奇了,你见我刚才一见你们就喊了她小馨,也难怪你不知道,毕竟是之前和你们分开之后这段时间的事了。”皎皎看了宓馨儿一眼,却将话说的不明不白,十分笼统。 “啊——然后咧?”妍妍暂停手中活计。到底这两个字在心间斟酌再三还是去掉没用,只问道:“怎么认识的?” “就,不经意就认识了呗,还能怎么地?”皎皎回答的倒干脆,却语调有些促狭的紧。 所以妍妍更为促狭随了这话头道:“不经意是怎么不经意法,真真这好令人模糊的姐姐,说的叫人越发的好奇起来了。哎!我说,姐姐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哎呦!我这口气在腔子里不上不下的,不行,我得做下深呼吸才行。吸——呼,吸——呼。好了,姐姐你就赶紧说说,别再折磨死个人了。” 这厢宓馨儿,看她们斗嘴的有趣,好笑又作嗔的道:“没见你们这么拿人家的事这么越说越来劲儿的。哎呀,皎皎姐姐,你看她那好奇的样儿,我看着都怪难受不落忍的了。赶快告诉她吧。” “真让我说?”皎皎倒略略的收了逗笑的脸色,有所沉吟。心想,这小馨难怪失了一梦识没回归来,没心没肺,我为她好她倒没觉出来呢。 “姐姐随便说,反正我的意思姐姐是明白的。我就……”宓馨儿一下顿住,略偏头侧光中看了看段天龙,然后说:“姐姐你说吧,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不,妍妍咱还是岔开这个话题吧。”皎皎显然不大想在这个场合下说,好像还使了个眼色,大略的是顾忌到段天龙的在场。 看这情形倒是妍妍未曾料到,一下竟觉得或许是自己唐突了,遂抱歉道:“我就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原来竟连自己说出的话也不晓得该不该问就问了。呀!那就暂时先不说这个了,嘻嘻!都怪我这张嘴。”妍妍一只手端着被边,用捏着针线的另一只小手,并着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手指头拍了自己的樱唇两下,说:“该打!该打!” “你小心针尖,再扎了自己,瞧瞧,瞧瞧,咱们的妍妍妹妹真是个活宝贝儿。啧啧!妹妹你缝被子也这么顽皮!”皎皎生怕她用针尖挑了自己的花容月貌,划了美玉无瑕的脂颊凝腮,显然就势也算是调整了接下来的话风。 “噢,没事儿,我注意着呢。”妍妍嘻嘻道,接着继续走针穿线起来。 “我还是告诉你们我之前是怎么离开这里,并找来小黑小白和二黄的吧。怎么样,想不想听?”皎皎显然为宓馨儿计,遂用另外一个可能一样令妍妍好奇的故事,来岔开之前的那个话题。 这时一直也不怎么说话的宓馨儿开口道:“其实真没什么的,皎皎姐还是我来说吧。在这里可能也就这么这两个事让大家不能肝胆相照了,若做不到推心置腹的畅所欲言,就算出去了,以后大家做姐妹,亦是免不了各种嫌隙中非是即非的事情来,这诚我所不乐见的,所以我不想那样,那么我捡着关键的一说,妍妍你就知道我和皎皎姐是怎么认识的了。” 皎皎和妍妍见宓馨儿说的虽说有道理,到底并不希望她把这事看的过于沉重,但正如她那么说,为一颗彼此诚挚的心,倒也十分愿意听其将心声剖露出来。遂一个道:“这事由你自己说出更好了。”另一个则道:“其实,叫我说,为与其心中存有负担,不若大家无间亲密,同苦同乐岂不更好。所以我洗耳恭听为是。” “嗯,其实,我之前因逞强靠近‘重楼’那会儿,被梦尊摄将去,几遭其怒亵中毁去洁贞。幸得皎皎姐及时搭救,才能脱困回到大家身边。”说着,宓馨儿双手捂了脸,又放下接着看向皎皎道:“皎皎姐,大恩不言谢,此生愿永远做姐姐的小妹,我,我……” 皎皎制止道:“千万别这么说,姐姐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我们能此生作姐妹为伴,真真可不就是‘三生有幸’么!既然我们要永远做好姐妹,那么感激感谢的话就不说了。” 不惟皎皎和宓馨儿两眼泪光盈在眶间,那妍妍听到此处,亦是啪啪两滴眼泪掉落。一悲二喜道:“真好!”遂又补充道:“我是说,馨儿得救真好,和永远做好姐妹真好。” “谢谢你,妍妍妹妹,这么称呼你你不介意吧,总感觉我在两位姐姐妹妹中间,希望我没僭越了妹妹的地位才好。” “没,说哪里话。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皎皎姐你也这么觉得的吧?”妍妍倒生怕皎皎不这么认为呢,面上显有焦急之色。小脸霎时可爱无比,看的皎皎只想上去捏一把逗逗她,可惜手上还拿着针线,遂罢。说道:“可不是么,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可是比你们两个开心的多呢,因为多了两个妹妹。” “那我多了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我觉得我更应该开心些才对。”宓馨儿说。 “不对,是我多了两个姐姐,我做老幺我才更划算呢。”妍妍形色争争分辨道。 …… “姐姐们——那我是老几?”朵朵估计被这三个说话不注意,声音不觉早已变得大声起来的,大姑娘美女姐姐们给吵醒了。自段天龙怀弯里一翻身爬起,正睁着大眼睛嘟着一脸孩儿肥的小脸蛋望过来,喊声问道。 “嘿——这下好了,到底谁划算,也别争了,我看还是咱们这个小宝贝朵朵更划算才对。”皎皎道:“朵朵宝贝儿,你醒啦。对不起,都是姐姐们不好吵到你了。对不起,对不起了。” “唔”朵朵摇头,“没有,没有。一二三,四。姐姐,我是不是老四?” “不对,顶多是小四儿,老多难听啊。”妍妍亦对朵朵老远大声说道。 段天龙嘴角一勾,缓缓睁开了双眼,几个女孩子见他亦是醒神了,为刚才的儿戏言语不免不好意思的纷纷打着哈哈“嘻哈”混沌过去。于是接着手下不停做活,又忙碌了一阵。中间皎皎出去了一趟回来见被褥已经做完,一拍双手说:“开饭了,开饭了。” 四二章,出梦 几人不分主次落座于另室,类似客房雅间的一个所在,用餐。其各种肴馔果酿齐备,也不知皎皎用的甚手段,竟似随手挥拂间变化出来的一般。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赞美并不费言,也无需过问何处得来,且是大无任何意义之事。遂各自盥手启用。 与餐之时,话自娓娓。皎皎说:“其实在这梦界里大家不觉得时日,外间比之初来时候早已是过去了半个多月。” 在座的闻此,皆不免唏嘘了一回。 “对了,姐姐先说到已出过梦界,到底怎么出的?咱们可还被蒙在鼓里呢。”妍妍想到遂问道。 “噢,忘了说这事,其实,离开这梦界有一个最简单的机巧。”皎皎说道。 “姐姐快说说,到底有什么巧妙?”宓馨儿最关心这事,于是夺声而问。 “那就是在梦界再制造一个梦界,然后再在自己的梦界里睡一觉,最后就归于梦外了。怎么样简单吧?”说完,皎皎谑谑而笑,道:“我这是以毒攻毒了。” 这么简单的道理被皎皎说出来,虽不如何意外,倒是令的旁人一时错愕住了十分。又一想:这果不其然就是如此么。 段天龙看着皎皎直点头,十分赞许的嘴角勾起。 宓馨儿道:“世间事有顺逆两种现象,相从一种,相对一种。皎皎姐是先顺从而后反对,可谓见缝插针又自成境界,其中若无相匹敌之实力,此事我看亦难。能够算无差错,我看也是全仗先顺而后制可知的吧。这么说来,姐姐的智谋真女中丈夫也。小妹我甘败下风,服贴的紧!想我宓馨儿遭陷于此,苦苦未能出去,希望轮空几自甘堕落,想想真也回首不堪,幸遇段郎和姐姐妹妹们不弃搭救,真真幸遇啊,幸遇!” “我倒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人生的机缘。大家能够相遇是一回事,注定的又岂非不是天意么?所以呀,咱们也别感叹太多,还是打算打算出去后,把咱们那别墅尽快建起来是要紧的,对吧?”妍妍另起了一端话题顺口说道。 “嗯嗯,说的是。还有那西湖客栈的老板伙计客员们,也是咱们一出这里就要帮趁协助的一端事呢。”皎皎转头对段天龙又道:“段哥,我出去那次,从西湖客栈残垣灰烬处路过,倒是有不少十方城里的巡察官和许多仆役们,翘首探脑的在那逗留问话。我看也是三两皆不知的,闹不出个所以然来。此中干系说不准还得往咱家这朵朵宝贝身上看也未可知呢吧?究竟她是怎么出现在那儿的。我总觉多少丝丝影影的。” 于是段天龙将才进这梦界之时,朵朵断断续续曾经的话述说给了在座的诸位。大家这么一连贯下来,纷纷的不免“噢”然。妍妍说道:“原来那老道士果然真不是好人!小二哥这个蠢驴看看做下的什么事儿啊,这下好了,灾祸都是他不小心引‘狼’入室造成的,我说的狼是说的那个坏道士。将一个坏老道士搬出来,也不知这道士什么来历,肯定是一个心术不正的魔道妖道了。不过那个狼妈妈是怎么回事?人家好好的为了咱们这小朵朵甘心下气的在人前乞求一顿饭,都是不该暴露真身惹得。果然那时候对上这妖道是隐藏不了真身实力的,想想我等若是同样遇上亦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吧。” “可不是!”皎皎亦是点头道:“倒难为了她们母女俩了,那种情形下。” 皎皎妍妍这时都看着朵朵,眼神里尽是多少怜爱和温煦。 段天龙用手帕给朵朵擦了油漉漉的小嘴,道:“等我们明天出去了,就去给朵朵找回妈妈。” “嗯,谢谢哥哥,还有三位姐姐们,等找到妈妈了,我就和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我可不要离开哥哥和姐姐们。”朵朵小胳膊手虽环不住但也用力的环抱了段天龙的腰身,有些担心会失去什么的小心思急切的说道。 “那有什么不可以的,没问题呀。谁说到时我们就会分开了?不会的,放心吧。”说着段天龙又夹了一块野鸡腿炖的极熟软的肉到朵朵面前的小碟子里。说:“慢慢吃,吃饱了安心然后再想妈妈才会有力气。” “嗤!”宓馨儿忽然笑了一下,看着各位遂解释道:“我是想起咱们这朵朵先那会儿还误认了我,喊过我一声妈妈,当时她还想叫段郎一声爸爸呢。想到当时惹得我心头一阵新鲜,就忍不住想笑。现在朵朵喊我们一声哥哥姐姐,等到时找到那位狼妈妈,我们岂非到时都有了一位狼妈妈了么。于是我这心里头忍不住更觉新鲜了起来。咯咯!” “噗!”妍妍亦道:“还真是。我都有些期待快些找到这位狼妈妈了。喊一声‘干妈’或者‘狼妈’感觉好亲切,心里头也好高兴的说。” “恁们呀!都正经的这么想到是好的,只咱们可不能在咱们小朵朵面前显得这么幼稚好笑就行。”皎皎亦抿嘴笑道。 “哥哥姐姐们,你们说的,我感觉好开心!”朵朵眨么着晶亮亮的星目,又眯起了眼睛开心笑道:“嘻嘻!” 段天龙亦是呵呵笑道:“虽说玩笑话,到底为了朵朵怎么也得寻到才好。” 夜光阑尽时候,一时饭毕,早又是更漏三响。几人稍事闲散踱步回来,于是各自分房而眠。朵朵同了妍妍一起,宓馨儿和皎皎一屋,段天龙择了外间房的一间。一时将饭前做好的被褥分放了,各自也就安寝不提。 夜黑无风,却也少不得偶然的猫叫、犬吠,自远处隐隐传来。 原来,那梦尊虽说已被段天龙最后那招“驴啸九天”收服干净,但毕竟那梦尊在此经营有累古年岁,故影影绰绰的终是千丝万缕会有一些叵测的东西存在。故那猫叫和犬吠此时彼刻的也定是起了作用,此亦是皎皎心思细腻之功。段天龙翻了个身想道。 你道那梦尊现在锁存何处,自是仍在那馕包里无疑了。此时正感应到外面的人等皆处于安静睡眠状态,他自是不甘就此被束的了。故不知其用了何法,在那馕包里发出一段咒音,引得外面一些东西不断的靠近,妄图袭扰,然后想趁乱逃去,只可惜他还是小瞧了段天龙一干人等的实力,再说他此刻也并不晓得这一干人的来历,故有此强作挣扎罢了。 却是最后终是无奈,费劲把火的折腾了一夜也不曾达到目的。遂软哒哒的如无声息一般,瘪在了馕包里。且切身感受着被这一干人带出了自己经营这么久都相安无事的梦界大营,随着一声呼啦啦的声响后,这梦界就如天网紧收般瞬间凝作一处光点,最后连那点光点都消失在空气里了。所以在早晨第一缕阳光照到有些瘪的馕包时,一声不易被发觉的叹息,隐约发出。这时段天龙才将那馕包打开,伸手进去拿出一个不怎么规整的灰色的顽石,把在手中。 妍妍看过来问道:“小龙,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块石头?” 四三章,妍妍的黄金 段天龙将这块比山核桃大不了多少的顽石把在手中,转动着看了看,其一面像是有些凹进去的,看上去实在并不规整完美的样子,整个似抱膝而卧的胖子泥人儿一般。此刻看那凹进去的一面,其面目肢体纹路隐隐约约的大致辨认的清楚。那胖子泥人的背部就是那光滑的一面,待转过这一面来,那光滑面上有金光闪闪的一个“梦”字,霎间随闪即灭,却留下了一眼即能看出的梦之一字,似雕非雕的印迹。 “看来无须雕刻,倒是一个手拿把玩的玉件儿了。如今梦归人间,可都相安了,为保不虞之测需得择日将其镇于雄石磊岩之下方可。”说毕,段天龙将那顽石收起。 妍妍手牵着朵朵点头。这时皎皎同宓馨儿亦是牵手走来,道:“段哥,你看现在我们所在是这家老宅的后院荒草平地,掌柜的和小二哥他们在那隔墙外的另一边。如今咱们汇合了就出去吧。” 段天龙尤未开口,妍妍接道:“姐姐咱们这一出去是要去哪儿?另外找一家客栈住下么?” “我说妹妹,”皎皎笑道:“你这是自问自答了。没错,不这样还能怎样呢。不过我觉得还是再耐心等等,墙那边那一起遣的遣、散的散了,咱们再去找地儿落脚不迟。终归不能有始无终,只顾咱们自己吧。” “嗯!”说不得也都点头以为此话很是的。 倒也都别无话说,这时那叫二黄的大黄狗不知从哪跑来。看它颠儿颠儿的,摇尾扭臀的,一边吐着舌头,一边哈拉哈拉着,它近前就围着几个人嗅了嗅,最后蹲在了皎皎身边。一副憨厚呆呆的模样,倒是可爱无比。自从昨儿见过了这大黄之后,朵朵却也并不会怕它,喊了一声:“二黄”,伸出小手去打算摸一下那身黄毛,二黄却惹笑的也搭了一只爪子过来,看样子倒是握起手来了。二黄噙着长舌“汪喔”了一声,算是彼此打过招呼的说。引得诸人个个脸上添笑嗬赞。 几人一狗,这么朝前院走去。荒草野翠,也并不甚阻路,只却是四维一片不堪入目的断壁残垣,坍梁败瓦,倒柱废阶的散碎狼藉,不成样子,一片废墟貌。 总算,在危楼通壁间,一阵“吱扭”作响的晨风中他们来到了前院。那里如今已喔呀了一地的人们,自是掌柜的小二哥等诸人了,更大多是稀拉拉正往南门口走去的人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服颜色,形容相貌,体征形态个都参差不同。看这阵势显然总人数比之前进来的人多,大略是梦界消失、残魂归位后人们从新苏醒,而未亡者不止一批人次了的吧,堪堪可知的事情了。看来这场造化还是大有其功的。所有人无不朝北钦敬的看了几眼段天龙、皎皎、妍妍、宓馨儿、朵朵这边,还有那只大黄和两只不知什么时候列过来的小黑猫和小白猫。不过经历了这番遭际后的人们,看来也是纷纷的急于离开此地,毕竟有那念家想亲的,心颤胆寒后的,感觉大难不死有幸重见天日的,等等,心里早就不可开交的急着能够尽快出去这里了。故竟一时功夫,眼见得已离了许多许多人,只剩实在无几的几个人尤未急于离去。最后竟只有西湖客栈的一班人还在罢了,并望向段天龙几位这边,显然是彼此感觉无由情理中非缘浅可说的相交了,也未可知。 “我们也走吧,一起。”段天龙对掌柜的一班说。然后大家都跟上一起离开了这间仍旧废弃的老宅。只不过从此这慌宅老院应该不会再有“邪物”作祟了罢。 默然中,这一小众人出了前门不远,回头张望之际,只见并无狂风助催,那外形还算巍峨的院内房宇“轰隆”联声,纷纷已倒塌下去,击落起莫大的尘雾,纷扬开来,久久不曾散去。只剩稍微完好的外墙仍旧圈围着从此之后或许很长时期的寂静,也许以后这里再不会人声寂寞的太久都无人问津了吧。那是别话了,不提。 原来西湖客栈的这一班人,也确实平日以客栈为家的,都个个的也没有一个另外的居所。可见包括掌柜的大师傅小二哥两个打杂的五人在内,现在都成了有家不能归者。自出了这梦界其实段天龙他们这么多人也去看了看西湖客栈的毁址,只有一个陷坑和坑沿的一些狼藉碎屑瓦砾,说明了这里曾经的遭遇,这么多天过去了,目之所及,竟无些个再留堪用之物存在。所以见此场景,段天龙皎皎妍妍朵朵宓馨儿他们到还好,只是唯有替这掌柜的等人多少有些惋惜,掌柜的一班人也都个个摇头叹气不止。个个脸色十分阴翳,纷纷叹道:“好好一家客栈,一息之间就这么没了!” 段天龙道:“掌柜的,不如——”他话刚开口,那掌柜的紧着拱手道:“客官,不,段公子,但说就是,老夫这帮人现在情形,如蒙提携眷顾,定会感戴不尽,啊,对不起,老夫一时情绪激动,说了这些没要紧的话,但不知段公子适才要说的不如……”段天龙点头接着道:“我说不如从新将西湖客栈起造营业。如此荒废,日久也不是个了局。”掌柜的听了这话,再看看那一座宅院般大小的陷坑,确也自当是眼下该面对的,可是略一沉吟,只得将一双手摊开苦声道:“段公子所言甚是,只可惜老夫就算周身搜遍也只有仅剩的不到五十两纹银,别说起造一幢客栈,就是在这十方城买一块三分地的地皮且为捉紧,遑论是一家客栈了。那原先那座客栈只是祖上的产业罢了,如今也怪我命运不济,一朝地火天灾使得老夫到老鳏守不住,哎!”那掌柜的摇了摇头。这时皎皎走了过来对掌柜的道:“若是这样,不如大家商量商量,总好解决。”妍妍也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话题,说道:“怎么个商量法,我倒想参与参与呢。”段天龙笑道:“参与可是要出份子的哦。”妍妍眨眼笑道:“嘿嘿,怕什么!不就是银子么,金子行不行?”“行,行。”掌柜的忙应道:“金子在十方城可是除了奇珍异宝之外最为高贵的东西了。三十两足金起造一家客栈绰绰有余了。整个十方城听说只有五千两的储备流动,不过其中三千两隐藏在只有官家看守的地库里。市面上最多不会超过一千两的流通,剩下的一千两大概在各贵族不等的私人手里握着呢。只不知姑娘你手里有多少呢。啊!对不起,老夫话多了,这怎么可以问呢,该死,打嘴,打嘴。”妍妍摇头道:“掌柜的,你别这样,这没什么的。”说着妍妍竟将一块大过纤手好多好多的一块黄澄澄的金砖平举在掌柜的面前。道:“掌柜的你看这么一块得有几两?”那掌柜的仍说着打嘴的话,一个不妨就被眼前如佛光普照般的光韵,恍闪了双眼,张嘴结舌的竟一时未听清妍妍说了什么。“这,这,这么大一块金子!”掌柜的双手只想上前抱住一般,也只是垂下的双臂不自觉的抬了抬,理智的复又垂了下来。 掌柜的嗫喏了老半天才上前说道:“姑娘快收起来,小心炫富惹灾,这可不是玩儿的。”说着四下里张顾不迭,复又回头看着自己那班人,正在叹息惋惜的大师傅小二哥伙计们,也被这光华一亮将目光齐刷刷给吸引了过来。“哇!…嘿!…嗬!…呀!好大一块金子啊!”尤其小二哥那嗓门大的,紧张的掌柜的,一脸直皱眉头,压低嗓音低吼道:“就你声音大,瞎嚷嚷什么,生怕这过路的听不见么?”听掌柜的这么一说,那小二哥赶紧捂了自己的嘴巴。掌柜的回过头来,朝着段天龙皎皎和妍妍只剩不住的“呵呵”了。又道:“这下好了,有办法活了。”主要还是对着妍妍在乐,一张老脸乐的脸皱巴巴的,那样子都有些谄媚起来了。妍妍可受不了这个,一手将那块金砖送到段天龙手上道:“小龙,这个交给你。” 段天龙看到掌柜的砸吧了一下嘴,说:“那咱们找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商量商量呗。”这时皎皎眉头一挑,又一蹙,接着伸指掐算有时,俄顷道:“嗯,是该找个地方商量一下,我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似乎不妙的事情。” 四四章,商场如战场 皎皎道:“呀!段哥,我的小猫和小狗朝城外西南方向去了,那个方位有异动,我得追上去,看有什么不对。并且我算到有一股邪恶污秽的东西有些拿捏不定。我那三个宝贝可挡不住这股邪煞之力。我得出城去看看。你们先找地方住下来,回头我来找你们就好了。”说着就要施法行遁而去。段天龙一把将其拉住道:“还是我去吧,听你这么说,我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去,你还是在城里同妍妍和宓姑娘朵朵以及掌柜的一班人在一起吧。你只需将与小猫小狗们随时可以感应到方位的方法告知我则可。” 皎皎见段天龙如此说,略一沉吟道:“也行,方法也很简单。”说着将身上所配的两个荷包递给段天龙,道:“这两个荷包里面一个是一块狗的玉石一个是两块蜜蜡的小猫。带在身上就能感应到他们的方位了。”段天龙将两个荷包接过来,果然就有三股悸动而微妙的湍湍的灵动力,在西南方向快速的且继续向更远伸展下去。某种急切感顿时传遍全身,令人未免焦灼欲欲,去追究个究竟所以然的。迫切下口气段天龙亦是不免急语道:“那么,我去了,十方城里,你和掌柜的一班人都熟,安顿下来等我回来就好,我走了。” “等等,我也去!”宓馨儿三步两步追过来声音亦是有些急切的道:“西南方是妾寄居旧身之地,不惟皎皎姐算到了,妾身也同样感觉到了一丝的不安,且越来越强烈。快,我们快起身走。”说着也不等段天龙反应过来,早小步朝城门方向跑去。段天龙来不及多想和惊讶,见四下里街道边倒也了无人影,遂也顾不得许多了,上前几步携了宓馨儿顿时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所及里面。这厢皎皎和妍妍虽有意无意挡着掌柜的他们望过去的目光,可一来两个女子就算加上朵朵都实在娇小不足为人墙的,二来其实事至今日就算被他们看到了什么大概也不会太过惊讶了,毕竟在梦界里各种周旋下来,其实包括出了梦界的所有人大致的也能猜到一些。他们真真是有着不是平常人的大能耐的。故掌柜的他们虽也张大了嘴巴,等到回过神来,吧唧一声又迅速的合拢回去。然后眉眼个个低顺,几没打千作揖的说。 所以,在皎皎妍妍朵朵与众人找到一家名为“淘金”的商行店铺倒换金银时,妍妍又将一块黄澄澄的金砖拿出来后,这下不光掌柜的一班人惊讶的不能自己了,就连“淘金”店的所有老板店员皆以为是在做梦,个个表情夸张,羡艳不已诸如此类眼睛直泛光彩。 接着是称金,最后在三个强壮的店员一起努力下,并撅折了两杆银称后,不得不换大号的百斤银称,才称好了那块金砖,足足的有五百两的黄金块头呢。这时众人不但惊讶于这块金砖的特大块头,尤其更觉不可思议的是眼前这小个子的美娇娘一般的姑娘是怎么拖在那细嫩小巧的手上的呢?更且她是放在哪里怎么带在身上的?一时除皎皎朵朵之外众人都将目光看着妍妍,使得妍妍俏丽的容面上一时特不自在起来,又不好解释什么的。只好微微的咳道:“咳,我幼年在茅山学过一点点法术,所以这点小事难不到我的,怎么了?别这样看着我,接下来咱们兑银子吧。”“哦!难怪了。”那些人迷惑的眼神这才释惑了然。却也偶为切切,私语递耳的被妍妍听到个一言半语,道是:有法术真好!原来可以有这么大的作用哇。又道:什么法术,法术可是随便能学得到的,我看他们不是神仙,就是佛道中人。又说:你怎么知道的?你看他们那打扮,我看就不像,跟你我也没差啊。什么神仙佛道的。别不是什么障眼法吧,指不定这金子还是假的呢,从古至今,不,打从小到大,咱们可见过这么大,这么重的金子?又有人接道:虽没见过,可这重量的这么重你见过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能拿的动的?今天啊,我算是开了眼了,嘿!真长见识,管他神仙也罢,佛道也罢,那又怎么了,总归人家的金子到不了你我这里,净闲扯些没用的吧啊。 再接着下来是,兑银子。可店老板说,小店现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子可以兑。需得进去禀报过老爷子再行定夺,但其实他又不想让这块金宝贝落入其他别家,遂盛邀皎皎妍妍朵朵和那掌柜的五人等一起进了后院书房看茶稍待。这里侍候无不周到殷勤别致的紧,生怕一个客人不高兴,甩袖走人。故进去不到顿饭功夫,掌柜的急急忙忙回来,又忙着打躬作揖,赔礼道歉,不断口说招呼不周等,甚是恭谨有加。倒把皎皎妍妍目光对视后一阵咯咯咯咯忍俊不禁的娇笑不止,可谓花枝微颤,红晕自然添来而不自知的。 话未多叙,遂入正题。店老板道:“幸得家祖、父并族内长老们因事在后院小聚,适听不聪所禀,皆为震惊满堂,还是家祖果断,令不聪破例撅银窖予以全兑。故还需再行稍待片刻,即为各位大财兑银不殆。稍迟之罪,俯仰宽宥则个啊。”妍妍几人见这店老板实在板兢的可爱,倒也没什么不可以的。妍妍遂道:“老板,客气了,稍待何妨。” 谈话间店老板打听到诸人是要携带这么多银子找地方安顿后,并着手起造两大建筑工程所用的。于是慢慢的这店老板显然刻紧之态已然放的轻松,似有稍舒缓下来的样子,看来是有所盘算,只见他说道:“哦,这些银子是要这么个要用呐,早知如此也就早好办了。不聪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知各位大财可听不聪一言否?” “不知有何妙言,老板,你请说。”妍妍和皎皎又相互对视了一下,这次皎皎问道。 那店老板招呼下人重新换过一道茶后,拱手再次致意道:“不聪的意思是,这板黄金,五百两,兑银五千两,不如我们双方签一个协议,这银子你且也不用携带身边,毕竟各种不便。不聪家业中倒有所别院目前闲置,稍事打扫一番即可入住的,此或可安顿诸位大财宝身,兴许可以的,此其一。其二,所谓那两大工程银项需费支出全有我店来营作付与,以往来收据为凭据。大财们亦可派遣一人来监督我小店之行事。其三,不知大财们所言的两个工程究竟有多大需多少时日,也不过在这些银数使用范围之内,所以,最后结余所剩银两多少,彼时再行兑换给大财们一方。不知不聪这番言论可入得大财们尊耳否?此拳拳为大财们着想之心,但有中饱私囊之别心妄念,诚非怨处,天欺灭我。” 听老板此言,妍妍倒甚觉可以,皎皎也微微点头,再看掌柜的一班人等,似也眼神中未有异议。妍妍见此看来就等自己拍板钉钉啦,遂假装咳嗽,却咳了一半准备说好的时候,谁知掌柜的也不知担心什么来着,来了一句:“放心,我们绝不刮油水的。只是会收一点应有的工筹而已。”于是这句话害得妍妍不得不多咳嗽了一声,其实本来就打算咳嗽一声的。皎皎见妍妍于世态上毕竟还不老练的样子忍住没笑,抿着嘴伸手帮妍妍捶着后背说:“你觉的怎么样?” “我很好,我没事。”妍妍答道:“姐姐你可懂这些么?我是不大懂,不过这好像也挺好玩挺有意思的呢。嘻嘻。” 店老板见这两位姑娘似是而非的回答,又不大像的样子,有些着急的直抹汗。道:“工筹其实很低的,对大财们来说可谓是九牛一毛而已。如能采纳不聪意见,也罢!那,那所别院情愿免费让大财们住到搬家为止,不收一文钱。” 妍妍刚要说不是不是,皎皎先问道:“哦,老板倒是说说,那工筹到底是多少银钱?” “五两白银,每月。”老板夺口而出,并伸出了张开的五个手指。 “可以!”妍妍拊掌说道,却又悄向皎皎问道:“姐姐你觉得呢?” 皎皎亦是悄悄对妍妍附耳说:“十两也不多,既然这老板免费让出别院来,可以酌情再加点就双方谈妥了罢。”妍妍点头,说:“好。” 这老板见两位姑娘只是交头接耳,以为说高了,于是心中又有个盘算,是不是再落点银数,心内打算是必将这个生意拉拢住才好。所以双方竟同时开口。 “再加点也可以,那么就十两吧。” “再减点也可以,那么就三两吧。” “什么?!”…… “什么?!”…… 四五章,天有异象 话分两端,且说段天龙撷行宓馨儿眨眼出了城,直奔西南林道而去。接连不过三五息的片刻,又行消失在远方,可谓牵风扯物,缩地千里了。忽抬头处,眼见前面断岩绝壁,高山层峦,仰首在望,甚为险峻,望去皆是巨石攀接而上,陡峭甚也。确在那半山腰处不时一阵阵犬吠猫呜的回音荡峦叠出,那声源处有一团一缕的白色烟雾屏遮隐隐,显然此处定是皎皎所说的邪煞祟物的所在了,只不知阿猫阿狗们是如何被吸引并到达那里的。段天龙一时未解其中端倪。 此刻,宓馨儿与段天龙并肩而来,立在山脚前不远方,一同望向那团团冉冉的半山烟雾之处,朦胧隐隐中真是峰谷绝壁,岫带相连。宓馨儿指道:“没错,是这里了,那里有一个隐蔽的洞窟,是妾藏身金骨之冢。另有一处在这山脚下野杏林里,亦有一处妾藏旧胎肉身的土冢,埋在一颗千年老杏树下,且依靠这颗老杏树维持着原身不死。本来,之前是为自己留的后路。虽说当初拼着一颗不回头的心在人间寻爱。但也想到了万一不成,又做不了凡人,那该怎么办,就此万劫不复么?所以冥冥中、浑噩间倒也没有傻到顾前没顾后。哎呀!幸好是如此安排了,不然,我就彻底麻烦了。”这时的宓馨儿像是想起了从前所有的事情,目光对着段天龙却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 段天龙不时点头,静静听宓馨儿自述前情。 原来不觉间段天龙在宓馨儿的带领下忽然穿过了一层界壁,仅隔了不到两步又穿过了一层同样的界壁,这时眼前的景象果然就有些变换后的不同了,山还是之前见到的山,嶙峋险峻的山石险崖也是一样的,只是周围的草木已然确然转换了另样的盛貌景象,遮蔽中墨绿的山林杂着无数高大且粗壮的杏树,一阵怪风吹过,难对时节的满树杏花,惨白而凋零着,如白雪纷纷降落,片片随风落入浓绿墨厚的草地间,或风舞中落入涓流的小溪,随流水逐远而去。整个幽森中似仙界亦魔疆、似真真亦幻幻或两种兼备的氛围里,果然有些说不出的异界风光。 宓馨儿接着说道:“我想阿猫阿狗肯定是循着我的一缕暗魂来到这里的,你是不知道,我却一直知道我有一丝与此处一直保持联系的暗魂,却因梦界的阻隔中断了不知多久,大概很久很久了吧。又因梦界的消失自动重新恢复了联系。但这一联系,我就感知到有些不对,直到皎皎姐算出时,这份不安也变得开始无以复加的强烈。我想定是我的坐骑加这里的守护神兽一头火狼,不知什么原因离开了这里。然后被不知什么邪祟的东西趁虚侵入,占了我的金骨,妄图修成不死之身,或者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一些什么作用。” “火狼?”段天龙若有所思问道。 “啊!”宓馨儿道:“一头会喷火的大红狼,是旧年间我在漠源北部风流沙中收服的狼族妖兽,这只火狼因有着一半远古神兽的血统,所以很能打,可是费了我不少功夫手段才搞定的一头母狼呢,又因其一身红毛,后来索性我就叫它大红。” “是嘛!”段天龙随声附和道。 “嗯,你知道吗,我们家大红平时不吃肉不喝血,就爱吃人间家家户户笼屉里蒸出来的白馒头,有时也会吃那种普通的肉包子。”说着宓馨儿竟咯咯一笑,又道:“你说怪不怪啊!所以就因为这普通的馒头包子,我才和它常去人间走动的。我就这么渐渐的就不小心染上了人间的一种病,你知道这种病在人间叫什么吗,据说叫什么来着,对,是一种‘青春病’叫做什么“痴心”的玩意,总之会很痴情啊什么的。我就是因常去人间,被……一时迷惑,鬼迷了心窍。慢慢被移了性情的。哎!说起来是笑谈了。”宓馨儿面上惨然强作莞尔的述道。 忽然,自山岩壁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咕咚”声,又像是某个巨大的什么活物的心脏忽然复活一般,开始了跳动,竟发出震岳山谷的好大声音来。接着“咕咚,咕咚……”开始由缓缓的节凑,变得疾促起来。确实就像是某个未知的巨大妖兽即将复活生命的情况一般。十分妖异的气息一下层层荡开,那一匀一匀的气息遇界壁而回返,更加剧了震荡后的回音,震的那些杏树零飞的白色落瓣儿,攒落了一地的碎玉琼脂,真真好不暴殄。竟未防有这毁天灭地之摧戾,一种恐势怖吓威逼而来。伴随一阵摇晃,接着巨石断裂的咔崩声不断传来,咕隆隆山石断裂后滚下大壑去,声声震动鼓耳。宓馨儿凝眉道:“糟了,只顾说话,不想那邪物竟这么快借我金骨复活了。定是我那一缕暗魂开始与金骨联系时就已经刺激了它,后来也因我的慢慢靠近而助强了金骨本身的生源力,所以才这么快竟叫那不明来历的邪物将我金骨收为己用。我们快去看看,一定要阻止它,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我可不想永远回不去的。”一时夺步向前且急的跺脚不迭。 段天龙亦快步上前扶了脚下行走不甚稳当的宓馨儿,一声:“起!”双双身影忽闪,消失在山脚下。早已腾空飞到那半山腰的云团里去。 此刻那咕咚声更疾,加上岩石断裂后咕隆隆声不断滚下,振聋发聩。不想在一个条柱形的巨石击碰下,那里层的界壁被撞破,“锵啷啷……嚯哧哧……”一下粉碎无状。接着是外一层界壁亦被接连滚来的巨石同样如是遭际。如此,使得两界不在再有界限,早先的内景已然赤露野外。那太阳光甫一普照下来,立刻就被吸收锁住一般,竟是两方拉锯张驰着,上方形成了万道散霰,定格在空中。看上去可不十分诡异的场面突然降临形成,人间其有大劫将至焉?无乃日光被锁固不动转矣。就连那滚石亦不再继续滚动,那咕隆声也已消失在似有若无的风声里了。 幸好暂时只是日光停留,其他影响倒还没有开始,或者说别的地方还没蔓延所到。所以此刻那原先的界壁外林间土路上,仍然不时有当地村野行夫们牵着牲口、车辆,拖着庄稼夯货等打此经过。亦间或有一两身影担柴荷米的,也匆匆经过不提。 颇诡异的安静气息,本来是午后的光景了,这时打那边过来一个骑着小毛驴的裹在半新不旧的袄子里的小娘子,在那不时挥鞭吆喝着赶路。又有一个行脚道人的背影人物,下摆展处迎着那毛驴对面方向擦肩走了过去。忽那行脚道人转身挥动拂尘,打出道指,向那小娘子问询道:“无量为尊,贫道借问这位女先生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小媳妇般的女人裹着土灰色的头巾,在驴背上撇头向那老道士道:“你出家人向我一个女人家问什么?荒郊野岭的,怎好与陌生人搭话?有什么你还是问别人吧。”说着吆喝那毛驴一声,小鞭子“啪”挥出,拔地就颠颠的跑出一丈多地。谁知那小娘子心里紧张,一只手心里拉着缰绳未免就太紧了些,一手还在不断敲打这驴屁股。这下那毛驴可糊涂了,竟顺着左牵之力脱离了大路,一头扎进了林子里。那林子里哪有平整的站地儿,坑洼巅斜,怎好控制的,于是那小娘子竟从驴背上着急“哎哟”了一声,一头一身的栽了下来,扑在都是碎石软泥的烂草窝窝里。粘的满身湿泥尘土,好不狼狈,犹自惊呼连连,口中不停的骂着那头毛驴“畜生,畜生,瞎了你的驴眼么,将老娘摔成这样。” 这时那老道朝那犹自斜眼盯着自己的小媳妇妇人走过去两步,意欲不轨之态。其色心早已透过浑浊的老眼,透出迫切的欲望神情。这时,突然他似感到了什么,浑浊的老眼目光上下远近四周看了一回,尤其望向一座陡峭的山壁时,眼神里惊疑中一错。稍时回转头来俯视那拍打尘土的小媳妇片刻后,口中干呵呵了两声对那小娘子道:“本来道爷我好久没有阴阳合璧、文武双修了,今日见你独行,本打算与你商量商量,事后多于你些银两。不过算了,现在道爷我暂时顾不得做这些。道爷我可是有正经事情要做。你走吧,赶快走,不然死在这里,怪可惜的,以后你还是道爷我的,知道吗。你可能还不知道接下来这里将要发生什么,不想死的话,就快骑上你那破驴向林子外面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回头。” 那小媳妇一来是刚才这老道士明显心有图谋,二来恍惚听他说的这么怕人。果然就被吓到了,身子直瘫软,却也求生心切,着急忙慌的从林子边缘拉出毛驴来,差点没爬上驴背去。小鞭子紧着抽,蹬蹬蹬,一阵毛驴扯着高音的嗷叫,不大功夫,在林道上消失成远处的一个小点点了。 这里老道才开始慢慢审视,并认真正视了一回眼前这片林子。那里远处还有几颗红雪探微、醒目出林的芳华,白色的点瓣儿丛簇,挂缀的杏枝。在震震波声中翩飞翻落不见。 四六章,嗜血蝙蝠 话说段天龙与宓馨儿纵入缭绕的云烟里,选了撮儿离山洞稍近的一蒸霞蔚,驾住其随风游荡之势,缓缓的贴过山洞而来。 山洞口前好似亦有类似平面场地的一方天然望台,且合观处风雨侵蚀的壁岩,皴峻而苍烈,那乱石参差里劲草稀疏,孤傲的松树虬枝宛若飞龙探爪。 段天龙与宓馨儿未便即下云头,先是审视一番,才行定夺是否更进一步。遂两人缓缓降下云台,落在崖头平地上,都望向那黑越越的洞口内,仔细侧耳聆听动静。只是此番此地,倒并无若在山下时所感到的飘摇欲穏而不得的情形。且甚是安静无声至似重听境地一般,煞是怪异!此刻段天龙目光未移,对身边的宓馨儿低声言道:“现在,我腰间的两个荷包里,生命气息有些微弱,我担心皎皎的小狗和小猫们恐怕快支持不住了,无疑被里面不知何物的邪物正在吸收着生命。一会儿你我需得多注意些,此邪物醒苏在即,是必胃口大开,需防它饥不择食更具凶猛嗜杀之性。”宓馨儿点头,说道:“段郎,趁现在,我们快进去将二黄和小黑、小白解救出来,然后夺回我的金骨。”段天龙这时转头看了宓馨儿一眼,稍时沉默道:“来路上扶着你的时候,我匆匆搭过你的脉息,你以几乎凡人之躯,涉此险地十分不妥。因此我想了一个主意,为了你的安全也为了能取回你的金骨,在进洞前,我会先将你变小,放进我的左耳内,你见机会,到时告诉我怎么做就好。你觉得怎么样?” 宓馨儿转身望过来,面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丰富多彩的样儿,意外的神情里说不上来怎么表达,眨着眼睫,顿道:“好,好吧。那得变多小?怕不会,像蚊子那么大吧?” “差不多”段天龙面上是冷静的表情,道:“那么,我开始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告诉你,其实我的耳朵里或许会有点脏。希望你别嫌弃。靠外边抓紧我鬓间发,安心卧好别往里面去应该还好。”说着,一阵风早已将宓馨儿打旋儿围了起来。变化一瞬间,宓馨儿已然消失遁然。 这边宓馨儿刚说了“啊?噢。”一圈一圈的风旋儿早已瞬间将她缩小,被带进了段天龙的左耳孔内靠外沿处。宓馨儿睁眼看了看,其实还蛮宽敞的,也许此时被变的太小了。并且在里面有着段天龙的体温环绕,其实还有些无法言说的舒适感。宓馨儿自然没往里面走去,就在耳孔前卧了下来,伸手将两根红发丝抓紧,回头看了下身后,想到段天龙说里面会有些脏,不许他待在深处。或许以后闲了可以用这个方法替他清洁清洁,想到这,不免心痒手痒起来,因喜欢为别人掏耳朵,并且乐此不疲。其实宓馨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为关系亲密的人掏耳朵的癖好。更想到自己此时的设身处地,小小的宓馨儿却不免面上腾一下红彤彤的。因是缩小版,看上去十分的可爱,只是段天龙此刻看不到罢了。宓馨儿这才接上在外没说完的那句话,道:“你是为了保护我,我怎么会嫌弃呢?” 要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也许我可以,可以为你来一次耳垢大扫除的。这话只在宓馨儿心里想想罢了,没有说出来。接着宓馨儿抓紧段天龙鬓角间的几根发丝迟疑着望向外面段天龙的脸颊喊道:“谢谢!你的保护。”想了想感觉哪里不对,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于是转身又对着耳孔内小声重复道:“谢谢你!” 等回过头来时,随着眼前光线一暗,宓馨儿知道段天龙已然跃进山洞里了。于是在耳孔间伏好观望,不再说话。接着是一股安静到极点的怪异声音,或者说是气息传来。洞内的光线虽黯淡不明,可适应稍时,其实处处很快皆可分辨的清楚的。只见洞深宽阔处那熟悉的石床上,果然一条整齐弯曲、排列有序如脊梁形状的块块断接的脊骨,在暗影里泛着幽蓝刺目的光华。此刻那条发光的脊骨向前伸展着一个黑蒙蒙的影线,一团兽形身躯在前,肚腹处正自起伏不断,然看的出的头部前端,比较来说一大二小,有三只蠕动的身躯,只不见了前身和头部,被含叼进那张暗影中一张大嘴内,仔细听,有“咕呼,咕呼”的声音微弱的发出。不消说这定是二黄和小黑小白了。 见此情形,段天龙一时感到两难。若先取回金骨,怕惊动这怪物促使将二黄和小黑小白很快送入它的口腹。若先救二黄和小黑小白的话,面对有可能惊醒后的怪物,恐怕夺回金骨绝非易事。正在两难之际,宓馨儿在段天龙左耳内发出蚊子嗡嗡一般的声音道,先救二黄和小黑小白,金骨总归是我的,到时我想办法让金骨与怪物身体分开,就不怕了。 听宓馨儿这么说,段天龙自是欢喜不已,遂自腰间取出两个荷包来,将里面的一个玉石和两块蜜蜡抛在空中。口中念道:“伴君子,陪淑女,阿猫阿狗别跑远,跑远有危险,快快回来主人才高兴,二黄、小黑、小白,还不回来更待何时?急急如律令,归兮!!!疾!” 眼见的有三股青烟自那怪物口中袅袅升起,紧接着快速被吸进段天龙手中的荷包内。这时那怪物因口中之物一下消失不见而咬空,只听“吧唧,吭哧”一下上下咬合声发出。段天龙紧退一步准备开始迎战。这时那怪物似回味般,伸出巨大的舌头环唇试添,时不吧唧着巨大的上下两颚,终因空无有物而醒了过来。睁眼两道白缝闪过,就如两道浸过水的新刀冷茫。寒射扫过周围后,只见它一个激灵,翻身倒挂于岩石顶端垂石吊藤上,使得身背处的一段金骨随动着发出闪耀的蓝色炫彩。“吱吱……”声不断从那怪物口中发出。 段天龙正在望着这一幕,不知是该上前开战还是再等等看,这时“轰隆”一声,那怪物自洞顶吊石枯藤上,扑腾掉了下来。那么大的身躯摔得着实很是结实。那家伙爬起来几个跳跃间,才稍稍安静了下来。咕咚咕咚干呑噎着,它这时忽然张开巨大的肉翼,并张开满口尖锐密集的牙齿,巨大殷红的长舌一副嗜血嗜肉的嘴脸。一时竟发出“唧唧,吱吱”的声音。使得空中气流开始不断产生浪涌般的波动。甚是给人以压迫感。 看外形,果然是一只巨大的嗜血蝙蝠了,只是如此巨大的蝙蝠怪物,天地间十分罕见,何以有如此之大只耶?莫不仰仗金骨炼成精怪者与?且待下回再述。 四七章,金骨变耳环 “嗜血蝙蝠?这么大只?这怎么可能?”宓馨儿待看清那怪物轮廓时一阵惊呼,左思右想沉吟着道:“难道是大红这个贪吃货,一天到晚不好好守在这里,净想着出去寻吃的,亏他还是一只半仙兽,却有一个普通野兽的胃口,我也是醉了,出入这里这么不经心,大大咧咧的让这邪物钻了空子进来。妈妈的,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哼!”宓馨儿说着在段天龙耳朵内又是挥拳又是蹙眉又是没有好气的叫嚷着,好不燥烦。 段天龙小声道:“你且稍安,那么要取回金骨,你看是打还是怎么制服这只蝙蝠?还是有别的什么法子?” “诶——我想想,”宓馨儿迟迟未作声,一会儿却说道:“没有,暂时没有。要不你还是先把它打昏吧。到时我再想办法看怎么把金骨取回来。” 段天龙有点不觉这宓馨儿这么可爱,想笑故不笑的说道:“那好,我要出手了,你抓穏一点儿。” “噢!”宓馨儿朝里挪了挪,感觉没什么不妥了,说道:“好了,你开始吧,小心点!” “知道。”说时迟,那时快。段天龙身形早已掠动,上前一个撩刀手,半势里巧收转势,一记劲风掌又将推出,接着上前一步,联并着右肩臂直冲铁拳击到。三招压势两步里已经到位,压抵而去,可谓招招入肉。“嘭嗤咙咚”纷纷击在巨大蝙蝠身上。因那巨型蝙蝠庞大的腹胸和头部之处遭此迅疾之大力,那怪物任是探测脉波了得,也未防过这三击之足力夯压。 吃了大亏后的蝙蝠巨怪更是“吱吱”惨叫不绝。只见它踉跄着,短粗的后肢利爪如何能够立得穏便,不过幸有蓬张的一对肉翅作为勉力辅助支撑,所幸才没有倒下而,而是猝不及防间不断向后滚翻倒退,退进了洞深处的黑暗影壁里。期间踢倒了不少地下的石绊压砸了狼藉排布地表的突出尘堆石朽。“吱吱唧唧”声嘶力竭般巨音怒吼起来,令人十分不耐,总未有个消停时。使得段天龙耳内的宓馨儿一只手抓着一根红发,一只手臂耸着肩将两边耳朵遮住,好似“掩耳盗铃”的形状,有些不堪其尖刺怪鸣者。 段天龙见简单的三招并未达到十分有效的目的,当然这只是小小的开胃菜罢了。重击还在后头预备着呢,只是看着嗜血蝙蝠老大个身躯也不还手,使得段天龙下一步再下重手有些手无所措。于是段天龙在等,在等它的反击。 此时段天龙插手以待,守住洞口方向,等待这个好似还在虚弱的大家伙看他如何的一飞冲天而战,如果它可以的话,才不枉了让手脚活动一回的说。只能说段天龙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才觉得带劲儿,舒爽吧。这个就怕适间才刚刚苏醒还有些虚弱的怪物不成什么气候。若非如此,又岂可有猫逗老鼠之兴哉。倘非如此,那势均力敌、棋逢对手又非当下观玩畅兴之时机也者。所以,是必早下绝手,下一回合,早早将它制伏了罢。 那吱吱唧唧的声音开始伏低变小变轻,瞬间段天龙明显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快感。心道,嘿嘿,要来了么?看它如何施为。 黑影中的黑影,果然一霎迅势冲来,其势虽是横冲却若高天坠地之陨石,自洪荒恒古足摽而至,如墨刀之巨大黑芒,骨刺滑空擦火般或如流行雨天斜刺里杀伤近至。使得段天龙亦不得不灵机闪过,并顺势借力而扭转那黑影中的薄弱粗制之处,拨住趁手处稍一拉转,那蝙蝠巨怪偌大的飞身自横空里被卸去了鼓足的杀怒之气力。段天龙接着举足抡下锋韧般的龙足腿影,将那堆巨大的庞躯劲踏在石层板地之上委实将其击摔的结实安逸,一声“嚓——嗤——吭——啪”连声作一声响亮,却也难辨其发声处怎一个陷肉折骨了得。然段天龙此刻好似忽略了那一对肉翅,这时忽然段天龙着地作为支点的另一腿脚,被张开的肉翼扫至,几不碰着,且那对肉翼撑骨间有不少锋利的骨刺突出,眼见的小腿处几未被穿筋刺骨。段天龙却一个跨提,稍一偏转重心跃身站在怪物身上,另一只脚依然踩着那怪物蝙蝠的胸骨处,那里已然塌陷五寸余许,还是亏得段天龙未下死力,只以将其击昏为目的,故多所拳脚留心了的,顶多三五成力道罢了而已。然这怪物可不会理论这些。犹自挣扎,奋不顾身,依怒施为,要做困兽之斗。却悬殊落差之大其岂会早知的。只见它双翅合拢击来,骨刺尖芒交叉而刺向段天龙的腰腹。段天龙势必要悬空一下才能躲过了。可是段天龙却不,而是蹲身两眼眄视左右,瞬间犀利眼神锁住那对肉翅的节骨中间无韧无刺处,瞄准了,突然伸出双手,架住了来袭的两边合围之弋锋,弯转处的突韧和锐刺的尖芒也只差了毫厘不到。段天龙艺高胆大可谓惊险果断,非等闲难以为此险胜者。 此时,两厢开始转为斗力。那壁里一个邪妖魔盛,可撼山震岳的新降。一个天龙骁勇,克领三杰的士尊。此一番相较,不为生死,只为平息祸患。不生不知,然某些存在超出了私欲的范畴,干涉了美好的恒度。燮理和调节是必在所难免,故往往较量又岂止是单因的孰强孰弱,其本性的好坏也全在乎于存在的尺度了。亦故不言而喻,那巨大的嗜血蝙蝠,在恢复生机的最萌初阶段因啮血不足,故很快力乏而偃,委顿了下去,瞬间其壮体消形而缩,渐至普通人体大小,倏忽更小,眨眼间不过形貌似一硕鼠而,最后更小,竟比不得一般鸟雀之大,堪堪的也就只偶而发出些“吱吱唧唧”微弱病吟般的鸣叫罢了。先前姿势仰然地石凹处,状类死焉。其实虚弱险亡而已。段天龙手掌里一窰片盖盒将其收入内里。作为禁制其身之器。 那节金骨亦因势而收,亦渐化为耳珰大小,自行自那小小的吸血蝙蝠身上脱落。段天龙顺势将其接住,绰手垂在眼前,走出山洞在崖台上立身观看不已。 “这,就是你说的‘金骨’么?这么小!”段天龙做偏头状,向耳中的宓馨儿问道。 “昂!这就是我的金骨。刚才,你和那蝙蝠较力时,我就一直在默念一段咒语,好容易因那蝙蝠怪物魔控不住,我才趁虚而入,倒宾做主,找了回来,算是重新做回了它的主人,归我所有了。哎!累死我了。哦,它其实就这么大,我没事也就将它当耳环戴的。有事才灌入身体,发挥一下神威无敌,哈哈。你信吗?” “噢,信。”段天龙表情故作相信的样子,其实他是真信。不然那只小小的吸血蝙蝠怎么会变成小山般的巨身呢。所以他信。信这个‘耳珰’有如此大的威力作用给宿主。所以段天龙口动箴言,宓馨儿自他左耳内旋身飘出,像迎风中的莲花,自然而舞,飘飘然而降落在段天龙的面前。这一幕倒让段天龙想起了初入梦界时的情景。那时看宓馨儿与今时今地再看已然是两种心境,美,已是入木三分,其实其亲切可爱处更多的不少吧,简概于此。 “咦,把我变出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人家也好有个心理准备,懒洋洋的正说着话呢,忽然周围一冷,原来是你回复了我的原身。”宓馨儿因与段天龙如此接触这段时光,遂说话自是自然贴切亲和的多,再说其中微妙哪可言语了了便了的了。故言至此且置。 “给,金骨。”段天龙看着宓馨儿单纯无暇的眼眸,因其眼大而更胜秋泓,波光明亮。竟有净化沉尘之效,未可知者。又道:“这个这么厉害,小心收好。” 宓馨儿笑道:“这个现在我还不能接,你先帮我拿着,等我恢复仙身,再给我不迟。那么咱们现在下山去那颗大杏树那去吧。”说着宓馨儿提手嘴边咳了咳又道:“下山还得你帮忙了。”说着伸出白嫩的纤手,挽住了段天龙的胳臂。 段天龙勾唇说道:“你是女孩儿家,也不怕男女授受不亲么。挨这么近!” “咯咯…”宓馨儿抿嘴笑道:“又不是第一回,怎么就不能挨这么近了?我现在可是凡人哎!不爱你这么近我怎么下去啊,这么高!” “是,是挺‘烦人’的!”段天龙戏谑道。 “什么?”宓馨儿眨着长睫的大眼睛欲板了怎么都板不起来的娇容问道。 “没什么,”段天龙见宓馨儿一副欲要不依不饶的可爱样子,说道:“我说做凡人挺好的,比如现在的你,我就觉得不错。” “不对,是前一句。你说人家烦人!我哪里烦人了?”宓馨儿嘟嘴做嗔容不让道。 “哈哈哈,看你。”段天龙伸手想去轻轻的弹她个脑指。 这时宓馨儿却“哎呦”一声,捂着胸口说疼,疼,疼。我心口像被剑刺一般。 “哈哈,别逗了,我还没弹呢,再说我要弹你头,谁要弹你胸了。”话出口,才觉得自己这话莽撞了,不免倒吸一口气,暗道,该死,我这说的什么话。感觉宓馨儿松了自己的胳臂,作欲跌挣扎状,才看出哪里真的不对起来。急忙问道:“你怎么了?” 四八章,桃木剑的威力 心口之剧痛,怎耐迁延。堪堪的段天龙见宓馨儿作痛不欲生状,着实挣扎翻腾难休。段天龙手足无措,莫可名状,无从落手,唯回身揽过将跌至坚石苍埃中的宓馨儿,将其扶贴己身靠紧。明感的她手心发凉冰冷,下肢瘫软无力。再看她面上,红粉消处,惨白无色。段天龙暗道:不好!遂忙将她趺坐背对自己,右手单掌运气,蒸腾出白濛濛雾气后按于宓馨儿的后心背处,一探究竟原因所在。果然有溃散如乱流的冲状力道,显见的似因外力毒手所为。迫在眉睫处,必须及时抵制这股钻心之痛的绝杀。敢是中邪,却不像中邪。只有一种可能了,这宓馨儿的秘密是有一些,包括她现在自己都不是她自己的全部,什么原身啦,分身啦,金骨啦,甚至包括朵朵是否和这宓馨儿有着不一般的关系尤未彻底大白。现在小朵朵和皎皎妍妍她们在一起,金骨已从嗜血蝙蝠那儿夺回,难不成是大杏树下面的那个原来的肉身出了什么问题?一番分析,段天龙再看看这周环上下的一切,大致的也明了了不少。就在刚才本来不知何时停止流转普照的阳光都凝固不动,却因为小胜那只蝙蝠后渐渐恢复正常,一段时间里准备两人欢然下山时,却发生了宓馨儿突然心痛欲绝这样的事情,而此刻的天空,云壁间再度的凝止,光线显然又停止了西落之势。四下里俱静无声,又是万道光射,剑芒般的境地景象。好似先前的邪制再度来袭,只是此番直接针对了宓馨儿本人,如此景象实属诡异波谲,果其谁人所为耶?此境界里,除非山下那颗老杏树下的肉身相安无事,否则又岂会如此这般。目下,指不定就是这里出了什么危急关头。 一边行功度灵,护住宓馨儿心脉,一边思至此,段天龙将一颗水晶珠也似的保元丹左手心里碾成粉末,瞬间在掌火的灼烧下化成粉色的雾气,缓缓自宓馨儿后心背上抚平度入其体内,护其元本不再遭受痛击之苦。 稍时,宓馨儿容色渐有回暖之色,呼吸渐匀,不再紧蹙眉头,稍缓了些不堪痛若状貌。可可的总算是保住了性命暂时无虞,段天龙这才一口气暗松下来。任宓馨儿顺势倒入其怀中,犹自闭目恢复元神中。 段天龙凑过宓馨儿耳旁小声道:“我抱你,我们下去,去看看你说的那颗老杏树。” 宓馨儿微微点头,无力说话。遂段天龙将其打横抱起,起身下山而去。 山下,那老道因空间停止,霰光如剑,自是上不得山来,只在山脚徘徊巡望,试图寻找宝藏一般,已是不知几个回合了。那些碎石、山草,各种荆棘乔木灌丛,包括倒了的树弯下、横搭如桥梁的老树朽木边,还有那遍地山花绚烂处,里里外外探查的仔细,恨不撅地发泉,幽冥一探之甚都有者。耐烦却九曲十八绕后,竟果然找到了一处之前在林子外就曾看到的那些苍皮老干、寿枝青苕、鲜妍明媚的株株杏树,点缀错综于芳华密林,布局着一片仙源的妙域。 那老道讶然道:“哎呀呀!其明明就在眼前,却是好不费找。我来看看啊,这里到底有什么玄机。如今外面正值秋冬交日,此地却是一派春三、四月的景象。如此怪哉!定是大有文章。道爷我倒要瞧瞧是什么东西在支撑这个小小的界域不随季节轮转的。” 言毕,遂闭眼念咒有时,道的是:“天地道自然,阴阳分两端。辛勤无觅处,起步是当前。”连续念诵多遍,那老道忽睁眼,大声喊道:“开我法眼,冥冥克现!”连喊了三声,眼前好像擦过水蒸气的晶体墙面一般,层层变色,层层变得通透明洁,最后果然在一颗杏树地底下显出有一团光影物团,那团光影分别有不少虚线般的感应线丝与各株杏树根部疏密相连。 “原来在这儿!”老道自言自语说着,三步两步来到那株杏树底下,仔细审视,果然的这株树与别的不同,其根部突出地表良多,稳扎地表之下,显然牢牢抓住了地底下的那件光影中的物体。“不知这地下是什么东西发着乌金之光?”老道用开了法的双眼看去,思忖着定是宝贝无疑了,待我将其挖掘出来,嘿嘿!据为己有,未为不可。这老道随身带有各种法器外,主要就两件此时堪用的趁手物件。一是一把匕首,再就是一柄桃木制的长剑。平时开坛设法时催动符纸的必备法器,此刻却更有大用,为防万一,老道将桃木剑,反手向地下那团光影上的杏树根部错处土石层的表面扎了下去,先将意外未知的东西来一个镇住措施,省的一会用匕首将其周围土石撅起时有东西出来作怪可不好说,若不用桃木剑将其镇住不动,又恐其逃掉,所谓出力不讨好,竹蓝打水一场空,岂不丢人现眼么? 那把桃木剑剑柄反握于老道手中,此时没入根底几许深厚处的土泥里,又不知他念诵了一阵什么符咒语,按手将木剑朝下继续插进,似矛锐入体。果然的法力下也并未甚用大力,辄似轻松没了半尺之深,似这般怎不显得泥土如此软糯不坚的。遂再用力向下继续按下,待没入一尺近半左右时,却再难按之得动,再用力下压时,其地底似反弹一股甚大的阻进之盾,实不得再没入也。 由于这柄桃剑的楔入,此刻那旁边的老杏树顿时白雪般的残瓣落下厚厚一层,缤缤纷纷,这老道抬头间只见这株千年老杏树,一时竟光秃秃的只剩了些枝条密桠,十分再谈不上生机了。再看别处的杏芳林立处,亦是纷落的明显,大有一衰而俱衰之兆者。 于此同时,那边,山巅峻崖之巅上,风云晃动了一下,忽然静止干晴的天空一声尖锐震耳的“霹雳”摇颤了整个环宇,高天穿穹而下。一霎震彻摇荡不止。期间这一声振聋发聩的闪电音,好似又有些伴随着一声痛呼尖啸,随霹雳声滚滚弥远而近。隐隐的仔细听觉的到“呀——啊……啊……”回荡这山谷石林之境。 荡音绵绵,恍未全消之际,一阵短暂的静谧消停,过后接着不远处那座高崖山巅倾墙倒壁般,自烟岚里拨开浮云,断裂崩催散坠于山脚而去,一声声落地巨响过后,变得狼藉的林地里飞扬起巨大的尘霾,幽林密谷惨遭了摧毁之灾。激扬起的尘埃,拢了数百顷的茂密林翠。那些死里逃生受到惊吓的野兽们早是四散奔遁不已,远离此地。隐隐可听闻传来纵蹄之声,扁毛扑腾羽翅声和林禽的尖鸣声,以及惊慌的食草动物们的喧嚎声。真乃天崩地裂之世间大劫难也,好不各自奔命,但有迟疑,就会在此地枉送性命。天地在此时来说,果然是没有善恶之心的,果然亦是不仁不义的。 这老道环视后,倒目下所处之地虽也摇晃的颠簸,却也顾不得恁许多了,只顾手下用力往下按那桃剑,却是无论如何都再难能进厘寸半分,这才不得不死心的不在继续用力按剑,只是将那柄匕首绰在手上,紧着时间一柄一柄的将脚下的泥土碎石、树根之类的撅开、砍断,抛在一边,继续深挖起来。看来他视那团发光体,是势在必得了,所以他不停的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挖着脚下的泥土碎石,根本不去在乎,空中空间里的那声声妖异乖觉得声音,是如此的令人不寒而栗的发出回荡着。不想这老道竟是如此的不知死活的继续干着手里的事情——撅宝。 四九章,铁核桃 话说此刻老道撅地之处的这颗老杏树的后山方向,那些半壁山崖崩催而来的巨石裹碎中,竟似带起了一阵巨大的狂暴,割裂着僵如硬质化的上空凝霰的无色无味的光壁,密集刺耳的霹雳声里,擦着到处四溅的火光倾覆而下。怎可能不危及这片杏林场地的?亏得那地底的光团似乎对外来的危险有着先天的反制之力,故使得此处虽略有风沙撩带般的波及,倒也算的相安无事。那些滚石镖砾着,环笼围绕于树顶上空一层光膜之外,不断倾泻,泼洒着一片乌压,擦着空壁嚯哧哧流瀑般,呼呼啸啸,叮当咙咚,锵然震颤,久久不得消停。俄顷间杏林四周被巨石散碎和沙尘泥土木屑等围了个水泄不通,大有杏林场间将被山埋之势。霎间环围竖起坚厚的石壁,有百韧之高。这时杏林内因暗影分割线的缘故,看上去竟若一界两域的景象。那老道自是顾不得观此风景,犹自在那暗影下上下其手,不曾栖息片刻。若非这老道开着法眼,尤能见着那团乌金光影,此刻岂会仍自安心撅宝哉?故他匕落不停,劲力挥动,捣腾的真是好不尘土飞扬,那些根块和碎石被他运法,井喷般扔出,不一会儿早已深挖了三尺之陷的坑洞下去,坑外铺落一地的新土砂石断根狼藉。此刻那环围光壁之外,是高高竖起的无声环堵,唯有这里嗖嗖然不断而有序的发出扬尘空中的声音来。可谓诡异的空间,独立的声音,别不怪异焉者。 “当”的一声,然后好似结束了嗖扬之势,接着传出一阵阴测测带着沙哑的笑声,“桀桀桀,桀桀桀……”在杏林早已变成了土石围荡里传开,杏林里的氛围更显诡异了,听去令人不由毛骨悚然。 被扬起的尘土,有的化作了浮沉,荡漾林空,浓密处袅风随舞。这时就在飞扬的较密沙尘隐约间,那厢的高处所在,有一团暗影出现在堆砌的环堵围壁高处顶端之上,浮尘风散时正是段天龙怀抱宓馨儿踏着乱石而至。此刻才来到这里,是因为中途宓馨儿反复疼忍挣扎了几回,段天龙不得不重新加护内法,才勉强能行前进。而宓馨儿更是唇角洇血,显然是受了极大的内伤,强忍着痛苦,来到此处。宓馨儿在段天龙的怀抱里此刻气若游丝,着实是一副委顿不堪的样子。 接着有晶光一闪,是宓馨儿的耳珰发出来。然后,那层笼罩在段天龙脚下的一片杏林盆地上空的光壁自动打开了一孔门户大小的门洞,于是段天龙抱着宓馨儿飞身朝杏林里飘了去。荡荡悠悠间,在半空里就听到了那声奇怪的笑音飘至耳畔,“桀桀桀,桀桀桀……” 段天龙脚底如棉,落地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亦是无声的慢慢靠近那颗最是粗壮而现下只剩光秃秃枝干的老杏树,只不过现在那颗老杏树看上去,着实萧疏剥落的严重,再说不上有多少美观可言,而地下落英铺琼的杏花芳瓣厚厚的散落一地,被许多新土砂石断根掩盖呈现一片狼藉。这时段天龙就看到了那个地洞深坑,并且这奇怪的笑声是从那里发出来的。且自那坑洞里往外散发着似自地底盛开的有些妖异的乌金光华,正自喷薄而出。段天龙心中莫名戒备了三分,脚底依然无声的慢慢靠近过去。就在距离那深陷半人之深的坑洞五步距离时,段天龙却看到有一个黑影被那外散的光华笼罩着,并且那几声怪异的笑声正是这团黑影发出来的。显然不难分辨这是一个蹲身在深坑里面的人影,正在窃喜着发现了埋藏的宝贝。 “快,快夺回我的仙身,切不可落入旁左之手,否则我将堕入恶道轮回,万劫不复,永无脱离苦海之日。”这时宓馨儿强行挣扎下来,然后洇血而发白的双唇微张,念动了一句什么,那耳下的金骨陡然一道金光闪过,自动脱离,变成一副正常大小的脊骨,然后隐入宓馨儿身体之内。顿时间,宓馨儿整个面貌焕发一新。突风一展,显然立在段天龙身边的已不是刚刚在自己怀抱中身受内伤的宓馨儿了,而是一位绝世芳华的清丽女子,仙姿绰约,神情间**肃穆,适间的委顿样貌一扫而去。并有一层金色光晕笼罩着宓馨儿全身。就这么肃立在当前,看向那树坑洞之内。 即便这时,那挖到宝的老道此时仍未发现坑外的动静,手下仍自在清理着那发光体外壳表面的碎土。面上激动的皱纹纹路是舒展开来的,显然他还没笑够,而且是由心的高兴,所谓乐者无忧也。可是下一刻,待到他将这个发光体周围的碎土清理的差不多时,整体看了看,外观上这发光的宝贝就像一个巨大的核桃一样有着浑身皴皱不平的表面,中间一道整齐的合切口,严丝合缝,封存着里面的精华。他伸手敲了敲,有金属脆鸣声发出。“嘿嘿嘿,听这声儿,肯定是绝世宝贝。”老道自言自语着,“待我用匕首将其撬开来。”于是就将举匕韧,下落开启之。却匕首尖端尤未碰触到那合缝处,“噌”的一声,那巨大核桃自己就飞上了洞外高空悬浮而定。像一轮早晨的太阳般散发出红彤彤的旭日光辉,使得周围的尘霾霞丝万缕,犹带寒凉。老道被这光芒照耀的一时闭了眼睛,待慢慢睁开时只见一忽儿那轮红旭的圆开始缓缓下落,在一人高处敛了光辉,瞬间那光辉消失处,原来是被一位仙子飘飘的女子抬手拖住。老道不由得迷了双眼,一时思索未果,出口呼道:“兀那女孩儿家,为何抢我宝贝?快快还将与贫道。免得贫道我出手伤了和气。” “还你?凭什么?”宓馨儿微启檀唇,语气间显然是压制了冲天的怒意而喝道。 那老道一听对方这种口气,亦是急火攻心般道:“凭什么?就凭那是我发现的我发掘的,你说我凭什么!?哪来的野丫头敢跟你道爷我这么说话,要不是看你这么年轻漂亮的份上,你道爷我早就出手不客气了。哼!快快地,给道爷我奉上来,不然……” “不然会怎么样?”一阵风吹过,宓馨儿腰间的丝带摆动翩翩,她拖住那颗巨大的核桃的手动了动,然后一声“咔嚓”接着似乎两个宓馨儿的笑声发出,那“核桃”中间一道缝隙裂了开来,站在宓馨儿后面不远处的段天龙看到那道裂缝慢慢张大,接着里面的红光大盛眨眼自那壳内爆裂而出,一道红色的光影笼罩了宓馨儿,重合处亦是红光闪闪,渐渐回敛后,两个宓馨儿的笑声此刻也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的声音。然后笑声戛然而止,宓馨儿又道:“你快说,到底不然会怎样?我可一直都等着呢。” 看到这一幕,张大了嘴巴,惊讶老半天没回过神来的老道,看上去神情除了诧异还是诧异。“我,我,我……”我了半天,这老道总算回过神来了,面上开始镇静起来,道:“原来如此,这是你的原身,怪不得这些杏树的根都与那个铁蛋相连。如此说来我真后悔刚才没有早点动手,将那颗铁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吸收了,啊!真是太可惜了!可惜晚了一步啊,不然的话我要是吸收了如此仙体,肯定可以助我肉身不死的。可惜!可惜!太可惜了!!!哼,哼,不过……”说着老道已经动了,动的非常之快,可以说迅若闪电般的快,并且他手上的匕首一直不曾离手过。他想干什么?下回接着说。 五十章,那一回眸间 面对一道飞纵而来的身影,且那身影在距宓馨儿不到一大步的地方正欲端刺挥来,试图削在宓馨儿身上,并伴随着一道好似幽怨深重的厉吼:“我得不到,你也去死吧。” 宓馨儿眉头一皱,道:“贼牛鼻,看我收了你。”之前托举的铁核桃黑壳刚才已自动合蔽,这时宓馨儿一个短线抛出,那合缝处又行打开,若一张巨口,前咬而去。只听“咔!”一声,就将老道挥出的尖匕咬入口内,然后“咔咔咔”不断一张一合的顺着老道的前臂吞嗫下去,那老道接连着惨吼不断,“啊!……”瞬间消失在铁核桃已经合蔽的缝口里,一丝衣线不留,一根头发没剩。那铁核桃里面好似“咕咚”了一声,然后就自行旋转飞回宓馨儿的手掌,完全碾压式的结束了一段不痛快的挑衅,同时也使得现在这苍凉荒落的境界里不应该存在的吵闹声消失,归于了安静。 没有风,可是段天龙眼前宓馨儿那流瀑般的长发掀动了起来,境界里好像悄然的正在发生着一丝变化,确切说是整个的微微的变化,悄然的又像肉眼可见的似随着意识而动的一种生长状态般的变化。那是生机,因为宓馨儿和段天龙眼前的那株老杏树,注意到时已经不再是那么萧疏荒落的样子了,生机的蓓蕾在下一刻吐出了芳华,暗暗的幽香,不经意间只要轻嗅一吸即可感觉到的馨甜。然后,不远处那个新挖的树坑外,那些新土断根一层土一枝根的重新归位接续完好,瞬间坑平如初,还有几颗鲜活的青草摇曳生姿,意识的风停时,这里就好像从来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一般。当然之前大片凋落的花瓣依然散落一地琼华,代表沉痛经历的旧迹,亦复无可如何也已矣!略抬望,一大片杏林已是恢复如初,袅娜处无限柔和风情之地焉。 高处空气开始不再凝固呈实质化,流云缓移,普照下来的光线从新变得柔和,气息开始清透中略带点朦胧之意。只所不同的是,环围并未恢复到以前而已,现在仍然是环磊高筑,苍石壁韧连绵。所谓生命力还在,可以重生;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之事,往往就是时光里的拐点了,乃非可抗力,自然影响诸多。此且少叙。 段天龙看着眼前宓馨儿的背影,风华绝质,庄仪傲姿,又不失为绰约柔婉。 此刻,宓馨儿手中的铁核桃就真的变为一般大小的铁核桃了。似一个雕琢把件在宓馨儿修美纤细的手中。然后,宓馨儿转过了身来,没有意外,还是之前的宓馨儿的貌容,修眉,大的眼睛,稍圆的脸面,开口好像在笑着说话的神情。唯一的意外感就是刚才果断收了那老道的手段在这张俏致的脸面上怎么都看不出来,不对,也许就是这种风格应有的风格吧。段天龙在这个问题上觉得自己想到了死角处,也就没再继续钻这无谓的牛角尖了。段天龙感觉宓馨儿是在笑的,故轻轻的也笑了一下,以示回应。 “你笑什么?”宓馨儿好像正了正神色问道。 “因为你笑,所以我笑。”段天龙不假思索的回道。 沉默—— “噢,我笑了么?”这次宓馨儿真的笑着又问了回来。 “你笑了,我确定。”段天龙亦是笑了笑说道。 沉默…… “好吧,我笑了。”宓馨儿低下了头,果然一副可爱到爆的样子。 “恭喜你,保住了仙体,恢复了仙身。”段天龙还是就当前发生的事,扯开了话题。 “嗯,谢谢你,要不是有你,我想我今天可能就完了。”说着宓馨儿上前拉了段天龙的手,顺势贴身抱了段天龙的手臂,并肩而立。抬头瞥了一眼段天龙,然后看着一缕缕穿过树枝斑驳一片的暖阳,侃侃说道:“以后可以和段郎和皎皎姐妍妍妹妹还有朵朵还有我那只大红还有……以后段郎身边的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长长久久的在一起了。真是太好了,我好感恩,感恩于这冥冥中的赐予。” “呵呵,是么,没有失去看来也挺好的嘛,你开心就好。”段天龙也觉得因为没有失去,心情还不错,所以也是有感而发了。 “虽说没有失去,可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扑扑难穏和扎痛似的感觉。大概是余悸未消吧。”宓馨儿诉说道。 “是么?那快坐下来休息会儿。”段天龙扶宓馨儿坐了下来,坐在厚厚的落的杏花瓣上,“你刚恢复仙身,安心打坐一刻,我就在你身边。” “好。”宓馨儿敛袖端指,闭目开始融养心神。周身有金色光华不断疏放然后合收着。 段天龙则起身站立一旁,看着宓馨儿安养心神间,发现刚才那个铁核桃此时又是红光大盛,缓缓自宓馨儿手掌间升起,悬浮于宓馨儿身前。所以此宝难怪被那老道觊觎以至于搭上了身家性命。这或许是宓馨儿的护身法宝,修炼一生的随身兵器,刚才的一幕说明这法宝果然十分厉害了得。 一刻钟后,宓馨儿睁开了美目,起身灿然一笑,随手拉了段天龙的手,贴身并肩而齐,重要的是吐气如兰,还有贴在段天龙身上传过来的柔软,使得娇美二字在段天龙心中发光而突显着。宓馨儿道:“这边没事了,咱们回十方城吧,皎皎姐姐她们还等着咱们快点回去呢。” “回,现在就回。不过……”段天龙道:“进来的时候这上面可是有光壁的,你得开扇门才好飞出去不是。” “咯咯,好,看我的。”于是宓馨儿扬手处,外面的天空就真的是外面的天空了,那么的真实而又不真实的存在,空空的有尘埃浮落的无限高的苍穹阔远一下子兜头扣来。 舒畅!是不言而喻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才对得起自己,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深吸了一口气,就要准备纵身飞跃出去,飞到高天上,飞回十方城里。可是身形还没开始起跃,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一道让宓馨儿展颜的声音,宓馨儿“咦!”了一声。 “嗷呜……”一声狼嚎的长音自高处传至,然后一声、两声……在这环围的境界里回荡,不绝于耳。 五一章,红狼归位 “是大红!”宓馨儿喜笑颜开,寻声望去,迎着天空吹下的一缕清风笑道:“丫的,这早晚浪回来了。正好咱们坐上大红回城,省的一途劳累了,咯咯!” 段天龙举头遥望那狼嚎声源处,在那方半壁颓垣上,果然正有一道红色的俊影,映着偏斜的阳光,炫彩着一路光色,彤彤奔来。眨眼倏忽之快,已然来至近前。果然好一条昂俊骄姿的神兽,毛色间闪闪晶亮,一身的纯鲜红艳。那一袭火红奔腾的四肢矫健有力,踏浮风似不占半些尘埃,然后缓缓停于段天龙和宓馨儿面前五步开外。这果然亏它怎么长的,又确实作为宓馨儿绝丽仙子般人物的坐骑,画面感上确实的十分媲美和谐,绝配无两了。 那大红面对宓馨儿,低呜了一声,接着巨大的身姿瞬间缩小,幻化出一袭绝妙紧俏的人形来。看上去倒像是年龄不甚大的一位小妇人,比宓馨儿并不相差几何者。倒似一个家庭里的姐妹一般的形貌,更也是一身自然合体的红衣霞披、缎锦装束,容颜周正而清秀,举止端方且得体。未有言而笑颜出。竟看不出本是凶厉的蛮狼之体来,更多的是几分仙气,氤氲夺出,绚人眼目。 这时这位叫大红的狼身女子,膝微屈,福身对宓馨儿道:“大红见过主人,不知主人一向可好?主人好久不回来,可是想杀大红了!” “哟!我说大红你还知道回来啊,哼哼,你看看这周围变故,你可知罪么?”宓馨儿半正色半戏谑的问道。 “主人我回来晚了,大红知错,大红知道自己有失职之罪!大红但凭主人责罚,绝不敢有所怨言的。”大红四周扫视了一回,不免低头答言道。 “你可知道你究竟哪错了,其罪哪般?”宓馨儿嘿然问道。 “大红错在不该频繁出入杏林,相仿主人贪恋红尘人间,大红罪在不能安心守在域内,而且、而且丢失了主人的杏花塑身。……可是主人,上次我和朵朵进城寻找你的踪迹,不小心遇到了一位牛鼻子邋遢老道,因为一时恋战,造成了一些后果,也……也差点把朵朵弄丢,之后我就胆战心惊的一直寻找, 几乎将整座十方城每个角落寻遍,还好最后总算是找到了,不过主人,朵朵她现在很好,在一户好人家里生活的快快乐乐的。那些天我真是即悔又愧,最后总算放了心,原来是被两位和主人一样美丽娇艳的小姐给收养了,还认了姐妹。说起来其实大红我是很羡慕咱们朵朵的际遇呢。不过好像那户人家最近挺忙活的,又是买地又是买材料的说是盖楼馆建别墅,忙的好不开交、不亦乐乎呢。前两天趁她们招募我都应聘过去烧火做饭打下手什么的,每天现结,我也赚了好几钱的银子到了手。今天就是忽然感觉到杏林这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才暂时安心将朵朵寄放在那户人家,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可是、可是还是晚了一步,没想到杏林周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地震?……不对,主人你的阵法万无一失,除非是内部遭到了破坏?” 那大红自说自话般,想到这里亦是不免惊讶且惭愧道:“主人,大红有失职之罪,致使主人的仙境造成如此的局面,大红但凭主人惩罚了。”说着那大红“扑通”一声双膝跪了下去。 宓馨儿看着跪在一地杏花琼英上的大红道:“算了,你起来,我也不怪你,也不罚你。有此一劫想来也是天意,所谓劫后余生,否极泰来。过去了不提也罢,何况此中干系你虽有失职处,但都是我亲眼所见所历,想来就算你在亦难应付此中变数。何况如今此处也已没有什么用处,我亦有心将此地收归原镜中,毕竟这里的空间并不属于人间。”宓馨儿轻叹了一声又道:“所幸虽伤了些根本元气,到也亡羊补牢及时未晚。变动的不过是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根本算是保存比较完好,这事暂且揭过不提。”言毕宓馨儿见大红跪在地面,抬首望着自己一副聆听谆谆的样子,遂展笑向前一把将其拉起,道:“以后你我和朵朵咱们就跟我身边这位段郎还有你刚说的那户人家的两个姐妹生活在一起了。……咳咳,你觉得怎么样?。这两天你在那里也见到了,你也觉得不错吧。”说着宓馨儿冲大红眨了眨眼睛,一副笑嘻嘻的样貌,接着宓馨儿唇形语动,小声道:“不许反对。” “嗯?主人你是说……噢——!”机敏的大红晶亮的眼神稍一动转,道:“不错!不错!那咱们现在就要回城了么?” “是的。”宓馨儿道:“咱们先上去吧。”于是宓馨儿一手拉了段天龙双双飞了上去,可谓珠璧辉映,十分潇洒,风情了天空多少放任自流的无关风色。大红瞪大了好看的眼眸看着这一幕,遂也紧随其后而跟上。 飞上壁韧的边沿,三人面对四处劫后的面貌,端详着四周破碎断裂的堆壅,当头那绝壁高崖因之前的断裂差不多削峰一半,剩下光秃秃的到处都是断裂崩催后的嶙峋岩石,峭立一地石韧,并牙错着处处怪峰,绵延一大片高低起伏,显见的剧烈震荡后的荒凉萧疏。 “破坏的太严重了!”宓馨儿喃喃道:“一整座山呐,就这么毁了。这都是我的错,没想到人间若真实的存在了幻境,竟会如此结果。可叹!可惜!” 这时宓馨儿不知何处取出一块掌心大小的菱花宝嵌满月金镜,回身照落处,杏林谷被金光漫漫敛尽,竟将深谷里似生似幻的境景细细的收拢了进去。不过片刻时候,眼前脚下就只剩了一谷盆地,盘旋着自然状态下的幽险环像。 大红复又现了圆形,就像一团火焰,宓馨儿、段天龙轻身坐上,然后那团火焰就像滑过天空的流星,消失在天际山林尽头。 话说这原杏林谷内,虽然早已没有了那些杏树和芳草碧幽的先前景象,但生命力的余威还没消失,所以也并不十分旷凉荒芜。最主要是那颗原老杏树旧址之处,此刻还有一柄桃木剑,半截剑身仍然插在土石之下。并未有损,且此刻正微微的有古铜色的光泽自外露的剑身上散发出来。倏忽间这柄桃木剑竟自动的自土石里渐拔而出,只听似“锵啷”一声,那柄剑一下飞起,在半空里盘旋数周,才缓缓平身落于泥石草地之上。“嗡”一道剑魂飘动袅袅而出。看上去竟是那老道士的形貌。莫非刚才被宓馨儿收了的只是那老道士的肉身,而老道士在关键受制之时,知道不能得脱,遂将神魂及时抽出暗藏于地底,且依附于自己那把没有被引起注意的桃木剑之上。说起来,这老道士果然也是非等闲之辈了。不想他竟如此的有法有术,实在令人始料不及。且待后话…… 五二章,人间仙境 那把桃木剑,老道的一缕破魂藏在剑身里。所以这把桃木剑到也还算完好,而老道也无奈的做了这把桃木剑的剑灵,暂时安居于(附体于)桃木剑之中。此处表过暂且不提。 话说,时光荏苒,苍狗白驹。又过了大约五、六翻个年月岁头。人间已是沧海桑田变迁,人事当初早改,天哉!嗟乎!庶几不与人老也哉! 只唯独神界仙踪之处,时光慢慢,因了入定清修,故此多保童子新颜与鶴发永寿者罢。 不过也不尽然全是,而尤其是,那近什方城外五里之遥的雾幻山上就不能以这洪荒今古、六界八合的常情而论。且莫说顺带着什方城内凡和雾幻山有明显干系的一干人等了,单说那掌柜的、店小二、大厨哥几位,亦是不知是否因了雾幻山的缘故,使得幽冥界地府的几册生死簿早已蒙尘过往难记寿数了,而冥王不为所动,任其搁置不管。为啥这么说呢,鬼使难差呗。你想啊,那雾幻山的公子、姑娘们每每入世游历,修行卫道,总是第一个先来这什方城,落脚之处就是那好比人间仙府的那座近百年的古楼“西湖客栈”了。而有些人即便冥王有心,而鬼差岂敢呢。是以,近百年来这什方城内早已“物是人非”的同时,更有几乎接近被所有人遗忘了的“未曾改变”的这家西湖客栈以及这家客栈的经营者们,依然如故,迎送着络绎客流,客栈亦依然熙攘于这什方城比百年前更加的繁华史之中。正所谓世道所归,和平久则昌盛繁荣,而民生发展故得其道也。 这里略过西湖客栈内的详情不表,暂不肖多说。且说一说这什方城外的水上游头处,雾幻山上的情形,方始为开题之意了。共列位神游。 雾幻山,顾名思义,有环雾之森,常年氤氲不散。 其入则朦胧杳杳,不辨啸啼之鸟兽何处,难晓露彻云阶之盘曲伸延。 不过山下之人多知此地高洁神圣,除樵夫背薪,猎户疾矢,寻芝问药者流之外,其实无求别他,深探无尤矣。 故此除半山以下之外,人迹堪至,再拾而上者,已遮蔽无路、遁隐迷障一般矣。其浓雾与密草粘连处,若入云间行走,于夹裹之中知他何处焉。 除非,敢于深入者,于峭拔森密、嶙峋怪石里,能找到那一对红石楹柱雕花蹲兽的通幽之门,方可自下而上而入,而脱却世俗矣。 此刻,能入其门的半个人影也无。 但是,密草窸窣拨动之处,刹那间,有一袭红影蹿过那两楹蹲兽丹柱间的通幽之门,火红的团影一瘦,顿时倩影珊然飞去山道而上。其灵动活跃,岂是蹒跚之状,其挥洒自如,跳脱踏跃,飘风若举之形近于飞檐走壁一般,一忽儿就转过一个崖壁,出现在高台飞展之处了。 高台展处,抬望里,有整块灵璧之石为屏映,其后是一色白壁青瓦的矮墙环围着的仙宅,却是已拨云可见了。 那一幢幢飞檐画阁,敞阔而错落有致的坐落于相得益彰的地形品貌间。夹有灵树、异草、奇花、美石、秀竹修美其间,更显的灵透清神,幽然雅致,有绝品极致之美意存焉。真好福地也。 那一袭红影,轻盈而孑然,至此,款款云步向那一庭院的画阁仙宅走去。 仙雾缭绕里有棋子落坪声,有瑶琴弹诉若语声,亦有呀书吟课的微诵声,声声绝唱。 立于门首的红儿,一时不免听住,并未急于启关而入,落花中独立于阙台之下。舒缓间,间或整理着感知心中之事。 稍时,红儿回首茫顾,神情遥然天外,默间遂转首不再迟疑,轻捷推门迈入。 ———————— 红儿甫一入门看到,当庭敞阔的正厅抱厦前,皎皎正和妍妍走马逐象,象棋砸的噼啪呱啦的,各自神情专注,激战正酣呢。 东边,那颗碧幽幽的美人蕉畔,环廊接亭之下,宓馨儿正**香按琴,似有所思的样子。 而西廊下已经如人间儿女及笄年龄大小的朵朵正自手捧一卷灵经,立于风中,如默如诵着什么。段天龙则坐于一旁藤案前烹茶啜饮着,并茶台边堆了不少竹简类的读物,随时翻检取阅。 众人听到玄关转动的声音,皆望将过去,就见到了红儿回来了,不禁个个惊喜,纷纷起立聚于廊台一处坐下。自是一番问暖嘘寒,关心由衷。皆说,可算是回来了。 朵朵懂事,斟了一杯茶给红儿饮下。 这时宓馨儿由喜转嗔问道:“大红,你为什么如今才回来?我计算你前天就改归来的。怎么拖了这么久才回,害大家都担心你,尤其是我------” “我”红儿一时有些哽咽,难免语赛“主人,对不起!我------”。 皎皎见此状忙道:“回来就好,今天先什么都不说了,赶快回房歇息吧,有什么话明天再问,明天再说。” 段天龙和妍妍也都点头说,“这话很是。” 朵朵也说:“红姐姐,回来的路上一定很辛苦!” 宓馨儿于是亦不免温柔道:“行了,先去睡一觉。” 这里众人簇拥着红儿过了正厅往后面走去,看着红儿进了自己的房间,方回到厅上各自坐了。一时又都不免说起前事。 宓馨儿说道:“龙哥,这下可以确认就是那人间界的小子有问题了吧?” 皎皎也说道:“叫我说,十有八九,就是那小子了,准没错。” 段天龙微点头间看向妍妍和朵朵,两人神情未深似深的样子,于是没有急于开口,遂等了等。 朵朵这时说话了,道:“我觉得,我觉得吧,即便是那个意思的样子,但其中的针锋相对未见明了,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作为死敌的样子呈现出来呢。” “嗯!”妍妍听着也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转头看着朵朵又道:“不过我更觉得咱家的朵朵是真长大了呢,说出的话真是一针见血,感觉说的很到位。” 朵朵却是早就红了耳根,蚊声道:“哪有!妍妍姐你别这么说,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段天龙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么就再继续往下看吧。反正人间那一幕仍在某些非一般的命运中继续着。这次我们先返回这里,实属仙魔对抗一时需要。过后再行准时机,缘历人间好了。因为获得真相虽然要付出一些代价,但应是就在不远了。这次不想此劫历在红儿姑娘身上了。为难她了。不过至于在她身上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有待明天红儿姑娘状态好些时候,大家一起印对印对。” 至晚,各自回房,一宿无话,不提。 五三章,历世归来 原来这近百年,雾幻山一干人等,陆陆续续批次有序地入世历练,目的是通过人间社会这一特殊性和既复杂又且相关性,希望通过一些显现出来的蛛丝马迹找到某些重大干系事项的背后人物来,以期解决天地间之大事,防止仙魔颠覆的进行、发展和避免造成自创世之后的毁灭后果。这亦是段天龙自至今仍藏于纳袋里的榜令究际得出。延展出不得不进行的诸多救世使命与自救归因。段天龙等诸人自雾幻山建立之初,于仙魔两界经过探索摸知,深感不尽渺茫,如烟云涣散,捉影不得,扑风不能。甚难究乎实际所以。于是最终只得向以实体长存的人间探究。 虽说人间如戏,亦不乏时过境迁之至,然其轮回不断,常老常新,且有积助之力,并且延续如流,可谓无限发展之中矣。 更,人间亦是这三界八合之中,所有气息能量诸等的集聚、熔炼塑造之地。凡不满如今的,欲求上进的,欲想进阶的,抑或是升华灵感以达至境的,皆出自人间无疑了。 当然也有只看到结果而忽略经过的徒辈,结果往往伤痕累累,不堪重负,情与理失去平衡,徒劳无功劳而无功,而本升反堕者。所以说,人间有着莫大的考验。要不然的话就凡诸皆一等而论了。其遑论安于当时现状者乎。故此成为三界八合,各自班列其位,一时平衡。 所以,一旦打破这个平衡,往往说明人间有事。故向人间寻探,只要不是大的平衡出现问题趋向,亦可不至理会。而如今的话,也许情况已然有所严重化倾态了。 所以,先前雾幻山诸人,各自算了五行阴阳天干地支,梅花一卜,各自敲定了入世期限时辰等,陆续下世为人。 当然每次送别,都是在山下的什方城内西湖客栈饯别的。毕竟不知此去几时得能复聚归来于此。 然此次重聚,大家似乎都在人间匆匆一过而已。主要是都未得其法,只是幻化成人的样子,从头到脚,比着人间男女的样貌一般装扮起来,就那么的在那些大街小巷时常走动走动而已。因前已约定的在人间先不相往来,要独自真正的去感知一切,除非面临大的危险时。但结果局面却是因与人间男女骨子里的不一致性,多往往的孤独着。日常里也只是搜集着一些平淡无奇的琐碎小事而已,实在说不上乐在其中的样子,很快的匆匆便成为过往。于是每个都似煎熬着,闷待在人间三五十年,于是算了自己的年月时辰,就也陆陆续续各自返回了什方城这片来。因其的各自不期之约,遂络绎归山整理归纳己事。有早先回来的于是相会互为接待交流,或等待下一位归来之日。渐渐的于是最后就只剩了大红还没回。时日一久,众人不免揣虑,但也只好等待罢了。 翌日,段天龙、皎皎、妍妍、宓馨儿、朵朵都在前厅各自看座分茶,且待大红就位。一时众位茶点早毕,大红却仍未出现。有些不耐烦的宓馨儿欲要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朵朵亦忙起身抢说道:“我去吧”。遂快步往后走去,尤未出的门楣时差些与行来的大红撞个满怀。“哎呦!” “呦————” 双双归位,大红不好意思的落了座道:“抱歉!睡得沉了,才来,让大家久等了。” 妍妍微笑道:“这有什么的,快吃饭。” 皎皎亦道:“这趟下界之行,大红最辛苦了,昨晚可还睡的好?” 大红嘴里正吃着一口面酥,“唔唔”不能及言,遂点头强咽下去,“我没事,昨晚一宿也恢复的不错,让你们挂心了。” 宓馨儿欲言又止。 大红看到主人的神情,遂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三下两下,咀嚼不多,然后喝粥,然后接过朵朵递过来的一杯茶,算作清口,于是饭毕。道:“饱了,饱了,嗝!” 众人都道:“慢点!慢点!” 大红道:“不,我想还是赶快些好,昨晚一夜我神识多半有些混沌模糊,但今早睡醒于打坐收神之际,我忽然忆起一些在下界的经历。我想等归纳整理出来是必耽搁,现下我已大致有了一个思路,我现就挑拣着说说你们看,待如何措置。” 于是,大红于袖挽内攫出一颗红色的球珠,此是影像记忆之晶。大红将球珠放置左手掌心,右手捂住一会,一打开遂满桌红影漫起如幕,幕上有影像,其中环境,房屋、街道、人物、花鸟、嘈杂各种声音都有。全在于大红用右手转动球体,随之幕转情节,人物、对话,栩栩其中。 几番琐细的画面跳跃,大家都未及其中观景,只待大红右手停止转动,观看她所说的关键之处。 虽说大红转动的快,但一开始,大家还是能了然其中的接续的,就好比“一目十行”这样的能力,毕竟大家都是会家,所以任大红如何快速转动,都能跟个八九不离十的。 原来,一开始下界,大红就遇到了一个小狐仙在人间学习修炼坐怀不乱的定力之功。随着大红的快速转动,大家很快看到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位小狐仙最终不单定力之功没有进阶炼成,反倒被拖进了不尽的情苦之境,差些没有化作颠魔成为堕仙。 随着画面的行转,似乎这位小狐仙渐至放下了,随着一朝清醒,遂复归隐北极山雪荒之地。 那小狐仙临别大红之际,大红手上的球珠转动稍缓了一些,只见那影像中的小狐仙向影像中的大红道:“听说你还继续走向人间,临别我有一番话想说与你听。” “说吧”影像中的大红道。“这厢洗耳恭听了”。 影像中的小狐仙说:“嗯,首先我问你,只有人间才有的东西你可知道是什么?” 影像中的大红思考不出,摇了摇头。 影像中的小狐仙遂推心道:“是情”。 影像中的小狐仙接着说道:“有情就会心生寂寞,因为寂寞就会更加渴望感情。在人间大概没人能避免这两种事情的折磨。除非真有人不去理会,但这种人我从没遇到过。” --------- 随着大红手上的球珠转动,一幕幕将经历更加的细致深入下去。 且待下回分解。 五四章,人间小儿女 球珠里,大红进入了一重重庄邸,庄邸里是各家各户的院落,单单球珠里的视线范围也只取东南偏隅一域了。原来这东南一偏里,有一处水塘风光,到可展开些视野。虽说沿岸处柳树垂阴,桑榆唱晚,更是密值着片片芦苇,春秋映水成画。其间鸭鹅常戏水,游者喜漂移,牛叟偶近岸,钓儿常抛杆。 大红落脚此处也时日最久的,每常于树槎间眺远俯近,于晨曦日暮里泛思悠悠。偶然也于隐身间,踏足就近的巷闾胡同,以观人间景象。 平素的这里的大人们日常劳作于田间辛苦,老人们无事在家携幼看孩子。每每的都是怀里抱一个,手里牵一个,后面跟一个,前面还疯跑一两个,好不前呼后拥也。亦是操心把肺的喝东呼西,哪里管得住,无何,一任放养罢了。不过老人带孩子,都是最会讲故事的,每每这个时候,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会就地坐于当前,个个听的津津有味。因为这些孩子们实在活泼好动,管束难禁,每每让精力有限的老人们担心跑的远了,一个不见人影,兀自担惊受怕。故此,所讲的故事还挺吓人的。 “你们不要跑远了啊,跑远了就找不到了。找不到了就会有打西瓜狼的把你们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啊?” “带到迷子里去,剁吧剁吧喂了小狼狗呢。” 大红一听到这个古记每每都是一脸的黑线。 当下就有一个奶奶辈的老人正坐在偏午的树荫里,身旁一个不会走路只会爬的小孙孙正扭骨糖似的缠扭在身边,咿咿呀呀的还不会说话。老人目光不断追逐着那些一会蹬柴垛,一会爬树掏鸟窝,一会捉迷藏游戏的,到处疯跑不休,大呼小叫的几个孙辈。 “哎!这些孩子,一会儿也不老实待着。”老人叹道。 有时又看到这些孙辈们嘻嘻哈哈的又跟着一块嘿嘿笑出老泪来。 有时有一个疯跑着的小孙子因为一个脚下趔趄吧唧摔了个猫前扑或仰八叉子。在那哇哇眼泪鼻涕的大呼小叫,老人这时赶快提起身边的抱到怀里,赶过去蹲下将其扶起,拍拍沾土,哄老半天都不行,于是把摔倒在的那个地面,又拍又打着骂将起来,说,“谁叫你硌着我们家小三了,安!看我不打你。看我不打你。”说着再打那地面再骂那地面,反反复复。这么着自己就先哑笑到笑出声不止,然后那摔倒的小三就破涕为笑了,就好了。然后那围拢过来的孙辈们也是轰然一笑跑开又各自玩耍不止。 大红觉得这家人很有趣,所以隐着身,跟了好久。 就这刚才发生的这一幕,大红可跟着笑了好半天哎! 一忽儿那小三就耐不住安稳了,又跑去跟着小大小二小四小五他们那些哥哥姐姐妹妹们去玩了。 有时,临近隔壁的一个老奶奶亦是手里抱着前后跟着的,走到一起来,坐到一起,然后孩子们也汇成一堆去玩耍。 两位老人且日常里的对着说话,说一些家长里短,神鬼托梦,道听途说的事情故事和评论着什么。于是那些玩着玩着跑累了的孩子们这时候都走回来,坐下。津津有味的听着,哪怕两位老人讲到有些很恐怖的事情,个个吓得小身板直晃荡,亦是不愿离开,继续听下去。真是爱听呢。 大红也爱听,就那么隐着身子蹲在孩子们中间,十分认真的样子。真是有够凑趣的了。 球珠转动,悄换时空。 小大小二的母亲养了两只小黄鸭,开始时用编制的蓧笼围养,每日丢一些有叶肉的青草菜叶之类的喂食。等渐渐长大时,就放出来在院子里与公鸡母鸡一起自食放养,自行出门戏水归家。 有一日,小大小二的父亲不慎在院子里撷漏了几颗铁钉被两只白鸭吞食,发现时双双死在柴堆旁。无何,当晚一家人餐桌上多了一份炖嫩鸭肉。从此小大小二的母亲再未饲养水鸭这一家禽。 大红还发现小大和小二虽是一母同胞两兄弟,却是各自性情别致。小大自蒙童未开之时即怀有各种思考行动,小二则敦敏跟随各样不显的性情。两个每每小大说什么做什么小二也不会有异议的跟着一起参与。小大有时多病积弱之体,小二则食不挑拣随遇而安之状。 无他,祖辈父母们也都还算宠溺,所以也有些无法无天,要不然,小大那次拿了火折子与小二,躲到院子里的柴垛后,小大吹着了火折试着玩火,可真是儿戏玩不得呢。火已成势了,大人们才发现,忙乱呼喊中将院里那口大水缸淘到底才算救了下来。虽然小大小二早已吓的躲到了一边,后来还是被大人们尤其是爷爷奶奶给训斥狠骂了一通,倒是父母亲没说什么,从此小大就对爷爷奶奶小小的心里产生了一丝芥蒂,亲近不起来。这事好几天才算过去。据说家里那把砍柴斧的手柄由本来的黄木颜色自那次走水之后就变成了黑炭色,到也一直耐用,一直用着没有更换。到成了那年的训记之物了。后来父母每看到这把斧头就常提起此事,也算一何可笑了之了。 小大在家喜欢翻箱倒柜的每日家找东找西,大略头脑中闪现出一个念头来,就想实现探索一番吧。不得安静之状。至于爬墙登高,上房攀沿,自是常有之事。偶然一天小大不知何处找到一本先辈们藏在哪里的旧时课本,看到里面的页页蝌蚪文字,虽也是好奇却无论如何任怎么翻篇取阅不得其知识,也只好冥冥先天一段或许,而将其每日家放置床头,唯摆其样罢了。后来被母亲夹各种鞋样子一直作为了那小小的用途。 其实小大小二一开始是在老奶奶的陪伴下被看护着的,即父亲的奶奶。由于母亲与奶奶之间婆媳的疏离关系影响,却是更被老奶奶亲近和宠溺有加些。但也被看的紧,庭院的大门常闩闭着,难得其门而出。老奶奶是一位弯腰佝偻的小老太太。平时都不许小大小二靠近那口埋进一半地下缸体的水缸。生怕一不小心会掉进去溺水。也不允许靠近猪圈,生怕被猪拱到受伤。总之,十分呵护,总不放心。 但有时父亲出去串门,耐不住小大小二的对出门渴望的纠缠,遂有时也会短时间内携带出去访亲串友。 开始那次是快近年下的一个傍晚之后,小大小二就被带去了前院人家,然后结识了红、霞两位姐妹。红儿是姐姐相较小大大一岁,霞则小两岁。算是同龄一般,近乎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当时他们四个撇开大人们的谈话范围,就在室外夜灯下玩起了拾子叠数的游戏,就是将一枚石子抛上顺势将地上散落的石子抓起,最终以抓起的多数为赢。后来他们还玩了捉迷藏和跳绳游戏等。很是好玩刺激和开心的。 自此大红就看到,小大小二与这前院的红、霞姐妹时常玩耍在一起的身影。 五五章,烟火人间 岁月如流,球珠辗转。 一年后一日晨时,小大还在睡态朦胧,就听到一个女孩子叽叽呱呱的说话声在耳畔萦绕不绝。睁眼就看到小表姐蹬着门槛子在笑话自己睡到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 小大有些不好意思,左不过道:“跟谁来的?” 素素笑说:“你姑妈呀。还能有谁!” “姑妈在哪?”小大下床望外探去,没望见姑妈的影子。 “你奶奶那边说话呢。”素素说:“我过来看你起没起。果然被我猜中……” 小大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素素一脸黑线,被从睡梦中强拉出的滋味,她可是才不久品尝过了,要不是要来姥姥这边她铁定也要睡到日上三竿的,回想了一下,不免就打了小小一哈欠出来,一时掩不住尴尬,故作强词道:“我哪像你,懒得跟什么似的!” “什么?”小大笑道。 “懒虫呗!”素素翻了个白眼说。 “谁懒了!”小大哼道。 一时小大拉起还没睁眼,蒙头还在大睡的小二也起了床。 洗了脸过后,一齐的往爷爷奶奶那边去吃饭。 简单的一个早餐,一大家人都齐齐整整的聚在一起。 小大小二紧挨着老奶奶的一边,素素挨在另一边,挨过来是姑妈、小三、奶奶、小五、爷爷、姑姑、小叔、二叔、婶,再过来就是母亲父亲。一大家子围了一圈。姑妈和素素算是客了,原本打算昨个来的,没来。故今一早过来的。 餐间有老有小有壮有少。 一时二叔乜斜着审视这景况,嗤笑出声道:“看看咱这一家子!看看你们这一帮小的。被两个老的娇惯的,都挤在一起干嘛,看着都累人。” 二婶也随笑起来,说:“可影的慌了!” 于是母亲、姑妈、小姑遂将这边那边的几个小的都拉扯一番,一时又忙着给这个那个的正了正衣领下拉了拉衣角说道:“都好生着吃饭。别跟没骨头似的挤挤挨挨的没完。” 两个老的并爷爷父亲辈的都笑不做声的吃饭。 只有小姑笑说道:“你们看啊,显见的两个老的,谁带的跟谁亲啊——”又道:“奶奶带的三个大点的,妈带的两个小点的。都这么上赶着粘人,真是跟两个老的匹配的很了!” 众人都道:“可不么!” “她不是啊!”小大指着素素向小姑道:“她不是咱家这边的,她不能算!”小大撇过头望向素素挤眉弄眼说。 “我算!”素素小声嚷道,“我怎么不算了?呜呜。。。”说着当着众人的面被小大这么说就要哭出来了。 这时父亲母亲赶忙说小大道:“算,怎么不算了。小大,你忘了你们一块长大的,一块玩儿。平素里都是老奶奶带着你们着的呢。” 老奶奶手抚着小大的小脑袋亦笑道:“是呀,咱们甭管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家子。知道了么。” “噢!”小大似乎懂了,也不懂。又问道:“那以前,素素、姑妈、姑父,怎么就不待在咱家天天住着呢,怎么还回那个家里去呢?” 爷爷一时微笑笑僵,喝道:“小孩子,胡说!懂什么!快吃饭,别乱嚼舌头,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一时餐桌上安静了下来。 这时小姑粥毕,忍笑说:“嗯,这就对了,这叫做‘食不言寝不语’。” 小叔呛小姑道:“那你还说。” 小姑吐舌予以回应:“我已经吃饱了。” 一时都已饭毕,小的们没一个说话的。而大人们这时却该说正事了。 众人还未走开,因为今天集人就是饭后一早有事要做。接下来一家人会很忙。 小叔首先起身对爷爷说:“这早晚了,爸,要不我先出去接应接应。” 爷爷点头应允,道:“也好。” “爷爷(姥爷),这是要接谁呀?”小大和素素沉默了好一会儿了,这时听着话头就没忍住,打岔过来,异口同声的好奇问道。 “接梨呀。”爷爷说。 “噢,”小大又问:“爷爷,谁是梨?” 一旁母亲见小大越发问的不像,忙道:“是一种水果,能吃的。” “水果?”小大一脸茫然,他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玩意说法的东西。 大姑在一旁这么看着,不免叹道:“少小无知,孩子们都是家里的宝,关在家里,起小的能知道什么?往后自然而然的就都会一一早晚的接触认识到的吧。都等着吧。” 这话一说,大人们都默默点头,“嗯。” 倒叫一帮小的走心的没走心的更不懂所言,然而又似乎的像是懂了的样子。 那边们小声的一声“噢”了出来。 “还没来呢?”这时二叔亦是似不耐烦这么等下去了,拉二婶起身说:“走,出去看看。”于是大家亦抱起小的拉着大的,纷纷的尽都出去了。只母亲和小姑忙着收拾了桌子。 过后不久,就有一辆骡车,拖了一满车纸箱装的货,进了家。彼时几个小的被两位老人揽在一边,没让靠近。大人们就都纷纷的搬卸起来,后来送货的交付完毕,自行吆喝着空车回去。大人们又都忙着开箱挑拣起来。将基本大都完好的滕置重新装箱,将那些有点坏了的,滕在一边,那些实在坏的不像的就扔到桶子里,一会喂猪。稍好些的还可以继续留着,到时再装箱拉到街上去摆卖。间或自家食用。 这里两位老的,于中挑了几个,洗了给这几位小的们解馋。 小大咬了一口,脆脆的,糖水很多,还有些酸不溜丢的,说:“好吃!” 老奶奶说:“这是鸭梨,都吃一个就罢了,不能多吃的,吃多了闹肚子。” “噢”都回答着,吃的开心。过后也就各自跑一阵,疯一阵。自顾游戏去了。 其实小大一家人除了日常下田劳作外,会闪出一些人力到市面上去摆卖一些水果干货,干货则是红枣花生之类的。红枣花生除了自家收成,往常爷爷父辈们会在本村临村的去各家收购一些,回来将枣子晾晒起来,花生则取当日所供,然后一大早的就开始开灶炒沙,随后将生花生倒入翻炒至半熟多一些,亦是出锅后等待自凉,然去摆卖换钱,以作开销用度。 渐渐的小大才知大人们为何平常里忙里忙外的都去干嘛了。 不过日常间小大他们还小,也参与不进这些大人们的世界中去,遂每日介不过是在两位老人膝下尽情玩耍罢了。等着长大,而长大就是慢慢的去模仿然后去经历着自己的世界。 而这一切,雾幻山上,大红手里的球珠在这一家人的视野里也缓缓的转动着。无何,大红对这一家人,似乎尤为情有独钟。 而在小大这个家院中,大红也很少在人前走动,多半时主要隐身休息在那个被一直烧香供奉的小小神像里,有什么动静竖耳即知。正常间的小小风波也无甚关紧。遂落得清闲,逍遥自在。 五六章,悲欢离合 是年春正是田忙时节,大人们各种早起晚归,回来又各种家务操劳。有时奶奶亦是外出天天帮趁,所以小大他们尽都归了老奶奶一人照料。故在晚春时,一日老奶奶略觉身体不适,经延医问药合家人才知,老奶奶左肩下生了一块指顶大小的新疮,后几幅内外药下去,亦未见好转,且有愈见扩大之势。彼时爷爷奶奶见如此,也知母亲已到了岁寿。于是渐渐有放弃之顾。唯小大之父,视奶奶为重,曾不言弃,有医者见小大之父如此孝心,遂把手教了几手针对的施针疗法,并结合药物外服内服,亦可有使恶化延缓之效。故小大经常看到父亲为老奶奶时常诊治。 有一次,父亲为老奶奶掀开衣服,正在施针换药。旁边奶奶凑近看到已经如碗底口大小的恶疮,有些嫌恶,道:“这还治得什么!这不完了么!干脆,也甭折腾了,还折腾着干嘛使?” 小大母亲听婆婆如此说,也不好多说什么。彼时二叔也在,却附和道:“嘿,可不么。”说着自顾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小大父亲望了自己母亲一眼,扭头不理,仍自手下施针,末了换上新药,为奶奶整理好衣服。 而小大看到,老奶奶却是一脸平静,之后起身力所能及还要做些家务。别人劝止都不听,遂由着,想到也许能动弹也是好的。 不过后来早上灶上炒沙下花生时,老奶奶有一次灶前看火,火候出了点问题,火大了些。蹬着灶沿炒沙的爷爷一时气急败坏,提着自己母亲的肩膀,刺言刺语的给扔在旁边,自己赶快又去抽柴弱火,然后又飞速的翻着锅里。这一切小大小二围在外边看着个正着。心里软疼软疼着的是老奶奶,暗恨暗恨着的是爷爷。但是老奶奶后来,也就不再傍灶了,只做一些顺便下手的小事来而已了。 行止间小大小二每每一左一右的拉着老奶奶温暖暖的老人的手,或一时忙这,或一时做那,或偶尔出去,或自外面回来。尤其小大,常把老奶奶老奶奶的喊在嘴边,不管怎么着吧,都会得到回应。 “老奶奶——”小大和小二藏在柴堆后面喊了一声。 “嗳——”老奶奶正在拣散乱的碎柴往柴堆高处仍去,回应着。 “老奶奶——”小大又喊了一声。 “嗳,”老奶奶答道:“么事儿啊?” “没事,”小大小二笑答:“就是喊一声儿。” “小王八羔子!”老奶奶亦笑道:“这俩孩子。快过来这边来,小心那边柴掉头上。” 后来老奶奶一手牵一个进了屋,上炕喝过水。老奶奶一时又从一个古旧的木柜中间抽屉里,找出一个比老瓷碗底还大一圈的古铜钱来,交给小大。一忽儿又找出一把绿锈有花纹铜提的红泥紫砂壶来,一并交给小大小二拿着,说:“给你们了,藏着些拿回去,别叫别人看见。”一时吃过点心,小大小二就小心抱着两个物件,回了父母这边,将两个宝贝问母亲找了一个隐蔽处放好。其实就是放在了鸡蛋灌的后面罢了。其实,母亲一见到这两个物件,就问说:“老奶奶给的?”小大小二道:“嗯”。母亲默了下没再说什么。 晚间小大快将睡着之际,听母亲对父亲说了一句:“你看奶奶,早早把那些老人衣服预备下了。”父亲没做声。后来小大就睡着了。 又过了不知多少天之后的一日上午,院里来了不少人,几乎是小大没见过的。其中有一个老太太差不多和奶奶相仿的人物,小大听母亲喊二姑的一位姑奶奶,一早进了老奶奶的屋,听说还有一个更远的大姑奶奶还没赶来,此刻正在路上。 看着众人都去了老奶奶的屋,小大也想去,母亲没让,说:“快咽气儿的人,屋子里不干净,就在外面玩儿吧。”小大不懂,也没强闹,只好拉着小二出去,走出了大门。今天的大门一直也没再关,因为不断的有人进来。 小大拉着小二也没走出去多远,就在大门外面立了立。这时前院的红、霞姐妹在那边两个人各自披着像是披风的两块布料,正在玩画本里的女侠闯天关的游戏。在那边追逐着呦呵做耍。 小大喊了她们,她们快步带风的抖着那块布料跑过来,一个伸指动作,红儿笑向小大说:“看招,”小大没躲过,肩头被戳了一指,生疼!红笑说:“我这点穴的功夫怎么样?厉害吧!嘿嘿。” “看我的,我也来了。”霞伸指又要戳来,小大拉着小二见状快跳着躲开。红和霞笑着追来。小大和小二不管怎么跳开,还是几下没有躲得了,“哎呀!好疼!”正在小大小二笑着还击之际,远远地临街巷口传来一声呼天抢地的哭声,往这边一声声走近。“娘啊——我那亲——娘——啊,我那一辈子苦命的亲——娘啊——!”小大赶忙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长得和老奶奶以及爷爷有几分像但比爷爷看上去年龄大一些的一个小老太太,在巷子口哭声很怪的往这边走来,眼泪浸而又洒,洒而又浸,被两个年轻人搀着走进大门去,进了老奶奶的屋子。 稍时,哭声停止。只有抽噎的声音。 后来姑妈一家人也来了,姑妈压低着嗓音,一声声哭喊着奶奶,姑父抱着素素在后跟着,近大门时素素被放了下来与小大小二一起亦是没让进去。 素素打一过来就表现的很安静。后来红、霞姐妹被自己的家人叫了回去。只剩小大小二和素素在大门口里侧立着很久,有些不知所措。 再后来,一个穿白大褂背药箱的医生走出来径直走出去了,然后不久,老奶奶屋里一窝声地哭声就传了出来。里屋里女人们的细声哭,外间男人们的粗声哭,哭的彻彻底底。 小大小二素素就要往里去,没进门又被红着眼圈的二叔给哄了出来,“去,去,去,外边呆着去。”对待小一辈,这位二叔从来都是凶巴巴的,小大小二一次也没见他有过什么好脸子过。 一时里间有女人声说:“穿衣。”伴随着众人的哭腔,只听有人哭着说:“娘,换新衣裳了,穿上新衣服您一路走好。”反复说着不止。 过后女人们的哭声由内转到了外间堂上。这时外间的男人们哭声也更切了。小大在外看着,除两个陌生的姑奶奶几次哭晕过去,自己的奶奶哭的也是泣不成声的目泪纵流,爷爷也是大张大合的哭绝于地,父亲二叔小叔跪哭伏在下首,母亲、姑妈也在抽涕着喊着奶奶不止,小姑和二婶一口一声奶奶,哭声很大,眼泪哗啦。其余人则尽都一脸肃穆的退了出来。 小大和小二不免被当场感染的心底难抑,哭滚在地上,这时旁边的素素,鼻子好似不通的在那也开始捂眼哭起来,一会哭着哭着咳嗽起来,还在哭。 后来,有谁带着哭音,说:“该送庙了。”于是爷爷起身接过一把黄纸低头开始朝外走,口内哭哑的喊着:“我地娘呀!”后面父亲跟上,再后面是二叔,再是小叔,一路哭着:“我地奶奶呀!”一直朝街上走去,到了街上又往庄子东头行去。规矩是送庙一定走路中间的,无论巷里街上,都以此为大,避让开来。 一行一直来到一座水桥边,众人一队跪下,前边爷爷烧了黄纸磕了头,然后起身转往回走。然后差不多半个庄子都知道,这家老了人了。 小大小二也一路跟了,一路没有作声,有时也没齐整跟上。 大街上一路街坊邻居们各有各说的都有: “他家谁过去了?” “老奶奶吧。” “哎!那么个慈祥的人!” “后面这不是那俩最疼的老大屋里的俩孩子么?” “是啊,看着也不知道哭啊,白疼了。” “嗐,还小吧,懂什么。” “都六七岁了,还不懂?” 那人笑了下,又道:“人家谁谁谁家的小孩,四五岁那么小,就跟个小大人似的,可是有模有样的,可逗了,你是不知道,我见过。” “也得在于大人会教才行。有的也是天性,模仿的像,会学习。” 五七章,人间祭 一行人哭回家,进的大门口。正屋前已搭好了一个简易草棚,屋内一张床前摆了一张供桌,几样贡品,香插。供桌下一个火盆放在地上。床上老奶奶头朝外躺在上面,女人们则在床下围坐一圈,不断抽泣各自嘴里呼喊不已,长时间的哭泣下来,声音已经微弱。见爷爷一行人送庙回来,又一齐大哭一回。爷爷一队又跪下点香烧纸之后,然后都起身过去床前,爷爷和奶奶对大姑奶奶二姑奶劝止,一时众人纷纷的都不哭了。方说正务。 “那什么,他爷爷,你赶快安排叫老大老二老三去各处去报丧要紧。”大姑奶奶二姑奶和爷爷商量说。 一时爷爷交代了,父亲二叔小叔于是各自出门不提。 这里母亲二婶归到厨房,为众人安排午饭。一时众人胡乱吃了些。下午父亲二叔小叔渐渐回来。亦是胡乱吃点东西,剩下时间就在棚子下面守灵。渐渐的庄子上陆续有人上门吊唁,男一起女一起的,又都伏哭一回。过后接待问答一回,那吊唁的问过停灵几日,知道了日子,就暂回了。到期再来送灵。 彼时,素素和姑父先期回了自己家。 晚饭时间,一行又要沿路去送庙烧纸。父亲让小大小二也在后面跟上,这时小三亦被二婶推了过来。二婶对着小三说,“路上要跟上你两个哥哥要会哭老奶奶知道不?”小三点头。因小四是个女孩儿,二婶也只是抱在身边。 沿路来回,小三抽抽搭搭,稚嫩声哭着声声的“我的老奶奶!”被路上出门看热闹的老少男女们各种笑赞。 至晚间,众人在灵前守灵过夜。小大小二小三小四一时被各自母亲抱回别院自己屋内。没让小孩子在灵前过夜。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又被拉起跟上大人们又去送了一趟庙回来。这次因为太早,小三就没来。小二就偷偷对小大说:“这不虔诚,小三这样一回来一回不来的。”小大说:“小三还太小,让他一回,也没什么的。” 灵前,一时旁边屋内因昨夜守灵太晚,横七竖八睡了一屋子女人。男人们则在别院,为老奶奶制备寿板。来吊唁的人要到下午才多,故爷爷续了香插,一人守在旁边。这时小大小二已被允许靠近自己的老奶奶床边。小大看着自己的老奶奶不再有表情的面容,依然十分安详的样子。只是老奶奶头戴黑色的棉绒帽子,身上穿的衣服也不是往日间穿过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绵搭,袖手露在外面。小大就想上去拉那只手。心知老奶奶已经死了,于是问爷爷可不可以抓老奶奶的手,爷爷说可以。于是小大上前抓住。老奶奶的手是凉的,没有一丝温度。也不会再握着自己了,于是小大就自己两手去握。就那么握了半天,后来小二也要握,于是小大让给小二。而小三这时则不敢向前来,躲在爷爷身后,干脆又躲到门外去。 这两日除正常送庙,待唁,家里各种忙碌。寿木已在监督请人做了,院子中间又起了四口炉灶。靠东墙一片清理了场地,上搭起帐幔,帐幔下是临时租赁的四方桌凳,已备明日送殡前的待亲延客用。也就是丧事的流水席了。大门外亦拣了快地儿,搭了一个四方草棚,明日一早亦是要请一班吹打的,乃附办丧之仪。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庄子上的一帮管事,就来了,他们给安排着各种事宜,起灶的起灶,买办的买办,一时哟呵起来,院内院外人影攒动,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外面亦是唢呐、梆子、胡琴、锣鼓以及唱腔声声。 送过早庙回来,吊唁的一起一起那些远亲们也都来了,之后被安排入了席,然后是庄子上的一波一波的,在棚子外作揖下拜后,有的发给孝衣孝帽,有的只给一个孝帽,凡来一波或一个,棚子下面上至爷爷下至小三,以及屋内灵前的女人们,都陪哭一回。 一时屋前屋后放满了纸人纸马,灵幡楼阁,花圈满地。 外间的所有事物都交给了管事的全部张罗。自是不用再抽身旁骛。然后别院里,还有几位被管事的请来的几位老先生最是闲职,一边吃烟喝茶,一边等人上账,其中有一位最会写书法的先生一一登记着白账多少,点账整齐。 流水席一直延至晌午过后,最后送过一趟庙后,也就是送殡了。送庙的人数已经增多,继小三之后增加了许多人,晌午这趟几乎大半个庄子人合家老小的围观在旁。然后回来时,女人们已哭着将老奶奶装殓毕,一屋子的哭声。然后进来几位帮忙男性钉了棺,与小大父亲叔叔往外抬,后又有几位上前替了小大父亲叔叔,归于爷爷身后,伏哭嚎啕。 一时管事的过来主持,在抬棺众人前嗓门很大的喊道,“起一号——” 众人整齐应道:“嘿。” 管事的又喊:“看清你们脚下啊!” 众人又道:“嘿。” 管事的又道:“慢慢的往前走啊。” 众人又:“嘿。”这时众人开始往前挪动。 已换下丧枝扛起灵幡的爷爷于是带领父亲叔叔一干抬了金童玉女的纸扎马轿,还有楼亭花圈等坟前所烧之物,开始往后退去。 其间,管事的,起了几次号子,众人脚下稳稳抬出,直抬出大门口一副已经绑好的十六抬担架前。管事的又震破嗓门一般大声喊,“起一号——” 众人又齐应:“嘿。” 管事的喊道:“踩着脚下,你慢行进啊。” 众人,“嘿。”然后缓缓的抬脚来到担架中间。 管事的又起着号子,众人缓缓放下。 旁边又有四人,一角一个将已搭绑好的灵幔抬起,覆在棺上,四角迅速绑好。然后众人分散在两人一抬的横架前,准备听令抬起。 这时那蓬下的鼓吹乐手们,下了蓬子,唢呐胡琴的吹打起一遍哀乐来,哀乐未停,管事的早又起着号子,众人稳当抬起,缓缓往街上行去。 爷爷撷一干儿孙们倒行哭着退去。退到街上,人众很多,一时分开左右,爷爷父亲两拨人分两边跪于灵架前。管事的喊着号子,众人将灵架缓缓放下。殡祭开始。 灵幔前放了高腰土罐,上有蒸供一品,中间插了一双竹筷,作祭。 左右前端,爷爷跪着的前面,放了一块青砖,青砖上面放了一个比碗大些的瓦盆。 左右尾端正对着灵幔,中间置一草席,为远亲后辈们上拜之用。 哀乐声声里,陆续轮番有人在那席上拜叩稽首。末了有和爷爷同辈的临老先生再作答礼方毕。 小大小二被分开在一左一右,随大人们哭伏在地。身后既是庄子上围观的老少男女,评看着眼前一切行事。 灵幔后,是女人们的哭声一片,开始蹬上马车,随灵送架。 最后,临老先生问还有没祭拜的没,见没有了。管事的于是一声号子又开始了。 “起一号——” 然后临老走过来将土罐蒸供抱走,送到后面给奶奶抱了,此为合当的抱罐之礼。 这里,灵幔已被众人上前又抬起稳当时。爷爷将面前的瓦盆就青砖上摔碎,一声哭出,左右合拢一队开始倒退。带着后众转身扛着幡前行往异地(坟地)而去。后面灵架旁号子声声,嘿声不绝应着,再后就是几辆马车上女人们哭唱一路跟着。 自此,凡经过庄户门前,皆有人洒下一碗或一瓢清水,以示送行。 五八章,三年之约 彼时,吹拉者早已自当街拜祭之后退去。送灵一行前后,出了庄子往东南异地进发。异地有一条简路,两边茅草蓬蒿,不尽苍数,夹间坟茔磊磊。一时早到了先前堪舆之地,那里已着人于昨日早已深挖了地坑。管事的起着号子将灵架放于平处,起了灵幔,又起着号子,众人又将棺木抬起,缓缓地缓缓地,将棺木置于地坑内。灵架灵幔早已有人拆解开来装车自行带走。 众人置妥棺木上来,也随管事的一先离开。 坑前,爷爷一众,早已伏哭一片。上至老下至小,后面女人们自下了马车一径跪步向前,彼时不再讲究顺次先后,都伏下身大哭一回。一时哭过,众人纷纷将纸人纸马纸楼子花圈等,聚了一处烧了。火焰很高,烟灰飞掠。炽烤着众人的泪面。最后,众人方开始擦眼泪、擤鼻子,开始掊土埋坟。坟埋至与地面平齐略高出一些时,方停了手,于是爷爷带众人开始渐渐后退,然后转身回走。原来明天才是圆坟日。故明天一早还要过来加土隆顶。 女人们提前一些依然坐了车回去,剩下的就近选小路回去。 一时进的家门,早已冷清下来。各处棚子,帐幔,桌凳,早已有人清理了,只剩那边四口炉灶,过后再行处理。众人疲惫,各自回屋歇息。最后,记白账的先生进了爷爷房间,交割毕也回去了。今日之事始完,一宿无话。 是夜,大红自那小小神像后,影身而出。连日来几分聒噪,人动攒集。着实扰了大红清休自在,但到底无妨,至今夜方始安静下来。故才踱步当庭,出来望月。除四壁里黑越越的房影树静,只天井之上一天晶莹,挂月当空。 一时大红扭头看向旁边隔院的矮墙,大红走了过去,穿过月门,看到一个矮小的黑影立在窗外。大红眉头锁蹙了一下,已明就里。于是紧促跃了过去,提起尤未反应过来的黑影飞上了屋脊,将黑影按于屋脊与自己一起并肩坐了。 “说吧,你怎么回事?”大红说。 沉默了一会儿,黑影缩着肩叹道:“唉!我有些放心不下家人。” 大红看着黑影,又低头看向院内,轻道:“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都已经死了。” “也没什么,只是我一手带大的两个小孙孙,离了我,从此再无人肯如我这般疼顾了。他们都还小,以前被我看顾的紧了些,鲜少与外面接触,天性自带的又羸弱了些。往后各种摧折残狠的事发生自不必说,但有一个闪失不妨,可叫人如何是了?”那黑影絮絮叨叨说了这一些话。 “各人有各命,很明显你这么总不放心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大红就事实而论说。 黑影默了下,又道:“上仙有所不知,我也才多少晓得了一些,我这二孙孙尚自还可,毕竟人前没有打头,只我这大孙孙,因前世带孽,今世又是打头出生,难免面对摧残更厉害了些的。然又是但凡懂得的就一任乖巧有余,偏会遭嫉。有些痴昧无知的就容易大错其行,一蹶不起。其在幼时如不建立根基,恐日后一念无地之虞!虽说我这虑的有些深了些了……” 大红不怎么耐烦听这些,遂脱口而出道:“你大可安心走你的,我不在这帮你看着呢么……” 不待大红反口,那黑影忽然挺肩拱璧,喜声说道:“那可好了!如此多谢上仙了,这下我也没什么挂碍可以安心走了。”说着黑影就要消失而去。 “哎,我说。”大红拦止道。 “怎么?上仙反悔了?”那黑影消失的一滞,又清晰现了出来。 “没,不是。”大红说,“我说你也许可以见一见你那放心不下的孙孙再渡黄泉不迟。” “噢!”只见黑影肩头缓缓的放松下来,“吓我一跳!”然后黑影似张臂抖动了一下,惊呼一声道:“真的!真的可以吗?那太好了!” “明天巳时可一相见。”大红屈指算着,“虽是白天,但我观天象明日云厚,虽说已近午时但是无妨,于阴人无害于阳人不损。但不可超过半个时辰。” “太谢谢上仙啦!”说着黑影伏了下身一纵向东南方消失而去,尾音拉的很长,如夜唱一般。惹得几家几户的犬吠鸡鸣不止。 这里,大红自屋脊之上,独自望月,时不时也看向遥远的什方城,一时又叹出声,道:“就三年,就在此处再待三年,我就回去。” 翌日,亦是一大早,小大小二被父亲拉起,来到正院,爷爷套了两辆车,这时二婶也将小三送了过来二叔抱了,加上小叔一起,又往异地而去。 到了异地烧过一遍纸后,大人们驾车纷纷到远处高地去装土,小大小二小三就陪爷爷往坟上添土,也帮不了什么,有时就带小二小三各处坟头茅草丛中去看那些碑文。后来不敢走远又回来,老奶奶的坟就起高了还没收尖,小大一时觉得头重犯困,忍了一时实在没忍住,于是就趴在一边睡着了。期间小二小三过来怎么拉都拉不起。 小大醒过来的时候,已是躺在自家屋里了,周围除了母亲外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老阿姨们,见小大醒了,遂都上前安慰。端的又七嘴八舌的说一些,这是老奶奶想你了,舍不得你呢。说着母亲众人都红了眼圈,说打小都是跟着老奶奶的,能不想他么!云云。 一时小大仰头看到一只小茶碗覆了黄纸在自己枕头外的头顶处,知道是帮自己收魂用的。 后来母亲给小大吃了碗粥,迷迷糊糊小大又睡了。这回睡着了似还是有知觉的,能感觉到小二小三一忽儿在身边,一忽儿又走了开。后来屋子里好像又进了一些人,他们都小声的说着什么。再后来小大就睡沉了过去。 一连几天,小大没再被要求早早起床,都是自然醒了就起来,随处院里转转,没事就在屋内待着。小二有时随母亲在这在那,有时跟自己如影随形形影不离。 大人们又开始了各种忙碌,所以院内时常没有大人的影子,奶奶也常不在家,小三其实经常会去自己姥姥家一住就是好几天。也不常能在一起。主要二叔二婶似乎明面上显得有些膈应这边,反正平时难见什么好言好语。 虽说大门依然每天都是关闭的,也都是自外面上的锁。每每出门前的最后一个大人都嘱咐一回,“别掉水缸里,别靠近猪圈。”诸如此类。 只有傍晚,大人们陆续回来,开了大门,方有好长一段时间是不关的。小大小二才会跑出去,有时去苇子边看水鸭扎猛子,有时跑去前院去找红、霞姐妹玩耍一回。那边出来喊了就回去吃饭。 直到七月十五日,庄子上的小学招生入学,母亲想让小大提前一年入学。 不想母亲好容易带着新奇高兴的小大过去,却被拒了回来,理由是还差一岁,让明年再来。无何,只好再等一年。 五九章,你不知道的奇异事件 年底时,另附近临街添加了一处院子,小大一家搬了过去,彻底分开家来。小大父亲是老大,起先成婚所以在老宅,后来二叔成家,老宅不够用另起的宅子。现在小叔年龄已期近,于是最终商就,老大一家另搬宅院,老宅别院小大一家原先所住不动,爷爷奶奶小姑搬过来,小叔可在买卖处将就一下。老宅翻新之后用作小叔的新房。 小大父亲敲定好迁居日子,是日,开始捣腾开来。 母亲把那把紫砂壶和那枚酒坛口一般大小的老铜板交到小大小二手中说:“老奶奶给你们的宝贝,你俩好生拿过去。” 小大摸索了一回两个物件,一阵陈旧气息透出。窗外一缕红光照了近来映在上面,更显古韵幽存。打开那把壶盖,里面放了一张褶皱的红纸和一条不长的红绳,大概是母亲随手放入的,小大没去管他。 彼时早霞满天,小大抱了壶,小二攥了老铜板,两人走了出来。出了大门口往临街的新家宅院来。 巷子里要经过二叔家的门,快走近时,小二说:“哥,咱快跑过去吧。” 小大说:“别跑,摔倒了就摔碎了。没事,他也不能抢咱们的。” 这时旁边的门打开了。 “你俩站住!”二叔侧门而出吓道。 小大小二双双腿下一软,但还是往前跑了几步。 这时后面开始吼道:“再不站住我捡砖头扔过去了。” 小二没回头早已跑远了,小大无奈双手抱着的是那把紫砂壶,真担心自己跑猛了,跌倒就坏了。于是停下。转身喊了一声,“二叔。” 这时二叔紧走过来,伸手两指推了小大一下,小大差点没仰躺在地。拧了下身,小大总算站稳。就看到二叔另一只手里还抓着半块砖头呢,小大有些后怕,心想若自己没停下来,莫非这二叔真会把这么大一块砖仍向自己不成。 “拿来。”二叔将手里砖头扔一边厉声道。 “什么?”小大嗫喏着问。 “你手里抱的,”二叔说,“还藏,看你还往哪藏,拿给我。”说着就要上前动手来掳。 小大心里着急,后退着。还好着急胆怯着就心生了一计,只好拿来试试。 于是小大停住后退,不再畏怯的眼神看向二叔,而是侧头看向二叔身后,喊了一声,“爷爷——” 二叔一心只想夺物,没注意到小大眸光的闪处,听到小大忽然喊了自己父亲,立马住手回头看去。见没人,脸色鼻子气歪在当场。恨极回身,弯腰去捡那丢在一边的砖头。朝小大跑去的方向甩臂扔了过去,一边口里骂着:“艹的,我砸死你个死孩子。” 那砖头直奔小大飞来,不偏不倚。堪堪小大就要脑破血流了。 这时小大身后一道红团影现,将飞来的砖头接在空处,无声无息。小大继续自己跑开。 这里二叔看着眨眼就要发生的事,正在恨极又有些后悔真的砸了小大后果如何,紧张的不能自己,却看到那砖头被一把红云接住,刚要舒一口气,这时那红云一舞,投过去的砖头朝自己这边就飞了过来。吓的二叔怪叫着躲开,“嘭——”那砖头落在二叔原先站立的地方,翻滚到一边。二叔跳着脚叫着往自己家跑去。“天爷爷!娘哎!那是什么——” 这里小大一口气跑回新宅大门口,回头立住,见没人追来,算是相安无事。喘息稍定,才欲进门而入。却不妨低头刚要迈脚,就条件反射,单脚用力地拔身而起,飞跳了过去。 却原来,就在刚才自己脚下位置,一条跟自己手臂一般粗细一米见长的黄花蛇,横亘在脚下,一个不妨差点没踩到。被吓的心里扑腾的小大,“妈呀!”一声,没敢再回看,一径跑进家门去了。 新家父母们各种收拾至晚,小大小二将两样宝贝藏在母亲的衣橱底下。 新家庭院,比老宅更大一倍,院里有几棵枣树,有小枣、婆枣、酸枣,就是没有脆枣树。脆枣最好吃,也最得人们口欲。不过现下已入冬,地上落叶很多,枣枝上黄叶挂了几点,且不必多管。还有几颗老榆树,也差不多开始了冬眠。临街的南墙有些不高且破垣待修。西墙干脆就是荆条扎的篱笆了,最多可以挡一些鸡鸭串门而已。旁边就是柴垛一堆。西墙还好。西厢东跨与正三间连体而建,有说这种格局不好的,也有说暂时无妨的,反正到时重新翻盖过就没事了。这是小大听大人们有时议论时说到的。 不过一到了晚上,小大小二是万万不敢出屋门的,总觉得,两边的小房里暗黑可怖,那柴垛后面月光下黑影里,更是走过不敢看过去了。总之一到夜晚,小大在这个新家总是会浮想联翩,自己吓唬自己。为此母亲老说小大胆子小的跟个鸡胆儿似的。 白天,只有白天,新的大宅才是小大他们的乐园。小大跟小二对这个新家进行了各种探索。那些晚上不敢去的角落,都敢去了。不过一到了晚上还是会望而却步,不再涉足。 不过搬过新宅之后,由于四邻的走动,聚拢了一批新的小孩子,一块随大人们过来。当然几乎都比小大小二要小一些,无形中,小大就成了这帮孩子们的孩子头。左不过是翻墙爬树掏鸟窝东颠西跑玩尿泥那些事儿。每每至晚进门前,母亲总是会把小大小二身上的灰土拍老半天,才让进门。 有时爬树把棉衣棉裤刮破,露出里面的棉絮来,就那么挂在外面,然后再塞进去,缝两针就算补了。没办法明天准又有新的刮破。 冬天,是一个时常走亲戚的时节。一天,母亲临出门时看到两个穿成这样的孩子,又闹着要跟着去,只好外面再套了一层崭新的外衣遮住掉出的白絮,再携同前往了。 那是母亲那边的一个姨奶奶家的儿子的一桩婚事。入席前,外面街上很热闹。母亲携了小大小二出来逛了一下。人很多,小大牵着母亲衣角跟着,确认了母亲的衣服样式颜色。 一时还是被当地蹿走的孩群们挤开了一小会儿。小大听到母亲的呼叫,赶忙过去又继续牵了那衣角,辨认衣服没错,方才安心。 小大才达母亲的齐腰高度,不及抬头就只好辨认衣服了。走累了,母亲若是站住,就抱住大腿,都属正常。 小大牵着那衣角走了好一会儿,总算母亲立住,总算可以抱大腿歇息一下了。 抱着母亲大腿的小大抬头向上望去,就看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温柔的在笑的年轻面孔,但却不是母亲的那张面孔。这时小大再仔细辨认那衣服,也和母亲的不大一样,只是有点相似。 小大赶忙跑开,去找自己的母亲。 “妈——妈——你在哪儿?”周围嘈杂,小大顺着模糊的记忆往回找去。 六十章,定格之处 天上一朵乌云遮了日头。小大沿着同母亲走出来的路往回找去,一度进了新人洞房,也未见着自己母亲同小二的影子。 新人房里,此刻正围了许多本庄上的年轻男女,正在起哄,闹着洞房。其中一个脸上有一块青疤的痞子样貌的后生辈,坐在新娘子身边正在动手动脚的往那新娘子身上脸上摸去,新娘子极力反抗着,但也任其摆布,似乎在耐心等着闹洞房这种事赶快过去。下首是新郎与那痞子脸递了烟倒了茶笑了笑说,“哥,慢待了,你先坐着,我出去了。” 那痞子脸接了烟并不理会他,转头笑向新娘子坏笑道:“来,帮哥点上。” 那新娘子划着了火柴凑过去,痞子脸嘴里叼着烟卷顺口将火柴吹灭,笑问道:“嗯?怎么回事,会不会点火啊?” 新娘子只好又划了第二根过来,火将点上烟头之际,新娘子诡狎,手一捻将火凑到了痞子脸的小胡子上,顿时一阵毛发烧焦的味道充斥了满屋。众人一阵哄堂大乐。 那痞子脸,可不认栽,迥着脸拍了拍自己火烫的嘴巴,顺势将新娘子压在身下,滚在一起,害新娘子各种推搡挣扎。众人一时上前将炕上两人分掰开来。 小大蹬着门槛撩起绣新的囍字门帘,往里看了一回,也没见到自己母亲的影子。里面闹的越发不像,且没完没了的。小大也没心看热闹,又跑了出来。 原来就在屋内的这一会功夫,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地面还没湿透,此刻风中滑落着微微的雨点飞落满天。 院里也正在开席,那新郎在家人陪同下,主持的哟呵声里,向坐席的亲戚里道们鞠躬致意和轮番陪酒。小大在席外往里张望也没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 小大只好跑出院外向热闹的街上再去找一遍。 小大正出的门来,天上一时乌云顿散,过午的阳光普洒而下,一片耀目里,正对街面远处上方,半桥七彩挂落人间,飞虹一架中天。 “小大——”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小大急回头就看到母亲抱着小二在自己的身后走来。 小大迎了上去,待母亲立住,小大抱了母亲腿老半天才仰头说:“妈,我刚和一个跟你穿一样衣服的人走了好长的路,发现不是你的时候,我就回来到处找你,哪都没找到。” 小大母亲一阵摸索小大的头脸,说:“吓死你娘了,总算是找到了!还心思……” 后来院里出来一波人,一时里面又喊了开席。小大小二随母亲入了下一波席面,吃过饭,自回家来不提。 小大父亲母亲爱看戏,尤其是母亲。年底了,这种节目自是不会太少。不过小大随着去了两回,就不敢再随母亲去了。 第一次,父亲母亲小大小二一起去的。过戏园子大门的时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尤其是过那道栏杆引道时。小二被父亲扛在肩上,小大被母亲牵手领在前面,一下子拥挤在一起,那叫一个挤!差点没把吃进肚的东西给挤撑出来,遭罪! 戏台子前是一个大广场,人山人海。小大一家的门票位置比较靠前。等了好久,在周围一片呜呜呀呀的人声里,总算戏台上的帷幕后面传出了锣鼓喧天的动静,台下人声开始如层浪退潮一般安静了下去。这时戏台的帷幕拉开了一层,就有翻跟头的从一边飞快的翻到另一边,后来两边都有,交叉翻着跟头。几遍过后,随着一声唢呐响起,第二层帷幕拉开,然后满舞台一阵交互翻飞,一时又都散了去,接着是梆子点豆似的敲起来,一队人物上台来,尤其其中一位满头珠翠肩插角旗的角色,一阵炫彩翩飞,舞弄手中花枪,引来台下阵阵喝彩。 再到后来一幕幕花脸人物,各种唱的、舞的、喜的、悲的,以及各种跑马、耍猴、杂技、相声。在一片台上台下热热闹闹里当日谢了幕。 因为第一次各种热闹,第二日过了午,小大同了大人们又去了一回。这回可不得了!这次二姨和二姨家的小姐姐也在。总算是进了戏园子之后,这次小大他们一家和二姨一家却在最前面一排,离舞台最近,看舞台人物也最清楚。谁知这次上演的却不似昨日那么热闹,都是一些地方唱戏。各种唱腔功夫,演技逼真,声情并茂,幕幕真情,演动人心,催人悲喜之情。 就有一幕,其中一位婆婆情节里失去儿女孤苦,催动唱腔,颤抖衣袖,伏地恸声时。小大一下大哭出声,母亲赶忙来哄,说这是在演戏,不是真的。 一时惹得周围一阵笑乐,小姐姐和二姨笑说道:“哎呦呦!这谁呀!” 小大也顾不得周围异样扫过来的目光和逗乐。想着戏台上的那一幕,无论如何是坐不下去了。拉着母亲就说不看了,想回家。母亲无奈,但母亲还想看下去,揽过小大说:“不想看就别往台子上看。”母亲替小大擦了眼泪,将小大半个身子揽在怀里,小大抽哒着,一会儿迷糊着就睡着了。 等小大醒来时,已是在回去的路上了,此刻正趴在母亲的背上。同路的除了二姨一家还有散场后朝一个方向回家的人们。见小大醒了二姨和小姐姐又取笑了小大一回,同行的人们也跟着笑话。害小大脸上十分的不好意思,于是下来拉着母亲衣角,靠母亲身体躲着别人走。 自此,说什么小大就再不去看戏了。 第三天,小二依然跟了父母出门看戏,独留了小大一人在家看家。 小大本想一个人出门到水湾子边溜达溜达,后来又懒得出去。遂爬上那颗靠南墙的酸枣树上,坐了一回。望着墙外街上,外面更显冷清,也没几个什么人影晃动。 “都去看戏了。”小大自言自语。 这时红儿自对面巷子里走出,小大从树上看到,朝墙外喊了她:“阿红——” 红儿抬头,“小大。” 小大下了枣树,打开门,红儿走了进来。 小大问:“你也没去看戏么?” “不喜欢看,”红儿说,“也看不进去,我就没去。” “哦,”小大应道:“太悲惨了,演的。我也不想去看了。” 红儿看着小大一下笑出声,道:“我可是听说了,昨也不知是谁看戏给看哭了,咯咯!” 小大脸上一阵发烫,不好意思说:“听谁说的?没有的事。” “好吧。”红儿环顾了一下说,“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看家呀?” “嗯,”小大说着找了个凳子自己坐了下来,“好冷清无聊!” “要不,我们俩来玩个好玩的游戏吧。”红儿走过来说。 “什么游戏?”小大看着红儿问。小大心想这会儿一帮子都不在,也没什么好玩的。平时这红儿都是以大姐大自居,风风火火的个性,目下只剩他们两个,还有什么游戏能玩的起来呢。 “来,平扣着伸出双手。”红儿说。 小大照样做了。 “啪——”红儿笑嘻嘻的说,“来,再来,你要会躲开,躲得开就换你打我。” “啪——”小大还是没躲开,“哇,好痛!” “啪——”红儿一脸开心,“嘻嘻,你怎么这么笨!” “——”没打着,这下小大躲过,高兴道:“换我了,伸手。” 六一章,亲亲 “啪。” “哎呀!” “啪。” “嘻嘻!” …… 最后,两人罢手,小大的手背通红,摇手说,“不玩了,不玩了,再打就肿了。” 小大不停地用嘴轮番吹着自己的手背。 红儿还好,摸着自己也有了红印子的手背,和小大并肩坐在那条长凳上,抬头看了下天,笑说,“这早晚了,出去走走吧,差不多看戏的也该快回来了。” “好。”小大起身,说,“你等等,我喝口水,你口渴不?” 红儿摇摇头。 小大于是进屋喝了水。 一时两人并肩出来,来到街上下雨排水到苇子湾的溜口处站了。这里敞阔些,风就大点。一时无聊就坐在石头上闲聊,边等着看戏的人们回来时一眼就可以看到了,到时各自回家。 这时,对面巷子口转出一个人来。两人看到了,是红儿的堂姐,比红儿大好几岁。红儿喊道:“四姐,你在家啊,没去看戏?” “没去,”四姐走了过来,看到小大和红儿两个人一起坐在石头上。戏笑说,“你们两个都不去啊,在家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啊,”红儿红了脸低下头。 四姐一脸坏笑的应道:“噢。” 小大看不懂,张口说:“能做什么坏事?就是玩的打手游戏,你看。”小大伸出还有些没退色的两手给她看。 四姐看了一眼,伸手又给打了一下,“啪。”然后笑着坐在了一旁。 小大被吓了一跳,眨眼赶忙起身躲开,坐到远一些的位置。小大是个没心没肺的,坐在一边。四姐和红儿两个开始说着些悄悄话,还时不时将眼神撇一道过来。小大都不理会这些。只偶尔听到那四姐口里说的那些男女之间的事,让人脸红耳热。红儿其实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面对这种话题,脸上还蛮平静如常的。只是那四姐更懂的多一些,一边说一边眉笑眼开,唇齿含露。 最后,四姐起身回去,说,“看戏的快回来了,妈让我煮饭的,我先走了,你俩玩吧。” 红儿也起身,小大随着,两个人也往回走。 “你四姐说坏事儿还说的那么开心啊。”小大说。 “她有喜欢的人了。”红儿回答说,“她说的坏事儿,其实就是……”红儿没说下去,拿眼睛瞟了小大,没再说下去。 小大这时也有些似懂非懂了,“噢”了一声。 最后小大先到了自己家门,和红儿摇手分别,各自回家。 一时家人都回来了,放下小二父亲走着戏步哼着戏腔去忙自己的了。母亲笑着去煮饭了。 小大问小二今天的戏怎么样,小二摇头说自己睡着了不知道。 至晚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如昨日,到了下午,父母带小二又去看戏,小大一人在家。 小大吃过午饭又爬上南墙边上的枣树,向外张望,老半天没见人影,有些困倦,就下树来回屋睡觉去了。 差不多快睡着的时候,被一阵拍门声又给拉出了梦的世界大门。小大打了个哈欠就出来了,开了大门,就发现红儿立在门外。想到昨天被打的双手,就想到自己手疼的滋味,但也是很开心的。 “在干嘛呢?”红儿问。 “吃了午饭,有些困。”小大说,“不过刚躺下,还没睡着呢。” “噢,”红儿说,“今天来玩翻绳游戏呗。”接着笑着说,“今天不打你了。”一伸手一团红绳,在她掌心里。 两人进了堂屋,搬了两条凳子相向坐下,红儿将红绳两头系了,于是两人开始了老牛槽、四并线、斗鸡眼等等各种翻指,小大搞不懂怎么应对的时候,两人就换手由红儿翻解出。翻来翻去也就那样子,只好停手,一时倒了两碗水,都喝了,小大倒不困了,红儿却打了好几个哈欠。传染的小大也跟着哈欠起来。两人相视见了,就笑了起来。 于是两人做一条凳子上背靠背开始打盹慢慢就睡着了。 一时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好像做了同一个梦一块惊醒了。彼此看了一眼,翻过身相对而坐,抱在一起,相互亲了一下脸蛋,相互又都吓了一跳,赶忙分开了。 红儿起身,红着脸转身跑回家去了。 小大也有些不好意思,还在想着刚才,想着那个梦,想来想去,回屋躺到了自己炕上,慢慢就又睡着了。 直到父母看戏回来,喊起来小大,家里恢复了常态。小大都以为是自己做了一个梦,没在多想了。 第二天,是最后一场戏了,父母小二他们一如还是去的。 下午的时候,好久以后红儿还是又过来了。过来的时候,红儿脸上一红,手里拿了两个苹果给了小大一个,两人默默无话,洗了苹果挨近坐着吃。 吃了一口,红儿问,“甜么?” “甜!”小大说。看了一眼发现两个苹果是不一样的,知道红儿把甜的给了自己。于是伸手将自己的递过去,把对方的换了过来。说,“这个我来吃,你吃我这个吧。” 没有防备,反应过来时,红儿只好如此了。甜甜的向小大笑了一下。 一时小大找话说:“昨天我做了一个梦,好真实!” “梦见什么了?”红儿默了下问。 小大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半天说不出来。 “梦见亲亲了吧。”红儿说。 小大惊讶张嘴看着红儿,半晌,“嗯”了一声。 “和谁呀,”红儿笑说道,一脸的戏谑,“不是和我吧。” 小大想说是,暗想自疑,难道不是?看着红儿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默默啃苹果。 一时吃毕洗了手。 红儿要回去,小大送红儿出门。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小大不知道要不要向前抱一下红儿。这时红儿回过身来,嘴对嘴亲了小大一下,然后转身开门,一溜烟消失不见了。剩小大一人傻乐在当地,好半天才只好关门回屋。 以后的日子里,小大也不和红儿能够常见,只偶尔在外面碰的到而已。 时光在紧凑中忙碌的年节前后如流而淌,很快就来到了小大可以入学的月份,第二年的七月半。母亲再次携小大报名时,可谓一切顺利,只等开学的日子了。 当晚母亲给小大缝了书包,小大很喜欢的将空书包肩背在身上。要知道每天早中晚看着那些背着书包的人打门前而过,自己早就羡慕的不行了。 虽说红儿大小大一岁,听说她也是和自己同年上学,还有素素也是,素素和小大同岁。 素素已经在自己母亲小大姑妈的启蒙下,其实已经超前了。这点由素素来小大家时的表现可知。不过小大并不在意这些,但有一点在意的是,有时奶奶和父亲会相应地拿素素和小大进行比较,那话里的意思,真可谓好比天与壤,聪与笨了。小大很受打击,不过小大也没办法。 与其说没人教,也许是小大心不在此吧。但是这两样也都是事实。 六二章,莫名其妙的女夫子 大红的晶珠左转了转,里面的画面进入了庄子的中间位置,那里是小大入学的地方。 一间光线不是很好的教师里,一条条很宽的长条凳子是一排排的课桌。然后一排坐了七八个学生,紧紧挨着上课。也没有特意安排座位,都是相熟的人挨在一起的那种。正前方墙上是一面木板做的黑板,黑板前一张很有些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放了粉笔和板擦。 黑板上有几个字,夫子让下面的学生们临写。教室很安静,花白头发的夫子则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手拿蒲扇摇着。 小大在第三排中间位子,左右是红儿和素素,大家一边看黑板上的字,一边临写着。 下课钟声响起的时候,夫子离开了。教师里男孩女孩一窝蜂涌了出去,小大也来到外面,大家都排队上厕所,好不容易解决出来的,这时学园里到处活跃着人影。人多的缘故是这个村学有两个班级,去年入学的那批在相连的教师另外一端,那一端又和教务室挨在一起。教务室外埋了一根齐房檐高的木桩,木桩上的横木下吊着的是一口敲钟。每次敲钟都是校长亲自亲为。学园很大,一排教室以及相连的教务室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大院子,虽说是院子,但除了东边有一道隔户的院墙外其他三面没有什么围挡,西面是一排直高茂绿的槐树,男女厕所在东南角,南边更是直连外面的车道,所以上学下学也是大家各自根据自家的方向出入的。自求方便则可。 其实教务室就两个人,一个校长兼教老一班,一个就是夫子教的小大他们这一班初学了。 夫子是一位年龄很大的老人家,和蔼和气,对待这一帮学生从不体罚打骂。相反校长带的那一班有同学暗底打听说一点小错不是罚站就是打手心打脸,上他的课每个人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的。夫子和校长各自负责一班从初学到村学第二年结束,再从头再带一班的。 小大一帮学生,听到这都暗自庆幸,带自己这一班的是夫子而不是校长。不过夫子年纪大了偶尔会请假,每次由校长过来代课,大家都是紧张的一匹,个个正襟危坐,不敢再有任何的小动作,生怕那板子一个运气差就轮到自己身上了。每到这个时候课堂上是无比的安静而每个人身体里的细胞都是极度活跃而又集中精神的。就是太刺激了,可不是一般的能受得了的。 果不其然,有一天夫子就没来,得到的消息是不再来了,大家个个心中忐忑,一时教室里雅雀无声,丢针可闻。生怕校长会出现,正在紧张的时刻,就进来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大姑娘,开口说:“你们以前的夫子,因为身体原因,退休了。以后由我来带这个班。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平时注意课堂纪律。下面我们上课。”这时大家不约而同的都“吁”了一口气,个个挺直得身板不由得才暗自放松了下来。 转身在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的女夫子,回头向大家作自我介绍时看到下面的样子还哪有什么不明白的,笑了一下。只说,“好了,开始上课。”然后上了一堂算术课。 一节耳目清新的课堂下来,大家也是学的津津有味。都有些别开生面的感觉。 因为是一位年轻的女夫子,本班的学生们觉得她课教得好,这事就在庄子上的孩子们中间传遍了。校长挨不住一些村民的恳求,同意了一些那些村民们家里的孩子半途来上学的请求。结果小大他们班后来几天陆陆续续又进来了一些学生。不过当天就几乎差不多都自动退了,因为实在跟不上。 第二天又来了一位,学生们都告诉那位家长可能不行的,那家长怎么都不信。结果那家的孩子很可怜的在课堂上呆了一天,根本坐不住的样子还一个劲的喊女夫子说自己不会不懂。女夫子让他慢慢先跟一下不要着急,结果那孩子根本安静不下来,老是想站起来望向窗外,一副贪玩的行径惹恼了女夫子。女夫子竖眉吼了一句,你给我坐好。吓得他是委屈巴巴的小声的哭着流眼泪。见到他这样子女夫子不客气的说,你明天不用来了,他小样的还一脸的窃喜。结果第二天之后小大就没再见他来过了。 不过这段时间小大也不舒服,是因为身上头上瘙痒的难受。回家母亲发现了,小大老是挠头挠身子,也大致有了猜测。一把拽过小大检查了一下,说到处都是虱子。当晚用煤油给小大洗了头发擦了身子,小大才好受了些。然后那些衣服和炕上的枕套被套等用开水烫过才罢。 后来在学堂小大跟红儿和素素说起,大家才没有整天紧挨着身子坐在一起了。情况真正好转的时候其实是长条桌换成了两人一用的课桌的时候,这样学生们才没有整天扎堆在一起。 春去秋来,有一次放假时小大出门口在大街看到父亲和女夫子打招呼,女夫子很客气的喊自己父亲“哥。” 然后他们还攀谈了一会儿。 事后父亲解释说,“你们女夫子是爹一个哥们的妹妹。” 再后来,在村学里小大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女夫子见到自己时,脸上总是笑笑的表情。 只是,不知为什么红儿好像和这位女夫子不对付。女夫子动不动就将红儿赶出门外罚站,耳听红儿在门外小声哭泣,小大心里十分不好受。下课钟敲响之后,小大赶忙出去将红儿拉进教室,红儿趴在自己位子上也不说话,一个人伤心流泪。 连着好几天,女夫子对红儿的狠心举动,都让小大心里难受,对红儿几乎都开始心疼了,但也没办法。 这一天,无缘无故的女夫子不知为什么,直接点了红儿的名字说:“你,对,就是你给我出去。” 大家顺手看去,又是红儿,也都看不出来是为什么,至少小大没看出究竟问题出在哪里,甚至莫明奇妙。 红儿小脸刷白了一下,没办法只好出去了。 女夫子甚至还不解气一般,到了红儿的座位上提了红儿的书包给扔了出去,还一边有些恨意的说:“你回家去吧,不要来了。” 这时红儿“哇!”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赶紧压低声哭着将被仍在地上的书包和掉出来的本子捡起来装好,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女夫子却不依不饶,上前推搡了好几下,红儿哭的更加没办法压抑了,边哭边喊,“我不走,我不走。” “你不走也得走,滚!别让我看到你。”女夫子说完不理她了,自行回教师来,面对满堂瞠目的学生自我镇定道:“上课。” 说实话大家都是心中很不安稳的只好无奈的上着课。 好不容易下课了,小大赶忙出去找红儿。出教室门没看见人,小大望回家的东南角方向找去,在女厕的墙外,红儿穿一件米黄色有碎花的连衣裙,正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可怜兮兮的立在那里,脸上挂着泪痕。小大向前拉了红儿的手,想把她拉回教室继续上课。红儿收回了自己手,摇了摇头。 没办法,还一节课才放学,小大说:“要不你等我下课,咱们一块放学。怎么样?” 红儿委屈的样子点点头。 好不容易总算放学了,小大赶忙跑出来找红儿。红儿还在,于是两个人往回走。 红儿默默。 红儿先到家,小大赶忙说,“我觉得这事应该过去了,你明天可要来啊。” 红儿没说什么也没回头缓缓回家去了。 六三章,学园里的配对儿 翌日,一早小大先是在教室没见到红儿的人影,然后出来等,直到上课钟声敲到最后一声,红儿才满面不好意思的出现,小大赶忙上前拉了红儿说,“没事的,走,咱么去上课。” 红儿默默跟着一起总算进了教室,红儿自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后来女夫子来了看到眼神里还是有一丝的惊讶表情。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了,接下来也没做出什么事,还好总算是冥冥之中过了一关。 直到一节课上完,见女夫子果然没再为难红儿小大总算是才放下了心。 时光清澈,自然流动。转眼一切都和谐了。 每每下课之后,小大不是跟那些男孩子一块玩弹珠游戏,就是叠了四方拍纸砸输赢,就在那排槐树的绿荫下。偶然被红儿拉去参加一大群同学玩的大跳绳,最后满头大汗,笑的皆是不亦乐乎的。有时红儿一帮女孩子在一起叠纸人、纸袄、纸裤以及青蛙小船,这些红儿也都教给小大了。 渐渐小大也结识了许多别的同学,有的还去串了门子,性格相和的,就成为玩伴了。 一日,班上的一个平时不起眼的小女同学疏了别样的发髻,小大看上去都快动心了。好古雅的样式,加上俏圆的脸面轻盈的身姿,真是迷死人了。 一连几天小大都是被她给吸引着,可是苦于生疏,男女之间的羞涩,冒然也是没办法近前结识的。然而红儿她们好像是熟悉的。那天放学红儿问小大:“一会儿约了小琴去北边河滩子上你去不去?”小大知道红儿说的小琴就是那个女孩子,心里一阵激动,自然是答应了。回家放下书包就和红儿一块出发了。 到了那边,小大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很陌生的。在庄子靠西边中间偏北的位置,一条小河缓缓流淌,河边有一片很宽敞的流滩,有风习习。上沿有一颗老古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口水井,在这村子边上。 小大和红儿到的时候小琴和自己的一些朋友姐妹都在那流滩上了。 大家开始玩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一时气氛好不活跃!小大发现平时在班上温柔淑静的小琴也是很活泼的。尤其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竞相追逐时,小女孩子那十足的跑速,追逐间让人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好了,最后天黑下来当天也不得不忍别了。 后来在班上小大每次看到小琴文静的样子,就想起那天在河滩上她那活泼跃动和平时不一样的样子来。 不过没几天,一次小琴被女夫子点名回答问题没有回答下来,让出去罚站了一堂课。小大看到小琴的脸色当时变了几变是挂不住的,一阵担心,谁也是无可奈何的。 过后下午就没见小琴出现在班上了。 第二天红儿告诉小大说小琴不来上学了,一连好几天小大心里是失望的。不过后来也没关系了。 以后小大又认识了班上的一些同学,有村长家的小儿子小杰,性格就是爱打架的。也一块认识了小杰的堂哥小刚同样是爱打打闹闹的。以及其他的一些各有性格特点的同学,这些也都去串过门子的。不过也就一两次,结识算不得很深的。只有一个倒是例外因为放学回家同路年龄也是一般大的,两个人性格多少相仿,且都比较爱说话的。他名字叫小宝,每次下午放学,时间比较多,就去他家待一会的。他家一家人都比较开朗,相互爱逗爱笑的。 就有一次,因为小宝考试考了八十几分,回家他父母骤然的变脸,砸盆摔碗扔笤帚,小宝脸上满是自责追悔,气氛一下吓到小大了。难怪小宝在班上学习争胜,表现聪明,嘴上经常说着要拿第一名的。但是他最多一两次拿过第一名而已,更多也就是第二名,已经相当不错了。小大还是很欣赏他这股上进心的。相比小大每次也就六七十分,每天哪里有什么野心了。班上第一名更多的是素素的,素素就像一个不可逾越的存在,小大似乎一开始就知道的。 在小大入学第二年开学的时候,女夫子就没再来了,然后又换了一位年龄大些的女夫子姓白。当然这位白女夫子要更严厉些,脾性里也透着些古怪,大家也是适应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她时常的课间或下午早来的时候,这位白女夫子总是就那么斜着丰腴的腰身横躺在课桌上迷一觉。 不过后来学园因要迁徙合并,大家又都去庄子西头新建好的学园上学了,那白女夫子才没再在课桌上睡觉了。 新学园的位置坐落在庄子西面以前的一个打谷场上。一色红砖红瓦的学园除了东面面对的是庄子外,其他三面是一片荒凉的盐碱地,甚至那稍远处还有几座孤坟,那气象可见一般了,下午放学后,绝对不会再有人逗留下来的。 新的学园是有学园入口的,从东而进西的月门式大门,进去后左首一排两个教室,右手一排是教务室和一间教室,正对着大门的最里面的是男女厕,不过大门口入口处有一个花坛,新插的月季开始培育,花坛中间是一颗塔松也是新载的。 一时新学园上学,学生们还是兴奋和新鲜的,不过上学下学的路是拉远了,对小大来说也影响不大。就是有同学本来是结伴而走就好了,但偏偏有人是欺负人的,小大几次被和自己同路的住在自家北面的一位男同学总是压着肩膀,还一副洋洋得意的人一块放学回家。小大抖开几次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还是不放粘着人。小大也是无奈,但是心里不想被欺负,一直在等自己忍耐到极点,可每每快到自己家的时候,那小子就自动提前离开了。 一天走在半路上,小大实在肩膀被压的难受,就推开了他。他又贴过来的时候,小大顺手拣了地上的一条从树上掉下来的干枝,狠命的抽了过去,吓得他躲之不及,腿上挨了几下子。小大也没打算惹事,就收了手,扔了手里的干枝。那小子过后又凑过来,小大想到他都挨了几下,也没再推开。不过那小子也只是轻轻的搭在小大肩上没再欺负人的软骨头似的那么用力了。后来那小子渐渐的也就没在贴小大了。小大也故意的好几次主动去他家找他玩一块写了几次作业,他也就不好意思再欺负人了。 所以往后的日子,小大几乎跟小宝一起上下学的。顺路就去小宝家坐坐再回家的。 这段时间,小大发现红儿开始和小刚小杰他们走的很近,尤其是和小刚。原因是上一学期班里调课桌由男男一桌改为了男女一桌,红儿是和小刚一桌的。还有两人年龄好像还是一般大的,故此走近也是正常的。何况在班上这种男女同桌的关系又都是被大家暗里明里议论的,人言成势啊!虽然和小大同龄的小芬小大没觉得如何,主要是小芬是临庄的,除了学园课上课下之外,回家亦不同路,故此根本不熟悉。就算也被多少议论过,但是小大和小芬各自都是避开的,所以倒也轻描淡写了。但是红儿和小刚之间却不然,两人的关系因为多少都是那种风风火火的性子,其共同性上一直被大家给议论着往一起拼凑着。虽然这个学期早已课桌调回来男男一桌了,依然大家一班还是被就以往那么给配对着。 六四章,偶然帮忙的小姐姐 谁都知道这是学园的一种风气,也就是相互的一种取笑了。故此,小大也不以为意。 只是有一天,自习课上,小大后背被戳了一指,好痛。赶忙回头看去,红儿是坐在小大后面那张桌子的。只见红儿伸出双手将一张纸片打开,上面写了:咱们一刀两断。的字样。 “噢,”小大心里没感觉,其实也没什么在乎的,主要知道这是红儿的半恶作剧在发作罢了。红儿的风风火火的性子,其实是很模仿画本里的女侠做派的。因为小大没事无缘无故的老是被红儿给不是前胸就是后背的给点穴。被点到了还挺疼的。小大没搭理红儿,看了一眼那纸条就转回身去了。甚至小大心里还一阵好笑,莫名其妙! 虽说不以为意,但小大内心里还是有一阵失落落的。主要这份失落还是在以后的,慢慢小大就真的感觉到自己和红儿无形就疏远了。总之哪怕一起放学本来同路也几乎没再走到一起过。反正不知究竟为什么也就没去管它了。 一日心情比较低落的小大在课间和男同桌相互聊着什么的时候,一副刚睡醒脸色不好的白女夫子忽然进来,恶狠狠的问道:“刚才是谁在学羊叫了?” 教室里课间本来是熙攘的,这时同学们纷纷快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一脸都是错愕和迷茫的。 “是谁?”白女夫子又大声的问道,“都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没办法治你们了吗,安?” 过了一会儿,上课的钟都敲响了,白女夫子还是一副纠缠不休的样子,根本没打算转开这事儿,依然穷追着。“你们谁说说,到底谁刚才学羊叫了?好听吗?安?” 教室里依然安静,这白女夫子本来都打算放弃了。可谁知坐在门口角上位置的小宝却蹭一下站起来了,伸手指向小大说,“是小大,刚才学羊叫了。” 大家齐刷刷猜度加不嫌扯事的目光投过去了,小宝立马幸怏怏的又坐下。这时白女夫子没有好意的尖锐目光开始看小大了,咬牙恨声道:“小大,你上来。” 小大一脸冤枉的表情又有些恐惧只好上台走到白女夫子的跟前来。 “是不是你?学羊叫。”白女夫子大声的问,吓得小大一阵缩首。 可这泼天的栽赃,小大不用想自然说:“不是。” “你还嘴犟!”白女夫子大声嚷着,伸手将课桌上的板擦拿起来,那板面就闪到了小大的脸上了,“啪!” 小大当时就流出眼泪了,哭着说:“不是我,我没学羊叫。” “不是你,别人会冤枉你啊?叫的那么难听!”一边打着小大的脸白女夫子一边大声的说,“啪,啪,啪……”她连续就没停手过。 小大侧头看了一眼小宝,那小子没脸看过来,侧头看别处。 看看打的狠了,可能白女夫子也气消了,这事就算了。最后小大被扔出教室门口站了一堂课,过后所有同学都没作声,大概那位真作俑者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了。从此学羊叫可就再也不曾有人发声了。 但小大心中的恨意,无形也就埋下了,反正小大对这位白女夫子从此无论何时都是看不顺眼的,天天盼着这位白女夫子不要再来教学了。甚至对“白”姓都产生了刻骨铭心的好人坏人的怀疑。 对小宝也不再走在一起上下学了,也不再去他家了。但是架不住总是碰在一起,直到十来天之后小大也就释怀了。一次小大和母亲去赶集,回来的路上正看到小宝和她母亲相对走来,小大本打算忽略过去,这时小宝走过来主动伸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大也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同他握了一下。算是讲和了。 渐渐过去的不愉快小大也就不再放心上了。 直到小大的弟弟小二也开始上学了的那个学期,果然如小大的愿,那白女夫子也是不再来学园了。一种“天随人愿”的心情小大还是生受了。 不过又来了一位张女夫子,有时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儿子一同来上课。 这位张女夫子倒是时常脸上挂着笑容,这下小大心里多少安心了。感觉这世界也开始变得正常了。 只是后来的两次打击,让小大每每觉得都像是吃了苍蝇一般,对这位张女夫子内心里也总是呵呵了。 当年进入冬天的时候,一下天冷的不行,早晨的冰柱已经挂了房檐了。小大父母担心小大小二受冻,给每人批了斗篷,就让他俩去上学了。 来到学园刚进教室,张女夫子看见小大的穿戴,张口不客气道:“哟!这谁家的少爷啊,穿成这样就来学园了。这不大户人家的公子吗!”一脸极度的讽刺。引来班上一阵附笑。 挂不住脸的小大赶忙将斗篷摘了放在桌子底下。一天的课也没什么心情听。 总之后来小大大部分的课一直也没听好,学习上感觉很迷茫。 这个张女夫子是有老公的,据说在镇子上做一个掌柜的。常年不在家的。 故此一时这张女夫子家里的粮食收仓的时候就缺少人手,赶在雨天来临的时候,这天张女夫子喊了一帮班上的男同学过去家里帮忙。当然体弱瘦小的就算了,张女夫子在挑人的时候就自动将小大给忽略了。 想着过去帮忙也许能和这位女夫子也许能缓和一下关系也是好的,小大主动举手请缨说:“我也可以,在家我经常和妈一起般东西的。”这话一说出全班一阵嘲笑,张女夫子看了一眼小大哼笑道:“去呗。” 之后去了整个过程差点没让小大后悔死,去的人没一个和他协作的,所以也就没做多少事情,回来后还被个个取笑,从此小大反省再也不敢再作出头的事情了。 所以小大学习每况愈下,最多也就是随波逐流了。 直到这学期考试的时候,小大还是一脸发愁和紧张该怎么办。 可谁知那天考试的时候,小大是靠近窗口的。 好多题都不会,小大也是没办法。却不知悄悄的窗外站了一位穿浅花连衣裙的小姐姐,一会唔一声一会说出哪哪一题的答案。小大依样填了。差不多整张卷子都是这位脸圆圆的小姐姐给说的答案。总算是这一关过去了。 事后,小大才知那位小姐姐是村长家的二女儿小杰的姐姐,在高一班,因为她们昨天就考完了,放假在家,家就在那打谷场的边长,这会过来看看。然后站在窗外就不自觉的帮了小大一把。虽然小大日后也没再有机会认识她,但小大一直对她感念在心。 春夏秋冬,来年又是一个热夏的时候。过晌同学们总是会午休一下的。或趴桌上,或躺凳上,两人坐的一条长凳还是可以躺一下的。不过除一些爱打闹的男生和极个别的女生不午休外,大部分都老老实实的会睡一会的,这样下午上课才不会打盹。 小大趴自己桌上快睡着的时候,被人给推醒了。 六五章,村学结业 小大抬头看是以前在路上跟自己搭肩欺负自己的那小子。 那小子笑的很怪的样子,一手指头还挡在嘴上嘘了一下小声说:“你蹲下往那看。” 小大低头顺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发现躺凳子上小芬裙子里的光景。 小大赶快抬起头来,那小子就一脸坏笑的跑开了。 那小子笑声越来越大的跑开了跑出去,其实好多人也是看懂了。 那边小芬似也觉察到了什么,马上起身做好了。小芬回顾眼芒瞟了周围,小大赶忙避开了。 离上课还一会儿,小大拿出一个馒头想垫一下,吃了两口,素素看见了说:“我也想吃。” 小大于是将自己的馒头给了素素。 跑出去的那小子又回来了,刚好看到,然后这小子又是一阵大声的宣扬。 搞得小大和素素一阵脸上发红,讪讪的不能自己。 这学期小大和一位叫小明的同学同桌。两人各方面旗鼓相当一时到也相安无事。 对于小明,小大除了对他写的字颇为欣赏之外,也没更多的好感觉。他写的字颇接近隶体字,写出的字总是整整齐齐的很好看。但其人则是一张大嘴巴,平时说话声音很大。脑袋倒是方的,满满的二愣子形象。不招人喜欢,但还好也不怎么招人厌的那种。毕竟年龄相同,到也有些相通之处。 这不最近一直传唱一首曲子,小大苦于无处觅词,就对小明说了。然后后几天小明就将不知何处抄来的那首词呈给了小大了。小大赶紧抄了下来,然后很快默默的就唱会了。不错,通过小明小大确实得到了好几首曲词,对此,两人毕竟同桌,好感也是加深了。这种好感小大自然也是去小明家串过几次门子的,小明在家是老二,上面一个哥,下面一个弟。 但是对于小明说话声音很大,小大也是多少厌烦的。 都接近学期快结束了的时候,一天下午没课算是自习了。小明回身跟后面的同学说话实在太大声了,嘴巴张的老大,就闲不下来。小大劝他小声点。 小明不愿意了,撇撇嘴说:“关你什么事。” 小大说:“咱俩一桌挨这么近,真的好吵你知道么。” “你管我,”小明恨声道,“有你什么事,你谁呀。”说着攥拳抵了小大一下。 小大吃力,一时生气说:“好,好,没我什么事,我也不是谁,但是请你那张大嘴闭上不要吵到我。” “你才大嘴,你说谁大嘴。”小明开始上劲了,挥拳砸在小大的头上。 小大反击,一拳回击了过去,愤道:“你娘的,到底谁大嘴你不知道么。” 说着两人打了起来,弄得凳子也翻了,课桌也跑到一边去了,动静还挺大。 这时教室后门一声叫吼,“你俩干什么!”快步进来的张女夫子来到还扭打一团没起来的小大小明跟前站定,眼神里如火在烧。 反应过来的小大和小明赶快站起来,一声不敢吭。 “不好好上自习你俩干什么!”说着张女夫子就一人大力给了一拳,将小大小明打翻在地。大声嚷道“给我起来!” 小大小明脸上火辣辣的不得不乖乖的站起,紧接着每人又被蹬了一脚,直接双双被蹬到了后面的桌子底下,那后排的同学赶快抬脚让开,有的干脆起身让在一边。更多的是被这张女夫子的气势给吓到了。 小大和小明,两个眼中含泪不得不又站起。刚站起两个人被张女夫子两手抓了脑袋很大力碰在一起,“嘭”咣登一下,好大声。接着张女夫子使出老拳左右开弓,捶在小大小明的头上脸上。末了,张女夫子一手提着两人的后衣领子将小大小明从教室后门扔了出去。小大小明各自瘫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有委屈的掉眼泪。一时张女夫子将两人的书包提出来仍了一地的书本子,两人边哭边赶忙的去捡自己的东西归拢了抱着在那不敢出声的掉眼泪。 小大都感觉头上脸上是肿的,疼的厉害都化作委屈的泪水。时至如此,也只有干受着。 第二天,小大还是来上学了。虽说脸上头上还是感觉有硬块存在,还有些疼。但也过去了。后来上课张女夫子毕竟还是将两人给分开了。毕竟这学期比较关键就要升乡学的初学了。 剩下的时间大家都在努力了。 这次小大被调到和一个女生同桌,名字叫小兰。人如其名,如果说有如和兰草一样的气质,可真是贴切的形容了。一个性格很好的女孩子,说话也温柔客气,课下看她们有时玩的游戏,原来这小兰最擅长的就是腰身很软,双手双脚着地前翻后翻都可以。 反正两个人同桌后,小大直到离开这个村学学园之前还是很惬意的。因为和这位同桌渐渐熟了之后小大甚至放学之后都去过她家里,被以点心招待的。在小兰身边总是有种默契的感觉,又是同龄大小,又是比较能谈得来的。有时小大盼着自己以后长大了可以取小兰这样的媳妇。可是,一想小兰家在庄子上的辈分,这倒还好说,毕竟不是一个姓氏,关键是小兰的姐姐嫁了小大的同姓人辈分很高的一位为媳妇。这搞的小大心里都不敢去算去想只好无声无息的叹息了。 直到升学考试结束半个月后,得到了消息的小大见到母亲蹦着高的将考上了乡学初学的消息开心的告诉了她。小大算是完成了村学的课业,开始准备去乡里上学去了。 这之后小大隐隐约约听说了张女夫子家里的一些事情传出来。 原来张女夫子的老公之前就在镇上和一个妖艳的年轻女子不三不四常年有往来。谁知那妖艳的女子本是在婚的,结果惹出许多的是非,人家经常打上门。搞得张女夫子也是经常的身处狼狈不堪的境地。结果最终张女夫子的老公被人暗地里割了喉咙,死的不明不白。近期张女夫子合家又一味的找人打起了人命官司。后续结果小大也就不知道了。小大最后也只好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看待自己的过往经历。 —— 时值酷夏,等待开学的日子,既是放假的时候。 其实小大母亲在小大七岁的时候,给家里生了一个妹妹小禾,这年也五岁了。小禾可是在全家人的宠溺下长大的,尤其和小大更为亲近。因为差不多在母亲出门忙的时候,几乎都是小大在看着的。除非上学的时候,才由奶奶给照看一下。 小大父亲自从搬到这边来就常年出远门在外,每到年底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然后过年开春不久就又出门了。 所以放学回家的小大基本负责了照顾这个家的责任,主要是做饭看孩子。洗衣服到不用,母亲没让掺手,但是喂猪和牲口有时实在母亲还没回来就勉强按提前母亲教的做一下,也是可以的。 六六章,西海的遭遇 这天吃过午饭,母亲等很毒的大日头过了,就去地里干活了。一直睡着的妹妹事后醒了一阵哭闹找妈妈。小大和小二一时嫌热,光着脚在院子里阴凉处玩。听到哭声,哥俩进屋哄了半天没哄好。干脆小大背起妹妹领着小二,三个小的就去庄子外面自家地里找妈去了。 不知怎么想的,总之一开始就没多想,小大小二都没穿鞋光着脚就出门了,蹒跚着走了一路。庄子上的路不干净又不平整老是被一些东西给硌着,走出来妹妹也不哭了,小眼睛里还很好奇。看到两个哥哥脚被东西硌到了,一幅幅残样子还一阵阵“咯咯”的笑。 好不容易到了地头上了,却是更要命了。地里头长者一种蔓爬的植物叫蒺藜,小大小二脚底被扎了好几下,扎的都流血了,哪敢快着走,就只剩后悔没穿鞋出来了。还好总算慢慢的颠着的,亮亮的太阳底下头,到了自家地里,不远就看到母亲身影了。 母亲还是有些意外的,过后脸上是欣慰。就是骂了小大小二怎么不穿鞋。妹妹还在母亲怀里说不清的说着他俩一路被扎的样子。然后一家又都笑了一回。 —— 球珠停转,红光敛去。大红将晶球收起,回神看了众位。这时殿内的所有人也是各自慢慢收回了专注的神情。 “唉——”宓馨儿发出了一声叹息。 “人间的是是非非也不容小觑呀!”妍妍开口说道。 “那是,你们才知道?”皎皎也说道。 “我觉得,”朵朵说,“人间的这些是是非非更细微,更微妙,倒比神魔之间的那些直接对抗更是防不胜防的。每每不经意间的,看着也知道将要不好的,却是非常尴尬的。” “对呀,朵朵说的对,”妍妍说着,看了段天龙一眼道,“你说呢,小龙。”妍妍的眼神里似乎还有一些别的意思。 大家都看向段天龙。 段天龙抬了抬头扫视了她们几位一眼,最后眼神落在了大红身上,轻笑了一下,“唔……你去了我在下界的寄身处。” “啊!”众人惊呼,尤其是大红,当然除妍妍之外。 “我来说吧,”妍妍看着大家吃惊很意外的表情说。 “嗯——嗯——”都齐声点头颇为好奇的样子看着妍妍和段天龙说。 妍妍接着说道:“是这个样子的,去人间之前,我和小龙接到了紧急消息回了趟西海,结果原来是西海的西岸有一股邪恶势力,为首的是一只在西方世界作恶多端的翅龙。这只翅龙集结了大量的同类在攻击西海的兵防,一度结界支离破碎根本来不及修复,所以咱们到的时候段龙爷将所有西海水族都退守到了龙宫里,等待救援。于是小龙和我见状奋力砍杀了一回,他们数量实在太过大量聚众,一时难敌,还好在内外夹击的情况下,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我和小龙回到了龙宫。龙宫外边早又被合围住,如铜墙铁壁。还好之前小龙向南天处发送了信号,希望以前的旧部过来支援,然后就在龙宫里等待,西海一族算是暂时都有所安抚。谁知久待无援之下族里心开始个个有些慌乱,最后段龙爷和小龙猜测天界可能也出现了问题,当下只能自救。果不其然的,天界以前小龙的一位旧部下只传了一个回音说,天界现也遭遇了空前的**烦,有一下界妖猴正在大闹天空,连玉帝都没办法,躲到佛界避难去了,天界里也是个个自危都顾不暇了。所以段龙爷和小龙最终商定启用龙诀大阵,大阵启动之后,海力摇颤了整个水域,激浪为韧,杀了对方不少的来犯者,算是扳回了一局。龙诀大阵下,那些西方的翅龙抵挡不住总算是往西逃窜而去。但是因为启用了龙诀大阵,对西海水族也造成了元气大损。龙诀气将西海的水域消减了大半,不但生存的水域缩小,最怕敌人再来侵犯,到时西海水族就有灭绝之虞了。” “果不其然,”妍妍接着说,“那西方的翅龙没有死心,去而复返,他收拾了残部,新招了兵力,聚众又来袭了。没办法,龙诀大阵不能再启动了,大家纷纷跟了小龙出了龙宫护罩,在海上摆开了阵势。只留段龙爷和我爹龟相继续留在龙宫压防。两军对圆后,真是杀声震天,愁云雾惨,一片肃杀,火舌雷电。小龙自是与那翅龙头领杀的是昏天暗地,难分你我,斗转星移。” 听到这,大家脸上都是挂着担忧的神色,皆道:“好震撼!” “可不嘛!”妍妍接着说,“对方一招三叉带昧火,小龙是龙诀韧飞凡。过去神速就是一道口子,那厢是躲也难。那厮一声骂娘,他已被消去半截翅膀,鲜血喷连连。而小龙没防住那三叉的昧火又回旋,小龙气罩,因了龙诀大阵,也是有了薄弱,一时被击碎伤了后背,咳嗽了几下,还有些气喘。我当时也是分神了,当时隔开了那边一个飞来的刀影,赶忙去救小龙,还是有些晚。不但自身被对方一翅膀打到水底,亦是口吐鲜血顾不得许多,猛然出水一心担心小龙正危险。浮出水面的时候就看到小龙单枪匹马此刻已经杀红了眼,早已是凝了所有龙诀注入削韧,连连将十几个飞翅的满天空中里就坎翻。这时对阵已有了怯意,一时停手,只是在空悬。小龙急忙落下水表,将我扶起,我摇了摇头说没事,他查看了一下我的伤情,没有伤到根本,表情才开始松弛了下来了,有了一丝的笑脸。” “我去,好险!”朵朵合掌抱臂惊呼了出来。 “后面还有更危险的呢,”妍妍看了大家一眼接着道,“这时本来两边开始都罢兵了,一时只是都僵持在水表面。那对方的翅龙头领,之前早已被小龙砍死,这时他们又从新推举了对方的副统领出来,打算要谈判。” 两方都是伤亡惨重,对方完全是趁火打劫侵略行动完全不占天理还要索赔偿。对方仗着不知哪来的自信这时又聚了阵势,开始咄咄逼人,要跟西海说没完。 这边小龙段龙爷和我爹龟相正在商量再启动一次龙诀大阵,誓死保家园。做好了准备的空,一时打算差了我爹龟相去周旋。 正在此时天上气压不对,逼得人无法呼吸,气难喘。都是抬头往天看,‘妈呀!那是什么?’只见覆天盖地,好大的巨团好大的一片火红,正在落将下来,灼热的气息,直接将海上的两阵所有人衣服皮毛立刻给点燃。那些西方翅龙不入海,只有乱了阵脚,各自奔命去逃窜。这里段龙爷和小龙马上招呼自己所有人,入海归龙宫,监视水上是何情况。只见一尊炼丹炉和炉盖分了家,带着熊熊的三昧真火,正在落九天。 那些炉灰先是撒下来,那些飞着躲不掉的敌方翅龙们也早已化作了阵阵的气云烟。就是碰着一点火星的,浑身还正在燃,掉入水里也不熄灭,就是海水也跟着燃。非得化尽所有好似炼仙丹。 这里段龙爷小龙等紧张的看着水面,觉得今天这西海水域不保了是要完,急想下一步打算,额头上的汗珠大的如豆丸。 西北有天山,天山有池渊,深不见底,离此最近,合族可以去避难。想到就行动,启动了千年也不曾用过的古老旧机关。龙宫在龙蛋里,龙蛋里所有水族们,眼看外面被巨团的三昧真火里那尊丹炉燃烧的海水就要靠近了龙蛋。众人都闭了眼,希望时间抢在前。要不然只有等死,也是老天算。 六七章,相伴去天宫 那龙蛋一阵晃动,正在传送,低啸着巨大的龙吟,一下化作巨龙,擦着未燃的海水与真火的边缘,冲了出去,飞向西北,夺空里啸着九天。 这时那原西海的海域全境,早已顿时如烧干了的铁锅掀翻了锅盖一般,腾起了浓浓的水蒸气的白云烟。地表早已干裂,瞬间变得通红渐渐又化作了黑色的沙海翻滚着,接着原海底的火山到处喷薄,似地火被点燃。须臾间天雷被勾动,降雨也涟涟,刚落下的大雨水,瞬间又被腾起了白云烟。许久许久之后,总算天空云气被风吹走,穹庐下一片片是沙漠戈壁滩,沙纹就像大海的波浪,漾着的是圈圈和涟涟。横跨东西两大陆,从此找水十分难。那炼丹炉落处周围常年如炭火,时常有飓风,收卷来的沙土堆成巨大的炽热的不能逾越的火焰山,常年笼罩着的热气腾腾,阻住了东西方两面。慢提。 从此西海龙族,归隐了祁连山天池底渊。因为小龙那次经过了一次大战,最后又将所有的龙诀之力注入了老机关,所以当时小龙可谓是命在危难关头,因此由我周护者,走访了人间,也寄命下了一份人世的缘。” “所以,你们回来后我还没说,”妍妍说,“现在你们看到的小龙,其实还没完全恢复,龙诀之力以及许多的灵识,都有待下界的小大一次次的历劫,去修炼完成和熔炼出更为强大的战力出来。但,近期天上忽然下了御旨,因那闹天宫的猴狲要被一个取经的和尚救出,说是要驯化后带到去西天,天界毕竟还是有些不放心那猴狲,为防患未然,所以让所有战神级别的天将尽快上天去待命。可眼下小龙没有恢复,叫人也是心中惴惴难自安。”说着妍妍有些无奈的看着段天龙。众人也是觉得这是节骨眼上的时节,也都一时为段天龙担忧起来。 此刻段天龙往椅背靠了一下,曲肘单手拖了下巴,一边思考一边说道:“没事,这个孙悟空,我在天界大殿见过一面,是个很可爱的小猴子。后来听说就是有些放荡不羁,有些胡闹,因为不懂天界的规矩,估计上下级矛盾闹大了,那小子闹起来肯定是收不住的,这次如果被放出来,又是去西天佛界的差,估计他那性子就会收一收了。所以我想就算这次被诏回天界,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干戈发生的。” 大家听他这么说,这才多少放下心来。一时皎皎就问了,“那龙哥是打算明天回天界么?” 段天龙点点头:“是。”接着道,“你们不用送了,就在这等我回来就好。” 大家只好默默点头。 “我提议,”妍妍强颜欢笑道,“咱们下午准备准备,晚饭吃火锅吧。这一来为大红接风,二来提前为小龙饯别。” “好——”大家都笑了答应着。 于是大家简单用过午餐,每人也只吃了些小糕点,各自饮了杯高山雪煎的梅花茶,歇过了午晌,就开始预备起晚膳来了。 一时妍妍同朵朵下山去到什方城内西湖客栈提回了两大竹篮的新鲜食材,要知道西湖客栈妍妍可是名副其实的东家呢。 这边大殿后院的厨房里皎皎、宓馨儿和大红早已将吃火锅一应的用具,洗干净准备了齐全。皎皎正在炒制底料的时候,妍妍和朵朵就回来了。一时大家又都忙着摘菜洗菜切了装盘,一时又调制了个人口味的蘸料。总算在其实还挺早的时候就一切准备就绪了。 总算大家都做到桌子上了。皎皎还找出了一瓶百花酿来,每人也都斟上。 妍妍先举杯,开心的笑容,说:“好久人没这么齐全了,来大家先干一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也都干了。一时开始动筷子各自烫自己喜欢的食物,蘸了料也就开始品尝起来。 “哇!今天的牛肉好鲜美,馨儿姐姐的刀工也好,切的好均匀的薄片。”一边吃妍妍伸出了大拇指。 “是么,”宓馨儿被夸的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那妹妹爱吃就多吃点。” 接下来大家哪里还客气。反正气氛也好,加上百花酿的薄醉微醺,谈话也畅所欲言。只是一谈到小龙要去天宫应卯,也不知多久会回来,都不免心中咯噔一下。后来也避谈了,此刻来说让所有不开心的都抛诸脑后吧。 段天龙也随着她们一起开心,反正也没感觉太多的压力。 “龙哥,”这时宓馨儿开口说,“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天宫好吗?”宓馨儿表情略带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到了天宫你不用管我你只管去应卯,我自有去处,别的我先不多说。” 段天龙看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一时别人也不好问些什么,不过大概心中也印证了自己的某些猜测了。主要是宓馨儿长久以来也没说过自己的来历。虽然大红之前都是以她的坐骑身份和她在一起的。但她也不知道宓馨儿到底身份出自何方。更别说后来的的朵朵了,那更不知道了。不过也许妍妍是真不知道,但皎皎和段天龙是有些猜测的,只是一直也没问,因为宓馨儿不说,她要想说自然会自动说出来的。之所以有些猜测,主要还是在宓馨儿和朵朵的关系上,都猜她不是五爪真龙的后人,就是和女娲多少有些血脉关联的。因为那样的能力只有女娲的血脉才具有。主要一直自开辟以来,娲皇氏的后裔的下落有了都不一的大致三种说法,有说退居古神域的,有说与某一代的天族结合延续天族正统的,第三种说法就是流落人间世世代代悬壶行医的。具体谁也不确定,只能根据这三种可能缩小着猜测的范围,在这四合八荒,古远长流中只能慢慢去有所印证了。至于五爪真龙为何有创世为人的能力,当然是远古神族当初的首要第一位的传承了,这个毋庸置疑。 所以宓馨儿是一个迷,是一个能很小范围去猜的迷。所以她说要一同去天宫,这无疑让这个迷可以猜测的范围更加缩小了。 大红看着宓馨儿想说自己也要陪同一块去,张了张嘴还没发言出声,宓馨儿阻止了她,说:“你不用陪我,你就在朵朵身边,跟着皎皎妍妍在家一起等消息。” 大红和朵朵都“噢”了一声。 妍妍一时觉得气氛有些古怪,想了想,又笑了下,也没说什么。 皎皎也笑了下。 段天龙说:“明早四更起身。” 一时饭毕,大家都相互协作的收拾了起来。好一会儿功夫之后,又坐下大家喝了一杯酸梅露。方是歇息了。 第二天天未亮,大殿前一阵七彩光亮过后,院门自动敞开了。大门外的灵璧前早是已经停了一架四骢马车,高大的枣红神骥,喷着响鼻,个个四腿的肌肉雄健有力,不时原地踢踏着,看到他们也是让人精神为之一阵呢,带劲儿。马车则是四维的绿幕红盖的顶。四角挂着响铃。车窗车门都有轻纱的帘隔,两边都挂着苏络垂缨。有仙童执鞭安凳,立在一侧等候着。见段天龙已经出来,于是向前拱手一揖道:“骁尊有礼了。”又站在一边伸手引道,“请上车。” 段天龙对他点了点头,道:“稍等。” 随后宓馨儿一身艳红有金边的装束,发髻比平时挽的也高出许多,一只神木镶金的云纹钗子俏致的斜插在上边,钗子傍边还插了一只吊着细水晶的步摇。脸面上配上有些华贵的妆颜,显出了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某些气质来,此刻段天龙对宓馨儿有了些比之前不一样的感觉。段天龙也只好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宓馨儿亦是笑了笑,说:“咱们走吧。” 于是段天龙扶宓馨儿上了车,随后自己也进去,里面很宽敞。 那仙童收了上车凳子,坐上车头,轻轻扬鞭,“驾!” 于是那四匹神骏脚底生风连同马车一起随风成云起。摇铃响处,喧喧驰进空中去。在空里如行在攀山道一样,眨眼左右盘旋上升着,眨眼就消失在天际高空了。 六八章,天界的安排 沿途星云飘漫,寂赖辽阔。 途径月宫门前时,月神正要敛了一身光华回身避晓,侧耳听到一阵车马铃声,复又抬首遥顾过来。马车里被车外透幕的光华一下点的清亮无比,宓馨儿搴帘望过去,看到月神正在朝他们摆手以示招呼。车马未停,宓馨儿亦回以摇手以示再会。 行未多时,复又打日神门前经过。日神一身七彩的衣服,正满面彤彤的朝气出的门来,马车与他擦肩而过,他也是点点头。大家临时道了早安,以示相互之间的礼敬。 车马依然不停,再向更高的碧天而进。 一时前方如星的光点近了,那是九天的入口。马车一进入就像进入一条隧道一般,好久都不见前方的出口。还好隧道环璧有斑斓星点的萤光照亮着这无尽的长隧。而车马喧唱的奔蹄声,车轮转动的殷殷声,以及有节奏的摇铃声,打破着这旷古的永寂。 车内的人也相对无言,只是默默的听任这耐心的穿越。 “这个龙哥你拿着,”说着宓馨儿伸手递给小龙一个有螺纹钉螺形状的石头,“我也有一个,可以相互传音。” 段天龙点点头收了起来。他知道这东西可是很少见的,哪怕水族流行用的罗耳仙也只可以收集音色储存一些音曲,却不可以相互传送声音的。恍惚间段天龙好像早年听说古神域才有这种东西,其他的仙族也都只是当这种东西是一个传说罢了。也许天族也有吧。段天龙不在多想。而仙族更多的用的是仙力灵识千里传信的术法,虽说两相不必比较,但到底各有千秋。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那幽邃的莹夜已经消融,这时马车也已停止了前行。 马驾的四骢骏马犹自喷着响鼻,原地舒缓着健筋,不时的交错抬蹄。 段天龙和宓馨儿已经下了车。 眼前如山高的阙楼,剑插入耸。转过阙楼的平地广场既是凌霄的城根。仙雾缭绕里远处有一条仙渠,两头很难看到延伸之处。再穿过白玉为阶的白玉雕柱的仙桥,两人才是来到了南天门外。 南天门下的玉墀畔,有一块巨大的黄灵石与仙草为聚。灵石上篆刻了符文大字“南天门”。 南天门也是两根插天的,金黄的左龙右凤盘结的,汉白玉柱。柱子下左右,里外各立了仙将两员。仙将都是白银的盔甲,白银的剑饰,都当胸立握一柄白银色的枪镰。 一时段天龙和宓馨儿各出示了自己的腰间佩,那守门的仙将自然予以了放行。 进了门首之后,宓馨儿两手兰花指当前一合,对段天龙以示暂时礼别,“那么,咱们就此告辞吧。” 段天龙亦是颔首道:“你请便,告辞。”遂辗转去到天营战部,提前做好准备上朝听遣。 直到上朝早钟过后,段天龙才出来同着现任战部大将军的巨灵神一起辗转来到金碧辉煌的凌霄殿前,这时众仙家都在络绎登上丹墀两边的汉白玉石阶进入大殿,一时文武两班都排好了。段天龙此刻因是外编,所以跟着武将们在后,那里相同也有几个都是外编武职仙家,其中就有二郎神,陈香等。 接着一阵仙乐过后,远墀之上,南面君王玉皇大帝,安落龙榻。大殿一阵山呼。 “众爱卿平身。”大帝中气十足。 “谢陛下。”殿下一众起身。 这时小黄衣在小过桥前脆声喊道:“有本早奏,莫失天机。” 这时太白金星自文班出列,当中跪拜,再拜,又拜。起身始云:“启奏陛下,臣太白有本。” “呈来。” 小黄衣将本接了呈上去。 稍倾过后。 “李爱卿”大帝道,“据你本,倒是一举三得的好事,庶几暗合朕意,至于如何降旨,乃需三司会议,草拟了意见上来,再行宣旨。” 一时殿内无本可奏,遂退了朝,文武各司其职,出大殿分散开来。 一时天王,将军,金星各率己部,聚在偏殿议事军机。 相同殿外也是有些议论的。 “估计这金星啊又出什么馊主意了,五百年前就是他引狼入室的,害得天宫差些完蛋。”一个白胡子的官服老道说, “嘘,这话可不敢乱讲,就算是事实,放在自己心里就好了。”另一位道。 “是啊,毕竟这事一直是金星在插手,谁开始谁结束吧。”又有一位说。 这时又有一位说,“以前是以前的办法,现在是现在的面临。” “那现在面临的是?”有人反问说。 只见那位左右看了一下,忽然小声说道:“你以为只有一个猴子为患吗?多着呢。我这话你好好想想吧。所以我觉得上头,可能要解决的就是这件事情,等着吧,等明天一宣旨完,就能看出端倪了。还有你们知道那唐僧是何许人也,那可是如来的大弟子金蝉子转世的。唉!人间是战场啊。” “噢,原来如此。”说着那一众人也都有些明白了,都点点头,然后也离开了。 这厢段天龙一人回战部,因听力过于灵敏自然是都听到了那些议论。 到了战部自然是与一些旧部下相见,这时那些往日的追随者也没几个了,被调的被调,也有些仙殒的。虽说不多,一时大家也都是相互传知之后,都过来相聚一番自不消说了。 第二日早朝,大殿开始了宣旨,一连三道圣旨。 第一道,大意是让宣传部周知天下,唐僧的身世,和西天取经普度众生的大义。 第二道,大意是刑部颁发处罚令和大赦令,详细审核贬下界的一等干犯,可在大赦的前提下不予以剔除灵根,尽快大开洗仙之门,贬落下界。 第三道,大意是有自愿下界拯救黎庶的仙家,事后亦可升爵一等,曾寿一纪。 三道圣旨宣毕,小黄衣就准备大喊退朝了,“退——” “且慢,”散仙班里这时走出一位老者,道装裹束,肩背一把木剑,走了出来,不跪只打了手式,唱了一个诺道:“得罪!陛下,请听老道当众奏本。” 大帝允了。 那老道转身看向下面开口说:“请西海骁尊段小弟出班与我一同面圣吧。” 众人回头,段天龙也是看向那老道知道他是谁,思考了一下,遂也是出班走向前来,因有戎装在身,故此立定向上行了军礼,然后与那老道说话:“请问你在这大殿上找我有什么事?” 那老道反而不理段天龙,而是对着下面一众文武和散仙们,说:“列位,你们可知这段小弟一直和什么人在一起吗?” 见下面没有回应,有的还在摇头一问三不知的样子。那老道遂又转身朝上唱了一个诺,接着道,“陛下,这位段小弟近来一直和幻魔山的遗腹子皎皎那个小魔女在一起啊。” 这时台下一众,齐齐的发出一声“吁”。 而大帝在高台上到也表情平淡。那老道见状效果没有达到自己的意愿。于是又道,“不止这些,他还和……他还……”老道看了段天龙一眼,似下了决心一般,狠声道,“他还和古神族的圣女在一起,是我亲眼所见的。” 这时下面的一干文武散仙皆都是,“哇”出声,然后身形开始不自觉的都浮动起来,甚至开始了小小的议论。“真的吗!古神族的神女哎!那可是至尊唯一的存在了,听说……” 这时高处的大帝安坐的身形也不免动了一下,不被留意的轻“啧”出声。 六九章,她去了哪里 “你说的是宓馨儿姑娘吧,”段天龙对那老道指责道,“你有什么证据说宓馨儿就是古神族的圣女?” 那老道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道:“破梦而出的红衣女,杏林那一块的古神域迹象,还有老道我亲身领略过的混沌之力。这些都是证据,段小弟你说我老道可有胡言?” 段天龙有些无言以对,默未出声。 一时下面众仙又开始小声议论了,“哇,看来是真的,这小子真好运气啊,可以结识这么高级别的神族。” 这时那老道脸现得意之色,以为别人不知道一般,接着说道:“这谁不知道,有着混沌之力开天地创万物的古神族的神域不在天外之外,而是我们一直俯视的天下间的那片土地九州之上啊。人族还未出世之前,众古神因为种种原因相继的陨落。但古神族的各种传承却没有消失。化为了五行激荡于天地之间,但是渐渐的又出现了混乱和破碎的局面,失去了大道运行的秩序。最后由唯一的还剩的古神族女娲氏对天地进行了修葺,之后又摄土塑形仿己造人,赋神力予其生命延续繁衍,从此后世昌隆不绝,而女娲一族代代被世间奉为圣女。后来女娲氏将天地间的大事交给有统御天赋的神龙一族之后,就悄然归隐隔梦而居的杏林古神域了。据说谁得圣女相助者即便不会得天下亦是有天机莫测的大好处。” 讲到这里,那老道看了下面一眼,又看了段天龙一眼接着向上唱喏道:“陛下,臣知那圣女同这位姓段的小子一同上的天界,现下却不知所踪。臣说这么多,是希望由这位段小弟将圣女引荐给天族结识,继续助我天界永续太平,道途广大。而不至于任其自便,一个不测形成像五百年前那妖猴一样形成气候肆意挑衅天族威严之虞。就是老道的心了,奏毕拜上!” 一时殿上殿下全都无声。 “段爱卿,”大帝中气十足的朝下方的段天龙这时问道:“毕索仙官说的可是属实?如今那圣女即已来我天府,何不引荐朝堂,一展容颜为识?” 段天龙觉得事态似乎正在向对自己很不利的局面发展,此刻只能谨慎应答,遂朝上致意道:“禀陛下,宓姑娘确是与我同来,至于是不是古神域圣女臣确未曾听本人提及。来时自入南天门之后当即分道而走的,其人行踪何往臣未曾揣测所以实不知。至于毕索仙官最后所言挑衅天宫,触犯天条之罪,实属诽谤,有愈加之嫌,臣何敢于此,从未有此大逆不道之心,望陛下明察。” 那老道鼻腔里哼了两声。 “如此,”大帝道:“殿前侍卫何在?” “有,”大殿两侧各走出白铠神将两员,“末将在。” 大帝道:“着天族锦衣去天宫上下内外去找寻一位红衣陌生女子,如有遇见好生引去瑶池王母处等候,并速来报朕。” “是,”两员神将退出了大殿。 “段爱卿,毕索爱卿,金星留下,”大帝道:“其他退朝。” 小黄衣于是喊道:“退——朝。” 众人退出大殿毕,大帝始才转出听政垂珠冰帘,降墀而落阶近前。原来玉皇并不是如龙座上的那般形象,近前的玉皇大帝而且还比较年轻,如人间三十岁年纪男子的模样。这时开口说话声音亦是相符他现在的样子正常了许多,道:“三位爱卿随我后堂说话。” 他三位齐齐答道:“臣遵旨。”并随身而后跟了大帝望后殿转去。 一时后殿大堂礼毕分君臣落座,侍者上了茶果,方始絮话。 大帝指那老道毕索仙官对段天龙道:“段爱卿,你是否疑惑这毕索如今的样子与先前不同?我知你之前因去查那道榜令,经手过他的事情。” 段天龙朝上施礼答道:“臣确是有些疑惑。” “不瞒段爱卿,”大帝停顿了一下,看了一旁的金星说,“还是由太白来说吧。” 那太白马上起身朝上一躬道:“是,”然后对着段天说,“情况是这样的,以前呢雾幻山一族蛟浪在你手底下吃了败仗之后,以段将军的高义自然是不屑赶尽杀绝的,但是天庭担心他们早晚会卷土重来,还是做了一些后续的安排的,故此将他们剩余的主力设局给围困了起来。你之后也发现了那里了,就是那个水牢。但是做困兽斗的他们也是不容小觑的,故此当时就派了毕索仙官下界看守镇压,只不过当时毕索处理的有些过了些,他自己在人间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事天庭本打算就此算了。后来雾幻山一旁支余孽想利用这事大兴干戈,还是打入他们内部的毕索报回天庭提前进行了剿杀和放逐,才没造成一场浩劫发生。现在你们看到的毕索他的原形其实是被自己设计损坏的,当时也是为了赢得雾幻山的信任不得已而为之的,因为谁都知道蛟浪是败在你手上的,你又是当时一等一的天将。当时都是这毕索一力而为,也都是为天界出力,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段将军看待这一切不要产生什么见怪的心理。大家齐心为天庭效力就是了,你以为呢,段将军?” 段天龙赶忙起身亦是朝上一躬,然后看了一眼那老道,接着应太白道:“小将岂敢,为天庭效力自当是义不容辞的。” 这时那老道就坐上也是一拱手,有些轻慢道:“只要段小弟守法,老道也定当以朋友对之。” “哈哈,”大帝打圆笑道:“好了。来呀,上酒,起舞奏乐。” 一时有侍儿,为台上台下斟了玉液,也都共举玉尊满饮了。接着仙乐响起,对位宽坪处仙子飘飘,若飞花逐水,似荷畔新色。好不轻盈,好不曼妙。 一时除段天龙之外,都在畅怀。只唯段天龙心里却不是有多么的舒服,好像从此被人盯上了一般。此刻段天龙想到宓馨儿,也不知她来到天界到底去了何处。 此时,后宫瑶池处,西王母正当众指挥各应侍、宫娥装点瑶池台境,大有待客设宴之备。一时又吩咐教去蟠桃园摘取九千年一熟的鲜果一篮。一时又着人去邀太上老君携仙丹葫芦来,一时又叫人下贴请天界有名望的各路灵尊前来。等等紧张有序,不一而足。 而整个天宫各处也充满了白铠天将,正到处找寻一位红衣的不曾谋过面的女子。后来主将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门道:“瞧我都糊涂了,南天门的四个守门肯定是见过的,赶快,你,你,你还有你,将他们换下来,叫他们赶快过来,对,到我这来。我就在司命府门口等他们,叫他们快点儿。” “是,”说着那四位跑步去了。 一时这位锦衣主将,在司命府门前来回度步。待总算见到了那边列队跑来的四位守门将时,不待他们行礼,上前问道:“你们是见过昨天早上和以前的骁尊一块来的那位红衣女子的吧?” 那四位想了一下,其中一位领头的说:“报将军,是见过。” “好,好,好,”锦衣主将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道:“那就好了,这天宫穿红衣的女子多的是,咱们这些老爷们平时没见过的也不是没有,我正愁如何下手呢,还好有你们四个在,好了,我现在从新召集起来,由你们四位分头带着就能找到了。”说着他就要喊副官过来从新召集已经散开的天兵将士来。 “可是,”那四位的带头人这时却说道:“禀将军,昨天那位红衣女子是和以前的骁尊进来过,可是,可是,没一会儿,她就又出去了,直到现在为止也没再进来过呀。是吧?”说着他还转头看着后三位确认着说。只见后三位想了一下亦是纷纷点头,“嗯,是这样的,没见再回来。” “啊——”锦衣将军一脸吃惊,“妈呀这下惨了,这下可怎么办呀!”急的他更加的来回走动了,“怎么办,怎么办……” 七十章,众里寻她千百度 这时副官上前,在锦衣主将耳边悄然说了几句。 那锦衣主将眉头紧攒,开口说:“这,这不行吧。那里可是天宫圣域,也是天宫的禁区。你我没有那个级别可以带兵擅入的,如果未准进入可是犯天条的啊。除非有御旨专批。” 锦衣主将撮手来回走着,忽然立住对副官道,“你先带人到圣域入口待命,我现在去请旨。得允最好,不得允千万别进入,此事非同小可,切记!” “是,”那副官说着一招手将分散在天宫各处的天兵召集了回来,带领出了南天门。兵分左右两路缘着凌霄宫城墙根往山顶巡去。虽说凌霄宫本来有一后门,但那里封印闭锁早已有万年之余。所以整个凌霄宫只有前门和两边的侧门出入。而侧门直接通往该通到的地方,所以去后山需得从前门两边绕行攀爬而上。在那里悬崖台前两队合聚一处,面前是一道七彩的封印屏障,屏障后隐约可见的是一片旋涡状的灰色旋迹的空间。 此刻瑶池那边,已经不是到处穿梭忙碌的样子了。荷花畔连殿的一边岸上,奇石与鲜花异草边,到处仙桌仙椅摆放整齐,仙桌上罗列各色珍馐百果鲜味与玉液琼浆盛酒器皿。 一时两边游廊诸天界仙家一边赏游一番一边缓缓走来。都与西王母见过礼后,大家先后各自入了席面。后大帝携太白与毕索和段天龙以及身后跟随来至,那些跟随自动散在各处去了。这厢众仙见到大帝来,复又起身纷纷礼毕,大帝让大家安坐赏花品宴不提。 大帝坐于西王母东首,下首是太白与毕索,隔壁一桌有仙娥引领段天龙落了坐,那里空缺了一位。大帝看到人还没有找到,看向王母,王母摇头未出声。 这时那锦衣主将急匆匆来到瑶池,近前半跪了禀道:“启禀玉帝、王母,末将不才,在凌霄宫内没能找到那位红衣女子。据守门将所言,其是几乎即入然后即出的,现副官正带人去后山寻她,恐扰了圣域禁地,特来请旨。” “啪,”大帝将玉杯在仙桌上一顿。 那锦衣主将赶忙双膝跪下两手伏地急道:“属下该死,伏望开恩。” 大帝脸上表情变了变,没有开口。这时西王母厉声道:“大胆,即知是禁地,还敢触犯天规,来呀,带下去,落神台斩首。” “也罢,”大帝道:“后山有封印,看在及时请旨的份上,量也进入不得。去将天兵撤下来吧。” “是,”那锦衣主将早已满头大汗,倒头拜了一下,起身脚底生云赶忙退去撤兵。 “现下怎么办?”西王母看向大帝,而大帝看向段天龙的后背一眼。 “让太子去后山看看,”大帝回头对身后的小黄衣小声说道,“传朕口谕让长留去天族山圣域去找一位红衣女子叫宓馨儿的古神域圣女,看她是否去了那里。如果果真那位圣女去了那里,就说朕说的太子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此刻段天龙手扶银杯亦在沉思,亦是感受到数道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要不要使用钉螺呢?”段天龙有些犹豫。这时怀间的钉螺石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清晰的声音传递到耳朵里,自然是宓馨儿的话语了,“龙哥,我晚些时候过来找你,有些话要和你说。” 一时蟠桃大会开始,不再似之前等人那般气氛暗淡了。对岸仙乐开始飞扬,而瑶池镜面以出水芙蓉为景,以飞天仙女纷纷飘飘起舞于水中央,真是千般姿彩,万般风华。 而岸上众仙家亦是相对畅怀,各自喜乐。 这里段天龙正独自有些闷闷,好景好舞好曲一时也难以十分投入。一时对宓馨儿有些不放心,一时又因归期难测有些牵挂下界雾幻山,又多少想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之说,也不知两日来人间两年已过的小大会有哪些什么变化等等,胡思乱想了一通。转念间忽然又结合这两日里的主题问题,又想到那唐僧西天取经的事。虽说在天界也多少略有耳闻了一些,比如天蓬和卷帘似乎因为不慎犯了天条已被贬下了界,没有剔除灵根的投胎几乎就是落地为妖了,也不知将来会有什么造化。还有小白龙,还有李天王家的老鼠,以及诸位大仙神尊的那些顽皮的童子坐骑神兽等,还有一些极个别的星宿主,皆都因一时妄念小错,遭贬下界为妖。这些这两日里在天界可以说是多少有些开始人心惶惶了。不过隐隐约约还听到一些不一样的说法,说什么这天界下去的可都是大妖了,大妖都争强好胜,必定会聚众一方称霸,倒是凡是有战力和正在成长战力的下界大小妖神,通过此次西行之路,也几乎都会浮出水面了。总之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一举多得的好处了。倒时最后结果肯定是开万年基业太平,仙魔不再有大的战争消耗。此功可谓是垂千古的大好事了。 由此可见,段天龙想:也许不日即可回去了,之所以被诏,皆因对那猴子的防范。目下看来西行已成佛道界和人界的大势所趋,不可逆转。想来是可以安心回去了。段天龙想到自己目下和天界的关系处于模糊的状态,毕竟不再担任天界神将,更确切的说自己目前属于天池山水族。段天龙总感觉自己自从不再担任骁尊战神之后,正在慢慢与九天之上开始脱离独立出来,成为各居仙山的众仙家当中的一员。只不过在自成一道上需要找到自己的修为之途,所以在人间的小大不可谓不是段天龙十分重要的寄托。所以通过此次的上天之行,段天龙也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将来打算,那就是“天人合一”。 这厢段天龙犹自冥想整理着自己的思绪,周围哪怕不断的歌舞升平,欢声笑语,神仙逍遥,觥筹交错。段天龙坐旁无人共语,在别个看来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似乎愈是这样,周围愈是反衬一般。 理清了思绪的段天龙,看了周围一眼,觉得自己该见机行事,告辞回归下界了。因为再耽搁下去就是浪费时间了。 “龙哥——”这时钉螺石又发出了宓馨儿的传音来,“你在哪个位置,我现在过来找你。” “瑶池,”段天龙伸手将怀里的钉螺石抓在手心,一边灌输进一丝灵气一边回答,“玉帝下首第二排正对右手那张桌。” “噢,”宓馨儿传音应了一声。 甫一断音,这时,远处,游廊上一道鲜红的身影一晃出现,正朝看台处缓缓走来。 没错就是宓馨儿,依然的发髻高绾,一只神木镶金的云纹钗子俏致的斜插在上边,钗子傍边还插了一只吊着细水晶的步摇。一身艳红有金边的装束,华贵的妆颜,真是显出了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气质来,那样子不倨而傲,清晰的眉目不经意间甚至有些居高临下的威严。 这时有发现的仙家纷纷转头注视了过去,一时的喜乐表情还在定格着刚才的样子,忘记调整。 七一章,原来这个样 “龙哥,在天界如果已经没事了,咱们该回家了不吗?”宓馨儿虽然有些**的走到段天龙仙桌前面,却一副并未要坐下来的样子。却是令人意外的有些俏皮的开口说。 一时那些专注看过来的眼神和表情们,才算反应过来,各自吐气揉着下巴骨,寻找着正常此时该有的表情。皆暗叹道:我去,这谁呀,这么大的谱,她这骨子里的傲,傲的自然真切又可以被理解的样子,又有一种美的存在感,存在于独立与融合不相矛盾之中…… “这个,”段天龙这时也是一阵开始轻松的并没有笑出声的笑了道,“需得禀过玉帝才可。”说着段天龙起身,面对玉帝、和王母拱手一施礼道,“启奏陛下王母娘娘,臣——” “不行,”大帝不及段天龙开口打住道,“朕诏你上天才不过两日你就如此不耐烦了?别忘了虽然眼下平静,但朕诏你上天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将这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波谲云诡的叵测局面安然度过去吗。要是都似你这等行事,那三界如何指望永世和平道途广大啊?” “是呀,”西王母亦是和气说道,“小龙,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没长大,还是那么没耐性又急性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不得多待些会子么?我们老两口可喜欢你们这些年俊后生,没事多待在我们身边了,这样天宫才像是温馨一大家子不是么?” 见玉帝王母言辞如此恳切,段天龙一时怎好强辞,多少有些踌躇道,“谨聆教诲,臣不敢,臣惶恐!” 段天龙回头看向宓馨儿,这时的宓馨儿眉头略拧,只开口看着上面那一桌说了两个字:“你们……”最后哼了一声,转身拉段天龙坐下,斟了两杯酒同段天龙对饮不提。 这时有忍不住偷看过来的人,发现本应该发怒的玉帝和王母的表情却是有些讪讪的样子。噫!真是怪哉,奇也! 最后,歌舞消歇,管弦顿按,众仙散去,未动的却是那四尊。 倒是王母忽然双手支桌捧颊,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说小姨,你真不能嫁给你外甥么?咱们天族可是不计较那些的呀。” “哼!”宓馨儿没好气道,“可是我在乎呀,还有,谁是你小姨了?” “你呗,”王母说,“你是咱们大帝的小姨,就是我小姨的呀。嘿嘿嘿……” 宓馨儿翻了个白眼,又是没好气道,“快别说了,你都知道,你还让我嫁给你儿子,这都什么辈分儿啊,安!你两口子考虑过置我于何地么?还说呢。” “嘿嘿嘿……嘿嘿嘿……嘿……”坐在王母旁边的大帝这时也老没羞的一个劲的笑个不停起来。“哎呦!你们呐。” 不待大帝往下说,王母白了一眼大帝,着急又接过话头开始说,“置你于何地?你有想过置我们于何地了么?瞧你叫小龙那声儿,哎吆喂!龙——哥,也不知谁这么没羞没臊大庭广众的就甜白着脸叫的那么亲,你怎么不干脆叫声龙哥哥呢。” “叫又怎么了?”宓馨儿扭头就对着段天龙叫开了,“龙哥哥,龙哥哥,龙……” 段天龙看着宓馨儿没忍住,扭头憋笑着就笑出了声。 “你——”王母赌气,她还想再抢白宓馨儿。 “啪,”大帝双手一拍大腿大声道:“行了!这还有个体统没?一个是天家的娘娘,一个是神域的圣女。看看你们两个,像什么样子,跟那下界人间庄户妇人有什么不一样的?真是!”说完,大帝自己没忍住,又开始嘿嘿了起来。 王母和宓馨儿两个红了脸,都抬手要打大帝,手也只抬了抬而已,遂各自翻了白眼,又相互对了一眼哼了一声将头撇开,不说了。 大帝一个人笑够了,就将脸抹了一把,说:“好了,下面谈谈正事。哎呀,长留这兔崽子,这会儿跑哪去了,我说小姨,你没在后山见到那小子么?” “见着了,被我骂跑了,”宓馨儿说,“怎么?你还没完了是么,我跟你说,你家长留可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了,这会儿肯定是你侬我侬去了,别叫了。” “不是,”大帝分辨道,“朕说的是别的,你别多想。朕不是觉得你们自小就认识吗,虽然一个在天庭一个在神域也没见过几次面,可是我们也看出来了,就算是泛泛之交,你们两个也没嫌隙,所以朕下面要安排的事,将你们放一起,朕和咱们这位娘娘才心里放心不是嘛。” 说着大帝开始喊人了,“来人,将太子给朕揪过来,御前听话。” 暗处“嗖——”一声。 不多一会儿,那边瑶池入口处,一个人影摇摇晃晃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喊:“来了,来了,来了。” 到了仙桌跟前,耿登一下倒头就是一拜,“父皇你找我?” 大帝乜斜的往下看了一眼这个不像太子的太子,说:“早晚不来问候一下吗?还得朕喊着你?怎么,又去青鸾那里鬼混了是不是?” 这个傻太子就一直跪着,“嘿嘿!哪有。”大帝不让起身还是不敢擅起的。 王母娘娘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故作恨脸色道:“你呀,整天这副德行,也不知道像谁?” “哼?!”众人都看像大帝,大帝看向太子的脸。 大帝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着太子,缓缓道:“西娘娘,你别说,这太子还真像某个人。” 大帝转头看向王母一脸认真的样子,而王母眼神不躲的迎过去,手抬拳头,关节攥的咔吧咔吧响,愤怒道:“你说什——么!” “没有,没有,没有。”大帝一副讨饶的样子躲闪着,然后又哈哈大笑了一回。 “妈的!”宓馨儿白了一眼他们,“都什么人。” “俺们不是人。”太子扭头对宓馨儿说,“俺们是仙神。”一脸肯定的表情。 “草,”宓馨儿手一外闪,“去,一边去。” “哎呦我说小姨姥,你怎么这样!”太子挤着嗓音凑趣道。 “滚!” 段天龙则在一旁憋笑的不行,老是用手揉着笑僵的脸来放松。就等着看大帝什么时候说那所谓的正事了。 “好了,现在真的开始说正事了,”大帝正了正色道,“你们听着,现在是口谕,过后补一道圣旨,你们连夜下界去吧。” “去做什么?谁和谁?”好几个声音一块问出。 “去做妖,你你你也随便你们带什么人,去西行路上给那四个师徒一匹龙马设计一个难关,困难越大越好,非死即伤越好,死了干净更好,给你们三天地上三年,随便你们去做吧。”大帝说完,起身拉了王母就走,嘴里还嘟囔着,“走走走,咱们再去造一个小神仙出世,免得长留这次回不来了。” “去你的,老不正经,瞧你说的这什么话啊!”说着王母打了大帝一下,两位大神并肩回去了。 留下三个年轻的在那坐着张嘴老半天没合上。 七二章,降神做地主 天宫没有漆黑的夜,夜晚也不过就像下界阴天的样子。 不过还是给这广阔无边的天界尤其是天宫染上了入夜的沉寂。 “好了,”起身整理着衣服的长留太子亦道:“青鸾最近身子总是不舒服,我得赶快去陪她。” 段天龙见太子什么都不操心的转身要走,开口问道:“圣旨的安排是否需要商讨一下?” 太子道:“不必,一切自有天意。” 段天龙略微点点头,看着太子转身离去。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的太子抬手指着宓馨儿对段天龙说,“有小姨姥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到了下界我第一要做的事儿就是和青鸾结婚把喜事先办了,到时你们两位一定不要缺席喔。”说完太子转身,“因为我快要当爹了,啊嘎嘎嘎……”。太子有些放浪形骸的跑步离开了瑶池。 “切!”宓馨儿故意做出不屑的表情撇嘴道:“嘚瑟的样儿!” “这,”段天龙摇头自言自语道:“太子也够惨的了,媳妇怀孕了也要被打下界。” “未婚而孕,”宓馨儿说,“天界这么做自然是对他们的惩罚。” “噢,原来如此,”段天龙看着宓馨儿道。 “不过让龙哥你我这次跟着估计是为了保护他们。”宓馨儿说,“但也有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原来如此,”段天龙接着一脸疑惑道,“为什么会是一个开始?” “不好说,”宓馨儿说,“龙哥,你可知道混沌之树么?” 见宓馨儿凑到自己耳边小声说出混沌之树,段天龙亦是小声回应并问道,“不知道。难道……” 宓馨儿点了点头。又小声说,“这个也没什么说的,不过就是可以略窥天机一二而已。” “哦,”段天龙应了一声,没在继续问了。 当晚两个人就在瑶池待到天光大亮。宓馨儿还是打着盹靠在段天龙肩头睡着了的,眼前明亮时宓馨儿一下睁开眼赶紧抬头看向段天龙,只好好看的的笑了一下,“嗤”出声,哎呀道,“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呵呵。” 段天龙只是微笑了一下,表示接受。 不想那边瑶池入口处,这时有人拍着巴掌,啧啧啧的点头道,“真是春宵一刻啊,我都不好意思打扰二位了,不过时辰实在差不多了,可惜!可惜!这瑶池最后的浪漫总是短暂的风光,请吧二位,落神崖伺候。”原来是毕索仙官那个老道,后面还跟了六位锦衣天将。 听到这些话,宓馨儿和段天龙各自都是脸上一阵红色。 宓馨儿哼了一声根本对来者不屑以顾,拉了段天龙的手起身在前面走了,进来请的这些人只好讪讪的跟在后面。 古落落而苍韵十足的落神崖上,太子长留和准太子妃青鸾,已经亦是手拉手的立等在那里了。两对人走近彼此以微笑至意。这时毕索开始宣读圣旨,不过就是之前大帝口谕的书面宣读一遍。然后他们自行跳下落神崖就行了。那青鸾玲珑小巧的样子小肚微凸着,多少有些战战兢兢的,着实叫人看着有些不忍,不过长留也不待催促将其抱在怀内就朝天涯之下冲去了。段天龙和宓馨儿也不再迟疑,亦是手拉手紧跟其后跳下。 这落神崖下面到云层之间有七层禁制,纷纷将神灵、神识、神意、神力、神术、神骨、神髓封制,换成妖灵、妖识、妖意、妖力、妖术、妖骨、妖髓。回归本体。当然这些对于宓馨儿来说是可以抵抗住五六成的,到了下界在慢慢恢复即可的。所以宓馨儿到了云层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了。 而段天龙复归了本体十丈开外的红色五爪巨龙开始慢慢变小最终变成了一条不到三丈左右的小龙。还好段天龙底子较厚,到云层的时候恢复了一些,五丈左右,神力减缩一半。但是进到云层之后段天龙将宓馨儿放到自己后背,自己就加快了恢复。 相比他俩,前面的长留和青鸾,可没这么理想了。 那青鸾是一只翠雉,掉到云层里还没恢复人身,被化作金凤的长留护在翅下。长留总算是恢复了人形,直到透出云层青鸾才稍显人形出来。但是疏于防范的二人刚穿出云层又被一团不知何处飞来的灰蒙蒙的雾气笼罩住,挣脱不开。最终那团灰色的烟雾消失在青鸾体内,而青鸾才完全恢复了人貌。不过这时的长留开始有些抱不住青鸾了,青鸾的肚子圆滚滚的十足十月怀胎的样子了。长留不敢用力紧抱,只好适当调节着力度,往下界飞去。 长留和青鸾毕竟都是羽族神族,此刻虽然神力减半,但妖力却存在着,所以落地时也没落地,就直接的蹬在了一颗满树红花的古树树梢了。然后脚底生风缓缓下了地,抬头看天上。 段天龙本打算恢复人形但一想后背还托着宓馨儿遂作罢。就那么飞龙在天的蟠飞而下。宓馨儿毕竟神力有些受损,所以现在一副少女的样貌。因为毕竟不是妖族没有妖骨,这就是古神族的优势,恢复几天就可以了。所以在段天龙蟠龙式落地的同时恢复了人身,而后背是仍然背着宓馨儿的。 宓馨儿小少女的姿态跳下段天龙的后背,衣带在风中舞动的样子似乎显得欢快了些。 宓馨儿说:“大家都相安无事吧?” “没事,”都说。 这时大家都看向了青鸾的肚子,搞得青鸾不好意思的一阵脸红。 长留说,“才出云层时胎体因为一阵香雾似乎已经长成,看来不日就将出生。我们最好赶快找个山洞住下。” 宓馨儿和段天龙点头,望向周围高低处查看了一下,这里是一道向阳山沟。两壁厢山体横亘绵延,有一条河水自山脚流过,到适合居住的风水。沿河平坦可开垦荒地耕种,山上处处密林可打猎,河里可打渔,沿河道亦可找到人口密集市镇换买换卖。 想定了,四人开始行动。首先四人果然在一边半山略低处找到了一处山洞,开始在里面生了火,两个男人就出去一个打猎一个捉鱼。宓馨儿又去拣了一些干枝,晚些时段天龙回来带了一只小山猪一只野兔,长留亦拎回了两条尺八长的过江之鲫。一时两个男人又出去宰杀好了回来架火上烤熏。 最后熟香味全部出来了,众人开吃。虽少了调味,但到底十分鲜美,四人一时吃的欢快。因为要补充的多,所以,四人将猎物全部吃完。 饭毕四人出去走动了一回,回到洞内又各自调息了一刻,则于火前权且将就各自依偎而憩,整宿无话。 第二日一早,四人起身出洞打算去河边洗漱,就发现洞口不远站了大小三个人影,见他们出的洞来,那三个人影赶快近前来,稽首称地主爷爷奶奶们好。 搞得她们四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对方一位高大有头角的赶忙解释说:“我们是流浪的牛妖,适间经过,觉得此地可以安身立命,向当地山神土地打听到四位是这里的地主,特来乞命可以安身此地生活。愿意到时奉献孝敬。” “可以,”宓馨儿因走在前,可能她女娲氏血脉之故,不由得立马答应了,方始回顾看了他们仨。段天龙亦是点头,长留脸上堆着笑,“可以,可以。”青鸾亦是抱着肚子笑道,“太好了,多些人多些生气儿。” “你们打算在这里怎么生理过活呢?”宓馨儿问道,“牛妖,难不成会耕地种地?” “是的,”牛妖男说,“这是我家内牛奴和娃子牛小。我们一家人不光会种粮食还会种菜种药草。希望地主老爷奶奶允许我们一家开垦那一片河滩到山脚的荒地。因为那一片地十分肥沃。” “好,”四人齐开口说,“去吧。” 于是那三个牛妖欢欣鼓舞的跑向河滩那边去了。 他们四位亦是心情舒畅的走在后面也去河滩,去洗漱,然后安排怎么开个早饭。 七三章,还不可以预测喔 回到河沿上就看到牛妖一家开始砍了一棵树搭起了窝棚来了。算是一户人家了。 四人回到洞口时,身后又有几个人给跪了。回头一看个个耳朵长在头顶两边。仔细分辨了一下,宓馨儿试着问,“是犬妖还是狼妖?” “回地主奶奶的话,俺们是狼妖,”他们一行四位,两个大的两个小的。一时又报了名姓,说希望可以在此地以狩猎为生,每日可以进献山货或协助打猎行动。 宓馨儿亦是同意了。他们自去挖狼穴筑狼窝,但不允许伤害牛妖一家。 这一下可不得了,陆陆续续一个接一个一家接一家的又来了些,马妖运输,鹰妖传信,猿妖买卖,猪妖打铁,穿山妖探矿,水妖御船,甚至魔妖也要了片地种魔芋地瓜花生等,鬼妖也来了守夜打更,九尾狐妖统计工作,以及各色虫妖精灵不时献歌卖舞,还有兔妖捣药行医,更甚还有人族开店生张。不多时日,整个山沟几成市集,每日家熙熙攘攘,好个浓郁妖气的山庄。凡来者一应收纳作用开来。甚者长留青鸾帅羽族妖众亦不闲着,因为羽族最重粮食,经常与牛妖他们相互配合耕种播种。当然宓馨儿和段天龙就开始各种制定村规戒条了,小情为戒大事为规,不时制定记录,并找穿山妖制定石碑,雕刻成文。并辟一小片地土在村口立了,有违反者轻则面碑思过,重则逐出妖村。由九尾狐妖一家督检巡查,由犬妖家族予以执行其事。一个月下来之后,大妖村到也井然有序,平平安安,相安无事,和气和谐。房屋、搭蓬、木舍、店铺,甚至楼阁酒店都有了,可不就此繁荣了起来。 就在这热热闹闹的当,第二个月的初一日,长留和青鸾就盛邀合村妖家齐聚洞外大摆宴席,当然是后来新开的一个洞府了,举办了盛大的结婚典礼。就在送入洞房的时候,青鸾就开始肚子疼起来,刚躺床上就下了一个蛋下来。开心的长留甭提多喜笑颜开了,双喜临门呐!然后他夫妻二人每日每夜轮番孵蛋,段天龙和宓馨儿亦是常没事时就过去那边照顾。 所以二十五天之后,一个漂亮的小丹凤就破壳出世了。 那天名蝉百转,五彩斑斓。全妖村都来齐贺,个个眉开,皆皆眼笑。好不欢心,好不鼓舞。都争着抢着要进家入门看小主子,要看小丹凤长什么样,看到了不愿离开,还想能抱一抱,哪怕摸到了一小片奶毛般的嫩羽都像是万千之喜,幸福到家。凡见到了,不得已被推出门的,那个回味,那个品评: 但见那,小胎毛温软,咕噜的大眼亮汪汪,小嘟嘴直咂摸,水红的身子晶莹着呢。这是还没化形,直待十二日化形,合村不约也是皆都来做生的。今天的表礼已经堆山了,到时可怎么得了啊。 有水妖进的流水如意,有九尾进的千年灵芝,有魔妖进的紫萝玉,有牛妖进的金稻米,有穿山进的万年参,有狼妖进的各色皮子袄,精灵进的海纱裙,有人族进的刺绣鞋,有虫族进的俏肚兜,有猿妖进的玫瑰露,有猪妖进的金银锁,有山妖进的水晶镯,等等以及各种吃食点心,珍贵宝贝。 很快,第十二那天,小丹凤化形成人了,可了不得了。那小模样的。其他不说就那双带俏的眉眼,没把这些妖类给迷死。于是乎,各妖族代表可都是有大背景的,早在这十二天里风云突换间各回了总部大方之家族,禀知并携带了各家主的聊表寸意。什么,启源八宝团雷扇,什么,鲛人斗大个夜明珍珠,什么紫气东来水晶盘,什么,锦绣六合万里图,什么,反正想不到的都到了,看不着的都见着了。什么有与无、空与色的,可以枉谈不论了。 还好她爹她妈曾是天宫太子和准太子妃,不然就折寿折福了。 真是万千宠溺于一身,千万宠爱于一人。 自此小丹凤在妖村谁都捧在手心,如掌上之珠。 妖族长得快,化形之后小丹凤一个月就如长成一个标志的小少年女郎了。整天不是走这家就是串那家的,母亲青鸾也放心,宓馨儿也常叫她过来,人前人后的都或抱着或扶着的。反正在跟前她就带着。有时,那些众妖甚至拜她也许就是拜的小丹凤看着好像更乐意的样子呢。 不过太有福了或许还真令人担心,这不有一天小丹凤就出了一点小事,就是在和精灵们飞鸰族玩耍的时候,听见大树上有蝉鸣的声音,她问精灵们,“树上是什么东西在叫呀?” “哎呀我的小主子,那是知了啊,” 长着像蜻蜓一样透明如纱的薄翅的一个小精灵回答说,“书名叫做蝉的飞虫。” “蝉呀!”小丹凤重复着,“蝉,蝉,……”然后他就晕倒了,晕倒在草丛上。可把小精灵们吓坏了,飞速跑着飞去告诉了青鸾和宓馨儿,段天龙也来了,后来他爹在地里跟牛妖耕着地听说了也放下犁锄飞速跑回家洞。 不过到家的时候小丹凤已经醒了,恢复着的小丹凤还在脆声的喊着,“蝉,蝉。” 没人搞得懂小丹凤在说啥,经过小精灵们说经过才略略明白,“嗨,想要玩知了啊,回头我给你抓去。”长留说着放心了,于是坐下喝了水,又去地里了。 后来果然的抓了一只蝉给她,她又好像没什么兴头,放飞了也不可惜,这事也就过了不提。 不想时间真快,一年过去了。 小丹凤变成了一个小少女,眉眼俏丽自不必多说,灵动活泼,清语脆言,蹦跳之间,自是流动若云,术法修为亦是集了百家之优。宓馨儿人前人后又常带着,更是不知怎么形容一个自然得体了。真是令人见人爱,妖见妖拜,合村开怀的小小人物。 再到后来,快过第二个年头的时候,不知怎么,说唱本的树妖们最近大唱西行取经的故事,也不知怎么了合村总算好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平衡。虽然依然独爱独宠着小丹凤,但是小丹凤却也感觉到了合村妖家的妖们在听到说唐僧这个人物时那种眼里放出的光泽,不亚于她们见到自己的神情意志。虽然有别,但其中蕴含的力量是相等的。 在小丹凤进来时,宓馨儿正在冥思打坐。 “宓祖祖,”小丹凤脆音开口问,“你知道唐僧这个人嘛?” 宓馨儿心里咯噔了一下,睁开眼看着自洞外进来的小丹凤,这才感觉原来小丹凤已经是个小大丫头了。 “来,”宓馨儿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俺家的小丹丹快到祖祖怀里我抱抱。” “不嘛,丹丹已经长大了。”小丹凤还是有些撒娇的说。但其实还是一股脑扎进宓馨儿的怀里。当然宓馨儿被称作祖祖,她又何尝那么老了,至少面上是年轻的。只是碍于长留的辈分这么称谓。 “你还没回答我呢,”小丹凤不依不饶,继续追问,“祖祖知道不嘛?” “你说唐僧啊,祖祖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宓馨儿眼中带着沉思问道。 “就外头说书的妖叔叔说的,还有他有三个徒弟我不记得名字了。”小丹凤边说边想似的说。 “噢,这样啊,那都是说书的讲的故事,这故事呢都是杜撰的,胡编乱造的。咱听了就当一乐呵,不就这个样子吗,嗯?!”宓馨儿哄她说。 小丹凤迟了迟回答,“嗯。” 小丹凤离开了洞,宓馨儿长输出了一口气,接下来就寻思该怎么办了,“这事得早点做打算,希望当初自己在混沌树上看到的不是真的,起码是有转机的。毕竟这来的可是非同小可的角色。” 她得找人商量,宓馨儿赶忙出去找段天龙去了。 七四章,情是炸毛时 却说段天龙带领九尾妖和犬妖两个兄弟正在大妖村主街巡视,又有哪些新户入住,又有哪些店面开张,都是些甚妖来历等。 那九尾狐妖手拿一册登记薄,一边翻看,一边一一指与段天龙识认。 “地主爷,”九尾道,“昨日来了一位修仙者,属下觉得我们大妖村有修仙者进住,是不是有些不妥?” “啊,修仙的吗!”段天龙单手摸着下巴,道,“修仙的来我们这里也是可以的。只要尊我们的规矩,也不防事。” “是,”九尾妖见主人安然,遂也放心。 “有什么来历吗?做何生计的?”段天龙多少也有些迟惑,暗道,“这修仙的怎么也来这妖气隆盛的地方了。” “这个,”九尾赶忙打开登记薄确认了下,抬头道,“道士,炼丹卖药的。” “嗯?带我去认识认识长什么样。”段天龙不大放心。 “是,地主爷这边请。”九尾朝一个远处的地摊指道。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龙哥,你去哪里?我找你有事。” 段天龙回头见是宓馨儿神色不稳的快步走来。 “怎么了?”段天龙赶忙走过去迎了,问道,“何事慌张?” “没有,走我们回去说,”宓馨儿拉了段天龙的手就要往回走。 段天龙只好回头对九尾妖道,“好了,你们先去转转,回头再找你。” “是,”九尾妖和犬妖自去巡街了不提。 段天龙随宓馨儿也是回了自家山洞。 转说,小丹凤自离开宓馨儿,去到自家洞内,父亲母亲下田未回。于是一个人吃了两块点心一杯茶,一时索然于是复又来到街上打算继续去听唱一段画本古记解闷。 正行进间,路过一家树熊妖开的当铺,听到里面嚷嚷,转头看过去原来是一位背着一把木剑的老道大声道,“这可是十两足金的金蝉,才当二十两纹银,还我,我不当了。” 咦!咣——咚——咚——咚—— 当时小丹凤周身就像一层层音浪朝外散发开去一般,眼神里已然失去光泽,失魂一般定在当场,久久没有移动。尽管街风柔和,不时掀动她的裙摆丝条。 “金蝉,金蝉,金蝉子!”许久,也许时间已经定格,也许时间根本没被在意,小丹凤缓缓从檀口吐出那个名号来。 等回过神来之后的小丹凤,似乎已经感觉到周身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只见自己浑身好似脱形一般,浑身微紫的鳞羽覆盖了,稍一微动就已经是长尾剑翮,一撩爪既是抓地三尺,只觉胸中一团烘热,略一吐气辄就一团火焰喷薄而出。满大街上一时火起突兀燎盛了起来,不可遏制。幸有河妖在附近,立马吸水三番五次才将火灭了。一时街上众妖惊异,不明就里。却在这时,水雾白烟间一只长尾红羽毛的大鸟,长鸣一声,如飞天的火团一般往西山山头腾空飞去了,没过西山时好似落日一般隐于天外消失不见。 这里被烧败和河水冲的散乱的屋椽下,一位背剑的长胡子老道,却捻着胡须,神色古怪,朝西上望了一眼,然后拍了拍道袍上的灰屑,低头走了,没入妖群。 听到动静的长留和青鸾从地里跑了过来,段天龙和宓馨儿刚迈入洞门,亦是听到了大街上的动静,立马也是过来了。 听了村妖们的各种述说后,宓馨儿神色大变,急道,“坏了!”手抓向段天龙手臂摇道,“龙哥,小丹丹肯定受了不明来历的歹人蛊惑,现在出事了。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小丹丹才行。” “这是怎么说的,到底是谁?”长留亦是面上有些急躁起来。 青鸾这时也有些神情呆木,走到宓馨儿身边拉手问道,“小姨姥姥,小丹她怎么了?” 宓馨儿赶紧收神镇定住,赶忙对青鸾说,“青鸾,你先别慌,等我想想,没问题的,啊。” “好,我不慌,”青鸾本就是乖巧的妇人,本就乐观、坚强的心性。 “是毕索,”段天龙道,“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已经来到大妖村了。为完成他的使命。时间可真快,都快三年了。” “是他!”长留也开始神情镇静下来,挠着头皮,皱眉发恨。 宓馨儿点点头,“不管如何,先找到小丹丹的下落,至少她现在不会有大碍。”然后宓馨儿赶快传音灵言向空中喊了声,“精灵族何在?” 须臾间,飘空里,密密麻麻布满了小巧伶俐的各种飞小翅灵,齐唱道,“在。” “去跟上小丹凤,将她落脚处及时回复过来。”宓馨儿发令毕。 “是,”又一声齐唱,然后一阵嚓嚓嗡嗡都飞去高处不见了。 这里,宓馨儿挥臂翻袖间,段天龙、长留和青鸾一齐穿空闪身来到宓馨儿和段天龙的洞府。 宓馨儿不及让大家坐下,开始说:“小丹丹确切说魔神缨女,与金蝉子是十世沉情未解,天机树虽然显示这一世会解,但到底不知会有什么结果。哎!” 青鸾有些急色道,“我不管什么魔神缨女,我只知道丹丹是我和长留的宝贝女儿,我一定要救她护她,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长留紧跟道,“我也是,我只要我的女儿平安,我这就去找她,把她找回来。”说着就要往外走去。 “且慢!”宓馨儿急止道:“我理解你们俩的心情,但这事没你们认为的那么简单,我们得商量一个完全,做好准备再行动不晚。” “我相信宓馨儿说的,我们要面对的不光是西行者,还有暗处包藏祸心的毕索不知在谋划什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段天龙亦道。 “好吧,”长留扶墙不动说,“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宓馨儿说,“据我分析天机树显示,金蝉子与缨女既然此一世可以化解十世沉情,那么我们不妨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所有目前都身带妖气,唐僧的三个徒弟自然不容小觑,需得谨慎小心处理。其三,就是天机本就不明朗,就是这第三方不确定之处,实难预防,大家到时一定要见机行事。” 都点了点头。 “还有,”宓馨儿说,“我们这是西行必经之路。所以一切都是定数,所以此处才是解决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大家不要被牵着鼻子走,我们慢慢梳理制裁,应付得当即可。由精灵族传递外面的消息我们只管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就行。” “嗯,”三人点头齐声应道。 山光陡转,高天之下,碧波苍林处,俊岭秀崖间,一团瘦影紫翎,正在向东冲飞而去。 小丹凤化身本像,凤目里深邃如渊,好似深海重重。 那世里,“嗨!”相互一声问好,彼此酥化了相逢的两颗残败的伤心,一丝慰藉注入暖流,肝胆互照,欣喜由然。却是不经意间意外擦肩。 那世里,又是一声“嗨——你好!”互道了契阔问安,使心灵没有了干涸,重新滋润肺腑,如听如诉,相倾绝倒,让得尘海何其有幸,却也一别未宽。 那世里,棋坪解语,软语风送,相对只觉时间不驻,错过恨晚,每日只为相见,相见可以处处无声。 那世里,又是矛和盾重重,又是相对默默心未静,平常又不寻常梦。 那世里,如何消得落花中歌笑,从此再谈什么与世纷争,祷祝冥冥。 那世里,相访街市,伏望烟火,灿若星空,夜归相送,回首影留中。 那世里,相接相送,只求伴伶仃,一日三秋愁不见,闲了到处清风。 那世里,一别如梦却不醒,早愁晚恨恨清明,芙蓉别笑眉目清,何处是相逢。 那世里,渺渺茫茫盼不成,相见问前生,三生石凉刻字红,声音笑貌红尘冷。 那世里,上天怜我问有情,再见之时话疏风,别后意倾城,再别又浮生。或许绝极方始两宽情。 这一世,浮生梦里总笑容,待问此平生。 七五章,真是不容易 渐渐的小丹凤意识开始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清醒里一下看到周围远处的云烟一样,在山间林木间飘飘荡荡渺渺莽莽,清醒的心中绞痛,清醒的不知所谓。 不知不觉小丹凤就化回人形,持灵法缓缓降下空中,红衣红带在风里飘舞着,亦是再无甚过分的意气横乱充斥,归复平静如水一般,直到脚踏山石林地之上。这时却又心生出开始的惶恐来,小丹凤觉得自己迷路了。“我这是在哪?”她思想道。 忽然小丹凤感觉头部嗡了一下,紧接着如裂一般的痛,感觉就像听到了咔的一声,差点没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最终强打起精神,慢慢坐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调息平匀了呼吸吐纳,方始恢复充沛的身体灵识机能。 呼—— 天色向晚。 小丹凤身边落下一个小精灵,小丹凤很开心,小精灵告诉她,“小主子,现在的位置是大荒山,往太阳落山偏右一点是回去的方向。咱们回去吧。村里的妖们和地主爷爷奶奶们都担心小主子呢。” 小丹凤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好看的笑了一下,“嗯,回去。”遂欲将展动术法鼓风起身。 谁知身后不远处一阵隐约的马蹄声,还有类似村里猪妖们说话时发出的声音,以及一个洪亮中音的声音,似乎也有村里管文书的那些妖们发出的文弱弱的声音。因为好奇或者说因为那夹杂不清的文弱音让得小丹凤心中一紧,于是小丹凤回过了头去,风尘里一团参差的摇影缓缓正在过来。 小丹凤有些慌张遂找了一颗大树躲在后面,侧头大气不喘的看着那边。小精灵亦是婴的一翅飞到大树的高处,停落在树杈上。 本想等他们穿过这片山林泉石去,大家各自不犯就相安无事了。可谁知他们就在不远处停了马歇了担,就地坐了,说些什么天色已晚饿了走不动了,歇息会子。一时那文弱的声音叫八戒去想办法化缘,让悟净去打水。不肖会子那猪妖八戒埋怨着驾风呼呼的去了,那沙僧亦离开去寻溪水去了。自始至终唯独没见那猴子的身影出现。这时小丹凤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了,远远的听着那边一口一个师父一口一个八戒悟净的。却到真没见一个什么猴子孙悟空的说。 小丹凤这时也挺尴尬,过去吧,这荒林默默的地方,没得相互惊吓。就此走自己的吧,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不甘心甘愿。一筹莫展呐!不由得小丹凤就蹙起了眉头。 管他呢,小丹凤这么想着,于是侧身出了树后,清脆咳嗽了一声,又故意跺了跺脚朝那厢走了过去。那边果然是一个年轻的和尚生的白净面皮,眉眼到也周正,有些斯文气的在那石台上端坐静处。 听见一些声音睁眼就看见一位眉眼俏丽,锦衣绫绡,身影曼妙的天仙般的美人轻飘过来,确实唐僧被吓了一跳。不觉“呀”然出口。身似要逃去一般左张右顾,只可惜此时此地此本无人之处,任谁都知一切的陌生相遇那就是非妖即怪了,但也有可能是神仙,又如何确定?那唐僧一脸紧张满头大汗,口齿哆嗦不成言语。“女,女菩萨。” “那和尚,勿怕。”小丹凤脆声道,“我不是来害你的,请问你可是唐僧?” 此时唐僧依然战战兢兢,听眼前的小小的美丽女子说不是来害咱家的,倒是状态好了许多,回道,“贫僧是大唐钦差往西天如来处拜佛求经的和尚,俗名陈玄奘,法号唐三藏,唐僧即是咱家的浑称也。不知女菩萨如何到此?” “我想我是来找你的,”小丹凤自自然的微笑说。 “啊!”唐僧又给吓了一跳,看到小丹凤一脸无害的表情方始放心,道,“为何找我,莫非你也是妖怪要吃贫僧么?” “不是,”小丹凤难以置信的看了唐僧一眼,心道,此人忒也脓包无用了。那佛家大盛真经果要如此一个人类去取的?他有甚过人之处么?如此一位胆怯无有力量之人果可以承载佛法大善之普度广教天下普度众生乎?于画本精彩关节处全无见得一些,遂有些摇头。无何,那不管自己的事。遂起身打算离开。因为心内早归平静无波之状,亦已无心停留此地了。 “和尚师傅,就此告辞了。”小丹凤欠身一礼,转身就打算回去了。遂向树上招了招手,小精灵飞下来。停飞于小丹凤的肩头处。“咱们走吧。”小丹凤说。 “请问?”唐僧双手合十道,“女菩萨也是向西而行么?” “是的,”小丹凤转身回答,心想这和尚也不是十分熊包嘛,遂试他胆量问道,“和尚要和我同行么?” “不,不,不,”唐僧摇手道,“贫僧师徒三人一匹马,向晚求宿,不知女菩萨可知这前方有无借宿之处?” “这个,”小丹凤真不知,因为她一路飞将来,全没关注下方地理。只好看向小精灵问,“你可知道附近有无人家么?” “小主子,这一带并无人家。这可是大荒山地界呢,往西五十里就到我们村了。不过,”小精灵蚊呐一般的,细细小小的声音说,“这和尚凡体肉胎,今夜来临前是到不了的了。都是山路他那白马也行不快的。只能附近寻找山洞过夜了。” 因为相近不远,所以声音虽小,那唐僧也都听见了。念声佛号,谢道:“多谢小神仙告知,贫僧晓得了。” 果然夕阳已经落山,只山头还有浮白未敛。看这说话半时了,那俩徒弟一个未回。小丹凤就走的心有些不忍,看着唐僧此情此景,开口问道,“师傅,你那高徒何以此刻不回,他们竟放心你一人在这深山老林独待,如今你腹中饥饿了没?” 那唐僧未加多言,表情多有叹息神态,半晌道,“贫僧还好。有劳女菩萨动问。惶恐!” 见唐僧如此说,小丹凤遂向小精灵说,“你去多找几个同伴来,寻些充饥之物,快来。” “是,”小精灵答应了,一翅飞没于林间之中。 这厢,小丹凤避免尴尬,走开了些,那唐僧也是就石台坐了,闭目念经不止。 过不多时,一群小精灵携力用一个冰蚕丝结成的网兜了些浆果水梨山楂栗子,飞来,小丹凤接了,赶紧给唐僧送到面前。 那唐僧睁开眼看到眼前之物,一脸惊讶转而是一脸的惊喜,目茫光亮起来。双手合十欠身只是不停念着佛号以及多谢之言。 “快吃吧,”小丹凤心里也是一阵开心,抿嘴而笑道,“我就不在跟前打扰师傅清修了,等你徒弟们回来,找个山洞歇宿吧,我且告辞了。” 那唐僧过意不去欠身一再唯有致谢,直目送的小丹凤凌风而起消失于林梢方才敛目,才又坐了打开冰蚕网捻起果子细嚼慢咽。真是甘甜芳烈,吃进肚里亦顿觉得精神大好起来。 一时吃了不少,冰蚕网内仍有许多。这时沙悟净也回来了,老远就喊,“师傅,你久等了,好难找的水,好难行的路,我来也。” “沙僧快来,”唐僧道,“这里有些浆果可作充饥。” “哎,”沙僧将多半满的一钵盂清水奉上,遂也过来捡果子吃。低头见到那冰蚕丝网的兜,不免咦道,“师傅,这哪来的一网鲜果。”一边边吃边又赞道,“好果子,好鲜美也!” “一位过路的女菩萨和她的小神仙们见为师一人在此苦等化缘的徒弟长久未归可怜见我而乐善布施为之的。阿弥陀佛!”唐僧又合掌念佛道。 “我佛慈悲!”沙僧亦道,“师傅西天取经乃是行普度众生的大善之举,自是能得满天下神佛善士保佑护持的。” 徒弟两个亦是开心。只等八戒回来也。 所以不等为等,方是等,这不也就来了么。 因为脚下斜坡处草丛窸窣里,显然一阵阵的猪哼哼声,师徒两个已经听到了。 还没上来,那老猪就嘴里不闲念叨着,“要是大师兄还在,我老猪能有这么辛苦么,”他脚下踩到一个松动的半大石头一个趔趄,没扑个倒栽葱是好的。遂又复埋怨道,“大师兄也是,你说你对剪径的土匪干嘛下死手,叫师傅赶出了师门害我老猪从此又是牵马又是化缘,好不辛苦也!” “快来呀,二师兄,你就别一个劲的老是瞎嘟囔了。师傅喊我们到前方找山洞歇夜呢。”沙悟净朝下还在蹒跚而上的猪八戒喊道。 猪八戒总算上来了,将三个新鲜的野玉米从怀内拽出,道,“师傅,我老猪找遍了这方圆十里,才找到这么三杆子作物,权且一人一个生啃了吧。”撇头间就看到石台上有一些浆果水梨在那,嘿嘿过来拱了拱嗅了嗅,口水就流下来了。问道,“师傅我可以尝一个不?” 唐僧道,“八戒你都将那果子吃了吧。那是给你留的。玉米你和沙悟净也分吃了吧。” “嘿!好咧。”八戒张口一顿乱嚼,一口也就尽咽了。眉开眼笑的说,“这果子真好吃。” 唐僧叫沙僧将那冰蚕丝网兜收在行李包袱内。三人于是紧着起身,牵马挑担往西而来。 却也不多时就找到了一方岩洞,里面放了草席三张倒是提前更加方便了。一时唐僧若有所思,毕竟猜想罢了,并未言出。遂忙活寻柴就在洞口生起火烤了玉米,唐僧只吃了半个剩下沙僧八戒吃了。一宿无话。 七六章,暗流涌动时 第二天熹微,小丹凤在去大妖村还有一半距离的一颗古树上下来,这地方她昨天就已经看好了环境,有一条小河流过,周围山地较为平坦,乔林稀疏,山草新绿,除几颗古树外,视野到也开阔。 小丹凤看着大树下面的大小石块就开始琢磨起来了。没错小丹凤夜没回村,心中有些波动有些不明所以的会泛起,一夜冷静沉思之后总觉一下心中有个缺口,得做点什么来补上,尤其在见到取经人之后。 小精灵亦从大树上轻轻的飞了下来悬空停在小丹凤的身旁,小丹凤看了她一眼。小精灵赶忙说话了,道:“小主子是想在这树下搭一个屋么?” “是的,”小丹凤说,“就是还没什么好的主意。” “小主子为什么不使用精灵族的魔法?”身旁的小精灵出主意说。 “啪,”小丹凤响亮的打了个响指,开心道,“对,就这么办。” 于是小精灵赶忙将手里的指挥棒一样的小小法杖,递给了小丹凤。在小丹凤手里那小小的法杖就像一根小牙签。单个小精灵灵力太弱,所以这事就得小丹凤亲力而为了。 于是小丹凤记住了小精灵告诉的法窍口决,运作了周身灵力对着那块巨石开始挥动小牙签了。 “咪咕,咪咕,呀!咪咕,咪咕,嘿!”小女生的清脆音喊着口诀,然后小牙签发出了一道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的白色光束,指向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山石。 然后那些山石不管大小,起跳团飞,卡拉拉作响了一阵,然后一阁晶莹闪闪的小石居就坐落在当前了。 小石居,石砖为砌,石梁结构,石椽石瓦。顺便在户外排了石桌石凳。 小丹凤又去了疏林为小石居将一些萧萧落木点为挂帘挡了石窗,木门闭了石户,圈了篱栅为院。院子门口向南而开。自小石居木门到院子柴扉通向外面,又用河道里的卵石铺了整洁小路,必要爬坡处垫了石阶。又施法在栅园内靠近石桌不远处搭了一间通风的小小木屋,木屋内设了石锅简灶,弄了石碗木勺,做完这些,也就是过午的时辰了。小丹凤吃了些山果,先适应了一下小石居的内室,小石居内是通地的木板,不潮不燥,干净舒适。休憩了会儿,小丹凤将精灵们携来的一小布袋黄粱米下石锅煮了,半熟时放了浸净的肥叶青菜进去,丢了几粒老井盐巴,灶里添足了木柴自行蒸煮着就可以了。 小丹凤出了木屋,来到石桌前坐了。小精灵们又携带了一冰蚕丝网兜的各类山果,放置在石桌上。 果然日昔不待,隐隐听到有马蹄声了,小丹凤于是起身对小精灵说道,“走吧,回村。” 风动处,小丹凤和小精灵消失在这个忙碌了一天的山园。 远处高空,小丹凤双手张开飞在风中,那个一直陪伴的小精灵在旁边,她们就像是手拉着手一块在天空飞翔。而后面自小石居旁的古树上密密麻麻的也起飞了一片如彩云一般织空着的小精灵们,尾随追去。 然后小丹凤心情不错,飞过山头时朝远处大喊了一声,却发出了凤鸣之音,旁边的小精灵虽说声音弱小,但也蚊吼了一下,有些可爱,而紧接着后面的所有小精灵们也咿咿呀呀的喊叫起来,从头至尾好似一段优美的旋律响籁。 —— 马蹄处,孙悟空扶着唐僧,猪八戒牵着白马,后面沙和尚肩着一担行李。他们从那灌丛乔林间不是山路的山路朝西走来。只见那孙悟空说着些如何自被师傅赶走,如何去到南海面见观音大士评理,如何与假猴王到天庭地府以及天竺雷音寺各处去分辨真假的过程经过。 那八戒一阵阵肚子咕咕叫,看看天色灰暗下来,叫道:“师傅,咱们歇息罢,猴哥回来了,这下好了,化缘不成问题了,他最会走路了。” 唐僧这时也望了望天色,一日走了如此的山路,确是有些饥馑。附近有一条小河,还好的是没有挨渴。唐僧擦了额头的汗水,看向孙悟空道,“悟空,你去化些斋来吧。八戒的肚子一直在唱歌呢,为师也有些饥了。” “好的,师傅,等着我去山上四处望望。”说完孙悟空一阵唿哨腾到天上去了。 孙悟空飞上山头展火眼金睛四下里望了望,唯有正西方有些生气,不过那气息颇怪,夹杂有灰有黄有红有蓝,不妖不仙不魔不怪,难以揣测。因此时师徒积累不支神困马乏,想了想还是等明天近前再说。再想这夜晚亦是何处觅果,说不了要逐日追光去到几千里之外,找些吃食了。 却在这时,山下一股饭香之气袅袅袭来,孙悟空嗅了嗅灵鼻,就往下望去,却是好一个所在。 急跳云头落下,看到好一处山园人家,喜道,“造化了,造化了!我师父今夜有处落脚了。”遂三五个跳跃过去找师父,“嘿嘿,嘻嘻,哈哈,嘿嘿。”笑着特有的孙大圣的声音。 这里唐僧暝禅打坐,肠胃一收一收的时候,就想到了昨晚的情景。因为身体正是今日如昨日,记忆犹新时。 这时那孙悟空就回来了,嚷道,“师父,造化,造化,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有一户人家,他们正在启锅加饭,我们去化些残斋,就借宿一晚明早上路吧。” 孙悟空扶起师父,四人一马迤逦过去。 马就门前栓了自去肯草,四人在柴扉前叫门。 须臾,须臾,又须臾,无人出来。八戒眼尖看到石桌上的网兜里的鲜果。他就凭着昨天的味蕾找打了答案,抢声道,“师父,这一定是昨天斋我们的女菩萨家。” 那柴扉本就虚掩,四人久待,不是办法就进了家门了,于石凳上落了座。不想那网兜下压了纸条,沙僧正好坐了那边,打开只见上面写了,“请师傅们用斋,并灶上有饭,石屋简陋亦可暂度寒宵。” 沙僧咦了一声,递给师父。 都看去,唐僧、八戒恍然,孙悟空不解各种缘由。 唐僧起身朝上拜了不止,落座道:“徒弟们,开斋。” 沙和尚去到木屋,见到好大一锅黄米饭,又有薄胎的石碗若干,就用木勺盛了四碗,孙悟空亦过来看了,各端了两碗出去。 香喷喷自是不多说了,一时师徒四人不及多言吃起来。 吃了一口,唐僧直感不只是香美且有滋味。虽说他出家人不贪口欲,但毕竟腹内满足。也许是饿了,唐僧如此认为。对女菩萨的感激亦是由衷的感谢戴恩。 每人一大碗就饱了,锅里剩的就猪八戒全包了。木屋还有小半袋的米,明早煮粥亦是足够了。 一时饭毕,八戒和沙僧都说起了昨日女菩萨斋果的事来了,孙悟空见自家师父亦是点头,不免心头猜测不住,心道,“不知是哪位灵山菩萨路过,见老孙这几天不在,下界帮衬了。” 是晚,师徒都进了石屋于干洁的木地板上舒适有余的歇息了。不提。 大妖村里,自小丹凤回来之后,段天龙、宓馨儿,长留和青鸾,似乎就开始做好各种准备了。因为精灵们探回来的一些消息,另得大妖村,不免陷入了紧张甚至恐慌的境地。 是各取所需的有可能的激化,和火上浇油的趁火打劫的担忧,以及有可能的人间道法的某种偏执会擦出火花引起燎原勾动天雷地火不可收拾。这是宓馨儿和段天龙所要面对和认真对待去参悟天机并且需要得到化解的。 一切都在向那种情况聚集而来,不是杞人忧天。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