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鬼妖妖》 弃婴 老道姑满德在鸡叫一遍后打开道观的门,她望着道门外石阶上的树叶,心想得先把树叶扫一扫,不然掌门大师姐又要训人了,掌门大师姐平常不苟言笑,一辈子也没有出过山门,除去每日诚心供奉太上老君外,只关注道门的卫生。老道姑望着麻亮麻亮的天,就听到掌门师姐请床打水的声音,她拿起扫帚就开始扫周围的树叶,突然道门侧边上的一个白布包裹却引起她的注意。她走过去一看,天呀,竟然是个小婴儿。她将婴儿抱在怀里四处望了一下,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别的生人。 老道姑叹了一口气,造孽哦,也不知道是谁把这么小个孩子丢掉了,她也顾不得扫地了,将孩子抱进道观里,向掌门大师姐禀告。掌门大师姐满智此刻正坐在桌前饮茶,见到满德抱过来的婴孩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她面无表情的说:“福生无量天尊,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见到一只类口里衔着一个孩子放到咱们道观门口的石阶上面。”掌门大师姐满智喝了一口茶又说道:“你打开包裹看一看,那孩子的身体,是不是异于常人?” 老道姑满德掀开包裹小婴儿身上的小被子,她惊得差点把小婴儿丢在地上,幸好满智眼疾手快身下微晃便站在满德身旁将婴儿托了一下,才免于婴儿被摔死的命运,满智严厉的看了满德一眼,满德羞愧的将小婴儿抱紧了一些,不敢看满智,过了一会见满智并未说什么,她才开口:“无量天尊,真是造孽哦,这孩子居然同时长了男人的那个和女人的那个,难怪被父母给抛弃了,原来是个怪胎。”满德看着小婴儿又说道:“真是个可怜虫哦,哎哟倒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呀?咱们道观不收男弟子的,哎哟可怎么办哟?” 满智瞪了满德一眼:“你一大早上哎哟个没完了,赶紧把这婴儿带下去,另外叫三师妹德文把粥熬得粘稠些,弄些米汤喂喂。记住相遇即是缘分,好好照顾她。” 满德点点头,她小心翼翼的抱着婴儿,又突然回头问:“师姐,你怎么对她雌雄同体一点也不奇怪?” 满智看着她说:“类“自为牝牡(pìn mǔ)”,牝牡指的是“阴阳”,也就是说类这生物,雌雄同体。” 满德说:“掌门师姐你可真聪明,什么都知道。”说完就向门外走。 满智看满德跨过门坎又叫住她:“随手关门,说过多少次了怎么不长记性?” 满德抱歉的一边关门一边说:“我这不是想着怎么照顾她吗,就一下子忘记了。” 满智有些无奈,满德今年也有五十岁了吧,居然像小孩子,天生少根筋,她摇了摇头念道:“福生无量天尊。” 清怜 老道姑满德平常在道观里负责打扫收拾的事务,现在她又多了一件事,照顾这个阴阳不清的小孩,由于这道观里全是道姑,于是满德习惯把这异于常人的小孩当女孩子养,她请求掌门大师姐满智给小孩取个名字,掌门大师姐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下辈是清字辈,你给她取一个带清字的名字就行了。”老道姑满德抱着这小女孩满是怜爱,想起这古怪的身体,又脱口而出:可怜见的。于是这小女孩就得了一个名字叫清怜。 待清怜长到十三岁时,她已越发的出落的像个女孩子,若不是老道姑与她一同洗浴的时候,看到她丑丑的下体,就真的以为她是女孩子了,老道姑又忍不住说:“可怜见的。” 清怜天真的说:“我不可怜,有师父和师叔们关爱我,我过的比好多人都好。”她想起村里放牛的小男孩五牛,已经十四岁了,大字也不识得一个,整天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长期一副没吃饱饭的样子,遇到吃的也不管手干不干净,胡乱的就往嘴里塞,与五牛比起来清怜自认为是非常幸福的了。 老道姑摸了摸清怜的头,她认真的说:“记住永远也别让除了道观里几位师叔和我以外的任何人看你的身体。永远不要!”清怜有些懵懂,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老道姑她说:“放心吧,师父我永远也不会让人看到我的身体,我要永远留在这道观里,陪着大家。” 老道姑点点头:“道观里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年龄也大的,的确不应该再出去胡闹了。”老道姑满德用梳子轻轻的帮清怜清洗头发。在氤氲的水雾中清怜仿佛看到放牛的五牛,和背着背篓割猪草的何群正站在道观外面等着她,约她去山里玩。但是她却不能出去了。 晚上清怜做了一个梦,梦见一望无际的黑暗,黑暗中她慢慢的踱步,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但她却并不害怕,她就这样走着,走着,在黑暗的尽头处有一间牢房,黑色的石头房子里,黑色的栏杆,里面困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的男子,清怜隔着牢门的栏杆看着那男子,那男子低着头,仿佛是感觉到目光的注视,他猛然抬起头一眼看到牢门外的清怜,他平静的说:“你来了?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清怜看着那男子,她不认识他,但心却很痛很痛,没来由的就流出眼泪来,她抚去脸上的泪水,只默默的看着他。那男子想要靠近清怜,四条嵌进牢房墙上的如手指般粗的黑铁链将他四肢束缚住了,他不能前进一步,突然原本平静的黑衣男子发了狂,他疯狂的往前进,但却进不得半步,他发出悲伤的嚎叫,他双手握拳拼命的往前挣扎,但终究是颓然的,最终他只能坐在地上一身不吭。 清怜想要说什么,但是她半分声音也发不出,只得抓紧牢门栏杆看着那男子,在牢门的一扇小小的铁窗上有光照进来,那光随着男人的情绪变化而变得刺目,清怜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 就在那一瞬间,清怜突然醒转,才知道自已做了一个梦,梦醒了,她却忘不掉梦里的黑衣男子,她一整天都闷闷不乐的,只要一想到黑衣男子就格外的心痛。 三 第二天五牛和何群路过道观时又来等清怜,她们在观外发出“布谷”的叫声,这是三个小伙伴定下的暗号,清怜在房里想着自已头天晚上的梦,觉得心里还是酸酸的,整个人也提不起来精神。但是她想起答应师父以后都不再走出道观,决定去见他们一面与二人告别。她蹑手蹑脚的去道观里的厨房捡了几个大馒头用白布兜着,往道观旁边一个小侧门钻出去。 五牛正坐在一丛草上面,嘴里嚼着一根草百无聊奈的等着清怜,何群此刻正爬在一棵树上往道观里观望,当看到清怜时,何群一边往树下滑,一边说:“来了来了,清怜来了。”五牛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望向清怜走来的方向,隔着老远就问:“怎么样咱们今天去哪里?” 何群跑过去拉着清怜的手,她笑嘻嘻的说:“哇,清怜你的手还是这么滑,摸起来就像摸在棉花上一样,又白又软。”清怜将白布包裹递给五牛:“五牛你和何群一起吃。”五牛接过包裹拈了一个馒头就咬了一大口,边吃边说:“哇,只有在清怜你这里能吃到白面大馒头。”何群也忙从包裹里拣了一个吃,她说:“是呀是呀,平常净吃杂粮面糊糊了,好久没吃过白面馒头了。五牛等会咱们分一分,我带回家去给我爹娘也尝尝。”五牛点点头:“这个主意好,我给我爹娘也带回去。” 见两人心情都不错,清怜这才对他们说:“五牛,何群,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以后我们不能一起玩了。我已经答应了师父再也不会踏出道观,所以以后你们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五牛手中的馒头落在地上,他望着清怜说道:“为什么?你难道不想和我们一起玩了吗?”何群见馒头落在地上,忙拣起来,馒头已经脏了粘上了泥土还有草屑,何群心疼的拍馒头上的污垢。清怜看着五牛,五牛的双脸通红有些急了,清怜说:“我们的年龄都不小了,不能再一起玩了。男女有别知道吗?” 何群拉着清怜说:“我跟你一样是女孩子,我们一起玩呀。”清怜摇了摇头:“对不起,我们以后不能再见面了。”清怜说完就转身往道观里走。五牛在后面突然发了狂,他把分到的馒头掷在地上叫道:“清怜你根本从来没把我们当朋友。” 何群将馒头拣起来:“五牛你平常最心疼东西了,怎的今天连馒头都丢?你不要我可要了。”说罢她把上衣衣摆摊开,将馒头放到上面,摇着头,心疼馒头。 五牛从何群的衣服上拿起馒头就往清怜的方向丢过去,他的劲很大丢到清怜的前面树上弹了一下才落在地上,五牛的不甘的说:“好,以后我也不再和你做朋友。”身后传来何群骂五牛的声音。清怜没有回头,自顾自的往道观里走。 学艺 清怜在道观里一呆就是三年,这三年她一步也没有踏出道观门。三年前的一日她做梦又梦到那个黑衣男子,还是黑色的牢房,黑色的铁链子锁着那个男子,那男子眼神复杂的看着清怜,素白的脸让清怜心刀绞般的疼,她捂着胸口问黑衣男子:“你是谁?”男子答非所问,如上次一样说:“你来了?”清怜的眼泪流下来,脸上痒痒的,她伸出手摸到脸上的泪水,冰凉凉的。她说:“为什么我会为你哭?为什么我会觉得心痛?”黑衣男子说:“你的每一滴泪水都是甘露,需要珍惜,不要再流泪。”清怜抓住牢门栏杆把身子凑近:“你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为你流泪?”黑衣男子说:“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又手无缚鸡之力,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用呢?”清怜说:“可我就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你会被关在这里?”黑衣男子把头别向一边说道:“回去吧,过几天就要学艺了,以后别来了。”清怜抓着牢门栏杆还想再说什么,可里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洞,清怜只觉得身体失重像是不会游泳的人落入水中不断的向下沉,无数的黑暗向自已袭来,她本能的伸出双手乱抓,眼见着摔到底,她身体一颤,猛然间她睁开眼睛,才记得又做了那个梦,此刻身上冷汗涔涔,她从床上爬起来倒了一杯冷茶灌下,再无睡意,她的脑子里不断的回绕着黑衣男子最后说的一句话:“保管好我的东西。”清怜反复的想,倒底是什么东西呢?屋里有些闷闷的,她打开了窗户,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空中,旁边还有一颗星星陪伴着。冷冽的气息,让她的心飘的很远很远,她想:“该学艺了。” 每年中秋节是道观里最热闹的时候,在外云游的几位师伯都会回来,师父满德会早早的收拾好床铺每日翘首以盼,很快中秋节就到了,而众位师伯中第一个回来的就是三师伯满文,满文最擅长的是测字和算命,她每年过完年就会离开道观下山去云游,她会在山下选择一个方向走,并且一条路一直走下去,碰到有缘的人她会指点一二,她生性爽直一切讲究随缘,倒也乐得逍遥。 清怜到厨房里做了一盘点心,又泡了一壶好茶端过去找三师伯聊天,她站在门外,轻轻的叩响房门:“三师伯我能进来吗?”“是清怜呀,门没锁,进来吧。” 清怜轻轻的打开房门将点心端进去,她说:“三师伯,你辛苦了,我做了一些点心过来给你尝尝。”清怜把点心摆在桌上,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桌上,三师伯满文走过来拿了一块点心咬了一口,才坐在凳子上,她对清怜说:“清怜你也坐。” 清怜坐下来,将茶递给三师伯满文,满文喝了一口茶说:“小丫头,这点心做的不错呀,说吧找三师伯什么事。” 清怜心想,三师伯虽然表面看起来大咧咧的洒脱,心倒是很细腻,她说:“什么都瞒不过三师伯,还真有事想找师伯帮一帮呢。”于是清怜把自已做的梦对三师伯满文细细的说了,满文听完后拍了拍手上的点心渣说:“没问题,你不用拜我为师,我直接把我平生所学教你就是,但是你也知道我每年都会下山的,所以这段时间你要尽量的多学。” 清怜点点头,满文拿出一本书递给清怜道:“这本书里记载了我这些年算过的命,和测过的字。你拿回去看看,不懂的就来问我。”清怜高兴的跳起来:“谢谢三师伯。” 满文拉进清怜说:“清怜来,你坐下,我帮你相面。”满文拉着清怜仔细的看起来,这一看就直看到清怜嗑睡都来了,清怜忍不住问:“三师伯还有多久呀?”满文这才回过神来,她说:“奇怪了,你的面相初看时似乎很简单,可是越看越觉得深不可测,竟连我也看不出来,惭愧惭愧呀。”说完她拍了拍清怜的背:“回去睡吧,看把你困的。” 待送走清怜,老三满文感叹道:“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呀。” 五牛的家事 中秋节过了没几天,五牛就带着一小袋子白面敲响道观的大门,但这一次五牛不是来找清怜的,他是来找会捉妖的道姑的,这镇子里的人都知道了了道观的道姑们有本事,降妖伏魔驱鬼看坟算命面相无一不行,所以遇到重大的解决不了的事情都会带上点东西来请道姑。但是一般情况的道姑也不给看的,每个村里都有会看事的人。只有这些人解决不了的事,道姑才会去解决。 五牛被满文带进道观的偏厅里,满武出来接见了他,满武让他先把事情的经过讲一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发生的事情。 五牛家里有四个哥哥,一家人紧紧巴巴的挤在两间用石板子砌成的屋子里,那石板子并不平整,豁口的地方会漏风,从外往里望里面黑洞洞的,其中一间屋外面是床,里面是个厨房,挤在大屋的旁边用麦草做成的屋顶,屋顶上还悬挂着因为长年烧柴禾留下的一溜一溜黑色的蛛网。因为家里房子不够住的缘故,老大大牛二十七岁了,还没有说上媳妇,二牛也已经二十五岁了。别人都羡慕这家人会生儿子,但老两口却不是这样,夫妻二人急呀,急着想找些钱给孩子们修房子说一门媳妇。事情就要从找钱说起。 闲暇时,父亲老黄牛就会带着家里四个牛一起去山里打猎,由于是庄户人都是能吃苦下力的,他们需要走很久的路进到深山的最里面才能找到借钱些的猎物。那日地里的活做完了,老黄牛又带着四个牛进山了。这次他们比往常深山里走的都靠里,大牛已经谈妥了一门亲事,对方说只要把房子修上就立即让女儿嫁过来。老黄牛寻思着若是能打到值钱的猎物,再把家里囤的一些粮食拿出来卖了应该就够钱修房子了。也算是他们运气好,前面树丛里,树枝子胡乱的摇摆着,一看就是下面有东西,老黄牛见状立即打了一个手势,儿子们都懂了这是老爹让自已噤声呢。几个儿子都拿出背上的箭,拉开弓,只等老爹下令便一齐开弓。老头子见儿子们都准备好了,手往下一挥,四支箭就向树从里射去。几个人一口气射了好几箭,这时草丛里传来巨烈的摩挲声,就见两条碗口粗的大花蛇从树丛里钻出来,迅速的往前移动。老头子见这情况有些懵,但他想起一句古话:“蛇大必有宝。”于是他向儿子们大喊,往那条受伤的射箭。那只受伤的蛇并没有逃跑,而是张着大嘴向他们吐着信子,另一条则是回头冲着他们张开大嘴望了一眼就往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他们奋力的拿出柴刀与大蛇展开搏斗,大蛇最终被父子几个给砍死。老头子与几个儿子抬着大蛇下了山,回到家里老头子剖开蛇腹,果然在蛇腹里发现了几粒宝石,老头子捏着宝石在油灯下看,成色极好。这下可以给孩子们修房子娶媳妇了。 晚上老头子一边吃着蛇肉一边喝着小酒乐呵呵的哼起了歌。第二天他就去镇上把宝石给卖了,又去割了几斤肉,找了些村里人商量时间修房子。 修房子的当天,就出事了,帮工在挖地基挖出一个蛇窝子,里面大大小小的盘踞着几十条蛇,这些蛇被人挖出来,没有逃蹿而是张开嘴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一副随时准备攻击人的样子。这画面让人头皮发麻,有人吓得当场就不愿意干了,有些看热闹的老人则觉得不吉利。一些家里生活稍微过的去的当场就走了,这房子才挖地基就遇到这样的怪事太邪门。 五牛的爹听说这事,带着几个儿子赶过来,一看又是蛇,五牛的爹乐了,他笑着说:“儿子们,去烧锅热水来,咱们烧死这些狗日的,晚上吃蛇羹。”儿子们一听砸咂嘴,前两天的蛇肉可是鲜美的很。 一大锅滚烫的开水倒下去,那些蛇被烫得在坑里乱跑,人群中发出惊呼都闪退好几步。不多时挖地基的坑里到处都是没来得及逃走的死蛇,老头子手一挥,大牛就拿着一只木盆带着二牛跳下坑里捡死蛇。 待蛇捡得差不多了,老头子说:“没事了,没事了啊,大家该干嘛干嘛呀,来来来,活做起来。”见有人不动,老头子又说道:“工钱再加十个钱每天,另外管饱每天有猪肉。”这个村子里每顿饭都是野菜叫些地瓜干煮着吃,平常也只有过年节才有些肉,当听说有肉,钱也加,做工的这才跳进坑里挖起地基来。 晚上一家人围在屋里吃了蛇肉,因为想到早晨还要起来建房子,所以很早就睡了,但是半夜的时候五牛的爹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下了床鞋子也没有穿就往外面走,母亲睡的迷迷糊糊的,见五牛的爹起身,以为是要起夜上茅房,就问了一句:“去上茅房呀?”五牛的爹没有回答,因为家里有尿盆,如果拉大的,就要去外面茅厕,茅厕和猪圈是一个整体,茅厕在猪圈的外边,只不过是多在猪圈顶上加了一把麦草。五牛母亲也没当回事,翻个身就又睡去了。 大约是过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嚎叫,五牛的母亲惊醒过来,下意识摸了摸另一半床铺,只摸到硬硬的床,五牛母亲从床上爬起来就往茅厕跑,几个牛也听见了,跟着母亲就往厕所跑。一口气跑到厕所几乎吓得站都站不稳,五牛的父亲光着身子跪在地上,身上全是蛇纹,有些地方的肉已经被他父亲抓掉了,血淋淋的。双眼瞪得特别大,已经没有了呼吸。 母子几个还没有从悲痛中缓过劲来。除了五牛外,家里几个人身上都长出蛇鳞片,特别的痒,请了郎中来,郎中根本不敢治,开了些止痒的药方就扔下几人不管了,这几人身上没有一处好肉,到处都抓的血肉模糊,而且至打五牛的爹死后,每天晚上的午夜就会听以那个相同的嚎叫声,晚上家家户户都不敢去上厕所了,因为很多人都听过那个声音,大家都说这一家人是得罪了蛇仙,蛇仙要为小蛇报仇了。原本给大牛说定的亲事也黄了,都怕一不小心惹怒了蛇仙,厄运降临到自已身上。 老五 老五冷笑一声:“你已经害死这家老头了,还想怎么样?我念你有修行也不容易,若你此刻带着你的子孙们离开,我还能放过你们,如果要执意伤人性命,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为首的妇人,阴阴的笑了,她那尖细的眼睛射出凌厉的光,直看向老五满武,双唇未动,却听得一句尖厉的声调至她身上发出:“这家不过是死了一个老头子,而我呢,丈夫,孩子,孙子,曾孙子,总共死了八十九条蛇,你们不是说众生平等吗?这么多的蛇命用这一家人的命来还也是他家赚了。”老妇人说罢用衣袖擦眼泪,呜呜咿咿的哭泣声像是有某种魔力,让人无故的心升寒意,手上不自觉的就起一层鸡皮疙瘩。 清怜摩挲双臂,往师叔满武的身后躲了躲,那哭声使她觉得有些发麻,还有些害怕。满武见此,拿出一只通体泛着黄光的铃铛,举在手中摇了摇,那哭泣的声音戛然而止,满武大喝一声:“我说过知道你的冤枉和委屈,所以我愿做这个和事佬,只要你放过这家人,我就让这家人为你做个长生牌位,供奉起来,让你们一家受到香火的供奉,只要他们家不绝种就一直供奉着你。”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满武举起另一只手上紧握的伏魔剑凌空跳起在半空中舞出一阵剑花,说道:“若是不同意的话,就只能这样了。”那满武刚落地,就见远处的一排碗口粗的大树纷纷倒下,树上的鸟受了惊吓,叽叽喳喳的叫着纷纷飞上高空,闹哄哄的向远处的山里冲去。 风突然就大起来,穿过高山掠过大地吹起地上的尘埃打着旋儿的往五牛家的院子吹过来,门被吹得开了关关了开,啪的一声终于吹落在地上,溅起一阵灰尘。屋顶上的茅草落下来,圈里的鸡不停的乱叫,屋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武举起手中的伏魔剑就与那老妇缠斗在一起,清怜忙一脚撞开门,进去屋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此时屋里到处都是血,血泊中倒着几个人,清怜上去探了探鼻息,发现都已经没了呼吸。 “五师伯,人都死了。”清怜对着正在打斗的二人说。 老五一听此话大骂道:“蛇妖,好狠毒,留你不得。”说罢她口中念诀,食指往伏魔剑上一抹,一道血线从剑尖沿伸到剑尾,那伏魔剑像是活物,只一眨眼工夫就将血吸收的一干二净,伏魔剑泛出淡金色的光茫,剑身抖动一下,挣脱满武的手,径直飞向老妇人,只一击就将老妇人刺伤,老妇人发出一声惨叫,变回本体,一条比房子高的大蛇往树林里逃,但只跑了不过几米,突然就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待众人走过去一看,那被伏魔剑击中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露出森森的白骨,已没了气息。 老妇人带来的蛇仍整齐划一的站着,它们的眼中冷冷的,并没有惊恐,也没有跑过去依偎在老妇人身边哭泣。满武念了诀将伏魔剑召唤回来,收入剑鞘。她说:“你们可以走了,希望你们能以此为戒不要滥杀无辜,不然你们的老祖就是你们的下场。” 那些幻化成人的蛇转过头,仍然整齐划一的走了。 满武走到已死的大蛇身边,将一粒巨大的蛇胆收起来装入包里,接着她指了指白骨间散落的一些宝石对清怜说:“把这些打包带回去。”她拿出帕子来一边擦手一边往五牛家的屋里去。 咦!她说道:“怎么独独留你一个人活着?”墙角中五牛坐在地上双手环膝将头深埋在双腿之间,此刻听到满武的话抬起头来,他望着满武,半天回过神来,看见地上的尸体,大叫着扑向满武:“你说过能救我们的,为什么都死了?”他的双目充血,揪着满武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满武:“为什么?”满武用手一拍,拍在五牛的双手上,五牛的手被打得瞬间松开,满武说:“生死皆是命中注定的,天意如此,我尽力了。”她突然问五牛:“怎么就你一个人没死?” 清怜进来了,她看向五牛说道:“太好了,五牛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没死我真高兴,但是你的亲人们也请你节哀。”看到清怜五牛的眼稍微有了点光泽,他嘶哑着嗓子说:“我没有亲人了,我成孤儿了。”他说完就跪在他娘的跟前,放声大哭起来。清怜递了一条手帕给他,她的手轻轻拍在五牛的背上,劝五牛说:“别哭了,你的亲人还要你安葬呢,你要代替他们好好活着。” 五牛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早知道,我也吃蛇肉和他们一起死了算了,也不会再变成孤单的一个人。” 清怜说:“说什么呢?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你还有朋友。” 五牛的眼睛亮了些,清怜说:“何群要是知道你死了一定会哭晕的。”五牛的眼睛又黯淡下来,他说:“只有何群吗?那你呢?”清怜站起来,外面满武收拾好东西要走了,正在叫她,她站起来将一张符贴在五牛家的门口,她说:“这家里以后就靠你了,你要好好活着。”说罢往门外走。 五牛目送着清怜离开,那抹淡绿色的身影刺得他的眼格外的疼。他的手不知不觉间握成拳。 路上清怜告诉满武五牛是因为没吃蛇肉才躲过一劫的,满武叹了口气,她说:“这蛇妖并不是滥杀无辜的,可惜呀,都已经可以呼风了,却死在伏魔剑之下。可惜可惜。”她叹了好几次气,突然回头对清怜说道:“我看那叫五牛的似乎对你有想法,你的身体异于常人,还是不要再见他好。”清怜说:“我知道了五师伯。”满武又自语道:“这家人也确实不好,死了也好。” 怨鬼 清怜与满武回到道观里就不再想五牛的事情,她认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实在不是人力可违的。这天她正在后院练习定力,一阵喧闹声打断了她的练习,她皱起眉头往前厅去,这座道观并不大,不过是从后院打开两扇木门,再往下走经过一棵柚子树,跨过一个小小的人工小水渠,就到了正院前厅。 厅里站着一对兄妹,此刻正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而老五满武手中正握着一个鸡蛋大小的瓷罐子,两个孩子一边作揖一边想从满武的手中抢下这只罐子,但奈何人小身量短,并不是满武这样练家子的对手。不管他们怎么抢也不能靠近满武分毫。 清怜望了五师伯手中的罐子,这种罐子是她们这门派抓鬼后,用来封印鬼用的。最直观的感觉是五师伯发现这两孩子被鬼魂迷惑了,而五师伯出手相助,只是不知道这两孩子怎么回事,竟然哭闹的特别厉害。 “哟哟,这是怎么了,五师姐这是闹什么呢?把两个小孩子弄得这样伤心?”六师伯满余懒洋洋的走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三师伯满文,她们看见清怜,忙向清怜询问,清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清怜向二位师伯行礼。 正在这时,老四满春在外面叫唤:“快给我拿个罐子来,我刚才正在外面陪二师姐聊天呢,就感觉到一股阴气在咱们道观周围打转,于是我就顺着这股气去看,结果就抓住这个家伙。” 众人都看向满春,满春的手中提着一个略有些透明的身影,看得出来生前是一个穷苦的人,衣服上裰着很多补丁,死时应该很狼狈,脸上污泥斑斑,头发油腻不堪。人死时的样貌就是做鬼后的本身面貌,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的人生最后阶段可能是个乞丐。这鬼被满春提在手中表情有些恹恹的。但看到那两兄妹后,眼中迸发出凶光,嘴里叽叽咕咕的发出声响,手脚乱蹬乱踢个不停。 那两个大哭的兄妹一见到这只鬼,就往满文的身后躲,满文笑着说:“看来这鬼与这兄妹二人有些渊源啊。” 满武说:“鬼就是鬼,死了不投胎,还来骚扰活人,看我不灭了他。”说罢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罐子来,扯开罐子的木塞就开始念口诀,欲收了这只鬼。 满文阻止道:“五师妹,你别这么冲动,咱们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你如此莽撞,不利于修行。” 满武停止手中的动作,她说道:“那三师姐,你来处理吧。” 满武顺势就要回房,满余叫住她:“五师姐,刚才收鬼的那只罐子也放这里吧,封印不如超渡嘛。”满武不太情愿的将收鬼的罐子放在桌上,闪人。 满春从怀里摸出一些小小的红色的小旗子,施咒语将那些小旗子稳稳的丢在屋子中央型成一个锁鬼阵,将那只乞丐鬼给丢了进去。那鬼在阵法中望着那对兄妹,哇哇怪叫,挣扎着往那两兄妹所在的方向不停的冲撞,奈何阵法太过坚固,每当他走到阵法的边缘就像是碰到玻璃怎么也冲不出来。 满文坐到主位上,又招呼剩下的人坐下,这才对站在那里惶恐的兄妹说:“说说吧,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兄妹双眼盯着满武放在桌上的罐子,双目含泪,兄妹中的大哥说:“是不是说了就可以把罐子还给我们。” 满春说:“人鬼殊途,我不可能把罐子还给你们,但是我可以帮罐子里的那只鬼超渡,这只鬼就可以早日投胎重新做人。” 哥哥想了想说:“好吧,但是你们要说话算话。” 穷鬼 下午满德给兄妹俩安置了住处,清怜独自拿着那装着穷鬼的罐子在房间里研究起来,她努力的调整好自已的精神力,让自已的心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杂念,这才通过精神力进入罐子中,仔细打量眼前的穷鬼来,这鬼死的时日已经很长了,面目早已模糊不清,双眼还泛着红光,戾气很重,若非清怜长期打坐练念力和精神力,现在非要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负面情绪给影响不可。虽然这人的外貌已经看不到,但手脚四肢体型也能找出线索来的。虽然这穷鬼背驼,皮老,但清怜发现他的身材非常矮小,声音稚嫩,若是乎略他的皮肤,这魂体生前应该只有十多岁。 清怜收回精神力,她决定去找满春聊聊,她来到满春的住处,满春已经在小院中泡好茶等她了,清怜甜甜的叫了满春一声:“三师伯。”满春看着她笑:“早知道你要来,茶都给你泡好了,过来喝吧。” 清怜一屁股坐下,抿了一口茶。望着满春笑:“三师伯,我越看越糊涂了你给我解解惑吧。”清怜把自已看到的分析到的全部仔仔细细的满春说了一遍,满春笑:“算的都还算准确,可是你太没自信了,并不相信自已算出来的东西,所以你解不开这事情的因果。咱们算命的最忌疑惑。”满春将几个核桃丢在桌上,她冲清怜呶呶嘴:“呶,你看看。” 清怜望着那几个核桃一边说话一边拿在手里:“这不是几个焉核桃仁吗?”她边说边拿起来举在眼跟前看,满春笑道:“你仔细看看,用手捏一捏。”清怜捏了捏,软软的,她闻了闻,一丝极淡的腥味,从核桃仁上飘出来。她皱了皱眉头。 满春笑眯眯的端着茶杯一饮而尽,清怜问:“三师伯,这是什么呀?” 满春这才说:“这是干掉的脑子。”清怜把手中的核桃仁大小的脑子往桌上一扔,叫道:“实在太恶心了。”清怜接着又说:“不可能脑仁只有这么少。”满春说:“这是用邪术夺人寿命造成的。” 清怜数了数,总共有六个脑仁,至少得有二三百年的寿命呀,满春答道:“没错,所以你没有算准,其实连我差点也没算准,但是”满春笑道:“还好我脑瓜子聪明,想起一个典故,又结合面相,总算是把事情给弄清楚了。” 外面传来一阵哭闹声,听声音是那小兄妹二人的,满春站起来,将脑仁捏在手中说道:“走吧,同我去把事情讲清楚。”清怜跟着满春一起往外走,她对清怜说:“把封印穷鬼的罐子带上。” 厅里已经站满几位师伯,此时两兄妹已经被老四满文给点了穴道正一动也不能动的干嚎,满文受不了聒噪,又点了哑穴,这时满文松了一口气:“这世界终于安静了。” 满春先讲了一个故事:“很早以前,有一位道术前辈,精通续命之术,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他每年只帮三人续命,而且必须是血缘亲人自愿才可以续命。” “如果不是自愿呢?”清怜插话道。 满春说:“如果不是自愿续命,那得到的寿命就会是原本所续寿命的一半,并且会被害死之人变成的厉鬼缠身,不死不休,死了也要下地狱接受阎王的审判。” “那这个干瘪的脑仁又是怎么回事?”清怜又问。 “施术者会在午夜时分,月亮最当圆时,找来一面铜镜和一盆水,施术者会将受害者的灵魂取出来,困进铜镜里,在灵魂完全离体后,人断气的一瞬间,全部的生气都聚集在脑海中,要在完全断气前,将脑仁取出来,丢进水里,那水不是一般的水,须用无根之水,无根之水中加入受害者的生辰八字,以及要续寿的人的生辰八字,当脑仁放在无根水中之后,续寿的人,需将自已的血滴入那鲜活的脑仁中,然后吸取月光精华,用口诀将那盆水给彻底的封住。然后每日晒月光,如此七天后,脑仁变得干瘪,盆中的水变得只剩浅浅一层,这时需要续命的人只需喝掉那盆中的水即可。”在那水喝下去后,原本借寿之人的眼睛会睁开,若是自愿续命,那尸体便会含着笑化作一堆齑粉,灵魂会留在铜镜中等待阳寿将至时去地府报到。而不是自愿的人,尸体会怒目圆睁,因为极度的怨气冲破铜镜,跟着那夺自已性命之人,吸收周围的怨念直到变成最凶的厉鬼,报仇后才会去地狱服刑。 “那三师伯这故事和咱们现在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是那母亲用别人的性命给自已续命?”清怜问。 满春点点头。 说话间二人已来到大厅之中。 铁链 这根铁链子在清怜的梦境里面出现了很多次,她认得这根链子,正是锁着黑衣男子那种。清怜一想到那黑衣男子又没来由的心疼起来,她捂住心口,问众位师伯:“各位师伯,刚才鬼差身上的那根铁链子好神奇哦,我也想要一根,这样任何鬼魂遇到我,都逃不脱了。”大家哈哈大笑起来:“想要锁鬼链呀?除非你死了变成了阴差。” 锁鬼链?清怜问道:“锁鬼链是只有阴间才有了吗?”“废话”满余笑着说道。清怜又想起黑衣男子,原来他已经死了呀。 夜里做梦时,清怜又来到了那个奇怪的牢房,黑衣男子的双手仍然被牢牢的锁在墙上,他的脸色似乎比以前更白了,但眼睛却显得更加的明亮,在清怜刚到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当看到清怜,他说道:“你这灵魂出窍的本事倒不错,时常都能穿越地府,靠着一缕神识躲过层层守卫,跑到这间号称第一牢固的困神阵探望我。” “什么原来困住你的叫困神阵呀?我的四师伯最擅长阵法,等我回去问问她,也许她能有办法救你出去。”清怜说。 黑衣男子笑起来,带着一丝轻蔑:“就凭区区几个凡人吗?贻笑大方吧。” 清怜对眼前这不识好歹的人有些生气:“我还没有担心你是坏人呢,你倒是先嘲笑起人来,锁住你的链子是锁鬼链吧?你已经是死去的人了,还是被锁在这里的坏人。我没有担心救你出去祸乱世人,你倒还有脸笑别人。” 清怜的话激怒男子,他突然发狂的大叫,两只臂膀疯了般的乱挥,妄图要把手中的铁链子挣脱,他的身体前倾,脚下往前迈着步子,他的头发在头上胡乱的散开,遮住他脸上恼怒的表情,牢房外刮起大风,呼呼的风声,呜呜的叫唤着,肉眼可见的吹起一些浓雾,那些雾一团一团的,滚过来滚过去,清怜竟从那一团团的黑色的雾气中看见一只只眼睛。清怜吓得哇的一声大叫。男子许是被这声叫给唤醒了,他收起癫狂的行为,冷冷的靠着墙,那墙上泛起波动的涟漪。清怜看见墙是活的,如同张开一张大嘴将男子身上的气给吸走了。 牢门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黑衣男子对清怜说:“你该走了。”清怜往黑暗中退去,一只窗户大小的眼睛正抵在窗上往牢房里看,那只眼睛扫了一眼牢房,拿出一根手臂般粗壮的铁棒,往窗户伸进来,一通乱捅,边捅边骂道:“就不能安分点吗?为什么要打扰我睡觉?”那只眼睛离开了窗户,清怜只看到一堆山一样高的长满白毛的怪物打着哈欠卧倒在牢门口又睡了过去。 等那怪物睡去,清怜从黑暗中走出来,此时男子身上多处挂彩,连衣服也破了,紫色的血液粘在脸上,清怜轻声问:“你没事吧?”男子不说话,清怜又说:“看样子你受了很重的伤。”男子还是不理她,清怜又说道:“你倒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流紫色的血?”男子仍是不理她,这时地面动了一下,清怜啊的一声大叫,这才发现自已已经从梦中醒来,窗外的月华透过窗户纸照在床上,浅浅的一层光晖。 不速之客 下午清怜正在自个房间里苦练精神力,她的精神力练的不错,已经可以从房间里直达院外,在她精神力全开的时候,以房间为中心到院子周围形成的圆里发生的事情她都能知道,如同亲临一样。当她的精神力探到院外的时候,听到厅里传来一个铿锵的男声,中间还夹杂着四师伯满文的声音,只听那男声一副赖皮的样子正对四师伯满文说:“没有你我觉得这天地都没有趣味了。”四师伯愠怒的骂:“没得臊的慌,道门重地岂是你这种人瞎闹腾的。” 许是感觉到清怜的精神力,满文回头就骂:“哟,小丫头可以呀,竟然可以把精神力延伸到这么远了。”她做了一个打人的动作说:“去,别偷听师伯谈话。”清怜的精神力像那箍紧的皮筋猛的弹回来,震得她身体猛的一跳。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小丫头,看你下次还敢偷听讲话了,若我出手狠的话,你现在已经是个傻子了。”清怜作揖,摆手:“不敢了,不敢了,四师伯。” 清怜不敢偷听了,却正大光明的要去厅里看看来的人是谁,她觉得那男人与四师伯交情很深的样子,到了厅外面的大院子,就见到厅门上几个女人毫无节操的趴在门上,正将耳朵紧紧的贴在门上偷听呢,见到清怜,几个女人伸手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清怜点点头,禀住气息,轻轻的踩着步子找了个空档,跟着师伯们偷听起来。 “我告诉你花来雅,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请你立刻就走。”老四满文指尖向门外。 “花来雅?”整个一个女人的名字呀,配在这个身高七尺的大胡子身上说不出的搞笑。门外老六满余和清怜没忍住笑起来, “干嘛呢?偷听人讲话呢?”满文在里面生气的说。 几个人作鸟兽状散去。 晚上到吃饭的时候,花来雅竟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满文的脸有些红,她面色尴尬的解释说:“他最近遇到一个**烦,所以得暂时在这里避一避。” 满德说:“没事想住多久住多久,我已经把客房打扫了一间,一会吃完饭就带他过去。”满德一边说一边用公筷给花来雅夹了一筷子菜说:“多吃点,其实咱们这个门派是可以双修的,只要情投意合。” 满文把筷子放在桌上,她羞红了脸:“二师姐你说什么呢?他真的是来避难的。”满德说:“快吃饭,这么大的人了,吃饭还要人说呢。” 吃完饭围坐在厅中喝茶,那花来雅从背上的袋子里,取出一只乌漆麻黑的盒子放在桌上,众人都看向这盒子,满文说:“哟,这盒子了不起,竟然是千年梧桐木做的。”花来雅点点头:“小师妹好眼光。”满文瞪了花来雅一眼“快点把盒子打开。”花来雅小心翼翼的把盒盖打开,众人望去,只见面上覆盖着黑色的泥土,满文又说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你就是因为这东西遭到追杀的吗?”花来雅点点头,他拨开冒着寒气的黑色的泥土,露出一团通体血红的东西,花来雅得意的对众人说:“知道是啥了吧?” “太岁又名肉灵芝,可入药常吃可延年益寿,不过你这个是邪太岁,又称血太岁,属阴物生长于极阴极煞之地,虽能起死回生,但属大凶之物,人们常说的太岁头上动土,正说的此物。”掌门师姐满智如同一阵轻风,飘进来。 众人连忙站起来作揖道:“掌门师姐,掌门师伯。” 满智坐到主位上,她摆摆手说:“都坐下吧。” 待众人坐好,满智对花来雅说:“这血太岁并不是你的福报所能拥有的东西,还是从哪里来的还哪里去吧,免得招来杀生之祸。” 花来雅摇头:“既然我找来了,那肯定就是和我有缘分,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满智也不废话,她手中的袖袍一挥,厅上的墙仿佛变得透明,众人看见在墙外面的空中停了一辆黑色的马车。 奇怪的马车 夜是那么黑,但是那辆马车却看得清晰,周围响起嘈杂混乱的声音,人类的哭泣惨叫,烙铁的声音,鞭子的声音,剁肉的声音,喃喃的细语,野兽的嘶吼,让听见的人都不寒而栗,心中产生恐惧。皮肤变得冰凉,鸡皮疙瘩不自觉爬满身体,温度降下去,寒气占满了屋子,渐渐的屋子中飘起大小不一的雾气,气温更低了。 “你们看。”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那马车的正前方不知何时多了几个拉车的人,这些人浑身**,手臂粗细的铁链子套在腰间,正艰难的拖着马车往前走,马车里亮起红色的光,一条鞭子正不停的打在这些拉车的人身上,这些人都没有头,但是鞭打发出的痛苦的叫声却从四面八方传出来。鞭子还在不停的挥舞着,却看不见半个人。 “这鞭子可真是个不错的东西,又没有人捏着,自已就能驾车。”花来雅说道。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满文推了花来雅一把说道。 “快看”清怜说道。 马车的窗户上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直直的望向这边,明明是满智开出的一方透视眼,但每个人都觉得这双眼是看向自已,那被注视的感觉让人感觉到威压,使人一动不能动,如同狮子看着爪下的羊。满智口中喃喃,猛的将一道符纸打向透视墙,符纸瞬间金光大盛,那红色的眼不曾预料这突然出现的金光,一时不适应,闭上眼睛。众人顿时从威压中解脱出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装血灵芝的盒子悬浮在空中,发出砰砰的碰撞声,花来雅一把跳起重新将盒子抱在胸口,那盒子不受控制,发出更大声的碰撞,花来雅竟随着那盒子跳上跳下,他嘴里发出:“啊”的声音。满文走过去,一只手搭住花来雅的肩膀,一股内劲经满文的手掌输入花来雅的肩膀,花来雅终于站稳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满文。 马车上的两个白灯笼亮起来,那几个拉车的人脖子上流出暗红的血水,咿呀的哭泣声在这安静的夜听起来格外的瘆人,往常的虫鸣和漫天的星星如同是上辈子的事情。那马车的鞭子挥舞的更快了,马车也开始围着这所院子转起圈圈,男人的哭泣声变得更密,血水更是如同泉水似的汩汩往外冒。厅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那盒子又开始不安分的跳动,盒面上出现了细细的裂纹。 满文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大师姐。” 满智轻轻一跳,手中一条黄绳子飞出,那盒子被黄绳子捆住。满智一拉绳,盒子就落在满智手中,满智在盒上画了一道封印符,鲜红的血画出来的符让那盒子瞬间安静。 马车赶车的位置上出现两个二米高的人,那两个人穿着奇怪的红色衣服,头上遮着一把伞,面部模糊不清,只那双眼睛,带着嗜血的感觉血红血红的。 村里 清怜收拾好道观,将道门也布了个结界,然后就决定去寻找巨眼怪。经过村子时,村子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家家门前都立着白色的幡,各种竹编祭品,摆在门外的大方桌上,每家每户都站着穿灰色孝衣灰色麻帽的人,在一片呜呜咿咿的哭泣声中,昭示着村子里经历的劫难。 一个抹着眼泪的老太太正从身边走过,清怜拉住她:“大娘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的人家都死了人?”老太太用袖子擦了擦眼睛,抬眼说:“你不是村外那山里道观里的姑娘吗?”她一把拉住清怜,像是拉住了救命稻草:“姑娘你救救村子里的人吧,救救大家吧,这村子里闹鬼了,这鬼凶得很,才一个晚上就害死了村子里十好几个人呀。”老太太语无伦次的说。 清怜安抚她:“大娘你慢慢说,如果我能帮上忙肯定会帮的。” 老太太拉住清怜就往自已家里走,清怜被她拖着顺着她的脚步走,老太太说:“如果姑娘你都帮不上忙的话,也就没有人能帮上忙了,姑娘你先到我家里坐一下,歇歇脚喝口水,听我给你细说。” 迎面一个老头走过来,他的身上也穿着一孝服,老太太见着他,自然的站在一边把路让出来,让他先走,那老头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当走到清怜跟前时,他停下脚步,他问清怜:“你是山上道观里的姑娘吗?” 清怜点点头:“是的,老伯。” 那老头于是对清怜说:“哎呀,能在这里遇到姑娘真是太好了,这村子里面来了一只厉鬼,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时间就害死了村里十几个人,我知道姑娘的几位先师都是这方面的能人,希望姑娘能帮村里除掉这只厉鬼。” 清怜还是老话:“如果能帮忙的话,我会尽力帮忙。” 村长请清怜去自已家里住,等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走。清怜看着老太太脸上企盼的眼神,于是对村长说:“我还是住在这位大娘家里吧。”村长邀约道:“还是住我家里吧,梅婆家里只两间茅草房,又有儿子儿媳住,哪里还有多余的地方给你住呀。而且她家里也死了一个人,你一个姑娘家最讲究干净,我家里是大瓦房,住房又多,干净。” 话说到这份上了,清怜只得答应了村长,但是她提出先去梅婆婆家里看一看,晚些时候再过去村长家里。村长见人已经留住了,也就不再多说,只告诉清怜:“等会准备好饭菜,就叫儿媳过来请清怜。” 清怜跟着梅婆婆往家里走,路过稻田的时候,梅婆婆停住脚步,此时已经收割完稻子,田里的水已经放干了,只剩下灰白色的稻杆,清怜摸不准梅婆婆停在这里是为什么。梅婆婆指着田里中间对清怜说:“昨天那厉鬼的轿子就是先出现在这里的。”清怜看了看,那田中间果然凹下去一块,但是比较浅,不仔细看的话,并不能看出来什么。清怜望着凹下去的方型印迹,皱起眉头,鬼是灵体本身是没有重量的,除非那鬼已成魔。 红轿子 大家伙正吃着饭,哗啦一声响,就听到村长的儿媳在厨房里大叫。“怎么了,怎么了?”几人丢下筷子一起来到厨房,那村长的儿媳站在那里手捂着胸口,地上一叠碎碗盘,一条红色的黑纹的蛇正盘旋在灶台上,它不惧人冷冷的扫视众人一圈,才慢慢吞吞的往厨房门缝爬出去,栓子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蛇成精了,不怕人。”那蛇回过头盯着栓子看,眼神似乎在告诉栓子它能听懂。栓子被它看得头皮发麻,忙躲在清怜后面。清怜发现这厨房里除了这条蛇外,还有四五只老鼠,这些老鼠也不怕人,见到人来了也没有逃走,反而立起来,两只前爪像人一样垂在胸口,好奇的打量着众人,直到其中一只领头的老鼠叽叽叫了两声,这才一齐钻进碗柜下面走了。 清怜吐了一口气,她觉得有些压力了,这房子无疑已经是一座阴宅了,住在这里面的人可能不超过两三天,就会有血光之灾,若是平常风水问题,她大可改一下,可是这是这顶诡异的红轿子造成的,那她只能找到轿子把轿子处理掉,才可能保村长一家的安全。 清怜对村长说:“这房子暂时不要住了,住在这里恐怕今晚就要出事。你们收拾一下先搬出去再说吧。” 村长点点头,他马上就吩咐家里人收拾细软。清怜则是拿出罗盘,在这屋子四处查看。村长看着忙碌的清怜有些歉意的说:“姑娘真是对不起,你看你连饭还没吃好呢,又被我们一家耽误了。”清怜摇了摇头:“村长大叔,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们还是快点收拾东西马上搬出去。”正说着她又忍不住抓了抓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已经被咬了五六个大红疙瘩。 等村长们搬出去后,清怜将包里装的一小瓷瓶牛眼泪倒了一滴点在两只眼皮上,这时她发现这屋子里已经被阴气占据了,绿色的阴气,夹杂着一些无法投胎的鬼魂在这屋子里漫无目的走着,每当走到门口,这些鬼魂就会调转回来继续走,如此反复就像是在这屋里转圈圈。清怜想收了这些鬼魂,但是魂魄的数量有十好几人,而且各个的灵体已经发红变作厉鬼,清怜没有把握可以一次性收复这么多的鬼魂。 她抬头打量屋顶,屋顶上的阴气最重,已经形成一个绿色的漩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顶红轿子就应该在漩涡中了。那么这些红色的厉鬼就很有可能是死去的那些村民。 清怜从怀里拿出一面八卦镜子,照向那个漩涡,果然从镜子里看到轿子的轮廓。可不过一秒,八卦铜镜就从清怜手中落到地上,一股刺骨的寒气让清怜不自觉的丢掉手中的铜镜,等她再看铜镜时,铜镜已经焦黑。那两根拿铜镜的手竟然失去知觉,清怜拿出一张符贴在手指上,过了好一会儿手指还是麻麻的,使不上劲。 一阵轻笑声从头顶上传下来,那声音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向清怜说道:“这么弱怎么保管他的东西。” 清怜抬起头望着屋顶问道:“你是谁?他是谁?”那声音并不回答清怜的话,只说道:“这么卑贱的人类,怎么配保管他的东西,还是让我来保管吧。” 清怜感觉一股威压向她袭来,压着她的五脏六腑,压得她痛不欲生,似乎身体都要炸裂了,她疼得快要死去了,她在疼痛中晕了过去。 一道白光从清怜的身体里射出来,直直的射向天空,空中传来啊的一声惨叫,那顶轿子碰的一声炸裂开,一道黑色的雾气从里面跑出来,逃向远方。白色的光茫覆盖了整间屋子,所有触碰到白光的都得到了净化和洗涤,原本化作厉鬼的村民也都变成了绿色的鬼魂,屋里的禁忌解开了,鬼魂们走出了屋子,阴间的使者已经来到村子,只等鬼魂们回家见亲人最后一面,就带回阴间按生平善恶开始新一轮的轮回。 做梦 清怜也走到屋外,她看见鬼差,鬼差看着她,其中一个准备上前拘她的魂,其中一个领头的拦住了,他对清怜说:“姑娘你灵魂出窍了,快快回去你的身体里,不然时间久了,你的肉体会变成一个傻子。” 那想拘清怜魂的鬼差向领头的鬼差问:“头儿,我们为什么不抓她,她是间接害死这十多名村民的凶手。”那领头的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不要问,该你知道的自然会知道,总之上面怎么说怎么做吧。 那鬼差还是不服,他又说道:“那怪物因她而受伤,所以才拿这些村民的阳寿养伤,这才导致村民被杀,她现在魂魄离体,咱们正好可以带她回地府。”领头的打断了那鬼的话:“不要再说了。” “可是那怪物现在又受伤逃走了,又会有大量的人死去呀。”鬼差激动的说。 领头的伸出手指往那鬼差的嘴巴点了一下,那鬼差嘴巴一张一合的,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领头的用手上的哭丧棒朝清怜的方向扫了扫,清怜立即被一股大风给吹飞了,她还没来得及尖叫,就感觉身体各种的疼痛,她揉了揉胳膊,疼得**一声,不知不觉又晕了过去。 “你怎么又来了?你真是太没用了,连区区的小妖都对付不了。哎!”一声叹息,是清怜熟悉的声音,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一身黑衣的男人,男人望着她,眼神似乎有说不出的无奈。 清怜望着他,觉得心里很难过,她想起人事不醒的各位师叔们,想起遇到的危险和委屈,她真的好想给这个男人说一说,在她的心中男人就是她的安慰,但是男人却什么也没有说,疼痛蔓延开来,她猛然的睁开眼睛。 此刻她正躺在炕上,梅婆婆正在炕边守着她,一见到她醒来,梅婆婆说:“姑娘你总算醒了,你知道吗?昨天见到你,你满身的血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清怜张了张嘴,她的嘴巴好干,她无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梅婆婆恍然大悟,她扶着清怜坐起来,倒了杯水喂清怜喝下去,清怜喝完水,觉得还是好困,她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 清怜在半睡半醒之间看到一座恢弘的宫殿,她走了过去,在这巨大的殿外空地上站着,她似乎曾经来过这里,她跨上熟悉的台阶,台阶上没有人,天空中也没有鸟,周围静悄悄的,她跨过殿门走到殿内,殿里空空荡荡的,大殿之上爬满了蜘蛛网,这些网到处都是,但却没有一只蜘蛛,她正准备出去,却看到一条碗口粗大的金色的蛇,正吐着信子冷冷的看着她,她有些害怕,倒退着走出来,当来到大殿外的空地上时,她感觉背后有道强烈的阴气向着她逼近,她跑了起来,她跑呀跑呀,空地变得一望无际,无论她怎么跑也跑不到空地的尽头,她感觉那道阴气离她越来越近,直到那阴气真扑向她的面门,窒息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觉得喘不上气来,手脚开始乱蹬,下一秒她将会死去,那条金色的大蛇出现了,清怜直到这时才发现这条金色的蛇竟然长了两只脚,像娃娃鱼一样的脚,那蛇的信子吐到她的脸上,猛然间她醒过来。一口浊气吐出来,大量的空气进入肺部,呼吸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肉柜子 清怜在梅婆婆家躺了几天,终于觉得可以下地走动走动了,这天清怜正在院里晒太阳,就见梅婆婆跟一个老太太站在门外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梅婆婆似乎还有些生气,把那老太太推了推,那老太太似乎也不服气往:前面又挤了挤,清怜以为这两老太太闹矛盾了,于是就叫了一声:“梅婆婆,怎么了?”梅婆婆把人又推了推,整了整衣服,这才说:“没事。”那老太太听到清怜声音,急切的叫道:“姑娘,救救我家少爷吧。”猛然冲进院子跪在清怜的跟前。 清怜赶忙扶起老太太“老人家你别这样,你这样折煞我了,你有事说事,能帮的我肯定帮。” 老太太这才说起来:“我家少爷姓李,从小身子骨就很弱,也许是因为身子骨弱的原因,他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父母亲都觉得他不祥,所以把他送到村子上来,那时候他还只有七八岁,我是他的奶妈,从小就是我陪着少爷,所以少爷来村子时,我也就跟着过来了,他实在太可怜了,老爷和夫人除了每年派人送钱粮过来,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他小的时候还会问爹娘怎么不来看他,当他长大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他说:“我要好好读书,考取功名,证明爹娘不要我是错误的决定。”李少爷真的很努力,无论冬寒夏暑,他从来没有一天懒怠过。可是就在前几天,李少爷正如往前一般点着油灯在窗前苦读,却突然唤我,当我走过去时,少爷正趴在窗边,指着天上对我说:“李妈你快看,天上有辆奇怪的马车。”我往天上看,天上除了黑就是黑啥东西都没有。我知道李少爷体质特殊容易看到脏东西,于是我就对着天上大骂了几句,这时刮起一阵风,李少爷指着那窗外屋檐下的一只木柜子叫嚷,有血滴到柜子上了,有血滴到柜子上了,我反正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心里有些发毛,于是就帮李少爷把窗户关上,叮嘱他今晚上早些睡。李少爷一直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很听我的话,于是上床躺着了,我呢有些害怕就在李少爷的屋子里坐到天亮。” “早晨是李少爷把我叫醒的,我睁开眼睛就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只柜子,这柜子是暗红色的,纹里有些像切割下来的瘦牛肉,摸起来软软的,就像肉的触觉一样,我一摸到这个就害怕,因为少爷说,咱家放在窗台下的柜子不见了,又想起少爷说的血滴到柜子上,我怕那个柜子就是这个柜子,于是我就找了个红布把这柜子包起来,拿出去给丢掉了。” “然后呢?”清怜问:“是不是这柜子又回来了?” 李妈说:“姑娘真是料事如神,这个柜子的确是又回来了。”李妈叹了口气又说道:“半夜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一个女人唱歌的声音从李少爷的屋里传出来,于是我就点了灯过去看一下,当我打开窗户,看到李少爷正抱着柜子又亲又笑。我开门的声音似乎惊动了李少爷,当李少爷抬起头,我发现李少爷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眼黑,他望着我,嘴角噙笑,那笑快把我吓死了。我把门一关就躲到我自个的房间里不敢出来,在房里念了一晚上的阿弥陀佛。天亮后我就去找李少爷,李少爷正坐在窗边看书呢,他看到我像往常一样和我打招呼:“李妈,你早呀。”“少爷早呀。”我去给李少爷打水洗脸,觉得李少爷脸色腊青腊青的,好像三天没睡觉一样,我猜他肯定是被不干净的东西吸了精气。” 李妈突然又跪下了:“姑娘你救救我家少爷吧,我命不好,父母早早就死了,我哥嫂把我嫁给了同村的懒汉,成亲后我生了一个女儿,过了一年又生了个儿子我想着家里穷,就去大户人家当奶妈好给我的儿子女儿赚些嚼头,我还想要送我儿子进学堂呢。在大户人家当了三年的奶妈,那日遇到同村的进城,我男人就让他顺便把银钱给带回去,那同乡的就来找我,我问了我女儿,那同村的吱吱唔唔的,又问我儿子还好不好,我猜我儿子肯定也和李少爷差不多高了吧,同乡说你自已回家看看吧。同乡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就跟主家告了几天假,等我回到家里,才发现我女儿早就被我相公给卖了,儿子也病死两年多了,我相公都没有告诉我,他怕我辞了工,家里没有收入。我从家里回来后就一直带着少爷,再也没有回去过,这些年跟着少爷来了村里,少爷对我是真的好,少爷说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他的半个娘,他以后给我养老送终。”李妈接着说:“姑娘你救救我家少爷吧,如果没有了少爷,我也活不下去了。” 清怜在听到天空中的马车时,就已经决定管这事了,她把李妈扶起来:“李妈你别动不动就下跪,我跟你去就是了。” 村民的愤怒 拿着锄头的村民很快将清怜围了起来,这些人的双目变得愤怒,仿佛村里死去的人,全是清怜害死的。一种无奈占据心头,这些都是农民,不是鬼魅不能用道术来对付他们,若是用道术就会欠下因果。她正在胡思乱想呢,突然就觉得背上一阵疼,睁开眼睛一看,其中一个村民正用棒子敲她呢,她踢开这村民,想要挤出人群往外逃,但这些都是做惯粗活的,力气大得很,她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不多时她就被打得浑身是血,她心想:“完了,今天怕是要交待在这里。” “住手!”一声雄厚的男声传进清怜的耳朵里,让她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她满脸血污的抬起头,正好看到一张俊俏的脸,这张脸白净中透着清秀灵动中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清怜忍不住看呆了,竟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村里人何时看过这样的人物,都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眼前的这人就是权威,那人手中飞出一只罗盘,绕着这李府飞了一圈,这屋中余留下来的黑色秽气,竟然真实的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秽气被罗盘吸附着不多时,李府就变得干干净净。 那男人望着李府说:“我是除妖师,这里的确有妖物出现过,我观这姑娘就是一普通人,能力也特别的差,她不可能引得来这种大妖,所以你们放了这姑娘。” 村长走过去想要谢谢这男子,那男子不等村长开口,就摆摆手,我只是追踪大妖路过这里,所以你们不必谢我。说罢男子就往人群外走去。 清怜一听这男子正在追踪妖怪,想起自已的师伯们,连忙去追那男子。 追到村口,那男子手中的罗盘竟然变得大了,男子一脚踏上罗盘就要飞走,清怜见状,连忙一瘸一拐的追过去:“先生请你等一等。”那男子回过头见到清怜皱起眉头:“我说过不用道谢。” 清怜边喘气边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家里有几个亲人中了那妖怪的法术,现在人事不醒,想要请先生帮忙看一看。” 那男子冷冷的说:“你跟我一样是学道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亲人?学道之人最忌说谎,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清怜忙说:“我的师叔伯就是我的亲人,还请先生帮忙看看。” 那男子停下来:“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你且说说看,若是有救,我把方法教给你。” 清怜省略了事情,只讲了妖怪的特征,又讲了中了妖法后的情况。那男子听完,摆摆手:“我追踪的就是它,它应该是吸了这几个人的魂。若想救这几个人,除非杀了这只妖,不过你杀不死它。” 说罢那男子就要走,清怜又喊住他,男子一回头不耐烦的说:“你这个人妖,怎么还没完没了。” 清怜乍一听人妖,眼睛就不听使唤的掉下泪来,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骂她呢。但是她还是说了想说的话:“先生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杀妖。” 男人冷冷的哼了一声:“如果你能跟得上我,我不介意带一个送死的。” 说罢男人的罗盘再次变大,男人踏上罗盘就往山上飞去,清怜不死心,跟在后面一路追赶。清怜用了一个卑鄙的办法,刚才趁那男子不注意,她将一粒细砂那样小的虫子扔到了男人的身上,这虫子曾经是老六满余的宝贝,名叫追魂虫,这虫子与那些下蛊的虫子不一样,这虫子对身体没有危害,这是一种长在极阳之地的虫子,要得到一只这样的追魂虫是极难的,需是长年受阳光照射,终年不见雨水,又需得恰巧被雷电击中,而又没有被雨水淋过的石头里面才会长出一二只来,也多亏满余喜欢钻研这些,竟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只。 满余喜欢清怜,所以就把这些小巧有趣的东西拿出来给清怜看,这才让清怜知道用法。那清怜这次出门为了让虫子不弄丢,就将虫子养在了自已的心头肉里,这次见那男人要走,这才将虫子唤出来,趁机丢到了男人的身上,这样无论那男人走到哪里,清怜都能感应到男人的位置。 追踪 清怜追过了一座山,累得气喘吁吁,却发现那只追踪虫越来越远,她有些无可奈何,眼见天快黑了,只得在山下寻一处人家落脚。很快她就走到山脚下,此时天已擦黑,正走着见前面一个人正在不紧不慢的在大道上走着,她加快了脚步想上前去问问路。这一走吧她发现了问题——前面那个不是人,她快那人也走的快,她慢那人也走的慢,正好跟她隔着那不长不短的距离。她用阴阳眼看了一下,吓了她一大跳,居然是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吊死鬼,那脑袋反拧着搭在脖子上,舌头伸到下巴下面,还在滴着血,那眼珠子暴凸出来,正直瞪瞪的盯着清怜,似乎发现清怜脸上惊吓得表情,那嘴角挂出浅浅的笑容,向清怜飘过来。 清怜倒不怕她,只道难怪这鬼能这么早就跑出来祸害人,原来是只厉鬼呀,伴随着一阵苍蝇嗡嗡的乱叫声,那女鬼飘飘荡荡的就来到清怜的跟前,血腥味迎面扑来,那女鬼的锋利的手爪子直刺向清怜的面门,清怜脑袋一偏轻松就躲过了这一抓,她反手亮出一张伏妖符正好打在那女鬼的手爪上,那爪子遇到符纸瞬间变成焦黑一块,恶臭再次扑鼻而来,清怜忍不住捂住鼻子,那女鬼吃痛发出尖厉的叫声,见这面前的人自已惹不起,竟转身化用一团绿色的鬼火逃走了。 “哪里跑。”清怜娇喝一声,忙去追这只逃跑的鬼,她心里真烦,那脚都快断了,还必须得追追追。 大约追了有一里地,那女鬼就不见了踪迹,清怜只得一边走一边找,她不能放跑一只害人的厉鬼,突然她发现前面有一户人家,还没走近呢,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那清怜冲过去,一脚将门踢开,吓了门内人一跳,原来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正在生孩子,稳婆正在接生,突然清怜就把门给喘开了,那妇人本就难产生不下来,这时更是直接晕了过去,稳婆被气得不行,一边大叫一边骂人,那男主人拿了扁担就过来要打人,清怜会些拳脚功夫,这一个农夫还对付得了,她只一招就将那农夫的扁担给抢下来,点了农夫的穴道,那农夫干站着又不能动,气得直骂人,清怜可没时间和他废话,她看到刚才路上见到的那只红厉鬼正在吸那孕妇的肚子呢,那稳婆见此,赶忙过来跟她纠缠,唯恐她伤了孕妇,紧紧的抱住她的双脚,使她动弹不得,那清怜气得不行,要让那厉鬼吸掉这孕妇肚里的胎气不定还能不能轻松的制伏呢,危急之下,清怜也不管距离有些远,抓起一把符就抛出去,一时间那些符像天女撒花一样落下来,好在有两张符还是顺利的飘在孕妇肚子上,有符的阻隔女鬼一下子就吸不着胎气了,她气得哇哇叫,屋里的油灯一下子微弱下去,这时清怜终于挣脱那稳婆,大骂道:“这孕妇年方十八,父母早逝,只余一个哥哥,因兄嫂不养,被这家收来做了个童养媳,直到去年才圆房。”接着清怜又凑到那男人的耳朵跟前悄声说了一句:“跟你圆房没有落红。”这句话说完,清怜才说正事:“有一位穿着红嫁衣的吊死鬼刚才跑到你家里来吸这孕妇肚里孩子的胎气,也就是生气,或者也就是活气。这也是为什么你家娘子本来生孩子好好的,突然一下子就难产的原因。” 那男人一听到红嫁衣吊死鬼,立刻变了脸色,他不再骂人,也不再说话。 稳婆一听吓得马上往周围看,深怕那女鬼突然窜出来吓死她,她躲在清怜的身后说:“仙姑那女鬼走了吗?能给我几张符吗?” 男人见稳婆不给自已娘子接生,反而找这小姑娘要符,气愤的说道:“一个小姑娘懂什么,骗吃喝的骗子吧,稳婆你快给我娘子接生呀。” 清怜也不恼边把一张符纸贴在窗户上,边往那窗户门角撒泡过黑狗血的糯米。等做完这些,清怜就解了那男人的穴道离开了,临走时,她说道:“我刚才给你娘子输了些道气,她很快就能生出来,但是这厉鬼的事可没这么简单,我后天一早离开这个村子,如果遇到事情可以在村里寻我。” 清怜去村里寻了一户人家给了些银子安顿下来,这一天太累了,她在床上设了一个防护罩这才安心的睡去。 收伏女鬼 夜里清怜睡的并不好,虽然她很困,但仍然感觉窗外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已,那眼睛充满怨毒。直到鸡叫后,清怜才觉得睡得踏实些,所以这一觉就睡得特别的长,直睡到下午才醒过来。 这家的老爷爷下地干活去了,老奶奶凉了一碗土豆粥放在桌子上,见清怜醒来忙招呼:“姑娘你醒了?赶紧过来喝粥吧,睡了这么长时间一定饿了。”那老太太一边把粥往清怜的方向推了一下,一边又说道:“我见你睡那么久还担心有什么事情呢,过了看了好几次,见你在打呼噜我才放心了。” 清怜端起粥就喝了一大口,她是饿坏了。清怜见老太太还站在旁边看着自已,于是说:“老奶奶我自已吃就行了,你忙你的吧。”那老奶奶抿了下嘴又开口:“刚才咱村东头的老李家的儿子过来找你呢,还提着一只鸡很着急的样子。” “村东头。”清怜知道是谁了。她问老奶奶:“那李家儿子还在吗?如果在的话叫他进来吧。”老奶奶忙不迭的说:“在,在,在呢,他已经在院里坐了好几个时辰了。我这就去叫他。”那老奶奶说着就大声吆喝:“李虎,快进来呀,姑娘叫你呢。” 李虎很快出现在门口,他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的跨过门坎,立在门口搓着双手,清怜抬头看了他一眼,才一个晚上清怜就觉得他看起来憔悴的很,显然是受到了红衣女鬼的骚扰。于是清怜开口就说道:“怎么一晚上没睡呀?做梦了吗?”那李虎一听清怜这话,立马跪下来:“姑娘救救我吧,我真的一晚上没睡呀,梦里就看到女鬼站在我的床跟前朝我笑,说要让我变成绝户,要慢慢的折磨死我。”说着李虎把手举起来,他的胳膊有一个乌青的手印子。“这就是女鬼打我死留下来的。”李虎说完,忙又说道:“姑娘救救我一家大小吧。” 清怜正好吃完饭,拿了一张符摁在李虎的胳膊上,那胳膊冒出一阵轻烟,那李虎疼得冷汗真冒,清怜淡淡的说:“幸好遇到我,及时的帮你祛尸毒,不然再过一天你这胳膊肯定坏。”那李虎忍着痛说:“多谢姑娘。” “嗯,走吧。”清怜说罢就拿着工具往李虎家里走。 到李虎家外面,清怜站住了:“看看这地上的脚印子。”清怜绕着这院子走了一圈,发现这凌乱的脚印居然绕着这屋子走了一圈又一圈。那李虎看见脚印脸色明显变了,他说道:“我昨天晚上就是先梦到这女鬼在院里绕圈子,后来她从房顶上钻进屋里来的,可把我吓死了。”清怜点点头:“昨天你们赶我走,我只在周围大慨帮你们弄了一下,的确没顾得上屋顶。” 李虎有些不好意思:“昨天我错怪了姑娘,姑娘你可别往心里去呀。” 这时屋里传来小婴儿的哭声,那李虎搓搓头,他的脸上是浓浓的父爱,他指着屋里带着欢愉对清怜说:“这孩子还是姑娘救的呢。姑娘你进去先喝杯茶吧。” 清怜开了阴阳眼才往里走,这屋里比较冷显然是进过阴物,这刚出生的小婴儿比较娇弱若在这样的屋里呆的久了很容易夭折,清怜命李虎拿了些糯米绿豆将屋子里全都撒了一遍。 做完了这些,李虎端了茶过来,清怜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热茶对李虎说:“说说吧。” “说什么?”李虎问。 清怜说:“那女鬼和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头七一到就来索命。”李虎吱吱唔唔的不肯说,清怜危胁他:“若是不肯说,那我就帮你化解不了,我不会平白无故的就将这索命厉鬼打得魂飞魄散。”清怜说完看着李虎,见李虎还不肯说,她站起来就往门外走,李虎忙拦着:“姑娘你别走呀,你若是走了,我一家大小怎么办呀?” “那你就赶快把实情说了。”清怜站着没有动她望了望天:“天又快黑了哦。” 那李虎没有办法只得说:“好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妹妹叫李香比我小两岁半,在我十八岁那年父母去给我说亲回来,正好遇到发大水,双双被河水冲走了,死在下游的河滩上,那亲本是说定的,但眼见着我父母已死,我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女方家里就不太愿意,毕竟我妹妹也不小了,将来找婆家还要一笔嫁妆,于是女方就放出话,除非我能出得起五两银子的彩礼钱,不然这门亲事就不算。这姑娘名叫兰花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原来也住在这村里,可是爹妈早早离世,就跟着伯父去隔壁村生活了,那家的伯父把侄女养大,要收些米粮钱回来,所以见我拿不出钱来,说什么也不肯了。我家里父母本来也准备了几两银子的彩礼钱,但都用来给父母置办棺材修坟了,我一个半大小子是再拿不出钱来的,于是这门婚事就拖着了,一天兰花的伯父来找我,他说他养大侄女不容易,也理解我和兰花从小的情谊,我以为兰花她伯父愿意不要彩礼就把兰花嫁给我呢,结果兰花伯父又说:“镇上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要找一个妾,看我妹妹李香长得水灵可以送去说合说合,以后就能在镇上享福了,也能有礼钱娶兰花。”我一听说做妾就不同意,没两天兰花伯父又带了一个媒婆过来,那媒婆摸了摸李香的手,又看了看李香的脚,见李香三寸金莲就露出满意的神色,我忙告诉媒婆说亲可以,但是我妹妹不给人做妾,那媒婆笑着说:“这位就是大舅哥吧,不做妾的,这李姑娘好运气呀,八字生的好,跟我们家莫少爷合得正好,又加上算命的说莫少爷命浅,娶那大家小姐会克着少爷的,所以家里老太太就说呀:“既然这个姑娘跟我儿子这么合,又能旺我儿子,那也就不要管出身了吧,直接做正房太太。”李虎听媒婆这样说也很高兴,那兰花伯父说:“这多好的事呀,既让你妹子过上了好日子,自已的终身大事也解决了。简直是两全其美。”李虎想想也是,妹妹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吧,何况这条件多好,他又想到兰花那热切的眼神,于是他当即应下这门亲事。”” “后来呢?”清怜问。 李虎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李香从小就被父母惯坏了,性子特别的烈,也不大爱听我的话,虽然媒婆说是好婚,但她还是悄悄的找了些办法去打听了,结果这一打听才知道,这莫少爷是个鸡胸,又有软骨症,所以莫府才买一个乡下姑娘给莫少爷,一则冲喜,二则传宗接代,李香当即就不愿意嫁了,可是我早就收了莫府的彩礼,李香现在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等到了李香十八岁生日,也就是前些日子,莫府直接就到村里来给李香套上红嫁衣绑上了花轿。”李虎说到这里煽了自已一巴掌,他说:“当时李香的嘴里塞了一块帕子,但仍然哭着求我,我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不行,眼睁睁的看着李香被带走了,接着你就知道了。” 李虎说完眼泪就流出来,一个大男人哭得呜呜咽咽的,清怜也不劝,只是开始布置阵法,准备生擒李香。 捉厉鬼 做完手下的活,清怜见李香还没出现,于是就坐在屋里打了一个盹,她不怕李香来找人,因为她已经将李虎和李虎媳妇孩子都贴上了隐身符,只要小孩不哭,那李香肯定找不到这三人。天不知不觉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刮起风,那风呼啸着,穿过树林,穿过田野,吹过门前的那条土路,一下一下的叩着院门,啪,啪,啪。呼啦的一声,院门被吹得大打开,一阵风猛的冲向窗户,那纸糊的窗纸,咔咔一声响,那李虎吓得指了指窗,清怜早已经严正以待,她冲李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自个悄悄的站起来,只见那窗户上啪下了几个血手印子,突然窗户上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死死的盯着清怜,窗框一下子飞出来,往床上砸去,清怜后退一步,双手硬接住窗框,往窗外甩去,李香突然露出一个瘆人的笑,转眼不见了。清怜忙祭出手中的桃木剑,那剑追着女鬼身上的厉气,在屋子里转圈。 清怜突然发话了:“李香你已经死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不如让我超渡你去投胎吧。” 李香根本不愿意去投胎,那桃木箭在屋里追着李香身上的厉气到处转,清怜知道李香在找人,她于是又说道:“如果再冥顽不灵,我就不客气了。” 屋子里墙上,地上,房梁上突然到处都是血手印,浓重的血腥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清怜生了气:“李香,你哥哥并不知道那家是个瘫子,他被那家恶仆吓破了胆,并不是有意把你嫁去那样的人家的,你放过他吧,也是放过你自已,若是你杀了人,那你就不能投胎了。” 这时一向胆小的李虎却突然走了出来,他站在那里说:“妹妹,哥哥对不起你呀,你要一命赔一命就弄死哥哥吧,只求你放过你侄子。”李香嘿嘿笑起来,她显了形:“终于找到你了。”猛然间手上的指甲长了一倍,十指尖尖刺向李虎的心口。殷红的血流出来,李香将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就是这个味道,我要报仇。”说着她眼神狠厉,手指直刺李虎的咽喉,这是要至李虎于死地,李虎认命的闭上眼睛,这时他想象中的死亡并没有出现,原来清怜已将他拉开。再看李香,李香已经被困在一个小小的圆圈里,清怜不忍心杀她,只是让李虎过来同李香把事情讲清楚,化解这场仇怨。 李香在圈里挣扎着,想要冲出来,但是她无论往那个方向冲,都像是被罩子罩着,如何也出不来,只能记得哇哇叫。这时李虎的老婆出来了:“姑娘你快点除掉这厉鬼呀,不能让她再害人了。”不见到李虎的老婆还好,一见到李虎的老婆,李香突然发了疯似的往外撞,屋里的温度一下子冷得出奇,再一看李香已经变成了青厉鬼,长出两颗大獠牙,困鬼符发出轻不可闻的破裂声。清怜心知不妙,一把推开那李虎的娘子,那女人刚被推开,李香的利爪就如疾风般刺了过来,李虎的娘子堪堪避过,但李香又发动攻击,清怜一把桃木剑直刺向李香的面门,李香的面门冒出一股白烟,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出来,但李香却全然不知痛,她气得拔掉面门上的桃木剑,忍着灼烧的痛楚竟将桃木剑折成两段,又扑向李虎的娘子,清怜用气注入双手,一把扯住李香的双脚,李香回头将清怜甩飞出去,又回身扑向李虎的娘子,那李虎还算是汉子,挡在娘子前面,李香的手动了一下,狠狠的刺向李虎,李虎被甩飞了,这时一阵孩子的哭声响起,李香更是大怒,直接把那孩子给刺死了摔在地上。眼见着李虎和李虎的孩子都死了,那李虎的老婆发了疯了一样的冲向李香,李香一甩手就将那女人甩飞出去,女人脖子一歪也没有了气息,连死三人,李香的厉气不减反增,风刮得窗框都飞起来,清怜引来天雷,天雷轰得一下打在李香的身上,李香的身上发出焦糊味,这时一滴血从李香的身体里飞出来,消失不见,一股强大的汽流随着李香的尖叫向四面八方涌去,李香终于化作尘埃。 清怜突然看到李香的生前,李香蹲在草堆里逗猫,那李虎的娘子正和舅舅在商量什么,原来那女人虽然是喜欢李虎但并不愿意过穷日子,于是和舅舅串通一气将李香卖给别人做小,李香跟李虎说过,但李虎不相信,还认为李香自私,不愿意让嫂子进门。最终李香被逼死。 清怜叹了口气,人活着总会有欲望,欲望总是会带来各种各样的伤害和无奈。 秽气 距离追踪虫的位置越来越远了,清怜耽搁了时间,只得减少休息时间拼命赶路,当路过一个镇子时,有一个小男孩从她身前跑过,撞了她一下,她觉出那小男孩身上有一丝秽气飘过,于是她一把抓住小男孩:“小孩,你身上有一股秽气。”那小男孩之所以撞清怜是因为他要偷清怜的钱包,他正在窃喜偷盗成功,哪知清怜却抓住了他的手,正当他准备讨饶呢,却听清怜说他身上有秽气,他马上大声叫唤起来:“你才有秽气呢,快松开,不然小爷我要叫了。”说着他扭动身体试图挣脱清怜。他的叫喊声唤来了众人的围观,大家都指指点点:“一个大人怎么欺负起一个小孩子来了。”“快点放开他,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没羞没臊的。”这时候一个男人拨开人群,他捏住清怜的手,清怜感觉一股强烈的气向自已的手上袭来,那气比自已的强大,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那小男孩悄悄钻出人群没有了踪迹。 天渐渐黑了,小男孩往家的方向走,他不时的摸一摸自已袖中那沉甸甸的钱包,他有钱了,他的脑子里想到各种好吃的东西,这时候一个老婆婆向他走来,老婆婆拦住他:“小孩,知道木鱼村怎么走吗?”那小男孩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老人,一身黑色的衣服,配着一双黑色的缎子鞋,头上缠着一块黑色的头巾,她的双目浑浊,身上的皮肤松松垮垮的满是老人斑。小男孩叹了口气,这么大年龄了也没有个人陪,正好他也是木鱼村的,于是他对老婆婆说:“我就是木鱼村的,你跟我一起走吧。”那老人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小男孩,小男孩一瞬间觉得有些发麻,他指了指前面:“往这里一直走,如果想快点就往水塘过去一直走就是了,如果胆小就往前面那座山下去就是了。”那老婆婆也没说谢,就径直往前走,小男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望着空空的山路,他一拍脑袋,妈呀,这么老的人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呢?他想起老婆婆走路的姿式,背后汗毛都吓得立起来,当即决定走水塘回家。 小男孩走水塘其实也害怕,关于这水塘也有很多淹死鬼的传说,但一想到老婆婆,他还是硬着头皮要一股作气往水塘跑回家去,当他来到水塘时,水塘周围站满了人,这时他才知道水塘今天淹死个人,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便有人叫:“让开让开,给死人让路。”众人都退到路边上,几个大男人抬着一块躺着尸体的门板往义庄去,小男孩正好瞅见尸体,他吓得啊的叫起来,这是刚才见着的老婆婆,老婆婆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他,他大哭起来:“刚才我在前面碰到这个老婆婆向我问路,怎么一眨眼又跑到这里来死了呢?”“你在哪里碰到她的。”有人问。 “我就在路口碰到她的,她问我木鱼村怎么走,我指给她了,我看着她向那个方向走的。”小男孩说完就哭起来,周围的人都安静起来,吓得不清,有人往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众人说着都散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众人的心头,有那好心的人往小男孩手里放了些五谷,劝小男孩:“赶快跑回家去,让你家大人叫个神婆看看。” 回到家里小男孩就病了,他倒霉,他又在路口碰上抬着老婆婆尸体的众人,他飞快的从尸体跟前跑过去,但是一阵风吹过,正好将盖着的白布掀起一角,老婆婆的眼瞪得大大的似乎盯着他,他吓得啊啊的叫,抬尸体的被他一叫唤也是瘆得慌,骂他:“小屁孩子瞎叫什么,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么?”说罢将那尸体的白布又盖回去,嘴里还嘟囔这老婆婆的眼睛咋又张开了?真够邪门的。小男孩一口气跑到家里身上抖个不停,家里奶奶做好饭叫他吃饭,这才发觉这小男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奶奶也听说村里那个牛家的老婆子穿着做好的寿衣跳了河,见小男孩这样立即就断定小男孩是吓丢了魂,她拿了小男孩的衣服去村口喊魂:“狗蛋回家吃饭了,狗蛋回家吃饭了。”缺牙的嘴巴一扁一扁的,碰到有人问起她就说:“孩子今天吓掉魂。”听到的人就一副了然的样子:“我今天去河边了,是挺凶的,眼都闭不上。而且,”那人瞅了瞅周围:“听说刚死呢,就有人撞到了。”那小声而谨慎的样子像是怕被老婆婆缠上似的,各自散开回家。 喊了魂小男孩清醒过来,老婆婆弄了些红糖水给小男孩喝了,小男孩哇的扑到奶奶的怀里哭起来,奶奶摸着他的头安慰他:“狗蛋没事了哦,没事了。奶奶在这里。”叫狗蛋的小男孩把今天碰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奶奶,那老太太用簸箕装了一簸箕的五谷和各种豆子边骂脏话边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撒了一遍。 半夜下起雨来,雨声淅淅沥沥的,小男孩睡得并不安稳,他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抱着奶奶:“奶奶,她来了,奶奶我怕。”小男孩的手指着窗户瑟瑟发抖,老太太望着窗户,外面黑得连根手指都看不见,哪有哇。这时天空劈下一道闪电,只见一张苍白的脸紧紧的贴在窗户格子上,双眼死死的盯着屋里。老太太吓得一激灵,但她还是第一时间将孩子的眼睛用双手蒙住,等小男孩稍微平静些,她用被子将小男孩盖严实,才站起身点亮了桐油灯,她将灯放到窗户跟前,双手衩腰站在窗户跟前破口大骂:“你个老不要脸的,自已跑去死了,又来祸害我孙子,我年龄大了不怕死,你来呀,老子弄死你,老子要去你的坟上尿尿去,给你坟头钉钉子,老子让你永不超生,你个烂婆娘,你。。。。。。”一顿污言秽语直骂得周围邻居都被吵醒了也不停口,直骂到鸡叫。、 第二天木鱼村里都知道老太太家里孙子撞了邪,老太太呢提了两只鸡就上神婆那里去了,神婆给了老太太一道符,说是给小男孩贴身带着过了头七就没事了。但是这几天家里娃儿得有男人陪着,一刻不离。 老太太高高兴兴的拿着神符回来了,她立即给小男孩挂在胸口,又去村里找了狗蛋的几个伯伯,让他们轮流过来陪着小男孩,路过死人那家时,老太太听到里面正在驱邪,她想起里面的死鬼老婆子,于是进去看看,人群中那神婆佝偻的坐着,嘶哑的呜呜的叫唤着,不时的吐出一个两个字眼,众人都吓了一路,半晌一个上年纪的突然大嚷道:“神婆鬼上身了,大家快跑呀。”神婆阴测测的笑了,她的眼睛里没有瞳仁,白色的眼珠子鼓突突的,盯着这里人,脑袋缓缓的移动,似乎要把所有的人记到心里,这时众人才突然反应过来,妈呀一声跑开了,甚至连鞋跑掉了也不敢回去拣。 人们发现了老太太,都来问她孙子的事,她只是摆摆手,去河边摘了一把柳树枝回家,路过桃树时,又想了想折了两根带回家。白天狗蛋都在昏睡着,一直到午夜,他才悠悠醒转,突然他指了指烟囱,'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响从上面传来,屋里的人都害怕,心砰砰的乱跳,仿佛随时死鬼会从上面窜出来。但再害怕也阻止不了人的好奇心,不知道是谁先看了烟囱发出第一声尖叫,别的人也都看了,一张苍老的皱得不成人样的脸如一张薄纸正在烟囱的排气口上盯着众人笑。老太太颤巍巍的举起一根用柳枝扎成的鞭子,向死鬼示威,那死鬼冲着老太太吹了口气,那老太太手中的柳树鞭子变成一条花蛇昂头向老太太咬过来,老太太丢掉柳树鞭子再一看,哪里是什么蛇,就是一条鞭子。 屋里的墙壁渗出水,滴滴嗒嗒的把泥土板滴成了泥浆子,几人都觉得没精打采,倦意袭来,大家都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歪倒在地上,这时一道破风声使几人清醒过来,就见一道金光从窗外飞进来,屋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就见一道血雾在屋里炸开,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飞了进来,手中一块红布摊开,在屋里扑到一个人形的东西,那东西被少女的符粘到落到地上,那少女将红布捆成一个圆球收起来,这时她来看了床上的小男孩,她说:“总算找到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