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云霄九境》 生,死 当张问睁开眼时,他的大脑跟四周一样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他喃喃着,揉着肿胀的眼睛。 突然,一连串的画面像飞驰的列车一样飞过他的眼前:白茫茫的大地、呼啸的风雪、刮跑的帐篷、一大堆设备、崩塌的冰川……最后,是一张女孩的脸。 不错,他想起来了。自己原来是在横穿南极的路上,孤身一人。指南针坏了后他尝试用各种仪器导航定位,结果误入冰川阵,被埋在冰下…… 那么现在自己在哪?获救了?还是到了天堂? 正当他四处张望寻找出口时,一个悬空的大屏幕凭空弹出。紧接着,四面八方传来一个声音:“张先生,您好。” “啊,您…您好……”张问吓了一跳,舌头都打绊了。他环视四周,还是没见一个人影。 “那么,请问……”张问看着屏幕,提着胆子,准备发问。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清秀的脸,这让张问硬是把问题又咽回去。这张脸看上去很年轻,一股书卷气,看样子是一个……大学生? 正当张问琢磨着这张脸时,屏幕变大了。那个女孩旁边,还站着一排黄色面孔的人,个个西装革履,虽然样式奇怪,但也让他倍感亲切。毕竟……这是他在南极独行两个月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是同胞。 “那么,各位……”他想了想,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称呼,就开门见山:“我能问下,这是哪?你们是谁?我昏迷了多长时间?有没有通知我的家属?医疗费是多少?我的行李……” 屏幕上,所有人都一声不吭,面露难色。看到这,张问也停下来,以为自己问得太多。 一阵沉默。 “那么,你们能至少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终于,屏幕上,中间的男人发话了:“张先生,首先,对于你的第一个问题,我很乐意回答。这里是国际多维空间研究所中国分所……” “看样子回家了……”张问喃喃着。 “至于我们,容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些是我的同事,以及……一位学生。”说到这儿,那个女孩微微点头,面露微笑。 “我姓王,中国物理空间学院院士,高维空间研究项目分项负责人。这位是……” “好吧,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张问有点儿着急,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一个研究所,还是什么空间项目。“我能问下现在是什么时间?” 王院士看了一眼右上方:“上午十点。” “不是,我是问……不好意思,现在几几年?” 王院士皱起眉头,视线离开了张问。其他人也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脸色不是很好。张问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一声长叹,王院士开口了,证实了张问的预感:“很遗憾,现在是……公元2514年。”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屏幕上的张问,“去年,我们计划在南极寻找一片实验场地,在实地勘测中,找到了你的……尸体。经中国生物化学协会中央实验室一年多的努力,你解冻了,但只有大脑是完好的,至于躯体……严重受损,他们分析,你是被一大块冰砸中并被崩塌的冰川掩埋,就像……屠宰场的牛,身首分离,急冻包装,整个过程不到一秒……我请考古界的一个朋友做了私人调查,在以前的数据库里找到你的信息……张问先生,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张问一直没有吭声。他低头凝视着地板,面无表情。 “那么……我现在是什么状态?” “你……只有大脑在工作,就像全瘫病人一样。只是你没有躯体……” “就像‘缸中大脑’一样?” “不错。” 张问又抬起头,目光与王院士接上:“你们把我唤醒,我想,除了人道主义,肯定还有其他事情,对吧?” “确实。不过,这些事明天再说吧,您可以休息一下。” “不用了,你可以现在说。” “那好。”王院士如释重负,他扶了扶眼镜,一挥手,屏幕上多了一堆东西——一堆方程式,以及一个沙锥状的立体图。 “我们最近几年的项目研究,是探索另一个空间。这个空间发现于一次失败的模拟虫洞实验,当时,派进去的探测飞船有进无回,只有一条信息传回来了——一个新的世界被发现了……” “你希望我能去探索那个空间,对吧?” “是的。” “我怎么……” “复杂的东西就不解释了。简单来说,你的大脑留下,你的意识过去。” “就像……发射一个信号,传输一个文件一样?” “你可以这样描述,但你所说的那些信息具有可复制性,而我们做的传送,是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传到另一个世界。当你的意识到达那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就不会再出现你了……” “谢谢,明白了。” “张先生,您可以不同意进行这次实验,因为你还有意识,法律上你还有拒绝的权利。” “别说这些了,我没有意见。说吧,什么时候去?” “很好,现在。您需不需要准备一下?” “谢谢,不用了。” 屏幕消失了,四周的光也逐渐黯淡,最终归于一片黑暗。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 “这个,我也不好确定。可能和我们的世界相差无几,也可能……完全不同。您现在还可以拒绝。” “谢谢,不用了。” 一股困意袭来,张问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他感觉眼前有个光点,像太阳一样刺眼。 出世 如果你在九州这片土地上报出落雨村这个地名,可能无人知晓;但如果你报出清州府韩家庄园,那会有一群人给你普及一下。 不错,落雨村,就是韩家庄园……的一部分,一小部分。村里韩姓居多,大多是韩氏望族的穷亲戚;其余的,则是韩家的佣工。 张问同志就在这里出生……不对,不能说是出生,他的意识映在了那个刚出生的婴儿,成了那个躯体的主人。他非常光荣地成为韩家第三百一十七代韩望的庄园长工梁井的长子。要说吧,老梁刚开始十分高兴,但当孩子呱呱落地时,他却没有一点喜色。 为啥?这事还得怪张问,不,是张问这副躯体不争气。梁井在妻子梁静怀胎时,到山上采药换钱,好给妻子补补。没想到他竟然采到一颗千年灵草。当时他挂在悬崖边上,一抬头,发现一块凹下的石头里,有一棵闪着五彩光芒的草,草下还埋着一颗丹。这可给梁井高兴坏了,倒不是因为能换很多钱,他是准备给妻子吃。 这个世界,如果按张问目前了解到的,就跟修仙小说那样,可以修行,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所作为。这里出生的每一个人都有先天灵元,而灵元又因家族先祖不同而不同。比方说,韩家先祖是司雷,韩氏后人就有天元,天生就能掌控雷电。当然,除了像韩氏这样的神明先祖,还有沧州刘氏这样的神兽先祖,刘氏后人出生即有龙角,有些人出生时甚至能引来狂风暴雨。至于其他的不入流的……就不一一列举了。 那张问呢? 诶,对,差点儿把他给忘了。梁氏……嗯,给点面子吧,梁氏先祖,传闻是一个修为高深的无名氏,后来自称梁文。梁家的先天灵元很不入流,还很奇怪,水火双灵。看着很厉害是吧?以张问的了解,这种灵元在修行时必须自损一半,否则到一定程度就会因体内灵力冲突而……废了。 想想看吧,只有一半灵元,这在起跑线上都靠后。 当儿子出生时,梁井一听见哇哇的哭声,就立刻冲进屋里。一开门,一只火凤和一只水龙在梁上盘旋,见有人进来,就立刻化作两道流光。梁井默默地转身,关门,找烟袋。蓝色的烟雾在梁井眼前变幻着,怎么看都是龙凤。 算了,认命吧。 孩子生下来了,总得给起个名字吧。但梁井没心思想这,就随便起了一个。 张问同志,啊不,应该叫梁问,就这样,不管他情不情愿,都来到了这个世界。 除了梁井不高兴,张问(我们暂且这样认为)不高兴,还有一位很不高兴。 那颗丹。 “我算是倒霉到骨子里了,从天外来这里时原本以为可以称霸一方,却没想到有一堆同门的;逃过女娲的魔爪后又被你给封印了;摊上你就算了,化丹时还摊上这个废物……” 没有回应。 “你说,如果这小子以后出事了,我还得管,是不是?” 这次,另一个声音洪钟似的,蹦出一个字: “是。” “我为什么要管?” “如果你管的话,我可以暂时性解开一重封印。” “好啊,把我当枪使……” “不想就……” “成交。” 奇怪的孩子 落雨村是一个宁静祥和的村子。这里的人纯朴善良,邻里互帮互助。走在村子里,你看不见一个黑着脸的人,可谓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 也只有这样的桃源,才能包容梁问这样的……怪胎?说不上。总之,人们经常看见一个小孩子背方着手,远离嬉戏的孩童,独自远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张问,不,是梁问同志,他并不是在装深沉,他是真的有点儿不能接受。上辈子就这么戛然而止了,连喜欢的女孩还没来得及表白,就没了。有时他也在想,父母得知自己失踪的消息,会是怎么样?是仍抱有希望地苦苦等待,直到死不瞑目?还是认定自己命丧雪原,靠着弟妹养老? 他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网文,主角也是死了以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只是人家生来就是皇子,智力武力还都点满了。并且,人家还没自己这么多牵挂。 没法比,真没法比。 不过就算是橡胶,嚼的时间长了,也会嚼烂。梁问最后还是释然了。 但,还有个问题。 梁问同志生前是个大学毕业生,注意,已经毕业了。当他坐在韩家书院,陪着公子少爷们,听着一个老头子之乎者也时,他都快疯了。以前的高中政治课也比这有意思,至少老师会突然冒出一个冷笑话。可这……只有老头子一脸严肃的表情和冷冰冰的铁戒尺。 梁问同学的课程没多少,除了圣人之言,就是百家之辩,以及伟人家史。后面两个其实挺有意思的,老头子不愿讲,只让学生自己看。这样一来,梁问同学还不至于在念经声中睡着,然后挨上一尺子。 梁问对这些历史很感兴趣,他看到了原来世界的影子。比如说,上古时期,竟然也有一个叫作女娲的大神,还有封神之战。 正当梁问乐此不疲地寻找着相似点时,一个不友好的声音打断了他:“梁问,给我研研墨。” 说这话的正是落雨村的韩家管理者韩风二房的少爷,韩之张。这位小爷长的尖嘴猴腮,张牙舞爪。如果不是他少爷的身份,那就是贼眉鼠眼了。 这家伙很喜欢整梁问。为啥?因为他总是被其他韩家少爷欺负,拿他的模样开玩笑。每当他想用武力捍卫主权和尊严时,总是被韩家长子韩申用武力碾压。没办法,谁让他长得瘦小呢。 于是乎,作为长工的儿子,梁问自然成了他的出气筒。韩家后人是天元,天生有掌控雷电的力量。韩之张每次整梁问,总会在物品上附上电,然后看着梁问弹开的狼狈样发笑。 不过,上了几次当后,梁问就有办法了。每次接东西,梁问都会用布垫着,或手指上缠铁丝,把电引到地面。 不过这次,砚台上竟然没电。梁问满腹狐疑,小心翼翼地把墨研好了。正当他把墨端过去时,墨水竟然涌出来,喷了梁问一脸——控水术! 这不咋地,韩家长子韩申早就能作雨法了,韩之张也只能控碗墨水,整整贫下中农梁问了。 让人惊讶的是,梁问并没有摔了研台或者气哭走人,而是平静地端着砚台,放好毛笔,然后出去洗脸。 旁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正房二子韩连山“霍”得站起来,沉着脸:“韩之张,这次你可过分了。” 韩之张不以为然:“怎么,二哥,你要帮一个下人说话?”说着,他取过毛笔,正要写字,毛笔突然炸了,一朵绚丽的烟花出现在众人面前——伴随着韩之张的惨叫。 一旁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赶紧去找夫子。韩之张边嚎边骂,见夫子来了,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过去诉苦。他正编着词,想怎么恶人先告状,突然发现管家刘名也在后面。 “梁问,给我等着!”一见管家过来,韩之张就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开始哭诉。当他抹着眼睛偷偷看管家时,才发现后者是面无表情的。 “刘管家,你可别听他瞎说。”一旁有人开始愤愤不平了。 “好,我知道了。”刘管家仍旧一脸平静。“把梁井家的小子叫过来。” 夫子的书房里,只有刘管家和一个六岁的孩子,梁问。屋里的摆设很简单,让梁问想起了审讯室。对面,刘管家正低头啜茶,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 沉默了许久。 刘管家的茶终于喝完了。他抬头一看,这小子竟然也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可以啊……”刘管家心里暗暗赞叹。“那么,”他清清嗓子,这一声把梁问不知飘到哪的思绪给拉回来了。 “那个爆炸的毛笔,是你施的法?” “啊,哦,是。” “谁教你的?” 谁教我?我总不能把我老爹给牵连进去吧。梁问脑子一转,随口编了个:“是邻居张大叔,他施法时我在一边看着学会的。” “哦?” 不对,老张是地灵元,他一般不会施火法的! “啊不是,我记错了,是张大婶……” 刘管家看着他,梁问一看见他的眼睛,后面的话不敢说了。 “到底是谁?”刘名不紧不慢。 梁问此时脸胀得通红,两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看刘管家仍在打量自己,梁问只好招了:“这,这是我自己偷学的。我爹没空教我,我翻到家里的小册子,就自己练练。” “原来如此……”刘管家摸着胡子,抬头看着墙上的山水画。 “这样,你后天去韩府的练武场,陪少爷们练功吧。” 当陪练? 原本准备接受一番恐吓以及皮鞭教育的梁问大喜过望,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那…那夫…子这里……” “不用来了。德化这事,可不是那个老东西念念经就可以做到的。”刘管家突然感慨起来,“圣人之言念得滚瓜烂熟,可杀起人来血流成河,不还是恶人么?唉,当初那些圣人们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苦口婆心,最后只是后人脸上的金箔。所以,你说说,这圣人之言有用么?有用么,有用么……”他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仿佛梁问不存在似的。 许久,刘管家才挥挥手:“你回去吧,让你爹娘给你准备一下。” 梁问像是得到特赦一样,一溜烟跑了。 梦境:重现 “那怎么办?咱们要不先给他除一半灵元?” 梁井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深吸一口烟。黄铜烟杆两头冒烟,一股从烟锅里,一股从梁井嘴里。 “算了,”梁井放下烟杆,“让韩家的师傅们来做吧,他们比咱们更有把握。”两口子又讨论了一会儿,便起身干活了。 一直躲在屋顶的梁问也准备溜了。以前听那些小孩说,废元很痛苦,他准备躲几天,躲躲风头。 梁问这样盘算着,不想脚下一滑,一个瓦片脱下来,“啪”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接着是“咚”的一声,梁问紧跟其后。 梁静“啊”了一声,扔下手里的箩筐,跑过去抱起梁问。她叫了几声梁问,见他没反应,立刻喊起了梁井,声音里带着哭腔:“叫郎中,叫郎中过来!” 梁井丢下锄头大步流星奔向村头,一旁的邻居们也过来了。一个老太太叫来了自己的儿子,自己去扶瘫坐在地抱着梁问痛哭的梁静:“起来吧,地上凉,”又招呼一旁的儿子:“快帮你梁婶接过儿子!怎么这么没眼色!” 这时,人群让开了条缝,梁井背着一个老头跑过来了。一见到这个山羊胡子黑大褂的老头子,梁静也停止了啜泣,上前一把拉住老头子的衣袖: “王先生,您给看看,孩子有事没?” 山羊胡让抱着梁问的小伙子先把梁问放到地上。他一手掐诀,一手按在梁问的额头,一道白烟似的光绕着梁问全身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山羊胡手中。山羊胡沉吟一阵,起身过去宽慰梁静: “放心,这淘气小子只是摔晕了,身体倒无大碍。” 听到这里,大伙都散去了,梁静抱着梁问,嘴里念叨着“老天保佑”,也顾不得听山羊胡感慨“年轻就是好”。梁井拉着山羊胡进屋喝茶,又要塞药费,后者则拼命拒绝。 “王大爷,您家那几块地怎么样了?” “哦,点了几颗菜,也没管过……” “那这样啊,下午我给您翻翻算了,正好我得去韩老爷那儿报账。” 昏迷中的梁问没有听到这些,此时他正在逃命。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天空中有一个巨大的黑斑,他的四周尽是些怪物:长着翅膀的白虎,九头的巨蛇,发出婴儿哭声的怪鱼……在阴暗处,还有一堆非人非兽的阴影。 梁问拼命地跑,后面一条狗头牛身的怪物穷追不舍。突然,前面出现一只拦路巨兽,大得梁问误以为是堵城墙。他一时停不下脚步,直接撞上去了。 奇怪的是,梁问竟然穿过了,就像穿过一束光一样。梁问惊得停下来,与此同时,那头牛头怪兽也扑向梁问。跟刚才一样,它也穿过了梁问,就像梁问不存在似的。 梁问目瞪口呆,他拍了拍脸颊。有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那……这些,都是假的? 不等梁问继续思考,大地突然剧烈颤抖,高耸的山峰崩塌了,大块大块的巨石下雨般地从天而降。梁问下意识地趴下抱头,一会儿又发现自己没事。 大块巨石溅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一切都隐没在尘土中。就在梁问四处寻找方向时,远处,一道五彩的光破开飞尘,冲向天空。一股狂风卷地而来,扫净了空中的灰尘。天空中的黑斑消失了,梁问抬头仰视,好奇发生了什么。此时,所有生灵也在仰视着天空。 一声大吼,吓得梁问直接坐地,其他生灵也纷纷逃窜。空中出现一群披甲执兵,骑着各式各样坐骑的人,他们追赶着那些怪物,像围猎的猎人一样。只是,他们并不直接砍杀,而是动用各种法术。一时间,天崩地裂,炸雷滚滚,狂风阴惨,寒雪连绵。巨兽有的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就被轰碎。梁问看得心惊胆战,两腿战战,不得不坐下来。 这时,四周又发生了巨变。荒野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巨大的宫殿;猎人消失了,一群宽袖长袍的人出现了。他们坐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什么,可惜梁问一句都没听到。 画面再次转移。梁问面前站着一大支军队,如雨如林的兵刃上闪着寒光,将士的目光个个如狼似虎。梁问转身想走,却发现后面也站着一支军队。 “你干什么?!”就在梁问不知所措时,一声怒吼从天而降,紧接着,画面消失了。四周顿时变得一片黑暗。 “我在干什么?我在重现历史。”一个沙哑的声音回应道。 “你……” “不承认是吧?我告诉你,有本事你解开封印,咱俩就当面比试比试!” “你就会说这些!” …… 梁问同志此时十分……尴尬,为了打破现在的局面,他不得不打断一下:“那个,两位,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 争吵立刻停下了,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响起来:“好像把这小子给忘了。” 说罢,从黑暗中走出两个人。 传道 梁问好奇地打量这两个人,忽然有些激动。其中一个披金甲执长刀,一尊铁塔似的,另外一个只是一个黑乎乎的影子。梁问不知道那个影子是什么,但他认识那个金甲将的盔甲样式,是标标准准的锁子黄金甲。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先问了一句:“你们是谁?” 黑影没有回答他,而是发出一种奇怪的笑声。笑过后,他的声音又变得沙哑:“老东西,后面的历史不敢让人看了?” “不是不敢,而是不想。”金甲将沉声回道。 “好一个不想……行,你把以后的事告诉这小子吧。” 接着,梁问再一次进入一个画面。在一个被削平的山顶上,一个巨大的人形黑影被困在六角光墙里。半空中,一座玲珑玉塔山一样压下来,罩住了黑影。 “你也看见了,”黑影和金甲将突然出现在画面中,“我是个被封印的倒霉家伙,那个老兄就是封印我的守塔神。” “经过几千年的炼化,我已经和塔一并被炼成了丹,后来让你娘吃了。” “所以……” “你现在有了一颗外丹。” “哦。”梁问看着他,没有一丝激动。 “不是,你竟然不激动?你知不知道对于你们练出丹是多么困难?” “不知道。”梁问很诚实地摇摇头。 “唉呀……”黑影忍不住捶胸顿足,“我咋摊上你这种废物了……” 金甲将在一旁冷眼看着,见黑影开始开涮梁问,便开口拦住:“好了,小兄弟,你的先天灵元是什么?” “水火双灵。” “这还不错……” “不错什么呀,我这种要想修行,必须要废掉一半……” 黑影不再唉声叹气,金甲将也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这个……很差劲么?” “谁…告诉你的,要先废掉一半灵元?”黑影的声音都变了。 “我们那儿都是这样啊……” 听到这话,黑影突然哈哈大笑,笑完后,黑影又开始冷嘲热讽:“你们这种废物,本来灵元就这么废,没想到脑子也是半废的……” 梁问已经不爽了。眼前这个家伙,一口一个废物,要么是真有本事,要么是自负至极。 “罢了,你摊上了,还是想想怎么栽培吧。” “栽培?我和他的先天灵元相冲,我能教他啥?” 金甲将无奈:“那好,我来教你。” “既然你提到你的灵元,那我教你一样东西。”金甲将一挥手,一列列金字出现在梁问面前。不等梁问看完,金甲将就收走了:“看懂了吗?” “没…没看懂……” “算了……”金甲将一指,一道金光飞出,照在梁问的脑门上。顿时,梁问脑子里出现了一堆口诀和修炼方法。 “按照这个练,就能调和你的水火双灵。” 梁问连忙跪下,行拜师礼:“多谢师傅……” “那么,你回去吧。”说完,金甲将一挥手,两人消失了。 “不是,等下……”梁问连忙上前,想拉住一个人,却扑了个空,摔了一跤。 “这就走了……”梁问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屋里没有人,梁问趁机盘腿而坐,开始回想那个口诀。他闭上眼睛,喃喃念诀。在梁问头顶上,火凤和水龙盘旋着,互相追逐着;渐渐的,火凤和水龙的形状消失了,变成了两个光球,一个宛如太阳,一个形似月亮。最终,两个光球融为一体,金光和清光交错。 许久,梁问睁开眼睛。 “看样子……弄好了?” 他忍不住开始想入非非:“是不是该我开挂了?” 剑山阁 落雨村,依山傍水。白云川如同一条银龙,奔腾着穿过群山,到了落雨村附近后,开始平静下来,灌溉着千亩良田。 落雨村三面环山,当中一座直入云霄,鹤立鸡群,名为剑峰。半山腰一处人工开辟的空地上,有一片大气磅礴的建筑,这,便是落雨村韩家的练功之地,剑山阁。 梁问穿着新做的青色长褂,被老爹梁井拽着手牵过来了。看门人一见刘管家给的手牌,立刻收起轻蔑的神情,毕恭毕敬地收剑,开门。 一进门,梁问就被惊到了:开门就是一片青石砖铺成的广场,规模堪比故宫;广场后面又是层层叠叠的房屋,如同远处的群山一样高低起伏;当中有一楼,如剑峰一般鹤立鸡群,直指云霄。 梁井摸着儿子的头,半是感慨半是夸耀:“看见没,这就是韩家的练功场。当然,也是整个青州韩家规模最大的练武场,和韩府的参悟塔这个习法处齐名,连青州外的人都过来呢……” 梁问完全没听清梁井在说什么,他的嘴仍没合上。要说以前,当梁问看见横栏长江的三峡大坝时,他也没这么惊讶。 当然,除了建筑,还有练功的人。据梁问目测,广场中央,约有上万青色服饰的人,排成八卦阵形,当中混着白褂师傅,一齐打着拳,一声齐喝,震得附近山林里“扑棱棱”地飞出一群鸟。 正在父子俩站那儿吃惊时,刘管家从后面不声不响地过来了。 “好了,别看了,这不稀奇。” 梁井父子被吓了一跳,梁井连忙拉着梁问行礼。刘管家摆摆手,让他起来,又继续说: “接下来,我领着他吧,老梁,你该忙你的去吧。” 梁井拱手,说句“麻烦您了”就回去了。“走吧,别看了。”刘管家回头叫了声梁问,整了整衣襟和腰带配饰,让梁问跟着他过去了。 一路上,刘管家带领梁问穿过重重房屋。朱漆大殿,玲珑楼阁,飞檐独亭,假山曲水,怪柏奇松……一样一样,让梁问不禁想起“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怕是传说中的阿房宫也不过如此了。 但梁问只看见了一部分,因为刘管家很快领他进了一间大殿里,这里离中央那个参天楼还远着呢。梁问看了一眼那栋楼,想着哪天一定要去楼顶看看。 大殿里,十二根两人都抱不住的朱漆木柱下,各立一个执刀大汉,凶神恶煞。当中一把交椅上,放着一个木牌,前面桌案上,供着三柱香。整个大殿里没见一根蜡烛,全是由夜明珠散发的清光照亮,加上玉石地板透出柔和的光芒,梁问甚至能看见一个大汉在眯着眼打瞌睡。 正当梁问感慨这里的奢侈时,刘管家开口了:“看见那把椅子没?那是韩家第一位师傅的神位。那位师傅可是韩家武师的祖师爷,以后谁来此处练功,都得先拜他。” “这么牛…我是说,厉害啊。” “是啊,当年韩家与一个小家族发生冲突,他的十几个徒孙愣是把那个家族所有男丁打得断筋断骨折,连老人和小孩都没放过。”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梁问嘀咕着。在上前磕头时,梁问趁人不注意,偷偷往桌子底下吐了口唾沫。 刘管家带着梁问同志去登记完后,把他领到另一处大殿,又把里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满脸络腮胡的人拉到一边,偷偷交代一下:“赵师傅,这个小子是韩风老爷让过来给孩子们做陪练的,他想让这小子以后加入庄园的武队,用点心啊。” 赵师傅也是个直接的人:“您的意思我懂,但也得先看看他是这块料子不是。”他转身大声招呼梁问:“诶,小孩儿,过来…快点儿,别慢吞吞的。” 梁问在赵师傅的指引下,站在一面玉璧前。过了一会儿,梁问周围出现了一团光芒,与上次他念口诀时形成的一模一样。 “还行,还行……” “到底怎么样啊?”梁问有些好奇。 “小孩儿别问那么多!”赵师傅怼了梁问一句,转身和刘管家聊起来了。 梁问撇了撇嘴,很不服气,也很无奈。虽然他以前是个成年人,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 “这个孩子的灵元很特别,是混沌灵元。但也很一般。虽然在小门小户里,他很优秀,但要加入韩家武队……只能说他刚好够格。” “没事,本来没指望他能多好。” “那,今天就让他开始练功吧。” 闯风阵 大殿旁的一个小隔间里,站着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低。 “小孩,我问你,以前学过一些法术么?” “额……自己学了一些……这不是练武的地方吗?” “练武?笑话!这里只不过有几个手脚麻利的师傅罢了。记住,你要练法。同样的水平下,会点儿功夫能让你占便宜;但面对比你水平高的……你只有挨打的份。” “那怎样判断对方比我水平高嘞?” 这次,轮到赵师傅合不拢嘴了:“你,你,你连这都不知道?” 梁问很无奈:“都说了,我的法术都是自己学的,我爹娘都不肯教我。” “唉,遇上你这种爹妈,也算你倒霉……”赵师傅连连摇头,“来,我给你讲讲入门的,还有不懂的,自己翻书去。” “首先,人们练法的基础是体内的先天灵元,这你知道吧。而先天灵元的强弱,决定了他的未来境界;既然有先天灵元,那就有后天丹元。丹元可以自己练出来,也可以服用外界的。” “境界有九重,又称九霄。有赤霄、碧霄、青霄、玄霄、绛霄、黅霄、紫霄、练霄、缙霄九境。每过一境,就会有一重变化。” “那……不用渡劫?比如说……雷劈风吹之类的?” 赵师傅白了他一眼:“你小子要是想挨劈,我以后可以天天劈。” “当过缙霄时,你基本上就是这个世界的神仙了。当然,也就上古时代有那么一群。” “您刚刚说基本……” “那是因为上古有个叫女娲的部落,其首领早超过了那个境界。实际上,到了缙霄境就已经不死了,那个首领肯定还活着,只是没人知道他在哪。” “哦……” 正当梁问想再问些什么时,一个弟子推门而入:“赵师傅,常师傅找你。” “这样啊,你把这个新来的给带过去,熟悉下环境吧。”说罢,赵师傅口中念诀,脚下生风,一晃就没影了。 梁问再一次愣住了,眼前这可不是特效,而是实打实的真功夫。 看着梁问同志的一脸愣样,那个弟子忍住笑,比较客气地问道:“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韩家以前没见过你啊。” “我叫梁问。” “是韩家的梁帮工了……”那个弟子寻思着,道:“那,随我来吧。” 梁问跟着那名弟子左拐右拐,不知是要去哪。最终,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门前 ,那个弟子停下了:“好了,到了。” 梁问往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那个弟子不走。梁问顿时起了疑心,就停下来。 “进去呀,我等人呢。”那个弟子催促道。梁问转过身,努力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那个弟子:“师兄,我跟你一起等吧。” 那个弟子不耐烦了,大步过去,抓住梁问,像拎小猫小狗似的把他拉进门内,然后一丢,准备出去。不想梁问从后面抓住他的脚脖子,一下把他扯倒了。 随着那个弟子“咚”的一声摔倒,门自动关上了。梁问跑过去,却没能赶上。他使劲拍门撞门,门丝毫不动。他只好打量四周,看有没有其他出口。 这个屋子很大,跟供那个武师的大殿差不多,只是附近没有夜明珠那样的光源,只有地板散发着幽光,上面一片漆黑。 那个弟子爬起来了,他冲向门口,推开梁问,口中念诀,右拳上附上一团光芒,然后一拳砸下。“咣当”一声,如同巨石相击。结果,门纹丝不动。 “该死!”那个弟子愤愤地骂道。他盯着梁问:“好小子,你把我害惨了!” “分明是你想害我行不,要说你还能让我拉下水,真是……”梁问没说完,就赶紧打住跑了,因为那个弟子朝他冲过来了,两手都附着一团蓝光。 梁问跑得很快,那个弟子见不好追上他,就站住了。他两手合在一起,然后猛地隔空出拳,一团蓝光夹着电光从那个弟子手中飞出。梁问眼见躲不过,立刻抱头蹲下,准备挨上这结结实实的一下。 一声尖利的呼啸声,预想中的攻击没有到来。梁问起身一看,周围竟出现大大小小几十个迷你龙卷风一样的风柱。至于那一拳,早不知道被哪根风柱卷住了。 不等梁问同志感到庆幸,那些龙卷风开始移动了。梁问同志见它们移动速度不快,就好奇地凑近。他解下身上的一块木牌,扔了进去。木牌刚被扔进去,就被风柱抛出去,只留下一道残影,紧接着就是“嘭”的一下,木牌不知撞到哪了。 梁问连忙后退,离这些风柱远远的。这时,风柱的移动速度加快了,并且开始按一定规律,慢慢包围梁问。梁问环视四周,寻找缝隙。仗着自己体型小,梁问灵活地穿梭于风柱之间,试图到达屋子的边缘。 风柱再次加速,并且一分为三,围一层堵一层,外面又包了一层。梁问使尽浑身解数,连就地打滚爬着走的招式都使出了。他滚到一处空地,扫视着四周的风柱。他看见了那个弟子,虽然也在左躲右闪,但没自己那样狼狈。 这时,那个弟子回手一掌,一道闪电挥出,击散了风柱。 “这也行?”梁问念出一个火法诀,一团火球砸向离他最近的风柱,一下子击散了。 梁问掏出一包符纸,这是他从邻居家讨来玩的。如果只是挥出去,只会出现一道火光;但要是配合上刚刚的火法诀,一个火球便可以轰开一块大青石(这小子曾经把菜地给轰出一个大坑,为了不挨打,他花了一下午去填坑。但是,里面的菜籽全熟了,梁井见一个月了菜籽都没发芽,只好再撒一遍)。 为了节约点,梁问很少使用,当几个风柱扎堆时,梁问迅速抛出一张符纸。一道火光闪过,就有几个风柱消失。 在梁问和那个弟子的围攻下,风柱越来越少。终于,最后一个风柱在一团火光中消失了。梁问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终于结束了。” “是啊,该结束了……”那个弟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匕首,寒光并着紫色电光。梁问见状不妙,想赶紧溜了。但刚刚运动过度,身子往上挣着,怎么也站不起来。一着急,梁问更站不起来了。 眼见着那把匕首越来越近,梁问心一横,决定先下手为强。他一边装着往旁边爬,一边默默念诀。 当那个弟子走到梁问十步之内时,他猛地掏出符纸,一甩手,一个巨大的火球砸过去了。那个弟子一惊,手中的匕首自己飞出去。火光与电光碰到一起,发出巨大的轰鸣声,电火交织,最后化为一圈金色的涟漪。 梁问的手段使尽了,他刚想溜走,那个弟子已经冲上去了。梁问被拎起来,被高高举起,又重重摔下。 家主现身 “住手!”门开了,伴随一声严厉的呵斥。梁问被摔在地上,不过被一层屏障接住了。 赵师傅黑着脸,看着这俩人。他回去以后,没有找到梁问,连领路的弟子都失踪了。赵师傅急得满脸通红(虽然他本来就是张关公脸),念着急行诀找了一圈,最后发现风武场的阵法被触动了。 “赵师傅,不是,这小屁孩……” “回去再说。”赵师傅冷冷地打断他。“走吧!” 三个人一言不发地穿过一条条走廊,气氛十分压抑。 “解释解释!”在一个大殿里,赵师傅大声呵斥道。 “我……我看这个小屁孩乱跑,都闯进风阵了,说他还不听……” “他乱跑?”赵师傅冷笑一声,“就这小子还敢乱跑?”说到这,他又想起了早上刘管家领这小子过来的样子,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小子,叫什么?” “回…回师傅,我叫梁问。” “你先下去,去今天刘管家领你见我的地方。” “是。”梁问巴不得离开脸黑得跟锅底似的赵青云,一拱手,一溜烟跑了。 “咚!”赵青云狠狠地擂一拳桌子:“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把他引进去的,韩褚?” “你知不知道,幸好你们触发的是初级风阵;要不然,等我来的时候,只能给你们收尸!” 韩褚没吭声,只是恶狠狠盯着赵青云。 “不要以为你是韩家公子,我就不敢怎么样你!” “你能怎么样?”韩褚终于开口了,语气充满了嘲讽。 “你!”赵青云站起来,举起手又放下了。他暗暗握紧拳头,一脸恨不得咬死眼前这个公子哥的样子。 正在两人对峙时,一个穿着深色绸衫的人推开了殿门,打破了尴尬:“赵师傅,韩褚又闯祸了?” 韩褚立刻收起不屑的神情,转身拱手长揖道:“爹,我没……” “不管你是否有错,跟师傅顶嘴,就是犯错了!” 一句训斥,韩褚蔫了,聋拉着脑袋:“是。”他慢吞吞地转过去,低着头看着桌底:“赵师傅,我…我错了。” 赵师傅也连忙下台:“好了,这事就算了,你回去练功吧。” 韩褚出去后,赵青云立刻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韩风老爷好。不知老爷拨冗前来,找我赵某人有何贵干?” 韩风摆摆手:“不必多礼,我是来看看韩家武队的未来一代。” “啊,那请随我来。” 梁问此时正在围观一群小孩练功。他发现这里有一半的人对雷电法术掌控很好,其他方面却不如剩下的人。 “看样子韩家的小孩也就这样啊……”梁问嘀咕着。他看着看着,突然手痒了,便学着他们的样子,运气凝神,打出法诀。 “刺拉”一声,梁问的手上浮现一层雷电。梁问大喜,又运足气,大喊一声,一拳打出。 结果,只冒出一朵小火花。 一旁的学生笑得东倒西歪,梁问倒没有不好意思。“第一次学,难免会失误,献丑了。”梁问抱拳笑道。 其中一个小孩没有笑,他走到梁问旁边,很认真地给他指正:“你搞错啦,是用手指指,不是拳打。” “像这样?”梁问再次打出法诀,接着右手一指。这次,雷电顺着梁问的手指喷出,像一条小蛇一样打在地板上。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个小孩高兴地跳起来,好像是他学会了一样。 “对了,我叫梁问。你叫什么名字,小……”梁问同志突然想起自己也是个小屁孩,连忙打住。 “哈哈,这么正好,我也姓凉,叫梁。” “凉……凉?” “不是,是凉梁。” “好吧,梁凉。” 正在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时,赵师傅推开门,进来了。 原本打闹一团的学生立刻站好,规规矩矩地弯腰拱手:“赵师傅。” 梁问也连忙行礼。这时,他注意到地上有两双脚。穿着黑布鞋的,是赵师傅,那穿着玛瑙黑绸鞋的是…… “起身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不大,却充满威严。梁问随其他人抬头,这才看见赵师傅后面还有一个穿着黑绸长衫的人,手握黑檀木玉坠扇,头发用黑金丝束着。走近了,梁问才发现那人的长衫上隐隐有山水云纹。 “隐线绣法……”梁问暗自惊叹着。直到今天他才见识到什么叫做低调奢华有内涵了。别看这人穿的一身黑,可头上束的,手里拿的,脚下踩的,样样都是不俗的好货。 那人在这群小孩中踱了一圈,又回到台上,单单撂下一句话:“各位,好好练功,不要偷懒。” 梁问再一次被惊到了,以他的经验,像他这种头头级别的来视察这群小学生,好歹也得说两句激动人心的话。可眼前这个……太干脆利落了。 “各位,好好练功吧。三个月后,韩家法会你们虽然只能看,但以后你们有机会上台的。”那人走后,赵师傅倒是说了几句。 不过……韩家法会? “也就是咱们用学过的法术跟人家打架。”一个小孩小声地给梁问解释。 “怎么能说是打架呢,那不伤人。” 树下的小女孩 这几个月,梁问过得很快乐。 没有夫子在旁边念经,没有爹妈催着干活,更没有那个该死的少爷整他。这里包吃包住,饭菜很好,床铺很软,衣服免费提供。 除了硬件设施,每天的学习也很快乐。梁问同志对法术很感兴趣,以前他也只能在电视上看看特效。正所谓“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当其他学生头疼于背诀写咒打坐聚灵时,梁问却捧着一本习法书乐在其中,不懂的就追着赵师傅问,跟小尾巴一样。 “自己琢磨去!”赵师傅不耐烦了。 “师傅,再示范一遍,可以吗?”梁问仰着脸央求他。 赵师傅看着这个小人儿,叹了口气,只好再打了一遍。 除了练功,梁问最喜欢去的就是大殿旁边的假山石桥处。这里十分幽静,流水声潺潺。正是初春,一旁的花树花团锦簇,粉嫩粉嫩的花朵半掩着流水。梁问同志感慨着,这么好的园景给这群小屁孩修简直就是浪费。不过也好,这么好的景色,一个人欣赏最合适。 这天下午,梁问在石桥上站着,突然心血来潮。他一跃而下,从石桥上跳到假山上。站在假山顶上,清风徐来,半送花香。梁问闭上眼睛,感受着风拂过的轻柔。 一片花瓣飘来,掠过梁问的脸颊。梁问一伸手,两指准确地夹住了那片花瓣。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感应和反应都灵敏了很多。梁问再次闭上眼睛,伸开五指,让风从指间滑过。他默默念着聚灵的法诀,感到周围的灵气正在随风流动,像轻纱,像薄雾。 梁问念起引风诀,借助感应到的灵气,突然拍出一掌。一股强大的气流随之涌去,几株花树花枝乱颤,花瓣纷纷落下,成了一阵花雨。 “你干什么呢!”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让梁问睁开了眼睛。花树下,一个穿着粉色绣花长裙散着头发的小女孩立在那里,头上身上附着许多花瓣。她一手拂开脸上的头发,一手指着梁问,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 看着这张秀气的小脸,梁问不禁觉得既好笑又可爱。他蹲下来,低头看着她:“小姑娘,你躲在树下干什么?” 小女孩也看清了梁问同志的尊容,撅起嘴:“哼,你才是小孩子,也不看看自己才多大了……”她忽然换了副笑脸:“小弟弟,来,叫姐姐。” 得了,我比你大得……梁问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没她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好不回答应,跳下假山,朝对岸走过去。 小女孩见梁问走了,着急了。她两手提着裙摆,三步两步追上梁问,叉着腰,拦住梁问:“站住!要么道歉叫姐姐,要么……” 梁问一把推开她:“我选第二种。” 小女孩踮了下脚,不仅没被推开,反而一手抓住梁问的手腕。 梁问不耐烦了:“松手,小家伙,我还有事。”他一扭胳膊,挣开了小女孩的手,自顾自地走开了。 小女孩没有再去拦他,而是默默地念诀,两手飞快地打出一个法印。一股大风迎面吹来,吹得梁问站都站不稳了。一扭头,旁边的柳树连一片叶子都没动,再回头,梁问看见那个小女孩正看着自己笑。 梁问瞪了她一眼,念着分风诀,迎风而去。 小女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像刚才的风一样,一闪而至,再一次拦住了梁问。 梁问同志的耐心已经不够了。这是个小孩,还是个小女孩。起初,秉着不欺负老弱病残的原则,梁问不想打她。现在,梁问觉得可以给她点儿苦头尝尝。 梁问抬头看着这个这张秀气的脸,一双清澈的眼睛此时正含笑看着他。 “那是什么?”梁问突然指着小女孩背后,故作惊讶。趁着小女孩回头的瞬间,梁问飞速跑开,冲向一棵柳树,折下一根柳枝。当小女孩再次挡住他时,梁问抛出柳条。柳条立刻变长变粗,像绳索一样紧紧地困住小女孩。 “半个时辰后,柳条会自己解开。”说罢,梁问转身就走。 一只手再次拉住梁问。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