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义剑风流》 第一部天子刃第一回初入江湖一 岳阳城南二十余里处的麻湾镇地处洞庭湖畔,环境优美,渔牧业繁荣;这儿不仅是岳阳南下省城长沙的主干道,更是南方两大镖局之一的神龙镖局总局所在地,因而此镇江湖上名气颇大。 神龙镖局成立至今已有八九十载,如今的总镖头“龙虎刀”张武南不仅武功在其祖父、父亲之上,更因重振中衰了四五十年的镖局而名声大震。 张武南一个月前宣称,今年的十月初六,也便是夫人五十寿辰之日将卸任总镖头之职,从此不再过问镖局中事,他们夫妻自此隐居山林。 江湖中熟知他之人均知其是个胸怀大志之士,一心想将神龙镖局做大为江湖第一镖局。况且他如今不过五十出头的年纪,岂会就此归隐!再说他的三个儿子中年龄最大的张凌风不过二十左右,又能否担当起这座江湖大镖局的总镖头之职? 张武南邀请亲友参加夫人五十寿辰的请柬中言辞坚定,似乎再与回旋余地。 小雨正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湖北汉口城郊的一家客栈东首桌上坐着两个四十出头的江湖客,正自对饮。 其中大头宽鼻的汉子粗声说:“金兄弟,你来汉口太突然了,也不提前跟我打个招呼。今天先在这家小馆子随便吃点,明天哥哥带你去汉口天香楼更谋一醉。我们兄弟快十年没见了,这次说什么你也要住他个三五个月才行。” 他对面座上的黄脸汉笑道:“吴大哥,兄弟这次来是有要事找你,恐怕今晚便要离开。喝酒的事以后再说。” 大头汉子名为吴铁,是汉口本地人,黄脸汉子则是他早年的知交,名为金逸。 吴铁见金逸说得郑重,忙问:“兄弟到底何时找我?在家里不方便说,在这里但说无妨。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金逸环视四周,见客栈中空荡荡的,除了几个伙计外只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客人独自点了两份菜,一大碗米饭吃得正香。这年轻客人衣着华贵,相貌俊雅,举止仪态不凡,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倒也不必在意。 他低声问:“吴大哥,十月初六是神龙镖局张夫人的寿宴,你有没有接到请柬?”吴铁哈哈一笑,说:“兄弟,几年不见,你变得会取笑人了,你哥哥这点三脚猫功夫哪能和神龙镖局攀附上。与那张夫人更非亲非故,他们岂会邀请我去,我看邀请你还差不多。” 金逸仍是一本正经,说:“吴大哥,汉口离岳阳不过几百里地,难道你没听到近期的江湖传闻?”吴铁虽身处武林但他夫人却总希望他安份守己,因而其并不怎么出门。在武林中也没有几个朋友。远不及喜欢到处江湖漂泊的金逸消息灵通。 因而忙问:“什么江湖传闻,是关于神龙镖局吗?”金逸又环顾四望,吴铁急欲听传闻,因此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此处偏僻。一年都见不着几个江湖人士,你快说吧。” 金逸点了点头,放低声音说:“二十八年前江湖上发生了一次大事,江南、西南、青藏等七方地区近百个大小门派人士和许多江湖豪杰在南京钟山集会。” 吴铁接口说:“知道,知道,这是百年不遇的江湖大事,天底下谁不知,你不是要讲近期发生的大事吗?”金逸微微一笑,继续说:“大哥莫急,近期的事和二十八年前的那次武林大会有很大关联。” 吴铁听到这里,脸色一变。金逸顿了一顿,接着说:“二十八年前的武林大会,江湖义士同仇敌忾对抗洋鬼子,最终以武夺帅,少年高手郑顷当上了七方武林的盟主,手持天子刃,号令上百门派,几万豪杰!但五年后他离开中土,远赴南海孤岛,并誓言今生不再回大陆。” 吴铁又忍不住又插口问:“有这等事?二十多年来武林联盟几乎名存实亡,我一直以为郑盟主去世了,群龙无首之故,原来去了南海,不知在哪座岛上修行。” 金逸肚中暗笑,心想:“你找了个有三分姿色的老婆,整天被她约束家中,成了家汉子,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还在江湖上混啥。再说郑盟主的武功在三十年前已经无敌于江湖,何必为了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远赴孤岛修行!” 只是金逸不喜言笑,还是一本正经又言简意赅讲道:“当年七方武林盟主的信物是江湖第一神兵利器天子刃,天子刃一出,江湖义士听令!但当年豪杰来自****,有的门派相距万里,为便于管理,七方武林又各分设一首领,各方首领的信物则是统一打造的灭洋令牌。 郑盟主当时年纪虽轻但武功极高而且为人仗义,也为江湖和百姓做个不少好事,多次率领江湖义士沉重打击了洋鬼子。使得他们虽打败了清军却仍不敢过于在我国土地上嚣张。 因此郑盟主在江湖上树立了好大威信!大约七八年前英吉利和法兰西这两国鬼子狼狈为奸,再次挑衅并打败清军。那时郑盟主已离开中土,江湖义士群龙无首。眼睁睁看着洋鬼子火烧了圆明园! 清军两次战败,更增长了洋鬼子的嚣张气焰。近几年他们加倍倾销鸦片,毒害国人,连不少江湖人士也吸食成了病夫。 不少江湖侠义之士渴望武林再次大结盟,对抗洋鬼子。可惜七方武林中各方的首领于一方为霸,不愿再出现一个“总盟主”来号令自己。 何况这七人虽均是一流高手但谁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强于其他六人。他们以“盟主”的信物天子刃遗失为借口,均不愿再行结盟,唉! 如此一来遗失的天子刃更被视为号令江湖的象征。如今再次出现在江湖,不但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也堵上了别有用心者的嘴。” 吴铁一口酒差点喷出,急忙问道:“你是说武林盟主信物天子刃重现江湖?”金逸轻轻点了点头。吴铁脸上现出又兴奋,又激动的表情。咕嘟咕嘟一大碗酒下肚,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道:“好啊,看来江湖上又要再出现几十年一遇的盛会了。 二十八年前,我们兄弟都还是十来岁的孩子,没有能够参加那场盛会,如今怎么也要去参与一番。只不过这和张武南夫人过寿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让她一个妇道人家当武林盟主,率领江湖豪杰打洋鬼子?” 说着哈哈一笑。金逸说:“张武南夫人自成不了武林盟主,但她差点成为盟主夫人!”吴铁“奥”的一声。颇为惊讶,问道:“难道郑盟主将天子刃传给了他张武南?” 语气中颇有嫉妒,金逸微微一笑,说道:“这兄弟我不得而知,不过天子刃的确在神龙镖局!至于天子刃二十多年后再次出现在江湖,又是怎么落到他神龙镖局手上那我便不得而知了。 天子刃在手,自当号令几万江湖豪杰。但张武南虽武功高强,神龙镖局虽财大气粗,威震一方。但仍不足以慑服天下豪杰,特别是使七方首领。 张武南原本想在天下豪杰面前扬剑立威,让江湖豪杰听自己号令。没想到消息刚一散布便给他惹来了很大的麻烦。” 吴铁忙插口说:“这姓张的也太高估自己了,他的武功虽也跻身于一流高手境界。神龙镖局也算武林大帮会。但毕竟与七方首领尚有差距,估计任何一方首领武功都比他为高,地位比他为上。他自不量力想充当大头结果成了公敌,嘿嘿,有意思,有意思。” 言语中大有幸灾乐祸的味道。金逸摇了摇头,说道:“张武南有天子刃在手,虽说他威望和武功还差一些,难以号令动七方首领等高人但绝大多数当年的热血豪杰以及其门生后人仍会听令。七方首领虽不服却也不会公然违背当年誓言与张武南为敌,何况谁也不敢当这出头鸟。 令张武南这老狐狸没有料到的是白龙帮插手了此事!” 吴铁一惊,低声问:“白龙帮也想夺天子刃,让江湖豪杰奉这江湖最大邪派头子柳,那个他们帮主为盟主?这岂有此理,这不是成心与侠义道过不去吗?白龙帮作恶多端,与洋鬼子各有其害。被他们号令,江湖侠义道岂不成了邪派同盟,成了笑柄!”说得气愤填膺, 金逸说道:“这也不全怪人白龙帮,你知不知道郑盟主的独生女儿郑如月…”吴铁抢着说道:“听过郑如月这后辈女子,听说年纪轻轻。武功甚高,而且成为白龙帮副帮主,和那柳,那他们帮主有,有点什么。她竟然是郑盟主女儿,这不是自甘堕落吗!” 金逸“嘿嘿”一笑,说:“这郑如月估计本是从南海小岛上来中土取回父亲的天子刃,没想到落在神龙镖局手上。她岂会就此罢休,至于那柳关天…”吴铁急忙摇手道:“金兄弟,不可直呼那人的名。” 金逸脸色微变,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错,白龙帮主是当世第一高人,自然不会亲自出马。派高手协助郑如月堂而皇之夺回天子刃,成为新武林盟主。那么江湖豪杰一样还是听他白龙帮号令。而且白龙帮一插手,使得七方首领也有借口纷纷来岳阳争夺天子刃和武林盟主! 看来一场正邪大战不可避免了,洋鬼子们倒坐收渔利了!” 一旁公子哥打扮的少年虽然内功不算深厚但颇有根基。因此将金逸和吴铁的话全部听到耳中。在想:“怪不得爷爷深有担忧,原来江湖确要发生大事!这白龙帮又是什么帮派,看来势头不小,这二人看上去并不是胆小之人,但在这偏僻处竟不敢直呼那帮主的名字!嘿,好大的威风,还什么当世第一人!难道比爷爷当年威名还大些?” 这少公子哥少年名为陈城,他爷爷为当年威震武林的“天阁五老”中第四老陈经。数十年前“天阁五老”在武林中已闯出了好大名头,尤其陈经更是当年武林中屈指可数的高手和德高望重的前辈。 如今五老已二十几年没在江湖上走动,因此当代年轻一辈人士只风闻过他们的传说,不知他们是否还在人世。毕竟浙东海滨的天阁剑庄早已是楼去人空。 “天阁五老”因为当年一次重大变故而回祖籍保定府定居,从此几乎于江湖销声匿迹。只是陈经与神龙镖局两代总镖头均算莫逆之交,因此听闻张武南欲退隐江湖,还是派出自己三个孙辈带着亲笔书信前往拜访。 兄妹三人一路上平安无事,在路上早已经将祖父临行前的嘱托抛到脑后。特别是陈城每到一城一县便喜欢好好逛一番,感觉反正距离十月初六还早。没想到在信阳一带时与一同出门前往神龙镖局的堂哥陈山和堂妹陈琳儿走丢。 不过其也并不担忧,心想就算途中不能相遇,到了神龙镖局自会团聚。 此时一边吃饭,一边听东侧桌上吴铁和金逸说话,倒也不急于赶路。过不多时,三十多江湖客结队而来。使得这家不大的客栈顿时座无虚席。金逸和吴铁也当即住口不再谈论江湖中事,只是随便说些别来之话。 来客虽挤,大家却也并满不在乎。这些人并不怎么理会陈城和吴铁、金逸三人。向店家呼喊着要上好酒好菜。 来者中间一个四十上下的黑衣瘦汉显是众客之首,他说:“此地距离岳阳不过四五百里地,大家要加强戒备,多吃饭少饮酒,只饮平时三分即可。”众同伴急忙应“是”。 瘦汉身边一个黑脸汉道:“副舵主,按说舵主他老人家应该随上副帮主和上帮三大弟子到了岳阳城,你收到他老人家的信没有。” 瘦汉脸色有些不愉,说:“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上副帮主亲自带领上帮三大弟子以及一二十位下派掌门,自然动作要求保密,我们把我们的任务干好也就是了,其他的不必操心。”他身边黑脸汉惶恐称“是”。 吴铁向金逸对望一眼,心想:“这二人一口一个上帮下派,看来他们是听白龙帮号令的邪派人士。”二人不愿与他们坐在一起,不想听他们说话以免惹是非。当即干了碗中酒后起身离开。 过了一阵,陈城也已饭饱。待要离开时,只见又来了两个江湖客。是一个看上去年近六旬的老尼姑带着一个十五六岁的淡黄衣服少女。二人坐在吴铁和金逸方才吃饭的地方。 陈城见眼前少女虽算不上非常貌美,但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十分灵动,颇讨人喜。一时间被她吸引。客栈较为狭小,里面挤满了人。其中一汉子挨得黄衣少女很近,看到她后忍不住色心大起。伸手便想偷摸少女屁股一下。还未摸到便感觉手背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手背上竟然有一只毒蝎。只见毒蝎咬到手背处立时已发黑!当即用力摔出却摔到同伴身上,同伴再摔,客栈中一阵骚乱, 老尼姑冷冰冰说道:“洪风会虽是令江湖正派不齿的邪派,但前总舵主浅冠道人毕竟还算一位响当当的人物,没想到如今在姓文的家伙带领下,竟然卑躬屈膝于白龙帮,手下尽是一些好色无耻之徒,还自夸什么英雄了得,嘿嘿,真是可笑。” 这一众江湖客正是洪风会会众。洪风会也算得上江湖一处大门派,其总舵主文剑元名震豫东。但在两年前迫于白龙帮的威胁而奉之为“上帮”,并交出洪风会宝物天蚕鞭。使得会众大半不满,只是洪风会总舵主太具权威,因此除极少一部分会众自行离开外其他人敢怒不敢言。 洪风会听有人揭自己帮会的短,并辱及总舵主,均大怒,看向说话的老尼姑。有几人已忍不住骂出口。陈城将方才一幕看在了眼里。心想:“看来这洪风会确有不少奸徒,这老师太年纪不轻,手法却甚迅捷。这只毒蝎也够那淫贼受几天了。只是老师太虽武功不弱,但难以抵挡这么多奸徒,我需留下来对她们加以保护。” 陈城明知道自己和老尼姑联手也难以应付三十多好手,但他自小听爷爷讲述江湖上一些侠客行侠仗义的故事,因此此时心头一热,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瘦汉即洪风会副总舵主卢英却是一个谨慎之人。他见老尼姑出手不凡,当即起身冷言问道:“阁下是什么人?何以挑衅于我会。”他没看见自己属下要对黄衣少女无礼,更以为老尼姑故意挑衅自己一众,而且有恃无恐。 老尼姑喝了一口水,说:“我和你们洪风会素无仇怨,可谓井水不犯河水。不过白龙帮派遣二十几个下派六七百名其中好手来犯神龙镖局老尼姑也不能不理,我奉劝你们从这里原路返回你们的周口老巢为妙,免得客死他乡。” 洪风会一共有千人之众,前往神龙镖局的这三十几人乃是会中的好手。听一个老尼姑敢如此轻视自己,均勃然大怒。只是他们记得总舵主的嘱托,途中不可多惹事端。大家一齐看向卢英,只待他一声令下便先拿了这老尼姑和黄衣少女。 卢英脸色一沉,哼了一声,说:“好啊,看来我们不返回总舵,今天要丧命于师太的剑底了是吧?”老尼姑微微一笑,道:“素闻卢副舵主武功高强,一套龙游刀法在豫东威震一方。老尼便想领教领教。” 忽听“啊呀”声中有数名洪风会会众抱腹摔落在地,脸上渗出汗珠。原来他们一提气忽然感觉全身内息乱冲,犹如几百把小刀割肉一般。剩下的内功高一些,没有跌倒却也痛的厉害,脸上抽动。 卢英大惊,只道饭菜被下了毒。如此一来自己人虽多却几乎都成了废人,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 老尼姑嘿嘿一笑,说:“我这只 蝎子没白养。”这老尼姑法号明德,虽是出家人但为人颇为心狠手辣,犹擅长于施毒。她僧袍布袋中放了诸如毒蝎、蜈蚣、蟾蜍等数类十几只小毒物。这花斑毒蝎她已用毒药和毒酒喂了数年, 虽只有两寸却剧毒无比。咬在一个人身上后,被咬者如果将毒血吸了出来,那么毒液混血会很快在空气中挥发。周围十丈之人都会中毒! 明德见众人中毒,冷笑一声,说:“本来贫尼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还不想宰了你们,谁知你们找死。好,我先替神龙镖局除去几个敌人。”说话间已先刺杀了身两个洪风会会众,然后起身向洪风会其他人处有近。 洪风会会众虽一向为人霸道,乃江湖恶汉。平时杀人放火的勾当并不放在心上但此时见刀疤客提剑要杀自己心中也不免砰砰大跳。 卢英忍着痛疼,急忙说道:“前辈手下留情,你有什么吩咐我们一概照办就是。”卢英本是条硬汉,虽然危在旦夕却也不愿向人求饶。但他带领属下若不能完成白龙帮安排的任务,到时自己整个家族也会受到重大牵连。因此才不得不出言相求。 第二回初入江湖二 明德淡淡一笑,说:“刚才我未动手前你这般求饶或可放你们一马,现下我已杀了你们的人,如何还能留下活口。”说话间剑光抖动又杀了三人。 一旁的陈城见明德杀人如草芥,忍不住拍案起身向他说道:“够了,住手。”明德打量一眼陈城,心想:“是这小子没错了,否则岂会不中毒。他这生气的模样也跟他爷爷有几分相似,甚好。” 在陈家兄妹离家前每人服下一枚爷爷陈经炼制了九年而成的天华春风丹,三年之内百毒不侵。因而明德所施毒药的药性虽猛却对陈城不起半点作用。 与明德同来的黄衣少女雨涟冷冷一笑,说道:“你说住手就住手,凭什么?你是七方武林盟主还是手持天子刃。” 陈城挺胸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人,滥杀无辜,岂不是与出家人身份太过不符。”陈城虽知洪风会是来与神龙镖局为难,也知他们均非侠义道人士,却不忍看他们就此被杀害。 明德冷笑声中顺手又杀了二人,然后向雨涟使了个眼色。雨涟会意,越出客栈,向陈城道:“小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我师祖婆婆无礼,师祖他老人家自重身份,我岂会干休。来来,看看你有几分能耐。” 陈城平时过招都是和家人朋友一起,从未真正与敌人相斗。心想:“你年纪比我尚小五六岁,还是个妙龄少女,我何必与你动手。” 陈城虽不想动手但雨涟已是柳叶刀出鞘,出招端的凌厉非常。陈城忽然四面八方都是对手的剑影,一惊非小。 雨涟出了一招后便退后两步,刀指陈城。陈城知道方才对方如果趁自己不备连进三招此时自己可能已经受伤。此时势在不得不出手。 方才雨涟只出了一招便让陈城收起轻视之心。当即长剑当胸,凝视对手。 陈城不愿先出招,雨涟却不与他客气。二人以快打快,不多时已过七八十招。陈城本以为自己爷爷盛年时是江湖上顶尖高手,自己修习其所传剑法时日虽不长,也远未达到火候但在武林中也已算得上一流剑士。没想到对付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都不能够取胜,心中又急又惊,全力施展。斗到酣处,雨涟忽然向后一跃,说:“暂且罢手。” 陈城住手后顺着雨涟眼神看去,只见自己在与她相斗时全力施为,对周遭的发生事情竟然全未注意到。不知何时客栈燃起熊熊大火! 陈城“啊呀”一声,奔近客栈。只见洪风会的三十几人中有二十多人尸体燃烧在火海中,有几人挣扎逃出后被刀伤而死,显是明德所为。 陈城虽然胆大,但他毕竟是初出茅庐。斗然间见到三十几具尸体也是心中发抖。忽听客栈后院中传来女人的尖叫声。陈城知道有人困在大火中。当即寻声奔去,从后门望进。 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妇女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女童困在火海。那女童张嘴闭眼,显是昏迷过去。陈城不及多想便往里冲。还未进门衣服和头发已然着火。只能就地打了几个滚将火压灭。 他见后院中酒坛子碎了一地,心想原来地上到处是烈酒,怪不得烧的这么厉害。他见妇女衣服也被烧损严重,头发几乎考焦了,紧紧护着怀里女童。 陈城知道再迟得片刻这对母女便会丧命。当即一咬牙,下定决心就算被烧伤也要忍着救出这对母女。刚跨出两步只觉身上一阵沁凉,一回头见正是雨涟一桶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如此一来他身上衣服都湿了,暂时不怕火烧。精神一震,冲进去抱起那对母女又冲了出来。此时妇女身上的火焰已烧至女童。只见雨涟又是一桶水泼在了这对母女身上将火浇灭。 那妇女本已经神志不清,衣服破烂,肌肤几乎全变色了,脸也毁了大半。突然冷水洒至,精神暂时一清。 见自己怀中的孩子,心中一喜,露出微笑。出右手指了指自己的孩子然后凝望着陈城。陈城心想:“她大概是求我把孩子养大,我一未婚少年,恐怕不妥。”但还是点了点头。妇女带笑而逝。忽然间一刀插到女童的胸口。女童立时死去。 陈城大惊,回头一看,正是明德出刀杀了这女童。不由得勃然大怒,喝道:“老贼尼,你竟连一个三岁孩子也不放过,我和你拼了。” 他明知自己远非明德敌手,但头脑一热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此时陈城在忧愤之中,手上又无兵刃。因此一招之下便被明德封了几处穴道。 只听明德嘿嘿冷笑,说:“这女娃子虽未烧伤但被烟呛得已经奄奄一息,恐怕撑不过半个时辰,我杀了她不过是让她少受些苦,有何不对。” 陈城哪里相信明德的话,骂道:“老妖婆,你…”突然雨涟一巴掌打在陈城脸上,喝道:“住口。” 陈城一怔,只觉火辣辣的半边脸肿了起来。一颗牙齿也随之吐出。但他愤怒难当还欲再骂,只听明德淡淡说道:“这小子再出言不逊,先把舌头割下来。” 陈城知道明德心狠手辣,说的出做得到。如果自己舌头被割掉就算活下来,日后不能说话岂不悲惨。果然也就不再骂了,只是心中怒气愈增。 明德夹起陈城尽捡小路,展开轻功和雨涟一路南行。明德虽已年近六旬但内功深厚,手里提着陈城直如无物,雨涟的轻功亦不弱。陈城心底暗暗佩服。 越走越荒,大约出了四十里地。陈城被明德带到一处山岗上,周边稀稀疏疏种植了好多矮松。放眼望去,周边十数里再无人烟,较之汉口城的繁华自是天壤之别。 山岗上,松林间几座坟头在阵阵凉风中显得犹为凄凉。陈城只觉明德的脚步放慢了,缓缓朝着土坟处走去。 明德每走一步,陈城心中也猛颤一下。抬头望着似乎要来一场秋雨的阴沉天空。不由想到:“老贼尼要在这里把我处死埋掉?定是如此,否则这里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她驻足停留干嘛!方才他杀了白龙帮也不知什么洪风会的人,为掩埋证据怕人报复不惜点火销毁现场,连一个三岁孩子也不放过,如何会放过我。” 又想:“不对,我也没什么特别,老贼尼大可以在那场大火中把我也烧死,何必不嫌累带我这么远,挑了个这般凄凉应景的场所!” 陈城还在胡思乱想中,忽然屁股一痛被明德扔在地上。只见她表情忧郁,跪在一处大坟前祷告,雨涟自也跪在她身后。 陈城心想:“不知这里埋的是老贼尼的师父还是父母或者他汉子。”见明德表情哀伤,心中顿生几分快意。 待明德在坟前磕了三个头后,站起来走到陈城身前问道:“小子,你可知道坟里的人是谁?”陈城故意表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微笑道:“不知道,大概是你出家前的相,那个,那个丈夫吧。”陈城本想说“相好”,但觉得不妥改成了“丈夫”。 明德点了点头,说:“不错,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陈城心想:“我又不是神仙。”但还是回答:“我猜他定是对你不忠,被你打死的。” 陈城本想落在明德手里,凶多吉少。又恨她残忍杀害了三岁女童,所以忍不住挖苦。明德又点了点头说:“你很聪明,不过你并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并没有对我不忠,这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而他英雄了得,我当年哪里能够接他十招,我是用毒蛇把他咬死的。” 说到这里,语气已变得凄楚悲凉。陈城听自己又蒙对了,本想大笑。但看见明德的表情也便笑不出来了。 雨涟轻轻拉了拉明德的衣袖。明德苦笑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这一生做了如此大的错事,本应该一死殉情,只是我定要找出当年造谣的狗贼!我苦苦找寻了二十多年,虽然没有找到元凶,但却确信天阁五老知道这造谣者!” 陈城大惊,心想:“原来她知道我的身份,这可太给爷爷丢脸了。”明德还在说:“我三次到天阁剑庄拜访,想求知那造谣狗贼的身份,意欲何为!但都是无功而返。后来这五个老贼干脆退隐武林,隐居起来。” 陈城大怒,喝道:“胡说八道,我五位爷爷岂会包庇坏人,更不会因不跟告诉你实情而退隐武林的。”明德冷然道:“自然不会,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个大阴谋。我不是天阁五老的敌手。本以为报仇希望渺茫,没想到陈经的三个孙辈现身武林,还让我捉拿到了你,这事情就好办了。” 陈城知道明德的意思是拿自己威胁爷爷,让他吐露实情。心想:“可能那造谣者也并非故意,他也很愧疚。爷爷是最讲江湖义气之人,自然不会吐露,但是拿我要挟…” 明德在这儿流连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带陈城和雨涟继续前行。陈城本以为她要带自己向北去保定威胁爷爷,岂料仍然南下。原来明德打算先到神龙镖局参加“武林大会”然后再赴保定府不迟。 第二天明德解开陈城部分穴道,使得他可以走动却运不出内功,并且逼迫其与自己继续南行。陈城虽然感到自尊心受到很大伤害,但无可奈何只得与明德、雨涟同路。 这天中午,三人已进入洪湖县境内。距离岳阳城已不过一百多里地。明德让雨涟看着陈城,自己到三里外的市井买饭菜。 过不多时,忽然阴云密布下起了大雨。此处只有一柯枯树。陈城和雨涟不约而同到了树下粗枝干底避雨,二人身体相挨。本来陈城恨屋及屋,而且自己一颗牙齿被打掉,半边脸被打肿也是雨涟所为。心中已把她当作“小妖女”。此时自己与她身体靠在一起避雨,见她竟然并没有异议,反而向一边靠了靠。 陈城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撇眼看了看雨涟,见她让给自己一点空间后另一侧衣服已被雨水打湿。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与“小妖女”怎能沾边。心想:“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她是小女孩,便让老天淋我吧。”向另一边靠了一靠。雨涟见陈城半个身子都淋湿,叹了口气。 陈城忍不住问:“你叹什么气?”雨涟道:“你定是不愿靠近我,所以才甘愿挨淋的。”陈城听她说话温柔,只觉心中一颤。连忙道:“不是,不是。我怕你挨淋,我…”此时明德打着雨伞赶了过来。 一边又过来,一边骂老天。原来她去市井走到半路见要下大雨便匆匆赶了回来。好在这场雨下的急,停的也快。 明德骂了老天几句,说:“我看这天南边阴的厉害,待会儿可能还要下。我们赶快到县城找家客栈住下。” 三人又行二十余里,到了洪湖县县城。果然天色越来越阴。三人进了客栈不久又是一场大雨磅礴而下。 这几天急着赶路,明德也感觉体乏。要了两斤牛肉,一只烤鸭和五斤白酒与雨涟一桌吃了起来。陈城只要了半斤牛肉和两碟小菜。但见明德要了十斤烈酒喝的正欢,自己为显示男儿风采也不知是为赌气,也要了十斤。 此时还未到饭点,偌大的客栈中稀稀疏疏只六七个客人。因此店里的伙计、酒保都还挺闲。他们探头见一个老尼姑吃三两块肉喝一碗酒。简直比常人喝水还容易得多,都感到又惊奇又好笑。他们见过“花和尚”还是第一次见“花尼姑”。 陈城酒量一般,仗着一定内功积攒才喝下七八碗,大约三斤烈酒。只觉天旋地转起来,看眼前的酒碗如同三个在晃动。知道不能再喝,而看明德时见她两坛主十斤白酒已喝到底,一副浑然无事的表情,倒也真佩服她的酒量。单以酒量而论只觉明德不愧是“女中豪杰”! 这晚陈城被雨涟扶到客房,很快便沉沉入睡了。梦中,只觉自己轻功大进,简直在飞一般。从长江北岸一眨眼轻功过了长江南岸。又梦到雨涟又神手来打自己,自己一把拿住了她的纤纤素手。只觉顺滑温暖,忍不住凑上嘴亲了一口。 这时只觉有人在推自己,陈城一睁眼,借着楼道灯光,模模糊糊见雨涟站在自己床边看着自己。陈城只道还在梦中,心想:“在我的梦中我总可以为所欲为吧。”当即起身捉住雨涟的胳膊便亲去。 一口下去忙察觉不对,因为这也太过真实。只听雨涟低声怒斥:“你干什么!”陈城一惊,才知不是做梦。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雨涟忙按住他的嘴巴,“嘘”了一声,说:“小点声,赶快穿好衣服跟我走。” 陈城不及多想,而且他也没脱衣服。提上靴子后便被雨涟扶着离开了客栈。 此时月影西移,应该快五更天时了。只见外面已备好了一驾马车。陈城跟随雨涟上马,那车夫立刻带他们离开。 一路奔出十几里到了一处偏僻村前,车上雨涟在陈城被封的穴道上推拿一阵。虽还未完全解开却也舒服很多了。又过了一阵,车夫说道:“姑娘,离城已经很远了。”雨涟点了点头。 下车后陈城问:“姑娘,你带我到这儿干嘛?”雨涟叹了口气,说:“昨晚师祖酒后说要利用你来逼你爷爷说出该死她丈夫的人。而且还说你爷爷不论肯不肯说她都会杀了你。” 陈城大怒,问道:“那又为何?”随即想到:“这老贼尼为人心狠手辣,杀人放火根本就是任性妄为,倒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只听雨涟说:“师祖婆婆一向恼怒你五位爷爷明知道造谣害死自己丈夫的人却宁愿隐居也不告诉自己。她觉得杀了你也可出出气。” 陈城点了点头,问:“既然如此,你怎么还敢救我?”雨涟叹道:“我不想你就这么平白无故被杀。”此时陈城酒劲家还未完全过去而且刚刚从那梦中醒来,情欲大增。握紧雨涟双手,感激道:“雨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了,可是你救走了我,你师祖定不会轻饶你啊!” 雨涟放脱了陈城的手,苦笑一声,说:“顶多打我一顿,骂我半天也就是了,总不能打死我的。”陈城摇头道:“不行,你还是不要回去了,你师祖,师祖是个恶,恶,总之你不要再去见她了。”雨涟摇头道:“我本是个孤儿,是师祖抚养长大,她就跟我亲奶奶一样,我如何能够背弃她。” 陈城也叹气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唉,让我这一辈子不再见我爷爷,我可办不到。”雨涟望了望天空,我说道:“我不便出门太久,你的穴道,诸事小心。”说着将带自己来的车夫招呼过来,陈城叹了口气,含情问道:“你要走了吗?我们何时再见?”雨涟道:“也许十天后我们便会在岳阳再见,告辞。” 陈城看着带雨涟离去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依靠在小路旁一块大石上待到黎明,只觉继续赶路。 他带着茫然若失的心情正独行在山谷窄道间,迎面几匹快马奔来。陈城见来着的坐骑虽远不及爷爷三宝之一的千里马“秋夜狮子”迅捷,但也均是少有的骏马,想来马上之人定是江湖豪客。 道路较窄,陈城任意在路中间行走。迎面赶路者似乎很着急赶路,距他还有一百多步时便有人大声喝其让开。陈城心情不佳,低声乱骂了几句。待迎面几客到陈城身侧时,当先一中年大汉看见他相貌不凡,急忙勒马停住。 后面五人也跟着勒马。那中年大汉四十来岁的年纪,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他侧后马背上闪身出一个蓝衣服,身材高挑,明艳动人的少女,虽然风尘仆仆但不掩光彩炫目。雨涟虽美虽可爱,但又远不及眼前少女之脱俗。 陈城本来心情颇为不佳,斗然见美艳少女,顿时精气神为其所夺,一时间颇有意夺神摇之感。 蓝衣少女扬起鞭子,先开口质问陈城道:“哪里冒出来的小贼,好大的胆子,为何低声骂我们,你可知道我爹爹是谁?”陈城一时为她美貌所迷,脱口问:“不知道,还望姑娘赐教。” 陈城的确不知,但蓝衣少女却只道他在自己和父亲面前故意放肆。当即大声说:“好,好让你知道,你面前…” 当先中年汉子一摆手拦住蓝衣少女的话,向陈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不是他,不是他。只不过长的像而已,陈兄二十多年前就跟已跟他这般年纪了。” 陈城一征,低声道:“谁跟我长得像,还是姓陈的?”然后又问:“几位见过一个和我相貌有点相似的少年吗?那是我堂哥。还有一个,一个年轻少女,十五六岁。” 陈城本来想称呼陈琳儿“相貌俊美”,但转眼看到蓝衣少女,只觉堂妹虽美却又逊色这位姑娘三分了,因此没好意思说出口。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不知怎的,陈城对他深信不疑。他既然没看见那就是没看见了。身子一侧,以便让他们过去。 中年汉子当先经过陈城身畔,对他微一点头。蓝衣少女跟在后面纵马走到陈城身边,“哼”了一声,说:“算你小子识相,下次小心点,好狗不挡道。” 陈城自小哪里受过他人侮辱,虽见对方美貌,也忍不住低声反唇道:“一个女孩子家不知矜持的道理吗?这是你家的道路吗!” 陈城说话声音虽小但蓝衣少女的确太好,又已听见,听他竟敢教训自己,当即一鞭子打来。陈城没想到她突然出手而且两人离得又近,虽身子急忙一避但对方鞭子还是打在他右肩头,顿时感觉火辣辣的好不难受。方才如果不躲避此时这一鞭子已经打在脸上破相了! 陈城不自觉痛得“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脱口骂道:“你妈的,小贱人。” 蓝衣少女双眉一扬,怒道:“你这小贼竟然敢骂我,竟然敢骂我。我杀了你。”在马背上扬鞭打来向陈城劈头盖脸打来。 陈城此时穴道已基本全部解开。有了防备,蓝衣少女自然难以再打中,边躲避边说:“够了,我好男不跟女斗。”蓝衣少女只道他怕了自己,更加不依不饶。 陈城心想:“若非看你姿色过人又是十几岁的少年,我岂会让你,你出手不下十鞭,须怪不得我还手了。”出手握住了少女的马鞭。 第三回初入江湖三 蓝衣少女一向养尊处优,父亲乃是江湖上大有身份的人物,平时在府上简直如公主一般。她偶尔行走江湖也因其相貌异常俊美,一般人在她气场下甚至都不敢靠前,更没有人与她动过手或者对她言辞无理。 但陈城受了她一鞭,心中当然也十分不快,因此用力握紧了马鞭。蓝衣少女力气自不及陈城,脸涨的通红却也夺不回分毫,干脆弃鞭抽剑刺出。 陈城则利用她的马鞭当武器格挡,蓝衣少女自忖得到父亲真传,只是火候不够但此时出剑却被陈城轻描淡写用鞭子挡下。 蓝衣少女见陈城稳占上风,脸上一股如戏耍自己般的笑容更加令她怒不可遏。当即疯狂进招,自身门户也不去理会了。这么一来果然威力大增,陈城倒也不敢懈怠,如果他也用剑自然可大占上风,只是他比较自大,不愿和一个比自己小两三岁的女子用剑。但这么一来面对对方狂风般出招,不免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 中年汉子正是蓝衣少女的父亲,他知道女儿此时门户大开,十分危险,怕有什么闪失,当即身子一跃而起出双掌将二人分开。陈城本以为自己要在这股大力下倒地受伤,没想到被退出两丈后竟轻飘飘站住,倒似落地时被人扶住一般。 再看蓝衣少女也被推开,而且因为她体重较轻,在空中比自己多退三尺后才站稳。显然中年汉子只是阻止了自己二人,出手并未偏倚。 这中年汉子是神龙镖局总镖头张武南唯一的弟弟张武北。二十年前哥哥张武南接任神龙镖局总镖头的几天前他离开了镖局,独自一人远赴山西,专心研习剑法,如今已算得上江湖第一流的剑术高手。 张武北在太原东郊凭借武功威望和父亲留给自己的千两黄金设立武馆,在北方武林威名大震,似乎不逊色其兄张武南。 二十年来他再次踏足两湖境内,只因其接到已二十年未与自己通讯的兄长急信,所以带女儿和四个武功出色的门生回家助阵。 蓝衣少女是他独生女儿张黎。她气冲冲跟父亲说道:“爹爹,这小贼对你无礼还侮辱我,你要替女儿教训他。” 张武北温言道:“黎儿,我不是告诉过你路上不可生事。”张黎道:“谁生事了,明明是这小贼拦住我们,又辱骂我,还夺了女儿的马鞭。” 张武北走近陈城,陈城见他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虽然胆大此时也不由得有些心慌。将马鞭从右手递到了左手,右手握紧剑柄。张武北向他微微一笑,问道:“小兄弟武功不弱,不知师承哪位高人门下?父祖是谁?” 陈城心道:“我爷爷乃是当年受人尊重的武林前辈高人,如今你们当我是小贼,我却不能把他老人家说出来。”头一抬,说道:“你们既当我是小贼,又何必多问。” 张武北脸色忽然微变,又问:“你可是家住保定?”陈城一惊,不知对方如何知道,自己虽自小居住保定但却是浙东口音。既然对方说出,自己倒也不便否认。点了点头道:“不错。” 张武北脸上露出喜色,又问:“你是天阁五老中四老陈经大侠的后辈吧。”陈城听对方称呼自己爷爷为“大侠”,顿时对他也没有了敌意,点头道:“正是。” 张武北哈哈一笑,说:“好啊,好啊,怪不得我看小兄弟的武功有几分天阁五老剑法的影子而相貌也与陈经前辈、陈官兄有几分相似。真是天意。”说着招呼张黎,道:“黎儿,这位便是我经常跟你说过的天阁剑庄陈家哥哥,你快过来拜见。” 张黎听后甚为惊讶,当即将头低下,脸色泛红。与刚才一副飞扬之姿大为不同。 原来二十一年前也就是天阁五老隐退的那年春天,张武北随父亲到浙东押镖遇到江洋大盗,不但劫了他们押运的一支大镖还斩断镖旗,杀了多个镖师。一般江湖盗贼就算劫财也不轻易伤杀镖局的镖师,更不会多行羞辱镖局之事。 眼下那伙江洋大盗显然不留后路,张武北和父亲张还田及剩下的几个镖头心中均知今天不仅关系到能不能保住这支镖而且关系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镖局存亡。虽然个个奋勇无奈对方凶悍而且武功高强,很快又有几个镖头被杀。 不多时只剩张还田父子,而张还田也受了重伤。极端危急时正巧被途径此地的陈经所救,打退敌人也保住了张家父子的性命和镖银以及镖局名声。 如此一来,张还田张武北父子自然视陈经为恩公,只是张还田受伤过重,一年后也就去世了,张武北后来到过当时还在浙东的天阁剑庄拜谢。 陈经为人亲和又喜欢张武北年少有为,所以介绍长子陈官和张武北认识,二人言语投机,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 后来“天阁五老”携晚辈们一起隐居祖籍保定府。张武北与陈官感情深厚还是多次到保定拜访。十五年前张武北更是约定将当时两岁的女儿未来嫁给陈官的儿子陈山为妻。 只可惜近十年来天阁五老不愿多见故人因此又搬过几次家,而且陈官也已病故多年。五老多次搬家虽未出保定,可是保定很大,五老又故意隐姓埋名,不让人知。所以近十一二年来张武北多次找寻陈经一家下落不得。 本来他与陈官约定等女儿十八岁那年的春天让她嫁到陈家,到时陈山二十二岁,陈官欣然同意。今年张黎已十七岁,屈指算来距离张武北和陈官约定的婚期还有半年左右的时间。 张武北本以为这门亲事已经不了了之,但还是想等明天春天以后再为女儿寻婆家,也对得起恩公一家。没想到在这里遇到陈经的孙子,他不知陈经还有一个比陈山小九个月的孙子。此刻把陈城理所当然的当作了陈山。 张武北心情大好,也不顾女儿害不害羞,将她拉了过来。如此一来陈城却也很不好意思了。张黎心中恼怒陈城对自己不敬还辱骂自己。偷眼看去,见他相貌倒也颇为英俊,但心中有了方才先入为主的讨厌,此刻也并不喜欢他。 张武北问起方知陈城是奉了祖父的命前往神龙镖局的。当即喜道:“有了天阁五老五位老前辈的支持,我们胜算又大了三分!不过贤侄你走错路了,往南才是去岳阳的路。”陈城方才脑子混乱,自也不辨东西南北了。此时一想不错。张武北让女儿张黎和自己同乘,女儿的坐骑则让给陈城。 陈城哪好意思坐张黎的坐骑,张武北在他耳边低声笑说:“贤侄,你爷爷是我恩公,我和你父亲也是结义兄弟,而且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已和你父亲约定将黎儿嫁给你,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你客气什么!只可惜你爹爹死去的早,这件事可能你一直不知。” 陈城点了点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脸上发热,头脑一阵眩晕。忍不住偷偷看了张黎一眼,顿时又是神为所夺! 陈城浑浑噩噩上了张黎的坐骑,坐在她一直坐的马鞍上,只觉马鞍软垫上尚有余温,心中有说不出的欢愉,只想:“难道这美过天仙的张姑娘便是我未来的妻子?上天注定我在这里跟她见面,老天爷对我也太优待了。”想到此处抬头望了望天空,虽然天空中阴云密布但他却感觉从未如这一刻美轮美奂。浑把一个时辰前救过自己,似乎对自己眼含柔情的雨涟抛之脑后了。 途中张武北问起路途经历,陈城一五一十告诉了他,只没提到是雨涟救了自己。至于为何他自己也不知。 张武北听洪风会一众会众也丧命于此,又欢喜又担忧。说道:“那老尼姑武功不弱,手段更是厉害,江湖上却没听过这号人物!不知是敌是友。” 时至中午,陈城已随张武北到了湖北和湖南交界处的元河渡。浩浩大江已在眼前,过了长江便是湖南岳州府境内。 张武北虽急着赶路,想早一刻回神龙镖局但怕陈城和女儿饿着还是下马进了当地最大的一家客栈。 此处距离岳阳已很近,因此会遇到一些江湖人物。这些人显然均是前往岳阳参加十月初六新一届“武林大会”者。 张武北暗暗担心:“还有十天才是十月初六,路上已遇到不少江湖人士来到我神龙镖局不到百里处,估计岳阳城也已住下不少武林人士。看来这真是我神龙镖局生死存亡之际了!” 第四回初入江湖四 张武北吃完饭出了客栈十几步,只见不远处一人快马驰来。马上之人相貌十分怪异,瘦小的脸上一双细缝般的眼睛,面门七八处刀剑之伤深入骨头,几枚大铁牙露在外面。令人一看便觉厌恶。 张武北一看来者的模样便知其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湘东四鬼”中老四的“鼠目鬼”黄悲。“四鬼”在十几年前已奉白龙帮帮主柳关天为尊。他们虽无门无派,但个个武功高强,因此均与白龙帮下派中的大派掌门齐肩。连白龙帮三大长老也对他们也有三分礼遇。 黄悲阴笑一声,道:“好啊,得来全不费工夫,陈家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齐了。我们兄弟可以回去交差了。”说话间他的同伙“湘东四鬼”中老二“恶虎鬼”路从流和老三“豺狼鬼”江至东已并驾赶来。 张武北早便听闻过的“湘东四鬼”的恶名,更知其老二“恶虎鬼”路从流乃是江湖大淫贼,这些年来祸害不少良家妇女,实是江湖中最令人不齿之徒。他见路从流在马上***看着女儿张黎,露出淫笑表情。不由心中大怒,将女儿挡在身后。 黄悲之言显是陈山和陈琳儿被他们掳走,陈城忍不住怒问道:“我哥哥和妹妹他们人呢,你们是何方狗贼?”。张武北上前冷冷说道:“湘东四鬼,原来你们也和洪风会、长江帮一样没有出息,竟然给柳关天这老贼当奴才。” “三鬼”听张武北开口骂柳关天都是心中大震。要知道白龙帮势力虽比之少**当两大门派要逊色。但这些年网罗了邪派中五六十家门派和一些江湖恶人自是非同小可,而柳关天一向深居简出,连白龙帮帮众也只有高层或者下派掌门级人士可以每年见他一两次。其余帮众甚至二十年来都未见过他一面。 不过见过柳关天的江湖客传闻其武功极高,在郑顷离开中原后如今只苏纤纤等一两人可与之一战。 柳关天不但武功极高,而且江湖权势很大,可号令三万余众。更因其神秘色彩而成为白龙帮及下派绝大多数弟子敬若神明的大人物。平时白龙帮帮众和不少江湖人物都不敢人前直呼其名,江湖正派人士对他也是谈虎色变。 路从流冷冷道:“好家伙,胆敢如此放肆。今天洒家就教训教训你。”张武北原本是个沉稳之人,只不过他怀疑自己的妻子丧命于白龙帮中人手中,而且这次他们又与自己神龙镖局为敌。因此忍不住骂了出来。 呼呼风声中“三鬼”已各出兵刃与张武北等动上手。张武北一方虽然以七敌三。但其中只有张武北与“三鬼”一斗。至于其他人则与“三鬼”武功相差甚远,接他们三两招都不容易。 好在“三鬼”似乎不算太毒辣,并未下杀手只是以重手伤敌。 张武北见四个门生已受伤倒地,只得将女儿护在身后,但这么一来更加不利。再过十几招,黄悲一脚踢向陈城头部。他顿时眼前一黑,倒地昏迷过去。 待陈城再醒来,只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屋中,只上方两丈高处有一个小窗。这几天先被明德擒拿,又被“三鬼”关押。顿时气的破口大骂起来。忽然听得身边一声冷笑。没注意身边还坐着一人,却是张黎。 有人相伴而且是个自己生平仅见的美貌少女,使得他心中顿时平和了几分。问道:“张姑娘,你也被那几个鬼捉来了。” 张黎听陈城说话中还带了几分欢喜的语气,怒道:“你在看我笑话吗?你也好不到哪儿去。”陈城急忙解释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张姑娘,我爹爹和你爹爹是结义兄弟,我们日后也应该好好相处才是。” 张黎既然把陈城当作陈山,自然以为他说“日后好好相处”的话是男女恩爱的意思。 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张黎虽是江湖儿女却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黄花少女,况且此时二人同处这昏暗一室。所以听后更加反感,“呸”道:“谁要以后跟你好好相处,少在这里说些占我便宜的话。” 陈城碰了一个钉子,又听张黎这般气愤的对自己说话,心中十分不快,冷冰冰的好不难受。 张黎虽然性子急但内心却柔,见陈城被自己一说,一副失落的样子,突然感觉不好意思。但也不便再说其他安慰的话。 陈城昏迷一夜半天,此时已被“三鬼”带到了他们老巢。陈城想尽办法出去,但这间牢房乃是“湘东四鬼”专门囚禁武功高强的敌人而打造铁牢。除非挖地道否则绝难出得去,只得坐下保存体力,静观其变,看看“三鬼”意欲何为。 又等了两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儿的怪叫外再无其他动静。至于铁屋内的二人则相互间呼吸声可辨。 二人都是又渴又恶,这也没什么。最难受的是人有三急却也只能强忍。 终于张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陈城道:“你们家到底与白龙帮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为什么捉你,我爹爹不知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危险。”说到后来有些哽咽了。 陈城听张黎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看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刚才的不满情绪也化为了怜惜,想跟她道歉却又说不出口。问道:“张姑娘,他们为什么连你也捉来了,当时是什么情况,我昏迷过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张黎此时还是心有余悸,原来“三鬼”打败张武北后,张武北则倒地受伤。路从流见张凌风貌美,顺手将她捉拿,回到老巢平江县东南的汨罗江畔。本来夜里路从流打算侵犯张黎。但突然接老大“毒龙鬼”花不言飞鸽传书,有重大急事离开。“三鬼”急着办事,也顾不上陈城和张黎随便将二人放到最近的铁牢中。 张黎还没回答,只听外面有脚步声。陈城和张黎本以为“三鬼”到了,但铁门拉开却见是个五十来岁的高个老者。 他低声道:“你们跟我离开这儿吧。”陈城摇头说:“不行,我的大哥和三妹二人也被四鬼所关,我要去找他们,救出他们。”老者描述了一下陈山和陈琳儿的身形相貌后,陈城大喜,忙问他们所在,听老者说他二人已被带到岳阳交给白龙帮副帮主郑如月,到十月初六那天,江湖豪杰聚会,或可以见到他二人。 陈城和张黎对望一眼,无奈下只好跟老者快步离开。高个老者带陈张二人穿过一片树林后,早已预备好马车,三人上了马车,匆匆离开。 走出六七十里地后,陈城抱拳问:“不知前辈如何称呼,相救之恩不敢或忘。”高个老者摆了摆手说:“当年你爷爷陈经老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其实你们进入湖北我就暗暗跟踪,以期保护。但老儿武功不济,非四鬼等人对手,只好假传大鬼的书信把这三鬼支出去。他们不久便会识破,我们还是快些离开为妙。白龙帮以及其喽啰不知还有多少人想捉到你们兄妹去南华山领功请赏呢。” 陈城又问道:“前辈,我们三兄妹离开保定府不过是八九天的事情,以前也从未在江湖闯荡,不知白龙帮为何非要擒拿我们。他们跟我爷爷又有什么过节?” 高个老者微笑说:“要怪就怪你们三人太过俊雅,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还没出直隶已被人盯上了,在直隶时你们安全是因为直隶与河南是通天帮和少林两大帮派的地盘,湘东四鬼和长江帮等恶人都不敢在那两省造次,到了湖北便不同了。湖北虽有武当派但也是白龙帮的地盘! 接着又说道:“你爷爷当年嫉恶如仇,仗剑江湖自得罪不少恶徒。具体与白龙帮结下什么仇怨我便不知了,不过到神龙镖局后或许可知。” 第五回身不由己一 高个老者带着陈城和张黎尽捡小道,在离开“湘东四鬼”老巢百里,三人都感觉安全得多了。此时陈城二人方知高个老者名为秋治国,安徽铜陵人士。陈城心想:“爷爷可没提起过此人。” 天色已晚,凉风微习。荒郊野外处高个老者带陈张二人到了附近一处寺庙中住下。陈城和张黎都感觉有些惊奇,因为此处周边十几里都没有村落,处于山谷老林中,十分幽静。却有一条布满花丛的清幽小道通达,山谷中流水潺潺。 进入之后,只见寺庙虽不大,只有一间大房子供奉菩萨,还有三间厢房居室然后是四五间柴房。寺庙中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僧人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那老僧与秋治国看上去是旧识,急忙欢迎三人到了客房。 秋治国见陈、张二人更是惊奇,笑了笑说:“这里是湘潭北郊的路华寺。这寺里的主持是我的朋友,法号轻舟。” 陈城疑道:“秋前辈,我们去岳阳神龙镖局怎么走到了湘潭?”秋治国道:“那湘东四鬼武功高强,而且对湘东北赣西一带又十分熟悉。我们要绕道去岳阳。以免被他们的人遇上,好在距离神龙镖局大会还有多日,倒也不必着急。” 陈城点了点头,对秋治国自然不疑。但张黎却一直偷眼看秋治国表情。见他与老僧的表情似乎都不自然。不知为何。 这晚张黎将白饭伴着几片青菜豆腐的晚餐拿到自己客房。她比陈城多一些江湖经验而且人也机警得多。将饭菜倒掉,水也没喝。然后很快便熄灯假睡。 到了二更天时,只听东边客房,便是秋治国和陈城居住那间外面有轻轻拍手声。张黎从窗户缝隙看去,只见微弱的月光下老僧站在门外,很快秋治国推门而出。 二人走到院落中,只听老僧低声问:“秋兄,陈家公子睡得香吗?”秋治国微笑一声道:“这个自然,这陈家公子和他的小情人此时睡得正香,便是在他耳边放鞭炮都吵不醒。” 张黎暗骂:“这秋前辈果然不是好鸟,而且还乱称呼我是陈家小子的情人,实在可恶。”她性子冲动,当场便想发作。 但紧接着听秋治国叹了口气,说:“兄弟,其实那陈经老前辈当年的确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对他老人家也一向感激佩服,唉。”老僧道:“秋兄,你我相交多年,不必多说。陈家那两个小家伙已经送往湘西,只差这个小子,到时上帮主所要的陈家三个小辈都被我们的人送去,嘿嘿。未来我兄弟三人就算不能与上帮三大长老及三大弟子并列我看也差不太多。 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拿陈家三个小辈,也有人因此被杀,我们兄弟侥幸得手也不要大意,大意失荆州。切不可泄露了风声,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老僧急忙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张黎听后大怒,心想:“原来他们是同伙,而且还有别人。这些捉拿陈家兄妹三人的坏人都是白龙帮的下派。显然柳关天对陈家三兄妹悬赏甚高,不过这姓柳的老魔头也真是名不符实,实则是个蠢货,他本想让下人及快捉拿到陈家兄妹,没想到下人为了利益竟然自相残杀,抢功劳。最可恶的是秋治国这老恶贼,明明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反而恩将仇报,害人子孙。” 此时他渐渐对陈城少了三分厌恶,多了三分关心。张黎压住冲动,想再听二人说的话,更希望从中得知陈城的兄妹此时下落。 但老僧却比较机警,问秋治国道:“秋兄,我看陈家小儿的小媳妇十分机灵,而且晚上也没有和我们一起吃饭。不知那饭…”秋治国哈哈一笑,说:“量她一个小女孩家家的有点小聪明能怎样,她似乎有些怀疑。但饭菜却吃干净了,想来她跟我们两个老男人,特别是你这光头和尚一起吃饭有些不好意思吧。” 老僧点了点头,说:“秋兄,眼下这小女孩已经沉睡,跟昏死过去一般。你不如先风流快活一把。哈哈,当年陈经救你一命,如今你替他孙子把他孙媳安慰一番却也报答了他三成恩情。”张黎再也克制不住怒火,便要冲出去在外面一僧一俗两坏老儿身上砍上几刀。忽然左手一紧。同时嘴巴被人用指头按住。 只听身边一低声道:“张姑娘,是我。”张黎低声问道:“陈公子,你怎么进来的?”陈城道:“我从后面窗户爬进来的。”张黎大怒,但仍然低声道:“你好不要脸,深更半夜爬到我房间干嘛?” 陈城道:“姑娘别误会,我怕你出声打扰了外面两个奸贼,我们且听他们说些什么。”张黎心想:“姓陈的小子倒也不可小瞧,吃了三大碗饭竟然没毒倒!”她哪知道别说这等**,就算当日谷玄的剧毒都对他丝毫无损。而他原来也对秋治国产生了怀疑。 二人在客房中听得秋治国笑了片刻,道:“兄弟,没想到你当了二十年的秃驴还能说出这般话,办正事要紧,再说这女孩子国色天香,我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没有见过如此姿色的女孩,我自夸妻子年轻时美貌,跟这女孩相比那简直连粪土都不如。不过哥哥年纪大了,不像路从流这淫贼那么没出息,见了美貌妞什么都不顾了,我想把她献给上帮主,你看怎样?” 陈城只觉张黎的身子微动,显然气得不轻。怕她发作,当即轻轻握住她左手。 老僧忙道:“不可,万万不可。”秋治国不悦,问:“为何,难道你怕哥哥我位居你头上。你我兄弟又分什么彼此。”老僧道:“不是,哥哥,你如何能这样想弟弟。若在一年前你这提议兄弟那是大力支持,但如今不行了。上帮主已被上副帮主迷住了。上副帮主听说也是一个江湖罕见的美人。而且武功、见识都是不让须眉。你想你将别的女孩送到上帮主身边,上副帮主她老人家会开心吗,我料你全家人性命堪忧。” 秋治国听后虽天气还有余热但仍惊出一身冷汗。忙道:“不错,不错。兄弟所言极是,刚才哥哥胡乱说话,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说着轻轻打了自己两下嘴巴。 老僧忙道:“哥哥当年于我有恩,便是打兄弟一顿我也不会还手,又岂会把这些无心之话放在心上。 张黎正气愤填膺,也没理会陈城握自己的手。陈城只觉张黎的手心发凉,微微抖动。自己的大手和她滑嫩的素手握在一起。心中忍不住荡漾。 忍不住侧脸看了看张黎的面颊。只见月光下她忧愤的容颜更增可爱。陈城只觉全身的骨头也酥了七八分。只想凑上嘴轻轻吻她一口。心中不由叹息:“如果谁能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只要天天和他在一起便是关进湘东四鬼的小黑屋我愿意。” 一时间陈城意乱情迷,握着张黎的手也情不自禁用了一点力。张黎察觉,横了陈城一眼将他的手甩开。 这一甩顿时打碎了茶杯。秋治国和老僧大惊一起快步走来。而张黎和陈城也走了出去。 张黎不由分说,出剑便刺向老僧,她对老僧方才让秋治国“安慰”自己的馊主意显然更加气愤。陈城也出剑与张黎并肩和秋治国、老僧斗了起来。 张黎的剑法在江湖上也差不多可进入二流境界,的确不弱。但此时心中恼怒,出手自然大打折扣。不出十招长剑被震飞,老僧一掌将其打倒在地,口中吐出鲜血。 陈城大惊,展开祖传剑法。秋治国和老僧只觉四面八方都是陈城的剑影,不知为何他突然剑法大进。原来这套剑法陈城远未到火候,此时这般进招虽然剑法徒增一倍有余。但周身的门户却也卖给了对手。而且十分费力。一二十招后剑势一缓,自己就大有危险了。 此时他却不顾自己的危险了,向张黎急忙说道:“张姑娘,快走,快走。” 张黎却不愿独自逃走。还欲再出招,但怕自己受伤出招反而连累陈城。陈城大急道:“他们要讲我捉到白龙帮,不会杀我。” 此时陈城已牵制住了对手二人。但张黎却道:“我不走,我要帮你。”陈城急道:“臭小娘,就知道添乱,谁要你帮了。你留下老子反而照顾你,他们两个凡夫俗子如何能够接我神剑之一击。” 张黎心想:“你的神剑都几十击了不还是没有制住敌人。”虽然陈城骂自己,但她知道这是为了让自己逃走,他一个人不顾危险对付敌人。想到这里心中感动。说:“你不必赶我,我们斗不过他们被他们杀了也就是了,我岂会弃你独自逃走。” 陈城自幼丧父,听张黎这么的几句话,不由得心中大感温暖。只觉此时便是被敌人杀了也不过小事一桩。突然气力大增,大喝一声。 剑光闪闪,威不可挡。只数招下便连伤秋治国和老僧。 秋治国不知陈城为何越战越勇,而且招数也越来越精。而且他深知其祖父陈经武功之高,不知陈城还有多少精妙后招,当即无心恋战,展开轻功在夜色中逃走。 老僧却不能逃走,因为他还要照顾小沙弥,很快身上又被陈城刺伤两处。陈城见他倒地,狠狠踢了他两脚后。说道:“我哥哥妹妹被谁捉走了,现在在什么地方?快他妈说。” 老僧嘿嘿冷笑,说:“在你后面。”陈城和张黎侧头一看,忽然老僧一棒刺向张黎。张黎已来不及躲避,陈城见状大骇。当即挺身挡棒。铁棒重重打到陈城后背上。 若非老僧已受伤,这一棒足可以要了陈城的性命。陈城只觉似乎四骸都碎裂了,口中鲜血狂喷,倒在张黎的怀里。 第六回身不由己二 张黎只觉陈城口中的鲜血如一股暖流顺着自己脖子流下,情不自禁抱住他道:“你别死,别吓唬我。陈,陈大哥。” 只听墙头上一个人哈哈一笑,说道:“妙哉,妙哉。”轻功而下,正是秋治国。轻舟僧一惊,道:“秋大哥,你没走啊。”秋治国冷冷一笑,道:“轻舟兄弟,你立的功劳着实不小,待来日我见到上帮主一定会求他好好待你家人,奥,我忘了,你的家人早都死去了,你孤孤单单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不如当哥哥的做做好事,送你去见他们,或者还可以见到佛祖。” 轻舟僧又惊又怒,但他深知秋治国的为人。只恨自己不安份守己做一个闲云野鹤老和尚,非贪图名利,与虎谋皮。本要骂秋治国一番,也算出口气再死。但一撇眼看到自己的徒弟小沙弥颤颤抖抖站在一旁。 轻舟僧在二十年前便惨遭灭门,这个小沙弥是他十年前收养的孤儿。十年来二人相依为命,简直情同父子。只得向秋治国恳求道:“秋大哥,我枉为出家人,一生多做坏事,唯一做过的好事就是收养了这个孩子。求你看在这么多年交情上,放过他好吗?” 秋治国哈哈一笑,说:“我自然放过他,你放心。等你归西后我便把他送到武威烟管,让他试毒,哈哈哈。” 老僧大惊,知道让这弟子试毒,以他的年龄体质,不出三个月就一命呜呼了。期间还要受不少罪,赶紧喊小沙弥快逃命。然后大骂秋治国道义有亏,心狠手辣,恶有恶报… 秋治国一脚踢到老僧头部,老僧当即“归西”。 秋治国将张黎身上多处穴道封住,把她和陈城扔到大车上。然后去寻小沙弥斩草除根,却已不见他踪影,在密林纵横处的晚上秋治国自不知其藏身何处。想来还是陈城重要,也就不多理会。 天刚放亮,秋治国带了陈城和张黎启程。陈城虽然受伤不轻但他毕竟年轻而且内功根基颇佳,不久也就醒来。见秋治国正带自己一路往西行。 陈城和张黎二人身子不能动,也说不出话。但二人躺着的姿势正好可以四目相投,不过一尺。此时微风吹拂下,难得一时的惬意。陈城近距离看到张黎的面孔,心中颇有痴呆的感觉。心想:“我能够这般静静的看着张姑娘也是人生最快乐的事情。我这一生如果天天和她这般在一起再无他求。” 张黎此时也不再那么紧张,心想总算脱离了“恶虎鬼”的魔爪,起码应不会受到侮辱。有心情去关心其他的事情。见陈城眼珠盯着自己脸蛋,甚至身体在打量。心中不由得微怒,但想到他对自己倒也情深义重,更为自己差点丢了性命,也就淡然了好多。 每次秋治国掀开车帘时陈城都假装昏迷。时至中午,见他还在昏迷而且手脚被绑,冷冷一笑。又在张黎身上点了几处穴道,然后在陈城身上也点了穴道。他不愿带马车进村,以免被人察觉车上有伤者,报了官府,惹到事端。将马车卸下,放到庄稼地边上,然后匆匆到二里外村落向农家买些吃的。 陈城祖传内功独特,秋治国点他穴道根本没用。待他走远后,立即坐起身来给张黎解穴道。只是他此时全身无力,指头隔着衣服在张黎穴道处乱划。 虽然没有触及自己肌肤,但让一个男人手在身上滑来滑去,甚至几乎摸到自己胸口处,成何体统。张黎又急又气,苦在哑穴也被封,不能说话。忍不住流下眼泪。 陈城以为自己弄痛了她,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一边道歉一边拿出自己的锦帕给她擦掉眼泪。 过不多时,陈城远远看到秋治国已回来。心想:“老贼回来后定会发现异样,到时让他拆穿我装晕岂不是太过丢脸,而且连爷爷的脸也丢了。”当即坐正,等待秋治国的到来。 秋治国忽然见陈城坐了起来,倒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来他重伤在身,自也不怎么在意,只是微笑道:“陈贤侄,你醒来了,甚好,甚好。”陈城怒哼了一声。 一边套上马车,拿出干粮分给陈城。陈城本来不想理会秋治国。但心想:“我吃不吃倒是小事,张姑娘连昨晚的饭都没吃,可别饿坏了。”当即接过干粮和水。 秋治国笑道:“贤侄,你晕了一晚上不知道,路华寺的老和尚已被我解决了,我带你们到我家中疗伤去。” 陈城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人却很聪明,心想:“任你如何花言巧语,我总是不会上当。”但还是疑问道:“去你家疗伤,你意欲何为?” 秋治国见状,心中暗笑:“这小子毕竟年轻,看来比我预料的更容易对付。”于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说:“贤侄切勿多疑,令祖对我有救命之恩,那就是再生父母。我如何害他的子孙岂不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他投靠了白龙帮,竟然打起你的主意。当时在他寺中,我只好暂且虚以委蛇。如此才救得你们。” 陈城又说:“一派胡言,那老恶僧明明说我哥哥和妹妹已经被带往湘西白龙帮,你明明和他们是一伙的,是不是?” 秋治国心想:“坏了,原来这小子什么话都听到了。”不过他脸上仍是一副“慈祥”的表情,说:“不错,实话告诉你吧,你的兄妹正是这轻舟恶僧一伙捉拿到的,我也知道他们一伙恶贼要对你下手,所以干脆假装把你带到,支开他的同伙,趁机除了这后患。而你的兄妹也被我家你伯母暗中用计救到了我家中。我这便带你去见他们。” 陈城听秋治国说话前后矛盾,理由十分牵强。本来要怒斥他不必在这里胡说八道,任凭处置。但忽然听到秋治国说自己堂哥堂妹在他家中,还是颇为惊喜。但随即表现出不信的神情。 秋治国道:“多说无益,我家离这里不过一百里地,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陈城见秋治国这句话不像作伪。心想:“管他真假,什么阴谋。既然落在他手里了,除死无大事。” 想到这里心中也畅快了许多。过了半个时辰,张黎“嘤”的一声,哑穴当先冲开。秋治国一喜,说:“张姑娘,你伤得怎么样,没大碍吧?”张黎呸道:“下流胚子。” 陈城一怒,心想:“你这女人也太喜欢损人,我如何下流了。你瞧不起我,我还瞧不起你呢!”二人互不看对方,都有些尴尬。 第七回身不由己三 果然行至中午,马车在湘乡县西部的一个乡镇停下。此时张黎的穴道已自行冲开大部分,虽仍难以施展内功但手脚却已无束缚。 秋治国掀开车帘,回头说:“陈贤侄,张大小姐。鄙府到了,请下车吧。”陈城急于想进这秋府看看自己兄妹到底在不在。因此当先下车。他重伤未愈,而且坐马车时间过久。走下马车时身子一晃,差点摔倒。秋治国急忙将他扶住,然后朝车厢里张黎说道:“张大小姐,请下车吧。” 张黎怒道:“老贼,我…”这是只听陈城喜道:“大哥,三妹,你们真的在这里!”只听一女子娇声说道:“二哥,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我们还担心你,要去找你呢。”陈城道:“我也在找你们,啊呦,太好了,太好了。” 张黎见陈城和与他拥抱的少女一时得意忘形,而另一个和陈城相貌有四五分相似的英俊少年却只是微微而笑,脸上仍显隐忧。张黎心想:“爹爹对天阁五老一向非常敬佩,我再待在车上好像对他家晚辈无礼。”于是下车。 陈山忽然见到眼前这个明艳无伦的玉女,顿时痴了。陈城见堂哥平时一向一本正经的样子,斗然见到美女竟然也抗拒不了其魅力,这副痴态比自己初见张黎时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暗笑。 这时又走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看上去四十来岁的年纪,颇有些富态。徐娘半老,倒也尚有三分风韵。秋治国向这妇女作揖道:“夫人,辛苦,你救了陈恩公两位孙辈,我只救了一位。日后再也不敢和你争长。” 这中年妇女正是秋治国的夫人。她一呲牙,露出一口黄牙,说道:“别功劳不功劳的,陈四老侠当年对你我有救命之恩,我们这只是为他老人家出点绵薄之力,快请陈二公子和这位?”说着指向张黎。 秋治国笑道:“这位姑娘,姓张,是陈二贤侄的未婚妻。”陈城和张黎脸上一红。陈城急忙说道:“不,不是的,你不要乱说。”本以为张黎又要发火,但见她只是害羞,倒没有反驳。毕竟她与陈城有婚约,自己想日后找个借口婚约,却不愿在天阁五老其他子孙面前公然否认。她哪里知道眼前另一位英俊少年,陈城的堂哥陈山才是真正与自己有婚约之人。此时她没多想,理所当然以为和自己又婚约者是陈城而非其他人。 陈城见张黎一反常态,并不否则。似乎认可了秋治国的话但心中却一阵狂喜。忍不住向她看了一眼,眼神中满含深情。秋夫人一巴掌打在秋治国头上,怒笑道:“你这老东西,说得这么直白,你看张姑娘都害羞了。走,走。几位年轻人,屋里请。” 陈城和张黎二人方才的表情陈山都看在了眼里,忍不住心中酸楚难忍。因为他这次离开家到神龙镖局还有一件事,就是来与自己有婚约的张黎会面。只是陈山一向沉稳,并未将这件事告诉堂弟妹。 陈经料到张武北定会带女儿张黎前往神龙镖局。他希望借此机会完成去世的儿子陈官的一个心愿。便是让孙儿陈山去神龙镖局拜访陈家前辈谈论婚事。 陈山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张黎,本来都忘记了这个当年还在襁褓中的小女孩。也不知她相貌人品如何,因此对这门婚事是抵触的。但为了完成亡父心愿他还是决定非张黎不娶。 临行前不久,爷爷陈经将一幅画像送给陈山,说这是张黎母亲的画像。陈经自然没有跟孙子说当年儿子陈官当年迷恋张黎的母亲。张黎母亲原本是保定一个贫困家庭的女儿,和不少周边贫民一样经常受陈经接济。陈官本誓要娶他为妻,只可惜他也早走婚约,在父亲的掌控下只能和不相爱的别人,也便是陈山的母亲成亲。 后台张武北多次来拜访陈经,并与陈官结义为兄弟。陈经为了断自己念想,介绍张黎母亲嫁给了张武北。张武北当时已年过三旬,本一心练武,并未想婚配之事,但见到张黎母亲时顿时被她深深吸引,结为夫妻。 陈官得知挚爱之人嫁给了自己结义兄弟,还是自己父亲的操作。对张黎母亲更加念念不忘,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从此不再习武,迷恋上作画,而且所有的画画的全是张黎母亲。每天对着这些画像痴痴而看,有时悲有时笑。 陈经知道后怒不可遏,教训了儿子陈官一番并烧坏了他所画的张黎母亲画像。只有一副被陈官藏在枕头中没被发现。 后来张黎母亲英年早逝,陈官从此郁郁寡欢,过了两年也染病去世。陈经后来发现枕头中这副画像,也感慨儿子深情,更感到有些对不起他。于是把这一副画留了下来。他让陈山带给张武北,希望他看在亡妻的份上不要毁约。 陈山当日见与自己有婚约的张黎的母亲年轻时竟然这般美貌,想来未婚妻张黎也差不哪去。心中自然激动不已。 方才见到张黎后他顿时痴了,因为他感觉眼前这女孩与自己画像上少女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只张黎看上去更加水灵一些,也许画像无法这般传神。又听她叫“张大小姐”,不用问。定是自己的未婚妻张黎无疑。 心中暗叹自己和堂弟陈城只离开几天,他竟然阴差阳错和自己未婚妻走到一起。看来二人定是经历过生死,否则怎么会这么快私定终身! 陈山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空,暗叹老天捉弄。如果自己和堂弟一直不分开也就没有这等事情了。 秋治国在当地算得上武林乡绅,早有仆人预备了饭菜。张黎本担心秋治国还会用毒。但实在太饿,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心想:“我穴道全解起码得三天,既然落在姓秋的老贼手上,他要杀我易如反掌,想来也不必饭菜中下毒。” 陈城虽然仍怀疑秋治国,但见到兄妹无恙,特别是和张黎在一起太过兴奋。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了,三碗烈酒下肚,更加飘飘然起来。和兄妹诉说这几天的经历。 陈城和陈琳儿兄妹说得神采飞扬,陈山却食而无味,惆怅无已。有时忍不住偷偷看张黎一眼,见她似乎总盯着陈城微笑,对他满是柔情。 其实张黎并无太多想法,她只是听陈城讲得这几天的经历中不免添油加醋,把自己说得威风凛凛,感到好笑而已。 陈山用力捏了自己大腿一把,暗暗告诫自己:“张姑娘和二弟也算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日后她就是我的弟妹了。我绝不能再有他想。”又想:“凭什么,张姑娘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打小什么让着二弟,连比试武功我也故意和他打成平手或者让他取胜。但老婆岂能让出!” 陈城本来便重伤未愈,此刻四五碗酒下肚后不久便被人架到房间呼呼大睡了。 第八回身不由己四 陈城正沉睡间,只觉有人拍打自己。他睁开眼睛,只见张黎立在自己面前。还未开口便听她低声说:“你的心怎么这么大,啥时候喝这么多酒。” 陈城听张黎轻怨的声音,心中说不出的畅快。心想:“张姑娘怎么说我甚至骂我,其实都是关心我。我可不能再不识好歹。”坐起来道:“黎妹,你真好。”此时他酒劲未过,又不知梦中现实,竟然冲口说出平时不敢说的话。 张黎听陈城称呼自己这般亲昵,脸色一沉,说:“好你个头,你把我害得还不够吗。”陈城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张黎说:“废话少说,趁现在没人,我们赶快逃吧。” 陈城疑问道:“我们好好的,干嘛要逃?”张黎嗔道:“你真以为秋家夫妇是好人啊,到时候还不知怎么炮制我们呢!”陈城拍打了自己头顶一下,连忙道:“对,对,这秋老狗和秋母狗都不是好人。我要招呼大哥三妹赶紧离开这狗窝。” 张黎急道:“他们夫妇正是和你好大哥三妹去乡郊河中畅游了,我们先走吧。”陈城道:“不行,要走一起走。”张黎道:“你再不走,到时候谁都走不了,我们四人都要命丧这里了。你走后这秋老,老恶人夫妻心有所忌,自不敢害你兄妹。否则你向你爷爷通讯,你爷爷岂不杀他秋家鸡犬不留。我只问你一次,你不走我自己走了。” 陈城伸了伸舌头,道:“我爷爷可没这么大暴力,不过你说得有道理,我给他们留张纸条,然后我们就走。” 陈城为求不离开张黎,顾不上那么多了。可是想写字威胁一下秋治国夫妇却苦在没有笔墨。情急中张黎拉过陈城的右手便向他食指咬去。想让他写血书。 此时房门推开,正是陈山走了进来。原来他担心陈城伤势,因此过来查看。正巧看到这一幕,陈山只道张黎在亲陈城的手。心中一触。 张黎急忙撒开陈城,心想:“他们回来了,看来逃不了了。” 陈城问道:“大哥,你们不是去河中畅游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陈山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张姑娘不去,原来她趁没人时在这和我二弟亲热,他们才认识几天!张姑娘也太不够矜持。” 此时陈琳儿也走了过来,说道:“二哥,秋伯伯和我们切磋武功了,还送给我们几套上乘武功。”张黎问:“你们又是怎么回报的他?”陈琳儿笑道:“秋伯伯和秋伯母都很仰慕我们爷爷,而且差点成为我爷爷弟子。 听说我爷爷当年也一心想传他们天阁心法,可惜未能如愿,这不我和大哥将爷爷所传授的一部分心法几天前写下来送给了他们。我们兄妹每人会其中一部分,等二哥把他所学的那部分写出来这部心法基本就全了。也算了了爷爷一桩心愿。” 张黎又问:“你爷爷可曾经跟你们提气过这件事情?”陈琳儿摇头道:“爷爷他老人家几乎从不说江湖事情,所以我们并没有听他提起过。”张黎叹道:“糊涂,糊涂。你们怎么能…” 陈城急道:“哎呀,你们两人怎么这么天真,这可中了秋老狗的计了。这老狗恩将仇报,就是骗得你们默写我家武功心法!三妹你小且不说,大哥你都二十几岁了怎么也这么容易上当。” 陈山见陈城与张黎一唱一和埋怨自己,更是心中不快,但他不愿与人争辩。也不愿多看陈城与张黎在一起。转身便要往外走。这时秋治国迎面走来。猝不及防出手点了山和陈琳儿穴道。 然后脸色狰狞,看着张黎,说:“看来你这小丫头很不好骗,待会儿爷爷再炮制你。”又向陈城道:“小子,把你所学的天阁心法默写出来,否则有你苦头吃。” 他拍了拍手,有仆人将宣纸和磨好的墨宝拿了过来,放在桌上。 原来几天前秋治国夫妇冒险用计救了被掳往白龙帮的陈山和陈琳儿,并骗得他二人默写了天阁心法,但他们只学了其中一部分。并听陈山说如果弟弟所学的再默写出来,那么这套心法基本就全了。秋治国听后立马动身去救陈城。 只是他的阴谋被陈城和张黎知晓,眼下怕让陈山和陈琳儿也得知奸谋。那么他二人也不太容易对付。所以先下手点了他们穴道,然后逼迫陈城。 陈琳儿没想到“慈祥友善”的秋伯伯突然如一头狰狞的恶狼。不由吓得脸色也苍白了。 陈城大怒,将笔墨用袖子甩出,甩得秋治国脸上身上都溅了许多。 秋治国大怒,当即给了陈城一巴掌,使得他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并骂道:“小畜生,你找死。” 陈城沉不住气,冷冷说道:“我默写出心法才是找死,到时你们定然杀人灭口。嘿嘿,也不必费劲了,要杀便杀吧。” 秋治国将刀架在陈山脖子上,冷冷说道:“你不写,我先杀了这小子,接下来是你小妹,最后是你的好老婆。” 陈城怒道:“狗贼,看你武功奸谋应算江湖上有身份的人物,竟然如此无耻。” 秋治国道:“少废话,写不写?”陈城心想:“爷爷何等威风,今天我如果在这奸贼的威逼下将祖传心法写出来,岂不是将他老人家威风都丧尽了!” 陈山心情暗淡,恨不得秋治国一刀抹来倒也痛快。想到这里,忍不住看了张黎一眼。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秋治国持刀的手微动,便要先杀人立威。此时张黎说道:“快些写吧,我看他不像开玩笑。”陈城点了点头,说:“好,我写。姓秋的,你先解开我大哥和三妹的穴道。” 秋治国道:“你写完了,我自然会解开。”陈城哼了一声,说:“写也可以,不过我的记性不太好,这么多字一时记不起来,需要写七七四十九天说不定可以把我会的全部写完。” 秋治国大怒,心想:“如何让白龙帮中人得知我把人扣在这里,那后果不堪设想,多一天,多一个时辰便多一分危险。”因此说道:“不行,限你三个时辰写完。” 陈城冷笑道:“我半个时辰也能写完,到时记不清楚的地方胡乱一写,次序颠倒可就不好说了。” 秋治国一惊,心想:“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毕竟自己难以辨别心法的真伪。如果陈城胡乱一写,那么岂不是练些无用功。又或者他故意颠倒次序,那么我们夫妇三练两练都容易走火入魔。” 秋治国不愿到嘴的鸭子飞了,一时又苦无良策。正在僵持,只见一仆人匆匆跑来,跪地道:“老爷,有三个强人到了大厅,夫人正在跪拜迎接。” 秋治国脸色大变,命仆人将陈家兄妹和张黎带到地下室中,并厉声道:“你们几个看好这几只小狗,跑了一个一齐掉脑袋。”那仆人惶恐称“是”。 第九回白龙帮高手一 秋治国不再多言,匆匆忙忙便到了自家会客厅。只见三个中年汉子坐在上首,他妻子站在一旁相陪。 秋治国夫妻本来并不从属于任何帮派。但在白龙帮的威逼下还是迫不得已接了白龙牌,受到白龙帮控制。 他夫妻二人也算是湘中武林中颇有威名的人物,但毕竟不是一流高手或者大派首领。因而面对眼前三个白龙帮护教使者尚不敢平起平坐。 白龙帮如今顶端领导层以帮主为至尊,副帮主次之。然后是三大长老,再往下为帮主座下三大弟子,最后是并列的总坛八坛主和分坛九坛主以及各坛副坛主。一共在职四十二人,外加十六个较大下派掌门和十六个接白龙牌无门派好手共计七十四人。其中除正副帮主外的七十二人被誉为“七十二护帮太保”。。 秋治国夫妻并未列入“七十二太保”之中。因此虽在自己府上,也只好在一旁站在侍奉总坛三坛主。 秋治国并不受白龙帮重视,也从未得到上帮主柳关天的召见,因此对总坛各坛主也不认识,但从他们衣着上可以断定其身份。 斗然见到总坛八大坛主中三位一齐到来,顿时原本红润的脸也变得惨白。忙施礼道:“未知三位坛主大驾光临,属下未曾远迎,失礼,失礼,还望赎罪。” 三大坛主中间座上的一个圆头大脑的汉子,从相貌上秋治国猜到他为李重阳,深受白龙帮前帮主柳震玄的器重。在二十多岁时已未列坛主之位。因此隐然为众坛主之首。 他轻轻一摆手,说:“罢了,罢了。我们突然到来也不怪你失察,赐坐吧。”秋治国听李重阳言语客气,微微吁了口气。拉夫人就坐。 李重阳左首的高瘦如竹竿得汉子秋治国猜其便是桂陇川,因为江湖中罕有人这般形象。他脾气急躁,将茶杯重重一放,秋治国夫妇刚要坐下,忽然惊吓而起。听桂陇川道:“姓秋的,我们也不跟你废话,听说天阁剑庄陈家三个小辈被你捉到扣在府上,你到底意欲何为?快点交出人来。” 秋治国夫妇对望一眼,顿时心中冰凉。均想:“看来上帮果然知道了我们私扣陈家小辈。我命休矣。” 秋夫人牙一咬,只想与三大坛主拼命。桂陇川冷笑道:“秋夫人,你不服吗。不交出人来也罢,把我们三人杀了。然后你夫妻自此隐居山林,白龙帮虽人多势众却也未必能够找到你们。” 秋夫人听对方一口道出自己心思,顿时心惊不已。何况自己也不过是想想。真正动起手来,自己夫妻恐怕接不了任何一个坛主十招。府上仆人虽有不下二十,但个个武功平平,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秋治国比夫人自然有见识的多,心想:“听这这三位坛主的说话只是怀疑陈家三个小辈在我府上,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毕竟轻舟这蠢僧被我杀了,负责运陈山另外两个小辈的胡家兄弟被我老婆所杀。又有谁知道!多亏我把这三个小辈藏了起来,这三个坛主想找出他们却也不容易。” 想到此处,担心之心稍减。正要编造理由推搪。忽见李重阳以十分迅捷的手段在秋夫人背后神道穴拍打了一下。内力所透顿时见秋夫人倒在咬牙**,脸色惨白。 秋治国更惊,知道李重阳的“幻影指力”厉害异常。拍在神道穴上使人立时全身无力,疼痛异常。只听他说:“秋治国,你尽快给我满意答复,否则你老婆一个时辰疼过一个时辰。直痛苦三天三夜方才毙命,毙命前如疯狗不如,全身抓烂的惨状不知你受不受得了。” 秋治国深知李重阳所言不假,哪里还敢狡辩隐瞒。急忙跪地求道:“李坛主饶命。”转头大声道:“把陈家三位公子和小姐带过来。”片刻后八个秋府下人将陈城兄妹以及张黎四人押了过来。 三个坛主一齐起身,李重阳急忙说道:“马上给他们穴道解开。”秋治国不敢不从。李重阳微笑抱拳道:“几位公子小姐,手下人多有冒犯,请各位海涵。” 陈城“哈”的一声冷笑,道:“我知道你们帮主的企图,不就是想让我们兄妹三人默写出我爷爷的内功心法,我大哥和三妹已被秋老贼的婆娘骗得写出了心法。如果我把我懂的心法也默写出来,那么这套心法基本也就全了。但我哥哥和妹妹所默写心法,虽也有七成之多,但缺少那三成却不能连贯。 你们先放了他们,我陪你们去见你帮帮主便是了。” 李重阳见陈城说到“大哥三妹”时分别向陈山和陈琳儿看去。于是指了指张黎,向陈城问道:“这位姑娘也是你的家族姐妹?”陈城不假思索,说道:“张姑娘,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们陈家人,跟这件事无关。” 秋治国见自己妻子被封的穴道还没有解,此时已疼的脸色惨白。于是献殷勤道:“坛主,我跟踪了这小子多时,这姑娘是太原张武北的女儿。嘿嘿,在下武功虽不高但这听风的本领在江湖上却算屈指可数,我听张武北说要将女儿许配给陈城这小子。” 陈山更无怀疑张黎的身份,听秋治国这么说。顿时只觉心中堵塞,他们接下来的话一句也没有听到。本来他几乎下了很大决心,不再与二弟陈城去争张黎,只怪自己命苦。日后离开保定府也尽量不要与他二人见面了,以免徒增烦恼。自己漂泊江湖,了此残生也就罢了。 他本已对父亲当年画像上的女子,也便是张黎的母亲刻骨铭心的喜欢,见到张黎本尊后更是愿为她舍弃一切。爱之深,伤之苦。使得这个二十一二岁的少年有了自暴自弃的心思! 此时在想:“为什么?为什么?张黎姑娘明明是我的未婚妻,她爹爹怎么许配给了我二弟。唉,我爷爷当年对张武北父子有恩,张武北把女儿许配给我乃是报恩,既然二弟也是爷爷的孙子那么张武北将女儿嫁给他同样是报恩。 茫茫人海,二弟为何偏偏在这几天与张姑娘相识相爱。这一切定有阴谋!难道他早便见过张姑娘妈妈的画像,早听爷爷说起过这门婚约,难道他们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前已经见过面?一年前他离开过保定府,去河南他姥姥家中做客,也许便是那次他捷足先登认识了张姑娘!这次中途故意和我走散,是和张姑娘约会!否则怎么这么巧合。亏我当他比亲兄弟还亲,他竟如此待我!” 陈山本来心思比较缜密,但在爱情前有些头脑发昏,越想越觉得二弟谋划先认识自己“未婚妻”的理论。 忍不住对陈城怒目而视。只见陈城并未注意自己,还在与李重阳争辩。李重阳道:“陈二少爷,不好意思。帮主有令,让我们好生请你们兄妹三位前往南华山。你自己一人前去我们的确交不了差。” 陈城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要是偏不去呢,你们是否该用强了?”李重阳摇头说:“不敢,不敢,帮主让我们对三位少爷小姐要客客气气,下派粗人无礼对待各位,帮主定会惩处。三位实在不想去我们也无计可施。” 陈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忙道:“很好,白龙帮乃是江湖大帮,帮主坐下各位好汉自然也都是言出必践之辈,我们兄妹就是不想去,既然你们无计可施,那么我们便先行告辞了。” 桂陇川突然说道:“慢着。”陈城刚要转身,吓了一跳。怒问:“又如何?”桂陇川道:“你们三位我等不敢得罪,但这位张姑娘我却要得罪得罪了。” 陈城问:“这又如何解释!”桂陇川阴笑一声,说:“江湖上所谓的正派人士视我们白龙帮为天下第一大邪派。既然如此我们所办的事又何必非要解释。再说我们白龙帮要与神龙镖局为敌,这姑娘是神龙镖局后人,嘿嘿。” 张黎大怒,喝道:“瘦竹竿,要动手便动手,何必这么多废话。” 第十回白龙帮高手二 忽见陈山一扬手,道:“且慢,我们跟你们去南华山便是!”陈城忙道:“你疯了大哥,我们干嘛屈服于他们邪派淫贼之下,我们不能丢了爷爷的颜面。”陈山没好气“哼”了一下,道:“难道你忍心看张姑娘被人伤害?” 陈城被陈山这么一质问,倒显得自己不顾张黎安危一般。叹了口气,退到一边,无法争辩。李重阳哈哈一笑,说:“还是陈大少爷识大体,很好,很好。你对未来弟妹比二少爷对自己未婚妻还关怀。”陈山和陈城兄弟听李重阳这般挖苦不约而同横了李重阳一眼。陈山又怒又伤陈城则是又愧疚又有点甜甜的。 原来陈山心想:“二弟先下手为强,与我抢媳妇。爷爷最疼他,我跟他告状,他不一定会偏向我。好,我便忍你一忍,到南华山讨好一下柳关天。他虽为人毒恶,但毕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人物。也许能够给我主持公道。” 陈城自然不知堂哥的心里所想!但他对这位大哥一向还有三分尊敬,况且自己也不愿看到白龙帮为难张黎,于是向她温言道:“张姑娘,白龙帮要的是我们兄妹,你快去找你爹爹吧。” 陈山摇头说:“不,张姑娘要跟着我们,日后张姑娘是我陈家的人,当下江湖风波恶,我们岂能让她独自涉险。白龙帮三大坛主何等身份,既然我们答应了他们,他们自然不会伤害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对吧,李坛主?”他口中“张姑娘是我陈家的人”自然指是自己妻子而不是指她要成为陈山妻子。 李重阳并不关心张黎的去留,只微笑道:“这个自然。” 陈城瞪了陈山一眼,心想:“大哥今天怎么有些反常,难道秋老贼的婆娘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张姑娘陪我们去白龙帮这龙潭虎穴岂不是更加危险!何况白龙帮那竹竿坛主刚才还要欺负张姑娘,并称不需要理由,又如何会断定他们不会再起恶念伤害张姑娘!” 张黎心想:“爹爹多次说过陈经老前辈救过他和爷爷。这等恩情无法报答。今天陈老前辈的孙辈有难,我虽没有能力救他们,但临阵逃脱却也不妥,何况这还有损爹爹颜面。”因此一咬牙说道:“陈城少爷与我关系特殊,我和他一起前往便是。” 张黎说的“关系特殊”是以为自己父亲与陈城父亲是结义兄弟。但其他人听后却不这么认为。陈城听后心里自然甜滋滋的,就算全江湖邪派人物与自己为敌也毫不在意。陈山则愈加悲愤,心中更加堵塞。 四个少年男女虽李重阳三人便要离开秋治国府上。秋治国见李重阳并无给自己夫人解穴的意思,又跪地相求。 秋治国冷冷一笑,说:“这是她罪有应得,你的罪过较小,就罚你做个抉择就好了,是立时杀了你老婆,不再让她痛快还是看她挣扎三天三夜,最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死,哈哈…” 秋夫人此时牙齿打颤,说不出话,眼看秋治国。秋治国知道再求李重阳不过是自取其辱,缓缓拔出刀来对准了自己夫人的胸口。 秋夫人忍疼微笑,只盼丈夫赶紧杀了自己解除痛苦。秋治国虽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杀人也并不当回事但此时要亲手杀自己夫人却不免全身颤抖起来,虎目含泪。宽刀一寸寸向前刺出。 张黎虽然愤恨秋治国夫妇恩将仇报,却也不忍这惨剧发生,急忙向李重阳说道:“请你解了秋夫人痛楚吧,我愿以佩刀相谢。” 说着拔出佩刀,她这柳叶刀是十三岁生日那天父亲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虽远不能与天子刃相比却也是一把江湖罕有,削铁如泥的利刃。 李重阳点了点头,说:“既然是贵客发话,我便罪减三等。”秋治国见自己那般对待张黎她反而以利刃为礼替自己夫人求情,心中又惭愧又感激。 李重阳一掌拍向秋夫人后背,秋夫人顿时如软泥一般瘫倒在地。李重阳笑道:“秋治国,你老婆武功全废,三年内吃喝拉撒都要人来照顾,日后能不能站起来就看你伺候得好不好了,这惩罚轻了很多,还不快谢谢张姑娘!” 秋治国大恨,向李重阳怒目而视,眼睛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心想:“你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或者让我杀了她。这么一来老子下半生就要被她累赘了。”但他也震慑于李重阳能够一掌把人打成软泥一般的本领。最终没有勇气和李重阳拼命。 三坛主不再理会秋治国夫妻,当先开路。一行七人离开了秋家。 本来陈城三人以为会随白龙帮三坛主去西去白龙帮的总坛凤凰县,岂知三坛主竟折而向北,往岳阳方向而去。 一路上三坛主对陈城等年轻人人倒也不怠慢,以平辈论交。只是陈城等不知他们意欲何为,都暗自戒备。 陈城性子比较豁达,虽然受制于人,心中不快。但毕竟和堂兄妹在一起了,而且还有张黎相伴,自然不久也就释怀了八九分。在马上与妹妹陈琳儿有说有笑,和张黎也是不是聊几句。只是陈山在马背上神色郁郁,陈城和陈琳儿跟他说十句话,他往往只回一句半句。 陈城和陈琳儿兄妹自知大哥陈山一向沉默寡言,但见他这般状态却均有些意外。想来是他在筹谋对付白龙帮或者脱身的计策也可能是此时受制于人自尊心大受打击之故。 陈山独自坐在马上看着道路两旁略略发黄的树叶,感受着冷风阴沉天色。心中愈加失落和悲凉。 他心中一直在冰与火般交战,斜眼偷看张黎时,总感觉一股巨大的气流压在自己心口。只想和二弟陈城反目为仇,并从他手中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张黎。但转念又想,自己同辈中最亲近的只有陈城和陈琳儿。与他二人感情不逊亲兄妹。也许他并非故意横刀夺爱,也许他意乱情迷,身不由己。就算他夺了自己未婚妻又如何,爷爷对张姑娘的父祖有恩,他们也可以报答到二弟身上,不一定非报答在我身上。罢了,罢了!日后我浪迹天涯,胡乱过完余生也就是了。何必毁了二弟的幸福,何忍兄弟相残让年迈的爷爷伤心! 想到这里,见陈城和张黎正在马背上低语,随之听到二人一起嬉笑,陈山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好在他骑马在最后面,因而并没有被别人看到。陈山急忙擦拭了眼泪,一路偷偷盯着张黎的倩影,只想此时她还不是弟弟的妻子多看几眼。 第二日中午,一行数人已经到了湘乡县,此处距离神龙镖局已经不过一百二十里地。凤凰县距离岳阳麻湾镇路途较远,不下八百里。 因此白龙帮总舵不少好手以及下派好手陆续来到湘乡的五行帮。五行帮本是湖南仅次于白龙帮的第二大邪派。三年前因为得罪江湖人士过多,面临五个大帮派的围剿。多亏白龙帮出面化解才使得五行帮解了灭帮之灾! 他们甘心奉白龙帮为上帮,这次成为以白龙帮为首的邪派对抗江湖侠义道并争夺天子刃的重要前哨。 五行帮帮主“劈山掌”符大安原本就是中南武林大帮派的首领,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他的两个大弟子虽都还不足三十岁但也各自闯出不小的名堂。 三坛主却并不怎么将这二人放在眼里,比之对待陈城等人那自是相差甚远。 符大安早早在五行帮会客场前迎接,三坛主见符大安这般正式,倒也不敢再托大,相隔还有十几步时已然下马。一并走了过去。 符大安以及已经到来的几位白龙帮下派掌门热情迎接了三大坛主,虽不知陈城等人的身份,但他听说上副帮主近期招揽了一批江湖年轻才俊,况且他们与白龙帮三大坛主并行。因而不敢稍有怠慢。 第十一回白龙帮高手三 湘阴县是长沙北边一个较大的县城,原本民风淳朴,只是二十多年前江湖著名邪派五行帮立足于此地,迫得城西湘江之滨的百姓绝大多数搬离。 因而湘阴西城江滨已是五行帮及其九成帮众和家眷所居之所。虽五行帮不过两千人众,此处居住点却有不下千间房舍。五行帮帮主符大安武功高强,手底下强手亦然不少。 三大坛主见五行帮盘据于宽阔江滨,房屋错落有致,环境优美。到处是一片片各式各样,姹紫嫣红的花丛。闻到这阵阵沁人的香气,不由使得三人有些英雄气短的感觉。至于陈城等年轻人更加感到惊奇。 这哪里像江湖著名邪派人士所居之地,简直便是三月烟花,十里扬州! 气氛正自祥和,忽然间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