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泣东山》 卷一武陵会 山阴下,古树叠叠,萧瑟处,隐隐约约有打斗声,原本寂寥无人的新山不再安静。 “内阴掌!”两黑衣人正寻着叶落方向逐着前面那正在逃窜的身影。为首的黑衣人将手掌内翻,右手叠左臂击出,惊得前方所逃着惊叹。 掌风即出,遇叶则化清风划过,遇木则如春笋剥离,猛然绽开,又在木后形成一道新的掌风。 两人移速如御百里驹,此掌更是凛冽,有形却又无力,无力却又不绝。不久,掌风已奔袭青衣剑客身后,仿佛长了双眼两眼,逃窜数米仍紧至背后。正相碰时,一阵热气突然从青衣剑客身后袭出。 顿时,阴气与热气相碰,炸的背后几棵古木齐根断裂,好不凶猛。 “全扑内虚劲!这小子有意思!我拿定了!”见掌击被破,黑衣人发出桀桀笑声,如见奇珍,更加紧脚步。 忽见一物掠影而至,来不及侧身,物体已击中袖口,黑衣袖断,露出阴沉血红色内袍。虽未伤及体肤,却令追者心惊:苦叶!好个凶狠暗器。外形似叶,中则令人吃苦叫疼不止,故称苦叶。 见距离渐进,青衣者见逃脱之事,已经步入险境,方才掷本门绝学暗器退敌。以为来者正在追逐,无心躲避暗器,必中两人,却未料到只破其袖口,此等轻功,可怕! 方有此念头,便觉师门真的遭受大难,惹得这般人物追杀,怕是师弟师妹也难逃新山。好在自己已学全扑内虚劲大半,避此三人,何也不是做不到! 青衣者见前路林将近,大道上,躲避这二人十分艰难,狠下心来将内功轰出,直击二人。 二人也是不料此子会回头,见青衣止,于是二人猛立于地,双手挥出,左手右臂,右手左臂,二人掌风竟融入一体。 内阴掌伴红气形成一股轰出,与全扑内虚劲相迎。 “轰!”树叶零乱,尘埃乎起,掌风胜过劲道,有余力击在青衣者身上,连退数十步方止。 是已不敌,虽无外伤,体内筋脉却已冷热交替,酸疼交加,无力再引出。“阴实气功,真是威力,晚辈看来是敌不过二位大师了!”苦笑罢,双手以礼躬身。两位黑衣人也不恶毒,弯腰回礼。 “小友练得如此神功,二人也是佩服啊!我二人这阴实气功若是你不将内力托出,我二人也不见得有机会击中啊!”摇了摇头准备走向前,原来这阴实气功,随力道强劲,却只有近距离才得以施展。闻言,青衣剑客只是苦笑。持剑刃入地,示意止步。 二人明白,剑入地,便是已经屈服,便停下来听其有什么言语。 “我罡正剑派今年隐居新山,不理江湖事,新帐旧业皆已了尽。见前辈未痛下杀手,也不是寻仇之辈,敢问是何惹怒了贵宗,竟动用此等人数攻打本派。” 罡正剑派自游身剑仙在宋初时初创,数百年来同北斗,南为共称三大剑宗,与誓心宫,脉清宫两大内功宫室,少**当并立江湖。是武林人向往处,而罡正剑宗则最为避世,常年隐居新山深处。 “小友误会了,天下武功,各有所长,我等不是心急气燥者,非斗天下胜负,只是本教新立,欲与隐世宗教相结交,著书作为本派传世纲要,此来只为寻得贵派剑术高超者,同天下年轻侠客相聚。只恐贵派交些外门弟子,故装作攻打状,引年轻强者相约。”新派成立,著书以为本宗纲领,寻常事也,可这追逐击人引强者,倒是闻所未闻。 “在下是罡正剑派,新山北峰首座弟子,金节。” “丑鬼八蛮子,愚人江作难,五极中正教南北护法。” 五极中正教,确实未闻此名号,许是深处新山长久,日新月异,中原早已换了面目,只不过这“五极中正”,吓!毫不羞耻。 “持此信物,元月旦日武陵山顶相会,务必前去。贵派弟子应已返回本宗,叨扰!” 说完二人袖中各飞射出一物,竟正立剑柄顶上!惊的金节脸色一变。 不及金节追问,二人已然摆手相去,未有停状。走向前,手握两枚佛状玉壁,背刻“武”“陵”二字。突然想到自己若是全扑内虚劲大成恐怕也难敌二人。 于是将玉壁收入囊中,环顾,见周围不堪的模样,心生忏悔,伫立在此,扶植古木,不急返宗,心罡正直,不在话下。 … “五极中正教!好不知耻!” “劫宗门庆典,全然不顾武林哗论…” “这宗门实力也颇有,只不过这名字…” 有鹿灵于山,五角异也,行至皆卷云推土,摧枝折木,然去也,万物苏,百草生,有否极泰来异景,去隐秽而添新泥,去枯枝而长新芽,故山名之新。 ———《山靡录丶新山录》 这罡正剑宗便建在这新山诸峰,四峰相偎,成环抱状,总府罡正宫便建在中央。宫宇敞亮,有天下名剑挂于两面,无华贵之气,存浩然大度,此时喧哗纷扰,皆是因那五极中正教。 “肃静!”正堂中,一白衣人,仙风道骨,白面劲松,面锋带着正气,气盛不失威严,七尺有余,负剑于背。 “我罡正剑宗真是太久未见世了,一个五极中正教,哈哈!众弟子好不仓皇,全无罡正之气!”虽面无色状,言辞却布满责备,苍老的面孔同几位白衣人相比,甚是有些老练精明之色。 “持武陵令者上前。”白衣年轻者呼道,闻言,稀疏渐有出者,约莫十人。 白衣者手指其人,令牌皆纳入白衣者掌中,数十米用气劲相引,却未引发弟子内功相拒,便夺走手中令牌,这便是全扑内虚劲大成! 执剑之手托出,握剑刻字在这令上,刻上各弟子姓名。剑触令,风有微动,手力微发,字便成,便又拖回各弟子手中。这便是罡正剑宗剑首穆青尘,三十二岁的剑首! “只有十一人,唉!”右手旁的是亚剑白善石,所守东峰为四峰之最,有3人得令,仅此主峰的5人。虽不知五极中正教选人是何标准,仅有十一人,也足以令剑门深感忧虑,是的,三剑宗都收到了邀请,作为三派之首竟与南为同位十一人,而北斗只有九人。 众弟子得知此消息脸色皆难堪,不再质问五极中正教。该教乃皇室新立,三剑宗虽不涉朝政,却也相助朝廷,故借铁山议剑同时,令五极中正教选人。这寥寥数人得选,却是三派未料。 “所受令者,将有剑首亲自指点,备其元月相会。众弟子归诸峰,须勤加练习,莫使武陵山大会丢了颜面。”穆青尘心气亮达,虽受派系衰败忧虑,然形色依旧,口中仍是平和心态。天下年轻侠客们的大会,倒是百年来首次,三十二岁,虽已至剑首,斗志尚存,心感喜悦,若是不是剑首,自己怕是也有机会一聚。 弟子相约回峰,留十一人余宫内。 “金节,王元朗,士足笑,秦真,梁仁辉,主峰弟子,五人。” “列天正,率心行,牛能,东峰三人。” “青竹珑,许茂,南峰二人”。 “林天罡,北峰一人”。 “我西峰无人!”西峰剑首李士臣回答。长髯者,面孔不过盛年,却已发白双鬓。西峰并非四峰最次,而最弱的北峰却有一人,众剑首虽无指责,但也让李士臣内心颇为难堪。不禁让人猜想,西峰是否已然沦落。 “诸子入清择堂,剑首传授全扑内虚劲圆满经!” 众弟子闻言叩谢在地,虽无人应答,激动兴奋之情早已溢于吐息间。圆满经若成,全扑内虚劲神功即成,作为罡正剑宗上等内功,内可通经脉,活骨肉,外可行真气,附剑力,攻防合一,气劲通行,可谓天下奇经。 … … 红生柚,情为种,雨湿纤手,何申久孤苦。 烧青釉,骨作土,魂寄千古,谁解长生舞。 ——《骨瓷》(蔡兴于) 第一章骨瓷 青竹巷,花衣冠,梦盖华厦,久做长春城。 洛阳城东,青竹巷,以其骨瓷闻名,满城豪右,京都帝王皆尊骨瓷为一绝,而这骨瓷工艺,却仅有一人习得。 深居青竹巷,富贵不得见。 除北宋帝王岁贡一件,多者,千金不可求也。 这骨瓷虽以骨制,有死气黯淡色,却因其后凄惨故事美其千古。 西晋太康年间,太康太康,太不安康,茹血食肉,满城荒凉,江北才女鱼清许在红柚田与张公子相识,因情投意合,立下海誓山盟私定终生,结为夫妻。 无奈宋军同西夏交战,其夫一去便再也未归。 三年有余,其间曾有人路过柚园,夜间见红衣女子独舞,憔悴怜人,又闻一琵琶声,有识曲者鉴之谓“长生舞”,长生祝谁,其夫矣。 清许平生善烧瓷,长久郁郁而终,直至过世依旧期许同张君再度相见,嘱托养女鱼玄静将死后骨灰参作瓷土,并请求江湖文人作《骨瓷》,让这诗词同骨瓷并存于世。 天人相隔,或许正是有情只待相逢,清许化身红瓷,长存于世,盼与夫君重逢,痴儿! 命有定数,城中东巷存张氏后人,见其家谱,家祖正妻正是鱼清许,家祖战死沙场,上阵前却早已将才女列入家谱,是已经将清许视作自己妻子。 于是后人千金购置骨瓷,再入棺木,二人相伴黄泉,今生不得长久安,余生尽作长生舞。 今烧骨瓷者正是张氏后人,有独子名斐然,其父张守仁为礼部侍郎,当时唯一骨瓷传人。 “斐然剑法!咻咻咻。”一小儿持木剑同家仆相“斗”,其乱剑被其称为“斐然剑法”,这便是张少张斐然,从小便不喜欢父亲一大男子整日玩弄瓷器。 偶遇民间剑客华春派弟子郑方在市集中捉拿手持短兵的窃贼。郑方使其华春七柔剑,故作退缩状,身体向后仰,借其身后的树木,翻身飞至窃贼身后,以剑的刀侧击在窃贼的肘、腰、手,待他的武器落地,用手指点击太阳穴,致窃贼昏厥。“ 好生厉害,比老头子那烧瓷功夫厉害多了。”张斐然正欲向拜师,郑方却已经执剑东去,不停留,留下窃贼为官兵擒去。 从那时起,张少决心学武,尤其是绚丽剑术,可年龄尚小,其父不准他拜入武林。 “少爷轻点!哎哟哎哟。”家仆也持木剑,不敢回击,只是假装到手,边退变叫疼,长剑摆出撅嘴眯眼模样。 “好不经打,无趣!”风吹家竹,有嘶嘶声,庭院内人肃几,皆无言,张守仁今日入宫办事,多日未归我。家母婉江儿喜静,卧居室内读唐宋诗词,尤其喜好柳永,每每见张斐然常会令其背上两句。 张斐然表面跟母亲夸赞柳永,心里早就骂上这柳大爷十遍八遍了。如今张斐然也玩的无趣了,扔了木剑,坐在院中小椅乘凉去了。继续做着武侠梦,不知天有阴晴时,帝无喜怒表。 “砰砰—”“官家有诏!”闻官家,家仆连忙开了门,只见一绿袍高帽书生随宫廷老监入了门,帽子两边的扇叶一摇一摇,连同身上的肥肉。肥胖的身躯可笑十足,其面孔?非善即恶。 婉江儿出了闺房,叫醒张斐然,正姿于前。官家特赐张家人不用行跪拜礼,只有家仆们跪在两侧。而那肥胖小官双眼则直勾勾打量着这张家贵妇。 婉江儿是位难得的可人,性情温良,虽有一子,面容仍旧皎洁,姿婀娜,三十岁不及,真似饱满牡丹,不失韵味,只是已为人妇,着素衣装,却又多了份清纯美节,引得这肥胖小官目不转睛。 “张夫人,官家诏夫人及少爷旦日于武陵桃花别院相会,张老爷也会到场。”说罢正欲抽身,忽想起后面跟有一人。“张夫人,张少,牛县令同你们有话要讲,老身先告退了。”众人朝着公公行了个礼便目送着他出了院子。 牛县令看着这对俊俏母子,并非含有善意。张少随母亲生的一张好面孔,白净水灵,眼睛不是特别大,却极为有神,长了一对弯弯眉,鼻梁挺拔,似书生,似英将,似侠客,才十二岁,却已将近六尺,好不令人眼羡。 “县令何事,不妨就在此相议。”婉江儿也是名门后代,虽喜华词美句,心却坚毅,向来洁身自好,看着这牛县令的眼神,极为反感,故期望就在此打发掉。 “哦哦哦。小事,同夫人初次见面,未备什么礼物,还要麻烦夫人。唉,这。”牛县令赶紧收回看痴了的眼光,看出这母子并不乐意让自己久留,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不妨直说。奴家不兴这些礼节。”婉江儿答到。 “小事,家父昨日登极乐,想请张老爷做一尊骨瓷。”父亲丧命却如此嬉笑清谈。果真不是什么好人物。 “登记入册,夫君回府自会关心,小事劳烦大人亲自前往。”言下之意是逐客令。却不知是是牛县令人蠢还是别有用心。“那得等多久,家母可是想极了。” “妾身可不会做骨瓷,待夫君回府,我自会禀告。” “怕是许久难回。”牛县令小声呢喃,却被婉江儿听见了。 “那也就无人会制骨瓷!希望大人不要为难。”似有怒,气出肃杀,隐有内气渐出,许是多想,一妇人也会内功。但也镇住了这油嘴小官。 “误会了误会了,那我先告退了。”即是回头出门,好像怕惹了事。一路我回头,没待母子回复,已然走远。这等口齿张狂的人并非第一次见,不足叨扰好心灵。张斐然也不打算同母亲多讨论,继续去做他的春秋大梦。 天微凉,须盖被,无蚊虫叮身,却有阴霾侵人。呼呼—天黑将入睡,张家灯灭。 … … 新山处,清择堂,唯穆青尘与十一弟子。 “出其气。” 金节偷笑一声率先引出了九重内虚劲。金节一向有些自傲,但待人确是极好的,作为剑首首座弟子,已然有了些穆青尘的剑者风范。有着锋芒侧目,同穆青尘一般,皮肤雪白,面露寒寒。 派内一向也是极为喜欢他的,极为看好他的前途。 只是因为往事,常常有些急躁。 其余弟子闻言,也是出气。皆为八重,九重,金节最为大成,作为穆青尘首座,多有傲气。一时引得空气大涨,如秉云雾,其背热气出,骨肉满力道。 “泄其气。” 此时众弟子击丹田,止其气,口纳大气,寒峰内多了一丝温存。众人皆已平气,金节却出了异样。 颤抖着并未即使泄气。 气息受阻,双臂血脉澎涨,竟一时难以收回内功。 眼下足内气聚涡流,四肢仍在出气,衣摆四散,金节额头有汗珠渗出。 一时惊慌,内功无处流动,边从双臂绽开,双袖顿时炸裂开,青筋布满在双臂上。穆青尘双指按在金节会阴穴,百尺穴,并注入温和内功,助其将气引出,也须过了片刻,双指才放开。 金节颤颤巍巍向后倒去,稳住了身形,已经有冷汗在后背流淌。这并非全扑内虚劲出了问题。料到剑首已清楚金节使用的什么手段,便不再正视金节。 “会虚于阳,体运于外,天灵下沉,腹含百态,七筋七用,内劲排沉,二脉二通,早清内外。”这是全扑内虚劲的基本旨要,也是运功顺序,穆青尘说的很慢,众弟子听得很细,金节却如芒在背。 众弟子虽然不知其味,却仍若有所思的连连点头。 “你不适合留在新山了,将行李收拾自行下山吧。” 惊! 言罢,便有针状射出,针针指向金节,金节还未回神,突然感到内功如气球泄气,正欲封穴运功,手脚却失了引力,坐倒地上。 众弟子面带惊色,虽有疑虑,可更多的还是吃惊。一向同剑首交谈颇深的大师兄这是要被逐出师门了吗。众人望着却无人为之求情,并非无人与大师兄交好,虽有这傲躁,但待人极好,剑宗内也有许多人与之交好,只是剑首说出的话,无人敢驳斥。 “剑首,我愿退出本次大会,竹林崖思过,希望师门能给我次机会,我只不过…啊!”未等金节说完,穆青尘便给了金节一耳光,全然不顾众人在场,一脚将金节踢出门外,力道之大竟让金节在地上滑行数十米,双股都已从磨破的衣服内划出了血。 收了收手,又是高雅影响,怒气顿时收敛。 “你曾是我的首席弟子,我让你走,你便得走!”一声大喝让众人心神慌乱,连体内气息也因为不紊,这声音中也饱含了内力,让人无心听那金节未说完的话。 未见金节表情,便已被门外剑客拖走,无形指已然让金节内功尽失,此时的他已是空有招式的江湖剑客了。 罡正剑派并不喜折磨人,也便未废除他一身剑道。但是筋脉中有数个小孔,往后更是难有聚气的能力了,清理门户,如此简单。 众人收住了心思,不过这金节到底做了什么,也无从知晓了,因为金节是否尚能清醒如常人,无人可知。 如果金节胆敢透露宗门要事,便只有死路一条,金节是知道的。 “全聚阴实,扑捕阳虚,腰行圆满,体排奇劲,气息身外游,血液存身前,躬身头俯,全扑内虚…” 圆满经只可口传,偷载于书,打入死敌一列。这圆满经听着玄,学着更玄,不玄怎算得上神功呢。 堂内数人修炼一天,少有收获,悟性不足也便十分难以入窍。那天份十足的师兄在此等大会在即被清理出门,是对是错,众人得不出结论。 第二章甘为兽饵 江湖柔情情乱象,少年有志志满楼。 第二日晨时,便随监宦去往山庄。山庄在武陵山脚依山而建。种有独味桃花,夏秋时节风吹阵阵,满园尽是粉黛春光。 张斐然母子二人虽也是名门大家,倚水观山,访求古迹也是多了,这桃花满园确实有些独特,独特其一便是这桃花,不同于寻常桃花,花蕊处隐隐有白点,粉色淡,多了些红色,花瓣外侧竟有密密小刺,是罕见品种,如此大范围种植实属少见。其二便是这山水,武陵山山气雄伟,与着柔情粉调显得有些怪异,武陵山四周皆为古木,这独林的地势也是罕见。树竟也齐高,有迎宾之味,也有送客之意… 庄园不大,只是桃林颇深。 庄园大开大合,敞亮。 门外有数十侍卫,个个身高七尺有余,除了几人手持刀斧,其余皆执剑门外,未曾收入剑鞘。 “禀官家,张家母子带到!” “草民给官家请安!”院内无人相应,数秒后有一画卷扔出,是用笔墨草率勾画的喜鹊,翻着画后,凌然写着“入”,监宦知意,示意二人入院内。 小心入了庭院,见院内有二人各坐石凳,一人面着院内唯一的桃树,散乱画卷,面目深沉。一人则遥望天外,有些向往,有些惆怅。 白衣短髯者,手持画卷,昏黄额头上落了几片桃叶未佩冠冕。另一人也是张父张守仁,无须,形貌端正,相比白衣者垂垂暮色,朝气中多了一丝忧虑。同样身着白衣,衣带渐宽,不悔,只知生如惊鸿,死若蜉蝣,穿得显得更为宽松。 “张夫人来了,就那两个石凳就坐吧。”这便是当朝皇帝教主道君皇帝、道君太上皇帝,花鸟皇帝—宋徽宗赵佶。二人安静端坐一旁,成年男子之间的谈话,妇女孩童是不便插嘴的,什么也不说,便是最好的方式。倒是皇帝先开口。 “张侍郎,你妻子二人到了,还是不应吗?” 张守仁似乎才发现二人,有点喜悦,可转瞬便变得吃惊,疑惑,苦恼。见张守仁无话,便调转想婉江儿。 “婉氏是大宋名门,张氏也是大宋名家,皆为大宋栋梁。大战在即。食君俸禄,为君分忧,张夫人也是懂得罢。对吧?”提及战事,便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了,婉江儿难为的看了看张守仁,张守仁仿佛早已麻木,并未回复,依旧无神。又斗胆侧目窥视赵佶,一时四目相对。 “对的罢?”赵佶追问。 惊慌之下,婉江儿微微点了点头。 “张夫人识得大体!辽人也不愿交战,生灵涂炭,无利可追,不过是些许贪欲罢了。” “近来辽臣使者通国书与我,愿结宋辽友谊,撤军北上。” “但他们想要两件小礼物。”赵佶颇有意味的看了看母子二人。 “哪两件,给了不便好了?”张斐然终究还是小儿,在赵佶情绪带动下,好奇心随着家国情怀,下意识说出了口。 “小子说的极好。只需两件你父亲的拿手作—母女连心瓷!” “辽王家母过寿,辽王素来有孝亲美名,知晓母亲连生数女,皆早夭,听闻大宋有寄托亡魂情思的骨瓷,便想寻上一对!”赵佶小心的说,生怕惊了外人,可这除了四人并无外人。 “寻对尸骨,做…”“住口!”张守仁打住了张斐然未说出口的话。 “小儿,这是你说话的地方!你学的什么个礼!给我住嘴!”张守仁大怒,斥责小儿的无知。这样生气的父亲是张斐然第一次看见,虽见过父亲发火,却从未激怒如此。 “小儿所言有理啊,张侍郎!”赵佶轻声重叹。 “他们要的那对母女瓷,要的是制瓷人血亲,说是动了真情方有神韵,这倒同作画相似,张侍郎,如何?”言语间不时用皇威激吓侍郎。 赵佶说的极为轻松,张家三人听得确实神色惊变。这就是他们一国之君的守国之策,他们所爱戴的君主。这是要夺张家性命! “对了,他们派了所谓的专使,会全程观其过程,作画记录,滴血,验尸,剔骨,烧瓷,一个步骤也不落啊。”赵佶说的有些戏谑,全然不顾所谓的万民之心。 张斐然本想着辽人不知瓷色,参假应对,这这话倒是破灭了这般念头。三人面目更是少了血色。面色最难看的婉江儿,张家无女,确有主母啊,这是在为自己定下死路啊。若是不去死,狗皇帝岂会罢休,张父许是不同意,却只有他会做,否则赵佶也不会诏此二人商议。夫君承受了多少,婉江儿有些神伤。 见张家人皆踌躇不语,故也凝住眉头,正打算再激压。 一竹叶似箭从林里飞射进来。 “砰—”在众人眼前竟如飞刀,插入石桌内。 杀手!四人不约而同脑海中浮现了这个词。 然而林外的侍卫竟无一人察觉,这射入石内的暗器,如若击在人身上,也必然穿身而过。 惊吓之余,现之前还威慑着张家三人的赵佶早已面如死灰,这刺客只可能是来逼迫自己的,只希望此人并不知道自己身份。 故作镇定。 此人内功此等雄厚,连皇室高手也未察觉,若是想让赵佶死,此刻也不会放他有喘气的机会了。 果然,又有数枚叶片飞射而去,同样插在石桌上。门外终于有人察觉不对刚入院内,叶割其喉,就这样不作声,惨死院门,双手不住的捂着脖子。 君不动,臣也不动,难知会发生什么。此时张家三人除了张斐然有些心慌气躁,皆面不改色,倒胜这昏君几分。 过了半刻,见并无异样,命张斐然替自己去取那石中叶。为何不自取,因为怕死?张斐然沿着叶沿小心拨动,用了许多力才将叶片一枚枚取出。这石桌是坚硬磐石,寻常人用刀击也难有痕迹。叶击石破,若是叶片说叶片比这石坚硬,自然是不大可能的。 缘是这叶片边缘被镀上了一圈金属小刺。递给赵佶,脸色大变。 端详了许久,赵佶面对着三人,强作镇定,又向暗中窥探,人依旧不在。只好对三人说。 “今日你等先回去吧,好好思量,莫误了国事。” 说完便挥手让三人离去,死里求生本是不易,谢过皇帝后便迅速退出了别院,至于这事态变故,三人皆猜到应与叶片有关。 等三人走了许久,有一人才飞身至前,被黑衣斗笠遮住身形,不见面容,八尺高大,正跪倒在赵佶面前。 “有贼人行调虎离山之计,臣护驾不周,罪该万死!”声音沙哑。 “你看这是何物?”赵佶面无表情,递叶片给黑衣人。 霎时,黑衣人衣内银针齐出,射入这四方桃林,无声息便有一人倒地,黑衣人侧身而动,不久擒回了死尸,辩识了其面目及内功。 “臣罪该万死,竟让杀手逃离了。该死尸并无内功,真正的杀手已然…逃离…”一掌拍碎死尸头骨。死者,并无身法内功,只是山间猎人,好奇这皇家大事,躲在树上,被圣怒殃及。 “我问你这是何物!”赵佶似乎知道会是这样,声音更大了些。声威并下。堂堂大宋皇帝,竟在这一片桃林被人玩弄股掌。 “罡正剑派暗器,苦叶!”回道。 “砰!”震怒之下击向石桌,隐有裂痕,赵佶也习得些内功。 “上面写着的话,是罡正。” “是那剑派在威?威胁我?” 赵佶不解,剑派也受皇室供奉,也算支持皇室。而这刺客使的确是罡正独门暗器。 “臣斗胆为罡正辩护…” “你没资格!滚!”不及黑衣人多说,一声震退了黑衣人,而黑衣人也隐至暗处,探寻四周。 无论是罡正所为,还是有意栽赃。所奔的定是这宋辽国事,一时心头压抑不解。便拾起满地画卷。 黑衣人自然已经处置了这猎户一家,被割断破喉的无辜侍卫同这山林野户,此生便是止步在这山林了。 另一侧,张家马车。 “今日之事,你不得随意向仆佣透露。”显然张父是对张斐然说的。张父常伴君侧,知其赵佶帝王心术。若是言语周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番经历,到底是救了张家,还是害了张家,恐怕更多的是后者。受到官家怀疑,其结果免不了一死。 “我懂!可是好强的武功啊,这等实力怕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吧!我听说书的,我感觉这少林拈花指也比不得啊。”张斐然心心念念刚才的惊险,全然被这叶片吸引。忘记了这张家为难。 “还惦记着武功,没听懂吗,母亲这是要死啊!真是养了个小白眼狼。”婉江儿故作嗔怪,自知将死,虽是打趣,内心却依旧一片悲凉。 “若不逃亡大理吧,去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母亲若是走了了就不能再念叨柳七哥的好诗咯。”张斐然全然不惧皇帝一言威压,只知这昏庸皇帝若是要母亲死,那便得跑。 “住口,国事面前岂可因个人生死逃生。国家大难便是个人大难,殃及池鱼,也不足为过。”张氏婉氏皆为忠君之仕,张父古板,常因小儿不拘礼数的话生气。常常是做母亲的好言相劝。 “难道你就想让母亲去死吗!让你用我母亲的尸骨烧瓷,你也下得去手吗!”孩童就是孩童,不经世事,却也想的最明白,一家生死怎能解救国家危亡,他能想到的张父自然能想当。无话可答,一路无语。 林和声,百叶皆作孩哭声;马蹄疾,生死茫茫诉心疾。一路景象惨淡,不久小雨纷纷,行人路欲断魂。这路,难走,马蹄入了土,何时拖的出。 此时边境辽军虎视眈眈。 回了张府,张斐然变感觉府外多了好多朝庭兵马,就连院内,也仿佛多了许多眼目,让人不安,这是陷入了困兽之斗啊。 …… 而天涯另一侧,也将与张家命运相连。 第三章乱象 “呀呵呵,下山还抓了只’雏鸡’做吃食,美哉美哉。”一秃头胖汉披了金狐大袍,踩着露出双趾的破草鞋,一手提了酒葫芦,一手用绳牵扯这那只“雏鸡”。 这雏鸡用凝脂形容脸蛋不足为过,小猫脖颈被套了绳索,衣着黄泥烂衣,跟着横肉大汉比起来,倒是似乎更加干净,真是仙落凡尘。歪着嘴恶狠狠地跟在身后,不时用手蹭脸,却越蹭越带泥,只不过这雪白皮肤不大被遮盖得住,若说这是哪家皇室公主,也不足为奇,一路上偷偷往胖汉这金狐裘上使劲啐唾沫,这才显得有些粗鲁,被人套着还这般神气,性子倒是好不体面。 胖汉也似乎不在意。 二人在山林大路上行走,下过雨,山路有些泥泞。这大汉走的倒是不太吃力,双腿隐没大道,走路轻飘飘,与着肥硕身体好不协调,反正是奇怪。这小巧玲珑小女孩,却时不时陷入泥中,拔不出脚,两人一胖一瘦,一快一慢,一副有趣奇景。 “小妮子细皮嫩肉,不像是罪大恶极,怎么就做了死囚啊?给爷讲讲故事,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 胖汉在山脚飘荡见一押送队伍押送着这女孩,便出手劫了这行队,都是些普通官差,倒无人阻止得了。 只是这胖汉似乎也是要这女孩性命。用绳索套在女孩脖子上。 大汉抖擞着肥肉,兴致起了,伴着酒气,随口问了几句讨个乐趣。却见这小女子一路不识趣,始终不搭理,便用力拉了拉绳索,勒的女孩脖子又起红印,差点朝前摔了跟头,顺手便拿起根木枝扔向这臃肿胖汉。 胖子不回头,侧身便躲过了。 “就凭你往爷身上唾的几楼唾沫,我早就想把你天灵盖给掀了,还不知趣,真是个野鸡!”说着又是一拉扯,直接让女孩扑倒地上,吃了一口泥,不过这一摊稀泥倒是护了她周全,并不疼。 起身更是恶狠狠地用眼神怼者,叫他仍是背对,只好继续跟在后面,也不回话。她倒宁愿做个死囚有吃有喝,不用受着恶心胖子的侮辱。一心计划着怎么从他手中溜走。 “跑不掉的,这铁林山鬼斧公制的绳索,没个千斤力道是扯不断的!”颇有些得意,仿佛看穿了女孩想法。 “对了,被寒油裹了一圈,也燃不了,只有等你被吃得剩个骨头,才拖的出,我打的这也是死结,结不开!”继续恐吓着这年幼少女。得意之余还不忘嘿嘿笑着。 “那是谁也解不开咯?”小女孩终于发话,声音清脆悦耳,有些俏皮,不是很生气的样子,这让胖子听了极为高兴。 “谁也解不开!” “你也解不开?” “解不开解不开,没人解得开,我打的结都是解不开!”胖汉得意十分,这小女子一路上不搭理人,得挫挫她威风。 却只得回答“那你之前捆的那些人,是怎么松了结的。”这绳子老久,必定拉扯过好些人,便有了这想法。 “烧了火。做了吃食!嘿嘿,怕不怕?”胖子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矛盾。 “傻子!你之前不曾捆过人么?总不会遇火这绳子就自动开了吧,我怕什么!”胖子心中一惊,倒是没表现出来,好个聪明女孩,硬生把自己带入了自相矛盾的局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顿了好久才回了一句。“问东问西,哪有这么多问题,一会有让你好怕的。” “嘿,怪人真怪,自己要问我,我要说是我问题多,记性好差!”女孩不服气的怼了回去,哪知正惹恼了他。迅速回身将脸与女孩相对,气红了脸。“谁记性差!”“你!”女孩被喷了一脸口水,更是不服了,反正都是死囚。 胖汉气的直跺脚,全然不顾泥泞飞溅,脏了自己的金狐裘。却又不好下手,若是有人知道能把胖汉气成这样,却无法下手,怕是极为惊讶。 “爷不跟你计较,上了山,我不弄死你!细皮嫩肉,最遭山林野兽喜欢!”见女孩不再说话,以为是吓住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看的不是自己,瞳孔中有一巨物。赶紧回身,来的真是一头山兽,还是一头兽王! “这吊睛白额也只能唬住你,让爷爷我把它宰了,剥皮做衣,放血食肉!”说着,酒葫芦同绳索扔在一旁,白虎同胖汉相扑去。 不管山高路远,开溜才是正道,拾起这酒葫芦便向密林逃窜。两兽相争,谁占了上风自己也不会有个好下场。这个算盘还是识得。过了不久,已不见来路,自己走失密林了。不过这胖汉估计也找不到自己了。已过午时,林间凉爽,风把脸上的你吹干,整块脱落,露出雪白肌肤,冰凉凉有些舒服。 用酒做记号容易被发现,刻字,这么多树怕是也不好辨别,况且地上的沙石雨后松松软软,恐怕进不去。思索再三,女孩决定用长枝桠插入湿土在树旁做标记。天色一直不见日光,否则日影指路方便好多,女孩心想。 而争斗处,白虎已然失了生机,头骨脊骨皆碎裂,倒在路上,胖汉早已离开,寻着寒油留下的些许独特味道追逐这。而这死了的白虎倒是吓坏了多少商客,最终一胆大者割了虎头,自称打虎英雄进城受赏了。胖汉破了几处衣服,别无他样,似狗般嗅着味道,两手朝前拨动树枝,头申在其中,那样子比狗还像狗,行的极快,却因气味烦杂,一直寻着。 方是时,朝廷内早已乱了章法。 辽国使臣不断逼迫交出礼品,不然大军南下,宋无太平。宋徽宗一边安抚着异域使者,一边算计着朝张氏下手。却见一谏官突然暴毙于前,正是支持逼迫张氏杀妻的杜通判。后脑用同样的苦叶携字警告“若杀人,便弑君。” 字迹同暗器俨然是出自一人之手。这一次暗处的黑衣人立即消失在店内,寻声捉拿贼人去了。群臣惊慌,不知所措,面面相觑,最后一致看向皇帝。 倒是辽国使臣大笑一声,“好大手笔,舍不得礼物,倒是舍得这一出戏!”正是看向赵佶。一时让人哑口无言,望着辽国使臣走出殿外,留下花鸟皇帝同百官一同作“戏”。当众死了人,还是支持逼迫张氏的大臣,无人再有胆提议,只好加紧对张家人的软禁,懦弱皇帝弃了百官,又入了后花园作画入了,不过这作画的心恐怕是不太太平。 …… 众弟子听了一天功法,识其大义,各自回诸峰勤加练习了,只留得剑首立于功房,“世不太平,走一遭或许对你更好。”说完,合上房门,奔向他处。谧静处有奸人细语,紧接着两道身影飞离功房。 其他门派大都也如火如荼的备战武陵大会,虽是后辈们的比武,但哪派输了丢的也是门派面子,如若江湖游侠夺了这第一,怕是要受天下人戏谑。 各大门派皆取其合适高深功法授予入选弟子,希望用本门绝学在武陵大会夺得魁首。武当太极劲,少林金刚经,北斗天荒咒,南为地绝经,以及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都有可能出现在本次大会,为的不仅是这第一的名号,也为五极中正教放出的口信。 上古饮风鸿真人,化声鹤真人共创的武陵山气诀,失传已久,残卷却到了五极中正教手中,而这残卷所属将会是这武陵大会首席。 山川异色,万世洪荒,武陵气诀,吞吐八方。 为这一等一的绝世神功,江湖人士,纷纷响应,会于武陵山争夺这天下第一。虽然这争夺者仅限于年轻侠客,未获武陵令也就无这争夺机会。可四方长辈,早已使出各种手段,或者屠杀名门子弟,或者修炼邪术扮成年轻,亦或者,准备,为禍这武陵大会。这其中的青年侠客,也包含了异族豪杰。 新山罡正剑派密林中,两个黑衣人已被一白衣男子逼至悔过崖。 “取师门秘籍,不访而去,二位,这似乎不太合乎江湖礼节啊!”白衣者持剑背后,雪白长剑藏于剑鞘,落叶断根,有剑气逼袭。此人正是罡正剑首—穆青尘。 两髯透露着笑意,却让两人如坐针灸,寒意阵阵。二人心头一紧,此人连声音都附有内力,此人,不简单! “新山罡正剑派,久仰。”叩首后二人各扔一物,正是苦叶,接着便向两侧分散,此人只能躲! 穆青尘一剑出鞘,掷出剑鞘,挡住苦叶,发出金属“铮铮”声。顺势竟飞向左侧黑衣人剑鞘同剑刃一般,刺如黑衣人大腿,此等运力,是二人万万不可及的。不及落地,剑刃又飞射去另一大腿,一秘籍从衣中落出,《白清心经》,罡正上乘内功,接着摔倒在地,被飞石击昏,不省人事。 右侧一人并未回头,似乎知道左侧那人必定逃脱不过,可自己真逃脱得了吗? 飞身逃窜,穆青尘却突然立于身前,原来他并未追逐左侧之人,只是用剑便断了他的路。黑衣人躲闪不及,以一掌轰出,白衣者也一掌迎上。霎那间,一人口吐鲜血,退倒数米,在他衣物中掉落出更多苦叶。以本派暗器抢本派掌门人,可笑。穆青尘心想。 掌力之雄浑,黑衣人迎上便生死不测,谁知穆青尘竟然在瞬间收回力道,并未致死。进身欲提人,却见被剑击中者身形枯小,而面前此人伤势竟全然回复,功力大涨。倒下之人迅速起身,再以一掌击在穆青尘腰侧,一边从山崖飞身而下。 穆青尘早已弃了防备,吃了一掌,受了伤。不过是料到自己敌不过穆青尘,便飞身崖下,毁尸灭迹,坠崖守密。 止身欲提另一人,只见已形若枯骨,比宋人尸骨要大上一圈,心中暗暗低语:邪术伴生功竟还未失传。以一人寿命作嫁衣,为一人长生。本是一对江湖侠侣所创,经后人用做了害人邪术。 只好把白骨扔向山下,却不见了白清心经,许是同黑衣人共坠青云去了。便向门派走去,不再如来时轻快,掌力果然对其造出了不小的伤害。 回至本宗,将事情告知诸峰首座,一时众人皆惊,竟无一人察觉。能在罡正剑派行窃而不被发现,这两人轻功必定不俗。提见守经人,才见二人早已不见了踪迹,看来早已遇害,由二人伪装。 “苦叶被窃取!不知还有多少经书被窃!”说话的是年老者,北峰左至尹。 “剑首,强势如何?”询问强势的是青衣剑仙,东峰白善石,四十左右,高冠束发,下颚有些许灰白胡须,两鬓皆已斑白,面上却少皱纹,白云眉,正是极俊。 与穆青尘关系最为要好,对左至尹的门派至上,不顾个人安危的作风时有鄙夷,却也很少发生争端,只是偶尔言语不和,对他的话常常当做不闻。 “无碍,只是受击突然,未来得护住后腰,内脏气息有些紊乱,调整几日便好。”他说的轻松,腰部确是极为疼痛,外部灵药少有功效,的确只能自我调节。 只是白善石为之疗伤时发现这一掌应该上古掌法,让气息四处飘荡,不便通息调节。 “无碍就好,门派绝学是一派武功基底,不可再失,我已查验过,除了一本白清心经,丢的些都是些下等功法,当务之急是找出窃贼是何人,是否还有余党。”紫衣剑痴郑方御如是说,未动脸色。而自诩客剑野人的李士臣早已亲往守经重地,他无颜面同这四人谈话,西峰无人让他早已抬不起头。 这四位便是罡正诸峰首座,会至万剑阁,久久商议不下,无非为的是疗伤,抓贼,寻经,疗伤好说,可后者确实迟迟未得出办法。 “江湖窃贼欺我罡正久隐于山,我等不如派弟子下山历练,隐藏功法,捕风捉影,一来熟悉江湖近况,二来也好找寻遗失秘籍。” 穆青尘当上首座便有意走出山林,让罡正显名江湖,只因为顽固长老们固守己见,未得实现,如今事发,正是提出下山之事的极好时机。 “再度卷入江湖纷争,只怕我派多年来基业会再度受到威胁,下山之事,不妥、不妥。”左至尹道。 “罡正剑派受十年前武林血洗,重出江湖,只怕再遭风雨,不也认为不合适。”说话的是郑方御,虽同样不喜左至尹的顽固,但在避世一事上一直表示支持。 “况且只是些不打紧的武功,因小失大,可非明策。”左至尹附和。 白善石虽与剑首交好,但我在此时持中立,见无人支持,也只好作罢。 最终也只能以加紧看守,巡视山林为结果,却不知山下之人已用苦叶造了多番事端。 只不过这十年前的一战仍警告着年老诸峰。若不是那一战,也许各首座并非其人。 …… 皇城中,也是乱象丛生。 近日禁军大举活动,正是为了抓捕两次恐吓皇城的刺客,确认宫中再无刺客隐匿后。赵佶再次召集百官。 辽人在昨日南下一战已经把儿皇帝打怕了,赵佶一心想好如何讨好辽国,想借此,给钱免灾。 宣和六年秋,也就是近日,辽国以侵犯游牧为由南下,取得黄河以北大片土地,直逼宋朝开封。 正是这局面。宋徽宗再也不敢同辽国作战,家国危难,这种委曲求全的方式,令天下英雄不齿,各地义军活动,北宋内忧外患。 “城内禁军百万,冗兵伤财,耗费粮食,不如派去前线,上阵杀敌。” “禁军涉及皇城安全,诸位莫不是忘了杜通判杜大人。不可轻易调动啊!”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正是为国效力之时。” “禁军动,皇城乱,不可!不可!” 就禁军问题,成了朝廷议论核心。 主战派强调禁军的数量,作用,应用于守卫边疆,而非坐吃军饷。主和派则建议送上骨瓷,以钱财消灾,买回土地。二者争执不下,最终却还是以宋徽宗为首的主和派占了上风。 “写诏书!赐婉氏千垂夫人,受宗庙供奉。转张守仁为京兆尹,礼部尚书,参议从尚书,位列一品。” 赵佶喝止百官,以一言下了定论,以巨大赏赐买婉氏尸骨,买赵家太平。 不久,诏书便送至张府。万般事变! 第四章天涯芳草萋萋,孤身相惜随随 即使是年少张斐然也知道这是将以母亲为代价的血赏。张府上下,私语声此起彼伏。 张侍郎,也就是张尚书,闻诏先是极为诧异,转瞬便已明白圣上这是何意。一时大怒无解,昏死在府中。喂食汤药,始终没有醒来。 婉江儿也知道知命不久矣,早早的同张守仁备置财物,打算送张斐然南下,离开这是非之地。 时任江浙总督的旧友夏保定已经同意接纳这小孩子。 只有张斐然一人不知,整日策划着如何同张府上下逃脱出去。 此时众人围坐在张守仁床前,张父气倒,一时张家更是大乱,便把消息封锁,恐宋帝知骨瓷难成,做出恶事。 “你父亲太心急了,竟就在这般关头气到。”婉儿叹声,接着又对着儿子说。 “你母亲不怕死,我只是太舍不得你们。生死不过人所必然经历的。但我想看你长大,长久的,长久的。” 斐然者,超脱天然也。此子他日必有成就,想到这,因不能亲眼所见,流出了伤心泪。 “母亲,父亲不会用你的尸身去为这辽人制作礼物的。你不要这么说啊,老头子都昏过去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逃到辽国,大理,逃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张斐然不想同父母分别3兵马,想必这几日你也发现了。就算逃得脱张府,我等几人又怎躲得掉整个天下。”婉江儿无心再与儿子谈着这无功之举。 “已成眠,已成眠,婆娑走沙路途远。是何处,似何处,白手写画诗情渊。” “我等何处走得!”婉江儿此时面腮微红,眼角垂泪,无力倚力床前。正似蔡氏兄弟蔡行玉所言。 香藕留芳,青丝腰柳垂颜。碧云锁,轻系纤纤素手。百花香里不是味,流银倾泻恋人泪,雨落凡尘,愁生何解。 ———《长恋人丶其一》(蔡行玉) 茫茫然已经失神,忽有一声问候。 “夫人莫要担心,让外人出去,我现身有话同夫人讲。”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众人好像全未听见。 “让公子也留下。”那清晰声音再度出现。 虽不知是谁人,不待多想,便叫侍从出门,亲自伺候。无论来的是谁,也不会对张家再有什么不妥了。 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门锁。 梁上有一人飞身至窗前。裹着粗布大衣,被黑色面纱蒙住了脸。见二人便拱手作礼。 “小僧阿敏,代地藏王向公子夫人问好。”声音平淡清雅。并非二人所想。 地藏王是大理高僧,修大佛释经,常年隐居大理群山。早年与张家颇多交往。 张父也曾亲自为其师炼制舍利,因度化之恩,很受佛家地藏王感激,今日到此便是听闻张家大难,特派弟子相助。阿敏如是说。 “地藏王?高僧可好!如今仙居何处!”婉江儿问,而张斐然并不识得地藏王。 “家师一切安好,居于世外之地。不便透露,今日是助张家脱离皇城的。”阿敏再次拱手感谢婉江儿对家师问候。 “大师还安好。感念大师还记得,我等甚是为大师情义感激。然今时重兵把手,何曾出的去。难如登天也不过如此罢。”说完叹气,并非不相信地藏王,只不过这般天罗地网又怎么有机会几人如何斗得过整个皇族。 “夫人放心若非有万全之策,自不会叨扰,张婉两家族亲已由他人正准备接出,夫人且听我告知。”阿敏劝慰。 “青竹巷依山而成,山中师父已命人修建了密道。只待明日子时,我等自会相迎,到时入了深山,便是官兵找上来,也是寻不了我们的。过了密道,有车马等候,适时出城,众人护送。可保平安。到了大理,师父自会亲自接见。”说完递给婉江儿一物。 “将此物示与车夫,便作身份象征。共三枚,夫人拿好。”锥形小钉握在手里有些冰凉。 “那便多谢高僧了。”婉江儿未同张守仁商量,便做下出逃决定。丈夫醒了是不是会怪罪我呢,他定然身死也不希望国灭吧。可来不及等他清醒了,不能让官府发现张守仁昏迷,丈夫一定可以理解的,婉江儿心想。 “小僧先告退,明日相见。”说完从窗户闪身而出,留下的三根银针方证明这一切并非虚幻。 “母亲,到了大理我去跟地藏王学武功!”张斐然被这所谓弟子的阿敏所吸引,这等轻功,若是他的师父,恐怕更是厉害。 “大师可不见得会收你,你可愿意做个秃头小和尚?”其实大理和尚并非需要剃度,俗人也可学习佛教道理,只是故意挑逗这小儿。 “那我也愿意,太憋屈了,为什么那个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学武威风,以后我要打到这狗皇帝!” “不可!国家国家,没有国怎么会有家,学武了不是为了做这个。”婉江儿有些吃惊,若是被旁人听见可是会出大事! “母亲,我说清楚了的,我要打到狗皇帝,凭什么让他一直坐在这江山上!” “学武,是为了济世!” “除了天下害虫便是济世啊!我一定要扫除这四方不平!” 出逃之日很快便到了,现已经将近子时了,却不见院内动静,二人有些担心。伴着月光,烛光,三人在屋内等候着,等着阿敏一行人。 “母亲,怎么还没来啊!”张斐然担心,担心错过这逃跑机会。 “别急,地藏王言而有信,不会不来的。” “再等等。” 果不其然,房门外出现了几个影子。进了里屋,各自穿着厚重麻布衣服,都裹着头巾,身材,面容,皆是看不清。 “夫人。”说话着正是阿敏,在五人中是最高大的。 “门外侍卫已经全部摆平,让他们二人背着张公吧,你二人随我们走。” 屋外下起了绵绵细雨。 冷风吹进了屋,熄灭了烛火。 一弟子背着婉江儿,便向屋外走出。张斐然则由阿敏亲自背着。 院内一片死寂,许是熟睡了吧,僧人不会如此无情,母子二人心中回响。 青竹巷虽然地处繁华,到了这深夜依旧一片漆黑,只有少数门户还亮着门口的灯笼,冷风似铁丝刮骨,吹得二人发丝零乱,脸颊寒冷惨白。 感受着身形起伏,不久便离青竹巷有了一段距离。 回头却见张府有红光,这么快便被发现了吗!阿敏等人未作声,似乎并不在意青竹巷的变化,众人声息轻微,在漆黑的洛阳城上,隐逸的蹿动。 不久,便到了山脚。 虽至深夜,人烟熹微,鸟兽却并未入眠,林间传着小声的风鸣,同这种野兽微弱的鸣加,杂然成章。 密林中,已被乌云遮住的月光,再经山林遮掩,林中何样,不可窥目。 除了黑暗与危险,一切未知。 在山脚驻足,被阿敏背着的张斐然已然安稳入睡,阿敏的轻功很好,没有什么颠簸。 张守仁也依然昏迷着,三人只有婉江儿还醒着,她睡不着。 行轻功这段时间,他们五人也是有些劳累,在密林夜行,多多少少有些风险,即使是练功之人也非练得双眼无视黑暗。常人眼中的黑暗在他们眼中并无差异。 “夫人,今晚我们先就在此处露宿,进了林子,天色太黑,不是很安全,委屈夫人了。”阿敏向婉江儿耳边低语,不能取火,也未曾准备棉被,众人这是要在寒风中度过这一晚。 想到五人穿的如此厚重,应该是早就想到了,却未作提醒。 婉江儿顿了顿,没有说话, 许是看出了夫人想法,阿敏吩咐其余几人各取出备好的麻布长巾,就铺在这草地上。 “夫人,将就一下,三人就在此处休息吧,我等习武,一向少睡眠,我能在此守夜,安心睡吧。”阿敏说。 想到刚才自己的猜疑,不禁有些惭愧,见几人小心将父子二人安置在这长巾上,更是愧疚,深深鞠了一躬。 “麻烦几位大师了。” 阿敏在微微恩了一声,算是回应。带到几人躺下,几人便围在不远处,各倚着石头休息。 长巾不算单薄,勉强抵得住风寒,在月光鸟鸣下,婉江儿也有了些许困意,便静静睡沉下去。 …… …… 再说那逃跑的女孩,当日沿着大道走了很久,却未见村落,倒是树林愈发密集,直至最后,路仿佛不再向下。笔直通向深处,心中已经没了慌乱,只有饥寒。黑夜将至,路所达,应有人家。 果不其然,在日落前,找到了一间木屋,屋外围了院子。 而院子内并无鸡鸭,只有院内柴草旁成堆的干柴,还象征着此处并未破败。 门口也并未有蛛网,再看那院内脚印,定是有人居住的。 偷偷溜至屋外,深深望去,窗内并无烛光,也无声音,似乎并无人。太阳已落在山边,天色已可怜的速度暗淡下去。 野兽声也开始为这黑夜的到来哀嚎,大鸟扑腾着翅膀归巢,若是继续呆在院外,恐怕会成这山中养料。 便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周围的篱笆不是很高,便翻了进去,没发出什么声响。女孩实在太累了,脚下虽有着布鞋,却也破了口子,摇摇晃晃躲在这柴草深处。 本想呼叫这屋内是否有人,便想到那胖子,这山内大概不会有什么好人罢。 只好围了个小角,打算就着黑夜的陪伴,歇一晚,待天色微亮再偷偷溜出去。白嫩的小手已经有了许多伤痕,是这些林中丛生的枯枝送给她的。 实在太饥渴了,恐怕睡下去就难醒来。 “算了,去这屋内偷点东西吃,可不能当饿死鬼。”实在因饥渴难以入睡,行了半日未曾歇息,口渴腹饥。 受着饥饿驱使,推门而入,屋内无人,便不顾屋内情况,直寻后厨。 厨房就在屋侧,灶台已经洗净,炉子还有些炭火渣子,这里的主人应该是早上出门去了。 寻着食物,在炉角发现一竹筐,。女孩小心翼翼掀开盖着的红布,有些白萝卜,野菜。 再是下面,竟还有些生肉。揭开了缸,还有半多净水。 饮了几口,便就着些生菜下肚,至于生肉,她也顾不得还有血丝,就用生菜裹着,匆匆吃了许多。 味道并不难下咽,却因吃的有些着急,常常噎住。吃到半饱,才感到困意深深袭来。便简单收拾了屋内,再开门天已漆黑。只有蝉鸣,风哭声。 窝在柴草中,孤独感,恐惧感终究还是握住了这年幼的手,在小声抽泣中渐渐归于平静。背井离乡为了什么,为的是不后悔,可此时,是感到后悔了吗? 不知是夜半多久,院内竹木门吱吱渐开。黑影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径直走入屋内,并非点了蜡烛,而是直接无了身影,看来是直接入睡了。 两个素昧谋面的孤单身影,在这不大的荒郊院中,互未察觉的共度了这个漫长的夜。 这怪山的也是不怪的,因为地处山林深处,星空蔚然,鸟兽的叫声也转的温顺,不说悦耳,但也很让人感到这山林的自在。 为了让二人入睡,天公作美,是个很温暖美丽的夜。 不久便到了凌晨破晓时刻,山顶映出火红的光芒,在炽热的心跳脉搏中,小女孩醒了。 饱和的睡眠同食物的滋养,让她也做了个鹅绒般细腻的美梦。见关上的院门已被打开,便知道这户主人已经返回。如今的模样怕是会遭人厌恶,便匆匆地离开。 山郊游侠飞碧鹭,落寞孤影何处归。 天涯芳草怎萋萋,孤身相惜何随随。 终是又一人孤身沿着小路离了这小木屋。 回头望了望这木屋,刁蛮个性中也有着女孩柔软的一角,这个天涯歇脚处给了她一时的宁静,心中道谢之后,便又是一抹天边孤影。 女孩走后,屋门缓缓打开, 这天下的落寞人真不止我一个,只是她似乎还太小了。 望去远去的背影,黑衣人发出一声叹息。在女孩入睡时黑衣人已经在她衣服中放入了一点帮助。 算是给他的星点支持,说着沿着同样的方向静静跟着。酒葫芦遗落在草堆中,不过不打紧,本想着酒壮人胆,现在的小女孩认为似乎这一切多余了。 而在后面的胖汉则在深夜中寻着气味,即使同样在山中睡了一夜,也在第二日近午时发现了小屋,拿走了酒葫芦。 这屋子倒是又住进了人,好久没有生人了。他常年混迹此山中,此屋早随着最后一些乡民进了城中,成了荒屋。 也不曾叨扰,多了个生人倒热闹一些山林,于是继续寻着寒油的气味追去。 而黑衣人身外林中高处,保护着女孩下山,他昨日早发现了这脖子上的绳索,便见出这寒油涂了的绳索,正是鬼斧公的手笔。而这锁她的人定是盘云山七怪之。 七怪行走讲究,世人所听闻的仅存一个怪字。虽说烧杀抢掠,却对山民保护有加,所劫掠者,但大多是这穷凶极恶之徒。虽说吃人杀人,却少有人看见尸骨,多是听闻。 用着各种奇珍异宝在江湖行迹,是许多高人的友人,却也是许多人的死敌。常年在盘云山附近活动。没有固定去处,只听闻山顶,怪人们常聚在一起,但从未有人敢亲往。 在这山中,即便是世外高人,面对七人,也难说无碍。 如今追逐着女孩的人是谁,他也拿捏不准,不过以他如今的武功,即便任一人,他恐怕也很难对付,若是多人,自己估计也拖不了多久。 自己已是废人,便舍身救这小女孩一命吧。 背上的剑已经握在手中,剑尾,有金光。环顾着四周,并无异样,还过半个时辰也就快到山下了,虽不知女孩有何去处。但只要出了这盘云山,这怪人也就不再如此猖狂。 毕竟七怪对着官兵商人常有劫掠,山四周已经布满官兵,之所以不上山围剿,只是担心这七怪实力,若是倾巢而动,死伤多人,或许也难困住他们。 “嗖——”树林有人蹿动。 此人很快便被黑衣人发现,见此等轻功,已然猜到是谁了。 暗器从黑衣剑客手中纷纷掷出,眼见将至胖汉身上,却被其所感知。 以他神行迥异的速度竟在如此接近的位置,避开了暗器的伤害,自己则撞在树上,似乎这巨木也将被折断 擦身而过,几枚暗器插在树上,已然没入其中。 回身望遍四周,并无一人,便轻步行至树旁,探看暗器模样,取出一半,便又看向山林。这暗器他很熟悉,又是罡正暗器——苦叶。 即便是皇族密幸,在江湖怪人贾闻道手中也有来处,今日江湖苦叶纵横早已名传。 苦叶被盗,甚至传闻皇室中也出现了苦叶身影。可罡正剑派已经隐居山中,未做解释。 抖擞横肉,放下酒葫芦,抱拳作礼。 “若是罡正剑友,不妨现身,三怪轻翁道人朱庞不知,为何挡我去路。” 怪人之首曾与着罡正剑派新剑首穆青尘是旧友,两山相近,多久交流。 朱庞声音故作的很大,传遍这几里山林。远处的女孩也听见了,知道朱庞离自己不远,便行的更快了。 见无人应答,便试着再度使出轻功。 又一苦叶射出,却被轻易躲闪。 “为何抓着小女,七怪难道已经全然不顾及江湖道义,对着年幼下手!” “罡正与你等交好,希望就此折返,不要做着不义之事!” 声声振入人心,不过倒是没让女孩听见,内功的差异倒是有些明显。 自己若是现身,必然阻扰不住,便尝试以罡正之名吓退朱庞。 不料一物突然飞向黑衣人面门,正是朱庞携带的酒葫芦! 第五章路沉沉,百兽哮谷晨昏 “我朱庞杀辽人,杀金人,杀恶人,杀淫贼,杀贪官,不杀孩童!” 朱庞飞身而止,身上肥肉波涛状。 眼睛微小,大笑着飞扑过来,硬生生将黑衣人拽至地上,拍了拍这金狐裘,如若不是有事面目狰狞,怕也不是多么凶神恶煞,倒是有些简单,真实。 “剑友实在是误会了,这个小女子骨骼可是惊奇,呀哈哈!”这朱庞大笑着。 “她的血脉劲道简直天生是武功奇才,这面目也是极为聪明伶俐,我打算将这小女娃送给大怪见见,收做弟子而已。”摸了摸这秃头,为自己的言语尽是折服。 “我闻得七怪从不收徒,何出此言欺我。请速速离去,莫要为难这个小女子了。”定是谎言,黑衣人心想,剑并未收回鞘中。 朱庞倒是不生气,兜兜转转走了几步,如此肥硕身躯,跟那日猛虎一般。却轻飘飘,连片树叶也未曾吹起。 “哎呀!小友你是不知!哪是不收徒,是没得收啊。” 接着解释。 “天下青年人皆嫉我等凶残,何曾有弟子可收,连着小女子都是我拐来的。”说完见黑衣人剑有抖动。 “不不不,请来的!”朱庞捂着嘴,笑嘻嘻,似乎丝毫不畏惧这黑衣人手中长剑,而他自己只是空着双手而已。 但黑衣人并没有离开的样子,只是依旧站在面前,从刚才被拽落一直保持着这般动作。恐朱庞发现自己并无内功。 “那我便走了!”说完,轻功划出,却被黑衣人剑指鼻骨。 “你真不是个好鸟,让不让!”朱庞耍气似的瘪瘪嘴。 见这黑衣人不让路,后退数步。 黑衣人则再度掷出苦叶,他对这七怪是完全没有信任,这也怪七怪的名声大多是恶名。 “你奶奶的!找死!”竟匍匐在地躲避了这身前飞来的苦叶。 “小子,你是盗贼还是罡正弟子尚不清楚,你这是自寻死路!” 朱庞本就不是十分相信这面前男子便是罡正弟子,罡正弟子多年未闻有出山者。倒是近来,使用苦叶作势之人倒是颇多。眼前这人,倒更像是窃贼一行人,先前只顾同罡正交情给足了面子。现在倒是彻底热闹了朱庞。 未等朱庞动手,这黑衣人竟先行一步。划破长风,弹射叶片,以硬派罡正剑术攻向朱庞。 朱庞拍碎古木,一把抓过破败残枝挡住了这数枚叶片。脚微用力便凹陷入泥土,双手用出环抱式。这倒是真正的罡正剑术,不过既然已经得罪,便是去不得了,朱庞心想,已然下定杀人之心。 在混乱中,黑衣人脚踏碎步,闪身,皆风力将剑力会于一点,向着朱庞刺去。朱庞并未闪躲,埋着脸目,用后背硬生生与长剑相击。 惊叹! 黑衣人被震的连连倒退,手中长剑差点被振出手臂,朱庞的后背竟如钢铁,活生生将黑衣人弹开。 “不用内力,硬剑击我?哈哈哈,真是小瞧我了。”朱庞已然将脸目朝向黑衣人。 青筋爆起,脸目红胀,全身高大几分,全身力量仿佛提升数倍。 “爷爷的开合功,你来试试!” 说着用着本就极快的速度,加上脚上的力量,再度扑向黑衣人。 黑衣人躲闪不及,将双剑环绕,回微剑法!剑触朱庞肉身便有涡流涌出,借势顺而倒退,不断用回微剑法削减着这可怕的力道。 最终还是抵挡不住,朱庞双掌在近处分别劈向黑衣人全身数个位置,一时骨骼发出断折声。 疼痛感无以言表,黑衣人面纱下早已有献血留出。 “老子的,断骨八伤,好好吃个够!嘿嘿!”朱庞已然不顾黑衣人身份。 开合功是难得的上等内功, 开势便是借用强劲力道,将内力涌出,漫灌肉身各处。 合势便是用环抱姿态,将开势之力集中在身上一出,合劲道力道,伤人入内。 黑衣人强撑身心,将长剑再度调转方向。 “回微调剑诀?” “有意思!” 朱庞的力道竟随剑风化为无形,回微调剑诀本是天峰御龙七剑其中一剑,如今随着神剑失传,这其中一剑也成了高超剑法。 将受力调转成风,附于剑锋,反射回身! 这便是让朱庞自己享受一场自己掌力所劈面而来的力道。 朱庞周围的树木齐根断裂飞向四处,层层堆叠,这般力道曾直击黑衣人全身。 如此疼痛却仍能使出回微调剑诀,朱庞内心倒是有点刺激了!此人还未使用内功。 朱庞化剑风为余力,射向四周古木,已退却数十米。尘埃四起,不见身影。 黑衣人剑持地,拖着身体,不见朱庞,正欲用苦叶掷出。 “老子在你头上,小孙子!” 黑衣人猛地抬头,见朱庞竟倒立树上,双抓朝着黑衣人便是扑来。 身子后倾匆匆急退,朱庞刚好擦身而过。边退一边用脚扫起地上飞沙木石,正朝这朱庞面门。 好一记飞沙走石!朱庞将大袍掀开,将木石皆挡住,这金狐裘也是具有相当韧性,竟没被这些尖锐渣石划破。 此时黑衣人腰骨断裂数处,刚才的那一场反击,牵动全身,实在支撑不住,便倚在这仅存的几棵树木。 “非要管着闲事,啧啧!身上还有几处动的。” 黑衣人的长剑也在倚树时从手中脱落,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快失去知觉。 便是内功还在,怕对这怪人也敌不过。 双手合十,强行牵动手臂肌肉,却没有丝毫内力引出。 “你这倒是没学过内功?” “罡正派竟这般小气。” 朱庞见这黑衣人自此也没有牵动一丝内力,便对着这伤人嘲笑。 一番打斗,自己身上除了多了些灰尘杂质,并没有什么伤口。 不过,自己竟险些被自己的掌力反击,实在有趣。 走上前去,正打算掀开这黑衣人面纱,黑衣人双手竟拉住朱庞双手。 他自然无力,但朱庞却感到威胁! 全扑内虚劲! 手臂顿时鲜血炸出,这肥腻手臂竟振出一地肥油! “给老子死!”左手便向这黑衣人脑门击去,这人虽然有全扑内虚劲,但内力几乎全无,若是有些许内心,自己手臂怕是会整条断裂。 掌触黑纱,黑衣人便有了死亡的感觉。 不过,并没有死去。 “草!”手臂被一石子弹开,右手本就受伤,左手要是再出事可真久不堪了。 “又是哪个龟孙!别给老子躲着!”朱庞手背一击青紫,在盘云山中从未有过这难堪模样,右手鲜血淋淋,左手酸疼无力,自己才用过开合功,内力也有了许多消耗! “又在伤人性命!蠢货!罡正弟子你也伤得!”从被断裂的树木一头传来声音。 影子在日光下看得见其人左手平放胸前,右手杵着一粗长物,亦无头发,向两人缓慢走来! “你怎么来了!” “二哥,你来做个什么,我如今连杀个渣种你也不许吗?”朱庞看了看自己的双臂,震怒。 来者是位长髯老者,手杵及身长杖,无发,光脚,穿着灰黄僧衣。 “杀人倒是真成了你乐趣吗?”老者声音有力,没有因为年龄而沙哑。 “二哥,这人是罡正的弟子,已经伤了他,放虎归山,就算守着这盘云山,怕是也挡不住这该死的罡正剑阵!” “让我把他除了!”便想动手,长杖却拦住了他。 来者正是半身魔佛伽太慈,修**乘佛法,已悟得许多佛学真理,以苦行僧身份与六怪相识,不久便加入其中,排行第二。 “瞧瞧这。”伽太慈用杖掀开黑衣人腰间衣物,拽出一佩件。示之于朱庞,朱庞见了,凝眉不语。 “罡正元节令,你也杀的!?”元节令,便说明此人不仅在门派学的高深武术,在罡正地位也是不凡! “就算你杀了他,这等人罡正会弃之不理!”伽太慈生气的便朝向朱庞训斥。见朱庞无话可说,转身走向这倒地黑衣者,甚是惭愧,这剑者神骨处处断裂,口中已经有鲜血便流。 此等模样,怎么讨好。 “小友,三弟行事鲁莽,多有得罪,望少侠见谅。”伽太慈本来在远处早就见着两人打斗,要不是在其间突然看见这熟悉佩令,怕是真是会让这人死在此处。 体魄端正,吐息有序,虽血气似乎有些异常,但从身形可以分辨此人应当十分年轻。 见伽太慈拱手谢罪,倒是心口一松,一枚小小令牌却如此巧合的救了自己一命。 此时无力起身,微弱回答。 “我这身体…怕是受不起大礼。” 伽太慈急忙递上神药,剑客不多想便入口,这二人已经不至于再害自己了。 丹药下肚,便觉身体温润,最难受的疼痛多有缓解。只是断骨并未愈合,也自然,药物又不会有易骨复位效果。 “三弟,还不为少侠疗伤!”知道犯了事,便长久未说话,点头向前为其正骨,全然没有了之前凶狠神色。 “有些许疼痛,你且忍住!”原来朱庞的断骨八伤也有特殊之处,所断之处皆为发力要点。 若是让旁人来相助,怕是正不了这骨头,并未断裂,只是用着特殊手法令其移位。 朱庞发力,随着骨头移位,痛感再度涌现。却并未叫出声,伽太慈见此暗叹:好心性! “二哥,那小姑娘当真骨骼极好!可为七怪多多培养啊,必成一代女侠!”朱庞看着并无趣意的二哥,催促道。 “今日她若脱身盘云山,是有大造化者,不可强求。”见二哥说出大道理,便知道事情不成,丧气着为黑衣人疗伤。 出了盘云山,未见官兵,小姑娘应往何处去。 第六章应有难处,茫茫何处去 夜里不知几时,幽幽深山。婉江儿被人叫醒,是阿敏。 睁开眼,顾四周,众人皆已清醒。小儿张斐然见到已经到了林外,很是欣喜,以为逃脱了洛阳官兵。却见山脚边邑有红光涌动。星星点点有数十人。 “宋人看来已经追上来了,我们一路行迹小心,这些人应当并未发现我们,只是在广泛搜捕!” 阿敏小心解释,一矮小人在阿敏耳边小声低语,不见二人面目。不久,阿敏又说:“夫人你们先走,我等先将这些人吸引开。” 转身跟那矮小者说:“石铁真你先带夫人上山,切记小心,我们一会便来。” 婉江儿知道阿敏这是要为了保证三人安全,才去吸引这些官兵,便十分感激回应一声。便随着石铁真上山去了,后面不久便有呼呼叶萧声。 “有异样,这边走!”官兵被人影吸引,向一侧涌入。 林间怪木横生,山顶已泛着些许红光,要是在这山顶,必是惊艳的景况。 可要能看见树木,也许还得等待多时。 由石铁真背着张守仁,三人小心摸索着上山路。张斐然紧跟在石铁真身旁,不时掀开枯枝,防止父亲被这树木划伤。 林间谧静,叶萧森,就这样慢慢行走,上山去。 不过一刻钟,山下便传来了呐喊声,兵戈相击所发出的金属碰撞声,看来阿敏几人已经在同官兵遭遇。 “母亲,敏大哥能敌的过吗?” 不及婉江儿作答,石铁真便信誓旦旦回答。 “张少,敏师兄的功力远在我等之上,这些虾兵蟹将是伤不了他的,不可退敌也可无恙自退。”一路不曾怎么说话的石铁真只在讨论阿敏时会有些活力,看来阿敏在众人的地位并不与他人相同。 “敏大哥这般为我三人以身犯险,真是抱歉。” 石铁真闻言只是小声呢语,不知说了些什么,不再对婉江儿做些回复,这性子倒同他矮小身子一般沉着。 继续往山上走,山底的打斗声也渐渐消失,已看不见山底光亮,这天已再度照耀太常山,林间大貌也清晰。虽有枯枝纵横,但同大多数深山一样,幽静,湿润,且温柔。 婉江儿出身名门,不曾这般跋涉,众人都已有喘气声,只有婉江儿呼吸自如,未有丝毫不顺。 “母亲,休息休息,走不动啦,等敏大哥来了再走好不好。” “石大哥你说是不是。” 张斐然在二人中间,却并未挡住石铁真目光。 这女子定有些功底,早早便开始留意,不过不好询问,毕竟自己并未同三人有过诸多话语。一时张斐然问话,他也没在意。 “石大哥?”张斐然继续问,石铁真笼在面纱中,张斐然并看不见他神色。 “哦,好,就在此等敏师兄。” 于是三人各寻巨石休息,转由婉江儿照顾张守仁。这一路,你怎么还不醒,醒来怕是要怪我,婉江儿想。 近处,林子中有脚步声,有人来了,众人看向那诸多影子,张斐然搀扶着父亲,也看向那林间。 “让诸位久等了。”正是阿敏一行人,一人不少,在将官兵引走后,边匆匆寻着足迹赶来,除了各自身上沾染了许多血气,并未有一人受伤,看来石铁真说的正是。 “敏大哥,他们有多少人。”张斐然很好奇这些“高人”有多强。 “只有近百人,虽说人不多,但若是这密林不是这么不利于弓箭手漫射,我等也不至于这么自在逃脱。”阿敏笑着回答。 “这么多啊!厉害!” “小公子谬赞。速度赶路要紧,我等不须休息,宋人已经发现我们在此山中,怕是不久便有大队人马。” 这是才注意到婉江儿一直看着自己面庞,却未说话,以为是脸上的血渍吓到了这妇人,用手擦拭脸才发现是面纱在打斗中被树枝挂落。 “夫人不必多想,我出生北方大漠,逃荒中遇见恩师,便拜至门下,夫人不要见怪。”周围几位蒙面人本心中也暗暗担心,听了这阿敏解释才放心下来。 这阿敏高鼻大眼,满脸胡眦,相貌并不出色,乌黑脸庞,同身形相比脸倒有些肥胖,但也可明显从这异域脸庞中看出并非大理大宋人。 “抱歉,地藏王广布善业,助人为本,高僧气节我等折服。”好一会婉江儿才反应过来,这张脸庞倒是似乎见过,不是在大宋,是在…… “北地可好啊,听闻北地遍地牛羊,却因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啊!”张斐然又好奇,却引出了些异常。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北地虽不如你宋国山水繁华,但这风俗人情但却比你们少一些拘束。” 见众人皆无言目视自己,便知道所言不对,逃荒北地,怎会这般称赞。 发觉自己多话,便吩咐速度赶路。 拨开林木,行走的速度比先前快上许多,这明亮山川行走不是很艰难。 已至半山。 “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来。”没入一侧,自觉地面震动,野草中竟暗显一条密道,狭窄无光,仅容一两人通行。 正欲入密道,后面却有吵叫! “竟与贼人勾结叛国,休得逃脱!”几名身披金甲的卫士,破林而入,正是宋朝宫室高手——金甲卫。 “夫人先走!我等断后。”便将几人推至其中,密道口迅速合上,只听外面剑声,石破声四起,打斗激烈。 三人被着金甲士吓到,现在四面漆黑,只得往前走。 这上面的青石板,怕是肉身难以破开。 “母亲,快走,快走,敏大哥打的过!”拉着母亲和张守仁便往前摸索前进。 “叛徒…” 听见密道有人说话。 “叛徒?” 才发现背上的张守仁在说话,“老爹,你醒了??” 见不回答,举手便是想给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被张父用手挡住。 “你还想抽你老子!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张守仁醒了,在这无光幽暗,漆黑中,突然清醒了。 婉江儿并未开口,他知道张父已经大致明白自己在做些什么,只让张斐然回答。 “唉,可惜了。这在太常山中!地藏王的好弟子帮我们逃出来了!”张斐然一直被父亲训斥,好不容易可以借此“报复”,却被发现了。 “怎么至于,至于到了此处。” “你说的是地藏王?”这张父若是见得到面庞,会发现他脸上是暴怒且吃惊。 “对啊,老爹你的人情债为这紧要关头倒是有点用!骨瓷,过关!”张斐然一直不把父亲这手艺当回事。 “地藏王啊。早死了,早死了!” “他不是活着吗,还让人解救我们,你怕是睡糊涂了。” “死了。”确切的回答让众人跌入深沉。 虽不知两日发生了这什么,但他大致已经猜到,他们三人已经入了他人设的局中。 “早起了,他师傅死后不久,他边孤身去往西方寻求佛学真理。可惜了,他死在了阿道陀手中。” “恒河杀僧,阿道陀波耶罗手中。” 西方是中原僧人都向往的佛学圣地,时常也有僧人西去取经,这著名的玄奘法师便是其中一位。 这其中也是武僧,波耶罗便是学了其一,行迹中原印度,大力推行杀业佛学,以度生人早生极乐为善事,也便是以杀人为乐,让诸多大师休与之同流。 西去取经,最害三恶,热毒,地险,鬼僧。这波耶罗便是其中最为恶心的,杀人诛心,尸骨也不放过… “他去时已遗书迦难寺,我也是去参拜时才知道。” “地藏王不是习得神功吗,这波耶罗又是多强!” “中原武学最害相克,而这异域武学则四象皆生,地藏王的佛学已至高,可这波耶罗半佛半魔,更在修为上,胜过了地藏王!” 咦!一代武学大师竟陨落自家武学中,闻者无不遗憾,这波耶罗却是少有人见的,只知见过,便就没了归路。 婉江儿听的发愣。若是不盲目逃脱,或许还有生机一线,这般之后,宋国已经不能回去了,这前路,恐怕也是死路。 自己何曾被这边局面困住,十几年来,自己似乎早已忘了思考。 自己当初,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啊,又回想起阿敏的脸,陌生或熟悉,定是十年前的人物。 已沦为把柄,张婉两家生死到底是救出来了,还是早已成了尸首,张家院子,那日的寂静是血色般寂静。 “这般地步,我对不起…对不起两家。”身子微恍,额头碰在石壁,回响清脆,石壁那边似乎是空的。 指甲划破石壁,在与张守仁结为夫妻以前,自己也曾犯下大错,被四方诛杀,一些难言的往事都因婉家长女的身份藏住。 这安生的日子,过的太久了。 “母亲,这不怪你。” “江儿…” 三人无言,都静静等待。 而不知何处,脚步声响起。 “嘀嗒。” 深处,有人来了,深处,有水声,石壁,背后是空的,这石板路,早已长了青苔,这不曾简单过。 深处,脚步逼近,众人心紧。 章六(二) “张夫人?” 远处传来了女子的声音,清丽雅人。 “张夫人,在吗?”继续询问着, 脚步声也只有一人。 “何人?”婉江儿没必要等下去,既然知道自己是谁,便不用再躲藏,毕竟这密道也无处可藏。 “哦,那就好,我等现在尽头等你。”那女子话落便倒转脚步声,不一会就消失了。 应是外面接应的人见启动了机关却久久未见人影,心中着急,故下了密道来寻这几人,倒是自己多虑了。 三人明白,现在只能走下去,张守仁在两人搀扶下慢慢踱步,婉江儿也强打精神,而张斐然沉默,自然也都明白。 这番变故,让两人不再欣喜。 擦拭了头上的血迹,用散发稍加遮掩,便匆匆前进。 “张夫人,小心路窄,莫伤了自己。”深处,那声音再度响起。 这密道有些浓浓青草味,四周的绿苔却似乎并未成长,是有人常在此走动吧。这些青石板的岁月,也并不像阿敏口中所为刚筑修。 至于这石壁后的东西,只能以后再想办法知道了,不过三人并不希望再度回到这里。 此处虽有别的用处,但对此时三人,又有什么意味呢? 走了十多分钟才走到尽头,依旧漆黑,面前已经是一堵石墙。 敲到石墙,外面的人终于有了声响。 “夫人后退,小心落石!” 也是同样开关,头顶巨石移开,光亮顿时刺去二人双眼,眼前的人,除了模糊看得清些白色绿色,皆是金光。 山光明亮,被分别抬出密道,黑暗太久,这眼睛却还是需要些时间。 待双目清晰,才看清是三位青衣女子,腰肢纤细,佩戴着红色玉带,脸上笼了轻纱,却也能模糊见出其风情面貌,身姿婀娜,头上系着青绿发带。 而张斐然则感到这几位姐姐身上十分清香,比母亲还要香许多,并不刺鼻。衣物虽齐全,却颇为单薄,更见其身形。 婉江儿并无异样,只是观察着四周风景,这是个什么地方,不可知。 而张父在婉江儿嘱托下依旧装作昏迷,由张斐然放在石上坐着。 “便由我二人搀扶张公吧。”其中一女子问候着,并非之前的声音,因为腰带不同,婉江儿也记住了分辨方式,这绿色玉带,红色玉带,白色玉带,其余身形大致无别。 “夫君便由我二人搀扶即可,无须劳烦仙子们。”闻言,几人皆捂嘴窃喜。 并非对丈夫同这些女子接触让心中嫉妒,而是这醒来的张守仁,若由他们背着,怕是容易被发现。 跟着几位女子出了密草丛。 这密道竟离大路不远,待回头时却不见来路。 土路上有明显车辙印,看来时常会有人来往。 “夫人,你们坐马车,我们三人在外驾车便可。”三人行的并非宋国礼节,腰上系有白色的玉佩的姑娘说。 三人随即上了马车,上车前,婉江儿尽力记下了这山上面貌,果然,马车的车窗被封死了,只有头顶微微通风。 “驾!” 马车开始了颠簸,未等阿敏等人,不希望张家看到任何多余的东西,婉江儿感受着车子转急…… 此时赵佶皇宫内已经一片乱景,自己喜爱的花卉宝具全被打翻在地。 青竹巷深夜大火,巷子内无一人幸免,可张家人的尸骨却不见,门外安排的侍卫皆被利刃抹净脖子。 后来张家三人在太常山中被找到,却在金甲卫面前逃脱,伤了阻拦的几人,却并未拦下一人。 以尚书的身份造反!皇室颜面扫地,尊严何处播放。 赵佶第一时刻下令封锁所有消息,将太常山包围,却依旧不见人影。 当反应过来,赶往张婉两家,却发现除了族亲,都已断了气。 单膝跪在地上,皆为金甲卫士,俯首遭受着赵佶怒火。 赵佶脸面通红,张家若是逃了,国内争端尚可平息,这辽国人那边却难以交待。真要和辽国人打起来,有几成胜算,赵佶心里很清楚。 “皇室给你们最高的地位,最强的秘籍,武功,丹药,区区三人,在你们面前跑了!” “面前?面前!” 赵佶不断暗骂。 “一群混账!” “给朕说说,怎么让他们跑的?怎么逃得了!” “你十几人,拦不住这几人?” 赵佶走向这金甲卫队长,用手掀开了他的金头帽,质问。 “回圣上,这些人不像是中原武功,从未见过,我等…” “不是中原武功,怎么不是你技不如人!死开。”一脚将人踹开,他并不敢发怒,在这殿内活着出来的人,很少。 卫士赶紧头扣到地上。 却见赵佶突然诡异的回过头,用着与之前迥异的表情说。 “他们在你们面前逃走的对吧?要不你们也试试。” “给你们三秒。”便背对他们。 “三。” “二。” 金甲卫不知所以,有感到危险的,未及起身。 “一!” … “啊!” “怎么会…” “这是什么——啊!” 背后凄惨声起,布满大殿。 赵佶脚下已有献血涌过,他恶心似的往前走了走。 “他们的家人,不用留了。”朝着殿内随口说着。 回头时,十几名金甲卫皆已不同死状倒在地上。 死者,头部破解,**迸出。 死者,腰部断开,肝肠寸断。 死者,手脚齐根碾碎。 死者,七窍流血,眼目舌头混在一起。 死者…… “下次干净点!”面前并无人,只见他对这空旷的殿外说。 接着走进来一人,似乎已经习惯这般画面。 “下人谨记。” 此人脸上朝着黑布,披着卷发,衣服穿着官服,却没有官帽,脸部修长,若是没有那几道伤痕,也将是江东周郎般的美男,不过这几道刀疤却让他更有男人的阳刚锋芒。 “你去把人带回来吧。”赵佶对他用着比较缓和的口气。只有眼前这人,才能让他敢直言对待。 “需要不要留口气。”黑衣人也用着极为温顺的口气,卑微的询问。 “除了那张家老叛徒,其余的人…嗯…都看你的喜好吧。” 赵佶又回过头补充一句。 “尸骨记得要带回来。”佝偻着腰,将双手别在背上,这一遭他有些意外,不过…不影响大局。 “拿去。” 取出腰间玉佩,喜爱的抚摸。 “龙凤呈祥,好美。” 将玉佩飞过去。 “若是有人不配合,任你处置。”赵佶又说。 “谢圣上!”黑衣人身体竟微微发抖,这血腥味道让他杀心四起,任由我杀! “需要有人同你配合吗?”“不,还是你一人吧,若是你抓不回,估计你也没人能够带回来了。”随和的摆摆手,其后又喊了个人名,黑衣人闻言后退,侍从入宫,被惨状吓地摔倒,这赵佶已不在宫中。 “你去置备一下,今晚我就在这花园过夜。”吩咐完老监,便在一处花园停下,步入花园,奇珍异宝,翡翠佳丽,皆非凡品。 …… …… …… “剑友,你活动试试?”朱庞将其骨正之后,小心的说,现在这谦卑模样倒是同他的肥硕憨厚模样更贴切。 剑客起身动了动,并未答复,筋骨先前并非断裂,实则是一种假象。见这年轻剑者于是,朱庞同二哥伽太慈对视一眼,暗自送了一口气。 “少侠若不同洒家一同去咱山庄做客,倒显得我有些小气,去调养几日?”朱庞继续说。 “我也会尽早同罡正说清的,少侠不用着急。”伽太慈补充到。这倒是把剑客惊到了,“大可不必!” “师门派我出来历练,若告知师门近况,倒会让师门多担心。”剑客解释。 “那少侠有无喜好,我抓来与你把玩。”朱庞之意剑客并不太明白,只是简单做了回答:“不用,师门让我出来清新寡淡修习剑道,不必如此担心,此事我不会告知师门的。”这是为了打消二人疑虑,好让自己早点脱身。 “粗鄙,莫不是人人皆同你这狗畜,你这肥油脑袋早该入这湿婆地狱。”伽太慈跟着六怪有了些时日了,作为苦行僧最不喜这等七情六欲。 “哎呀,你个老木头,我这倒是忘了你,碰不得人间美丽呀!不过对了,你个僧人也吃肉!也喝酒!” “住嘴!”伽太慈被气红了脸,不过面色焦黄,看不大出。 “少侠!老衲的秘制丹药通骨熔融丹!强筋骨,都给少侠。”说着取出一个靛蓝色小瓶子,剑客也并非推脱,收下了。 “呀呀呀,你这老和尚倒是比我精明,送礼倒比我还先,不过你这小丹药,收着收着。” “洒家这金狐裘送你了,可莫要嫌弃,可比那猪肉丸子好许多。”说着便准备脱衣。 “我可没有这般癖好!”剑客打住了这朱庞的动作。老子可不要这破烂衣服,酒臭也能相赠?恶心恶心,心中不喜但还是未说出口。 “少侠拿着,宇山新雪金狐裘!极品啊!不沾染气味的。”朱庞看出了剑客心思,倒是被着年轻人的无知逗笑了,外人不知这金狐裘的宝贵,伽太慈怎能不知,不过也只是因为山中还有一件才这般大气。 被朱庞按着,自己体虚,其实哪怕没受伤也拦不住,就被活生生的套上了金狐裘。 “对了,少侠你是何性命。” “我…” 第七章弃尘之夭夭,觉金目昭昭(一) “弃尘,放弃了所谓的尘世罢。”弃尘垂首,黑纱下已神伤。 “弃尘,小友实在是有文化啊,你看我这朱庞,我老汉姓朱,我老娘姓庞,真是…”朱庞实在是不合这气氛,一时三人得知这朱庞由来,三人皆笑出了声。 “你跟五弟胡行名字原来都是这般啊!哈哈!看老爹姓胡,当了个地方行长!胡行!朱庞!好个草率的名字。” 伽太慈好不容易找到可以挖苦这死胖子的地方,不由得说开了。 “啧啧,伽太慈,写都写不来,什么个弟弟姓名,怎么不叫个“真很吐”!倒是符合你这草率的长相。”朱庞不甘心的怼了回去,弃尘没笑,倒不是不想笑。 只是觉得这伽太慈脸色突然板了下来,觉得不太适合笑出声。 “你个老秃驴,倒没话说了?哟,对了,我也是个秃子!”摸了摸这圆滑颅盖,鼓着双眼瞅着这刚才还一脸神气的伽太慈。 “嗑!”这朱庞左手那青紫的地方,又被狠狠击了一下! “干!我葬你老娘!”这朱庞破骂出声,这伽太慈这是青上加青——要你绿啊。 朝着这伽太慈就扑过去,半身佛魔便用出这佛形,借地起势,飞跳空中,躲了过去。 又用用出魔身,用伏魔杵压住这胖子的后背,没了这金狐裘,这杵把朱庞的后背压出个红印,背心也被压破。 弃尘一旁看着,这伽太慈一看就是没少欺负这胖子,招招都是压制着这胖子浑身力气,不过这胖子都能把自己打的浑身骨碎,这救了自己的老和尚怕是自己更敌不过。 “秃驴,起来!”这朱庞再是有力也翻不过身,倒不是这伽太慈力更大,而是这伏魔杵压着的点正是这软脊,把全身力道给锁住了。 “秃驴!” 伽太慈依旧板着脸,自己反正说也说不过这胖子,这般把他压着倒是简单了许多。 “干!小友,你把他挪开!” 一向这般情况,除非大哥来了,否则他这一压就是好久,不过被锁了这么多次还被同样的姿势再度给控在地上,呵! 弃尘闻言,才看向这胖子,之前一直看这着伽太慈,伽太慈身形远不如这胖子,以柔克刚,用的倒是利索,回微调剑诀也是以柔克刚。 “小友被你打的这般惨,还叫他救你!你该叫朱庞,倒是该叫猪胖!”伽太慈总算是说了话。倒不是怕这弃尘攻他一招,而是刚刚再度看着这熟悉的姿势,给他取了个好外号。 “秃驴!”这朱庞脸涨通红。 “我…我也救不了啊!”身披他人衣,应为他人情。这金狐裘的好处这会他早已深知,便对着胖子的大方直率有了好感。 “打不过…大师要不放了他?” “……”伽太慈沉默 “……”弃尘沉默。 “你俩吃了屎张不开嘴!” “你压吧…” “干!” ……… …… … 终于出了这深山,山外小路纵横交错,路多,但是“无路可走”。 远处是些许村落,再远些便是内城,不过入了大城也没个讨生存,沿着路先走走。 这女孩只是有些诧异刚才胖子大吼了一声,山林里便没了声。 离山口很近就有个小栈,有几个黄衣兵坐在栈外,已经醉了酒。 这宋兵,个个身形枯瘦,有个胖子,确是极矮,有一高个子确极瘦,个个畸形,怎么守得住这七怪。女孩心想,远远看着,不打算向前。 “焦老黑,继续喝!”这枯瘦小兵同矮胖的宋兵把酒,这白日当空,却是已经醉意绵绵。 “不行了!”说完,扑在桌子上就睡去。 “怕是昨天发的饷,连同你那精兵,昨晚就交在外那花船上!” “哈哈…” “别说我…你干瘪这个样子,倒喜欢玩些小姑娘…哎呀……不行了。” 这胖子听到众人笑话自己便将这话语还了回去。 这枯瘦小兵听了,继续喝酒不作声,有个好事者过来打趣。 “你倒真喜欢些小身子?昨日那村里办丧事,说是个女娃娃,怕不是你!” “没那回事!” 众人不以此感同情,倒是以此作乐,那不远的女孩听了,真是觉得这是些禽兽。 有血性的兵都被皇室给卖死了,留下这些个害虫为禍国内,这样看来倒不是辽人厉害,而是这皇家厉害。 这般想着便觉得自己做的对,皇家已经不是家了,只剩下皇了。 “诶,你看那是不是有个人!” 高个子长得高看的也远,身体不咋样,眼睛但是不含糊,用手指了指那野灌,众人闻声都望过去。 “我的妈呀,这都能被发现。” 拔腿便走,这被抓到,奶奶的,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妈了个巴子!”这川内来的小兵大吼。 “抓下来看看!”高个子说。 几个还站得起身的兵皆冲了过去,这女孩虽然年轻,奈何身形小,这些虾兵即使营养不良,跑的也比她要快一些。 抓起地上的泥石就是乱扔。 “妈的,给老子站住。”欺负百姓,这算是这枯瘦小兵的强项。 几人就这般逐着。 山岗无人,八禽一雀,逐着。 一小兵已从身后将长兵勾住女孩衣服,一时拽紧,跑不动了! 完蛋,完蛋!这躲不了了啊。女孩虽不知道这些低贱小兵在觊觎什么,但终归不会是些好的。 “诶嘿嘿,还是个女娃娃,张杆子!”那前面的小兵对着这刚才那枯瘦兵便喊。 “啧!还被套了绳索,不知是哪家的小玩物,哈哈!”一人见其颈上,猥琐猜测,也让众人更加大胆。 这枯瘦兵特别激动,果然是个禽兽,听说是个小女娃,真香整个把她吞下。 “妈呀!救命!”女孩大喊,此时已至山下,山中众人已然听不见。 “声音这么好听,多叫啊!多叫!” “这么小的姑娘怕是要值多少钱!” “玩啊,还在这里说些什么。” 那瘦高个已经扑了上去,口誕流到了女孩破烂衣物上,倒是比这枯瘦小兵先动。 正要贴脸。 天落莲花…… 章七(二) 莲花许许飘落,首先落在了扑在女孩身上的小兵,下一刻,花沾血,人惨叫! “痛!什么玩意!” “妈的,这花还能割人!” “痛啊!” 几人同时发出了惨叫。 面上,手上,腿上,这莲花似乎不绝,一片片划伤一群小兵的肉体,如切割肉丝,不过这莲花控制的恰到好处,并没伤到这摔倒的女孩。 在斜上方三人飘飘然踏清风而至。女孩望去,三人皆是女子,两童子同一粉袖女子。莲花正是从女子手中散落,片片飘落在众人间。 “呀!咦!好生漂亮。”一小兵强忍伤痛,望向那三人。 “距此长飘飘兮,却之何匆匆兮。”一童子发出悦耳的风铃般清脆话语。 那两童子不过十一二岁,身穿绿裳,依抚着中间的妇人,皆是盘着短短发髻,双目水珑珑,楚楚可怜,发丝带过耳边。 而那夫人,着着红白衣袖,双手纤细娇嫩,眼带星光,凝脂白肤,嘴角微微上扬,相貌极美,同婉江儿相比,也是要美上许多,只是多了些朦胧的妖媚。 “娘子!”一男子被着美妇迷了心智,伤痛也应忘了,朝着那刚落地的三人便扑过去,不等靠近,更多的莲花落在了他身上。 一时筋脉寸断,倒在地上,口中依旧喃喃些淫秽细语。 再看众人,这美妇不知从何处洒出**,被小兵们吸入口鼻,一时神魂颠倒,双目无神,似乎已然忘却了疼痛,手舞足蹈。 口中的淫语难以入耳。 不久,这几个小兵便向林中跑去,不知看见了什么奇美模样。 等小兵散去,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女孩还以同样的姿势顿在地上。 “你还不起来?”刚才说话的女童向这发呆的女孩问。 “哦…”便简单的拍了拍自己已无一处洁净的破布衣,快速站起身来。 “你怎么会再这里一个人啊,又是这些小兵从村子里抓的你?”另一女童指了指这女孩,明显有些嫌弃,声音也比另一人大许多。 至于她说的,应该是这里常有的事。 “我…是从山里出来的。” “呀!这里面,你可真会说笑,谁会没事进这危险的地方。”这女童说话的声音有些嘲讽,顺而还做作的…… 先更一点 章七(三) …做作的扬了扬额前的发丝。 “但我就是从这里面出来的。” 她看着这女童戏谑的模样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也许这便是无知吧。 “小乞丐,原来还喜欢撒谎!” 这女童瞅了瞅她的衣着,跟自己华丽的衣裳比起来真的是不堪入目,倒是同那丐帮的破黄麻衣一样。 “若心,你不要说别人是乞丐。”另一女童声音同若心相比要小声许多,但是确如山间清潺,许许流动,不躁耳,能动心。 “这种乞丐你还要袒护啊,我们救了她,她应该对我们感激涕零才对。” “你说是不是,小乞丐!” 若心越是见这女孩好欺负越是嚣张,反正自己身边有人倚仗。 见女孩并无反应,便伸手将其推开。 “倒是个哑巴啦!说话啊!” 伸手便想再推,被美妇拦住了。 “若心,你还是要收敛些脾气。”若心闻言,只是恼怒,回过身去,怎么夫人会为这小乞丐说话。 “你…一个人吗?”夫人的声音如山间跳动鱼鳞,竹林雨打清脆,好轻微,好入耳,女子听了更是着迷。 男子怕是会暗生情绪,但女子怕是只会自愧不如,声音便如琵琶般婉转,眉目间又胜羽仙几分,所说生为凡尘,几人可信? “我吗?一个人。”女孩也见了这美妇,更听了这美妇的声音,一时也有些陶醉,声形笑貌皆似乎有着迷人心智的魅力。 不及美妇继续询问,那个矮胖小兵确是赶来了,刚才有些昏睡,便落在了后面,见这眼前三个美人,竟忘了找寻自己同伴。 “真是…真是…仙女啊!” 美妇挥洒衣袖,这男子却不像之前那几人,仍是向前,看来是色心更甚。 “狂徒,对夫人不礼!”若心便是给了那矮胖小兵一巴掌,顿时昏头转向。 “啊…打的好打的好…美人再打…”这小兵迷迷糊糊,嘴中念念有词,这巴掌在他觉得也是十分温柔,是那些青楼女子所不及的。 “啪!”“啪!” 这若心倒是直接,真给了几巴掌,这男子便是昏沉沉,带着脸上的红印,一边去了。 对这小插曲,这美妇却似乎不大在意,继续对这着女孩问。 “你接下来有什么去处吗?” 也许是好心,这美妇对这女子的来头去处甚是关心。 本想说去官府蹭吃蹭喝,但想了想,有些…… “我去田间帮农吧,蹭口吃喝。” 这美妇闻言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转而又变得悲伤,并未让人发现。 “小童,不如跟我去罢…” 并未询问女孩家庭。 “我……”女孩其实是并无什么想法的,只是。 “夫人!你要收这个乞丐!”若心本来就不喜欢这女孩,听说夫人还想把她带回去,就十分不满。 “若心!我们两个不也是被夫人从青…” “住嘴!这不一样,谁知道这小乞丐是做了什么坏事!”若心未等大姐说完便迅速的打断了她的话,自己再也不想因为那件事丢脸了。 章七(四) “我们也因为夫人的接济,难道我们就不该帮一帮跟我们一样的人吗?”若心姐姐知道若心一直对自己的出身念念不忘,但是,她不应该忘记自己的遭遇。 “那你们说了算吧!让这小乞丐祸害我们。”若心又是背过头去,不再关心三人的话语。 女孩心里头也觉得不是滋味。 “多谢夫人,我…用不着跟你们一起走,我自己也能活下去。” 自己会被叫做乞丐,这是她自己并未想到的,自己的身份同乞丐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她一开始便不喜欢这刁蛮性子的若心,这下,更不愿一路生活。 “不用在意,若心也只是脾气不好,她对人对事还是极讲道理的,若不是她,我们也不会发现你受人欺负。”美妇替若心解释,虽不知真假,但也明白这美妇是一心想留住自己,真是大善人。 “是啊,妹妹,不打紧的,我叫花若兰,她叫花若心,我们出身都不是那么好的,夫人善良,不用在意。”若兰是个很素的女孩子,比女孩打不上许多,但身穿淡雅,只有些青色同白色,给了女孩很好的印象。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 “池白溪。” 若兰眼前一亮。 “池塘浣浣水,藤边柏柏溪,都是跟水有关的,妹妹也是个水一样自在的人吧。只可惜我竟说不出什么跟白有关的句子。” 若兰的句子只是一时兴起,便能脱口成诗,池白溪也是有些惊讶,不过为她对了上去。 “池上浣溪水,江边白画沙”池白溪帮助她回了回去,这若兰更是新奇了。她是用了浣溪沙词牌名,对的如此工整,让本就喜欢当朝诗句的若兰十分高兴,笑出了声。 “你俩都是才女!就我不是!” 若心在一旁不满,这是姐姐所喜欢的人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美妇摸了摸若心的头。 “你还在意这些啊,自家亲姐姐的朋友还不是你的朋友。” 若心不好反对。 “反正以后你不要跟我说话!” 但还是不喜。 池白溪笑了笑,并不在意,自己对这个若心是没有丝毫好感,听说是她让夫人来救自己,内心才对她并无讨厌。 “唉…不用在意若心的小性子,世人称我莲花夫人,叫我夫人便好,以后你们三个便好好相处。” “对,我们三好好相处。” 若兰点头。 “你先随我们回莲花谷吧,夫换身干净衣服。” 想到自己身上的确又脏又臭,尴尬的挠挠头…头也是油的。不过他发现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些东西,方方正正,软软的。 几人离去,并未同来时一样飞舞,因是想到池白溪并不会轻功。 在几人的身后,林间的几人皆已不见,只剩下一具具腐烂的青骸白骨,似乎是什么毒将骨髓也浸透了……… 莲花谷,莲花谷,真的便是莲花的美吗…… 第八章路尽头,何处是方舟 山路漫长,三人的心却短短的连在一起,生死的抉择离自己并不漫长。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 张斐然想推开车门看一看才发现是锁死的,只能假做询问,外边一时没有传来声音,依旧是马蹄落地,车轮转动声。 “我们去云南。”女子顿了一会。 云南正是大理方向,听起来似乎是对的,但…那是一条死路。 真正通往大理方向应从淮南通过。 张守仁听了也是一惊,这女子看来对中原并不熟悉,若是哪方势力想用三人作威胁,也不应该不了解中原。 这去到大理需要数日,下一站便是汉中,过去不远便是长生谷,所谓的天险之地。 张斐然用指甲磨着这马车,期许能把这木头磨穿。 婉江儿见了只是一笑,没有多说,他上车前便看了这车辙印,同这三匹马的样子,便知道这马车不是木制,他也曾用过这般轨迹。 铁甲马车。 木头深处便用生铁打造的牢笼。不过婉江儿没有阻止张斐然,只是同张守仁依偎在一起,细细感受着马车颠簸,已然这般,不需要再把孩子的希望浇灭了。 张守仁虽在礼部办事,但对这工部也有了解,皇家巡游便用的铁甲马车,既不失木制温润,又不失安全,而拉马车的马也是疆场上训练许久的壮马。 眼前的马,是胡人的马。 张守仁不知婉江儿早已看穿,也没有同她多议论。 二人只由张斐然不断常识,这已然是个囚车。 当马车已经没有了倾斜,婉江儿便意识到已经下山,一个时辰的路程,这应是太常山北侧,并非南侧。 “夫人,这是吃食,置备不周,先简单用一点,到了大理我们再为夫人做一顿好的。” 一只素手从车外递入,也不再紧闭车门,因为也没有必要。 不知是何处拿来的竹篓,装了这凉透的烧饼,以及市集随处可见的水囊。 田间小路静谧且冷清。 又起了小雨,马车顶有雨打声。 车前,三名青衣女子手持红色花扇,并行驾车,两名女子白扇殿后,以不快的速度,在雨中骑行,女子婀娜,腰肢纤细,虽是驾着壮马,却仍是柔情满溢。 甚是美丽动人,山水下,万般情动人,雨衣中,何处洗柔情。 雨声嘀嗒,似乎作乐。 张斐然见这这五位姐姐的模样也不禁在这山中痴了。 这只有山水画中才有的风情,竟在一场劫持中遇见,缓缓的,心也静了,路却还长。 田间有农民望见了,也是呆住,见着这仙人北行一幕,在田间院内一路目送着一行人。 “天青色等烟雨。” 婉江儿脱口而出。 “而我在等你。” 张守仁轻轻作答。 便这样行了有刻中,雨未停,轩辕且尽。 洗去万般尘埃,到了一条溪谷,三人再想多见一见这天然的丽景,奈何,女子关上了车门。 “夫人,山路或有飞沙,还是闭了车门的好。” 女子轻声,继续骑行。 山路便是“望天门”,过了望天门便汉中,这倒是没错。 天空黯淡下来,峡谷雨中还是太过阴沉。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