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莫须有种族危机》 第1章是病故还是屠杀 子虚大陆,乌有国。 莫须十年,安拉滨海城邦。 东城门外。 崇山峻岭,层峦叠嶂,山上云雾缭绕,山下草木青青。北方已是隆冬季节,这里却春意盎然。 一青衣少年,身背竹篓,攀爬于悬崖峭壁,身手矫健。只见他双手如钩,手背青筋暴起异常有力,牢牢扣住岩石缝隙,将他身躯悬于半空。 手脚并用,几个腾挪之后,从崖上跳至一块凸起岩石,翻身跃下,稳稳落地。 少年约么十七八岁的年纪,皮肤白皙,面庞棱角分明,稚嫩中透着刚毅。眉骨微突,眼窝深陷,一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清澈而深邃。 一蓬黑色卷发随风飘荡,粗布青衣贴身得体,倒是干净利落,腰间挂着一个兜囊。 少年从背篓中取出短锄,顺着脚下的草丛拨草寻觅。时不时会摘一片草叶放在口中,咀嚼品尝,然后用短锄刨根取草,往肩后一甩,投入竹篓。 见地上散落着数枚干枣,他也一并捡起收入囊中。 抬头看,一棵小山枣树从崖壁伸出,枝丫上几十颗干枣随风摇曳。 少年面露喜色,放下锄头背篓,退后两步,复又向前一个冲刺,脚踏岩壁,纵身一跃,腾空而起,伸手抓住枣树的根部。 双手交替,移至树冠处,单手稳住身形,另一只手摇晃树枝,干枣噼啪落地。 少年松手落地,捡起一枚干枣,放入口中咀嚼,一丝酸甜滑入喉咙,又俯身捡拾,将山枣放入兜囊。 背篓拎锄,复又前行,继续在这杂草丛中搜寻药草。 少年见棵黄芩,刚要俯身去刨,前面四五米处草丛晃动,一只灰色野兔突然纵身跃起,向前方跳去。 说时迟那时快,少年一抬手,手中短锄掷出,正中腾空的野兔头部。野兔当即死亡坠地。 少年两三个纵跃来到近前,伸左手提起野兔,掂了掂,足有五六斤的样子。 右手指着野兔,笑道:“哈哈,谢谢你啦!今天可以给师父补补啦!他老人家身体太弱了。“ 家中已经断粮多日,全靠了他每日上山采药之际捡些干果,或者打个野味,聊以充饥。 少年将野兔放入背篓,继续采药。 山下容易找到药草的地方,差不多已经被人们采光了,他只好攀岩附壁到这深山险峻之处,耐心寻觅。 好在他身手矫捷,在这乱石沟壑之中,悬崖峭壁之侧,窜蹦跳跃如履平地,上山下山往来穿梭,倒不觉得困难。 他一大早就上山采摘药草来了。 师父病了,还躺在床上,经过坚持用药,倒是比先前好了许多,烧退了,但仍旧呼吸困难,时而清醒,时而昏迷。 他要赶在午间返回城中,给师父熬药喂药,手中有了野兔和山枣,还可以给师父做些肉糜,要不师父很难下咽。 少年沿峭壁继续向前走去。 安拉滨海城外。 “屠城!” 随着莫斡莫尔将军一声令下,一千兵丁手持丈八戈戟在一名红马将士的带领下奔向城门,蜂拥而入。 兵丁无盔无甲,身着布衣号坎,却以白色巾帕蒙面,仅露双眼,看不到彼此表情,倒透着些许诡异。 不同于历次冲杀,无锣无鼓,只闻将士脚步匆匆,旋即扬尘四起,顿时黄沙漫天,模糊了众兵勇。 吊桥索落,城门洞开,空空荡荡,城墙未见守军,众儿郎直入无人之境。 未传来嘶声呐喊,听不见金铁交鸣,城外闻之寂静的有些怪诞。 是时,南北西三面城门,亦有三千将士涌入城中。 城邦外,尚有六千兵丁持戈而待,将城池围了个水泄不通。只见戈戟林立,寒光闪闪,旌旗猎猎,绣带飘扬,一排排一列列倒是军容齐整,岿然不动。 数十骑战马昂首而立,骑乘将士却是甲冑鲜明。 莫斡莫尔将军立马前中,施令完毕,三尺玄剑还匣入鞘。 独有将军未蒙巾帕。 翘首以待,半尺苍髯指向前方。面色微白,却是皱纹堆垒,眼窝深陷,双目紧闭,两行老泪流落腮边。 老将军征战沙场数十年,也曾屠城,却从未心软。 那是为长兄争天下,与敌手厮杀,抑或平息叛乱,定国安邦。 斯役却是屠戮手无寸铁之乌有国子民,教他如何不悲? 入城兵丁冲上街道,迅疾散开,两人一组,挨家搜查,敲锁头断门吊,撞门栓破门板,叠罗汉翻墙垣,不落一户一院。 却多是空屋虚舍,鲜遇生人! 偶见生人者,皆是老弱病残塌上横卧,或是呼吸急促苦不堪言,或赢弱不堪奄奄一息,或早已身凉体僵逝去多时。 二兵丁或果决或迟疑,对视一眼照旧挺戈便刺。塌上病者闷哼一声,双目圆睁,身挺,长戈收,血溅三尺!若遇逝者,自然无甚反应。 兵丁倒曳戈戟抽身离去。 如是者百无一二。 待四方兵丁聚首,才算是清查完毕,屠戮终结。 四位统领重整人马,折返归途。各自分作两批再入民宅,取锨镐工具,板车扶辇,搬抬尸首,运往城外。 一骑驰来,马蹄声碎。 莫斡莫尔将军闻声,抬眼细看。 红马将士来到近前,“吁!”勒缰驻马,高声进报:“父王,莫斡无穷前来复命!” 老将军面沉似水,缓缓问道:“可有遗漏?” 红马嘶鸣,莫斡无穷提缰控马,回禀道:“无一遗漏!” 老将军蹙眉再问:“可有康健者?” 莫斡无穷即刻答道:“未曾听闻!” 老将军舒眉张目,略惊:“噢?逝者几何?” “百余。二弟、三弟、四弟尚未报上数目。” 五百兵丁先行出城,持戟携锨擎戈提镐。后续兵丁推车拉辇陆续赶来。 老将军见状,双目轻合,复睁,遂吩咐莫斡无穷,“安葬了吧。” 莫斡无穷应声“是”,策马率队而去。 尸首横陈车上,少则一两具,多则五六具,车轮滚滚黄尘再起,三五个兵丁共驾一辆,或推或曳,吱嘎而行。 围城之军闪避两厢,两队人马穿行而过,向山脚一荒坡驶去。 莫斡无穷于荒坡跑马圈地,指挥若定。 一队兵丁就地掘坑,一队兵丁停车,复上山伐薪。 须臾,三骑飞来老将军马前,下马呈报南北西三方收尸数目。 老将军闻言颔首。 三骑复去。 老将军面色舒缓,稍感慰藉,杀人不过五百,心略安,复又忧心忡忡! 少年采药归来,正欲下山。见远处刀枪林立,军兵围城,又见兵丁运尸出城,遂吓得胆战心惊! 少年赶紧在一石后隐身,居高临下,伏在草丛之中仔细观瞧。 为何兵丁围城?为何屠戮百姓?哎呀!师父性命难保! 第2章怀奢念潜夜回家 青衣少年名叫阿拉延宗,是一名孤儿,自幼由师父阿拉友善收养。随着阿拉延宗长大,师父教他识文习武,还教他医术。 他的这身本领都是师父教的,特别是武术一行,因他悟性极高,用师父的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师父终身未娶,二人相依为命,虽非父子,却情同父子,连他的名字都是师父给起的。 时下大军压境,兵临城下,生灵涂炭。师父生死未卜,叫他怎能心安? 阿拉延宗躲在山上草丛之中,看不清众多尸首之中是否有师父,也不知师父是否还在城里家中,他心急如焚,不知如何是好。 更为众多逝去的乡邻百姓而悲恸。 他只得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山下荒坡处。 一方形大坑,已然挖好。 莫斡无穷指挥兵丁将尸首抬入坑中,依次排列。 山上兵丁抱薪而归,覆薪尸上,遂又引火燃烧。 众兵丁脱去布衣号坎,投入火中。一个个赤条条奔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河,纷纷跳入河中,各自清洗。 小河之水蜿蜒而去,流入四五里之外的大海之中。 众兵丁洗罢,上得岸来,早有另一队兵丁送来新衣,重新穿着,整齐列队。 海风吹过,尸坑内烈焰升腾,一道道浓烟随风飘散,一股股焦臭弥漫空中。 殊不知,此时城邦南北西三面有同等情景上演! 山川为之色变,大地为之呜咽,海水为之咆哮,海风为之呼啸! 莫斡无穷立马荒坡之上,战袍猎猎,人马不动。 众兵丁肃穆而立。 莫斡莫尔老将军与一众武将调转马头,在远方注目。 山上阿拉延宗趴在草丛中,见兵丁抱薪焚尸,他又怀疑师父就在其中,嗅到焦尸味不断袭来,更让他心如刀绞悲痛欲绝,不禁泪流满面。 却不敢大声痛哭,便以头抢地,握拳锤石。身旁一石业已四分五裂! 良久。 土坑下焰火渐弱,青烟不再。炭火或明或暗,偶又燃起,但终于熄灭。 森森白骨露于坑中。 莫斡无穷手一挥,众兵丁擎镐拎锨,纷纷掘土掩埋。 不久,一座巨型新坟平地而起。 事毕,莫斡无穷指挥将士,将车辇锨镐送回城中,物归原处。 城中兵丁复回,留有数人将城门关闭,吊桥绞起,后又泅水渡河归入军中。 此时,莫斡莫尔老将军一声令下,一部兵丁安营扎寨,一部兵丁埋锅造饭,瞬时间,城门外一派忙碌。 然而,入城返还之将士,与大军帐篷锅灶相隔三五十米,互不往来。 山上的阿拉延宗已不再那么悲恸,心情平复些许,远处飘来饭香,引得他也有些饥了,伸手入囊,取出几枚干枣嚼食。 思忖良久,还有一种寄希望于师父尚在家中的奢念,便决定回城看看。 兵丁戒备,白天不行,只得等到晚间了。 主意已定,找了个隐蔽之处,藏了竹篓,用杂草盖了,压上石板,以防野兔被其他动物叨走,便折身回了深山。 众将士用餐完毕,莫斡莫尔将军传令,将南北西三方统领召集帐前,一番商议之后,留下二子莫斡无量率一千兵丁留守,其余各部班师回朝。 老将军叮嘱无量,城外驻守半月,不得放人进城,兵丁亦不可入城破坏,违令者斩。 半月后兵丁进城驻扎,亦可放人入城,留随队军医数名,发现染疾者隔离治疗,军队维护城纪。定期向朝庭陈情奏报。 莫斡无量应诺,遂乘马而去,调动兵力,重新布防。 其余各部拔营起寨,随老将军挥师北归。 阿拉延宗从山中扛来一根毛竹,足有十几米长,已去枝叶。 他下得山来,见军队大部离去,东城门外只有十几个帐篷,一小队兵丁站岗轮值。 他放下毛竹,见天色尚早,便又返回山中,寻觅干果食物。只待天黑,再采取行动。 是夜,月黑风高,东城门外几支火把忽明忽暗,数名兵丁如白日之时持戈肃立。 海风吹来淡淡腥膻,夜风已冷,拂过寂寂空城。 帐篷内偶有几丝光亮透出,一并传出的还伴有吆五喝六的酒令声。 城池东北角,一个矫健的身影迅疾而至。阿拉延宗猫腰低行,手拎毛竹,潜伏到护城河边。 将毛竹顺过,搭至护城河两岸。毛竹另一头落地,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虽是逆风,却也引起守城兵丁的警觉,传来高声喝问: ”何人在此?“ 数名兵丁持戈而望,但在这茫茫的夜色中,能见何物? 阿拉延宗迅速伏地,不敢妄动。 此时距帐篷不远处,却有人自草丛中站起。 ”我,出恭!“ 守城兵丁收戈复立。 阿拉延宗静待片刻,见兵丁再无动静,才悄悄顺河岸潜下身去,手脚勾住毛竹,四肢交替,向护城河对岸快速移去。 到了岸边,阿拉延宗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轻轻落在城墙根下。 抽回毛竹,他将毛竹顺在城墙根下荒草丛中。 阿拉延宗不再迟疑,来到城墙角,面墙而立,双手抱住墙角,手脚并用,展开壁虎游墙的功夫迅速爬上城头。 当数名兵丁手执火把,巡逻至城墙拐角的时候,阿拉延宗已经翻身进城了。 城内漆黑,没有一丝亮光。城里很静,除了海风吹拂的呜咽,一片死寂。 仰仗着对城市街道的熟悉,阿拉延宗摸黑找到了家门。 院门是开着的,他记得他上山之前已经关上了门,并且挂上了锁吊。 一种不祥的感觉立刻涌上心头,喊了声”师父“便冲进院中进入房内。 没有回应。 他打着火镰,点上油灯。 师父床上空空如也,但是并不狼藉,唯见地上一片血渍。 阿拉延宗当即跪倒在地,失声痛哭。他知道师父已经走了。 师父就在那个硕大的坟茔里。 他与师父再也见不到面,已经阴阳两隔。 他跟师父情深似海。师父不单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养父。 可以说没有师父,他早就死了,在襁褓中的时候他就死了。 师父知道他一些身世,但也不详。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没有了师父,没有了亲人,没有了依靠,他更不知道自己将去向何方? 第3章领王旨骑虎难下 且不管阿拉延宗何去何从,按下不表,单说那北归的军队。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戈锋利,戟闪耀,旌旗招展随风飘。队伍浩荡,延绵数里,向北进发。 莫斡莫尔老将军骑马走在队伍前面。此次奉命前来执行国王屠城的旨意,执行了,完成了,折返归途回莫须王城复命,只是心里异常的郁闷。 半月前。 莫须王城。 王宫大殿。 国王莫斡无疆龙颜大怒! “两月前,安拉滨海城邦奏报,当地发现瘟疫。孤派尔等前去调查,复命说是肺疾,无需兴师动众。 “一个月前,说是瘟疫爆发盛行,死者近千人,孤派数十名御医前往驰援救冶。 “如今,说是瘟疫失去控制,亡故近万人。就连御医也死了不少,城主官员相继染疾而亡,守军减员过半。 “安拉滨海城堡已然是一座鬼城!传孤的旨意,屠城!以绝后患!” 国王莫斡无疆坐在龙椅上,圆睁二目,向下观瞧。 殿下臣子两股战战汗不敢出,均低头不语。 “哪位爱卿愿领旨前往?” 亲王莫斡莫尔大将军出列奏道:“国王陛下,不可屠城。毕竟城中百姓不止染疾患者,尚有康健者,滥杀无辜不妥。” 国王莫斡无疆高声喝道: “王叔此言差矣!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哪个无辜?谁又能辨得哪个未染瘟疫?今日康健,不等于明日康健。一个未绝必将传染一城,一城未绝必将传染全国。 “流民四窜,瘟疫蔓延,国将不国!牺牲一个安拉滨海城邦又算得了什么?何况那里已然成为鬼城。屠的就是生者! “派他人前去,孤未必放心,就请王叔亲自领旨前往吧。”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里咯噔一下,他这个当国王的侄子好杀戮,无节制。 “这个……” “王叔,莫要泛起你的妇人之心。当年你的勇猛哪里去了?你可是号称莫须大陆第一猛将,也曾屠过城。怎么,太平日子过得久了,心肠也软了吗?” “这个……百姓无辜啊!” “哪来的无辜?慈不掌兵,这是王旨!王叔你想抗旨吗?” 莫斡莫尔老将军知道莫斡无疆,不管对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真是金口玉言,不可更改。 真给他安个抗旨的罪名,他死事小,他的那四个儿子,还有家小,性命也将难保。莫要看他们跟国王是一家人,也正因是一家人,他这个侄子才更不手软。 莫斡莫尔老将军领旨出城点兵去了。 点齐一万兵丁,莫斡莫尔老将军带领四个儿子,统帅部队前往安拉滨海城邦进发。 然而,出城不足十里,老将军又接到一道密旨。 旨曰:屠城兵丁全部射杀,就地焚烧掩埋,以免瘟疫在军中传播,无兵可调,危及国家社稷。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知肚明,莫斡无疆是在借疫情折损他的兵丁,消耗他的实力。 莫斡莫尔老将军战功赫赫,为助兄长莫斡莫图打天下,南征北战,东当西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几乎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统一大陆之后,莫斡莫图当了国王。他的这位兄长封他为亲王、护国大将军,统帅亲兵卫队,保卫王城。 六年之后老国王驾崩。 新国王继位,就是现在的国王莫斡无疆,莫斡莫图的二儿子。大儿莫斡无妄在统一的前两年,一家三口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莫斡无妄武艺超群,勇冠三军,更是宅心仁厚,深孚众望。他若活着准是一位好国王,然而却无福消受。 莫斡无疆虽然武艺也相当了得,但城府极深,为人奸诈,性格暴戾,品行不端。 可是莫斡莫图仅剩此子,又有私心作祟,王位便传与二子莫斡无疆。 在老国王驾崩之前,曾留下遗旨,说是继续寻找大儿莫斡无妄及其后代,找到即可继任国王,取代儿子莫斡无疆。 老国王又专门给莫斡莫尔老将军一道密旨,说若是莫斡无疆昏庸无道,治国无方,让莫斡莫尔老将军取而代之。 这道密旨老将军从未跟任何人提起。他觉得天下无战事,百姓自然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何必为个王位争得你死我活,伤及无辜。 朝中臣子皆惧怕莫斡无疆暴政,无人敢反抗,朝廷内部倒也安宁。或许执政时间尚短,矛盾尚不突出。 近年来莫斡无疆也实行了一些仁政,民间倒也兴旺,国家也算繁荣。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无意取而代之。 老国王在平定天下之后,将各城邦分封给几位功臣出任城主。 莫斡无疆近日找了个借口,以反叛罪名屠杀了阿克拉东海城城主一家,将莫斡莫尔老将军分封至此,调离莫须王城。 实则是剥夺了老将军的兵权,统帅的亲兵只剩一万。 老将军尚未离城就任。 可现在莫斡无疆却以瘟疫之名而屠城,进而再屠杀屠城兵士,真是不可思议,更是难以接受的残酷旨令。 莫斡无疆是想借机再次削弱他的实力。 屠戮百姓老将军已经是于心不忍,屠杀亲兵老将军更是不可能下令执行。可又不能抗旨不遵,让莫斡无疆抓住把柄,他及四个儿子,还有这一万精兵,将性命休矣! 行军路上,老将军彻夜难眠,又不能将这些心事与外人道,即便是他的四个儿子也不可说。 终于想出一计。 派了几个亲随,穿了百姓服装,先行出发,潜入安拉滨海城邦,散布消息,说是王城将派兵围城,好让那些康健者速速离开。 离不开城池的,定是那些已经染病在身病重之人,即便是不杀他们,也命不久矣。 杀了他们,算是为他们提前解除痛苦,方法虽然不仁,但也算奉旨交差,救了更多性命。 至于屠杀屠城兵丁一事,只得在名册上做文章。 安拉滨海城邦屠城之后,二儿子莫斡无量,领一千兵丁留守。 八千兵丁,打算让大儿子莫斡无穷率领回阿克拉东海城。 自己带领一千人马回王城交旨复命。 老将军知道纸里终将包不住火,能瞒得一时算一时吧。 老将军坐在马上,不时的长吁短叹,他还有另一个担忧。 逃出安拉滨海城邦的民众,虽然逃脱了屠杀,若他们将瘟疫带到了远方,将又如何控制? 第4章装行囊决定出发 安拉滨海城内。 良久。 阿拉延宗止住悲痛,站起身形,这才解下背后的物品。 为了行动方便,下山前他找了蓖麻皮搓成了绳子,将草药打好捆,和野兔以及一只山鸡缚在身后。将竹篓弃置山上了。 虽然他吃了一些干果,但还是感到腹中饥饿,师父不在了,他也要去安排伙食。 他将野兔剥皮剔骨,将山鸡去毛取肉,肉切成薄片,用盐巴腌制。 生火,将肉片放至锅中,烤成肉干。放在嘴里一片,咀嚼一番,感觉味道还不错。 然后又烧了一些水,就着肉干和干果,算是吃了晚饭。 他开始收拾东西,决定要离开这座城池。 白天和晚上的所见所闻城内城外的场景,他断定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现在城里就他一个人。 即便他想在城里呆下去,这里也没有食物,城里的官粮早在半个月以前就放光了。 黎民百姓没了食物,也会去偷盗抢劫,这座城池曾经一度混乱不堪。 城主也染病去世了,一家人先后死了好几口,剩下的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其他官员更加惶恐不安,已经自身难保,终是无所作为。 守城兵丁也难以幸免,500军人十之八九染疫而亡,剩下的百十人换了便装逃命去了。 面对饥饿的威胁和死亡的恐惧,不单单是平民百姓,就连官宦商贾也开始纷纷逃离。 要不是师父半个月前病倒,他或许早就跟随逃亡大军四散逃命去了。 正因为师父需要照顾,他不忍心离去。师父对他恩重如山,他怎么舍得撇下他,独自离开呢? 师父是名医术高超的医生。常见疾病手到病除,对疑难杂症也多喜研究。 对这次瘟疫,师父历尽心血研制药方,吃过他开的处方药的病患,确实很多人康复了,终究还是多人没有战胜病魔。 师父是累倒的。 在这四万多人的小城里,只有几家诊所。当大量百姓感染瘟疫的时候,师父即便是昼夜不休,也诊治不过来。 阿拉延宗负责抓药熬药,配合师父治疗患者,很快家里的药草全部告罄。 阿拉延宗便白天上山采药,晚上回家熬制。 师徒二人依然忙得不可开交,无止无休。 染病的人越来越多,大批的人还在死去。 朝廷派来了数十名御医,也带来了大量的草药,自然给师父减轻了诊疗的负担。 终究因为染病患者越来越多,师父依然是不堪重负。 御医也扛不住了,有人受了传染。一传二,二传三,数十名御医死了十之八九,剩下的几个惶惶然逃跑了。 其他诊所的民医,也有染病而亡的,幸存者也逃难去了。 师父这里的压力更大了,担子更重了,虽然城里的居民大量减少,但是每日就诊的病患依然如故。 看到有人来不及就诊就死在街头,师父异常痛心,终于心力交瘁。师父倒下了,同样感染了瘟疫。 好在阿拉延宗懂得药方,专门为师父熬汤灌药,才让师父得以延缓病情。虽不至于痊愈,但最近两天确实有所见好。 师父的烧退了,喘息也平稳了些。 然而当阿拉延宗看到师父一日比一日好转,心里甚是高兴的时候,却遭到了军队的屠戮。 也就在师父病倒之后,所有的康健人员更是急急逃出城去,只是有的走的早一些,有的走的晚一些。 各生意店铺相继关门,不是不想做买卖,而是无人买货,更重要的是怕感染瘟疫。 东邻棺材铺的老板生意曾经红火了好一阵子,三五个伙计昼夜忙个不停。 阿拉延宗和师父这边忙着诊治病患,而他们忙着打棺材装殓死者。 就在棺材铺老板感觉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的时候,不幸感染了瘟疫,不久去世。 老板娘让几个伙计做了最后一口薄木棺材,将老板草草埋葬。 遣散众人,老板娘收拾金银细软 跟着其中一个威武雄壮的伙计,也出城逃亡了。 就在昨天,西邻比他小两岁的乌拉之桃父亲染疾而亡。 没有棺材。 阿拉延宗帮着乌拉之桃和她的母亲,用一领草席裹了老人的遗体,运往城外安葬了。 今天早晨,阿拉延宗去采草药的时候,遇见了乌拉之桃和她的母亲刚好出城而去。 当乌拉之桃邀请他一同逃难的时候,他以还要照顾师父为由谢绝了。 阿拉延宗必将是这个城市最后一个逃亡者。 在整理师父遗物的时候,看到几本书,阿拉延宗更是黯然神伤。 师傅还是一个武者。 这几本刀术、剑术、棍术、拳术和医术,都是师父毕生的心血。他是根据之前所学整理出来的。 虽然阿拉延宗对这几本书早已倒背如流,但他也不忍心丢弃,决定带走。 他将书籍用油纸包好,裹在几件衣物之中,然后将肉干和干果一并打包。 还有师父做外科手术的一套刀具,那是师父的最爱。阿拉延宗不忍弃下。 一把尺把长的短剑,阿拉延宗从小就喜欢,因太过锋利,师父不让他轻易去碰。直到近两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大小伙子,师父才让他玩耍。 阿拉延宗配好短剑,算是防身武器。 师父不知道的是,阿拉延宗还曾经在铁匠铺打过三把小飞刀,那是他的最爱,他自十岁起就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平时飞刀就藏在腰间的皮囊中,由上衣下摆遮盖,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来。 东西不宜带的太多,太多行动不便。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带着新采来的药草。采药不易,这些药草已经很难找了,或许用得上。 东西收拾完毕,他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哪里睡得着,脑海中闪现的是这十几年间跟师父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天资聪颖,但不好习文,只对舞枪弄棒感兴趣。虽然他对医术也了解,但不精通,因为他的心思没在那里。只要一有时间,他便到院中习武去了。 师父对他没有强求,看着他日益精进的武艺,深感欣慰。 师徒俩曾经多次切磋,师父一比,他的武艺已经高了师父太多,无需再去指教,只是告诉他,习武必须修心。 说武术是正义之术,善良之术,不可为非作歹,只可伸张正义。 说他父亲就是名将军,他也要像他父亲一样,有将军之量,不要辱没了父亲之名。 对这些话,他铭记在心。 再怎么思念师父,他也要强迫自己睡上一会儿,因为要赶在天亮之前,他得出城,以免被守军发现,徒增事端。 第5章躲追杀沿河西行 阿拉延宗一觉醒来天还没亮,因为经常早起的习惯,即便是没有计时器,他也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 吃了几片肉干和干果之后,便背上包袱,挎上短剑,他要出发了。 就着油灯再看最后一眼简陋的房屋。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或许这就是他与师父曾经在这里生活和诊医看病的明证。 将房门院门一一关闭,挂上锁吊,用木棍别好,便向东门急行而去。 现在天色还暗,东方已经有了些许的光亮,眼前可以依稀辨物了。 上了城墙,他来到东北角,双手扳住城垛,纵身跃过墙去,身体悬于墙外,随即,手脚并用,贴在墙上,顺着墙角迅速滑至城墙根儿。 墙根下茅草丛中毛竹还在。 将毛竹搭至护城河两岸,阿拉延宗纵身一跃,双脚轻点毛竹,施展登萍渡水之术,很快就到了对岸。 此时守城的兵丁,依然有人站岗,四个人站在那里扶着长戟打瞌睡,没有了先前的警觉。阿拉延宗出城,谁也没有听到动静。 这个时候的天色又亮了许多,远山的轮廓已经很清楚。 阿拉延宗抽过毛竹,迅速向着东山脚下跑去。 或许是昨晚吃的比较多,一个在草丛里出恭的兵丁,看到一道人影在草间掠过,便站起身来大喊一声:“有人!” 他的叫喊声惊醒了迷迷瞪瞪站岗的兵丁。 “在哪?” 或许是还没有擦屁股,出恭的兵丁来不及提裤子,便一指山脚。 ”那边!” 四个执戟的兵丁也看到了迅速奔跑的阿拉延宗,便在后面紧追不舍。一边追还一边喊:“站住!”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见只有四个兵丁追来,没有理他们,依然向前方快速跑去。毛竹仍旧拎在手中。 他来到巨型新坟之前,放下毛竹。他也不管后面风尘朴朴追赶的兵丁马上就要到跟前了,还是向着坟茔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当他站起身来的时候,四个兵丁刚好赶到。 兵丁见他一身布衣,便知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其中一人戟指道喝: “大将军有令,擅入城者,杀无赦!” 说罢,四人冲上前来挺戟便刺。 阿拉延宗也不搭话,右脚在地上一搓一踢,毛竹在手,右腋一夹竹杆,左手一托一推,来个横扫千军。 兵丁的丈八长戟还没有刺到阿拉延宗,就被毛竹一起扫倒在地了。 四个人都摔的不轻,一时再也爬不起来,只是扶腰捂臀唉哟一片。 毛竹掷地,阿拉延宗断喝一声,“不得再追赶!“便转身,昂首阔步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 四兵丁在地上呻 吟一番之后,终于疼痛减轻,歪歪扭扭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望着已经走至河边的阿拉延宗的身影,只剩一声叹息。 之前与阿拉延宗问话的兵丁,突然说道:”即刻回去禀报二将军!“ 四人便连滚带爬返回营中。 二将军莫斡无量已经穿戴整齐,出得营帐,正纳闷为何无人站岗值班,见四人归来,遂问道: ”为何擅离职守?” “有人出城,前去追赶。” “哦?出城?那是何人?”二将军甚是诧异,难道城里还有生者? “一青衣少年,手持长毛竹,似从城内逃出,奔了新坟,磕过头,转向河边去了。” 二将军更觉好奇,便让四名兵丁继续守城门,另叫了几人,急忙向新坟处奔去。 看到地上十来米的新毛竹,二将军自语道:“这不是昨日漏网之人。” 随行兵丁问道:“是否追杀?” 二将军略一思索,“奔跑如此迅速,四名兵士尚且拦他不住,这是一个武者,健壮之人,不得再追赶杀戮,随他去吧。” 遂拨马带人回营。 阿拉延宗沿着河岸向西行走。 他之所以出东城门,就是为了到新坟茔跟师父告个别,没想到被兵丁发现追了上来。 太阳逐渐露出了地平线,霞光万道倾泄而下,多少能够让人感到一丝暖意,略腥的海风吹拂着苍茫大地。 几只海鸥在空中飞翔鸣叫,在这荒凉之地更显得生机寥寥。 小河潺潺蜿蜒流淌。 迎着海风,踏着脚下的碎石和黄沙,虽然脚步坚定,但阿拉延宗的心中甚是惆怅。 再见了,师父! 再见了,我的城堡! 再见了,养育我的地方! 一股哀伤之意涌上心头。眼眶湿润了,或许是被海风吹来的细沙迷了眼吧,少年轻轻擦拭双眼,继续前行。 之所以向西而行,是因为西边的维科奇山城距离安拉滨海城堡不算太远,而且道路多是沿海而行,山路不多,比较平坦。 海边有村庄,虽然不大,都是三五户,总算有些人烟。 若要北去,不仅距离北面的阿克拉东海城远,而且全是山路,崎岖不平,时常有猛兽出没,威胁安全。逃亡的人多数都选择了西行。 北去的人少之又少。 或许是阿拉延宗出来的最晚,沿着河堤走了将近一天,他也没有遇到一个生人。 饿了,他就抓把干果,吃上几片肉干,渴了就掬捧河水。 小河由西面山上的泉水汇集而成,涓涓细流绵绵流长,倒也甘甜爽口。偶尔也会有几条小鱼游弋在清澈透明的河水之中。 小鱼引起了阿拉延宗的兴趣。因忙于上山采药,很久没有逮过鱼了。 阿拉延宗寻到一丛细竹,用短剑劈下一根,去了枝叶,将一头削尖,做成竹矛。 又用竹枝削成几根竹签。 回到小河边,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他站在上面,静静的等待着游来的鱼儿。 终于一条小鱼游了过来。 竹矛迅速入水,准确无误插到了小鱼身上。 小鱼还在剧烈的摇动着尾巴。 从竹矛上取下小鱼,阿拉延宗轻轻在石上一摔,小鱼便停止了摆动。 再持竹矛立于石上,阿拉延宗等待着下一条自投罗网的鱼儿。 不久,便插到四条巴掌长的小鱼,有鲤鱼、草鱼,另两条叫不上名字。 阿拉延宗取出一柄小飞刀,三下两下将鱼鳞刮净,去了肠肚,在河水中洗净。 又从包裹中取出盐巴,在鱼肚内外都抹了一些,将鱼儿穿在竹签上。 上得岸来,到山坡脚下捡些干枝,在河岸一个背风的地方,取出火镰将干枝燃起,便架鱼炙烤。 很快,烤鱼的香味弥散开来。 阿拉延宗有些忍不住了,先行尝了一口,觉得味道异常鲜美,虽然很烫,而且还带着血丝,但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这些。 吃完烤鱼,灭了火,洗把脸,掬水喝了,阿拉延宗继续西行。 第6章伤心地祭拜爹妈 前面有一座小桥,桥体用大小相同的石块砌成一个拱形,河水从孔中流过。 跨过小桥,道路拐向南方,阿拉延宗进入一道山谷。 山谷两侧皆是峭壁,抬头望去,只见一线天际。 再往前走,西侧有一条小路通向深山。 在东侧峭壁山脚下有一处半人高的乱石堆,乱石堆有人工堆砌的痕迹。 阿拉延宗走到石堆前,静立片刻,便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对着石堆说道:“父亲,母亲,孩儿来看你们了。师父已经过逝,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将独自游历四方,希望你们保佑我。“ 然后又磕了一个头方才站起。 原来这里埋的就是阿拉延宗的亲生父母。 他在周边捡了一些小石块,重新补添了石堆。 南侧还有一石堆,只是石堆小了些。他磕过头之后,也捡了些小石块儿堆了上去。 在他十岁的时候,师父曾经带他来过。 他深深的记得来时的路,更记得在这荒山里父母的坟茔。 之前师父会陪着他一起来,最近几年他自己每年都会来一次,给父母磕头添坟。 师父不止一次给他讲述过关于他父母的故事。 十八年前。 天下大乱,多方诸侯混战,为争夺地盘互相厮杀,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不但诸侯割据,匪盗更是横行。 那一年春。 就在这个山谷中,一匹白色骏马急速驰来。 骏马之上,端坐一员武将,白面蓝眼异常俊朗,腰佩三尺玄剑,虽未穿盔甲,倒也不失威武。 后面跟随一辆马车,除一名车夫驭马之外,车幔覆盖,看不见里面人物。 十余名匪徒从小路冲出,站在路中拦截。 匪徒虽说劫道,却上来就砍,将军迎敌,双方打将起来。 将军白马左冲右突,三尺玄剑上下翻飞力战众匪。 这帮悍匪也是异常英勇,短时间内将军不能取胜。那是因为将军不愿取之性命,没有全力拼搏,只想让匪徒知难而退。 哪曾想这帮匪徒不依不饶,贼心不死。 一名长相猥琐的匪徒离开将军,一刀杀了车夫。 将军见了,杀心顿起,舍弃他人,待匪徒用刀尖挑开车幔时,将军跃马而至,一剑削落其首级。 车内传出女子惊呼。 将军愣神,高喝一声:”夫人休要惊慌,保护孩儿!“ 但这也正给了其他匪徒可乘之机。 一名矮个匪徒一刀剁了白马后腿。将军翻身落马,随即滚地而起,步下再战。 三尺玄剑舞动如风,与匪徒刀枪碰撞,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又一瘦小匪徒,趁机去牵驾车的辕马,他想要趁将军激战无力顾及自己,先将马车劫走。 将军恼怒,挥剑荡开其他匪徒的兵器,纵身一跃,一剑刺中瘦小匪徒的腹部。 另一肥胖匪徒挥枪挑烂车棚。 见一金发碧眼美妇坐在车中,双手紧抱一个婴儿,美妇再次尖叫,惊恐地看着眼前的杀戮。 将军见状杀心大盛,挥剑斩杀三名匪徒,复又回身营救夫人。 就在三尺玄剑刺中持枪匪徒后心的同时,将军右腿中了一刀。 腿伤血流不止,将军行动缓慢了下来。 剩余匪徒一拥而上,想乱刃将将军砍死。 混战中辕马颈部中刀,倒地不起。 将军又杀了五六个匪徒之后,也身中数刀,躺倒在地。 车上美妇见状,怀抱婴儿惶惶然从车上下来,好像是想看看夫君伤势如何。 就在这时,一名腹部受伤的高个匪徒突然跃起,一刀刺入美妇后心。 美妇倒地而亡,但依然紧紧抱住怀中婴儿。 将军竭力掷出手中三尺玄剑,再次击中高个匪徒腹部,剑尖儿穿腹而过,匪徒倒地而亡。 或许母亲倒地惊动了熟睡中的孩子,这时婴儿才放声大哭,啼声响亮,传彻山谷。 将军已动弹不得,只能半卧身躯靠着马车轮毂。 右臂骨断亦不能再动,伸出左手指向美妇,他好像要抓住夫人,又像要抓住儿子,但他终究谁也够不到。 此时,一青衣道士正从小路下山,听到婴儿啼哭声,便向这方张望。 看到如此惨烈之场景,也是心惊肉跳,便躲在一块岩石后面偷偷观看。婴儿的啼哭声,搅得他心绪不宁。 当他确认再没有打斗之后,才走将出来。 来到近前,他俯身从美妇怀中抱起婴儿,这婴儿顿时止住哭声,好像是哭累了,闭着眼睛,嘬嘬小嘴,又睡了。 道士刚要转身离开,看到将军左臂在动,见他一息尚存,便蹲下身去查看将军伤势。 将军缓缓摇头,左手探入怀中,取出挂在颈项上的玉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将握着的左手伸向婴儿。 将军只说了一句话:”吾儿辟邪!”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道士取下将军手中玉佩。 圆形玉佩有银元大小,晶莹碧透,双面雕刻,一头鲸鱼正在呼气喷水,在水柱顶端,留有小孔。 道士以为这是将军的遗物,也算是给孩子的信物,便收入囊中。 道士又一一查看了其他匪徒,无一活口,便抱着婴儿上山去了。 不久,从山上下来七八个道士,收了尸体,将军和美妇合葬在东边峭壁之下,用碎石筑了坟茔。 车夫葬在了将军的南侧。 众匪徒葬在了西边峭壁下。 阿拉延宗抬眼看向山谷西边的一片碎石。 碎石差不多已经与路面相平了,有的地方还露着白骨。 阿拉延宗知道,那里埋葬的就是杀害父母的匪徒。 每次前来上坟,他都会远远的看上一会儿。最初还有些恨意,这么多年了,恨意也就淡了,毕竟父亲已经亲手报了血愁。 阿拉延宗探手入怀,取出玉佩,看了看上面的鲸鱼图案。 鲸鱼活灵活现,肥胖精美,水柱喷薄有力,展现着勃勃生机。 他不知道这象征着什么,他只知道这是父亲留给他唯一的念想。 师父让他佩戴在身上,说是父母会保佑他,为他扶正祛邪。 其实他都不晓得父母的容貌如何,只是听师父说他长得酷似父亲。至于他那美貌的母亲,他只有靠想象了。不过也曾听师父说过,乌拉之桃有几分与母亲相像。 思念这未曾有过记忆的亲人,也带不来太深的伤感,在他的印象中,师父才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天色将晚,他要找地方住下来。 他知道,顺着小道西行,上得山去,便是师父曾经住过的道观。 师父曾经带他去过那里,虽然现在已是房倒屋塌,但也总能找到个地方抵挡夜风。 于是,阿拉延宗再给父母磕了一个头之后,便转身上山去了。 第7章杀三匪险救乌拉 阿拉延宗沿小路西行,他要上山到师傅曾经住过的道观过夜。 青山隐隐,乱石穿空。水何澹澹,芳草萋萋。山路弯弯,曲径通幽。山风拂面,心旷神怡。 人往山上走,心在山中游。 越往山上走,越觉得空旷灵秀。这里确实是一个清修静养的好去处。 然而,当阿拉延宗来到半山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破败的道观。道观已经房倒屋塌,只剩残垣断壁。 看得出来,这道观北面有一套正房,东西两个厢房,因年久失修,房屋连同院墙自然坍塌了。院内已是荆棘丛生荒草满地。 阿拉延宗在东侧厢房找到一间比较完好的屋子,虽然门窗同样破烂,但毕竟可以背风挡雨,以免夜间着凉。 找好了过夜的屋子,阿拉延宗决定寻些干草铺在地上,躺上去会舒服一些。 院子中的杂草多有荆棘比较扎人,不适合睡卧。 当他走出道观向一旁的小树林走去的时候,听到一声女子的娇喝,似很愤怒很焦急。 阿拉延宗警觉起来,没想到在这深山中居然还有生人。听声音像是在打斗,便寻声而望,影影绰绰可见三四人在两三百米外进行搏斗。 阿拉延宗便纵身前行,窜蹦跳跃疾驰而下。 很快就看清一名金发少女手持一根木棍,正在与三名持刀男子奋力激战。 金发少女已处下风,背靠一处崖壁,面对三名男子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见得体力不支马上就要束手被擒。 金发少女不停的挥舞着木棍,只能阻挡持刀人暂时不能近前,却丝毫伤不了他们。 三名男子并不急于进攻,只是用刀逼迫着她,让她逃不出包围圈去,而且还不断地出言调戏。 ”小美妞,别费力气啦!乖乖就范吧!” “省点力气一会儿再用,那才够爽啊!”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不杀你,玩儿玩儿而已,何乐不为呢?” 三名男子的污言秽语让金发少女更为恼火,娇声怒喝: “休想!本姑娘宁死不从!” “哈哈!性子真烈,我喜欢。” 一个腰宽背阔的胖匪徒禁不住哈哈大笑。 另两个一高一矮的匪徒也是随声附和。 金发少女已是恼羞成怒,长棍一轮,向那健壮的胖匪扫将过去。毕竟体力不济,棍棒打得软弱无力。胖匪撤身轻松躲过。 这个时候,矮个的匪徒欺身向前,眼看弯刀就要架在金发少女的脖子上。 另一名高个匪徒也纵身过来,与矮个匪徒共同擒拿金发少女。 胖匪徒见状更是哈哈大笑。 金发少女己经来不及棍棒抵挡,眼看就要被制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一声断喝:“住手!” 阿拉延宗快速而至。 然而,两把弯刀已经架在金发少女的脖颈之下,木棍也被胖匪劈空夺下,扔在一旁。 见有人来,三名匪徒同时一惊。 胖匪徒持刀喝问:“哪来的野小子?关你屁事!” 阿拉延宗早已看清,金发女子正是乌拉之桃,见她被人围攻便高声喝止,可三名匪徒并没有住手之意。 这让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此时他已来到近前,拔出短剑,剑指一高一矮二匪,喝道:“放了她,饶尔等不死!” 三名匪徒鄙夷地笑了。 胖匪见阿拉延宗执意插手此事,切齿道:“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口出狂言,破坏爷的好事!今天就叫你葬身在这山沟里!” 说罢举刀便砍。 阿拉延宗挥剑相隔,二人打到一处。 乌拉之桃也已经看出来眼前来的俊俏少年正是阿拉延宗,不禁惊喜。自己已经被一高一矮两个匪徒反转双臂,颈下还架着双刀,无力还击,便喊了一声:“救我!” 胖匪刀法凌厉虎虎生风,步步紧逼。阿拉延宗短剑难以近其身,反倒险象环生,仗着他身形灵巧,闪转腾挪总是能堪堪躲过刀锋。 乌拉之桃看得心惊肉跳,更是心急如焚。 胖匪一边进刀,一边骂道:“臭小子!多管闲事,怪只怪你自己找死! 一高一矮两个匪徒,看了一眼乌拉之桃,阴邪的笑道:“这小子自不量力,还想来个英雄救美。却不知自身难保,枉送了卿卿性命。哈哈!“ 阿拉延宗顾不上搭话,他此时已经被逼到一块巨石上,下面便是悬崖,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正是紧要关头! 胖匪更是加紧攻势,横扫一刀,他想即便是这一刀砍不死阿拉延宗,也会逼他跳崖。 阿拉延宗纵身跃起,竟然躲过了弯刀,双腿凌空侧蹬,踏向石壁,一个翻身飘向巨石下的平地。 他人还在空中,一柄飞刀飞得出来,正中胖匪的前心! 胖匪正在得意之际,觉得阿拉延宗必死无疑了,哪只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莫名的中了飞刀,身躯轰然倒在巨石上,再也不起。 阿拉延宗双脚落地,稳住身形,手中赫然握着两把飞刀。 再一次冲二匪断喝:”放了她!” 一高一矮两个匪徒刚才还得意忘形,见胖匪一死,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两柄弯刀同时靠近乌拉之桃的脖子。 他们想杀了乌拉之桃,再去迎战阿拉延宗。 乌拉之桃更是惊呼一声。 阿拉延宗右手一抖,两柄飞刀破空而至,二匪徒仰面而倒。 此时的乌拉之桃放声大哭,同时跪坐在地。 高度紧张的恐惧感顿时消失,激烈打斗的疲惫感瞬间袭来,被匪徒调戏逼迫的屈辱涌上心头。 危险解除了,她却心有余悸。或许只有痛哭,才能发泄她心中的愤懑和委屈。 阿拉延宗上前将乌拉之桃扶起,安慰道: ”莫哭,没事了。怎么沦落至此?阿姨呢?” 乌拉之桃捋了一把凌乱的金发,白色的面庞,已是汗水涔涔,浑身业已湿透,胸前的棕色布衫湿了一大片。 见阿拉延宗询问,眉头微蹙,碧眼闪烁,依然是泪眼婆娑,来不及向阿拉延宗诉说着一路的遭遇和满肚子的委屈,急忙说道: “母亲!母亲!不知母亲性命如何?她在后面的山洞里。” 阿拉延宗甚是焦急,忙道:“快带我前去!” 阿拉延宗从三名匪徒身上取下飞刀,抹净血迹,别回腰间,遂跟随乌拉之桃向后山走去。 第8章洞中施救缝伤口 阿拉延宗跟随乌拉之桃来到后山的一个小山洞。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尚有些余辉。 进得山洞,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里面躺着一个中年妇人。 妇人躺在一片干草上,见有人来,动了一下身子,微弱的说道:“是之桃吗?” 乌拉之桃急忙上前蹲下身去,凑到母亲身前,说道:“母亲,是我。阿拉延宗来了。” 妇人看着从洞外走进的另一个身影,又道:“延宗吗?” 阿拉延宗赶紧上前,也蹲下身来,“乌拉阿姨,是我。你怎么样?” 妇人喘着粗气说道:“噢,我不行了。受了伤,还喘的厉害,总觉得快要闷死了。” 阿拉延宗听到了乌拉阿姨粗重的喘息声,便问道:“伤在哪里?” 乌拉阿姨指了指腹部,“这。” 阿拉延宗依稀见乌拉阿姨腹部有血迹,便轻轻揭开上衣,右腹下一道巴掌长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向外渗着鲜血。 阿拉延宗重新将衣服盖住伤口,让阿姨用右手压住,减少流血。 遂说道:“这是划伤,虽未伤及内脏,也必须赶紧止血,否则危险。” 阿拉延宗一边解下身上的包袱,一边跟乌拉之桃说:“赶紧找两段干松枝,做两个火把。” “洞口就有。”乌拉之桃应了一声,便到洞口取回了两段松枝。 阿拉延宗在包袱里找到包书的油纸,撕下一层,缠到松枝的一端。 又取火镰点燃,山洞里顿时亮了许多。 将火把插在洞壁上,照样又做了一个,但他没有点燃。 他又对乌拉之桃说道:“找些干柴生起火来,这洞里太阴太凉。我去道观看看能不能找些器皿来烧水。” 乌拉之桃转身欲走。 阿拉延宗解下佩剑说道:“短剑你带着,用得着。” 乌拉之桃应了一声,接过短剑出洞口找干柴去了。 阿拉延宗俯身对妇人说道:“阿姨坚持住,我去去就回。” 说罢,取了没有点燃的火把,转身出洞,向道观方向奔去。 当阿拉延宗来到刚才与匪徒交手的地方,看到三具尸体依然躺在那里,稍一迟疑,捡了一把弯刀,便又疾速前行。 很快他就来到道观。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阿拉延宗点燃火把,在残破的道观中,一间屋一间屋的挨着寻找。 终于找到两个陶罐。 陶罐虽然也破了,但是下面的一半还能装水。 又找到一个破碗。 他没有时间再仔细寻找,便举着火把,提着器皿,急急赶回山洞。 乌拉之桃已经找了干柴,在洞里生起火来。 阿拉延宗叫上乌拉之桃,到山洞外不远的一个山泉旁边,将陶罐和破碗洗净,装了水返回山洞。 两人在洞里找了几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将陶罐架在火堆上,开始烧水。 阿拉延宗从包裹中取出师父遗留下的手术刀具,提前准备好。 在自己的包裹中又找到一件比较柔软的白色内衣,扯成数根布条。 这时水烧开了。 阿拉延宗取出一些盐巴,放在水中,又煮了一会儿,等盐巴都化了,便取下陶罐放在一旁晾着。 乌拉之桃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默默地看着阿拉延宗的一举一动,一只手替母亲按压着伤口。 乌拉阿姨的喘气声越来越粗了,时不时的会呻 吟一声,偶尔还会说一句,“孩子,别忙活了,没用了。” 阿拉延宗忙着手中的活,回上一句,“乌拉阿姨不用担心,你要挺住,没事的。你只是肚皮受了伤,没有伤到内脏,缝上就好了。” 水终于没有那么烫了。 阿拉延宗掀开乌拉阿姨的上衣,血还在慢慢的渗出,但是已经流的很少了。 阿拉延宗用白布蘸着盐水,轻轻的将伤口擦净,最后用盐水冲洗了一下伤口。 乌拉阿姨疼得浑身一激灵,呻 吟声更大了。 阿拉延宗安慰道:“乌拉阿姨忍一忍,一会儿缝的时候还要疼。” 便取过一根短棍,让乌拉阿姨咬住。 阿拉延宗用盐水洗了手,取过手术用针,在火上烧了烧,穿上线,便开始给乌拉阿姨缝伤口。 乌拉阿姨浑身颤抖,冷汗直冒,喉咙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乌拉之桃上前摁住母亲的上身,嘴里直说,“母亲坚强!母亲忍住!” 阿拉延宗终于将伤口缝好。 此时乌拉阿姨已经昏过去了。 阿拉延宗在阿姨的伤口上撒了一些金疮药,用一块白布盖了。又将白布条浸了盐水,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给乌拉阿姨包扎了伤口。 这时,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两个人已汗透衣衫。 两人抹了把汗水,终于可以歇歇了。 乌拉之桃从母亲口中取出木棍,替母亲擦了擦额头和脸上的冷汗,给母亲又盖了两件单衣。 乌拉阿姨呼吸依然粗重。 阿拉延宗说道:“阿姨可能感染了瘟疫,还要给她喝些药汤。” 阿拉延宗从包裹中取出之前所采的药草,挑拣了一些。 与乌拉之桃重新到外面的山泉取水,洗净药草,在石板上切碎,往火堆上添了些干枝,将陶罐架在火上,将碎草放入陶罐中,开始熬药。 在等待熬药的过程中,阿拉延宗取出肉干和干果,递与乌拉之桃嚼食。 乌拉之桃一边吃着食物,一边讲述她们的遭遇。 原来,昨天与阿拉延宗在城门口道别之后,乌拉之桃和母亲出了城南拐,顺着河沿向西行。 其实在她们离开之后不久,莫斡莫尔大将军便率领军队围了城。 乌拉之桃与母亲走了一天的路程,身上带的干果吃完了,便决定到山上去找些吃的。 刚到山脚下,三名匪徒截住了她们。见匪徒不怀好意,乌拉之桃与母亲便钻入了山林。 山高林密,再加上天黑,终于将匪徒甩掉,但是二人却迷了路。 也没有找到吃的,两个人饿了一晚,只喝了一些泉水。 万幸的是,在山上还是找了一个背风的山窝,盖上随身携带的几件单衣,在瑟瑟发抖中度过了一个夜晚。 天刚亮,两个人去寻找食物。终于还是找到了一些果子,算是充饥了。 后来又找到了这个山洞,见比较安全,便在这里临时休息避险。 下午她们又找了一些干果,打算走出山林的时候,竟然又遇到了那三名匪徒。 乌拉阿姨为了保护女儿,中了胖匪徒一刀。 乌拉之桃扶着母亲逃跑,终于跑不动了,又返回山洞。 三个匪徒的目标是乌拉之桃,他们没有放弃,继续追来。 乌拉之桃捡起一根长木棍,跟他们对打起来,边打边退。 她是想让匪徒离山洞远一点,母亲会更安全一些。 她自己根本就抵不住三个匪徒。 也幸好之前跟着阿拉延宗学过一些武术,只是学的不精,要不她早就束手就擒了。 第9章宿山洞少年佳话 汤药终于熬好了。 阿拉延宗将药汤倒在破碗中,又晾了一会儿,直到药汤温不烫嘴。 乌拉之桃将母亲叫醒,抬起母亲的头,让她斜靠在自己的身上。 阿拉延宗端过药碗,给乌拉阿姨喂食汤药。 乌拉阿姨眉头紧皱,摇摇头,说是咽不下去。 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的劝说下,乌拉阿姨才勉强将半碗汤药喝下去了。 乌拉阿姨重新躺在干草堆上,沉沉睡去。 陶罐里还有不少的药汤。 阿拉延宗对乌拉之桃说道:“我们也喝一些,这个有预防作用。“ 乌拉之桃点头应诺。 两个人便将陶罐中的药汤喝了个干干净净。 倒了药渣,又在山泉处洗净陶罐,重新装了水,放在火上,继续烧水。 阿拉延宗为的是乌拉阿姨随时醒来要有水喝。 两人决定到三个匪徒身上找找有什么东西可用。 阿拉延宗取过火把点燃,与乌拉之桃回到三个匪徒身旁。 在胖匪身上找到一个酒囊。阿拉延宗摇了摇,里面还有不少酒,打开木塞儿闻了闻,确定是酒。 阿拉延宗摇了摇头,要知道胖匪身上有酒,刚才给乌拉阿姨做手术就方便多了。 在高个匪徒身上,还找到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金币和银元。阿拉延宗掂了掂还不少。 刚好阿拉延宗身上没有什么钱财。 师父没有任何积蓄,平时行医问诊挣来的钱,除了日常吃穿用度之外,差不多都仗义疏财了,或者是会用那些钱去购买山民采来的药材。 高个匪徒身上还有一个兜囊,里面有炒米,看来这是他们的干粮。 在矮个匪徒身上发现有包咸鱼干儿,他腰间还缠着一根小指粗的绳索,有四五米长。 一一解下他们身上的包袱,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衣物和布鞋。 阿拉延宗决定,除了以上物品有可能用到,还想把匪徒身上的外衣扒下来,拿到山洞中去,铺在地上隔潮。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当把矮个身上的外衣扒下来之后,阿拉延宗发现,他里面穿的竟是军衣号坎。 再看另两个人,里面亦是军衣。 阿拉延宗终于明白了,这三个人是从安拉城邦逃出来的守军。 他们只是用便服套在身上遮住了军衣。他们使用的弯刀,都是统一的军刀。 阿拉延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这曾经为百姓守城的军人,当初在城邦的时候,何等的纪律严明。 现在因为疫情,因为对死亡的恐惧,他们逃离了城堡。 当军人离开军队的约束之后,他们也会变成盗贼匪徒,变成伤害黎民百姓的路霸。 阿拉延宗将三具尸体扔下山涧,他担心尸体停放在这里引来狼。 二人将弯刀包裹和其他物品收拾好,一并带回了山洞。 阿拉延宗二人将洞里的火堆挪了个地方,将原地的柴灰用杂草扫净。 重新在热地上铺些柴草,再覆上一层匪徒的衣物,将乌拉阿姨抬到上面,这样更暖和一些。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围着火堆,在两侧铺了衣物,躺在了上面。 阿拉延宗时不时的会往火中添些干柴,让火不至于熄灭。 两个人虽然很疲惫,但是还没有睡意,说起了悄悄话。 阿拉延宗比乌拉之桃大两岁。当师父将阿拉延宗抱回安拉滨海城邦的时候,乌拉之桃还没有出生。 师父经常上山采药,也会去别人家问诊,带着阿拉延宗极不方便。 这个时候乌拉阿姨已经怀有身孕,也不便外出,便经常把阿拉延宗带回家里照看。所以阿拉延宗对乌拉阿姨的感情很深。 就连平时,阿拉延宗的衣服破了,需要缝缝补补的时候,都是乌拉阿姨给帮忙做的。 在乌拉之桃出生后,阿拉延宗几乎每天都会呆在乌拉阿姨家,守着这个小妹妹。 当乌拉之桃会到处跑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阿拉延宗的带领下,两个人无拘无束的玩耍。 阿拉延宗五六岁的时候跟着师父学识字,乌拉之桃也在一旁咿咿呀呀的学习。 阿拉延宗在庭院中一招一式的练习武术,乌拉之桃更是在他身后有模有样的在那里比划。而阿拉延宗就当起了乌拉之桃的武术教头。 再到后来,阿拉延宗能够独自外出上山采药了,乌拉之桃总是他的小尾巴,甩都甩不掉。 当乌拉之桃十一二岁像个大姑娘了,才不再跟着阿拉延宗四处乱跑。 两个人可以说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即便是后来两个人没有天天在一起玩耍,当阿拉延宗帮着师父熬药忙不过来的时候,乌拉之桃也会过来帮忙。 乌拉阿姨有什么力气活需要帮手,阿拉延宗更是义不容辞应声前往。 两个家庭因为孩子关系走的异常亲近。师父也曾经向乌拉阿姨提过,等两个孩子长大了让他们婚配。 乌拉阿姨和乌拉叔叔也曾经商量过,这样最好,亲上加亲。 然而,还没有正式定亲,师父和乌拉之桃的父亲就去世了。 亲人的离世,让两个孩子的心智迅速成熟起来,之前对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两个人近在咫尺悄悄对话,心中都涌现出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阿拉延宗觉得乌拉之桃就是他命中注定最亲密的人。 昨天她们离开城邦的时候,若不是因为照顾师父,他真的就跟着乌拉之桃一起离开了。 现在发现没有他的保护乌拉阿姨受伤了,能不能治好他没有把握,因为他的医术没有师父高,他只是见样学样罢了。 而乌拉之桃从小就把阿拉延宗当做大哥哥,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他干什么她就跟着干什么。 那种相依相偎的感觉,在她心里一直有,只是出于少女的羞涩从未说出口。 从昨天逃出城来,她越走越感到孤单,虽然身边有母亲陪伴,但是那种孤单不是母亲所能够安慰的。 当今天被三名匪徒围住无处可逃的时候,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阿拉延宗。然而上天真是眷顾她,阿拉延宗真的出现了。 第10章深山杀狼做肉巴 阿拉延宗是被一阵凉风吹醒的,见乌拉之桃坐在洞口,看着外面刚刚露出的曙光,在那里发呆。 篝火已经熄灭。 乌拉阿姨还在沉沉的睡着。 听到阿拉延宗起身悉悉索索的声音,乌拉之桃回头说道:“你醒啦。” 从洞口透进来的光亮,笼罩着乌拉之桃,处在光芒之中的身影显得独特和神秘,金色的发丝在光线的映衬下现出一团光晕,整个影像就像是一位仙子出现在那里。 阿拉延宗有点儿惊诧,惊诧于乌拉之桃那么随意一坐,就展现出了她那不俗的美丽。 “你醒得更早。” 看了乌拉阿姨之后,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一起到洞外捡了些干柴,重新燃起篝火,让早晨的山洞有了些许暖气。 两人用陶罐到山泉边取了些水来,开始烧水。 阿拉延宗用小刀将肉干、干果在石板上切碎,抓把炒米一同放至陶罐中熬。他要为乌拉阿姨熬些粥糜。 阿拉延宗又找来一段细竹,用小刀削成勺状。 他们两个人嚼干果、吃咸鱼。 粥糜熬成了。 乌拉之桃叫醒母亲,照样让她斜靠在自己身上。阿拉延宗用竹勺崴了粥糜,吹了吹,送到乌拉阿姨嘴边。 乌拉阿姨只吃了两勺,便不再吃。阿拉延宗取破碗又让乌拉阿姨喝了些水。 乌拉阿姨躺下,再次沉沉睡去。 阿拉延宗掀开阿姨的腹部上衣,检查了伤口,没有发现红肿现象。 取过胖匪的酒囊,用白布蘸着白酒,小心的擦拭了一遍,重新上了金疮药,把伤口包扎好。 听乌拉阿姨的喘息声,虽然平稳,依然还很粗重。 阿拉延宗伸手摸了摸阿姨额头,凉凉的。 阿拉延宗跟乌拉之桃商量了一下,像阿姨这种情况需要静养几天,目前最紧要的是要找些食物和药草。虽然他们手里还有一些,但坚持不了两天。 乌拉之桃留在山洞,守着篝火,照看母亲。 阿拉延宗带了短剑、绳索和兜囊出洞去了。 森林茂密,树木直插云霄,阳光很难透过枝叶照进林中。 在这里也很难找到其它干果,阿拉延宗只捡到了一些松仔。 在一片向阳的坡前,他终于看到了甘草和黄芩。 当他蹲下身正专心致志的挖药草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首低吼,抬头一看,一只灰狼正蹲在他前方十来米处的坡上。 灰狼约有半人高,灰毛炸起,尾巴后垂,四肢抓地,眼露凶光,与之对视都感到瘆得慌。 灰狼正紧紧的盯着阿拉延宗,张着嘴,留着口涎,发出低沉的喉鸣,更令人胆颤心寒! 阿拉延宗立即停止了挖草,双手紧握短剑,全神戒备。 他没有打过狼,师父曾经打过一匹,听师父说,狼是相当凶猛的,遇到要格外小心。 灰狼与阿拉延宗对视着,一副随时要起跳的架势,两个前爪不停地刨着地,在伺机扑来。 阿拉延宗不动,灰狼也不动,一人一狼就这么僵持着。 灰狼终于没有了耐心,从坡上一跃而起,扑将下来。 阿拉延宗向左侧纵身一跃,跳离原处,灰狼扑了空,将地上的树枝和灌木压折一片。 灰狼迅速调转身躯低吼一声,复又扑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再次腾挪,手中短剑一挥,人躲开了狼,狼却没有躲开剑。 剑划在了狼身上,好像对狼来说没有什么效果。狼虽受伤,并不妨碍它再一次凶猛的进攻。 灰狼又扑了几次,阿拉延宗一直在跳跃躲闪。 或许灰狼累了,每一次扑杀之后都要间歇一下,不像最初那么迅猛。 阿拉延宗看出来了,这狼的绝招就是扑杀,一旦让它扑倒或者是被它咬住,就彻底完了。 当灰狼再次跳起扑过来的时候,狼身已经腾空再也改变不了前进的方向。阿拉延宗同时纵身跃起,两把飞镖破空而出。 飞刀正中灰狼双眼,“嗷”的一声,灰狼落地,就地翻滚。 地上的灌木和野草,压倒一片。 阿拉延宗并不迟疑,两个跳跃至灰狼跟前,将短剑刺入不断滚动中的灰狼颈下。 鲜血迸发,喷了阿拉延宗满身满脸。 灰狼终于死去。 阿拉延宗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取回飞刀,坐在一旁喘息。 看着死狼,阿拉延宗也是惊魂未定,几次都险些被饿狼扑倒。 当阿拉延宗把灰狼扛回山洞的时候,乌拉之桃吓了一跳。 “啊!你遇到狼啦!” 阿拉延宗把灰狼扔在地上,笑道:”幸亏遇到的是一只独狼,如果遇到狼群,我就完了。” 看到阿拉延宗满身血迹,乌拉之桃担心道:“独狼更凶猛。你伤哪了?” 阿拉延宗拍拍胸脯,自豪地说道:“哪也没伤着,这全是狼血。” “快把外衣脱掉,我给你洗洗。你去洗把脸。” 阿拉延宗脱掉外衣,乌拉之桃接过,与阿拉延宗一同到了泉水边。 阿拉延宗洗罢脸,返回山洞,在包袱中重新找身衣服,穿在身上,便开始解剖灰狼。 乌拉之桃洗完衣服,返回洞口,将衣服搭在洞外树枝上。 阿拉延宗将灰狼内脏弃入山谷。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阿拉延宗将狼肉割块切片,之后抹上盐巴,放在陶罐里烤制肉干。 乌拉之桃守着陶罐,用两根竹签,不断的翻转肉片,防止烤糊。 阿拉延宗将狼皮拎至泉水边,洗净血迹,拎回来,搭在了他的衣服附近的树杈上。 返回山洞,又同乌拉之桃继续烤制肉巴。 “你可知道,在你走后,我听到了狼嚎声,好像就在昨天与匪徒交手的下面山涧里。” 乌拉之桃一边翻着肉片,一边对阿拉延宗说道。 阿拉延宗将烤干的肉巴装入皮囊,答道:“可能是尸体的血腥招来了狼群。这只狼来得晚,被我遇到了。” 乌拉之桃将一片肉干放到嘴里,感觉肉很硬很柴,还有些腥,但是仔细嚼起来还是挺香的,总能充饥。 “这么多肉,我们可以吃好些天了。” “乌拉阿姨需要在这里静养,我们需要很多食物,这匹狼就给我们送来了。” 皮囊装满了,阿拉延宗在石板上铺了一件匪徒的衣服,将肉干放在上面。取一片肉干入口,望着朴素俊美的乌拉之桃笑了。 第11章旧道观忆师生涯 烤制完狼肉干之后,乌拉之桃洗净陶罐,重新装水。 阿拉延宗取了一些药草,洗净切碎,投入陶罐之中,给乌拉阿姨又煎了一剂药。 当叫醒乌拉阿姨喝药的时候,乌拉阿姨呼吸更为急促,好像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说话更显有气无力。 “孩子,没用了,我不行啦!” 阿拉延宗抓住乌拉阿姨的左手,急切地说道:“乌拉阿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师父教给我的方子很管用的。” 乌拉阿姨依旧是斜靠在乌拉之桃身上。 乌拉之桃握住母亲的右手,皱着眉头,眼含热泪安慰道:“母亲一定要相信阿拉延宗,他会治好你的,先把药喝了吧。” 乌拉阿姨将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的手合在一起,急促的喘息两口之后,又道:“延宗,我把之桃就交给你了,你们要相依为命。” 阿拉延宗热泪盈眶,频频点头,“阿姨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此时的乌拉之桃哭出了声,“母亲……呜……呜……” 见两个孩子应了自己的请求,乌拉阿姨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我就放心了。” 在两个人的劝说下,乌拉阿姨终于还是喝了药汤。 剩下的药汤自然也没有浪费,两个人分着喝了。 之后,阿拉延宗又给乌拉阿姨熬了些米粥,乌拉阿姨还是只吃了两小勺,就再也吃不下。 乌拉阿姨再次沉沉睡去。 现在的食物够吃上几天的,但是药草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还是由乌拉之桃在山洞里守着母亲,阿拉延宗独自外出,主要是寻找药草。 他记得在旧道观的西侧,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土地,曾经是师父他们的菜园子,想必那里应该会有药草,于是阿拉延宗直奔道观。 道观外杂草长得更高,有的枯黄,有的新绿,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药草。 阿拉延宗不死心,又在北面山坡的向阳处寻找一番。终于还是找到了几株甘草黄芩,虽然不多,但也够熬一次药的。 阿拉延宗回到道观,他想在这再找一找,看有什么其他可以用的家什儿。 东搬两挪,找到了一个陶盆,缺了口,能盛上半盆水。本着多一件家什儿就方便一些的想法,阿拉延宗决定带回山洞。 在道观正房的最东头一间,阿拉延宗看到被土石压塌的一张破床,木头已经腐朽,还看得出来曾经是个床的模样。 听师父说,小时候他和师父就住在这里,因为他太小,对这里还没有记忆。 这是后来在师父领他祭拜父母时,顺便上山参观道观的时候,师父跟他说的。 师父就在这里给他讲述了他和师父的故事。 师父的祖籍在北面的乔路西鸟城,距离这里很遥远。师父的家族世代行医,他祖父那一辈医术相当了得。 得到过王侯将相的青睐和赏赐,很多患者慕名而来,阿拉家族也曾富甲一方。 祖父也很喜好武术,但更偏好于医术。 然而师父的父亲却是一个武痴,对医术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对武术已经达到了一个狂热的地步。 仰仗着家境殷实也无需他挣钱养家,每日里除了练武就是比武。他曾经跟城堡里每一个喜好武术的人都比试过。 胜多输少,这更激发了他好斗的痴心,口出狂言,谁能战胜他就给谁奖赏。 有一天,从外地来了一个武者。有好事者将师父的父亲相邀而去,一番比试之后,父亲竟被对方打死。 当祖父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前去理论,可对方拿出了一纸生死状,却是比武自愿生死勿论。 祖父也没有办法,除了收尸回家安葬之外,还赔了对方一笔钱。 在父亲死后,祖父更视师父为掌上明珠,亲自教他识字习武,待他稍大一些又教他医术。 师父跟他父亲不一样,更像祖父,偏好于医术,一有时间他便钻研药方。 对于武术这一方面,祖父担心他会步儿子后尘,没有强求,他更希望师父一心扑在医术上。 但是后来因为兵乱,众百姓自身难保,祖父看到还是很有必要练习武术防身保命,以便把家业能顺顺当当的交到师父的手上。 为习武,祖父还为师父请了教头,专门指导师父的武术。 师父对各类武术都有涉猎,虽有小成,但并不狂热,还是一心以钻研医术为主。 兵荒马乱无义战。 百姓流离失所饥寒交迫,祖父仗义疏财,很快家道中落。终因祖父年事已高,忧国忧民,染疾而逝。 只剩母亲与师父相依为命,也逐步陷入生活困境,后来变卖家产聊以度日。 数年后,城邦兵变百姓纷纷逃亡。 师父与母亲也只得南下避祸,不料母亲半路患病,虽为医者师父也无法治愈,母亲身故。 师父孤身一人,不愿参与任何一方的无休征战。 师父心地善良,武术只用于防身,凭医术谋生。 后来,师父行至道观,与在这里的十几位避难同庚抱团取暖,他们开荒种地,自力更生。 平日里师父为前来道观寻医问药的百姓诊治,也落得数年的太平日子。 再后来,师父救了襁褓中的阿拉延宗,也曾给道观中的一众光棍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师父将阿拉延宗抱回道现之后,几位道士又将两匹死马弄上山来。 由于食物匮乏,道士们平时不忌荤腥,有了肉,更为阿拉延宗增加了营养,他才得以成活,健壮成长。 师父同时将阿拉延宗父亲留在车里的一副铁甲,和使用过的三尺玄剑带回道观。 不过还听师父说,他们已经在这山里待了数年,没有听说更没有见过附近有什么山贼盗匪,不知道劫持他父母的那一波匪徒从何而来。 一年后,一方诸侯军队抓丁征兵,看上了道观上的十几个道士。 因这十几人平日里跟着师父练习武艺,有胆反抗,坚决不从,便打斗起来。 阿拉延宗当时不到两岁。当他从内室到门口探头观望的时候,一支流矢差点将他射死。 师父怕他受到伤害,便抱他避到了后山。 等到天黑之后,师父抱他回道馆,发现十几名道士已然身亡,躺在院中的还有几十具尸体。 从军衣号坎上分辨,却不是同一军队之兵。 师父猜测,除了抓他们当壮丁的那一方之外,又来了一批人马,双方展开激战,都有伤亡,后来纷纷撤走了。 但师父也发现,道观内被洗劫一空,特别是阿拉延宗父亲的铁甲和三尺玄剑已经无影无踪。 师父找了个山坳,一个人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将所有的尸体掩埋。 自此之后,师徒二人便在道观中过着孤苦的生活。因为兵乱,少有人就医,更无人前来施舍,生活异常艰难。 后来听到一个游客说,安拉滨海城邦现在无战事,比较太平,师父便抱着阿拉延宗去了那里。 先是以行医看病谋生,后遇到乌拉之桃的父母,说是他们隔壁一家没人住了,院子闲着。因为东面紧邻棺材铺,没人到这个院子里来住。 师父不信鬼神,便住了下来,在乌拉之桃父母的帮助下算是安了家,两家逐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第12章阿姨病逝葬洞中 师父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扶弱济贫。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阿拉友善,为人处事极其友善,从不以恶意揣度人,也从无害人之心。 师父悬壶济世同情疾苦,能帮的帮,能扶的扶,帮人不辞辛苦,扶人没有怨言。 阿拉延宗对师父一番缅怀,除了对师父的感恩之外,更将师父作为自己的榜样。 思念师父免不了引起伤心,但他终于还是擦干泪水,带着药草和陶盆返回了山洞。 下午,他又煎了草药,熬了米粥。可是乌拉阿姨仍旧难以下咽,吃得愈发的少了。 阿拉延宗不免担心起来。 他检查了乌拉阿姨腹部的伤口,又为他擦拭了一遍白酒。他发现,虽然伤口没有感染,但是也没有愈合。 这让他感到非常不妙,乌拉阿姨的身体机能严重衰退了。 狼皮在外面树枝上晾着确实不容易干,后来阿拉延宗把狼皮拿到洞里,在火堆旁炙烤。 阿拉延宗掌控着炙烤的程度,当狼皮达到八九成干的时候,觉得可以了。 这样,狼皮既不潮湿,也不干硬,摸上去感觉还很柔软。因为狼皮里面还有一些水分,整张狼皮拎起来感觉还是比较重的。 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阿拉延宗把狼皮铺到了乌拉阿姨的身下,让她舒服一些,也更保暖。 晚上两个人照样守着篝火,照看着乌拉阿姨,但最终还是要睡觉的。 然而,当他们次日早晨醒来的时候,再也听不到乌拉阿姨的粗重喘息声。 乌拉阿姨去世了。 二人悲痛欲绝,自然痛哭一番。之后,还是要把乌拉阿姨安葬妥当,入土为安嘛。 两人最后商量决定,就把乌拉阿姨安葬在这个山洞里。他们不可能永远的住在这个山上,还是要离开这里,回归社会的。 这个山洞并不太深,相对来说还算是干燥。阿拉延宗在距洞口稍远一些的地方,找到了一处比较平整的大石面,觉得让乌拉阿姨安眠在那里比较合适。 当阿拉延宗想把狼皮铺在石面上,让它永远当做乌拉阿姨褥子的时候,乌拉之桃提出了异议。 说是狼皮的味道有可能引来狼,会把母亲的遗体撕个粉碎,不愿把狼皮陪葬母亲。 阿拉延宗说即便没有狼皮,乌拉阿姨也有可能被狼吃掉。 两个人各执一词,经过一番争论之后,阿拉延宗还是依了乌拉之桃的意见,毕竟那是她的母亲。 这样,就先在石板上铺了一层干草,然后再铺上几件匪徒的外衣,让乌拉阿姨平躺在上面之后,再在她身上盖上了两件她自己的衣服。 然后两个人捡了很多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给乌拉阿姨筑了一座高大的坟茔。 安葬完乌拉阿姨之后,已经是下午时分,两人决定再在山洞里守护乌拉阿姨一夜,次日再行出发。 趁着天亮,两个人收拾了一番行李,山洞里这么多物件,不可能全部带着。 经过一番斟酌挑选,阿拉延宗决定,带着狼肉干,一把弯刀,绳索,酒囊,钱袋子,还有那张狼皮。当然还有他们自己之前的包裹。 此外,还有两双鞋子。瘦高个匪徒的鞋子,阿拉延宗穿着正好。矮个子匪徒的鞋子,乌拉之桃穿着稍大一点儿,但是也能凑合穿。 其他的就不能带了。 阿拉延宗把另外两把弯刀埋在了乌拉阿姨的坟旁,也算是匪徒为她殉葬。 即便是挑捡了一番,这么多东西也很不方便携带。好在乌拉之桃用匪徒的衣服缝制了两个布袋,一个装狼肉干,还有一个用来装狼皮。 阿拉延宗在山林里又找到了一根手腕粗的白腊杆儿,掐头去尾,截了一人高,用短剑削了皮,做了一根扁担。 一个是可以用它来挑狼皮和狼肉干,一个是也可以作为一件备用的防身武器。 夜里,两个人围着篝火,守着乌拉阿姨的石坟,静静的坐了半宿,只是后来才睡了一些时辰。 次日天一亮,二人吃了一些肉干,喝了点泉水,在乌拉阿姨坟前磕头拜别后,就走出了山洞。 阿拉延宗想让乌拉之桃佩戴着短剑以防身,说是好携带,用起来也轻便。 而乌拉之桃坚持她要带着弯刀,说是弯刀较长一些,她感到更安全。 就这样,阿拉延宗挑着狼皮和肉干,两人结伴走向山下。 乌拉之桃没有走过这条路,当走到旧道观的时候,阿拉延宗一边指点,一边给他简单讲述了他和他师父的故事。 虽然乌拉之桃平日里偶尔也能听到阿拉延宗所讲阿拉友善师父的事迹,但那毕竟是零零碎碎的只言片语。 当对阿拉友善师父的生平全部了解之后,乌拉之桃更是由衷的钦佩。 下山之后,来到一线天的道口,阿拉延宗便将父母的坟茔指给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表示要祭拜一下。 阿拉延宗陪着乌拉之桃在父母的坟前磕了头。两人重又上路,沿峡谷南行。 阿拉延宗又向乌拉之桃讲述了父母的故事,因为他知道的也不多,没有师父的故事长,很快就讲完了。 乌拉之桃自然又是一番感叹、同情和惋惜。 在这一线天的峡谷之中,两人走了半天的路程才出了山。 再往前走,就是开阔地,算是到了平原了。最初还能看到一些荒草和灌木丛,越往南走,绿色植被越少,直至消失。 这里的空中飘散着海风带来的海腥味儿更浓了。可能前面十几里的地方就是大海的原因,这里已是一片盐碱地,异常的荒凉,一路上未见人烟。 不过偶尔还是能够看到人的,那只是在路边荒地里的森森白骨。 有的只是白骨。 有的还带着腐肉,说明这人死的时间并不长久,只是没有人掩埋。 阿拉延宗猜测,这些人极有可能死于瘟疫,没有人愿意前去掩埋他们,也许根本就没有合适的工具掩埋。 看到这些惨状,阿拉延宗或许是比较坚强,心理承受能力大一些,还能够忍受,并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而乌拉之桃每见到一具带有腐肉的尸体都会干呕一阵,接下来的行程中再也不忍卒看。 当两个人走到离海边不远的地方,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极目四顾,再也看不到其他村落,两个人便决定到村中借宿。 第13章初入渔村助娘仨 小村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三四十户人家的院落分列街道两侧。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行至村头,只见一青年妇女正蹲在街口向他们这厢张望,村内倒甚冷清,不见人影。 阿拉延宗二人行至近前,青年妇女站起身形迎将上来。 青年妇女二十五六岁模样,一身陈旧衣服,打着几个大补丁。 脸型消瘦,颧骨更显突出,面色苍白无血色,深深的眼窝内一双碧色的眼睛暗淡无神。黄色乱发如杂草无甚光泽,邋里邋遢。 还未等阿拉延宗开口想打听一下如何住宿,青年妇女便先说道: “给些吃的吧!” 话音有气无力。 阿拉延宗见她可怜,与乌拉之桃对视一眼,乌拉之桃点了下头,便从她腰后皮囊中抓了把狼肉干,递与青年妇女。 同时乌拉之桃问道:“阿姨何方人氏?” 青年妇女连忙接过,见是肉干,无神的碧眼闪了下光,顾不上答话,先将一片肉干放入口中大嚼起来。 阿拉延宗见她如此饥饿,便出言安慰道: “慢些吃,别噎着。” 青年妇女咽下一口肉干之后,急速的喘了两口气,才说道: “我就是本村人。”用手一指身后的院子,“这是我家。” 两人深感惊奇,阿拉言宗问道:“家既在此,为何乞讨?” 或许是吃的太急,有点儿噎,青年妇女咽了两口唾沫之后,才说道:“男人死了,家中无食物,两天未吃过饭了。还有两个孩子,都不行了。” 阿拉延宗更是惊讶,便连忙说道:“可否带我们前去一看?或许孩子能活。” 乌拉之桃在一旁也点头称是。 青年妇女喜极而泣,连声说道:“恩人!那你们就是救命恩人,甚是感谢!” 说罢,便转身带领二人进了身后那座院落。 院门不过是一个破栅栏,院内除了两件帚把铁锨之外,别无长物。 房屋更是门窗破烂,跑风漏气,屋内屋外没有太大差别,两间茅舍,家徒四壁。 土炕上头朝外并排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大概六七岁,像是一对双胞胎。 两个孩子均是骨肉如柴,本来深陷在眼窝中的双目,陷得更深了,眼睛虽大,却无甚光彩。 孩子躺在床上见有人来,只是侧过头看了看,都没有什么反应。 青年妇女将手中的狼肉干,在每个孩子口里各放了一片。 孩子只是慢慢咀嚼,并没有那种饥饿难耐的表现。 阿拉延宗把挑担放在外屋,进得屋来上前细看,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脉象。 遂问青年妇女,“你是说才两天没吃东西吗?” 青年妇女一怔,停止咀嚼道:“两天前吃过一次炒米,再之前那是又三天前了,吃过一次咸鱼干儿。” 阿拉延宗确定孩子是因为长期饥饿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机能退化。如果没有充足的食物,必将活不长久,他们现在连站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看看依然不停咀嚼着肉干的青年妇女,虽然瘦弱,但还不至于像孩子一样濒临死亡。 一把肉干青年妇女很快就吃完了,两个孩子嚼了不过两三片儿而已。 青年妇女便又向阿拉延宗说道:“再给一些吧,孩子们还要吃的。” 阿拉延宗觉得,孩子本身没有其他疾病,就是因为长期饥饿造成的赢弱不堪,便决定给他们留些肉干。 乌拉之桃将她兜囊中的肉干全部给了青年妇女。 青年妇女竟然又吃将起来,仍旧是只在两个孩子的嘴里塞上两片儿而已。孩子不吵不闹,只是慢慢的嚼着。 阿拉延宗觉得即便是给了他们这么些肉干,如果没有其他食物来源,两个孩子也难以存活,便又问青年妇女。 “此地日常以何为主食?” 青年妇女含混答道:“咸鱼和米饭。这边有打鱼的,我男人给人帮忙,每天会挣些鱼来。有过往的商人可以换米。” 阿拉延宗明白了,这里就是一个渔村,肯定是以打鱼为主,需要贩卖而换取其他物品。 阿拉延宗本意是来村庄借宿的,这家没有地方可供他们居住。孩子没有其他病,就是饿的,既然已经留了肉干,便决定去其他人家借宿。 见二人告辞要走,青年妇女便拉了阿拉延宗一把。 “再给些吧。” 看到青年妇女眼窝里的泪水,阿拉延宗正欲解开布袋取肉干,但见乌拉之桃直摇头。 她那意思阿拉延宗明白,救急不救贫,即便是把所有的肉干都给了他们,也救不了孩子的命,反而他们两人将难以度日。 阿拉延宗心头酸楚,便狠狠心,挑起行李出了房间,走出这个院落。 青年妇女手中抓着一把狼肉干,急急忙忙在后面跟来,依然喊着,“再给些吧。” 两个人心里虽然说有些酸涩,但也无可奈何。 走得稍远一些,乌拉之桃说道:“这个妇人很贪,若要让她见到布袋内的肉干,她会要的更多。” 阿拉延宗只是点头,并没有回话。 街道上仍旧空无一人。 阿拉延宗连拍了两家大门,均无人回应。 隔了青年妇女家五六个院落之后,看到一家比之周边房屋高大一些的院落,阿拉延宗便又上前拍门。 很快有人开门,一位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半开院门,探头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阿拉延宗上前施礼,答道:“我二人路过此地,想讨扰老伯借宿一晚。” 老者一听,再次问道:“二位来自何方?” 阿拉延宗再答:“安拉滨海城邦。” 老者急忙回道:“不可不可。”同时就要关闭院门。 阿拉延宗赶紧上前单手抵住门板,急问道:“为何不可?” 老者惶惶然所答非所问:“前面百米有一客栈,二位可到那里投宿。” 随即强行关闭院门,听得出上了栓。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互看一眼,均感诧异。 乌拉之桃摇头自语:“怪老头。” 而阿拉延宗沉思片刻,说道:“也许是听我们说来自安拉滨海,他们甚感恐慌。” 乌拉之桃一想,父母均死于瘟疫,虽然现在自己还康健,但不知数日之后,自己会不会也将发病而亡。 便只是点了点头,遂与阿拉延宗向前方走去,寻找老者所说的客栈。 第14章渔村住宿至店家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南行百米左右,差不多快出渔村了,看到街边西侧一家院门前挂着酒旗,想必那便是客栈了。 这家客栈院墙较高,门庭宽阔,或许为了马车方便进出。 见大门开着,二人便径直走进院去。 院落宽大,南侧停放着一辆马车,但未见马匹。 这是一个四合院,东南西北方向均有房间,西侧房屋中部留有一个拱形大门,像是那边还有内院。 这时从拱门一旁的屋子里走出一位老者,约六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套青色长衫,白发短须,蓝色眼珠有些浑浊。 见有人进院来,迎至近前,开口问道:“二位客官可是住店?” 阿拉延宗上前答道:“正是。还望老伯行个方便。” 老者再问道:“二位来自何方?” 听闻老者问询来处,阿拉延宗想到刚才借宿之时,另一位老者的惶恐之色,因担心传染而拒绝,便犹豫不决不知如何回答。 乌拉之桃忙道:“我们来自北方山村,西去投亲靠友。路过贵地住宿一晚,明日便走。” 阿拉延宗也连忙称是。 老者听罢,点点头,又分别上下打量了一番二人,说道:“甚好,甚好。二位订一间还是两间?” “两间。” “一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同时答了。可乌拉之桃说罢“一间”之后,脸有些红了。 见两人意见不一,老者笑道:“想必你们是兄妹二人,本店客人无几,有诸多空屋,两间二位更为方便,只是你们要多破费了。” 阿拉延宗看了一眼乌拉之桃,对老者尴尬笑道:“那就订两间,有劳老伯了。” 老者引二人进屋登记。 此时,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矮个男人刚好从门前路过,看了室内一眼,便走进了北侧的一间客房。 阿拉延宗当时正和老者搭话,而乌拉之桃则看到了那个人,贼眉鼠眼的,有些猥琐。 登记完毕,老者带二人到院子北侧认了房间,两个房间刚好紧邻那个男人所进房间。 阿拉延宗将行李放在屋内地上,见房间内有两张单床,床上有被褥,另有毛巾茶具等用品。 乌拉之桃看了另一房间之后,便走进阿拉延宗的这间屋子,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有点责怪阿拉延宗,说道:“没有必要开两个房间。” 阿拉延宗也坐了下来,有些尴尬,支吾说道:“要两个房间,还是方便一些。” 乌拉之桃听罢,低头不语。 阿拉延宗掻搔他那一头蓬松杂乱的黑发,“我们……我们身上都发臭了,有个单独的房间,也可以洗一洗。” 说话间,他那张白脸有些泛红。 乌拉之桃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有些羞涩,蚊声说道:“是呢。” 两人先后从安拉滨海城邦出来之后,一路上风尘仆仆,在山洞里又呆了几天,除了用泉水洗把脸之外,还没有洗过澡,自己知道身上什么味道。 阿拉延宗又说道:“我们先吃些东西,趁天色尚明洗漱一番,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好继续赶路。” 乌拉之桃没有再提异议,点头应诺,便去解布袋,取肉干。 阿拉延宗说道:“我去跟掌柜要些水来。” 从山洞出发之后,一路上二人只是喝了些山泉水。待走出大山,路过盐碱地,再也没有喝到一口水。 即便是在青年妇女家,他们也未顾上喝,现在确实口渴了。 阿拉延宗来到柜台,向老者要水。 老者答道:“还请客官稍等片刻。这里只有一个伙计,正在后院烧水做饭。麻烦问一声,客官在本店就餐吗?” 阿拉延宗忙答道:“不用,我们带有干粮,只需一些热水便是。只是餐后想要洗浴,还要麻烦老伯提供些热水。” 老者答道:“好说,好说。客官回房间等待便是。回头伙计送上门去。” 阿拉延宗说道:“倒也不急。” 沉吟片刻,便又问道:“老伯说客人不多,平日来客也稀少吗?” 老者在柜台合上账本,叹道: “平日里有诸多客商在此贩卖物资,经常客满。现在因瘟疫流行,不只是客商少了,即便是本村人士也都纷纷外逃。” 阿拉延宗奇道:“噢?这个渔村远离城邦,也有瘟疫吗?” 老者摇摇头,再次叹息,“本来小渔村生活平静,一个月前奈何从滨海城邦逃来众多百姓,不但我的客栈住满,村里好多人家也都借住了客人。” 阿拉延宗知道,当瘟疫爆发时,便有人逃离了滨海城邦,只是一开始人少一些,后来才发生了大批逃亡。 阿拉延宗又问道:“来客住宿时,难道看不出是否染病吗?” 老者答道:“并没有看到有病重之人,只有个别喘息粗重者,有气无力,让人认为因饥饿劳累所致,均未在意。” 阿拉延宗听老者一说,知道那正是瘟疫患者最初的症状。 老者继续说道: “当他们离去之后,不到半月,村里边开始死人。初始仅是一些老弱者,尚以为是正常亡故,再后来青壮者也有死的,甚至全家皆亡。这才相信是瘟疫所致。” 阿拉延宗闻言,心里一阵凄凉,便叹息一声问道:“村里可有医者?” 老者答道:“倒是有一家,众人前去就医,即便是吃了药,也不见好转,终究还会死去。后来那位医生也过世了,一家五口祖孙三代先后亡故。” 阿拉延宗更觉心酸,这个渔村因为瘟疫,百姓凄惨程度不亚于安拉滨海城邦。他不禁想起了师父,师父也是因医治患者而染疾,更对渔村医者一家感到同情。 老者摇头又道: “村民恐慌,也纷纷逃亡。现在村里十家九空,所剩无几,就连我儿子儿媳也带着孙子逃亡去了。 “我老了,走不动了,也不畏死,便留了下来,并非为钱,只是方便往来客人住宿而已。” 阿拉延宗略一思索,问道:“哪里能寻得药草?熬些药汤来,预防一些为好。” 老者颔首答道:“药草唯有那医者家有,不知用完没有。那个空院落无人愿意再去。” 阿拉延宗急忙问道:“医者院落是哪家?我去将药草取来,配个方子,熬了药,老伯便可以喝了。这里住宿的客人,也喝上一些,总有益处的。” 老者一听喜道:“你懂医术?” “略通一二。” “如此甚好!” 第15章再逢邻居甚尴尬 阿拉延宗问明老者医者之家坐落所在,正欲出门,一名男子踏进屋来。 男子进屋便问:“可以开饭了吗?”声音甚是洪亮。 阿拉延宗寻声望去,男子四十岁左右,满脸落腮胡须,一身肥大灰袍,腰扎皮带,身躯甚是高大魁梧。 阿拉延宗看着有些眼熟,刚要搭话,却听老者回道: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也就在此时,院内传来一声高喝:“开饭喽!诸位客官,请到后院用餐。” 原来是店小二招呼客人去吃晚饭。 高个人瞟了阿拉延宗一眼,并未搭话,转身出门,回了那个矮个男人的房间。 见阿拉延宗要走,老者连忙说道:“天色尚早,热水应该已经有了,客官还是饱餐晚饭之后,再取药草不迟。”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还有乌拉之桃呢,正在准备吃饭,不能让她等得过久。 “那我先到房间等候。”说罢一揖,告别老者,回了房间。 或许是乌拉之桃真的很饥了,不等来水,已然独自吃起肉干。见阿拉延宗空手而归,便奇道: “水呢?” “稍后店小二送来。” 阿拉延宗并不急于吃饭,坐在床边看着乌拉之桃,看她在那里细嚼慢咽的样子。 “吃罢饭,我去村里取些药草,熬些药汤,让店里的人都喝些,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乌拉之桃一怔:“这是为何?” 阿拉延宗笑道:“这也是为了我们避免感染瘟疫。” 乌拉之桃略一沉思,道:“也是。我们不是还有些药草吗?” 阿拉延宗说道:“是有一些,不过太少了,我们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说话间,店小二敲门,送来了热水。 阿拉延宗接过铜壶,说道:“还要麻烦小哥,稍晚些时候,备些热水,我们想沐浴。” 店小二应道:“没问题。水已烧好,随时恭候,到时只需客官知会一声。” 阿拉延宗谢过小二,小二转身离去。 阿拉延宗取过桌上茶碗,倒了两碗热水,便也吃起肉干来。 二人吃罢,便一起到后院取热水。阿拉延宗是想在乌拉之桃沐浴的时候,趁天色尚明去取药草,归来后他再沐浴。 行至后院,进了一个厅堂。厅堂内摆着七八张圆桌,只有两张桌旁有人吃饭。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一桌。胖子便是刚才阿拉延宗在老者屋里见到的那高个人。瘦子便是乌拉之桃先前见到的那个矮个猥琐之人。 另一张桌旁坐着一男一女。阿拉延宗一看竟然认识,女的是棺材铺老板娘,男的是跟他一起逃亡的那个威武雄壮的伙计。 刚才阿拉延宗见那个胖子的时候,只是感到眼熟,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起是谁。此时再次见了,出于礼貌,便微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胖子坐在那里鼻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猥琐的矮个子,只把鼠眼盯着乌拉之桃转来转去,并没有应声。 但是见到棺材铺老板娘二人,阿拉延宗不得不上前搭话了,因为他们很熟悉。 棺材铺老板娘完颜氏,是一名将近三十岁的青年妇女。长相妖娆,丰满妩媚,特别是那一副水蛇腰,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甚是勾魂。 那个威武雄壮的伙计打骨催枯年近四十,眼似铜铃,鼻头如蒜,嘴巴一咧到耳根,身材高大,体格壮硕,看上去凶神恶煞一般,但是人却有点憨。 他那粗如常人小腿一般的臂膀异常有力,据说一副薄皮棺材他一个人就能扛起。 也许正因为他的强壮,棺材铺老板才愿意用他,搬搬抬抬一个人顶三四个人。 也许正因为他的强壮,或许是棺材铺老板一直没有子嗣,或许是更不满足于棺材铺老板的瘦弱,完颜氏经常跟他暗度陈仓。当老公去世后,完颜氏便跟着打骨催枯私奔逃亡。 其实阿拉延宗并不晓得完颜氏和打骨催枯私奔之事,现在看到两人在一起,让他想起之前见到的一幕糗事,终于确定了二人确是私奔。 那是在棺材铺老板亡故之后,下了葬了的那日晚间,其他伙计业已遣散。 当时阿拉延宗的师父阿拉友善已经病倒,躺在床上,阿拉延宗刚刚为师父服过药汤。 正欲回自己屋休息之时,走到院中,便听到东邻传来女人的嚎叫之声。他听着声音有些怪异,不同于一般呼叫。 当时那一段时间因为食物的异常匮乏,夜间经常发生偷盗事件。即便是白天,竟然也会发生明抢,差不多家家都是关门闭户。 阿拉延宗以为棺材铺老板刚刚去世家里便遭了盗贼。邻家有难必须相帮! 阿拉延宗顺手在墙根下木柴堆里抄起一根一米来长的木棒,一个前冲奔向邻家院墙,身形一纵,便翻了过去。 院内除了几块木板之外,也没有其他什物。嚎叫声从正房屋里传出,声音甚是高亢。窗户上透着灯光,映着晃动的人影。 阿拉延宗更加确认完颜氏遭到了抢劫,正在遭受欺凌。 便一脚踹开房门,闯进内室,见一男人把完颜氏压在身下,完颜氏摇摆挣扎。 阿拉延宗高喝一声:“毛贼住手!”同时上前就是一棒,打在了男人的屁股上。 一男一女同时发出“嗷”的一声嚎叫,男人翻身躺倒。 令阿拉延宗尴尬的是两人却是一丝 不挂,都慌慌张张拉过被子掩盖身体。 男人只是瞪大眼望着阿拉延宗,不知所措。 完颜氏见是阿拉延宗,恼羞成怒,“臭小子!坏了老娘的好事!快滚出去!” 阿拉延宗一听老板娘发了话,便知不是抢劫。看到这不堪一幕很是尴尬,他赶紧灰溜溜出了屋子,还给人家带上了房门。 这件事他没跟师父说,师父当时正在病中迷迷糊糊的,也没有精力和心思去听他说这些。他也没有跟其他任何人提起过,觉得不甚光彩。 今日在客栈里见到二人,虽还有些尴尬,毕竟时过境迁,熟人还是要打声招呼的。 阿拉延宗上前搭话:“完颜阿姨,打骨大叔,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 完颜氏抬眼见是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面部肌肉几次抽动,忙回应道:“啊…哈,大侄子,是你们呀!好巧,好巧。” 打骨催枯瞪着大眼看着阿拉延宗并未答话,下意识的捂住屁股,好像那里还在疼痛。 第16章之桃浴遭迷香麻 阿拉延宗连忙应道:“完颜阿姨,我们取些热水,洗个澡。” 完颜氏看了乌拉之桃一眼,便又对阿拉延宗说道:“对对对,洗个澡,洗个澡。哈哈!年轻人讲究。” 乌拉之桃俏脸一红,并未应声。 阿拉延宗又道:“那我们过去了,你们用餐。” 完颜氏眨眨媚眼,邀请道:“一起吃吧,吃了再去。” 阿拉延宗见他们桌上只有一些咸鱼和两碗热水,再无他物。不仅完颜氏这一桌如此,即便是胖子瘦子那一桌上也仅有这些食物。 阿拉延宗不便细问,只是说道:“我们吃过了。”随即二人到后厨找店小二取热水。 而完颜氏对打骨催枯说道:“他们吃过了!带着干粮?” 打骨催枯点点头,说道:“也许是吧,要不他们吃什么呢?” 几个人的对话被一胖一瘦两个人听了满耳。 瘦子哑着嗓子嘀嘀咕咕的跟胖子说道:“这两个小毛孩子不在店里吃饭,说明他们有货。” 胖子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而瘦子依然不住嘴,继续猥琐的小声说:“这个小妮子比那个半老徐娘的水灵多了!” 胖子用箸子敲了一下瘦子的脑袋,洋怒道:“色心不改,见母的就上。吃你的饭!” 瘦子嬉笑一声,“你不也一样?”随即两人便低头吃起咸鱼来。 很快阿拉延宗就拎着两个木桶出来,一桶是热水,还冒着热气,一桶是凉水。而乌拉之桃则手拎一个大木盆,二人一前一后从后厨走出来了。 阿拉延宗一边向外走,一边扭头再次向完颜氏说道: “完颜阿姨,我们先去了,稍晚些时候给诸位熬些药汤,预防瘟疫。” 完颜氏望着阿拉延宗两人背影急忙挥手说道:“去吧去吧!快去洗洗。哈哈!” 而打骨催枯闷声说道:“他说一会儿熬药汤给大家喝。他也会看病?” 完颜氏嗔笑一声,“他要会看病,他师父也不会死了。” 打骨催枯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也是,他要会看病,老板也不会死了。” 完颜氏用箸子照样敲打了打骨催枯脑袋一下子,“你这个憨货!他不死,你还有份儿么?” 打骨催枯憨笑一声,“哈哈!也是,也是。”便又闷头吃鱼。 阿拉延宗在乌拉之桃房间帮她调好洗澡水之后,说道:“你先洗着,我去去就回。”说罢,关门而去。 乌拉之桃应了一声,便开始沐浴。 当阿拉延宗走出院门去取药草的时候,在通往后院的拱门处,一胖一瘦两个人鬼鬼祟祟探头张望。 阿拉延宗按照老者说的医者之家的方位去找院子。其实很好找,就在村子中间的东侧,一个安有黑漆木门的院落便是。 大门虚掩,推门可进。阿拉延宗径直去了东厢房。那里就是这位医者平日里看病的地方。 室内虽看不出多么狼藉,但已是灰尘盈积,覆盖如布,久未来人。 东墙有一排药橱。阿拉延宗拉开一个个小抽屉,有的空空如也,即便是有药材也不甚多。 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些半夏、甘草、黄芩以及其他的觉得可以用到的药草。这些药草都是已经切碎了的。 在屋子里他寻得一些纸张,将药草一一包好。又仔细寻找一番,只寻得一只布袋,将包好的药草装了进去。 即便这些药草不算多,也能熬上一锅了。 阿拉延宗回到客栈,去后厨找店小二,来至餐厅,此时完颜氏几位客人早已吃饱离开。 阿拉延宗问询店小二,得知店里总共有八个人,他觉得这些药草完全可以够人们喝上一次。 店小二找来一个大陶罐,洗净装水。阿拉延宗配好药草,清洗干净,便让店小二生火煮沸。 熬药需要时间,阿拉延宗惦记乌拉之桃,便让店小二守着药罐,回房间去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院子里没有灯光,只是从几间客房透出几许微弱的油灯光线,院内事物依然模糊,难辨清楚。 出得拱门,阿拉延宗忽见有个黑影在乌拉之桃房间外停住不动。 阿拉延宗顿起疑心,加快脚步奔了过去。室内透出的微光,映照着那个黑影,黑影似在窥视。 阿拉延宗知道乌拉之桃在洗澡,骤然惊慌,大吼一声:“何人胆敢偷窥?” 喝罢,已三纵两纵来至近前,伸手便去抓黑影后背。 黑影闻有人来,并不搭话,急忙转身躲闪,动作很快,居然躲过了阿拉延宗的这一抓。 阿拉延宗一抓未中,心中一惊,急忙伸手再抓。 黑影却抽出一柄弯刀砍将过来。 阿拉延宗见对方动了武器,大怒,闪身躲过一刀,便双掌击发,毫不畏惧,攻击更为迅猛,欺身近前,黑影弯刀反而施展不开。 见黑影黑布蒙面,阿拉延宗心中确认,此人必是盗贼,便攻势愈猛。 黑影只得连连后退躲闪,刀法有些凌乱,中了阿拉延宗一掌,不禁“啊”了一声,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阿拉延宗正要追赶,从房间窜出一人,高喝一声,声音甚是响亮,“兄弟,你去照顾你家娘子,我去替你追他。” 原来是乌拉之桃隔壁的高个胖子,胖子不等阿拉延宗说话,便飞奔跑向门外,去追瘦黑影去了。 阿拉延宗一想也是,现在尚不知乌拉之桃情况如何,甚是担心,赶紧回到房间门前。 让他吃惊的是窗户纸已经捅破,有一小孔,从小孔处可以窥见室内。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斜躺床上,并无动静,心中已急,边敲门板边喊将起来。 “之桃妹妹,快快开门!快开门来!” 乌拉之桃并没有什么反应。阿拉延宗一把拽破窗棂,从窗户上跃进室内,急忙上前查看。 房间内木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汽,室内温热的湿气飘散着,弥漫着,有些淡了,但还没有完全消散。 乌拉之桃业已沐浴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是在床上伸展两臂,床外悬着右腿斜躺着。 阿拉延宗连唤两声,“之桃妹妹!之桃妹妹!”同时上前摇她臂膀。 乌拉之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呼吸尚在,似已昏迷。 中毒了! 这是阿拉延宗的第一个反应,赶紧用茶杯在木桶中舀了一满杯凉水,泼向乌拉之桃的面部。 乌拉之桃一个激灵,翻身做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见阿拉延宗站在自己面前,惊问道: “为何泼我?” 阿拉延宗满脸关切,“你被迷香熏过去了。” 第17章客栈失窃狼肉巴 乌拉之桃恍然想起,说道:“我换完衣服,就不再记得之后事。” 阿拉延宗安慰道:“现在没事了。” 正在此时,闻听外面有人说话,“延宗侄子,发生什么事了?” 阿拉延宗开门一看,见完颜氏扭着水蛇腰到了门前。 “完颜阿姨没事了。”阿拉延宗不想乌拉之桃被窥一事弄的众人皆知。 完颜氏媚眼一睁,惊道:“我听到你在外面的喊叫声,像是跟人在打架,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没事的,一个毛贼已经跑掉了。” 完颜氏看到了被阿拉延宗破坏掉的窗户,“哟!这贼还挺厉害,把窗户都弄坏了。” 阿拉延宗不愿意解释,“窗户弄坏了,修好便是。谢谢完颜阿姨的关心。” 完颜氏从门外看到乌拉之桃坐在床上,屋里的水汽虽已散尽,但是热水桶里的热水还冒着热汽,便笑道:“不打扰你们了。” 完颜氏向隔壁走去。伸手欲敲门,门一推就开了,见屋里没人,便又抽身回来。 “哟!这俩人都不在。我回屋了。” 扭着水蛇腰,返回西侧她的房间。 阿拉延宗回到屋里,看看破窗户,乌兰之桃不能在这屋里待下去了。 “你先到隔壁休息,我在这里洗个澡。” 乌拉之桃应了声,便出了门。 可是阿拉延宗刚要换水,乌拉之桃又急忙返回了,一脸的着急,“肉干、狼皮不见了。” 阿拉延宗急忙放下水盆,奔回隔壁,屋子里的挑子只剩下一根白腊杆,两个袋子不见踪影,其他的物件并没有发现减少。弯刀还在,钱袋子和短剑他随身带着呢。 仔细检查一番,见他的窗户纸上也有一个小孔,这是趁他不在屋里的时候,贼人将物品偷了去。 他怀疑就是那个瘦小的黑影,但是并没有看到他拎着布袋。这让阿拉延宗有些纳闷儿。 幸好包袱里还有兔肉干、鸡肉干和炒米。 因他未及时追那黑影,只能指望隔壁那个胖子带回来消息了。 便对乌拉之桃说道:“你先在这屋里守着,我还是先把澡洗了吧。肉干丢了,我们还有些干粮,再说我们还有钱呢。” 乌拉之桃点点头,应了一声。 阿拉延宗返回隔壁,换了水洗澡。他不在乎窗户是破的,也不在乎有人偷窥。 阿拉延宗换过干净衣服,乌拉之桃将两人的脏衣洗过,晾在了破屋里。 阿拉延宗还惦记着药汤的事,担心药煎的时间过长失了效用,遂急急忙忙去了后厨。 还未进厅堂,就闻到了药汤的味道。进屋见药汤熬的可以了,店小二取了八只碗,每只碗里都倒了多半碗。 阿拉延宗端着两碗药汤回屋与乌拉之桃分饮。 其余的由店小二送与老板及其他房客。 等阿拉延宗将空碗还回后厨之时,店小二说未见一胖一瘦两位房客。 阿拉延宗一怔,虽然他听完颜氏说了二人不在,他也知道胖子追出去了,他为了不让完颜氏知道更多关于乌拉之桃的事情,有意避之,也未多说。 此时听店小二又说,便开始心中起疑,这么久了,胖子即便是追不上,也该回来了。 阿拉延宗急忙赶回客栈,推门进了隔壁胖子的屋,见室内除了客栈的物品之外,已无私人物品。 心里咯噔一下,他忽然想起那个黑影曾经“啊”了一声,听着嗓音嘶哑,就像是这个屋子里的那个瘦子。 再回想他的身形,更觉得像了。 糟糕!被人耍了! 胖子替自己去追,那是跟瘦子一同逃跑了,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去追。弄不好他俩就是同伙,演的是双簧。 阿拉延宗回到自己客房,还在想着胖子和瘦子的事。 乌拉之桃见他闷闷不乐,便关心问道:“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想那一胖一瘦两人可能就是偷我们肉干儿的毛贼。” 乌拉之桃有些迷惑,疑问道:“何以见得?” “他们室内已空,没有留下任何私人物品。如果今晚不回来,那叫不辞而别,更能说明他们就是贼。” 阿拉延宗将刚才与黑影打斗的情况扼要的跟乌拉之桃讲述了一番。 乌拉之桃点头称道:“极有可能。” 阿拉延宗看了看乌拉之桃,“那个房间已经不能住了,你住这吧。我去找老伯调换一间。” “不用了,我害怕,我们就住一间。” 乌拉之桃坐在床沿,双眼怔怔地望着阿拉延宗,语气倒是坚定。刚才的事她还心有余悸,要不是阿拉延宗及时赶到,她真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情。 当阿拉延宗怀疑那一胖一瘦便是盗贼的时候,她便想起那个猥琐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的情景,她的心里直发毛。 阿拉延宗一想,两个人都曾经一起住过山洞,现在共处一室又有何妨?于是便应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沉吟一声,问道:“窗户破了,是不是现在告知老伯?” ”不必了,明日再说不迟。刚才去后厨取药汤时跟小二说过了,结账时我们赔偿便是。” 阿拉延宗在破窗上扯下一块窗纸,沾了水,贴在自己房间的窗上,临时堵住了窗上小孔。 之后两人合衣而卧,各睡了一张单床。也许是累了,也许有阿拉延宗的保护,乌拉之桃很快进入了梦乡。 阿拉延宗回想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这些人事都有些怪诞。 他在外面打斗,胖子窜出来去追黑影,如果黑影确是瘦子的话,他们就是共犯。 如果黑影不是瘦子,那又是谁呢?瘦子呢?一直未见他。 外面打的热闹,只有完颜氏出门过问了一声,而那个打骨催枯并没有出来。酒店老板那个老者也没有出来。 店小二送药汤看到窗棂已破,没有过多询问,只是说明日报与老板便是。 还有他们餐桌上吃的只是咸鱼,说明食物极度匮乏。 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没有去厅堂吃饭,引起他们怀疑自己带着干粮,便对干粮起了歹意。 还有一胖一瘦二人用的都是弯刀,自己这也有一把,这是守城军士的军刀,难到他们也是守城兵丁? 自己曾经觉得那个胖子眼熟,终于想起来了,那个胖子是守城的一个伍长。 自己进出城门,经常远远的看到他,只是那时他穿着军衣号坎,戴了头盔穿了铠甲,现在穿的便装,头发散开遮了面部,不易认得出来。 终于确定,一胖一瘦就是兵丁!这让他想起进村时遇到的那个青年妇女,说是曾经吃过炒米。 炒米是军粮! 如果青年妇女是吃的胖子和瘦子的炒米的话,那么就可以进一步证明,他们两个就是兵丁。 想到这些,阿拉延宗决定次日到青年妇女那里证实一下。 拿定了主意,阿拉延宗很快也就进入了梦乡。 第18章别渔村悲恨有加 半夜时分,阿拉延宗到院中小解,完颜氏房间里依然亮着灯光,时不时还传出异样的声响。有了上一次的教训,阿拉延宗不可能再贸然帮忙。 次日,天刚破晓阿拉延宗便起了床,乌拉之桃还睡得香甜。 阿拉延宗先到隔壁看了一眼,胖子和瘦子一夜未归。 完颜氏两人尚未起床。在这寂静的清晨,那只有一层薄油纸的窗户,隔不断打骨催枯那如雷般的鼾声。 掌柜还没有醒来,店小二已经在后院燃火烧水了。 阿拉延宗行至院门,拨开门栓,走出客栈。 向南望去,大概一二里的地方就是海边。吹来的海风,除了有些海腥之外,还有些凉。 海边的浪都不大,但也能够听到乱石穿空的声响。 有两艘大一些的渔船停泊在海里,十几条小船倒扣在海滩上。 除了偶尔飞起的海鸟之外,见不到人影。 呼吸着海边的空气,虽然有些腥,但也觉得很鲜,吸进肺里异常的清爽。 阿拉延宗到海边溜了一圈,打了一套拳术,舒松舒松筋骨,觉得浑身舒泰了许多。 等他回到客栈,乌拉之桃已经起床,洗漱完毕,正准备吃早餐。 阿拉延宗拎着铜壶到后院,向店小二要了热水。 回来之时看到完颜氏站在房门外,虽然起床了,但她依然睡眼惺忪哈欠连天,不过还是跟阿拉延宗打了招呼。 阿拉延宗近前说道:“完颜阿姨,今天我们就要离开客栈了,西去奔往维科奇山城。你和打骨大叔有何打算?” 完颜氏打了个哈欠,说道:“一两天我们也要走的。这里除了咸鱼,再也没有其它食物,即便是咸鱼店里也不多了。现在看到咸鱼,别说吃,一见我都要吐。” 阿拉延宗知道,棺材铺的老板在一段时期里发了财,这个老板娘身上肯定有不少钱。她现在不会为钱愁,但她会为没有吃的忧虑。 便答道:“也是。要想吃得丰富些,还是要到人多的地方去,这里不可能长住。我也要找些活计,以维持日常生活用度。” 与完颜氏说过话,阿拉延宗遂回屋同乌拉之桃吃了早餐。 饭罢,二人开始收拾行李。 没了狼皮和狼肉,行李轻便多了。看了看那根光溜溜的白腊杆儿,阿拉延宗决定还是带着,走山路用得着,省得再去找木棍做拐杖了。 到了柜台,老者已经坐在那里。阿拉延宗将窗户破损一事跟老者说了一番。 老者叹息一声,“无所谓啦!这间客栈以后有没有人来住还不一定呢。这么多房间,也不在乎少那一间。” 阿拉延宗除了付清房费之外,坚持赔了损失。此外,他又向老者买了一个皮囊,用来装水。 下面要走的路基本上是沿着海边行走。不同于山里,到处有山泉。这里的淡水很珍贵,异常难寻。缺少淡水的时候,比缺少食物还要难熬。 当阿拉延宗问询老者咸鱼是不是已经不多的时候,老者又一声叹息。 “最多吃上三五天。现在已无人出海打鱼,村里面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无人能驾得船只,必将坐吃山空。没鱼吃了,我们也即将饿死。” 说罢,老者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阿拉延宗原想向老者购买一些咸鱼,留在路上当干粮,听完颜氏说了,心里犯了嘀咕,老者又这么一说,便不忍心再提出来。 “那……那将如何是好?” “唉!过一天算一天吧。一觉睡到亮,能够醒来就是还活着。偌大个村子现在没有几个人了,很快就会成为空村。” 阿拉延宗听了,心里甚是伤感,他不能再跟老者谈下去了,再谈下去,将会引起他更多的悲伤,便与老者告辞。 叫上乌拉之桃一起与完颜氏道了别,出了客栈。 大街上依然静悄悄,见不到人影。两旁的房院,只是在那里静静的矗立,十房九空,不再有昔日繁华,也没有沸扬的生气。 向西行就要回到村北,那里有一个岔道通向西方。 到了村头,没有见到青年妇女。阿拉延宗决定去她家再看她一眼,也看看两个孩子怎么样了。 当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走进院子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两个人惊呆了。 院子中间已经挖了方坑,那一对骨瘦如柴的双胞胎儿女并排着躺在那里。青年妇女正在一锨一锨地往孩子身上填土。 青年妇女对阿拉延宗二人的到来没有理睬,依然只是填土。 二人急忙上前观看。两个孩子早没了气息,皮肤下包裹着的仅仅是一身的骨架,两身单薄破烂的衣衫算是他们的陪葬。 年轻的母亲表情麻木,没有眼泪,只是慢慢的一下又一下的在孩子身上堆土。 阿拉延宗不明白,她为什么把孩子葬在院中,可他也不好阻止,这个时候更不宜询问。 乌拉之桃站在阿拉延宗身后,同感悲伤,落泪了。 阿拉延宗上前试着接过青年妇女手中的铁锨,替他埋葬儿女。 新坟堆起。 青年妇女瘫坐在坟前。 没有哭泣,没有泪水,没有话语,有的只是在那里默默的坐着,两眼空洞无神,呆呆地望着刚刚堆起的土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站在她后面,默默的陪着。 良久。 青年妇女从怀里掏出一把肉干,撒在了土坟上。 这肉干,两个人很熟悉,就是他们的狼肉干。昨天给过她一兜囊,现在她应该还有的。 青年妇女终于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布兜,递给阿拉延宗。 依然是有气无力的声音,“拿去吧,这些都还给你们。我没用啦!” 阿拉延宗接过来一看,布兜里全部都是狼肉干。乌拉之桃也凑到近前观看,这些肉干,比他们昨天留的那一兜囊要多的多。 两个人几乎同时问道: “谁给你的?” 青年妇女仍旧有气无力,“瘦子,还有胖子。”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对视一眼。 阿拉延宗继续问道:“他们人呢?” “走了。” “何时走的?去了哪里?”阿拉延宗有些焦急。 “昨天夜里,他们从我这离开,听说去了西方。” 阿拉延宗二人无奈,把布袋重新交还了青年妇女,说道:“这些你留着吧。” 青年妇女坚持要把肉干给阿拉延宗,“我知道你们是好人,这些肉干是我挣来的。我挣了给孩子吃,可他们用不着了,我也用不着了。你们不拿走就糟蹋了。” 不管青年妇女说什么,阿拉延宗表示坚决不要,眼泪都已经出来了。他知道青年妇女在想什么。 这种场合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与乌拉之桃含着泪,忍心离开。 青年妇女依然在后面怔怔的望着,有气无力地说着,“没用了,留给我没用了。” 第19章穿越荒滩宿山崖 阿拉延宗二人出了渔村,便沿着岔道向西行驶。这条道路他从未走过,但是师父在当年逃荒的时候是走过的。 小的时候,在晚上熄灯之后,他是听着师父的故事长大的。师父将他平生的经历差不多都讲给了他听。 他依稀记得师父说过,从这里去维科奇山城,这是唯一的一条道路。 说是海边,其实道路离着大海约么一二里,约么三五里,两侧都是一望无际的盐碱地,寸草不生,一片荒凉。 偶尔还会见到前面逃亡大军在路边遗留下的白骨。 物伤其类。 看到这些,阿拉延宗心情自会沉重。而乌拉之桃会想到她的母亲,若没有安葬的话,也终将曝尸荒野,难免落下泪来。 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异常的温暖,长途跋涉,更易汗水涔涔。 一皮囊的淡水,两个人都舍不得喝,实在口渴了才抿上一口,生怕找不到水源,会渴死在这荒滩的路上。 饿了,便吃些肉干,但是因为口中干渴却难以下咽,有越吃越渴之势。饥饿便能忍则忍了。 行了半日,终于看到前方有山。 有山便有水。 两人于是加快了脚步。皮囊中的水所剩无几,如果再找不到水源,他们明天就会没得水喝。 殊不知,望山跑死马。看着山就在眼前,实际上离的还远。 前面不再是白花花的盐碱地,绿色的植被稀稀疏疏的已经出现,给这荒地带来了些许的生机。 已经能够看到周边的灌木和其他一些矮小的树木。 再往前都能嗅到落叶已经腐烂的味道,反倒冲淡了从南方飘过来的海腥。 终于在太阳还在山尖的时候,他们赶到了山脚。 山上的杂草和林木让人看到,竟然有一种异常亲切的感觉。 乌拉之桃几近虚脱,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便不想再起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喘气。 阿拉延宗比她也强不到哪儿去,挨着坐下了。 还没有找到水源,他不能松懈,虽然他也饥渴难耐,还是把最后一点水让给乌拉之桃去喝。 乌拉之桃只喝了一口,便把皮囊推给了阿拉延宗。 两个人很疲惫,可是并没有汗水,已无汗可出。 稍事休息之后,阿拉延宗站起,伸手去拉乌拉之桃。 “我们必须先找到水,才能休息。 如果没有水,有可能我们躺下就起不来了。” 乌拉之桃强忍一身的酸痛,被阿拉延宗拉起身来。 阿拉延宗将白拉杆儿给了她,让她当拐杖,两人踏上山路。 说是山路,脚下全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 而两侧,要么是嶙峋突兀的怪石,要么就是起伏不断的山坡,荆棘丛生,杂草茂密。这里的树木都比较矮小。 山路弯曲,迤逦而上。 行了大概两三里之后,终于看到脚下的石缝中有细小的水流。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兴奋起来。 但是却无法掬捧饮用。 两人便顺着水流的逆向而行。大概五十米左右,见在北侧的一处崖缝里,一股细流涓涓而出,落在石上叮咚作响。 两个人喜出望外,乌拉之桃发出了这一天以来难得的笑声。二人三步两步跑上前,先捧起来喝了两口,如饮甘露。 站起身来,啊!出一口长气,再次俯身痛饮。饮罢又洗了把脸,感觉浑身爽快了许多。 乌拉之桃高兴的居然向阿拉延宗撩了两把水。 阿拉延宗竟然觉得就像天降甘霖,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随回撩乌拉之桃。 两个人都咯咯地笑了。笑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野鸟,远远的飞走了。 阿拉延宗将水囊装满。 看看天色,虽然还能看到太阳,但是天很快就会黑的。黑天走这不熟悉的山路异常的危险。 两人必须找一个妥当的安身之处,才能安全的度过这个山里的夜晚。 便又向前走去。南侧是峭壁,虽然不太高,但也甚是光滑。 北侧有一个山坡比较平缓,坡上草木繁茂,发现中间有一条天然的小道。循道而上,七拐八拐,竟然看到一块突出的巨岩搭了一个天然的凉棚。 南面的山可以阻挡吹来的海风,这是一个不错的背风点。 两人决定在此过夜。 在周边寻了许多干杂草,既可以铺在身下,也可以挡住外面吹来的凉风。 阿拉延宗搬了几块稍大一些的石头,借着那个天然凉棚,在下面圈了起来,居然围成了一个简易的小屋。 留着一个大孔可以钻进去,然后再用两块石头在把孔堵起来。 这样,虽然还是跑风漏气,但风毕竟小了许多,再用杂草将地面铺好,周边挡上,俨然就是一个小窝棚。 躺在里面,乌拉之桃高兴的又咯咯笑了起来。 两人安排好过夜的草窝之后,这才静下来,坐在草窝中吃起了兔肉干。 之前有狼肉干,每次吃饭差不多都是以狼肉干为主,总以为一大口袋狼肉干若不先吃完,反而是个累赘。 两人从没有细想过,当狼肉干丢失之后,才发现所剩的兔肉鸡肉,还有那些炒米都不多了。再找不到食物,明后天两个人就没得吃了。 阿拉延宗中和乌拉之桃商量了一下,明天暂不赶路,决定在山里找食物。如果忙于赶路的话,中途没有吃的那将异常艰难。 等食物集攒多一些了,再西行不迟。 也许是因为他们逃离城邦的时间比较晚,后面已经没有人来,再加上乌拉阿姨有伤有病在山里待了几日,他们的旅途中,极少会遇到同路人。 也就是说,相互帮助的可能性很小。即便是身上有钱也无济于事,没有食物可买。 收集食物显得异常重要。 或许这也正是那一胖一瘦两个兵丁偷盗他们狼肉干的主要原因。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处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树木杂草已经连成一片,分辨不出。目力所及的岩石也是一片黑影。 山里吹来的风,不再是单单的凉爽,而是带着丝丝寒意。已经听不到山鸟的鸣叫,却只有山风刮过山林拂过石壁传来的呼啸。 第20章白酒羊肉味道佳 也许是一路的疲倦袭来,两个人叨叨着就睡着了。 长夜漫漫,夜风幽冷。 虽有单衣苫盖,干草覆身,从石缝中吹进来的冷风,还是把两个人冻醒了。特别是后半夜,也许是睡的时间长了,再也难以成眠。 阿拉延宗取出酒囊,两人喝了一些暖暖身子,后来总算又睡着了。 终究再也睡不踏实,早早的阿拉延宗便醒了。看到乌拉之桃还沉睡着,便将身上的单衣全部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将干草堆了堆。 石屋外已经有了光亮,阿拉延宗钻了出来,复又堵好洞口。 观察了一番地形之后,见西方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便沿着脚下的山路前去寻找食物。 让阿拉延宗喜出望外的是,居然找到了几颗果树。在树下捡拾了一些酸枣山楂,甚至还有一些核桃。 也许是他拨草寻觅的动作惊扰了树上栖息的小鸟,纷纷鸣叫振翅高飞。 这些鸟儿都比较小巧,即便是捕获,也没有多少肉可食。 阿拉延宗觉得,那些干果也不过能吃上一天,如果想积攒食物,还是打些猎物为好。 又往西行,这里的林子高了许多,却难以再找到果树。 正当阿拉延宗犹豫是不是继续往森林深处行走的时候,听到咩咩几声叫唤。 寻声望去,在北侧的半山腰处有十几个小白点在移动。阿拉延宗知道,那是山羊在山腰吃草。 虽说是山坡,却也十分陡峭,这样的山坡,就连狼都很难上去。当它们奋力上窜想要捕捉山羊之时,十之八九会滚下山来。 而山羊还可以继续在山腰悠闲自在的窜来跳去照样觅食。那些饿狼也只能望羊兴叹。 或许山羊所处的地形比较特殊,这种天然的保护才得以让它们持续繁衍。 陡峭的山坡,丛生的荊棘,这些却拦不住阿拉延宗。 几个纵跃,跨过乱石,越过沟涧,来到山坡下。手把小树,脚蹬岩壁,躬身而行。如猿猴一般灵巧,时而跳跃,时而攀爬,迂回而上。 渐渐的接近了。 十几只山羊见有人来,不停的发出咩咩声,快速的向山上移动。偶尔还会有小块的石头从坡上滚落。 阿拉延宗伸手接住一块馒头大小的石块,抬手便向临近的一只山羊投去。石块正中山羊头部,山羊咩的一声立时而亡,遂从坡上滚落下来。 阿拉延宗一抄手,抓住山羊后腿,解下腰间绳索,绑了山羊,缚在背后,面向山坡,倒着纵跃,顺坡而下。 山坡上的山羊已经停止了向上的攀爬,只是咩咩地叫着,看着这惊吓的一幕。稍倾,便又低头吃草,好像发生的这一切再也与它们没有关系。 下得山来,阿拉延宗便往回走。行进间,见一块一公分厚,三十公分宽,五六十公分长的一块石板斜插在泥沙里。 便用短剑松了石板周边的泥沙,借着身边流过的溪水,将石板洗净,一并拎了回来。 回到简易的石屋,乌拉之桃已经起来,重新打来一皮囊泉水。顺便在泉水边洗漱一番,人看起来精神许多,比之昨天疲惫的样子显得尤为俏丽。 见阿拉延宗背负一只山羊而归,甚是惊喜,遂上前一边帮他解山羊,一边笑道: “看来今天收获不小,我们又可以做肉干了!” 阿拉延宗放下山羊,说道:“今日不但有荤,还有素。” 解下腰间兜囊掂了掂,里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乌拉之桃接过打开一看,喜道:“这么多,还有核桃!” 便取出一颗核桃,用小石块砸开,取了核仁,放到阿拉延宗嘴里一块,自己嘴里一块。 “嗯!挺香的。” 有了山羊便有了食物,虽然现在还是整羊,还需要加工,但他们已经有了底气,并不急着弄这些。 两人坐在石头上,取出肉干干果,就着泉水,边说边笑边吃,饱餐了一顿。 吃罢,乌拉之桃去周边寻找干柴,他们打算在这里烤制羊肉干。 为了方便清洗,阿拉延宗将山羊直接拎到了泉水边。 找了一块比较平坦的石头,取出小刀开始解剖。 这是只公山羊,不大,也就三四十斤的样子。考虑到如果把内脏全部扔掉的话,剩下的羊肉会更少。 阿拉延宗遂就着泉水将内脏也都一一洗净了。 剥了羊皮,洗净血污,重新用羊皮把羊肉和内脏包好,抱回小石屋旁。 再次找到一块有平面的大石,用小刀将羊肉切成薄片,放在羊皮上。 将羊肠切成小段,心肝脾肾同样切成薄片,一起放在羊皮上,用盐巴先腌制起来。 乌拉之桃在紧邻小石屋的背风处,用两块石头架起石板,打火镰点燃干草引燃木柴,烧起石板来。 又取过羊油,在热石板上涂抹,防止烤肉时肉粘在石板上。 从行李中取出竹签当做筷子,将羊肠肉片摊放在石板上慢慢烤制。 很快的炙烤羊肉的香味儿飘散开来。 乌拉之桃忍不住羊肉香味的诱惑,便取了一片七八成熟的肉片放在嘴里,嚼了嚼。虽然还有些膻腥味儿,软硬还算可口,异常鲜嫩,咸滋滋的很易下咽。 乌拉之桃一直赞不绝口,便又取了一片送到阿拉延宗口中,说道: “好香啊!你也尝尝。” 阿拉延宗咀嚼一番,点头称道:“确实不错,羊肉要比狼肉鲜嫩许多。哦,对了,我们还有白酒,就着白酒就没有膻腥味儿了。” 说罢,起身进了石屋,取来酒囊,与乌拉之桃两人边吃烤羊肉边喝白酒,确实味道大不相同。 虽然早上两个人吃的都比较饱,但是这顿午餐吃得更爽快。 烤熟的肉干越来越多,羊皮还很湿,不可能用它来装肉干。 阿拉延宗接过乌拉之桃手中的竹签,守着石板继续烤制羊肉干。 乌拉之桃取了之前匪徒的一件上衣,拿了针线,重新做了一个布囊,用布囊来装羊肉干。 烤完肉干的时候太阳还很高,这些肉干的量不及当初狼肉干的一半。 两个人略一商量,阿拉延宗决定,再猎只山羊,将食物准备充足,再行启程出发。 在乌拉之桃烤羊皮的时候,阿拉延宗又返回那有山羊的山坡。天色渐黑之时,他才背回来一只老山羊。 第21章竹林出手助哼哈 次日一大早,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就开始收拾第二只山羊。 同样的方法,在阿拉延宗解剖山羊的时候,乌拉之桃去捡拾干柴。 一番辛苦,一番收获。 这只老山羊比前一只要稍大一些,肉自然也出的多一些。 整整烤炙了一个上午,才算把羊肉烤完,两个人自然又享受了一番烤肉的美味。 白酒已经喝完了,乌拉之桃用皮囊装了泉水。 将肉干装入布袋,羊皮捆了,阿拉延宗直接搭在肩上。 乌拉之桃取了白腊杆,拄仗而行。 顶着正午的阳光,两人离开那简陋的石屋,遂回到泉水边折路继续西去。 峰峦错落,变化不一。植被葱茏,高矮不等。鸟雀飞鸣,兔鹿窜跳。 山风吹来时大时小,艳阳下,甚觉凉爽,背阴处,却是寒气逼人。 路径依旧蜿蜒,路面依旧坎坷,石子石块掺杂其间,高低不平。 有着足够的食物备着水,两个人自然不慌不忙,走的不急不徐,一路上有说有笑,倒也觉得不甚疲惫。 行至一片竹林处,二人打算歇歇脚,却听得林中传来打斗声,引起了二人的警觉。 两人躲在暗处观瞧,却见四人两两对打,正在激战。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不时夹杂一两声断喝。 一胖一瘦两人持了弯刀,另两位高个之人,一个舞长刀,一个耍长枪。 不远处还有一青一红两匹马,在那竹林里低头吃草。 胖子弯刀迎长枪,瘦子弯刀对长刀。 胖子和瘦子却是节节败退,一边招架一边向阿拉延宗这方退却。 仔细一看,另两个高个虽然陌生,但阿拉延宗却认得胖子和瘦子,便是渔村客栈中的两人。 两人盗取了他们的狼肉干便不知所踪,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 眼见得胖子瘦子险象环生,阿拉延宗正欲现身相助,却被乌拉之桃一把拽住,摇摇头。 她的意思很明显,对这种歹人不助也罢,多行不义必自毙,行为不端会遭报应的。 阿拉延宗对两人的行径,虽然憎恨,仅是偷盗而已,毕竟还未伤及人性命。那个瘦子也曾对乌拉之桃有过非分之想,但毕竟没有得逞。还不至于让他们必死。 只见长枪轮过,砸在一根竹竿上,青竹应声而裂。胖子趁机举刀便砍,但弯刀毕竟短了许多。长枪者迅速抽枪挺刺。 胖子已经近身,没有回旋的余地,若继续向前,长枪定会穿胸,只得抽刀拨枪后退。 枪头一歪,还是向他左胸扎来。 就在同时,长刀汉挥刀横扫。瘦子仰身躲过,两根青竹应声而断,随即长刀复又回扫。瘦子举刀相架,弯刀却被磕飞。 长刀举起,若是落下,瘦子必将身首异处。 千钧一发之际,两块砖头大小的石块飞出,分别击中两个高个所持兵器的手上。 长枪长刀同时落地。胖子瘦子早已吓得魂飞天外,两块飞石救了二人性命。 即便如此,胖子左臀还是受了伤,急忙后闪,与敌人避开一段距离。 而瘦子却是屁滚尿流,一个翻滚也闪得开去。 两位高个汉子均捂着手背,几乎同声喝道:“暗中哪位高人,何不现身一见?” 二人从灌木丛后面走将出来,阿拉延宗上前施礼道:“还望二位英雄刀下留人。” 高个二人见出来一位青衣少年,肩上搭着羊皮和布袋,腰里佩着短剑,背后还背着包袱。 后面跟着一位金发少女,手里拄着白腊杆,腰间挎着弯刀,后背一包行李。 这弯刀与一胖一瘦二人用的属同一款型,便料定他们是同一伙人。 此时高个两人一左一右两个手腕皆已肿起,煞是疼痛,不可再握拳用力,刀枪已然耍不得。不用说有少年相助,即便是再跟胖子瘦子对打,也无可奈何之,甚至有性命之忧。 使枪者疑问道:“小英雄身手了得,帮这毛贼却是为何?” 阿拉延宗一听,心道:“他们偷过肉干,这二位如何晓得?莫非另有隐情?” 逐问道:“他们又盗窃二位何物?” 长枪者答道:“我二人本是魔峰岭二寨主三寨主,此二贼潜到寨中盗我马匹,被我等发现,追逐至此。只想询问一番,此二贼抽刀便砍,才打将起来。” 阿拉延宗闻言,看了看胖瘦二人。胖子捂着左臂在那里喘气,瘦子以刀拄地,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便问二人可有此事。 胖子见阿拉延宗救了他们,现在搭话予以调解,觉得他没有恶意,便点头称是。 阿拉延宗复又问使枪者,“他们可盗得马匹?” “未曾得手。” “既然他们未曾得手,现在又带了伤,算是受了惩罚。还不至于要他们性命,冤家易解不易结。还望二位英雄高抬贵手,此事就到此了结吧。” 持刀汉站在一旁,捂着右手背怒目而视。使枪者捂着左手背沉吟片刻说道: “既然小英雄插手此事,那便到此为止。我是魔峰岭的二寨主魔灵青风,他是三寨主魔灵偃月。小英雄身手了得,还望小英雄留下姓名,日后领教。” 阿拉延宗一抱拳说道:“在下草民一介,无名小辈,何须二位挂怀?” 那个三寨主魔灵偃月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难道你连名字都不敢留吗?怕之何来?若是怕了,何必多管闲事!” 阿拉延宗笑道:“在下未做亏心事,有何惧哉?只是报得名来也是籍籍无名,空劳二位挂心,不说也罢。” 阿拉延宗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不想再生事端,所以不愿报出名来。 那个魔灵青风见阿拉延宗不愿报名,便又说道:“小英雄若有胆识,可到魔峰岭做客,必当奉陪。我等告辞了。” 说罢,二人捡起兵器,倒拖着长枪长刀,奔向马匹,飞身上马,快马加鞭,飞驰而去。 胖子见二人走了,才对阿拉延宗点头笑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 瘦子也点头哈腰的哑着嗓子附和道:“谢小英雄救命之恩。”但是他那猥琐的蓝眼,却不时的扫向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更觉厌恶,说道:“你们偷了我们的食品,我们还救了你们的性命,这真是以德报怨啊!” 瘦子尴尬道:“是我有眼无珠,不该盗窃二位恩人干粮,还望海涵恕罪。” 说罢,解下身后布袋,毕恭毕敬递将过来,“这是二位英雄的食物,还与恩人。” 第22章错行义举救人渣 阿拉延宗接过布袋,掂了掂,狼肉干少了许多,剩余不过一只山羊的肉量,遂又递还瘦子。 “我们这里还有食物,这些你们就留着吧。” 瘦子忙不迭地接了布袋,眼放蓝光,“我等诚惶诚恐,怎么感激恩人,不仅不计旧恶,又救了我等性命,还给我们留下食物,叫我等如何报答。” 胖子在一旁也说道:“少侠真是侠肝义胆仁义之士,以德报怨,在下再次拜谢。”胖子说时眼角竟然有些湿润。 乌拉之桃在一旁见了,看了看三个人,鼻子里哼了一声,似对阿拉延宗这种做法甚是不满,但也未提异议。 阿拉延宗又说道:“报答倒不必了,肉干留给你们,还请把狼皮还我。” 阿拉延宗是想让乌拉之桃野外露宿的时候,晚上更暖和一些。两块羊皮毕竟太小了,遮不住身体。他担心时间久了,乌拉之桃身体承受不住夜露风寒。 胖子急忙解下身后的包裹,递将过来,面有愧色,“我等实在不该偷盗少侠,令人惭愧。现在物归原主,在下这厢赔罪了。” 说罢,深施一礼。 阿拉延宗伸手接过布袋,一掂确是狼皮,便交与乌拉之桃背了。 阿拉延宗见瘦子左腿上有血迹,胖子左臂还在渗血,便说道:“二位身上都受了轻伤,血渍未干,还是先包扎了吧,免得感染。” 说罢,便上前替二人查看伤势。 胖子再也止不住落下泪来,瘦子也有些哽咽。 胖子边解衣衫边担心道:“只是我们没有金疮药。” 阿拉延宗安慰道:“这倒无妨,我这里尚有一些。” 瘦子在一旁连忙献媚,“少侠做事真是周到。” 乌拉之桃在一旁怒目而视,鼻子里照旧哼了一声。 瘦子翻翻小眼,赶紧闪在一旁。 阿拉延宗一边为二人包扎伤口,一边攀谈起来,这才了解了胖瘦二人的经历。 胖子名叫耶律哼,是安拉滨海城邦的一名守军伍长。平日里值岗巡逻耀武扬威,因他长得魁梧,手下兵丁及平民百姓都有点怕他。 瘦子名叫耶律哈,在耶律哼手下当差,长得猥琐瘦小,平常净干些鸡鸣狗盗的勾当。他晚上会蒙着面到百姓家中偷盗,甚至还会蒙翻一些妇女,做那侮辱之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这些行径为身边兵丁所不齿,甚至就连耶律哼都看不惯。 受到同僚的排挤,耶律哈非常的孤独,为了寻求保护,便经常巴结耶律哼,因两人同姓,便称耶律哼为大哥。 起初,耶律哼不认他这个小弟,但禁不住耶律哈坚持不懈的阿谀奉承,时不时的还会送些好处,时间久了也就默认了。 虽然耶律哼一直瞧不起耶律哈,这并不妨碍两个人的关系越走越近,反倒助长了耶律哈的偷盗之风。 耶律哼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有时也会得到好处。 二人平日里形影不离,守城兵丁称之为哼哈二将。 后来瘟疫传遍全城,守城兵丁死的死逃的逃,面对死亡的恐惧,哼哈二将也借机溜了。 由于平时耶律哈偷盗所为,手里攒了些钱财,也正因为如此,耶律哼才跟他一起出逃的。 当二人逃亡到渔村时,在村口同样遇到了乞讨的瘦骨嶙峋的青年妇女。 耶律哈见色起意,竟然以此为条件才会施舍青年妇女一些炒米,未料到她竟然答应了。 可耶律哈给的炒米少的可怜。当青年妇女提出多给一些的时候,耶律哈竟然怂恿青年妇女向耶律哼要米。 耶律哼经不住耶律哈的撺掇,竟也行其苟且,倒还是留了些炒米。 这些炒米也算是让青年妇女和孩子吃了一顿饱饭。 二人入住到渔村客栈,本想着手里有钱可以改善一番,未料到客栈里只有咸鱼。 几天下来也吃腻了,却没有货商经过。 未曾想到有钱也买不到食品,二人意识到钱不最重要,吃的才最重要。 瘦子仰仗一身的轻功,便到各家各户去偷窃,让他失望的是十家九空,没人更没食物。 后来二人便有了心计,开始觊觎往来客人的行李。 贫苦人无钱住店,住店的身上多少都有些银两,几乎无人携带干粮。 完颜氏二人的到来,让二人眼前一亮,对于这个棺材铺的老板娘他们是认识的。 当晚间耶律哈迷翻二人,前去翻找食物的时候,却甚是失望,未曾找到一点吃喝。 耶律哼看到完颜氏妖媚的身材,不免又动了歪心。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之后的晚间完颜氏会主动去找他们。唯一的条件是让他们提供点不同的食物。 这让二人很是尴尬。 完颜氏就成了他们粘在手上的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阿拉延宗二人住店,起初并未想他们身上会带有干粮,在吃晚饭的时候见他们并不在厅堂吃饭,这才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趁阿拉延宗取药草之际,耶律哈盗取了狼肉干。见到如此多的肉干,二人甚是惊喜。 本打算连夜潜逃,可耶律哈色心不改,在藏匿好那肉干之后,便又返回客栈对乌拉之桃行之不轨。刚好被阿拉延宗撞到,使得乌拉之桃免遭侮辱。 耶律哼正收拾好行李,窜出屋来,借故追赶黑影一同与耶律哈逃跑了。 二人并未远遁,又去了一次瘦骨嶙峋的青年妇女家,留了些狼肉干,翻墙进了邻居家的空院子,住了一晚,第二天便早早的出村西行了。 他们走进深山,行至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村。听村里人说,二十里外的魔峰岭有个山寨,寨子里比较富裕,还有马匹。 二人一商议,如果有了马匹,自然有了脚力,便会少受些旅途劳顿之苦,行路也会快捷许多,便能早早到达维科奇山城。 二人拿定主意,昨日便连夜上山。奈何山寨戒备森严,进去不易,出来更难。取了巧,马匹虽然偷盗得手,却出不了山,最终选择弃马出逃。 偷盗终于暴露,被人追赶。他们不敢走正路,便穿小道爬山坡,钻灌木越森林。 本想着终于逃脱,未曾料到山寨人对此地道路极为熟悉,知道他们必将经过竹林。二寨主三寨主已经在此等候。 待两位寨主前来问话,他们以为已经暴露,抽刀便砍。他们的率先动手,引发了二位寨主的怒意,便打将起来。 一过招儿,耶律哈的腿部便受了刀伤,否则他要是不顾及耶律哼的话,一个人还是能够逃跑的。 终究抵挡不过长刀长枪,后来幸亏阿拉延宗飞石相救,才保全了性命。 第23章世外山村映晚霞 在为耶律哼和耶律哈包扎完伤口之后,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走出竹林继续西行。 耶律哼和耶律哈本想与其同行,但看到乌拉之桃那愤怒的目光,便退缩了,只得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再则耶律哈腿上有伤,拄了根木棍,本也走不快。而乌拉之桃故意快步前行,如此一来,就越走相距越远了。 看到乌拉之桃疾速而行,阿拉延宗也便紧紧跟上,与之前不疾不徐的状态大相径庭。已经走出四五里地了,乌拉之桃脸上还是一点都不高兴。 阿拉延宗小心说道:“莫生气了,好不好?” 乌拉之桃鼻孔里哼了一声,说道:“我怎能不气?不愿让你出手,你偏要相助。帮的这两个人竟然是人渣。他们若只偷了我们的肉干也就罢了,还糟蹋人。简直就是畜生!” 阿拉延宗无奈的说道:“我原本想的他们没那么坏,救了才知道这二人如此龌龊。可是既然救了,总不能再把他们打死吧?” 乌拉之桃依然气呼呼,说道:“打死就打死!死有余辜!”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气难消,便安慰道:“此后不会再帮他们,如果遇到他们再做坏事,我自当教训便是。” 见阿拉延宗如此说,乌拉之桃脸色才稍好一些,“这还差不多,对这种人绝不姑息。对这等恶人善良,那就是在做恶事。” 阿拉延宗摘下水囊递与乌拉之桃,“先喝口水解解渴。” 乌拉之桃接过水囊。 阿拉延宗又说:“妹妹说的极是。若是之前知道他们这么邪恶,我肯定不会帮他们的。适才没听你的,我都有些后悔呢。” 乌拉之桃将水囊还给阿拉延宗,“你太感情用事,我比你冷静,有些事情还是听我的好。” 阿拉延宗急忙点头,“一定,今后一定。” 乌拉之桃已经没有了刚才生气的样子,语气也松缓了,说道:“善恶皆有度。作恶的也不一定要一棒子打死,总要给一些改正的机会。行善呢也不能一味的无条件,要知道欲壑难填。” 听了乌拉之桃的话,阿拉延宗觉得确实有一定的道理,心里对乌拉之桃不免钦佩起来。虽然她比他小两岁,但看问题比他看的透彻。 现在的山路比之前要平坦直顺一些,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十几里路。 拐过一个山脚,出现一条小溪。沿着小溪有一条道路继续通向西方。在山脚处有一个岔口,另一条路通往深山。 二人在岔口驻足。 溪水潺潺,清澈见底,偶有小鱼游弋水中。南侧的山都不甚高,山头比较低平,能看见几道梯田,田地飘荡着黄绿相间的油菜花。 北侧山峰却是高耸入云,莽莽苍苍,深远而神秘。 不远处,傍着小溪的流向,稀稀拉拉的矗立着二十几座草房。看来这就是耶律哼他们说的那个山村了。 根据耶律哼等人的描述判断,这条岔道就是通往魔峰岭的。 看到村庄,阿拉延宗确实有些兴奋,甚至会感到有些亲切,离群索居的生活是很孤寂可怕的。 这也是他见到耶律哼二人的时候,为么要相助的一个因素,即便对他们两人不喜,但毕竟还是熟悉一些。 离开渔村已经三天了,看到村庄,乌拉之桃比阿拉延宗更为高兴,最起码今晚不用露宿山头了。 走近村庄,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的房子没有院墙,开屋门就能看见巍峨的大山。 跨过一座简易的木桥,就算正式进入村庄,却不见一个人影。 阿拉延宗走到村头第一户人家,拍门喊人,无人应答。 连叫四五家,均无人回话。 这让阿拉延宗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说这又是个无人村落?” 夕阳斜照,山头呈现一片红色晚霞,映得小山庄也有了红色光芒。 转过房角,刚要去第六家叫门,见一老者坐在门前的竹椅上。 老者大概七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全白,却稀疏无几。一身灰衣倒是干净,口叼烟斗,正在吞云吐雾。 阿拉延宗上前施礼,说道:“老爷爷可好?” 灰衣老者看了看阿拉延宗二人,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吐了出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好不好没有关系,只要你们好就行了。” “请问老爷爷,为何这边人家都没有人呀?”阿拉延宗回手一指身后那几家。 灰衣老者将烟斗在地面石板上轻轻磕了几下,烟灰尽出,重又装满烟丝,用火镰点了,紧抽两口,早烟重新燃起,青烟缭绕在老者的头部,遂又随风散去。 “不是没有人,是不给你开门。” 一听此话,阿拉延宗心里一惊,“老爷爷何出此言?” “村子小,人口少,经不住消耗,现在都怕你们东方来人。” 听到这些,阿拉延宗差不多明白了,这个小村子也感染了瘟疫,村里人都不敢跟外人接触了。 “那老爷爷为何不怕?” 灰衣老者哈哈一笑,“人生七十古来稀,我已七十有五,对生死早已看淡,还有什么可怕的?只是瘟疫从东方来,村里接连死了几个,有老人,也有年轻人,人们都怕了,不愿再接待你们。” 阿拉延宗上前一步施礼道:“老爷爷,我是医生,我可以治疗瘟疫。不知村里是否还有感染者?” 灰衣老者闻言一喜,“噢?我原本以为小哥只是一位少年侠客,却原来还是医生。” 阿拉延宗生怕老者不信,便取下包裹,从中拿出一把药草,说道:“老爷爷你看,我随身带着药草呢,专治瘟疫。” 灰衣老者深感惊奇。 “如果你真能治疗瘟疫,那也算是本村福音了。村里倒还有几个人不太舒服,治好了他们,村民们自然就都开门了。” 阿拉延宗又问老者,“还请老爷爷说说最近村里发生的情况。” “你去屋内取两把椅子,我给你慢慢说来。”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行李一一取下,放于地面石板上,又取了水囊喝了水。 阿拉延宗进屋内搬了两把竹椅,放于老者对面,与乌拉之桃坐了,洗耳恭听。 灰衣老者重新装了一袋烟,点燃,狠狠吸了口,叹息一声,讲起了这个小山村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故事。 第24章魔峰山寨与桃花 这个山村叫桃花落,十几户人家,五十多口人,世代居住于此,平日生活以农耕牧业为主。 山村向来太平,村民和睦,家家安居乐业。只因地处偏远,外地姑娘很少嫁住此村,虽然安宁,但不兴旺。 也正因为偏僻,少了战火纷扰。唯一的一次战乱,那是在二十年前,有两军在此相逢打了遭遇战,而骚扰了村民。 全村老少远遁山林月余,避了战火,此后再无战事。 这里是被官府遗忘的角落。只在十六年前新国建立,维科奇山城城邦派官员来过一次,登记户籍之后,官方再也未曾来人。 官方鞭长莫及,但并非没有人管。平日里村庄受魔峰岭山寨管辖,为村民提供保护。 而村庄作为魔峰岭的前哨,山外有什么动静,只需向魔峰岭及时报送。 在灾年荒年,魔峰岭会为村民提供支援,以度饥荒。 平日里,只有零星商客路过, 村民们可以换取工具盐巴等日常用品,魔峰岭也会派人前来交易。多年来,周而复始,异常安宁。 因为山路难行,大型商队无法过往。 山村东去,到安拉滨海城邦要三四天的路程,途中尚有渔村打尖。 山村西去,到维科奇山城,却要七到十天的路程,中途再无村庄,即便乘马,也要走上三四天。 出行不易,单人独行很难出山。 两个月前,过往行人多了起来,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一天要过数百人。只是最近二十天来,过往的行人才少了,偶尔一两人而已。 陆陆续续的行人均自东向西,奔向维科奇山城。难民来自安拉滨海城邦。这是大逃亡!至少也有上万人。 行人至此两件事,一是住宿,二是找食物。 因平时习惯接待来往客商,村里人都好客,对待来人热情相迎,真诚款待。 最初人少的时候,十几户人家还住得下。 一开始村民还很新奇,毕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等到后来,过往行人越来越多,十几处草房已然容纳不下。 待到晚间,房前屋后,山角树下全部是露宿的饥民。 这不是繁荣,这已经给小山村带来了负担。 村民家里的越冬存粮早已吃光,行人西行,无粮可卖,更无粮可送。 即便是家里圈养的鸡鸭猪羊,亦全部杀光吃净,家畜再无活物。 没有粮食,村民们倒不担心,魔峰岭山寨会接济村民度日。 村民们所担心的是瘟疫,大量的人口流动,也把瘟疫带到了山村。 频繁的人员接触,已经有人感染,却又不知道如何感染的。待行人过后才相继发病,先后有数人亡故,老少壮弱皆有。 更可怕的是,即便再无行人路过,依然有人发病而亡。 使得现在家家关门闭户互不来往,整个山村不见人影,死寂一般。 隔上三五天,魔峰岭山寨会派人送来粮食。 魔峰岭上倒是有医者,但是医术有限,治不了瘟病。 提到魔峰岭阿拉延宗深感兴趣,便向灰衣老者,提起了二寨主魔灵青风和三寨主魔灵偃月。 灰衣老者见阿拉延宗竟能说出二寨主三寨主的名字,便笑道: “看来小哥还是知道魔峰岭的。我以及这个村庄与魔峰岭有着不解的渊源,论辈分,那两位寨主还要跟我喊声爷爷。” 在阿拉延宗的请求下,灰衣老者讲了一番魔峰岭山寨的历史来由。 魔峰岭山寨本来只是一个小村庄,村庄里的村民与桃花落村民同源同宗,只因后来搬迁,到山里重新建了一个村子。 千百年来那里更是一个世外桃源,外人几乎不得而知,没有受到世俗的干扰。 二十几年前整个大陆战乱,很多异乡人逃至山中避难,遂逐渐聚集到魔峰岭山寨。 山上有上千亩的平原,人们在那里落户,耕种劳作,自给自足,倒也相安无事。 后来人数越来越多,村庄越来越大,土地就显得尤为紧张。村民开始为争抢土地而械斗,逐渐分成两派,一派以当地山民为主,一派以异乡人为主。 械斗成为家常便饭,时有人受伤,打乱了山寨平静的生活,致使山村秩序一度处于混乱状态。 十八年前,由于当时诸侯战争异常惨烈,有一支军队几乎全军覆没,统帅被不明劫杀,众多战将差不多全部战死。 只剩下一名偏将,带领不足百人的残兵逃至此地。 桃花落这个小村子容纳不下他们,当时灰衣老者就是桃花落的村长。 这位偏将,向灰衣老者苦苦求情,为了保全性命,众将士甘愿全部放下武器,回归农田。不愿再参与乱世纷争,明主已死,无心再战。 灰衣老者见偏将声泪俱下,心意诚恳,甘愿为百名将士能够生存而屈尊求情,为之感动。 便提出可到魔峰岭息身,只说那里村民不睦,不甚太平。 偏将表示那倒无妨,可以前去治理村庄。 灰衣老者觉得,如果魔峰岭山寨能够安宁下来,村民能够安居乐业,这倒是大功一件,也算是造福百姓。这对魔峰岭是一件好事。 便带领偏将和众将士去了魔峰岭。 见有军队入驻山寨,村民们不敢造次。在这位偏将治理维护下,各位村民再也不敢械斗,凡有矛盾便找偏将前来协商调解。 这位偏将处事公允,不偏不向,道理鲜明,深孚众望。 当得知偏将欲与百名将士留驻山村长期居住的时候,全寨村民一致应允,并公推偏将为村长。 这偏将拥有很高的威望,村民对他一呼百应。逐渐的,他把村里治理的井井有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民克己复礼,再也没有发生械斗现象。 他所带来的将士,有的已经安家落户,不愿意成家立业的,遂组成卫队,保护山寨。 他立了村民公约,甚为公平,村民们推崇相守。 因为人口众多,所有人不可能全部从事农业,便将人员分流,兴起养殖果木,还有手艺加工,山寨里差不多可以自给自足。 后来又重新整编卫队,按军队标准训练,不为图外,只为护寨。 那些老兵教习刀枪棍法擒拿格斗,将那些武艺练得好的,深得众望的青年提拔为首领。 当前的二寨主和三寨主,就曾经是桃花落的子孙,论辈分跟灰衣老者叫爷爷。 也正因为有这份渊源,魔峰岭十几年来一直义务保护桃花落村民平安。 魔峰岭地处险要封闭,官府不得而知,至今尚不属任何一个城邦管辖。 第25章煮肉熬药味各咂 灰衣老者很快就讲完了桃花落和魔峰岭的故事,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听得入迷。 阿拉延宗若有所思,不过当前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住处,便向灰衣老者说道: “还望老爷爷行个方便,能否给我二人寻个住处,安顿好之后好为诸乡亲熬制药汤。” 灰衣老者将烟斗在石板上一磕,站起身来,说道:“请小哥随我来。我这里尚有一间房屋空闲,昨日两位行人前来住宿,不晓得夜间为何不辞而别。二位看看是否合适。” 说着,推开房门,用烟斗指着西面的房间,又说道:“就是这一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拎起地上行李,跟老者进得堂屋,跨进西面卧室,见室内有一张大床,还有一张长椅。 阿拉延宗看看乌拉之桃,小声问道:“如何?” 乌拉之桃眨眨碧色美目,“这不比山上石屋强多了。” 阿拉延宗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老者说道:“那就多谢老爷爷了,让我们在此留宿。” 灰衣老者一摇头,“不用谢,何时来客,我都一样让他们住宿的,只要不嫌简陋,就委屈你们啦!” “哪里哪里,这里甚好。”阿拉延宗急忙回道。 灰衣老者用烟斗一指东边房屋,“我呢,就在这间屋子里,若有需要,二位知会一声。唉!这么多年啦,就我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也只有当客人来时还可以跟我就天伴儿。” 或许是长久的孤独,让老人非常渴望有他人陪伴,但他孤身一人,这种陪伴只有来自临时入住的行人。即便如此,他也可以从中得到一丝安慰。 放下行李之后,阿拉延宗便又向灰衣老者说道:“还望老爷爷找件瓷盆瓦罐来,好熬药汤。” “瓷盆瓦罐这个好说。”老者说着走向挨着后墙的木橱,打开橱门,从里面取出一个陶罐,“小哥请看,这个罐子怎么样?” 阿拉延宗接过罐子看了看,非常完好,便说道:“很好很好,这一罐药足够七八个人喝上两次。” 阿拉延宗将陶罐洗刷一番,乌拉之桃回屋,从包裹里取来药草一并洗了。 阿拉延宗将药草切碎放到罐里,添上水先行浸泡。 老者见状,忙道:“小哥这就熬药,何不先吃晚饭,再忙不迟。” 阿拉延宗答道:“药先泡着,这就吃饭,我们带了干粮,老爷爷一起来吃。” 灰衣老者笑道:“啊,小哥,我这里还有些米,我们可以做一些米饭,足够我们三人吃的。”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取出了羊肉干,抓一把递向老者,笑道:“老爷爷尝一尝这肉干,只是有些腥,味道还是不错的。” 灰衣老者摆摆手,“啊,不是我不吃,牙口不行啦。要吃的话,也要用水煮一煮,否则咬不动的。 阿拉延宗听罢,急忙说道:“这好说,我们现煮。” 在灰衣老者的帮助下,又取了个小一些的陶罐,装了水,把肉干泡在里面。 阿拉延宗在门外寻了两块方石搬进屋来,在灶口摆好,灶边便有木柴,燃了起来,将陶罐架在石块上,煮将起羊肉干来。 很快那种羊肉独特的味道便弥漫在这个山村小屋里。 灰衣老者爽朗笑道:“我们岂不是要吃上涮羊肉了,哈哈哈!” 三人吃罢饭,乌拉之桃将药罐架在火上开始熬药。 阿拉延宗说道:“稍后还要麻烦老爷爷,通知患者前来喝药,或者是我二人送过去也可。只有经过您老人家的劝说,他们才好相信我。” 灰衣老者或许是吃了羊肉的缘故,更显得精神矍铄,点上一袋旱烟,笑道:“那是自然,在这个村里我说的话人们还是愿意听的。” 药熬的差不多了,灰衣老者便起身走出房门。 此时的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外面的山间小径尚看得清楚。灰衣老者脚步稳健,不亚于青壮年。 只见他拍了四五家门,说了几句话,很快就返回来了。 之后,陆陆续续来了五个人,全是孩子和妇女。她们并不说话,只是站在老者身后,张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看着阿拉延宗。 起初,阿拉延宗还以为他们就是病患,但看她们的神态不像染病的样子,又看到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粗瓷大碗,便明白了,她们是为家人取药的。 此时药已熬好,阿拉延宗让每个人把碗摆在桌子上,取下陶罐一一倒了,差不多都是多半碗药水那个样子。 便说道:“把药端回去,当温而不烫的时候,再给家人喝下去。注意让他们多休息,晚上不要着凉。明天早上再来取药,再喝。” 五位妇孺未应声,只是望着灰衣老者,老者点点头,五人分别捧着碗回各家去了。 陶罐里还剩有不少药汤。 阿拉延宗找了三个碗,各倒了半碗,对老者说道:“老爷爷也喝上一些,可做预防。” 灰衣老者笑道:“我垂垂老矣,防不防无所谓了。还是你们喝吧。” 阿拉延宗劝道:“老爷爷此言差矣。您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您贵为村长,接触的人比较多,如果您身染瘟疫的话,有可能传给别人,还是喝些药预防一下为好,免得传给他人。” 灰衣老者一惊,略一沉吟又一喜,“哈哈!有道理。小哥说的极是,那老朽就喝了吧!” 说罢,便接过药碗,三人一起把药喝了。 阿拉延宗指了指药罐,说道:“灌里的药汤足够明早那五人喝的。只是我要问一声老爷爷,附近的山上可有药草可采?” 灰衣老者吸了一口烟,两道细小的烟柱从鼻孔冒出,笑道:“这里还真有药草,只是山民不懂罢了,魔峰岭的医生常到这里寻找。就在南面梯田那边山坡上,还是能够寻得。” 阿拉延宗一听甚喜,又道:“地点不远便好采摘,误不了明日晚间熬药。明天白日我还是要到各家去看一看患者,按病情轻重调一下药量,以便更有效果。” 灰衣老者点头说道:“小哥有心了。明天我找几个人陪你一同采药,这样药草采得也快一些,小哥也少了劳累。” 阿拉延宗一听喜道:“如此甚好,多采一些药草,患者要连服多日的,药草是不能断的。只是能不能彻底好转,还要看个人体质。” 老者听罢略一迟疑,“哦,小哥宅心仁厚,尽力就好,老朽代表乡亲先行谢过了。” “哪里哪里,医者本分而已,老爷爷体谅便是。” 三人闲聊一番,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便各回屋里早早歇息去了。 第26章贼不收手终被抓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便把昨晚剩余的药汤再次热过,在灰衣老者的陪同下,前去患者家中一一探访送药。 患者有四位老人和一位青年,均为男子。四位老人症状差不多,面色泛红,呼吸粗重,还有些发烧。 但是听家人反映,自从昨晚喝了药汤之后,症状均有所减轻。 阿拉延宗根据患者的体重和疾病程度,调整了药量,并当场取了药汤让患者喝下。 当他探访第五位患者时,在床边回应他的却是青年汉子的一生暴喝。 “滚!没有你们这些流民到此,我如何会患上这种怪病?我家人又将如何生活?” 这位汉子,大概有30多岁的年纪,看得出体格甚是壮硕,自然是家庭主力,现在患病卧床,定为家人生活担忧。 如此这般,阿拉延宗非常理解也深表同情,在安拉滨海城邦,他也曾见过诸多相似情况。 壮汉脸色泛红,眼白赤色,呼吸粗重,说完话更是喘得厉害,双目紧闭不再理会阿拉延宗。 在一旁站立的中年妇女一脸苦相,看一眼阿拉延宗,她也甚是无奈。 当阿拉延宗将药碗端与妇女让壮汉去喝时,未曾料,壮汉一挥手臂将药碗打翻在地。 灰衣老者吸一口旱烟,遂上前说道:“药还是要喝的,病还是要治的。病不治不会自愈,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他们母子二人着想啊!” 壮汉闻老者言,躺在床上依然未睁眼,但两行热泪从眼角流出。 在灰衣老者再三劝说下,壮汉终于喝了最后一碗药汤。 阿拉延宗总算出了一口气。那位中年妇女脸色也好了许多,走到床前,为壮汉掖被角。 阿拉延宗见状,对灰衣老者说道:“还要烦请老爷爷告诉诸患者家属,与患者少接触,最好隔离。餐具用品单独使用,防止交叉传染。” 灰衣老者略一沉吟,觉得阿拉延宗说的有道理,遂与中年妇女叮嘱一番之后,又去了其他几户。 阿拉延宗回到灰衣老者住所,清理了陶罐。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煮好羊肉汤,待灰衣老者归来,三人才吃了早餐。 餐罢,阿拉延宗向灰衣老者说道:“老爷爷,我想去山上采些药草。” 灰衣老者刚刚装上一袋烟,笑道:“人我已经给你找好了,他们会带你去。” 说罢,灰衣老者起身推开房门,门外站了十几个少年和妇女,背了几个竹篓,人手一把短锄,早已在外面等待了。 阿拉延宗起身惊道:“老爷爷想的周到。” 随即在灰衣老者家里取了短锄,与乌拉之桃带领一众人等,去南侧山坡处寻找药草。 一番现场采摘辨识教导之后,十几位妇女少年很快就晓得了辨认药草,便纷纷散开,拨草寻药。 梯田的南坡温暖向阳,地面相对比较干燥,很适合药草生长。人多力量大,待快到中午的时候,每个竹篓里差不多都装了半下药草。 众人回到山村,将药草统一放到灰衣老者房前,便各自回家去了。 乌拉之桃取了竹椅,坐在草堆边挑捡、归类。 灰衣老者见了笑道:“这些在我们看起来很平常的草类,在小哥眼里却全是宝贝。” 阿拉延宗刚要答话,却听得村头传来一声喝斥,并伴有刀剑叮叮当当打斗之声。 抬眼望去,见有四人在村边交手。原来是二寨主三寨主又与耶律哼和耶律哈打将起来。 阿拉延宗跟灰衣老者道了一声,“我去看看!”便飞奔而去。 乌拉之桃和灰衣老者随后跟来。 只见二寨主魔灵青风,右手一柄长剑,直逼得耶律哼节节倒退。 实际上,耶律哼的武艺不在魔灵青风之下,怪异的是,他只招架并未反击。 两个人手臂或手上有伤,看得出来也都未用全力。 三寨主魔灵偃月左手也使一柄长剑,舞动如风。 耶律哈倒是用了全力,但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只得一瘸一拐的边打边退,已经离开耶律哼二人十来丈开外了。 只听得三寨主魔灵偃月一边舞着剑,一边喝斥,“尔等毛贼,贼心不死!狗改不了吃屎!昨日饶过,今日饶尔不得!” 阿拉延宗正欲上前,便被身后赶来的乌拉之桃一把拽住臂膀,摇头说道: “不可再贸然出手。二位寨主如此不依不饶,必事出有因。稍安勿躁,且看如何。” 阿拉延宗一愣神,觉得乌拉之桃言之有理,便未出手。但见哼哈二人险象环生,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还请二位寨主手下留情,切莫要了他们性命!” 二寨主早已看到了阿拉延宗,听他喊话,一边舞剑直刺耶律哼,一边回话道: “小英雄莫再多管闲事!待教训二贼之后,再作解释。” 耶律哼回刀隔挡,魔灵青风招数变化,身体飞旋长剑又横扫而至。 耶律哼一时慌乱,忘了退却,举弯刀硬生生接了这招。终因力量不敌,弯刀飞出数丈,插在一棵松树上。 魔灵青风凌空一脚,将耶律哼踢翻在地,上前剑指当胸,将其逼住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耶律哈同样狼狈不堪,后退中被脚下石头绊倒,弯刀便撒了手。 魔灵偃月跃步上前,一脚踏住耶律哈的胸口,左手长剑直指咽喉,怒斥道: “这次人赃俱获还有何言?” 见哼哈二将已被擒住,阿拉延宗才上前问道:“二位寨主这次又是为何?” 魔影青风答道:“两个贼人贼心不死,偷盗山民食物,刚好被我二人撞见,我们要按山规处置。小英雄就不要再插手了。” 原来适才阿拉延宗带领众人去南山坡采寻草药期间,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从魔峰岭下来,为桃花落的村民送了粮食和蔬菜。 分发完毕,却发现哼哈二将在村头一家山民那里刚刚将土豆、萝卜偷将出来。 本来这些东西在布袋里面放着也难识破,只因这两人偷盗过马匹,虽未得手,但已是二寨主三寨主的怀疑对象。 凑巧的是耶律哈肩上背着布袋,手里拿着白萝卜,一边鬼鬼祟祟的躲闪,还一边咔吱咔吱的啃着,被魔灵偃月看了个满眼。 魔灵偃月一声断喝:“大胆毛贼!哪里走?”哼哈二将撒腿就跑,这更让二位寨主坚信他二人定是前来偷盗的,于是便拔剑追赶,打将起来。 第27章惩戒二贼逐山下 此时的哼哈二将已被双手缚后绑了过来。 魔灵偃月捡了弯刀,拎了布袋,甚至还找到了耶律哈没吃完的那半根儿白萝卜。 魔灵青风向阿拉延宗解释道:“小英雄,之所以让你莫管闲事,你可看到,人赃俱获。” 魔灵偃月打开布袋,让阿拉延宗看了,里面全是土豆和萝卜,遂说道:“这是我们刚刚送予村头三奶奶的蔬菜,这二贼便盗了去。” 看看垂头丧气的哼哈二将,阿拉延宗说道:“救得了你们一次,救不了二次。”转脸又问魔灵青风,“请问二寨主将如何处置他们?” 二寨主魔灵青风一脸严肃,说道:“按寨规割耳遂山。” 一听要割耳朵,耶律哈扑通跪倒在地,哑声呼道:“少侠救我,还望少侠求情啊!” 而耶律哼却站着未动,只是把眼睛一闭,胖脸一扬,眉头一皱,并不作声。 阿拉延宗又问:“必须割耳吗?” 还未等二寨主三寨主说话,旁边的灰衣老者吐出一口烟雾说道:“寨规不可破。” 魔灵青风轻笑一声,说道:“可听到五爷爷说的,寨规不可破。十几年来,山寨纪律严明,犯规者,不论何人必须受罚。若因小英雄求情,对这二贼坏了规矩,今后山寨将无法管理。” 乌拉之桃轻轻拽了一下阿拉延宗的衣袖,小声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寨子里有寨子里的规矩。” 乌拉之桃对哼哈二将早已恨之入骨,本就不愿意阿拉延宗为之求情,听到二寨主要按寨规处置二贼,心里正巴不得。 其实阿拉延宗对哼哈二将也是痛恨不已,只因他宅心仁厚,非危及生命不愿杀戮。 但听到寨规只是割耳,也算是对二贼开恩了,何况其罪有应得,便施礼说道:“有关寨规之事,在下不宜干涉。” 听闻此言,耶律哈见已无望,嚎得更欢,哑着嗓子竟然哭将起来。 见阿拉延宗不再插手,二寨主魔灵青风跟三寨主魔灵偃月耳语了几句。 魔灵偃月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来至二贼面前,噌噌两下,手起刀落,两个人的左耳便少了半边。 随即,两声嚎叫传上半空。 魔灵偃月又将二人绳索解开,厉声喝道:“速速离开此地,再一再二不再三,若再发现尔等偷盗,千里追杀,绝不留情!” 二贼捂着耳朵,捡了弯刀,仓皇向西逃窜。 耶律哼走得还稳当一些,耶律哈一瘸一拐走得倒比耶律哼还快。 阿拉延宗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一声感叹,曾经身为军人,却不能自律,尚不若山寨之人遵纪守法光明磊落,是为耻辱。 魔灵偃月将布袋拎至村头第一家。在门口早已站了一位老妪,上前说道:“三奶奶,这是你的菜。” 老妪未说话,只是抹了把眼泪。 魔灵偃月说罢,扶着老妪进了屋子,放了布袋便马上返了回来。 此时魔灵青风才向阿拉延宗抱拳说道:“想必小英雄已知晓我二人姓名,还望小英雄告知尊驾怎么称呼?” 阿拉延宗连忙抱拳回礼,“二寨主客气了,在下阿拉延宗,哪里敢称什么英雄,直呼姓名便是。” 魔灵偃月也上前抱拳说道:“若为昨日之事,还真不愿称尊驾英雄,但得知尊驾为桃花落村民熬药祛病,实乃侠义仁者。尊驾不仅是位侠士,还是位医者,那便称尊驾为少侠。” 阿拉延宗急忙回礼道:“少侠亦不敢当。” 魔灵青风说道:“少侠实至名归,称得,称得。” 阿拉延宗转过头来问灰衣老者,“老爷爷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晓得?” 灰衣老者吐口烟圈笑道:“哈哈!小哥的侠义之举山寨昨日就晓得了。” 阿拉延宗想起来了,每日里桃花落的发生的情况,都会及时报到魔峰岭山寨的。两位寨主知道他的情况,一点儿也不为过。 魔灵青风再次抱拳说道:“奉大寨主之命,请少侠山寨做客。大寨主听闻少侠是侠义仁义之士,愿意结识。” 阿拉延宗闻言心中一惊,随即一喜,惊的是,山寨对他甚是关注,看来山寨治理也应不同凡响。 喜的是,从老爷爷讲述的山寨历史,以及二位寨主嫉恶如仇的行为作风,便能看出大寨主更应是一位恩怨分明有德之人,倒愿意上山一探究竟。 能与这样的人结交,也是三生有幸。 想到此,阿拉延宗先抱拳致歉:“在下还要捡药分药,熬制药汤。今日是上不了山的,明日可否再上山拜访?” 二寨主魔灵青风忙道:“这更能看得出少侠宅心仁厚,心中惦念桃花落疾患村民,在下深感佩服。明日上山也无妨,届时我会亲自前来迎接少侠。” “那明日再见。” 二位寨主遂牵了马匹,翻身上马,奔腾而去。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随同灰衣老者回到房屋前。 乌拉之桃重又坐下,挑拣起草药,分类晾晒在一旁。 灰衣老者取了白萝卜,阿拉延宗混着羊肉干一并炖了。这掺了萝卜的羊肉,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闲谈中,阿拉延宗得知,哼哈二将便是前天晚间在灰衣老者家中借宿之人,夜半不辞而别。 灰衣老者在桃花落同宗中排行老五,而魔灵青风是老大的孙子,魔灵偃月是老二的孙子,所以他们称他为五爷爷。 只是灰衣老者终身未娶,没有后代。 在阿拉延宗下午熬药的时候,灰衣老者领来一位中年妇女。说是让阿拉延宗教她熬药,免得明日他上山之后,村里人不知配方熬不得药,误了患者喝药。 见灰衣老者考虑周全,阿拉延宗深表佩服。 那中年妇女虽是一身粗布衣衫,倒也身材玲珑,干净利落,眉目清爽,眼角几道浅显鱼尾纹,可也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亦是异常俊俏。 阿拉延宗一边讲解,一边示范,教习中年妇女如何熬药,以及注意事项。 很快中年妇女就完全掌握了熬药方法,在阿拉延宗的指导之下,中年妇女亲自上手操作,将今晚的药汤熬成了。 阿拉延宗叮嘱了各个患者所喝药汤的量,中年妇女便拎了药罐,串门分药。 阿拉延宗又将新药草配好,按份分了,晾在石板上,以备后用。 第28章寨前隘口峭山崖 次日上午,阿拉延宗将昨晚剩余的药汤重新热过,那位中年妇女业已前来,拎了药罐跟随阿拉延宗一起到各病患家中。 患者服了药。 阿拉延宗又一一进行复查,各患者均有好转。特别是那名壮汉,喘息声轻了许多,人也不再那么浮躁。 当阿拉延宗回到灰衣老者家中不久,魔灵青风便下山来了,一同跟来的还有两名随从。 三个人五匹马。 一见面,魔灵青风便抱拳说道:“青风特来邀请少侠,还请少侠移步上山。” 阿拉延宗抱拳回礼,“还要麻烦二寨主前来迎接,那就有劳了。” 看到魔灵青风左手上还缠着白布,便又说道:“害的二寨主受伤,着实惭愧,都怪我出手不知轻重。现在二寨主伤势如何?” 魔灵青风笑道:“小伤无妨,只是稍有青肿,未伤到筋骨,养上几日便会好了,少侠无需挂怀。” “我是医生,还是给二寨主瞧上一瞧,换些药来。” 说罢,阿拉延宗便要给魔灵青风看手伤。 魔灵青风忙摆手道:“已经上过药了,无妨,无妨。”说话同时举起左手,反转了一番手腕,表示左手灵活无碍。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收拾了行李,与灰衣老者道别,便跟随魔灵青风骑马上山。 上山的山路稍有坡度。前面三人骑马并行,两名随从随后。 马蹄哒哒,轻踏石面。五匹骏马不急不徐,沿崎曲山路蜿蜒而行。 西侧,山壁陡峭,刀削斧刻一般直插云霄,高不可攀,甚是巍峨。即便是阿拉延宗善于攀爬峭壁,对这一面山峰他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无从下手。 东侧,全是绿色植被。初上山时,只有一些矮小的灌木,再往山里走去,便是一片森林,树木挺拔高大,多为松柏一类。 时不时会从林间飞出一群鸟去,在空中鸣叫翱翔,盘旋一番,便又落入林区。 上山的小路虽不宽阔,倒也平坦,只有些零星碎石散落其间。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溪水甚浅,才没马蹄,涓涓细流自西向东蜿蜒而去。 马踏清泉,过了小溪,三人便下了马。 两位随从牵了马匹,引***奔去。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尚未明白怎么回事,眼前还看不到寨门,也看不到人影,为什么下马了? 魔灵青风见二人疑惑不解,便一指前面山峰,说道: “魔峰岭奇峰险峻,二位来此做客,如不观赏一番,岂不可惜?二位请了,看一看我们山寨这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一线天。” 说罢,率步先行,阿拉延宗和乌兰之桃紧跟其后。 一直向北,绕过一块巨石,眼前风景陡变。 只见前面两道崖峰相对,崖壁紧靠,只容一人可过,这才是真正的一线天! 比之阿拉延宗去渔村时,路过的那个峡谷中的一线天,要窄了太多。 魔灵青风前面带路,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紧紧相随。三个人穿行崖底,有时还要侧身而行,勉强通过。 崖缝大概有几十丈长,走在里面感觉两道山壁就要合拢似的,甚感压抑。 走出一线天,魔灵青风回身笑道: “进山寨,这是最近的路。我们到了山寨,那几匹马也到不了,两位随从要骑马绕山而行。” 阿拉延宗叹道:“这可是山寨的隘口。” 乌拉之桃回头望望一线天,惊叹一声:“好奇好险哟!” 魔灵青风解释道:“若发生战争,有人要攻打山寨,在这里用乱石将隘口堵了,一人在这里把守即可。” 阿拉延宗笑道:“若在隘口放了木柴,燃将起来,即便是神仙也过不来呀!” 魔灵青风哈哈大笑,“少侠更有绝计!” 阿拉延宗忽然又问道:“那几匹马走的路线,岂不比这里要平坦的多,如何守卫?” 魔灵青风神秘地笑道:“马匹走的地方虽然平坦,但进山要穿山洞。山洞里设有机关,有人常年把守。若有人来犯山寨,从那里是过不去的。” “噢!”阿拉延宗更感惊奇,“看来山寨地势独特险峻,易守难攻,这也是老天的鬼斧神工啊!” “哈哈哈!”魔灵青风再次爽朗笑道:“地势险峻,自然是天然条件,只是那些机关,倒是大寨主到山寨之后,才设计增设的。” 阿拉延宗听闻此言,更觉得大寨主是一个神秘人物,有一定的才能韬略。 “听二寨主这么一说,我更想急于拜见这位大寨主了。” 魔灵青风说道:“少侠莫急,很快就会相见。大寨主早已备好酒席专等少侠了。” “哈哈哈!大寨主真是高抬在下了。” “大寨主是爱惜人才之人,更何况少侠乃侠义之士,自然不会怠慢。那偷盗马匹的两个盗贼跟少侠一比,真是云壤之别啊!” “二寨主谬赞了。提起那两位盗贼,二寨主说他们前来寨中偷盗马匹,这隘口如此险峻,他们怎能盗得马匹呢?” 魔灵青风更是笑声爽朗,“说来都是个笑话。平时这也没人把守,所以他二人才进得山来。即便是他们身手不错,其实寨中他们也很难进去。” 阿拉延宗闻听此言更感诧异,“哦?他们进不了山寨,怎能偷盗了马匹呢?” “说来凑巧。几个守门的守卫在山寨外放马。平日里这里也没有外人前来,他们便回寨中休息,任由马儿在山中吃草,才使得两个盗贼有机可乘。” 阿拉延宗恍然大悟,“原来是在寨外盗的马屁。可他们出得去吗?” “当然出不去。少侠也看到了,这个一线天马是过不去的。可二贼又不知道其他出山的路,便牵了马到此,见守卫追来,只得弃马而逃。”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忍不住笑了。 魔灵青风继续说道:“先有守卫追出一线天,二贼不敢走明道,便钻入森林。当我与三寨主追出来的时候,得知他们逃跑方向,便骑马走山路,到竹林等候了,那是必经之路。” “哈哈哈!”阿拉延宗再次笑了,“二寨主三寨主对此地地形异常熟悉,他们向哪里跑,你们便到哪方截,自然躲不开你们的。” 说罢,三人同声笑起。 说话间来到山寨跟前。 寨墙是由石块砌成,都是仿照城堡城墙垒起的,约有十米来高,寨门宽大,四辆马车足以并行。 寨门由原木积凑而成,异常的厚重结实,寨门开合却是寂静无声。 魔灵青风打了声唿哨,寨门打开,三人踏步近寨。 进了寨门,一侧拴着几匹马,另一侧四五守卫持戈而立,俨然如城堡守军。 第29章山寨比武众目刮 再往山寨里面走,便是一个大广场。在广场的西侧,盖有数排营房,整齐划一。北侧一个二层木质阁楼,倒显得鹤立鸡群。 向北望去,却是错落有致的民房了。再远便是农田,黄花绿叶相间,迎风浮动,显然是一片油菜地。 在阁楼前面聚集着一群人,都穿着统一的庄丁服装,与南门口守卫别无二样。 人群里不时传来喝彩声。阿拉延宗奇道:“二寨主,为何如此热闹?“ 魔灵青风哈哈一笑,”山寨里诸位弟兄,每日里都会切磋武艺。一是练武,二是对抗,增加一些实战经验。也是为相互促进,比那单独练习有趣的多。“ 阿拉延宗点头称道:”那倒也是。一人练习甚是枯燥,稍有疲乏便会懈怠,不若对打对抗,能够激发潜力。这个法子甚好。” 魔灵青风说道:”这也是大寨主想出的法子,确实有效。“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近前。有庄丁见了,便喊道:”二寨主回来了!“ 众人闻听纷纷回头,闪开道路。三人穿过人群,见有两人正在场中对打,不时发出高喝。 场中壮汉舞动一根哨棒,破空之声甚是尖厉。 另一高个青年却是左手持一柄竹剑,照样是舞动生风。 剑花灿烂,人影闪转腾挪,巧妙避开哨棒,剑尖灵动,不时点向壮汉。 壮汉抽棒回迎。 如此一来,二人忽进忽退,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二人对练,并未因魔灵青风三人的到来而罢手,只管继续。 打斗待到精彩之处,自然又引来围观庄丁声声喝彩。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站在人群边上,也看得入神,识得那个高个青年便是三寨主魔灵偃月。 突然之间,魔灵偃月趁哨棒扫过之际,身形一旋,人已至壮汉跟前,竹剑直刺,扎在壮汉前胸护甲上。 壮汉“噔噔噔”后退几步,稳住身形,抱拳躬身一礼,算是认输了。 “好!” “好呀!” “三寨主好剑法!” 叫好声喝彩声连成一片。 魔灵偃月只有微微气喘,倒提竹剑,也抱拳还礼,又向众人一揖,说道: “献丑了!” 看到阿拉延宗已由魔灵青风带上山来,魔灵偃月又高喊一声: “诸位弟兄,知道我的剑术跟二寨主只在伯仲之间,殊不知这里更有高人,比我二人要强了许多。”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本寨中个人武功都是明的,谁高谁低均心中有数。 大寨主年事已高,不再跟诸位争强斗比。 目前武艺数一数二的也就二寨主跟三寨主了,比他们武艺更高的人本寨还没有,这让众人自然就想到了是这异乡人。 异乡人有两个,那个金发碧眼的美少女,没人去想她有什么高深的武艺,所有的目光便落在了这个黑发蓝眼的俊俏少年身上。 众人目光齐聚,倒让阿拉延宗不甚自在,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魔灵青风来打圆场。 “三寨主不可鲁莽,阿拉少侠刚上山来,尚未喝口茶水。这不是我魔峰岭山寨待客之道。” 魔灵偃月笑道:“二寨主此言差矣!我只说阿拉少侠武艺比我等高强,并未说非要在此比试。” “比试!” “比试一番!” “若不比试,众人怎晓得三寨主说的是实情!” 未等二寨主说话,众庄丁竟然开始起哄。 二寨主倒有些尴尬了,“这…这个…” 看了眼阿拉延宗,双手一摊,一时无语。 阿拉延宗倒是自然,上前冲魔灵偃月抱拳施礼,说道:“三寨主剑术高超,我只是扔了块石头,哪里就比二位高强了。” “哈哈哈!” 魔灵偃月举起右手,他的右手腕上仍然缠着白布。 “阿拉少侠扔了块石头,就让我这右手受了伤,这两日都使不得大刀,亏得我是个左撇子 ,还能左手用剑。” 听到这里,阿拉延宗再次抱拳,“实在抱歉,是在下鲁莽了。不知三寨主手伤如何,是否还需要在下医治?” 魔灵偃月傲然笑道:“医治倒是不必了,见识了少侠的石头暗器确实厉害。少侠腰佩短剑,想必剑术也非同一般,不如就此场地展示一番,也让我领教领教。” “比试!” “比试!” 众庄丁更是高声呼喝,好像如若阿拉延宗不露一手,此事不算完。 魔灵青风笑道:“不如少侠下场展示,也好让众人开眼。只望少侠点到为止,莫伤了三寨主。” 魔灵青风其实心里也有几分不服,只是他未像魔灵偃月那么表现出来,倒也想看一看阿拉延宗的真本事。 阿拉延宗见状,心想:不漏一鼻子是解不了这个围呀!便朗声说道:“既然二寨主三寨主以及众位弟兄,都愿意让在下献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见阿拉延宗应了,三寨主魔灵偃月眼放精光,甚是兴奋,“少侠请了,我陪少侠走上一遭,少侠亮剑吧!” 说罢,左手竹剑指地,右手剑决指天,便摆了一个剑式,专等阿拉延宗亮剑进招。 阿拉延宗心里甚是明白,不要看大寨主请他上山,如果不让众人折服,没人拿他当贵客,他就拿三寨主当这个试金石了。 遂上前一抱拳,说道:“无须用剑,我就用一双肉掌来领教三寨主的剑术,请了!” 魔灵偃月一看,阿拉延宗都不亮剑,只是蹲了马步,双手一张,摆了个起手式等他剑招,觉得受到了轻视,不由心中有些怒火。 “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挺剑便刺。 阿拉延宗一侧身,躲过剑尖,魔灵偃月顺势一抹,剑锋又向阿拉延宗削来。 阿拉延宗身体后仰,一个铁板桥剑锋扫过,未等魔灵偃月再次回剑,阿拉延宗已然就势一个侧翻,欺身来到魔灵偃月近前。 右手一搭,扣住魔灵偃月持剑的左手腕,同时左手拍出,击在魔灵偃月右肩上。 魔灵偃月后退几步险些摔倒,竹剑已经到了阿拉延宗手中。 只一招,魔灵偃月便败下阵来。他甚至都未看清剑如何脱手,自己又是怎的中了一掌,甚是茫然,一时呆了。 阿拉延宗倒提竹剑抱拳说道:“三寨主承让。” 包括二寨主魔灵青风在内,众位庄丁一时也都愣了神儿。 而一旁的乌拉之桃却蹦将起来,鼓掌喊道:“好!” 魔灵青风见了,亦是尴尬道了一声,“好掌法!”便也鼓起掌来。 众庄丁随即喝彩。 “好厉害!” “好功夫!” “赤手空拳赢了三寨主剑法,着实高强!” 三寨主魔灵偃月此时也回过神儿来,一抱拳。 “惭愧,惭愧!” 脸上一红一白的,神情很不自在。要知道阿拉延宗身上大包小包的还背着好几个呢,赤手空拳就赢了自己非常自负的剑术,心里不惭愧才怪! 倒是魔灵青风心眼儿转得快些,紧忙说道:“少侠武艺确实非凡,我等已开了眼界,还是到客厅喝茶吧。大寨主等得久了。” 阿拉延宗尚未搭话,只听得一语洪亮之声传来,“少侠功夫了得,老夫已恭候多时了!” 第30章因义邀君至山寨 阿拉延宗寻声望去,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一位老者,年愈六旬,须发皆白,倒是慈眉善目。 一身灰衣,衣袂飘荡,仙风道骨,傲然而立。 老者不怒自威,话语一出,场内一片寂静,想必那便是大寨主了。 阿拉延宗赶紧遥相抱拳,“老人家可是大寨主?阿拉延宗应邀前来进山拜见。” “哈哈哈!少侠客气了,快快请进。” 老者朗声说罢,转身信步走向楼梯。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跟随魔灵青风移步进了聚义厅。 魔灵偃月也随后跟进。 诸位庄丁继续对练。 一楼厅堂陈设极为简陋。 一张方桌上摆了茶具,靠墙的地方有文房四宝,摞着几本书。 墙壁上挂着数把刀剑。 东西两侧摆了两排竹椅。 老者步履甚是矫健,满面笑容,自楼梯上迎将过来,抱拳说道: “少侠进寨,老夫魔灵浮云未曾远迎,失礼了。” 阿拉延宗急忙抱拳一揖,“大寨主客气了,在下前来讨扰山寨,不胜惶恐。刚一进寨便惹了事端,还望大寨主原谅则个。” “哪里哪里,快快请坐。” 大寨主伸手做了一个请式。 阿拉延宗摘下身上行李,放到一把竹椅上。 便也伸手示意大寨主落座,“大寨主请。”与大寨主魔灵浮云在方桌两侧一同坐了。 乌拉之桃将白腊杆靠在竹椅上,卸下身上的包袱,也坐了下来。 魔灵青风取水沏茶。 魔灵偃月表情落寞,依然侍立。 魔灵浮云见状,吩咐道:“偃月去餐厅,看看酒席准备如何。” 魔灵偃月稍一愣神儿,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魔灵青风倒了茶水,便坐在了下手的竹椅上。 魔灵浮云示意阿拉延宗用茶,随即说道:“今日邀请少侠上山,是为答谢少侠为桃花落村民医治瘟疫之义举。桃花落与山寨渊源很深,情同手足。少侠帮助桃花落就是帮助魔峰岭山寨。” 阿拉延宗欠身笑道:“治疗瘟病医者本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大寨主有此心意,在下已是不胜感激。” 魔灵浮云遂又说道:“不止如此,听二寨主三寨主说,少侠武艺高深,又为村民治病,让老朽产生好奇之心,有意结识少侠,才请少侠上得山来。适才老朽已经见了,少侠功夫确实了得。” 阿拉延宗一摆手,“哪里哪里,取巧罢了。” 魔灵浮云头一摇说道:“哎!少侠不必谦虚。老朽也曾闯荡几十年,知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少侠一招便可取胜我山寨中的虎狼之将,足以见得武功了得。不知少侠师承哪位高人?” 在下手坐着侧耳倾听的魔灵青风稍感不自在,微微低下了头。 听闻大寨主问询师父,阿拉延宗心中不免有些思念,也难免伤感。 “唉!在下是个孤儿,自幼随师父长大。师父阿拉友善也没什么名头。为强身健体教了我一些武艺,就连那点医术,也是师父一起教的。师父倒是医术高超,我未学精,着实惭愧。” 大寨主一听有些惊讶,遂问道:“这么说你师傅也姓阿拉?” 阿拉延宗回道:“我是孤儿,名字是师父起的,自然要跟师傅的姓了。” 大寨主仰面而望,似有所思,“老夫当年在北方征战,听闻乔路西鸟城有一阿拉家族,世代为医,也是个武术世家,号称医武双绝。只是后来家道没落,因为战乱家人流亡了,再无信息。莫非……” 大寨主魔灵浮云看了看阿拉延宗,眼神中似有疑问之意。 阿拉延宗苦笑一声,“家师祖籍北方乔路西鸟城城邦。” 魔灵浮云恍然,点头称道:“如此说来少侠还是师出名门啊!名师出高徒,自然是武艺高强了。” 阿拉延宗回道:“岂敢岂敢。” 此时魔灵偃月回来禀报,说是酒席已经安排好。 于是,魔灵浮云起身离座,带领众人到后面餐厅用膳。 对练的庄丁业已散去。 几人漫步而行,见街道上三三两两的山民也在陆陆续续回家,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面色从容,没有那种疾病饥荒的菜色。 阿拉延宗感觉这里的山民,与桃花落的山民精神状态迥然不同,便问道:“请问大寨主,山寨里可有人感染瘟疫。” 魔灵浮云哈哈一笑,“寨子里尚未发现有人感染。这也得益于山寨封闭,与世隔绝,瘟疫进不来呀!” 阿拉延宗点点头,遂又说道:“其实大寨主不该请我上山来的,这对寨中山民不利。倘若我要传染给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魔灵浮云一愣神,略一沉思,“少侠说的有道理,但二位毕竟身体康健,哪里有什么瘟疫。我也就无需担心啦!” 阿拉延宗纠正道:“大寨主不可掉以轻心。疾病传染初期,病患不一定有症状,还是小心为妙,预防些好。” 魔灵浮云疑问道:“这又如何预防?” “听桃花落五爷爷说这里有医生,回头我写了方子,让他熬些药汤,分与山民庄丁饮了,倒是有些作用。最关键的还是不与外人接触,像我等这样的异乡人,勿再引入山寨来了。” 魔灵浮云驻足,抱拳道:“少侠仗义,想的甚是周全,为寨中山民着想,老朽定当照办。” 众人来至餐厅。 已有庄丁陆陆续续排队打饭就餐。 一庄丁迎来,引魔灵浮云等人进了一个单间。 房间内八仙桌上已经摆好菜肴,备了美酒。 分宾主落座,诸位开始开怀畅饮。 阿拉延宗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自然大快朵颐。就连乌拉之桃也少了矜持,少了羞涩,同样吃的格外豪爽,格外香甜,格外的饱。 见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喝的爽快,吃的急色,魔灵浮云未再谈及其他话题,只是陪同喝酒吃菜。 阿拉延宗觉得有点撑了,乌拉之桃也打起了饱嗝。 酒足饭饱之后,摩灵浮云便又领阿拉延宗二人回了之前阁楼聚义厅。 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二人去寨边巡查防务。这是例行巡查,防止餐后庄丁懈怠。 进厅坐下,阿拉延宗便要了纸墨,写了方子,交与魔灵浮云。 “让大夫按此方熬药分服即可。” 魔灵浮云接过药方,喜道:“老朽在此谢过少侠了。有少侠此方,真乃寨民之福啊!” 阿拉延宗说道:“大寨主治理山寨有方,山民安居乐业,物产丰富,庄丁勤于操练,可谓兵强马壮,这才是寨民之福呢。” 魔灵浮云面露忧色,一声叹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寨中现在看似繁荣,却是没有将来啊!” 阿拉延宗一怔,“大寨主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31章为山寨出谋策划 大寨主魔灵浮云为山寨的未来担忧是有原因的。而且这种担忧越来越重,几乎迫在眉睫。 虽然山寨现在没有瘟疫,表面上看来村民和睦,生活亦无忧无虑,但是人口的发展却相当不平衡。 当年魔灵浮云率领近百名残兵来到魔峰岭山寨的时候,经过一两年的治理,山民生活井然有序,和平安详,一心放在劳动生产上,致使生活水平都有了很大提高。 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当时寨里除了上山的百名兵丁之外,还有当地的山民,再者就是逃荒避难的流民。 流民中有一部分适龄女子,与当地山民或者是上山来的兵丁婚配成家。这也曾一度稳定了兵丁思乡之情。 整个山寨女眷少男丁多,还有相当一部分男丁未能婚配。当时社会动荡,都不愿再去置身战火之中,那些单身男丁便留在了山寨里。 魔灵浮云将他们组成卫队保卫山寨,也算是给他们安了一个家。 十几年来,随着各家各户男孩儿的长大,婚配难已经成了山寨里最大的问题。 世外桃源虽然躲避了战火,但也与世隔绝起来。除了偶尔与山下经过桃花落的商贩做些物品交易之外,基本与外界没有其他交流,更没有外来女子嫁到山寨里来。 山寨里的女子虽然不曾外嫁,但还是有很多男子依然单身。 像魔灵青风和魔灵偃月年近三十,均尚未婚配。 长此以往,山寨村民必将人口凋零,难以为继。 魔灵浮云深感忧虑,现在反思自己当初决定闭关锁寨这项政策是不是做错了。 现在遇到有关将来的发展这个难题,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听了魔灵浮云所讲的这些忧虑,沉思片刻说道:“出去,走出去。山寨里的男儿可以到外面安家,外面的姑娘方有可能嫁到山寨里来,这样才能保障子孙繁衍,持续发展。” 魔灵浮云依旧皱着眉,略一思索,说道:“这样的方法我也曾经想过,时下瘟疫流行,让这些山民去哪里?若是东一个西一个的,那岂不是独自闯江湖,形只影单,生活定然困苦。这些不是我所愿意看到的。” 乌拉之桃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忽然说道:“大寨主可以率人到安拉滨海城堡定居。那里现在已然是一座空城,住所没有问题。” 乌拉之桃一句话提醒了阿拉延宗,遂补充说道:“现在是瘟疫期间,城内空无一人,待到瘟疫过后,必然会百姓回归,早去可占得先机。” 魔灵浮云听罢,眼前一亮,随后又有所担心,“安拉滨海城堡现在是空城,倒是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但是村民到了那里,没有外来人员,与其在这山寨里,又有何不同?还不如在山寨里便利一些。” 阿拉延宗又觉得魔灵浮云说得有道理,一时语塞,也不知说甚为好。 “这个……” 乌拉之桃突然把腿一拍,眼前一亮,“时机!这个要把握好时机,既不能去的太早,更不能去的太晚。去的早了,就如同大寨主担心的那样,去的晚了,失了先机。大寨主应该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关注安拉滨海城堡动向。当有百姓大批涌入进驻的时候,便可派人前往入住。” 魔灵浮云捋一把银白胡子,点点头,“嗯,有道理。疫情给了我们一次机会。疫情一过就要采取行动,不能迟疑,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阿拉延宗说道:“如果山民能够移居安拉滨海城邦,可以聚集在一起,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魔灵浮云哈哈一笑,“二位给老朽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呀!这真是山寨村民的福音。此事我一定跟村中父老仔细研讨,制定一个稳妥方案。愿走的前往城邦,不愿走的留在山寨。” 阿拉延宗附和道:“稳妥一些为好。” 魔灵浮云又道:“让年轻一辈去吧,我肯定是要老死在这山寨里了。” 阿拉延宗劝道:“大寨主也可以到外面领略一下世间的大好风光啊!” 魔灵浮云抚髯笑道:“哈哈哈哈!老夫征战沙场数十年,大好河川看了个遍,哪里也没有这里好。为躲避战乱,我才隐居到了这里,不会再为世间浮华乱了方寸,去看那世俗之争。” 阿拉延宗曾听桃花落的五爷爷讲起过大寨主的过往,对他这些言论自然也能理解。但毕竟他进山之时是战乱期间,现在天下太平又为何不愿外出呢? “大寨主一心想在这寨中清修,今非昔比,有机会还是到外面看看吧。” 魔灵浮云长叹一声,“我倒不是拒绝外出,只是有一个心结,一直解不开。一想要回到那个现实的社会,便异常的郁闷,还不如隐居在这山沟里来得爽快。” 阿拉延宗甚感惊讶,现在已无战事,还有什么顾虑? “不知道大寨主还有什么心结未解。” 魔灵浮云喝口茶水,润了润嗓,说道:“当今国王暴戾不仁,残害兄长得了天下,并非万民之福,让老朽寒心。他在世,我不可能出世。老朽年事已高,不再想那些啦!” 阿拉延宗觉得魔灵浮云说的有些偏颇。近十年来,国家无战事,匪盗也少,黎明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不过即将繁荣之际爆发了瘟疫而已,才使得安拉滨海城邦百姓流离失所,全部逃亡。 怎么这位大寨主说当今国王暴戾不仁? 阿拉延宗疑惑问道:“还望大寨主详说则个,当今国王如何暴戾?” “哈哈哈哈!”魔灵浮云不禁仰天大笑,“莫让近几年的繁荣迷了双眼。他若不暴戾,他怎么能得天下?他若不暴戾,他的兄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有他兄长在,天下怎会是他的? “时至今日,我都在怀疑,是他害了他的兄长,是为日后坐江山,早早的就下了手。当今国王心机太盛,城府太深,手段残忍,害了兄长还要斩草除根。这样他的天下才做的稳妥呀!” 魔灵浮云的一番话,说的阿拉延宗云里雾里的,基本上没有听明白。 第32章隐情缘自帝王家 魔灵浮云向阿拉延宗讲了他自己的一段往事,这是桃花落的五爷爷所不知道的,阿拉延宗听完之后异常的震惊。 魔灵浮云是来到山寨之后改的名字,原名叫莫须浮云。 莫须浮云本是平定王莫斡莫图大王子莫斡无妄手下的一员偏将,跟随大王子南征北战多年。 十八年前。 大王子莫斡无妄率领十万人马,自西向东打到了东南沿海一带,当时就驻扎在滨海小渔村。 而平定王莫斡莫图与二王子莫斡无疆,大营驻扎在北部百里外的一座山上。 下一步的计划就是两部会师,攻打安拉滨海城堡。 正在这时,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夫人在军营中诞下一男婴。 莫斡莫图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异常的高兴,便传信待孩子满月之后,将他带到大营,他要亲眼看看他的长孙。 就在孩子满月这天,莫斡无妄带领孩子夫人和孩子,前往北部山区父王的驻军营地。 当时莫须浮云等诸位将领,提议须有人跟随大王子一同前往。 大王子却说,路途不远,一个时辰便能赶到。再说这个区域内没有敌军,甚是安全,无须兴师动众,便只带了一个车夫赶车而已。 说好只去三两天,去去就回,不曾想出了营帐再无消息。 三天之后,诸位将领接到的却是调兵的命令。 让大王子率领军队攻打阿拉滨海城堡,传令官并问询大王子为何未带家眷前往北部驻军大营面见平定王。 众位将领面面相觑,见传令官如此问话,深感诧异。 双方对证,一方说大王子已于三天前带领夫人和孩子去了北方大营。 另一方说,从未见过大王子。平顶王本是想与大王子和二王子商讨攻打安拉滨海城堡一事的,因未见到大王子,才特此传令。 这样的信息,引起了众将领和传令官各自的猜疑。 当传令官将这个消息反馈汇报给平定王莫须莫图之后,平顶王带领二王子亲自赶到了滨海渔村,发现确实没有大王子及其家眷。 平定王当时镇怒,异常的焦躁。只因当时已经开始实施攻打安拉滨海城堡的计划,便把大王子部下人马划归二王子统率指挥。 同时着二王子派人四处寻找大王子。两天之后依然没有大王子的消息,人们确定大王子失踪了。 此时已经启动作战计划,二王子莫斡无疆亲自指挥莫须浮云诸位将领,攻打阿拉滨海城堡。 经过一夜的急行军之后,十万大军将城堡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围了个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刀枪林立,万马奔腾,满山遍野黑压压的全是人。 诸位将士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一声令下便发起进攻。 二王子莫斡无疆喊出的口号,却是为大王子复仇。 这自然使得众位将士群情激奋,热血沸腾,奋勇向前,喊杀震天。 一架架云梯搭至城头,众兵丁如狼似虎,奋勇争先,爬将上去。 城墙上灰瓶炮子滚木雷石纷纷俱下。 空中飞矢如蝗,如风似雨,铺天盖地。 云梯顶端,兵丁在城墙垛口展开厮杀。 一时间人仰马翻,众兵丁纷纷从城墙垛口云梯上受伤坠地。喊杀声哀嚎声连成一片,顿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战斗异常惨烈! 守军顽抗,久攻不下。 攻城将士却损伤惨重,一日之内损失近万人。 天黑后,大军后退十里安营扎寨,次日继续攻城。 尽管众儿郎杀红了眼,想为大王子和死的弟兄报仇血恨,但攻城依旧艰难,又折损上万。 围困城堡月余,差不多每天都要攻城,十万人马损失殆尽。 而此时,从北部杀来一支人马,与大王子手下的这些残兵展开激战,一时间杀得昏天黑地,漫天血雨。 终因寡不敌众,大部将领阵前战死。二王子莫斡无疆率部分亲随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莫须浮云仅领千人边打边退,对方却是一路追杀,似有赶尽杀绝之意。 众人仓皇逃窜,终于摆脱追兵,剩余不足百人,皆已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再无战力。 莫须浮云仰天长叹,这一仗打的窝囊,好像是被人算计了,十万将士几乎全军覆没。 二王子莫斡无疆也是功夫了得,文韬武略统兵打仗同样是有些计谋的,为什么偏偏这次打了一场自杀式的战争? 素闻二王子嫉恨大王子,军中早有传言,这次大王子失踪,恐与二王子有关,但是未见真凭实据。 二王子派出寻找大王子的一波人马,均未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大王子部下众将领才相信大王子已经过世了,只是不知道尸首何在。 这次攻打安拉滨海城堡,二王子如此用兵,倒像是借刀杀人,将大王子手下将士借敌人之手一一铲除。 想到此,莫须浮云心中后怕,将自己的猜测跟百八十名幸存的弟兄讲了出来。 众人纷纷表示不愿再为二王子卖命,既然为大王子报不了仇,宁愿解甲归田,山林隐居,不问世事,倒落得个清静。 意见统一之后,莫须浮云便带领众人向西进发。 他们未走大路,那里全是盐碱地,找不到食物和水源。 于是,爬山涉水晓行夜宿,一路上吃野果打野味,餐风宿露,苦不堪言。 在这荒山野岭中,却寻找不到一处安身之所,莫须浮云甚是焦躁。 与众人商量策略,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找到一个山村,全体官兵在山中落户,隐姓埋名,度此余生。 后来终于赶到了桃花落,经过莫须浮云的苦苦请求,终于得到灰衣老者也就是那个村长同情,带领一班残兵败将来到这个魔峰岭山寨。 正好赶上山寨里面闹派系斗争,常发生械斗,经莫须浮云出面调停才算稳定了局面。 众人落户山寨,为了躲避官兵的追逃,基本上都进行了更名换姓,以掩人耳目。 后来得知二王子做了国王,莫须浮云更无心回归社会。 现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劝他离开山寨,移居安拉滨海城堡,他又怎会乐意前往呢? 第33章浮云故事涉身世 阿拉延宗听完莫须浮云所讲的故事,一时间竟然呆住了。除了对莫须浮云及众人的遭遇感到震惊以外,他更震惊于他所说的大王子的经历,越听越与他父亲一般无二。 如果大王子真的是他父亲的话,那他就是当今王朝的王室成员,现今国王的亲侄子。他对这个身份想都不敢想,出于好奇,他还是想证明一下。 就连一旁的乌拉之桃也是大睁着双眼,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阿拉延宗沉吟片刻说道:“不曾想大寨主还有这等惨烈的遭遇,着实令人同情。在下也就明白了,为何大家都不愿走出山寨。” 莫须浮云长叹一声:“躲进山寨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匿身于此,只图个清静罢了,幸好百余人能够在此安身,苟延残喘了此一生。” 阿拉延宗心中其实很急切,想证明一下大王子是不是他的父亲,便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请问大寨主,那个大王子后来可有消息?” 莫须浮云面色阴沉,好像还有些悲痛未消,“唉!我也曾经派人出去打探过,坊间倒是有传言,一说大王子被劫匪劫杀了,一说大王子被敌军杀害了。但是从未听到哪一方诸侯传出过这一类的消息。终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此杳无音信。” “那大王子平时使用什么兵器?” 阿拉延宗想从大王子身边的器物来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测,然而莫须浮云的回答,却让他大失所望。 “大王子平时善用一杆长枪。大王子的枪法可以说出神入化,有万夫不当之勇。” 莫须浮云仰面望天,好像是在回忆当年大王子征战沙场的雄武英姿,表情甚是凄凄。 阿拉延宗闻听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听师父说,父亲也是一位将军,可当年父亲出事的时候,使得并非长枪,而是一柄佩剑,对佩剑! 阿拉延宗急忙再问:“大王子是不是还有一把佩剑,三尺玄剑?” 莫须浮云忽然一愣,一脸的狐疑,看了看阿拉延宗,惊异问道:“少侠怎知?” 阿拉延宗见莫须浮云这种表情,也是一怔。 “啊,是这样。十八年前我父亲遇害的时候,曾使得一把三尺玄剑。” “啊?十八年前!你父亲也是一位将军?说来听听。”莫须浮云更觉惊奇,那双淡蓝色的双目不停的转动,对阿拉延宗父亲的故事深感兴趣。 阿拉延宗便将他父亲遇害的那一天的经过,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这次轮到莫须浮云震惊了! “太像了!时间吻合,地点也是必经之路。大王子确实有一把三尺玄剑,出事那天他好像没有带着长枪,我还记得,他都没有穿戴甲胄。” “甲胄?大王子是不是还有一副铁甲?” 莫须浮云一听顿时两眼放光,“正是。大王子即便是不去出兵临敌也会随身携带他的铠甲,那幅铁甲是他的最爱,甚至比他爱他的长枪更甚。少侠可曾见过这幅铠甲?” 阿拉延宗摇摇头,“我或许见过,但因年龄太小,没有记忆,就连那三尺玄剑我也没有任何印象,只是听师父说过而已。后来铠甲和宝剑都不知所踪了。” 莫须浮云听罢,双目微闭,两行清泪流落腮边,遂又叹息一声。 “听少侠如此一说,我已然确定令尊大人定是大王子,只是不见了证物。” 阿拉延宗自怀中掏出玉佩,从脖项上摘了下来,“大寨主可认识这个。” 莫须浮云接过玉佩仔细一看,见玉佩晶莹剔透,碧色生辉,一只肥美的鲸鱼正在喷水,生机勃发。 不免点头赞道:“好玉,稀世珍品,做工精美。这并非寻常百姓家的饰品,但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少侠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据师父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莫须浮云将玉佩归还了阿拉延宗,叹息道:“这就有些蹊跷了,从未听说过大王子有这种玉佩的信息,与我所知的关于大王子的情况有些出入,或许是我等地位卑微,对大王子还了解的不够全面。” 阿拉延宗心里一凉,自己的身份之谜即将揭开,但现在听来,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要想证明自己是不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还需要莫斡家族的进一步核实确认。 转念一想,自己本来对这个莫斡王室并没有什么好感,对那个王室成员的身份也不感兴趣。适才听得莫须浮云讲述自身经历的时候,更对这个莫斡王室产生一种莫名的恨意。 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安拉滨海城邦逃亡的时候,看到那一幕黎明百姓焚尸的场景,更是心有余悸,对这个莫斡王朝简直是憎恨有加。 如果当真证明自己是莫斡家族的一员,自己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倘若自己是一名普通民众家的孩子,反而更能激起他寻根问祖的兴趣。 莫须浮云见阿拉延宗沉默不语,似在考虑心事,便说道:“少侠无须纠结,我会派人去王城打探,终究能得到一些消息来证明少侠的身份。” 乌拉之桃两眼放光,在一旁也劝慰道:“大寨主说的极是,你的身份之谜终将会解开,不必太过忧虑。” 阿拉延宗苦笑一声,“我对我的身世之前还有些疑惑,确实想寻根问底,但是现在这种想法反而淡了。我不是什么王子的后代,我就是我师父的义子,我姓阿拉,不姓莫斡。” 看到阿拉延宗有些消沉,莫须浮云劝说道:“少侠不可这般说辞。如果确定少侠便是大王子之子,那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 阿拉延宗满眼的疑惑,抬头问道:“大寨主何出此言?” 莫须浮云眉头一皱,一脸的严肃,“那你就不是简单的少侠身份,你是少王子,你要替父报仇,夺取王位。” 阿拉延宗再次苦笑,“劫杀父亲的那帮山贼,已被父亲尽数所杀,他已经自己为自己报了血仇。我还去找谁报仇呢?至于王位,我不感兴趣,还是做我的平头百姓反而更觉自在。再说了,我的身份还没有确定,父亲的遭遇只是与大王子的遭遇相似罢了。” “如若大王子与令尊却系一人的话,我不认为那帮山贼只是劫匪而已,怀疑另有隐情。所以说令尊的仇还没有最终得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国王的王位本应就该属于少侠。” 阿拉延宗低下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乌拉之桃眨眨美目,看了一眼阿拉延宗,又看了看莫须浮云,自言自语道:“果真如此,那就太复杂了。” 第34章观山寨毅然辞行 阿拉延宗与莫须浮云谈的投机,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饭用膳时间。 莫须浮云带领阿拉延宗二人用罢晚饭,便着人带领二人到驿馆休息。 阿拉延宗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他本来是因瘟疫蔓延,大军围城,城中再无生者而逃亡,途中险救乌拉之桃,二人结伴而行。 只想到那维科奇山城寻一住处,定居下来谋一生计。 待到魔峰岭山寨,又遇到了莫须浮云。 这位大寨主似乎揭开了他的身世之谜。虽然还有些疑惑,但这些故事与他师父所讲的,关于他父亲的经历极其相似。 那些鲜为人知的物品作为证据,全部指向他就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 即便是那柄宝剑和那副铁甲找不到,只要到莫斡王室出示他所佩戴的玉佩,便可立刻判断他是否就是王室成员。 如果真如莫须浮云所说,大王子是被二王子,也就是当今国王所害至死的话,当莫斡王室知道大王子的儿子还活在世上,那么在阿拉延宗表明身份之后反而是更危险的。 找谁复仇?当今的国王吗?自己跟那个庞大的家族去作对,当真是以卵击石! 他们或许还没有停止寻找自己,如果贸然与那个家族接触的话,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若自己不去证明这个匪夷所思的身份,反倒是安全的。若自己身处危险之中,乌拉之桃也必然遭受连累。自己安全,乌拉之桃自然也是安全的。 思前想后,为乌拉之桃着想,阿拉延宗觉得隐匿身份为上策。平民百姓的日子虽然艰辛,但少了更多的烦恼。 自己闯荡江湖,就像师父一样,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扶弱济贫,岂不快哉? 主意既定,阿拉延宗反倒很快进入了梦乡。 次日,用罢早膳,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在莫须浮云的带领之下,参观了魔峰岭山寨。一起陪同的还有二寨主和三赛主。 寨中山民茅舍错落有致,个别地方能够看到新修缮的痕迹,没有一家有破坏现象。 现在是农闲季节,虽然田间看不到辛勤劳作的寨民,却看到有人牧牛放马,赶羊群,割猪草。 一望无际的油菜花飘来淡淡芳香,还伴有泥土的气息,让人感到宁静平和。 走在宽阔平坦的村中道路上,当阿拉延宗感叹这确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时候,莫须浮云劝说道:“少侠何不留在此处?共享这田园之美。” 阿拉延宗笑道:“昨日我和之桃还在劝说大寨主,要率领众人搬迁至安拉滨海城堡居住,今日大寨主又劝我留在山寨,这岂不是有些矛盾了?” 莫须浮云驻足,朗声笑道:“这个并不矛盾,搬迁至城堡肯定是要去的,那是年轻一辈。我老朽便要留在这山寨了。有意留下少侠,只是想让少侠体验这山中美景罢了。看得腻了,再去他乡游历,未尝不可。” 阿拉延宗谢道:“大寨主的盛意在下心领了。现在是瘟疫流行时期,虽然不才,我还粗通医术,不为黎明百姓救治,在这世外桃源躲避瘟疫,心里着实不安。还是回归社会,救助黎明百姓吧。” 莫须浮云叹道:“少侠心系百姓实乃大义。我等蜗居山寨躲避祸乱,确实心胸狭窄了,着实惭愧。” “大寨主言重了。大寨主治理山寨有方,村民生计井井有条,安居乐业,实乃山寨村民之福,是魔峰岭山寨村民的幸事。这也是大义。” “若说大义,如果少侠能考虑昨日所说之事,能成为一国之主,乃全国百姓之福啊!” “不敢不敢,还没有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我还是做我的一介草民吧。尽自己微薄之力,不忘师父教诲也就心安了。” 听了两个人的对话,乌拉之桃心里明白二人所说为何。但是二寨主魔灵青风和三寨主魔灵偃月听得倒是一头雾水。 原来莫须浮云并没有将对阿拉延宗所猜测的身份告诉他们。莫须浮云以为,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还是不说为好,省得生出事端。 魔灵青风上前说道:“少侠志在四方,我等却偏安于山寨,确实心胸不及少侠宽广。空长少侠几岁,着实惭愧。” 魔灵偃月只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撅着嘴瞪着眼,好像不愿意理会阿拉延宗,或许还对比武之事耿耿于怀。 阿拉延宗对魔灵青风抱拳说道:“二寨主客气了。管好一方山寨实属不易,造福一方百姓,即是大义。在下已是佩服之至。” 数人参观完村庄田野之后,遂返回聚义厅。 二寨主魔灵青风找来寨中医生。阿拉延宗询问过熬药分药之事,便又叮嘱一番,医生便离开了。 阿拉延宗觉得在山寨中除了与莫须浮云交谈之外,便是享用山中美味,不想再过多讨扰,便决定下山,到桃花落看一看染病山民病情如何。 莫须浮云见挽留不住,便着二寨主魔灵青风准备了一些盘费和食物,让阿拉延宗带着。 阿拉延宗推辞不过,只是带了食物,身上金币银元还多,便坚辞不受。 魔灵青风带了一个随从,牵了马匹,领着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循大路下山而去。 望着阿拉延宗等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莫须浮云轻抚白须,一声叹息。 一旁的魔灵偃月却是出了一口长气。 魔灵青风引领阿拉延宗几人骑***山绕去。这里的道路确实宽阔平坦了许多,马车完全能够畅通无阻。 马儿奔腾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座山下。山脚有山洞,山洞高数丈,宽两丈,洞内道路十分平坦。 得得的马蹄声显得异常的清脆,在洞内激荡回响。 洞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但尚能辨清脚下道路。 转了几个弯之后,洞内终于黑了下来,马儿也放慢了脚步。 不远处却有两排火把,将洞内照得亮了。 魔灵青风一声呼哨,只听洞内吱嘎作响,前面一块巨石缓缓移动,巨石后面透进了光亮,就像一道大门正在徐徐打开。 马儿并没有停下脚步,一直跑出了石门,很快便来到了山外。不远处便是小溪,几个人沿着小溪边向西驰去。 不大功夫,几个人便来到了一线天的面前。 阿拉延宗在马上提缰说道:“不熟悉此地的人,即便是有跨下良驹,也进不了山寨呀!” 魔灵青风勒住马缰,哈哈一笑,“少侠尚不知晓,即便是生人进了山洞,开了石门,也进不了山寨。” 阿拉延宗更觉惊奇,“难道还有机关?” “洞内翻版陷坑比比皆是。即便是来个千八百人也不够填坑的。” 阿拉延宗叹道:“山寨果真固若金汤!” 第35章别山村路遇雷雨 魔灵青风陪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骑马向山下走去,魔灵青风一指乌拉之桃腰间所佩弯刀,回首问道:“少侠我有一事不明,特此请教,为何女侠身上佩的弯刀和那哼哈二贼身上的弯刀同等款式?” 阿拉延宗急忙解释道:“这柄弯刀和那二贼身上的同属军刀,这一把是我捡拾到的,之桃用来防身用。” 魔灵青风“哦”了一声,好像是明白了,“在竹林的时候,我看到这柄弯刀,还以为二位与那二贼是同一伙人呢!”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和魔灵青风一同大笑起来。 阿拉延宗遂又说道:“并非同伙,不过同路罢了,先后赶来,让二寨主误会了。” 魔灵青风继续笑道:“只是同路,你们不是同路人。哈哈哈!” 乌拉之桃在后面也不禁抿嘴笑了。 到了桃花落,魔灵青风和那随从牵了马,返回山寨去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先来到灰衣老者家里,打过招呼。 灰衣老者见二人归来,甚是高兴,吧嗒吧嗒的烟袋抽得更响。 见二人放下行李,灰衣老者才与阿拉延宗攀谈起来。 说是几位患者这两天身体状况确实变化很大。四位老者有三位已经可以外出活动了,那壮汉除了喘息粗重一些之外,已并无大碍。 只是有一位老者尚在卧床。 阿拉延宗听罢,便急着让灰衣老者领他前去探视。 当来到这位卧床的患者家中,看到老人依然躺在床上,阿拉延宗上前把了脉搏。 略一思索,说道: “瘟疫已经控制住了,只是老人家脏器衰竭,难以康复。我再配些草药,熬着喝了,或许能多撑些时日。” 家中那老者儿子,一位中年汉子竟然拉住阿拉延宗衣襟双膝跪地,哭求道:“还望神医救我父亲性命!” 阿拉延宗急忙将其搀起,说道:“生老病死乃生命规律,作为医者也难以背道而驰。我们只是驱除病邪,但难以改变生命衰老。再高明的医术,也不过是延续生命罢了,改变不了结果。” 中年汉子痛哭起来,灰衣老者劝道:“你父年近八十,比我还老,又赶上这次瘟疫染身,他能扛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阿拉少侠医术再高明,也不能让他康健如初。不要为难少侠了。” 中年汉子这才止住悲伤,放开了阿拉延宗的衣角。 之后,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到了南山坡,寻找一番,采了些草药,终于还是配了一个方子,熬成药汤,让那老者喝了下去。 虽然老者精神一些,但终究无力回天,第二天老者还是去世了。 在阿拉延宗精心照料下,数天之后,其余四人再无瘟疫症状,已经能够正常饮食起居,那位壮汉都可以下地劳作了。 当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向灰衣老者辞行,打算继续西行的时候,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出门相送。 山民手中或提竹篮,或拎布袋,装了土豆、萝卜、大米和盐巴,争相送与阿拉延宗二人。 二人已是热泪盈眶,在众乡亲再三肯求下,阿拉延宗只取了些盐巴,其余一概不受。 遂与众乡亲挥泪而别。 走出数里之外,二人回过头来,看到众乡亲在村口依然矗立相望。 二人继续西行。 走了一日的光景,出了山,折向南行,又傍山走了半日,来到海边,道路向西,沿海而去。 道路的南面是大海,海风挟裹着浓浓的海腥味儿,浪涛拍岸的声响就在耳畔。 北面是深山,茂密的树林里时不时会飞起一群鸟儿冲向天空,遂又落下不见踪影。 一路上没有见到生人,却看到了死人。 二人拐过一个山角向北折去,脚步声响惊起一群秃鹫。 在秃鹫的落脚处,一堆碎布裹着一具腐尸,已经被秃鹫啄的露出了白骨。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出死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乌拉之桃又禁不住干呕起来。阿拉延宗赶紧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心里也不免有些凄凉。 前面一条小溪,沿溪向北,随后又折向西,算是又离开了海岸,再次钻入深山。 正在这时,天空中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在这个季节不应该有大雨,但是此处濒临海边,这鬼天气真的说不准。 雨逐渐大了起来。 两个人急忙找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跑到在下面避雨,因未带雨具不能继续前行了。 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山风吹来觉得有些冷了。 阿拉延宗急忙解下狼皮,披在了乌拉之桃身上。 乌拉之桃扯着狼皮,一同给阿拉延宗盖了。两人相视而笑,身上冷,心里却是暖暖的。 虽然还没到晚间的时候,天色却逐渐的暗了下来。 两人依偎在山脚岩石下,没有太多的活动余地,就连伸伸脚也会被雨水打湿。 后来阿拉延宗又解下两块羊皮,分别裹在了两人身上。 突然一道白光在漆黑的云层中闪过,紧接着一声爆响,滚滚雷声从高空传来。 地动山摇!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心中跟着一惊,在这冬末初春的季节,本不该有雷的。 春天打雷,遍地是贼! 瘟疫盛行,流民失所。守军逃离,变匪成盗。饥荒灾民,饿孚遍野。春天霹雳,年景不妙。 望着在一旁啃着萝卜,嚼着肉干的乌拉之桃,阿拉延宗心情却很沉重。 与其带着乌拉之桃在这里遭罪,还真不如留在魔峰岭山寨,等躲过瘟疫,再回到安拉滨海城堡继续生活。 可他一想桃花落那几位因为他的医治而好转的山民,便想到自己的抉择是正确的,现在瘟疫流行,还有很多贫苦百姓需要自己去救治。 凭自己微薄的力量,虽然救不了天下百姓,但能救一个就是挽救一条生命。 想到这里,他又信心百倍,继续西行的决心便更加的坚定。 雷暴时时传来,大雨一夜未歇。 两人就这么彼此依靠着,在雷声中,雨声中,伴随着山风睡去。时而被雷声惊醒,或是雨水打湿裤角而凉醒,终因疲惫而再次入梦。 当雨过天晴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中午了。 两个人站起来舒展一下几乎僵硬的身体,草草嚼食了几片肉干之后,继续向西。 第36章再遇哼哈打群架 雨后的石面非常的湿滑,阿拉延宗身形灵巧,反应敏捷,倒不至于摔倒。 乌拉之桃却是一步一滑,幸亏有白腊杆拄着,即便是这样,阿拉延宗时不时的也要扶她一把,总是担心她会滑到小溪里去。 一路蹒跚走来,行了半日,终于走出这座山。 一条大河横亘在眼前。 那条小溪便是这条河分出去的支流,分叉东去,又折向南流入大海。 河面宽阔,大概有三四里的样子,河水流速并不湍急。 茫茫的河面很静,在山风的吹拂下,只荡起细小的波纹。若没有船只,根本过不了河。 就在小溪分叉的地方,有几个木桩,上面搭了木板,像是一个简易的渡口。 向河面望去,却不见船只踪影。 乌拉之桃惊呼一声:“河面如此宽阔,没有船家如何渡河?” 阿拉延宗安慰道:“莫慌,有渡口必有船家,只是现在尚未到达。” 正当二人茫然四顾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喊道: “客官,天色已晚,还是先住店吧!” 这是一女子声音,甚是尖厉,传得极远,听得清楚。 二人寻声望去,见北侧有一青衣女子站在半山腰处向这方呼叫。 一条小路已经踏的没了青草,蜿蜒而上,直通青衣女子那里,在女子身后有四五间草房坐落在山腰。 见二人回首仰望,青衣女子招招手,再次喊道: “今日已经过不得河了,明日才有船只摆渡。” 二人互看一眼,阿拉延宗说道:“既然没有船只,我们还是先住下吧,明日再过河。” 乌拉之桃点头应诺。 二人便一前一后躬身向山上走去。 待二人上了平台,走至近前,青衣女子笑脸相迎,“二位客官来的正巧,摆渡船只五六天才来一次,刚好明天便可过河,今天客官便到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阿拉延宗“哦”了一声奇道:“原来这船只并非每天都有。” 青衣女子依然是满脸堆笑,“是呀,这里人烟稀少,过河的客官更是少见。摆渡的船家如果只管摆渡就饿死了,便打几天鱼才来摆渡一次。刚好明天便来,二位客官赶上了。” 青衣女子大概三十多岁,身材高大肥硕健壮,只是那尖厉的嗓音与她那身材极不相称,但这并不影响她招揽客人的极度热情。 阿拉延宗想想也是,即便是明日船家不来,他们也是要住店的。既然山中有客店,他不想让乌拉之桃还在山中露宿,遭受风雨之苦。 便上前抱拳说道:“那请老板娘给安排住宿则个。” 青衣女子向房屋那边紧走两步,边走边道:“好说好说,只是客官莫嫌拥挤,小店不大,客人不少,将就些就是了。” 二人跟随前行,阿拉延宗回道:“只要能住得下就好。” 青衣女子急忙答道:“住得下,住得下。” 茅草房后有一个烟囱冒着炊烟,青烟袅袅,飘将出来,山风一吹便散了开去。空中弥漫着些许淡淡的柴灰味儿。 茅草屋门前挂着酒旗,墙根下凌乱的摆着几个竹篓和扁担,还有两把铁锨和锄镐,以及一团绳索。 在离茅屋正面两丈远的空地上,立着一根三丈多高的毛竹,一面红旗在毛竹的顶端迎风飘扬。 尚未进屋,便听到茅屋内传来嘈杂声,异常的混乱,夹杂骂娘之声,呼喝之声,拳脚之声,立时引起了阿拉延宗的警觉。 遂惊问老板娘,“出了何事?” 青衣女子并未答话,急忙跑将两步,推开房门冲进屋去,边跑边喊:“又闹又闹,又打起来了!你们是不是不想过河了?”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怀着好奇心也跟将进去。 室内混乱不堪! 一个威武雄壮的胖子正骑在瘦子身上,挥拳便打,一边打一边口出秽语。 “你这瘦猴,我阉了你!叫你欺负我的女人,老子要你小命!” 另一高个胖子,手里拿了把笤帚疙瘩,一个劲儿的向那个威武雄壮的男人屁股上抽去。 而那个威武雄壮的胖子却不顾这些,只管一味的抡拳打将下去。 身下的瘦猴却是嗷嗷直叫,“大哥大哥别打啦!再打我小命真没啦!” 床铺的四周坐着四五个人,蜷缩在墙角里,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一出闹剧,既不阻拦也不喊叫,任由三人在那里打闹。 即便是老板娘冲进屋来喝止,他们也没有罢手的意思,无人理会老板娘。 阿拉延宗一进门,见如此热闹,定睛一看,竟然认的。 被打的瘦子就是耶律哈,骑在他身上威武雄壮的胖子便是打骨催枯,手拿笤帚疙瘩打他屁股的高个胖子,便是耶律哼。 绻缩在墙角里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阿拉延宗认得出来,他是渔村的店小二。其余的几个人,阿拉延宗便不认识了。 有了之前救助哼哈二将的教训,阿拉延宗并没有贸然解救,站在门口静观其变。 乌拉之桃跟在他的身后,只是好奇的探头望着。 老板娘不停地尖声呵斥着,三个人仍没有住手的意思。 “你们几个天天在这里打斗,一天不掐上两回不算完,想把老娘的房子掀了哇!那你们可得赔!” 不管老板娘怎么喊叫,三人充耳不闻,打斗依然不止。 阿拉延宗见耶律哈鼻子上已经冒出了血,就连之前被魔灵偃月割剩的半个左耳,也开始流血了。 再这样打将下去,恐怕耶律哈真有可能被打骨催枯活活锤死。 阿拉延宗便喝声制止,“打骨大叔还是停了吧,莫要将他打死!” 听到有男人说话,三人齐向门口看来,打骨催枯和耶律哼都停了手。 见是阿拉延宗,耶律哈哑声喊道:“小英雄,快救我!我命休矣!” 耶律哼早已站在一旁,丢了手中的笤帚,他虽然用的力气不小,但是打在打骨催枯的屁股上就像是挠痒痒。 打骨催枯翻身从耶律哈身上下来,憨憨的说道:“大侄子是你呀,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打死他了。” 耶律哈急忙一滚,到了墙根儿处,双手抱膝蹲在那里瑟瑟发抖。 其余蹲在墙角的几人,见阿拉延宗一句话便解了围,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阿拉延宗。 老板娘也停止了喊叫,回头望向门口,问阿拉延宗,“这位客官,你们认识?” 第37章殊途同归到河畔 阿拉延宗点头答道:“我们几个认识。” 老板娘满脸堆笑:“认识好,认识好。你们便可以在一起互相照顾了,省得每天闹。小哥,你就在这屋了。那位小妹随我来,咱们去女客房。” 说罢,也不再管其他人,带领乌拉之桃出了门,向另一房间走去。 阿拉延宗见众人都望着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这个小屋子里面要住八九个人,实在是有点挤,便问道:“我在哪儿?” 打骨催枯鼓一拍铺板,呵呵一笑,“大侄子,你当然睡铺上啦!” 阿拉延宗见状,自己若睡在铺上的话,或许真能挤得下,不过恐怕连翻身都翻不了。 看看地上还算干净,也比较宽敞,见门后卷着一领席子,便说道:“我睡地下好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没有说话。见阿拉延宗真的动手去铺席子了,耶律哼说道:“那岂不是委屈少侠了?” 阿拉延宗边铺席子边回道:“睡在铺上才是委屈了呢,地上更舒服。” 众人纷纷活动了起来,找原先自己的铺位。 阿拉延宗放下行李,便去找乌拉之桃,想看一看她那里安排的如何。 到隔壁房间一敲门,乌拉之桃便出来了,脸上挂着笑容,说道:“这边很宽敞,一共才四人,有完颜阿姨。你那边肯定要挤了。” 阿拉延宗闻言,便放心了,轻笑道:“没关系,我打地铺。” 此时老板娘送来了被褥,二人分别抱了返回屋中。 老板娘随即又招呼众人去吃晚饭。 在小声碎念中房客先后离开屋子。阿拉延宗正在犹豫是不是和乌拉之桃一同去吃一些客家饭。 走在最后的渔村店小二悄悄的在阿拉延宗耳边说道: “这是一家黑店。” 阿拉延宗一怔,再想问店小二,他已经出门去了。 阿拉延宗赶紧去进去找乌拉之桃。 出门正好迎见完颜氏花枝招展的扭着水蛇腰走将过来,“大侄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在这个山沟沟里也能遇见你。走,一起吃点饭吧!” “哈哈!完颜阿姨真是好巧啊!你们终于也出来了。你先去吃,我看看乌拉之桃。” 阿拉延宗敲门进了女客房,屋里除了乌拉之桃外,还有一对母女。 母亲大概二十五六岁,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 见阿拉延宗进来,乌拉之桃笑道:“我正要去找你,我们是不是也改善一下?” 阿拉延宗点头说道:“一起去吧,喝些稀的,总比干嚼肉干好。” 看到在铺上坐着不动的一对母女,阿拉延宗问道:“阿姨你们不去吃饭吗?” 年轻瘦弱的母亲摇摇头,“吃不起了。”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望着阿拉延宗,紧紧的靠在母亲的怀里。 阿拉延宗有些惊讶,“这里的饭菜很贵吗?” “很贵。能省则省一些吧,还要坐船呢。”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互相望了一眼。 阿拉延宗从钱袋子里取出两枚银币,给了年轻的母亲,说道:“饭总是要吃的,你不吃孩子也要吃。” 年轻的母亲结果银币,两眼泛起泪花,在床上一躬身,说道: “谢谢恩人,你救了我的孩子。” “不用谢,还是快去吃饭吧。” 年轻母亲抱起孩子,跟随阿拉延宗二人一同去了西屋餐厅。 屋子里摆着四张桌子,各有四把竹椅,住店的房客各自找位置坐了。 阿拉延宗四人坐了一桌。 很快的,老板娘便将伙食端了上来。 大米稀饭,煮土豆,还有炖鱼。 土豆和炖鱼每人一份,稀饭随便喝,在一个大盆里自取。 客人们都默不作声,闷头吃了起来。 坐在阿拉延宗对面的小女孩儿吃得很急,好像一天没吃饭的样子。 一旁的年轻母亲直说:“慢点吃,别卡着。” 小女孩吃完了面前碗里的鱼和土豆之外,还喝了两碗稀饭才算饱了。 其他人,只有打骨催枯又要了一份土豆和鱼。 吃罢,众人陆续回了客房。 这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客人们窝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起来。 阿拉延宗也便了解了众人的这几天的经历。 耶律哼和耶律哈自从被大寨主二寨主割耳逐山之后,便仓皇西窜。 一天之后,耳朵的伤口处便结了痂。 两个人一路走来,吃的是狼肉干,当行至这个河畔的时候,肉干已经吃完了,幸亏这里有个客栈,便住了下来。 渔村的店小二,是在打骨催枯和完颜氏离开渔村之后的第二天,才踏上西行之路的。 老掌柜把咸鱼给他们分了分,说是他们再不走都会饿死在那里,走的晚了,没有干粮可带,路上也会饿死。 三个人这才先后离开渔村客栈。 店小二之所以晚走一天,是帮着老掌柜掩埋了村头的那个有一对双胞胎儿女的青年妇女。 那天,当店小二和老掌柜到达村头青年妇女家的时候,青年妇女已经在一双儿女的土坟旁挖了一个矩形土坑。 青年妇女早已经躺在了那里,没了气息,同样是骨瘦如柴。 老掌柜之所以领着店小二能够找到这里来,是因为他们闻到了一股腐臭味儿,寻着味道找来的。 掩埋了青年妇女之后,第二天店小二才离开渔村。 店小二离开之前,老掌柜给了他一笔钱。店小二感恩戴德,给老掌柜磕了个头,挥泪而别。 至于今后老掌柜如何生活,他便不得而知了。 通过几个人的叙述,阿拉延宗延东之所以在桃花落没有遇到他们,那是因为他们走的路径不同。 几个人是沿着海边走的,直到见到了那条小溪,才沿小溪赶到了这里。 又因无船过河,便一直住在店里,众人最终聚到了一起。 另几位阿拉延宗不认识的房客,据说到达这里的时间更早,船家一次只渡十人,他们是上一波过河时剩下的。 好在身上还有几个钱,勉强能够住的起店。 女客房内,除了小女孩吃饱之后已经沉沉睡去,另外三个女人也在一起聊起了天。 乌拉之桃这才了解了那对母女的来历。 这对母女,也是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路途中年轻母亲的男人死去,尸体就在海边那个拐角处。 乌拉之桃明白了,被秃鹫啄食的尸体,便是那个小女孩的父亲。 乌拉之桃一想起当时看到的情景,忍不住又一阵干呕,还有淡淡的悲伤。 第38章船店勾结有猫腻 当阿拉延宗问询打骨催枯为何要拳打耶律哈时,打骨催枯腾的一下子自床铺上坐了起来,挥手就是一巴掌,又打向那个猥琐的男人。 耶律哈伸臂膀一挡,接着一个翻滚,便滚到了墙根儿,哑声喊道:“你这憨头又要打人!” 耶律哼随即也坐起来,急忙喝止,“小英雄在此,莫再打闹!” 阿拉延宗坐在地上,就着昏暗的油灯光亮,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是一惊,急忙劝道:“有什么事敞开了说,切莫动手!” 打骨催枯指着绻缩在墙根下的耶律哈怒气冲冲的说道: “这猴子色胆包天!一天到晚的勾引女人。昨天他把我的女人领到山里去了,今日上午又去哄骗,被我撞见,着实该打!” 耶律哈怯懦的答道:“去山里,我那是给完颜大姐捡果子吃。” 打骨催枯一脸鄙夷神色,“谁信呀?别看我憨,但我不傻,你那点花花肠子我看得出来。完颜氏水性杨花,你又是一团渣,你们两个在一起臭味相投,肯定干柴烈火!我只想打爆你的尿泡!” 说罢,握拳做欲打状。 瘦猴子耶律哈连忙双手摆动,“大哥大哥,小的不敢了,不敢了!” 见二人并没有真的打起来,耶律哼便又躺在了床上,不再理会他们。 阿拉延宗觉得这事不能再提,激起打骨催枯的火气来又是一番打闹,众房客便不得安宁了。 遂转问明日渡河之事。 耶律哈哑着嗓子说道:“我们到的那天,刚刚摆渡了一船人,便一直等到了现在,已经六天了。” 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懦弱的说道:“我等了七天了。” 还有两人说,已住店八天。 这让阿拉延宗心里泛起了嘀咕,吃饭前渔村店小二悄悄的跟他说过,这是一家黑店。 除了年轻的母亲说这里的饭菜很贵之外,没有看到哪里不太正常,还未见老板娘要饭钱。 现在听闻有船不渡客,却留在这里住店,这是店家和船家合谋的心机。 或许之前灾民逃荒,这里过往游人较多,客栈还能赚些钱财,现在过往客人稀少,为了留住客人,商家动了心思。 商家也是要赚钱的,现在食物短缺,饭菜贵一些也能够理解,只要不高的离谱,他人还是不能妄加指责。 阿拉延宗思前想后,觉得商家只要不太过分,不谋财害命,便不想去管那些闲事。 见阿拉延宗沉默不语,坐在那里想心事,其他房客便不再出声,渐渐的都睡了。 阿拉延宗便也和衣躺了,盖上被子,尽管耳畔响着打骨催枯如雷般的鼾声,他也很快睡着了。 晚间,阿拉延宗外出小解,外面已经有了月光。远山依然朦胧,近处的事物倒依稀可辨。 山风吹来,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儿,山林呜鸣。迷迷茫茫的河面,看不到其他的任何事物。 毛竹旗杆上的旗子,一直扑啦啦的响着。 阿拉延宗正欲回屋,却见房屋正中的那一间亮着灯光,里面时不时的还传来男女嘻笑声。 日间,未见除了老板娘之外的店家任何人,房中的男子想必便是店家的老板了。 他是早就在店里未露面儿呢,还是夜间才赶来的呢? 如果是夜间来的,为何不见船只? 阿拉延宗又想起渔村店小二的话,这是家黑店。难道他们另有图谋? 阿拉延宗蹑手蹑脚来到窗根儿下,支起耳朵仔细聆听。 一个女声说道:“这次你又可以发一笔财了。十三人了,明天你渡过十人,还给我留下三个。每人一天一个银币,我比你赚的还多。嘻嘻嘻!” 虽然老板娘尽量压低了声线,但她那尖厉的嗓音将她的话语还是传出了窗外。 一个低沉的男音回道:“最毒不过妇人心,你这些赚钱的伎俩着实歹毒。不过我倒是清闲了许多,赚的钱也翻了几倍。要不是我白毛虎有点本事,压了其他船家,你主意再高也难施行的。” 老板娘再次嘻嘻道:“我们这叫合作。合作,懂不懂?共同发财,难道你不愿意吗?” 低沉的男音再次说道:“我当然愿意,那是因为你愿意。来吧,来点儿实际的,别扯那些没用的了。” 随后,灯光熄灭,但是屋内的嬉笑声夹杂着床铺的吱嘎声并未停止。 阿拉延宗通过这对狗男女的对话,已经听明白了大致的意思。 后面那些响动他无意再听,便返回房间继续睡觉去了。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阿拉延宗便醒来起床了,他有早起的习惯。 叠好被褥,放在一把竹椅上,卷起席子,回放到门后。 打骨催枯依然鼾声如雷,即便如此,其他房客还是睡得香甜。 阿拉延宗轻手轻脚开门出来,复又带上房门。 晨曦微明,虽然有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着山水,山中的气息倒是清凉,沁人心脾,吸一口精神倍增。 阿拉延宗望一望河面,朦朦胧胧,尚不如晚间有月光的时候看得清晰。 便沿着上山来时的小路下得山来,到了河边。河水荡漾,有了细小的波纹。 南面是河岔,阿拉延宗便沿河岸向北走去。 步行不远,一拐弯见有一处沙滩,甚是宽阔洁净,这里的雾气小了许多。 阿拉延宗便在这里打了一套拳术,又舞了一番剑法,感觉身上微微出汗方才停歇。 到河边洗了脸,顿觉清爽,遂又沿河归来。 拐过弯,迎面遇到一人。 此人中等身材,大早上却带着一个宽大的斗笠,斗笠下压着一头曲卷的白发,眉毛胡子皆白。 第一眼,阿拉延宗还以为是一位老者,再看他白色面皮泛着红光,不过四十岁左右,一双蓝眼却异常阴鸷。 身上披着蓑衣,腰间却悬着一柄长剑。 这身打扮,似渔非渔,似武非武,让人觉得怪异。 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都微微一怔,随即又背向而行。 一大早此人从南面而来,走向北方。南方只有客栈,北方有什么? 阿拉延宗立时想起昨夜在客栈中的那个男人,想必此人便是船家白毛虎! 第39章过河登船遇刁难 阿拉延宗返回客栈。 太阳冉冉升起,黎明时笼罩在山水之上的薄雾已然消散。 远处的山,近处的河,都看得很清晰,河面上微波荡漾,未见船只。 客栈后面的烟囱青烟缭绕,老远就能闻到柴草的烟火味儿。 阿拉延宗回到客房,除了打骨催枯还在酣睡以外,其余房客均已醒来,洗漱完毕。 老板娘尖厉的嗓音传来,“开饭喽!开饭喽!吃完饭渡河啦!” 众房客纷纷走出房间,打骨催枯一咕噜坐起身来,急忙穿衣下床,嘴里嘟嚷着说:“又醒的晚了。” 乌拉之桃四女客也先后来到餐厅。 早餐是稀饭和煮土豆,没有了炖鱼。 打骨催枯虽然来得晚,但吃得快,当他放下碗筷儿,急匆匆向外一走,其他的房客也纷纷停住不吃,抬屁股走出餐厅。 小女孩儿还没有喝完稀饭,年轻的母亲直催促,“快喝!快喝!喝完了咱去上船。” 阿拉延宗并不着急,其他人都走了之后,他依然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喝着稀饭。 乌拉之桃走将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房客都急着上船,我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吧!” 阿拉延宗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放下碗说道:“莫急,恐怕还轮不到我们。” 乌拉之桃有些疑惑,歪头问道:“为何?” “一会儿便知。行李还是要收拾的,今日也要渡河。” 阿拉延宗说罢,起身领着一头雾水的乌拉之桃步出餐厅。 众房客在房间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 老板娘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尖着嗓子说道:“各位客官,前台结账,结完账就可以登船渡河了。” 有人已经背着行李急匆匆的走出客房,跟老板娘去结账了。 结完账的房客,站在旗杆下向湖面上张望,湖面上依旧看不到任何船只来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到柜台屋内,刚好碰到年轻的母女出门。年轻的母亲看了阿拉延宗一眼,低头躬身,算是默默谢过,便走将出去。 前面轮到渔村店小二结账了。老板娘只是笑笑,收了银币,也没有说什么话。 阿拉延宗递上两枚银币,老板娘看了看他,依然抿嘴微笑,倒是找回了十几个铜币。 结了账,老板娘风风火火走到旗杆下,尖声喊道: “各位客官,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好队,依次上船。” 众人依言而动,排了一列纵队。 打骨催枯嘟囔道:“怎的还不见船只?早早排队等着,还不如去睡会儿。” 完颜氏背着行李,在他身后扭扭水蛇腰,说道:“你就知道睡!” 老板娘依然是满脸堆笑,“莫急,莫急,船家马上到。” 阿拉延宗两人排在最后,前面是渔村店小二。 虽然老板娘说船家马上就到,众人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功夫,才看到从河上游缓缓划来一只木船。 众人躁动起来。 “船来啦!船来啦!” “哎呀!让人等得好心焦啊!” “这鬼地方,我都待了五六天了!” “我都七八天了,还没说什么呢!” 众人说着话,纷纷沿小路下山奔向码头。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跟在众人身后,下得山来。 木船靠了码头,船家下船系好缆绳,便向岸上走来。 阿拉延宗定睛一看,正是早上遇见的那个戴斗笠的白发男人。 船家见众人到来,站住身形,用他那阴鸷的蓝眼扫视了众人一遍,左手按着腰间佩剑说道: “老规矩,每人一块银元,一次只渡十人。” 众人七嘴八舌的又议论了起来。 “太贵了!” “过个河要这么多钱!” 船家板着面孔,说道: “嫌贵的没关系,可以不坐船。沿河北上百里,那里有座桥,免费过河,只要你能沿着河边峭壁过得去。” 来的早的那几个年轻人好像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急急忙忙向船头走去,不料被船家伸手拦住。 “先交船费。” 船家张开手来等待着。 几个年轻人毫不犹豫,交了银元,先行上了船,找位置坐了下来。 见有人上了船,后面的人开始嚷嚷起来,纷纷掏钱上船。 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走到船家面前,说道:“小孩子也要一块银元吗?” 船家依然板着脸,“童叟无欺,老少一样,按人头收船费。” 年轻母亲从衣角掏出两块银元,交了,叹息一声,抱着小女孩儿上了船。 当渔村店小二欲交钱时,船家并不接,伸手阻止道: “十个人已经够了,其余客官等下一次摆渡吧!” 说罢,便转身向码头走去,俯身去解缆绳。 渔村店小二站在原地,无奈的叹息一声,“唉,还要等五六天。” 此时,身后传来老板娘尖厉的嗓音,“小哥,没关系的,走不了就在店里住着,下一次小哥肯定是第一个上船了!” 原来老板娘跟随众人一同下山,来到了河畔码头。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老板娘两臂交叉,在她那肥硕的胸前抱着胳膊,依然满脸堆笑。 要不是阿拉延宗昨日晚间听到老板娘和那个白毛虎的对话,还真以为老板娘出于一片好心。 阿拉延宗上前几步,走到解缆绳的船家跟前说道: “船老大,你的船大宽敞,一次运载十五六人都不成问题,为何只载十人?” 白毛虎直起身形,上下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依然是板着脸,说道: “船虽大,但河宽路远,载的人多了危险,这是为客人安全着想。” 阿拉延宗又道:“那船老大将这一船客人载过岸去,还回来渡我们吗?” 白毛虎白眉一挑,点头道:“当然要渡!不过要等满十人才行,几时够了,我几时来渡。” 阿拉延宗眉头一拧,“这是为何?” 白毛虎哈哈一笑,“我做的是生意,做生意就要考虑时间和成本。过一趟河,来回就需要半天的时间,三两个人渡河还不若我去打鱼。小哥,要体谅则个。” 阿拉延宗心中不免有气,但他还是隐忍不发,说道:“我们付船钱就是了。” 白毛虎依然哈哈笑道:“坐船过河当然要付钱,不付钱我何苦来着!” 阿拉延宗又解释道:“船老大可能曲解了我的意思,我是说我包你的船只,麻烦你,将我们三人渡过河去。” 说着,一指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 这个时候,客栈的老板娘紧走两步到了近前,尖声说道:“船家有船家的规矩,一天不跑两次。客官又不是没地方歇脚,店里住几天再过河,又有何妨呢?” 白毛虎冷笑一声,“听到没有?船家有船家的规矩,在这条河里过营生,必须遵守这些规矩,破了规矩出了意外。小哥,你承担得起吗?” 白毛虎说着话,按了按腰间的佩剑,瞪着眼直视阿拉延宗。 第40章岸边揭丑斗河霸 阿拉延宗看看白毛虎和客栈老板娘,同样冷笑一声,“规矩?我看这规矩是你们两人定的吧!” 白毛虎“哼”了一声,“是又怎样?坐我的船就要守我的规矩。摆渡的船只唯有这一家,小哥,有种可以不坐我的船。刚才说了,北面有桥,要不小哥游过去也行。哈哈哈!” 阿拉延宗气道:“船就这一条,早过河晚过河都要乘坐这只船,船费你早晚要收的。客栈就这一家,不过河就得住店,费用自然也会收的,而且比平时贵了数倍。一个开黑店,一个开黑船。” 老板娘一听火了,尖着嗓子喊道:“你这小子切莫胡说八道!店,你自己愿意住,饭,你自己愿意吃。住店给店钱,吃饭给饭钱,天经地义!现在食物紧缺,物价自然会高。说我是黑店,居心何在?” 白毛虎也有些恼了,“住店要店钱,坐船收船钱,这有什么错吗?嫌贵可以不坐我的船。你在这里说我是黑船,坏我名声,良心何在?” 看到二人要翻脸,阿拉延宗不禁乐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昨夜晚间,二人的一番鬼话暴露了你们的心机,合起伙来坑骗旅客的钱财。” 船上众人皆惊讶,惊讶于阿拉延宗只呆了一晚便知晓了店家船家内幕,现在还敢跟船家作对。要知道,即便是可以不去住店,但过河还是要有求于船家的。 得罪了船家还过得了河吗?所以,虽然有人早就心存不满,但终是敢怒不敢言。 打骨催枯嘟囔道:“我早觉得不太对劲。” 完颜氏随手拍了他一巴掌,“闭上你的臭嘴!” 其他人只是怔怔的望着码头看接下来如何。 白毛虎见阿拉延宗揭了他的老底,已是恼羞成怒。 “不教训教训你这臭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说罢,丢下缆绳,仓啷一声拔出腰间佩剑,便直奔阿拉延宗而来。 阿拉延宗说到对方痛处,见白毛虎上来就亮兵器,此人绝非善类,遂抽短剑相迎。 后面的乌拉之桃惊呼一声,“小心!” 肥胖健硕的老板娘尖着嗓子喊道:“对!教训教训这小子!” 白毛虎不管她们说些什么,仗着他的剑长挥剑便刺。 阿拉延宗短剑拨开,剑花舞动,两人打将起来。 白毛虎剑长体壮,长剑舞得虎虎生风。 阿拉延宗剑短身轻,总是灵巧躲过。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长剑短剑叮当作响,一时间虽然分不了胜负,但阿拉延宗一直在后退。 白毛虎的长剑沉重有力,已将阿拉延宗逼出了木板码头,回到了岸上。 船上的众人纷纷站了起来,看着两人激烈的打斗,皆是一脸的焦急之色。 乌拉之桃将白腊杆扔在了地上,手按刀柄,随时想抽将出来。 一旁的老板娘倒是喜形于色,不时的还击下掌,“打的好!打的好!不教训教训这臭小子,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乌拉之桃看着一直后退的阿拉延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见这个肥硕的老板娘还在一旁添油加醋,愈发的气了。 侧身一个大环腿踢到了老板娘的肥硕屁股上。 老板娘“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刚才还手舞足蹈的在那里助威,此时只剩捂着屁股在地上哀嚎。 刚想张口骂上两声,见乌拉之桃手按刀柄怒目而视,马上闭嘴不言了,哼哼两声爬将起来,再也不吱声。 见老板娘被乌拉之桃踢倒在地,白毛虎愈发的恼火,长剑抡得更快了。 “臭小子还有帮手,一会儿再收拾那个浪蹄子!” 见阿拉延宗只是一味的躲闪,那长剑更如车轮一般舞动,封住门户,步步逼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仗着剑短轻灵,出招快,身法灵巧,方才避得了长剑。 可又因剑太短,够不到白毛虎,伤不了他也逼不退他,只得节节后退。 长此下去,阿拉延宗没有取胜的可能。 乌拉之桃看得心焦,直想抽刀上前相帮。 正在此时,阿拉延宗一个跳跃闪开长剑的直刺,落地时左脚踩到了白腊杆上。 白蜡杆一滚,阿拉延宗向地上仰面倒去,连忙就势一个倒翻,才站稳了脚跟。 白毛虎见有机可乘,耍了一个剑花,长剑平推,向阿拉延宗削来。 阿拉延宗就地一滚,弃了短剑,抄起白腊杆迎将上去。 长剑斜斜的消去了白腊杆的端头。此时的白腊杆一头已成了一个马蹄楔形,俨然变成一杆长枪。 白腊杆虽然没有宝剑的锋利,但是比白毛虎的长剑长了许多。 阿拉延宗舞动白腊杆,虎虎生风,破空之声,清晰可闻。 白毛虎的长剑失去了长度优势,他只想剑棍相碰,再将白腊杆削短。 而阿拉延宗只攻白毛虎的中三路,逼他抽剑回迎,就是不跟他的剑相碰。 白毛虎已经开始后退了。 白拉杆轻盈,耍着比较省力气。阿拉延宗时而当枪,时而当棍,有越战越勇之势,只是忌惮长剑的劈削。 长剑沉重,舞的久了,自然耗费气力。白毛虎的招式不若先前快速了。 见白毛虎长剑再次直刺而来,阿拉延宗并未躲闪,白腊杆一顺迎了上去,来了个金鸡乱点头,冲白毛虎的头、肩、胸、腹扎将过去。 白毛虎挥剑斜斜劈向白蜡杆。 阿拉延宗顺势一扫,躲过了长剑,紧接着一个大回环,一棍抡了回来,正中白毛虎右小腿。 白毛虎“哎呀”一声侧身摔倒在地,斗笠掉了,长剑依然在手,刚想翻滚起身再战,白腊杆楔形一头已经顶在了他的前胸上,动弹不得。 船上众人齐声惊呼,然后沉寂。 耶律哼和耶律哈对视一眼,未再出声。 只有打骨催枯嘟囔了一句,“大侄子好厉害呀!” 完颜氏在一旁瞪他一眼,拍了下他的胳膊,“闭嘴!” 年轻的母亲抱着小女孩,张着嘴巴,一脸的关切。 岸上那个老板娘“啊”了一声,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嘴巴。 此时乌拉之桃已经捡起了短剑,来到了阿拉延宗身边。 阿拉延宗用白拉杆抵着白毛虎的胸口,缓缓说道:“看来你就是这里的河霸,谁要是不听你的,就用武力制服。” 躺在地上的白毛虎,白胡子乱颤,但未出声,一双阴鸷的蓝眼狠狠的瞪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见他不服软,手上加了力气,继续说道: “跟店家相互勾结,开黑店摇黑船,欺凌过往旅客,让其多花冤枉钱。还问我良心何在?黑白颠倒,真是可笑至极!” 白毛虎感到了胸部的疼痛,开始呲牙咧嘴,“少侠手下留情,我知道错了!” 第41章船店勾结抬物价 阿拉延宗的白腊杆依然顶在白毛虎的胸膛上,进一步追问道: “当真不敢?” “当真不敢了!” “你打算如何处理?” “退还船钱。” “船钱还是要收的。” “退还多余的船钱。” “店钱呢?” 阿拉延宗侧目望了一望依然捂着屁股的老板娘。 “多余的店钱也退,也退。” 躺在地上的白毛虎直点头,白发白胡子乱颤。 “我们三人是不是也可以过河?” 阿拉延宗指了指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少侠三位免费过河。” “免费大可不必,该收多少收多少船钱就行了。” 说罢,阿拉延宗抽回白腊杆。 白毛虎爬将起来,或许是右小腿的疼痛,他一走一拐,俯身捡了斗笠戴上。 一双阴鸷蓝眼瞪向依然惊慌失措的老板娘,声音低沉喊道:“还不快给诸位客官退房钱!” 老板娘赶紧应了一声,慌慌张张跑回客栈,取钱去了。 白毛虎又冲船上一众人等喊道:“众位客官,请上岸来退船钱。” 船上众人愣着没动。 还是耶律哈机灵,喊了一嗓子,“要给我们退钱啦!”率先从船舱里蹦起,跑上岸来。 后面的人如梦初醒,陆陆续续离船上岸。 当拿到退还的船钱的时候,抱着小女孩的年轻母亲,看了阿拉延宗一眼,深深一个万福。 阿拉延宗默默的回了一揖。 很快,老板娘拎着钱袋子,拿着账本子,带着算盘子,连滚带爬的从山上下来了。 大家排好队,一一接过退款。 打骨催枯在队伍里嘟囔道:“还有这好事!” 完颜氏在他背后捶了一拳,“就你话多!” 阿拉延宗、乌拉之桃还有渔村店小二,并没有急着去排队,只是在后面看着,等着。 退了店钱的旅客复向码头走去,上船,找地方坐了。 最后,老板娘向阿拉延宗这方走来,满脸堆笑尖声说道: “少……少侠,这是你们的钱。” 说着,将两枚银元递了过来。 阿拉延宗只取了一块银元,说道:“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 老板娘点头如鸡奔碎米,“那……那就谢谢少侠了。” 老板娘又退还了渔村店小二的钱。店小二冲阿拉延宗颔首抱拳。 老板娘站在一旁,尴尬地望了望白毛虎。 白毛虎也没理她,一瘸一拐的走上码头,捡起缆绳,扭头说道: “请少侠三位上船吧!” 阿拉延宗三人信步走上木船。 阿拉延宗在船头找位置坐了,一直盯着白毛虎。 白毛虎收了缆绳,捡起竹篙,撑船离岸。 河水渐渐的深了,白毛虎放下竹篙,摇起橹来。 河面微波荡漾,船橹吱嘎作响,拨水哗哗,橹动船行,木船缓缓向西岸驶去。 船上众人默不作声。 阿拉延宗看向白毛虎,虽然他站在船头,奋力摇橹,但脸色一直阴沉,那双阴鸷的蓝眼时不时的会瞟过来。 阿拉延宗防止白毛虎因忌恨于他而使坏,一船人的安全不可掉以轻心,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偶尔还会问他几句。 白毛虎见阿拉延宗始终没有放松警惕,便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问题。 逐渐地阿拉延宗便了解了白毛虎与酒店老板娘设计的赚取游客昧心财的伎俩。 平日里,要渡这条河的游客并不多,便由往来的渔船顺便载客。 游客到客栈只是打尖,或是天色太晚了才会住宿。 若是长久没有旅客住店,老板娘便随渔船返回对岸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在流民逃亡的这两个多月,过河的人多了起来。摆渡的船只都不去打鱼了,只管载人渡河,钱财来的快。 客栈老板娘也忙了一阵子,赚了个盆满钵满。 后来,游客渐渐少了。渡船并没有减,僧多粥少,谁也赚不到什么钱了。 有人开始回去打渔。 但总有那么四五条船停在码头争抢客源,互相压价,弄得都忙碌一天,还不如打上一次鱼。 相互之间埋怨谩骂,甚至大打出手。 白毛虎此时蹦将出来。 最初是调解,后来对不服管教的以武力威胁,其他船家都不敢摆渡了,只剩白毛虎一条船。 客栈肥硕的老板娘见有机可乘,便主动找到白毛虎,出了一个赚钱的主意。 当住店要过河的客人达到十人左右,老板娘便在旗杆上挂一面红旗,次日白毛虎摇船过来,渡游人过河。 一并带些食材过来。 若是挂着黄旗,说明客人还少,不够一船,让他们在店里住着,白毛虎只管去打鱼好了。 白毛虎并非善类,看到红旗,他会在晚间悄悄过河,将船只隐匿在上游一个避风港湾处。 晚上便到老板娘店里鬼混。 二人通过限制船客人数,抬高物价,诈取游客钱财。这段时间虽然游客不多,两个人却赚了不少银子。 正当二人为实现发财梦的计谋洋洋得意的时候,阿拉延宗来了。 望一望对岸客栈,旗杆上已是黄旗飘扬。 白毛虎船摇得慢,却很稳,一路上也没有耍什么花招。 船一靠码头,众人纷纷登岸,一一向阿拉延宗颔首告别,继续西去。 当众人离船之后,白毛虎说要去打鱼,遂摇橹逆行划船向北了。 阿拉延宗、乌拉之桃还有渔村店小二三人结伴登山西行。 阿拉延宗与店小二攀谈起来,说是他一个人,这段旅途怎么过来的,不害怕吗? 店小二笑了,从怀中摸出一把菜刀,说道: “我有这个防身,玩了几年菜刀,自忖还能防了野兽。即便是有人劫道,也能壮些胆量。或许是走的晚,路上没有碰到一个行人,只是到了山腰客栈才遇到众人。” 阿拉延宗笑问道:“你怎知那家客栈是黑店?” 店小二将菜刀放回怀中,扭头说道:“我听之前未曾渡河的那几人私下里说的。一是店钱饭钱要的贵,足够其他客栈住上十来天了。二是船钱要的贵,但也没有其他法子,不给钱怎过河,只得忍气吞声挨宰了。” 乌拉之桃拄着白腊杆,喘口气叹道:“这等黑心商家,昧着良心发国难财,无同情之心,真是可恶!” 店小二小又道:“幸亏遇到了少侠,为众人讨了公道。否则都要吃哑巴亏了。” 阿拉延宗叹道:“身上有钱还能住得起店,过得了河。若是身上无钱的话,像那对母女,只得挨饿,或许根本就过不了河,弄不好还会活活饿死。” 店小二好像忽然想起什么,“好像我还听说,即便是没有钱,也是让过河的。” 阿拉延宗甚感惊奇,说道:“噢?难道我错怪了白毛虎?他还有这等好心?” 第42章山村又遇人不良 渔村店小二说道:“这也是听之前那几人说的,是真是假不清楚。” 乌拉之桃驻足,喘息两声,说道:“这跟白毛虎的做事风格格格不入,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这是真的,说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 阿拉延宗略一沉吟,“或许我真的做的有些过分了。我们还是走吧。” 三人继续沿山路西行。 山路并不陡峭,相对比较平缓。南面的山略高,多是悬崖峭壁,北面的山略低,都是灌木树林。 山风迎面,吹来甚是凉爽。太阳高高挂在空中,阳光穿过山头,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现在差不多已到了中午时分。 一同下船的那一波人,或许因为走得早一些,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踪影。 前面有一道山泉从崖缝里流出,三人喝了泉水,洗了脸,又将水囊灌满,打算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吃些干粮。 又走了几十米,前方有一块石头比较平坦,打算坐在那里。走近时才发现向北有一条岔道。 顺路望去,不远处一个小山村,几处草房不规则的坐落在那里。 三人向村庄走去。 一条小河自西向东流淌,房屋是在河岸边建造的。 还未近前便听到喝斥声。 几个人衣衫褴褛,发髻凌乱,正躬身搬抬竹篓,像是在向马车上装运货物。 旁边男人衣着鲜亮,手拿皮鞭,正抽打褴褛之人。 皮鞭落下,搬抬竹篓的那男子便是一个机灵,却又不敢反抗,依然是弯腰劳作。 挥舞皮鞭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皮鞭抽响,嘴里还骂骂咧咧。 “你这穷鬼,管你吃喝,还挣着工钱,干活不出力,耍滑偷懒儿,真是叫打!” 他再次举鞭欲抽向一个十五六岁的瘦弱男孩儿,手腕儿被攥住了。 光鲜男人一愣神儿,回头一看,抓他手腕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黑卷发蓝眼睛异常俊俏,满脸刚毅。 一身青衣干净利落,腰间挂短剑,身后斜背着包裹。 但他还是满嘴的硬气,问道:“你要干什么?” 阿拉延宗板着脸孔说道:“切莫打人。” 光鲜男人嗓门高,“你管得着吗?” 说话的同时,右臂向下猛一用力,他想甩开阿拉延宗,没想到阿拉延宗臂膀异常有力,他根本就没有拽动,高高举着的胳膊依旧被阿拉延宗攥在那里。 他有点慌了。 但是嘴上却仍然强硬,“你…你…你想怎么着?” 阿拉延宗再次强调,“我只是想不让你再打人!” 他高举着胳膊依然不屈服,“我们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阿拉延宗笑了,左手五指加力,光鲜男人感觉那把老虎钳子夹得更紧了,疼的嗷嗷直叫。 “唉唉唉!轻点儿,轻点儿!不打了,我不打了,少侠手下留情!” 阿拉延宗见他说了软话,便松开了手。 光鲜男人一直哎哟着,左手握住右手腕儿,好像哪里还在疼。 几位搬运竹篓的褴褛人,直起身来看向这里,对眼前的一切不可思议。这几个人,年轻的十五六岁,岁数大的已愈五十。 竹篓里装的是鲜鱼。 光鲜男人拎着鞭子躲开阿拉延宗十步开外,竟然用鞭子一指阿拉延宗,“你小子多管闲事!有种别走,一会儿叫虎哥教训你!” 说罢,又鞭指几位褴褛人,“看什么?继续干活儿!想挨鞭子吗?” 那几人急忙又俯身抬篓奔向马车。 阿拉延宗见这厮只是吓唬几位劳工,并未挥鞭去打,尽管他嘴里说话很硬气,阿拉延宗便不再理会他。 招呼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了,阿拉延宗取出羊肉干,分予店小二一些,放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时不时的喝一口水囊里的泉水。 乌拉之桃嚼着肉干儿含混的说道:“刚才那人他说虎哥,让虎哥教训你。” 阿拉延宗尚未说话,店小二倒笑了,“也许他说的那个虎哥就是白毛虎呢!” 阿拉延宗一怔,停止了咀嚼,看了看那几位褴褛人,“如果真是白毛虎的话,这几人就是他的廉价劳动力。” 乌拉之桃一愣个神儿,“果然不是什么好鸟!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店小二一听神情有点尴尬了,将放到嘴边的一片羊肉干儿又取了下来,“那…那…这…这羊肉干儿我是不是也不能白吃呀?“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都笑了。 乌拉之桃说道:“此事非彼事,你另当别论。放心吃吧!” 店小二一笑,“那…那就是我想多了。”随即继续吃肉干。 此时,鲜鱼已装满马车,光鲜之人招呼来两位大约四十左右的男人,叮嘱几句,二人牵着马,上了山路,驱车而去。 光鲜男人又领着五位褴褛人向一处草房走去。 那五人步履蹒跚,好像很累。 三个人吃饱了,也没见那光鲜男人再出来。 阿拉延宗起身,打算折返出村继续赶路,忽然听到光鲜男人的喊声,随即看到他从屋子里冲了出来,高喊: “虎哥回来了!虎哥回来了!” 阿拉延宗向东望去,一艘木船沿小河逆流而上,缓缓驶来。 船头站着一位男子,头戴斗笠,须发皆白,正是白毛虎。 白毛虎将竹篙插进水里,一下一下的撑着木船前行。 光鲜男人跑向河边的简易码头,站在那里迎接白毛虎,嘴里不停的喊着,“虎哥虎哥,你终于回来了!有人欺负咱们!” 白毛虎停了船,将缆绳扔上码头,光鲜男人拴了。 白毛虎问道:“谁敢欺负咱们?你去叫人先把鱼卸了。我倒看看谁吃了雄心豹子胆!” 光鲜男人将手放在嘴边做成喇叭状,喊道:“出来卸鱼!”便亦步亦趋的跟在白毛虎后面,“欺负咱的人还没走,就在岸上,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白毛虎一愣神儿,“是个臭小子?”便向岸边看来。 他看到阿拉延宗三人站在岸边的道上正望着他,白毛虎劈手就打了光鲜男人一个耳刮子。 “什么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那是你能说的吗?那是英雄,叫少侠!” 光鲜男人立时懵了,捂着左脸带着哭腔说道:“虎哥,我…我…” “你什么你?还不去赔罪!” 白毛虎急忙走上岸来,冲阿拉延宗一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知少侠提前赶来,白毛虎这厢赔礼了。黑毛狗不懂礼数,怪我管教不严,我已教训他了。” 白毛虎和黑毛狗的一系列表演,阿拉延宗都看在了眼里,笑道:“都说狗仗人势,他这是狗仗虎势啊!” 黑毛狗见白毛虎对阿拉延宗都客客气气的,心中大概明白了八九分,便赶紧向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少侠恕罪,黑毛狗有眼无珠,得罪少侠了。” 此时,几位褴褛人从草屋走将出来,直奔码头船上,前去抬鱼。 阿拉延宗一指那厢,问白毛虎,“这是你请的雇工吧?” 第43章解囊义救贫苦人 白毛虎面色一僵,尴尬笑道:“算是吧。” “我怎么看着像奴隶,还用鞭子抽。”阿拉延宗沉着脸说道。 “这…这…都是黑毛**理方式不妥当,我可没让打他们。” 白毛虎连忙解释,把责任推到了黑毛狗身上。 黑毛狗在后面急忙插话,说道:“您不是说,若他们不服管就教训教训嘛!” 白毛虎回头蓝眼一瞪,“是说过教训教训,可以讲道理、批评,也没说让你用鞭子抽哇!” 黑毛狗的声音立时小了许多,低头嘟囔道:“可你平时也没说不让抽啊!” 白毛虎生气了,“滚一边去!” 黑毛狗灰溜溜的闪一旁,不再说话。 阿拉延宗看出来了,两个人是在给他演双簧,便说道:“他们穿着这么破烂,衣不遮体,不给你这老板丢人吗?” 白毛虎连忙应声道:“啊…啊…衣服的事情已经联系去做了,这两天就会送过来,给他们全换新衣。” 对这些说辞,阿拉延宗自然不相信,“真的?” “真的!” 白毛虎急忙点头答道。 阿拉延宗一指正在抬鱼篓的褴褛人,“是不是真的,一问他们便知。” 白毛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那个黑毛狗,赶紧去找几身衣服,让他们先换上。” 黑毛狗站在那里发愣,不知去哪里找。 白毛虎再次发话,“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黑毛狗慌不迭的点点头,“好好!这就去,这就去。”便匆匆跑了。 几位褴褛人已经把船上的两篓鱼抬了下来,运往刚才进出的那个草房。 阿拉延宗一指进屋去的那几人,问询白毛虎,“听说你还给他们发薪酬。” 白毛虎一惊,点头说道:“是呀,是呀,干活来着肯定要发薪酬的。” “怎么我看着像还债呢?”阿拉延宗似笑非笑,两眼紧盯着白毛虎。 “他们……他们确实欠我钱,用薪酬抵了,这是我给他们指的出路。” 白毛虎的语气比刚才硬了些。 “他们不是本地人吧?” “天南海北的哪都有,哈哈!能干活就可以用。” “来多长时间了?” 见阿拉延宗不依不饶的一直问下去,白毛虎有些不耐烦了,脸色愈发的不好看起来。 虽然武艺不如阿拉延宗,败给了他,他的心里并不真的服气。 在河边之所以听了阿拉延宗的话,那是他觉得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当你走后,我照样我行我素,该干嘛干嘛,你还管得了吗? “我说少侠,过河的事儿都听了你的,钱也退了,众人也过来了。你要是累了,咱去屋里喝茶。我的雇工我来管,衣服一会儿给他们先换了,过几天每人再来一身新的。少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啦!” 阿拉延宗听出来了,白毛虎嫌他管得太宽,于是说道:“请问船老大,这几个人欠你多少?我一并还了。” 白毛虎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臭小子闲事管定了!见阿拉延宗想替那些人的还账,便说道:“不多,每人两个银元。” 阿拉延宗掏出一个金币,右手拇指一弹,金币便径直向白毛虎飞来。 白毛虎伸手一接,将金币握在手中。但他感觉右手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似要击穿掌骨,力道之大差点让他拿捏不住。 金币是接住了,手开始发抖,心中甚惊,更对阿拉延宗有所忌惮。 “五个人刚好一个金币,就请船老大把他们解雇了吧。” 白毛虎脸色一白一红,将右手背在了身后,一时语塞,“这个……” 正在这时,黑毛狗抱着一团衣服匆匆跑来,边跑边喊:“衣服来啦!衣服来啦!”见几个人没在外面,转身便进了草房。 阿拉延宗见白毛虎去看黑毛狗,并未及时回答他的话,便又说道:“船老大还有什么难处吗?” 白毛虎白眉白胡有点颤,点头道:“没有,没有!” 心说话:坏我好事呀!一旦言语顶撞打将起来,自己又不是对手,那更是自找难看,还得按他的意思办,倒不如现在就应了。 “那就请吧,把他们都叫出来。”阿拉延宗再次催促道。 白毛虎便冲草房喊了一嗓子,“黑毛狗,让他们出来吧!” 只听到黑毛狗应了一声,不大功夫,五位褴褛人已经换了衣服走将出来。衣服虽然都是旧的,但还算完好,不再破烂不堪露着肉。 阿拉延宗又说:“还请船老大把他们工钱结了吧。” 这下白毛虎脸色几变,一双蓝眼转来转去。 阿拉延宗见他犹豫,说道:“付了工钱你们就两清了。你打你的鱼,他们行他们的路。” “好吧!”白毛虎好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少侠慷慨,我也不能吝啬。黑毛狗,结账!” “啊…啊!”黑毛狗应了一声,在那里愣了一下神儿,随即跑进屋里,很快便拿了账本子,按账目给每人发了不等的铜币。 那五位雇工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站在那里怔怔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向他们说道:“你们五位自由了,可以走了。” 众人又看白毛虎,白毛虎不耐烦的摆摆手,“真的可以走了。” 五人向白毛虎鞠了一躬,随即有人向阿拉延宗也鞠了躬,其余四人便也跟着鞠躬,之后,抬腿奔向出村的山路。 等五人拐弯不见了踪影,阿拉延宗才说道: “这五人想必是过河付不起船钱的吧?” 白毛虎一愣,“少侠哪里话来,怎么会呢?” 阿拉延宗笑道:“我只想告诉船老大,做人要有底线。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儿揭穿你,已经给你留够了面子。” “少侠要是给我面子,就不该管这么多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何乐而不为呢?” 白毛虎的话语中软中带硬,他在埋怨阿拉延宗手伸的太长。 阿拉延宗看得出来白毛虎心里不服,既然人已经放走了,便不再跟他计较这些,只是告诫道: “船费收一个银币已经够多了,你还要他们两个。以还债为名,囚在这里给你充当廉价劳动力。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还望船老大好自为之,做事切不可过分!” 船老大的脸阴晴不定,站在那里无话可说。 乌拉之桃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阿拉延宗臂膀,说道:“事已解决,咱们走吧。” 阿拉延宗最后看了眼白毛虎,还有衣着光鲜的黑毛狗,转身与乌拉之桃和渔村店小二向村外走去。 第44章山路凶险遇劫匪 一路向西。 这里的山道宽了许多,马车可以行走。两侧的山有了起伏,苍松翠柏,灌木丛生。 三人话语会惊起一群奇异的飞鸟,草丛中小动物时而跃起远去。 乌拉之桃走的有些累了,见一块石头比较平整,一屁股坐了上去,拄着白蜡杆在那喘息。 “歇息一下,走不动了。” 遂摘下水囊,灌了一气泉水,依旧大口喘气。 阿拉延宗和渔村店小二也停下来,坐在地上喝水。 阿拉延宗说道:“也不知距维科奇山城尚有多远,还得走上几天。干粮不多了,明天须找些食物,后天再走为好。” 店小二抹了把脸上汗水,突然说道:“应该不远了吧。黑毛狗派出送鱼的马车应该就是去往维克奇山城的。今天早晚必须赶到那里,否则鱼会烂掉的。” 乌拉之桃眼前一亮,“对呀!我们加紧赶路,今天应该能够到达维科奇山城!” 阿拉延宗扭头看向乌拉之桃,说道:“看你的样子已经很累了,再加紧赶路,你会吃不消的。” 乌拉之桃顿时泄了气,“唉!这山路虽平,走的久了也是累呀!”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还有,山城现在什么状况我们不得而知,若是到了,短时间找不到食物,我们会挨饿的。” 店小二频频点头,说道:“少侠说的对,不知前方会发生什么,不备足食物我们很被动。再往前走一程,找个背风能过夜的地方,明日寻找食物。 休息片刻,乌拉之桃觉得体力恢复,便起身提议继续前行。 三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见对面匆匆跑来两人。 阿拉延宗顿时警觉,山路中的人皆是向西而行,为何这两人却向东跑来? 待至近前,阿拉延宗一看,认的,那不正是黑毛狗派出赶车的两个中年男子吗? 阿拉延宗连忙打声招呼,问道:“二位大叔,何故惊慌?” 两人边跑边指着后面,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有…有山贼,劫了…劫了我们的…车!我们回去…汇报!” 两人并不住脚,依然向东奔去。 阿拉延宗说道:“离山城这么近了,居然还有山贼,也不知之前过去的那波人怎样了?走,前去看看。” 于是,三人加快脚步极速前行。 不久便听到一声声的呜咽声,山脚下一妇女怀抱小孩儿在那里哭泣。 走至跟前,阿拉延宗见是在山腰客栈里救助的那对母女,便上前问道:“大嫂何故哭泣?” 年轻母亲见阿拉延宗前来问询,止住哭声,答道: “遇到劫匪了,抢了包裹,倒是没有钱财,只有几件衣服。孩子……孩子受了惊吓,一直哭泣,被匪徒踹了一脚,没气儿啦!呜……呜……” 阿拉延宗急忙蹲下,查看小女孩儿,摸了口鼻,确实没有呼吸,把了脉搏,早已停止跳动,身体已经开始变凉了。 阿拉延宗强忍气愤和悲伤,压着嗓音对年轻母亲说道:“大嫂,把孩子埋了吧。” 一听这话,年轻母亲又呜呜哭了起来。 乌拉之桃和店小二也在后面垂首抹泪。 三人在路边找到一个凹坑,清了里面碎石,算是孩子的墓坑。 年轻母亲一边哭泣一边将孩子轻轻放在坑里。 众人捡了碎石,为小女孩儿堆了一座石坟。 年轻母亲在坟前又是一番痛哭。 阿拉延宗悲从中来,更是怒火中烧!咬咬牙说了声,“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山贼,如此残暴,连孩子也不放过!” 又走了一里山路,前面有个拐角,四个男人 站在那里,一直扒头向那厢张望。 这是一同乘船的另外几人,身上也没了包袱,全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见阿拉延宗等人过来,便有人搭话。 “少侠,我们遇到劫匪了!东西全被抢去啦!” 阿拉延宗快走两步,急忙问道:“劫匪何在?” 一位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指着拐角处说:“就在前方,咱们的人还在与劫匪打斗。” 转过山脚,确实有数人在不远的地方厮杀,兵器相接叮当作响。定睛一看,阿拉延宗辨识出那是耶律哼、耶律哈和打骨催枯在于匪徒搏斗。 遂回首对乌拉之桃和店小二以及后面赶来的年轻母亲说道:“你三人暂且与这几位在一起,我去看看。” 说罢,飞身疾行,很快来至近前。 耶律哼三人被四个人围攻,圈外还站着一人,手拄长刀观战。 劫匪皆蒙面。 三个人都在竭力拼杀,但看得出体力渐渐不支。耶律哼和耶律哈依然弯刀舞动,招式却慢了下来。 打骨催枯挥舞着一根木棒,每一下皆虎虎生风,只是显得异常笨拙。他不会武功,全靠一身蛮力,时间一久,体力耗尽便没了威力。 几位劫匪无论高矮胖瘦,窜蹦跳跃甚是灵巧,好像并不着急将三人制服,倒像是在戏耍他们。 阿拉延宗大喝一声:“大胆山贼还不住手!” 见有人来,众贼皆惊,纷纷向这方看来,手中兵器并未停歇。 耶律哼没有说话,依然紧盯匪徒竭力迎战。 耶律哈哑着嗓子失声喊道:“少侠!快来救我们!” 打骨催枯挥了一棒逼退匪徒,闷声喊道:“大侄子,我快不行啦!” 围攻的劫匪见对方来了帮手,便加紧了攻势,被围在中间的三人险象环生! 在一旁站立的那个山贼没有任何动静,依然是静观其变。 阿拉延宗飞身跃起,凌空而下,双脚蹬在攻击打骨催枯匪徒的胸部。 这个比打骨催枯还要高出一头的山贼身体腾空,摔将出去,落在两丈开外。一根铁棒也扔出三丈多远,一时竟然起身不得,不知是死是活。 阿拉延宗并未停手,借蹬匪徒胸膛之力,鹞子翻身,身体再次腾空,连踢两脚,将劈向耶律哼的两把弯刀踢飞,纷纷掉进山谷。 阿拉延宗刚一落地,右腿飞旋,一个扫蹚腿将两人全部放倒在地。 此时的耶律哈正在与一个比他还要瘦小的劫匪激战,对方的长剑眼看就要刺中他的前心。 陡然一块飞石从地上飞来,正中劫匪面部,立时就闹了个满脸窜花,隔着面巾看不到脸,但白色面巾上皆是血迹。 长剑失去了力道,被耶律哈弯刀拨开,反手一刀削向了劫匪颈部,瘦劫匪应声而倒。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第45章徒手惩匪为女娃 被阿拉延宗一腿扫倒的两名劫匪就地一滚,远离了耶律哼的弯刀,双臂拄地本想站起来,又轰然摔倒。这才感觉到小腿的疼痛,坐在那里抱着腿哀声嚎叫。 此时站在一旁的长刀劫匪“嗷”的一嗓子便冲了上来,举长刀便砍向阿拉延宗。 虽然刀长沉重,却被他抡的有破空之声传来,足见此贼力大威猛。 此时的阿拉延宗还蹲在地上,见长刀劈来,就地一个飞旋,闪到了长刀劫匪的右前方。 长刀劫匪招式未老,向右下方劈去。 阿拉延宗紧接着又一个飞旋,这一次落到了劫匪的右后方。 长刀劫匪这次的招式已经使老了,不能再变招了,他只有转过身来,才能再向阿拉延宗进招。 就在他要转身而未完全转过身来的空挡,阿拉延宗双手已经抓住了他的双肩,如铁钳一般锁住,使得长刀劫匪根本就转不过身来。 长刀劫匪此时若想与阿拉延宗搏斗,要么弃刀与之徒手搏击,要么松开一手单手持刀向身后砍去。 当他弃了长刀,双手尚未搭上自己肩部抓住阿拉延宗的双手时,阿拉延宗一个后翻,已经将他倒摔出去。 硕大的躯体怦然落地,直震得路面一颤,就像一块大石头砸在地上。 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双脚稳稳落地。 再看那长刀劫匪竟然一骨碌爬将起来,似乎并没有受伤,但他也未再进攻,也不说话,却转身仓皇而逃,直奔山上小路而去。 阿拉延宗尚在纳闷儿,只过了一招就不打了,一迟疑便让他跑了。 两个抱着腿在地上哀嚎的劫匪,此时也不嚎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缓步走近,凝眉瞪目逼视二人。 在一旁拄着弯刀喘息了片刻的耶律哼,同时也来到近前,刀指二贼,却扭头看向阿拉延宗,说道: “少侠,是杀还是留?” 未等阿拉延宗开口,两个劫匪连连摆手。 “小英雄饶命,别杀我们!” “小英雄饶命啊!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阿拉延宗眼里冒着火,“你们也是迫不得已?那为何伤人性命?又为何以死相逼?” 两个人一脸的苦相,“我们可没杀人呀!小英雄不信你问他们,我们真没杀人啊!” 阿拉延宗见他们撒谎更觉气愤,上前一脚踢在其中一个劫匪的小腿上。 这个劫匪“嗷”的一嗓子,像杀猪一般嚎了起来。这条腿就是刚才扫断的那条腿,骨茬相错愈发的疼痛。这劫匪更是忍受不住,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另一劫匪见状,急忙坐着匍匐在地,咣咣咣直磕响头,头上已经见了血迹,嘴里不住的喊道:“小英雄明鉴,我们真的没有杀人啊!” 阿拉延宗见状,也就没有再去踢这一个劫匪,只是问道:“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小女孩儿? 这个劫匪连忙点头,“见了见了。” 阿拉延宗一字一顿的说道:“她…被…你…们…踹…死…了!” 这劫匪又连忙磕头,”不是我们踹的!不不不,不是我踹的!与我没关系啊!” 那个抱腿嚎叫的劫匪也连忙说道:“不是我踹的,我也没踹她!” “那是谁呢?” “是是是毛猴,对!就是毛猴踹的,我看到了。”抱腿嚎叫的劫匪非常肯定的说道。 “谁是毛猴?毛猴呢?” 阿拉延宗进一步逼问道。 劫匪一指躺在地上的那个瘦小的矮个子,“那,他就是毛猴。” 阿拉延宗走将过去看毛猴。耶律哼用短刀逼住二贼,不让他们乱动。 此时的耶律哈还拄着弯刀站在那里大口喘气,见阿拉延宗过来,便一同来到毛猴面前。 见这个毛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除了面部白色巾怕上面全是血迹之外,在脖子上还有一道伤口,一直在流着血。 阿拉延宗俯身扯下他的面巾,扔在一旁。 毛猴的五官血肉模糊已经辨不清了,但他满脸灰白的长绒毛却看得一清二楚 还真是个毛猴。 一旁的耶律哈喘了两口粗气,冲地上吐了口唾沫,“呸!这该死的毛贼,真是该死!他盯上我了就不放,一边打还一边耍我。身后就是悬崖,我想跑都跑不了。” 阿拉延宗鄙夷的看了一眼耶律哈,说道:“他已经死了。” 耶律哈并没有注意阿拉延宗的表情,又冲地上吐了口唾沫,“他就得死!他不死我就他妈死了!” 阿拉延宗不再理他,那边还躺着一个呢,邻近悬崖边还坐着一个。 躺着的是被阿拉延宗踹飞的高个劫匪,坐着的是打骨催枯,依然在那里喘气。 阿拉延宗见劫匪躺着不动,走过去,蹲下身试了鼻息,尚有气息,应该是昏过去了。 可能因为他本身比较健壮,还扛得住阿拉延宗这奋力一踹。 当阿拉延宗探查他胸部的时,发现肋骨断了五根,但不知内脏如何。 阿拉延宗站起身来还未说话,打骨催枯急忙爬将起来,依然粗重的喘着气,说道:“大侄子,你完颜阿姨被他们掳上山了。” 阿拉延宗一惊,问道:“怎么回事?” 打骨催枯一脸苦相,喘息了几声,便将劫匪抢劫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说是几个人虽然是一同渡船过了河,但并没有走到一起,先后相距大概两三百米的样子。 耶律哼和耶律哈走在最前面,紧跟在后面的是打骨催枯和完颜氏,百米开外是山腰客栈的另外几个人。那对年轻的母女或许是身体比较弱,走在最后。 当打骨催枯等人走到这个路口的时候,从旁边那个岔道冲下来一哨人马。 为首的主要就是这几个人,因不愿白白被他们抢劫,双方便打将起来。 那个毛猴领着其他劫匪向后面杀去,很快抢来了很多包袱,还有几个劫匪赶了一辆马车,拉着满满一车鱼上了山。 而那个毛猴见完颜氏长得妖艳,便叫几个匪徒架上了山去。 打骨催枯当时正跟这个比他还要高大威猛的劫匪打的正欢,根本顾不上解救完颜氏。 那个毛猴也过来参战,他看到耶律哈跟他差不多矮瘦猥琐,便有意找他对打。 另两个劫匪见耶律哼勇猛,便替下了之前的一个劫匪,两人打一个。 那个长刀劫匪自下得山来便站在那里一声未吭。 阿拉延宗言大概明白了整个抢劫过程,便冲两个依然坐在地上抱着腿的劫匪说道: “去,你们两个上山带个话,将那个女人放下山来,再派人将这两个一死一活的抬上山去。” 两劫匪见性命保住了,不顾腿痛急忙爬将起来,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向山上蹒跚而去。 第46章山前冒死斗匪首 乌拉之桃等人从拐角处纷纷走过来,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都远远的绕开了。 乌拉之桃问阿拉延宗,“这两人……” 阿拉延宗答道:“还有一个活的。” 那位年轻的母亲看到矮瘦劫匪捂着嘴禁不住哭了。 阿拉延宗上前问道:“是不是这个山贼?” 年轻的母亲点点头。 “他已经死了。”阿拉延宗说道。 年轻母亲扑通就给阿拉延宗跪下了,带着哭腔说道:“谢谢小英雄为我女儿报了仇。”随即放声大哭。 阿拉延宗指了指耶律哈,说道:“是这位义士手刃的山贼。” 年轻母亲又向耶律哈磕头。 耶律哈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伸手欲扶起年轻母亲,可又觉得不太妥当。 乌拉之桃见状,连忙将年轻母亲扶将起来,并在一旁劝慰,哭声渐弱。 众人都纷纷低头静默。 偏西的太阳已经不再那么热烈,湛蓝湛蓝的天空中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山风吹过,凉爽中带着一丝寒意,有人紧了紧身上衣衫。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打骨催枯耐不住性子了,一脸的焦急,对阿拉延宗说道:“少侠,他们会不会不想放人啊?” 阿拉延宗沉吟道:“不会的,这里还有他们的人。看样子这个劫匪在山里身份不低,他们不会放任不管。打骨大叔,还请耐心等待。” 打骨催枯皱着眉头嘟囔说道:“我…我急呀!他们要真不放可怎么着呢?” 在打骨催枯如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转的时候,山上下了一哨人马。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长长的卷发扎了一个马尾,下巴上留着黑色短须,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大一些。 面皮倒是白净,一双蓝眼甚是有光,右嘴角不时的上翘着。 走在下坡的山道上,一走身体还一颤,身上披着一件灰色长衫,显得很随意。 中等身材,跟阿拉延宗高矮差不多,看起来并不十分壮硕,但是他手里却拎着一个狼牙棒,拿在手中轻松的就像一个玩具。 身后跟着十来名喽啰,手里拎着刀枪棍棒各种兵器,衣着五花八门,个个都沉着脸,气氛有些压抑。 走到山下,距离阿拉延宗等人大概十步远的地方,众山贼停下了脚步。 首匪扫了一眼众人,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个山匪,最后目光定在了阿拉延宗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便说道: “想必是这位小英雄打了我的人,一死四伤,出手够狠的。” 首匪一脸的不屑,右嘴角依然上翘,表现的倒是轻松,狼牙棒在手里掂来掂去。 阿拉延宗也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被众匪吓住,依然很平静。 ”看样子你就是首领了。”阿拉延宗一指地上躺着的两个劫匪道,“你们的人在这,我们的人呢?” 首匪微眯双眼,狼牙棒在手里依然倒来倒去。 “你们的人很安全,可是我们的人已经不安全了,除了伤的还有死的,这笔账怎么算?” 阿拉延宗一听他要算账,顿时气大了,“你们抢了我们的财物,若不是踢死了孩子,”顺手一指地上那个死匪,“他也不会死。” 首匪依然是一脸不屑,说道:“我们做山贼的不抢财物怎么生存?手下人死了仇不报我还怎么管理众人?一定要有个说法。” 来者不善,阿拉延宗已经看出来了,对方不会轻易放人,便说道:“你要什么说法?” “听手下几位弟兄说小英雄身手不错,那咱就比试比试。你若赢了我手中的狼牙棒,人我马上放,东西丁点不少如数奉还,手下伤的死的也不计较,两清了。” “否则呢?” “否则的话,你就为我的手下偿命。其他的事你也就不用管了,你也管不了了。” 既然划出道来了,阿拉延宗觉得跟这山贼讲道理是没有意义的,便说道:“那就清吧!” 说罢,站在那里张开双臂亮出双掌,摆了一个起式,等待首匪进攻。 首匪一看笑了,“小英雄还是亮兵刃吧,你肉体凡胎经不住我一棒子。” 阿拉延宗身形不动,只说道:“那你得能先打中我一棒子再说。” 见阿拉延宗如此轻视自己,首匪说道:“你会后悔的!” 说罢,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子,脚下迅速发力,如旋风一般,抡棒向阿拉延宗砸来。 阿拉延宗见对方如此迅猛,心里也是一惊,心想:轻敌了! 狼牙棒带着风声而至,距离头顶不到一尺的时候,阿拉延宗拧身向右一旋,堪堪躲过。 首匪也是一惊,但狼牙棒并未停下,随即横扫千军打向阿拉延宗的腰部。 阿拉延宗一个铁板桥再次躲过狼牙棒。 可狼牙棒随后又折返回来,斜着砸向尚未起身的阿拉延宗。 站在后面观看的众人一声惊呼,乌拉之桃禁不住高喊一声:“小心啊!” 众人的命运都系在阿拉延宗一个人的身上,对当前的搏斗非常的关心。 阿拉延宗一拧身翻出圈外,狼牙棒再次走空了。 匪首更加惊讶,阿拉延宗只是躲闪便将这威猛三招闪了开去,化解了。 于是再次舞动狼牙棒,只听得呜呜的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阿拉延宗仍旧是窜蹦跳跃闪转腾挪的躲避着狼牙棒的袭击,他还没有找到攻击匪首的机会。 匪首越战越勇,根本就没有气力渐消的表现。 阿拉延宗虽然身法灵巧,但一味的躲避,对匪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和伤害。 形势对阿拉延宗非常不利! 乌拉之桃一众人等焦急万分,就连打骨催枯都嘟囔道:“这蹦来蹦去蹦到何时啊?大侄子抄家伙呀!” 阿拉延宗知道自己的短剑根本就不能与狼牙棒相碰,一碰就飞了。 当狼牙棒再次扫来的时候,阿拉延宗倒翻出去,刚好落在之前与打骨催枯对打的那个高个劫匪甩手扔出的铁棍面前。 阿拉延宗顺手捡起铁棍。 大铁棍比狼牙棒还要长,匪首见阿拉延宗手里有了武器,狼牙棒抡得更为凶猛。 狼牙棒迎面砸来,阿拉延宗双手一举铁棍,只听得当的一声,匪首再也拿捏不住,虎口一阵疼痛酸麻,撒手了狼牙棒。 狼牙棒“日”飞到山上去了。 匪首当时就愣在那里了。 而此时的阿拉延宗也不好受,大铁棍中间已经有了弯儿,力道从胳膊上传遍全身,浑身发麻骨头像碎了一般。 磕飞狼牙棒,他依然举着铁棍。 两个人像被定住了,站在那里谁也没有再动。 数秒钟之后,阿拉延宗放下棍来,在地上一戳,脚下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匪首,“兑现你的诺言吧!” 匪首现在仍然是双臂发麻不听使唤,他那上翘的右嘴角有点哆嗦,人站在那里没动,只是招呼了一声,“放人!” 第47章众人夜宿山谷下 只见从众山贼后面下来几个人,完颜氏走在前面,双手缚在背后,嘴里还堵着破布。 打骨催枯见状,急忙迎了上去,“哎哟喂,这帮兔崽子还把你给捆了。”说着便解完颜氏身上的绳子。 完颜氏嘴里呜呜的发出声音,打骨催枯连忙把她嘴上的破布拽下来扔掉。 “唉呀!快憋死我啦!这帮土匪不老实,摸得我浑身直痒痒。” 完颜氏一边配合打骨催枯抖落身上的绳索,一边说道。 当看到众人都盯着她的时候,马上闭口不言了。 有六个山贼,将矮瘦的死者抬走了,另六个山贼将大个也抬上山去。 阿拉延宗觉得不太对劲儿,便又冲匪首说道:“抢的我们那些包裹呢。” 匪首嘴角抽了抽,“包裹还要稍等片刻。”随即他又喊了一嗓子,“把抢上山的东西全送下来。” 有几个山贼转身跑回山去。 阿拉延宗这个时候才觉得浑身恢复了活力,那种震撼的酸麻劲儿已经过去,随手将砸弯的铁棍扔在地上。 匪首不声不响的向众贼一方走去,边走边吩咐,“去找我的狼牙棒。” 三五个山贼钻进一旁的灌木丛中,上山去寻了。 不久,从山上跑回来几个山贼,拎了一堆包裹,一起放到了阿拉延宗面前。 众人纷纷聚拢过来,各自寻着自己的包袱。 阿拉延宗说道:“各自查看是否少了物品。” 只有耶律哈说少了一些银元,而其他人均摇头说没少。 阿拉延宗见他钱袋子里银元还有不少,便说道:“破财免灾,就算了吧。”耶律哈便不再吭声。 见众人都背好包袱,阿拉延宗刚要说声离开这里的时候,听见山上有车辆赶动的声音。 一个山贼牵着马,拉着马车走下山来。 匪首冲阿拉延宗说道:“鱼少了一些,我们已经开始炖了。” 阿拉延宗看那马车知道是白毛虎的,那两个车夫跑回去报信,白毛虎还没有派人来。 便说道:“马车和鱼不是我们的。” 匪首一听一愣神,“噢,没想到小英雄还挺实诚。那我们就把马车赶回去了。” 阿拉延宗回了一声,“请便。” 匪首一挥手,山贼牵马又往山上赶去。 当匪首率领众人回山的时候,有人跑过来捡了被砸弯的铁棍,又急急的去追队伍了。 山匪一走,阿拉延宗便招呼一声,“我们也离开这里,趁天色尚明大家到前方寻找落脚之地,准备过夜吧。” 众人应了,便纷纷向西行去。 走了大概二三百米的样子,路南侧有一个小山谷,山谷里面有大石,大石错落,相互交织,形成了许多小空间,像小窝棚。 于是,一众人等便下坡去了那里。 各自分散找好合适的地方,相距不过二三十米,便又分散开来,寻找树枝杂草。 在地上铺了,两面遮了,完全一个小小的避风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挑找了一个比较大一点的窝棚,又在两侧垒起石头,铺了干草,算是弄好了一个临时的窝。 取出狼皮羊皮铺了,坐在窝棚里,两人一边嚼着肉干儿。一边悄悄的说着话。 乌拉之桃忽然看到离他们不远的那个年轻母亲,只是呆呆的坐在石头下,没有吃任何东西。 想必年轻母亲身上没有食物,今天她刚死了女儿,心情肯定相当不好。 乌拉之桃抓了把羊肉干,起身给她送了过去。 年轻母亲见乌拉之桃给她送来吃的,已是热泪盈眶,不禁哽咽起来。乌拉之桃劝说一番,便返了回来。 见此情景,阿拉延宗又想起了那个店小二,他身上也没有食物,看了看两个人的包袱,还有一些土豆和萝卜。 一番商量之后,明天总要去寻找食物的,两人决定,分与众人烤熟吃了。 于是,阿拉延宗钻出窝棚,将其余几个人召集过来,当他拿出土豆和萝卜的时候,众人眼前一亮都欢呼起来。 于是大伙纷纷去寻找干柴,燃起篝火,烧起土豆来。 那白萝卜被众人分段儿啃食了,吃在嘴里觉得就像吃黄瓜,清脆可口。 土豆烧熟了。 人们顾不得还烫手,便抓在手里,嘴里唏嘘着,两手倒换着,脸上却是兴奋的表情。 有人在揭皮,有人顾不得去掉土豆表面儿的柴灰,就开始往嘴里放了。 差不多每个人吃了两个土豆,虽然不饱,但也不再饥饿。对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表示了一番谢意之后,便都回到自己的临时窝棚里休息了。 太阳走了,天逐渐的黑了下来。月亮上来了,虽然只是一轮弯月,但是照在地上,近处的景物还能依稀辨得。 夜风已冷。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将铺在身下的狼皮和羊皮拿起来,盖在了身上。 其他人只有将随身携带的几件单衣盖了御寒。 没有了说话声,好像众人都已经入睡。阿拉延宗在似睡非睡之间,忽然听到马蹄声,由远而近。 马蹄声停了,就在来时路上的不远处。 阿拉延宗异常的警觉,侧耳一听,尚有人说话。 一个低沉的声音甚是熟悉,好像是那个白毛虎。 不用说,白毛虎带着人找山贼讨要马车和鱼来了。 一想到白毛虎开黑船、勾结山腰老板娘开黑店、欺凌游客赚取昧心钱,阿拉延宗心里非常的憎恨。虽然教训过他,但也知道这人恶习难改。 山贼抢劫他的马车和鱼不义,白毛虎也不是什么好人,让他们争斗去吧,自己不必管他,安心睡觉就是。 阿拉延宗猜测的一点都不错。 此时的白毛虎确实带了黑毛狗以及那两个赶车人,骑了四匹快马,到这方山里寻找山贼,讨要货物来了。 虽有月色照明,但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四人点了火吧,边走边寻找山路。 终于找到了路,四个人牵了马匹,向山上走去。 阿拉延宗虽然不想再管白毛虎的闲事,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得山那一边有了动静,好像是驱赶马车的声音。 一辆马车向阿拉延宗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一阵马蹄声渐渐远去,好像回了东方。 第48章寻食物之桃掉崖 次日一早,众人在晨曦中醒来,露水浸的身上有些潮湿。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幸好有狼皮和羊皮盖了,感觉稍好一些。 阿拉延宗决定今天寻找食物,以备后用。 除了店小二愿意留下来之外,其他人觉得已离维科奇山城不远,便不再耽搁,想及早赶去。 年轻母亲也坚持现在就走。 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小声嘀咕了几句,乌拉之桃便将现有的肉干全部送给了年轻母亲。 年轻母亲又是感激涕零,说是正因不愿再领受他们恩惠才想先走的。 乌拉之桃再三劝说,年轻母亲终于收了干粮,尾随其他人员离开山谷,向西行去。 现在山谷中只剩下了阿拉延宗三人,身上均已无食物,必须马上行动寻找吃的了。 简单商议之后,决定阿拉延宗和店小二寻找猎物,乌拉之桃去找干果,但不要远离二人,以防不测。 早晨的阳光已经照进山来,但北面茂密的树林里依旧荫蔽,地上的落叶踏上去很松软,同时也散发山浓重的腐质味道。 这里除了高耸入云的树冠上偶有几声鸟鸣之外,就是山风刮过树叶的沙沙声,再无其他响动。 阿拉延宗三人行走其间,拨草寻觅。 穿过森林,前面是一片灌木,这里阳光充足,杂草茂盛,偶尔还能见到几株黄芩等药草。 阿拉延宗顺便采了。 乌拉之桃见东边有几株矮树,便走了过去。 正在这时,草丛晃动,似有动物在快速移动。阿拉延宗疾速跟随,顺手在地上捡了石块。 浓密的杂草遮挡了阿拉延宗的视线,同时也减缓了小动物移动速度。 阿拉延宗马上就到了近前,但还未看到那是什么。 突然小动物从草丛下窜出,奔向森林方向。 阿拉延宗只看到了一道黄色身影,尚未看清是什么,手中石块已然飞出。 黄影在地上一滚,再也不动。 后面跟随的店小二马跑上前去拎起,见是一条瘦长的黄鼬,随即便闻到一股臭味飘来。 店小二用手在鼻前扇了扇风,皱鼻笑道:“这家伙临死还放个臭屁!我们还是有收获的,肉虽不多,倒也够三人吃上一顿!” 阿拉延宗也闻到了臭味,扭了一下头,说道:“早餐有了,午餐还没着落呢!我继续寻找。” 店小二说道:“那好,我去准备早餐。”说罢,便拎着黄鼬去找地方剥皮。 阿拉延宗继续四顾搜寻,心想:小动物固然也是食物,但终究肉太少,如果能找到山羊,那再好不过。 便向不远的山坡望去。山坡上树木稀疏,多是矮小的灌木。可阿拉延宗无论怎么仔细观察,也看不到山羊的身影 但他还打算近前寻找一番。 走了大概一百来米,一头正在吃草的梅花鹿受到惊扰,奋蹄逃去。 阿拉延宗随即追赶,跨荆棘跃草丛,紧追不舍。 梅花鹿跳的高,蹦的远,身体甚是轻盈,见有人追来,更是惊慌,时而跳向左,时而蹦向右。 这让阿拉延宗也不得不随时调整追击的路线,虽然越来越近,但依然到不了梅花鹿的跟前。 梅花鹿跑进了树林,这里杂草稀疏,鹿跑得更快了。 阿拉延宗继续飞奔,眼看就快到了飞石可击的距离,梅花鹿落地突然不见了踪影。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很是纳闷,以为自己眼花了,揉眼细看,梅花鹿真的不见了。 阿拉延宗不再奔跑,蹑手蹑脚的向梅花鹿消失的地方走去。 近前一看,也没发现什么怪异,仔细一瞧,阿拉延宗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一个一米半宽两米来长的矩形印记出现在脚下,矩形之中虽然上面也有树叶,但这些树叶却是用泥粘上去的,有的地方能够看到裸 露的泥土。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用手按一下矩形印记,略一用力,另一端竟然翘起,再一使劲翻转开来,梅花鹿就在下面。原来这是一个翻板陷阱。 陷阱深度约有三米。梅花鹿纵然善于跳跃,没有奔跑的辅助,它也跳不上来。即便是能够跳上这个高度,有翻版的阻挡它也出不了陷阱。 翻板打开有光亮照进,梅花鹿翘首以望,鸣叫一声,似很绝望。 阿拉延宗解下腰间绳子,挽了一个活套,甩了下去,套住鹿颈,将梅花鹿拽将上来。 梅花鹿四蹄乱登,阿拉延宗伸手一拍鹿头,鹿立时便不动了。 阿拉延宗重新在翻板上铺上树叶,做好伪装。这应该是当地猎人挖的陷阱,捕捉猎物用的,还是恢复原状的好。 阿拉延宗将鹿捆了,背在身上,信步往回赶去。这条鹿足有四五十斤,够他们吃上几天了。 阿拉延宗远远的就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儿,寻着味道找去,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洞,就在洞口店小二正在那里架起柴火烧烤黄鼬。 “一只臭黄鼬却让你烤得这般香,不愧是厨师。” 阿拉延宗将梅花鹿放到地上,笑着赞美店小二。 店小二闻声转过头来,见阿拉延宗猎了一只梅花鹿,异常的高兴,“哎呀,这次捡了一个大家伙,够吃好几天了!”手里依然不停的转着树枝,继续烧烤着黄鼬。 阿拉延宗见乌拉之桃还没过来,便说:“我去找一找她。” 店小二依然满脸的喜悦,冲阿拉延宗的背影喊了一嗓子,“快些回来吃早餐!” 阿拉延宗向东走去。 看到那几株矮树,其中有果树,阿拉延宗想那乌拉之桃不会走的太远,便喊了起来,“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除了山谷的回音之外,没有人回应。阿拉延宗不免心里焦急起来。 钻进矮树林里,阿拉延宗寻找脚下杂草被踩倒的地方,循着这些印记,继续向前。 不远处是一道断崖。阿拉延宗心里一紧,赶紧来到崖边。 崖边有棵酸枣树,斜斜地向外伸展着树枝,上面还挂着一些干枣。往崖下看去,一个人影躺在那里。 阿拉延宗更加紧张和担心,不用说那就是乌拉之桃,连喊两声,“之桃妹妹!之桃妹妹! 躺在山崖下面的乌拉之桃根本就没有反应。阿拉延宗急忙转身,面朝山坡,迅速的向下滑去。 第49章大难不死险中生 二十多米的山崖,阿拉延宗很快就溜到了崖底,急忙蹲下身去查看乌拉之桃。嘴里一边呼唤乌拉之桃的名字,一边探查她的身体。 鼻息尚存,脉搏还在,检查了胳膊腿儿,也没发现有骨折现象。 再检查头部也未发现血迹,见紧挨她头顶右侧一块尖锐的石头摆放在那里。好险啊!差一点儿就磕坏后脑勺了! 别的地方没有问题,阿拉延宗担心她的颈椎和脊椎是否受伤。乌拉之桃还未醒来,不能轻易搬动她的身体。 乌拉之桃摔晕了,但阿拉延宗非常的奇怪,这么高的悬崖,尚未发现她身上受伤。不管那些了,先弄醒她再说。 阿拉延宗掐了乌拉之桃的人中片刻,她便醒了过来。 “哎哟,哎哟!好疼啊!” 乌拉之桃还未睁眼便喊叫起来,当看见阿拉延宗在身边时,惊问道:“这是在哪?” 阿拉延宗说道:“在山下。”见乌拉之桃要翻身起来,急忙按住她,“先莫动,哪里疼痛?” 乌拉之桃眨眨双眼,“哎呀!浑身疼!” 阿拉延宗说道:“你仔细体会一下,哪里最疼?” 乌拉之桃自己感受了一番,“哎呀,腰,后腰疼。” 阿拉延宗轻轻的搬动她的身体,让她侧了身,问道:“这么动疼吗?” 乌拉之桃答道:“不疼。” 阿拉延宗揭开乌拉之桃的后背衣衫,在那雪白的背部,右后腰上有大约一厘米的破口,渗了一丝血迹,差不多都干了,已经不再流血。 阿拉延宗在地上与她右后腰相对应的地方,捡到了一小块菱形的石块,尖端刚好朝上。 阿拉延宗问道:“你能坐起来吗?” 乌拉之桃双臂支地就坐了起来。 阿拉延宗竟然笑了,举着石块说道:“就是它让你觉得疼的。” 乌拉之桃莫名其妙,“可是我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笑着继续说道:“你很幸运,从这么高的山崖上掉下来居然没有摔死。” 乌拉之桃向上望去,“哎哟,我的妈呀!我从上面掉下来的,想想都后怕呀!虽然没死,还是浑身疼啊!” 阿拉延宗又说道:“能感觉到疼,说明真的没死。站起来看看哪里有问题。” 乌拉之桃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四肢,“唉?还真没事儿唉!” 随即,看到散落地上的酸枣,还有他那个兜囊,惊呼一声,“我的酸枣!我好容易摘的,全洒了!”便蹲下身去捡拾。 阿拉延宗也蹲身去捡,“命都差点没了,还惦记着这些酸枣。” 乌拉之桃说道:“有命才惦记吃啊!没命了我才不会惦记它。”便将兜囊系在腰间,惊呼一声,“我的包袱呢?” 阿拉延宗也是奇怪,看看四周确实没有她的包袱,便仰头向上望去,“哎呀!你的包袱在树上挂着呢!” 就在头顶三四米的地方,一颗小松树从崖缝中钻出,虽然不大,但是枝繁叶茂,断枝上挂着一个包袱,在那微微摆动。 再往上看去大概十米的地方,还有一颗小松树,树枝已断了不少。 阿拉延宗一指头顶,“看到没有,是这两棵树还有你的包袱救了你。” 乌拉之桃回忆道:“我当时摘那树上的酸枣,踩到悬崖边缘的时候,一块小石头松动,我跟着便掉了下来,只觉得有树挡了我,之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阿拉延宗分析道:“你看,两棵树拦了你,已经卸了很大力道,包袱刚好被树枝挂着,卸了剩下力道,然后你从包袱里脱身出来,再掉到地上,差不多你就是相当于从一米高的地方摔下来的。再看脚下,全是杂草,这么厚的草就像几床被子铺在这里,所以你没有受伤,只是晕了过去。” 乌拉之桃笑了,“我命大呗!”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阿拉延宗与之对视而笑。 乌拉之桃情不自禁的搂住阿拉延宗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后背,“好了,我们还得上去,还没吃早餐呢。” 乌拉之桃松开手,说道:“对了,怎么上去呀?你能上去,我可上不去。” “稍等。”阿拉延宗一个纵跃,右脚一蹬崖壁,伸手摘下挂在断枝上的包袱,又稳稳落地。 然后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袱,说道:“来,你背上包袱,我背你上去。” 乌拉之桃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便将两个包就双肩交叉斜背在身上,纵身一蹦,便趴到了阿拉延宗的背上,双手搂脖子,两腿盘腰上。 “搂紧了,别撒手。” 说罢,阿拉延宗双手抠着岩缝,两脚蹬向岩壁,四肢交替,向悬崖顶上爬去。 忽左忽右寻找着合适的落脚点,借住两棵松树迅速爬至顶端,右手一抓枣树根,便跃了上去,双脚稳稳落地。 见乌拉之桃还没有松开双手,阿拉延宗说道:“下来吧。” “到了吗?” 阿拉延宗回头一看,乌拉之桃居然闭着双眼,依然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双手,“到啦!” 乌拉之桃这才松手落地。 当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回到小山洞的时候,店小二已经在吃黄鼬肉了。 乌拉之桃老早就闻到了肉香,“好香啊!这是什么肉哇?” 阿拉延宗笑道:“臭肉,你竟然闻着这么香。” 乌拉之桃很纳闷,“臭肉?什么叫臭肉?”当她看到黄鼬皮的时候,便笑了,打了阿拉延宗一拳,“那是它会放臭屁!” 三人皆笑。 店小二招呼两人坐下来吃肉。 乌拉之桃解下包袱及腰间兜囊,取出酸枣说道:“就着酸枣吃更为酸爽!” 看着这一大兜囊酸枣,阿拉延宗心里有点酸涩,就为了这一兜子酸枣,乌拉之桃命差点没了。 吃了肉和酸枣,喝了泉水,三个人终于饱餐一顿。 乌拉之桃说道:“这肉不仅闻着香吃着也香啊!这味道比我们的羊肉干好多了。” 店小二一指旁边的油纸包笑道:“我带了很多佐料。”打开一看,里面有盐巴、孜然粉、胡椒粉等好几种调料,三个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渔村客栈的厨师在的时候,店小二经常给他打下手做帮厨,厨师走了之后他便当起了厨师,兼跑堂的店小二。 乌拉之桃问道:“小二哥,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到底叫什么啊?我们总不能一直叫你店小二吧?” 店小二笑道:“我就是叫小二呀!在家排行老二,不过我不姓店,我姓安拉。” 三人再次爽朗的笑了起来。 第50章备干粮临城惊讶 三个人吃罢饭,便准备烤制鹿肉,安拉小二取出菜刀,放了鹿血,便在一个平面大石上挥刀宰杀,三下五除二,便把梅花鹿开膛破肚。 阿拉延宗自忖自己的刀法使得相当熟练,但跟安拉小二比起厨艺刀法来,觉得相形见绌。 安拉小二割的鹿肉不带一丝血渍,更不须用泉水冲洗,单单这一点儿,阿拉延宗就做不到。见他切割鹿肉,断筋剔骨的手法简直就是庖丁再世,阿拉延宗自叹弗如。 看了一会儿安拉小二解剖梅花鹿,阿拉延宗赞叹一番,便和乌拉之桃去寻找干柴了。 二人找来足够的干柴,安拉小二已将整只鹿分割成了带骨肉,并说可以生火了。 阿拉延宗感到很惊奇,说道:“我们不是烤肉干吗?” 安拉小二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说道:“是啊。生火就可以烧啦。你们之前怎么烤羊肉干的?” 阿拉延宗说道:“在石板上烤,先切了片。” 安拉小二笑道:“这一次咱直接烤,味道肯定不一样,让你们尝尝另一种烧烤。” 乌拉之桃在洞口升起火来,安拉小二取了一只鹿腿,在上面摸了盐巴,蘸了佐料,直接上火烧烤。 烤了一会儿交给阿拉延宗,便又取了一只鹿腿,重复操作烤将起来。 三个人每人一只鹿腿在那里守着火堆烤着。 安拉小二与阿拉延宗交换了鹿腿,在火中旋转一番之后,说道:“这一个烤好了。” 便取了张油纸铺在石板上,用他那尖头的特制厨刀切削,“刷刷刷”几刀下去,鹿腿上烤制焦黄的熟肉分离开来,一片片落在油纸上,大小都差不多。 取两片儿让阿拉延宗二人偿了,问道:“味道如何?” 阿拉延宗赞不绝口说道:“香脆稣嫩,口感相当棒。真是比在石板上烤出来的好吃多了。” 乌拉之桃说道:“不佩服专业不行,什么都不是外行干的。厨师烤的肉,味道跟别人烤的肉就是不一样。” 安拉小二重新在羊腿上抹了盐巴和佐料,再次在火上烤将起来,说道:“这种做法,现做现吃味道最好,放久了就不香脆了。” 乌拉之桃嚼着嘴中的鹿肉,点点头,“那是,那是!” 烤完一只鹿腿之后,阿拉延宗让他二人接着烤制,自己外出,再去寻觅野味。 这次去的时间很久,过了中午的时候,阿拉延宗才回来,只打到了两只山鸡。 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已经将鹿肉烤完,三个人吃了烤肉之后,便又收拾山鸡。 阿拉延宗再次外出,说是看到一些药草,要前去采摘。 当他回来的之后,乌拉之桃已将肉干分别装进了各自的干粮袋,分开携带轻便一些。 此时天色尚早,三人商议一番,决定前往维科奇山城,到那里再寻找住宿。 离开山洞,穿过灌木,走出森林,便回到了原先的山道上。沿道路向西,道路越来越宽敞,而且平坦了许多,少了沟壑瓦砾。 当他们到达维科奇山城的时候,太阳还在山尖上面。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他们异常的震惊! 山城外聚集着众多的流民,成千上万,根本就估计不出有多少人。 熙熙攘攘,乱乱嘈嘈。吆喝声叫卖声声声不断,追逐声打闹声接二连三。 众人声色形态各异。或坐或站,或走或跑,或卧或睡,或哭闹,或叫骂,或呻 吟,或木讷。多种身姿状态应有尽有。 衣着光鲜者有之,朴素者有之,褴褛者有之。达官者有之,平民者有之。武者有之,歌者有之。商贾有之,鱼农亦有之。行医卖药者有之,测字算卦者有之。真是五花八门,不可胜数。 表情严肃者有之,悲泣者有之。叹息者有之,欢乐者亦有之。各具神态,难以言表。 在人群中还有帐篷,停着马车,放着推车,甚至地上还铺着草席。 也有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旁边有人哭泣,人们都远远绕开,但却无人上前帮忙劝慰。 社会各色人等,俱皆聚此,这哪像流民进城,简直就是一个聚会街景。 然而又垃圾满地,恶臭盈天。屎味尿味腐臭味,各味混杂。石后树下草科中,随意便溺。 望远处城门紧闭,一队兵丁门前列队,持戈执戟肃然而立,任城外如何骚乱,不为之所动。 阿拉延宗见状非常的诧异,如此多的流民聚集在山城之外,官方却无人前来管理,一切都处在无序状态。 人群中有身染瘟疫者,已有人病死,人口密度如此之大,传播开来难以设想。 阿拉延宗近前,问询一位正在贩卖烤白薯的商贩,想了解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原来这些流民多是来自东方,最初维科奇山城是允许进入的。大批流民进城,人满为患,城堡不堪重负。 后来有人感染了瘟疫而病死。瘟疫蔓延难以控制,便将流民悉数赶出城外,只留土著居民,随即关闭了城门,兵丁把手不得出入。 每日定时有人向外运送尸首,统一焚烧掩埋。当前城内居民已然无多,却依然不放流民入城。 城外流民只得野营露宿,至于粮食用度全靠自己购买。当前商贩就是来自周边山村,贩卖货物以吃喝为主。 烤红薯的说他这红薯便是自家存粮,贩卖一些只为换些银两。 阿拉延宗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看到一辆马车从人群中驶出,向这方赶来。途经阿拉延宗面前,竟然认的,那便是白毛虎派往这方贩卖鲜鱼的两个中年人。 一车鱼已经卖光,只剩下几只空鱼篓,看样子即便是天色已晚,也要赶将回去。 在这人群的边缘区,并没有看到与他们同来的耶律哈等熟悉的人,更没看到那位年轻母亲。 三个人讨论一番,乌拉之桃觉得进城城门关闭,混入人群也将是露宿野外,尚不知哪位是瘟疫感染者。还不若回到山里,远离人群更为安全。 安拉小二说原想找一固定场所,干些营生维持生计的。 这与阿拉延宗最初的想法相吻合,只是看到这么多的病患,他倒想行医治病。身上已然带了些药草,只是苦于没有家什儿熬制。 于是,便想寻找一两件瓦罐陶器,以为病患治病。三人便挤入人群,去寻找瓦罐。 阿拉延宗的想法倒是为民众着想,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大乱,已经有人开始向北逃跑。 逐渐的这方听清了人们嘴里高喊的什么,说是有官兵来屠城,速速逃离。 三人挤不出人群,被裹挟着一同向北方涌去。 第51章无奈随波离城去 还没有看到军队赶来,流民就如此的恐慌,恐惧的力量是巨大的,除了命之外,什么都不要了。 商贩的摊点儿悉数碰倒,各种商品散落一地,被杂乱无章的脚步踏得稀碎。 曾经完好的帐篷已然倒塌,就连那些马车推车都被人流挤翻。 有个四五岁的孩子倒在了地上,哇哇的哭声都没有止住人们的脚步。很快,哭声没了,孩子永远的趴在了地上。 那些本就躺在地上的尸首,终于被遗弃。 人流如过江之鲫,即使不想走,脚都不挨地。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失去了联系,就连安拉小二也不见了踪影。 歇斯底里的呼喊声,撕心裂肺的哭嚎声,相互交织,异常杂乱。根本就听不清彼此在呼叫什么。即便是听得到,那又如何?谁都不能止住流民逃亡的脚步。 阿拉延宗轻功纵然高超,他也控制不住自己流动的方向。 慌乱的流民,盲目的逃窜,阿拉延宗也是莫名其妙。何以官军又要屠城?如此暴虐草率确实要国将不国了。 目前的阿拉延宗还顾不上思考这些,他当前最紧要的是找到乌拉之桃。他担心乌拉之桃出现意外,一旦摔倒有可能再也爬不起来了。 人流终于离开了山城前面的那个小广场,人员密度逐渐稀疏起来。虽然流民依然在继续奔跑,但不再拥挤。 阿拉延宗想停下来寻找乌拉之桃,他刚一减缓速度,便被后面的人撞到。他没有摔倒,撞他的人反而倒地,如果人不能及时起来,或许依然会被踩死在这山路上。 阿拉延宗迅速将倒地的一个青年小伙子和一个中年妇女拎起,让他们继续跑路,自己也只能随人流继续前行。 阿拉延宗看到路边有一块一人高的石头,便纵身跃了上去。登在高处,一是避免人流的冲撞,二是能够看到人群中是否有乌拉之桃。 或许是跑得累了,人群终于慢了下来,阿拉延宗焦急的在人群中搜寻。 乌拉之桃出现了,远远的她就看到了阿拉延宗站在石头上,便挥手喊了起来。 阿拉延宗只能听到她喊叫,但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嘈杂的人群声已经掩盖了她的话语。但这些已经足够,他终于还是没有失去乌拉之桃。 当乌拉之桃临近大石,阿拉延宗伸手将她拽了上来。 他看到乌拉之桃异常的狼狈,白腊杆不知所踪。据乌拉之桃说,是被人踩掉的,脱了手再也捡不起来了。 搁肉的布袋被人拽了去,挂在腰间装酸枣的布囊也挤丢了,好在弯刀还在。 人在命在阿拉延宗已经十分欣慰了,紧紧的把乌拉之桃抱住,他竟然留下了两行泪水。 后面的人群越来越稀疏,多是一些老弱病残,行走比较缓慢,相互搀扶,还有人不住的咳嗽。 终究还是没有见到安拉小二,甚至没有见到之前所熟悉的耶律哼等人。 天色已经开始变暗。 阿拉延宗二人从大石上跳下来,尾随着后面的人群,走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住了。 乌拉之桃问道:“我们这是去哪里?” 阿拉延宗双手一摊,苦笑道:“不知道。我们只是在随波逐流,根本就没有目的地。” 乌拉之桃抬头看看天,说道:“天快黑了,要想法先找地方过夜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拉延宗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 前面是通往北方的山路。人流还在继续向前流动。 后面是维科奇山城,虽然距离不算远,但已被群山遮挡。 东面一道悬崖,下面是山谷,再过去,有矮山和森林。 西面也有峭壁,但不高,能看到一条小路通往山顶。 阿拉延宗领着乌拉之桃向西侧的山间小路爬去。 说是小路,只能攀爬,胆子小的身体弱的都不敢上。阿拉延宗用短剑砍了一段藤条,让乌拉之桃在后面拽着,将她带到了山顶。 小山不高,却能隐隐约约的看到维科奇山城的景象。 山顶上比较平坦,除了一些杂草和把石块外,看不到其他突兀的东西。 一番寻找之后,两人终于在两块大石块之间找到了一块可以容身的地方。 两块巨石形成夹角,构成一个三角的狭窄空间,按照之前的经验,将开口处用石块堵起来,头顶上搭些干树枝,在铺上长草,下面也铺了草,就有了一个临时的窝棚。 虽然有些跑风,但总比外面好多了。 一番忙碌之后,乌拉之桃一屁股坐在地上,取了水囊先喝了口水,叹息道: “还没有看到军队,民众便慌乱了,纷纷逃离。我们从安拉滨海城堡跑到维科奇山城,到了山城还不能进,将去向何方?” 阿拉延宗也坐了,取了巾帕,在上面倒了点水,轻轻地擦拭着乌拉之桃脸上的污垢。 乌拉之桃面色有些红润,迟疑片刻还是自己接了巾帕去擦了。 阿拉延宗说道:“这些流民很多人看着面熟,只是不知道名字罢了,他们应该就是从安拉滨海城堡逃亡出来的难民,已经被死亡吓怕了。 “山城不收,在这里时间久了,差不多已经熬了月余,身上钱财或许已空,在城外忍饥挨饿。当有消息传来官军又要屠城,自然是异常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驱使要逃离。不管消息真假,逃亡就成了第一位的。我们原打算在山城落脚,可看当前的形势,这个希望的肥皂泡也破灭了,继续逃亡已成趋势。” 乌拉之桃擦过脸后,显露出了她俊俏的本色,人也安静了许多,虽然还有些疲惫,但还算精神。 “你想靠医术救治患病的灾民,没有固定的场所,没有器皿,没有药草,这一切都只能是一个想法。流民继续逃亡,我们也只能跟着流窜。是要好好考虑一下了,我们逃亡到哪里,才算是一站。”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只有淡淡的月光留在天空。 阿拉延宗从布袋中取出鹿肉干,与乌拉之慢慢的嚼着,偶尔喝上一口水囊中的泉水。 ”因为瘟疫已成乱世,官方控制不住疫情,稳定不了民心,流民四散难以安生。我们也只能随波逐流,居无定所,走到哪里算哪里吧!好在我们还能寻找食物,不至于饿死。” 在淡淡的月光中阿拉延宗苦笑一声,甚是无奈。他还是想不明白,因为屠城安拉滨海城堡已是一座空城。是不是为了江山稳固,那个暴戾的国王要将可能的患者全部屠杀了? 第52章中途接旨奔山城 阿拉延宗一觉醒来,天已微明,走出草窝舒展筋骨。 隐约听到人喊马嘶之声,当他看向维科奇山城的时候,一时惊呆了。 黑压压全是人,将城堡团团围住。真是军队! 看到人马军旗在动,想必是刚到不久,维科奇山城在劫难逃! 幸亏昨天傍晚众流民悉数逃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咦?不对呀!军队现在才到,为何昨天就有人说有军队要来呢? 个中原由阿拉延宗不可能知晓,来的这支军队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率领的那支王师亲军。 莫斡莫尔老将军自安拉滨海城邦率队离开,一路向北。 山路崎岖狭窄,行军速度缓慢,路上又遭受了暴雨,军队只得停下,找避雨之所。 春天下暴雨,莫斡莫尔活了将近七十年,还不曾记得遇见过。 这还不算,后来又遇到一次暴雨。安营扎寨之后,竟然电闪雷鸣,连下两天两夜,军队无法行军,所有物资全部湿透。 待天晴之后,全军进行物资晾晒,特别是那军粮,若不晾干,势必发霉变质。 暴雨耽搁了行程,感冒又在军中流行起来。 或许是暴雨的原因,受了风寒,不少兵丁打喷嚏流鼻涕,甚至有人还发起了高烧。这可忙坏了随行的军医。 最头疼的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也感冒了。最初只是头疼,人没有精神。头一日还能骑在马上行军,次日便只能坐在马车里了。 关键是众兵丁的感冒大大影响了行军速度,本来山路行军就难走,现在一天只能走上二三十里。 莫斡莫尔老将军开始发烧,昏睡不醒,莫斡无穷便接替父王统领军队。 当前形势异常严峻,患感冒的兵丁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有可能全军感染。 莫斡无穷便将军兵分成两部分,患了感冒的和未患感冒的分营分灶,相互隔离,并决定扎营休整。 数天后,莫斡莫尔老将军病情终于有所好转,高烧已退,只是人还不太精神,依然嗜睡。 经过驻军休息,患感冒的兵丁情况也有所好转,一小部分人已无碍,多数还依然咳嗽不止。 正在这个当口,莫须王城传来王旨。 旨曰:因流民入城,维科奇山城爆发瘟疫,黎民亡故颇多,生活困苦,匪盗迭生,秩序混乱。着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领军前往,全权整饬。 一、防止流民再次逃亡,安顿民生。 二、救治病患,恢复生产。 三、驻守城邦,维护法纪。 另,数十名御医已在前往路上,治疾防疫,救万民于水火。 莫斡莫尔老将军接到这道王旨异常的纳闷,这跟之前处理安拉滨海城邦疫情国王所持的态度截然不同。 那一次可是屠城啊!自己曾在朝廷力谏不可屠城,却遭到自己这个亲侄子的极力反对。这一次为何转性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虽然身体还虚弱,但他头脑是异常清醒的。 他之前所担心的,那些曾经让他故意放走的民众,生命算是保住了,最起码不会再惨遭屠戮,让他略感心安。如果有幸躲过疫情,那将更好。 他又问询了当前军中流感情况。莫斡无穷如实禀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思索片刻,便调整了自己之前的分兵计划。 让四子莫斡无虑率两千兵丁,包括那些已患流感的兵丁,驻扎留守,待病情好转之后再率队北归,去阿克拉东海城,到那里驻守。 让大儿莫斡无穷和三子莫斡无忧与自己同行,率领军队前往维科奇山城,执行王旨。 莫斡无穷领命,外出传令安排。 莫斡莫尔老将军又找来自己亲随,让他们前去打探维科奇山城情况,并告知民众,王师军队随后就到,接收管理山城,御医也将到达,救治民众。 几位亲随领命,骑快马先走了。 众人散去,莫斡莫尔在自己的营帐中转来转去,对自己这个当国王的侄子百思不解。处理同一事物,为何两样态度,难道说他已心胸向善,一改之前暴戾作风? 或许他觉得屠城行为不得民心,按他之前的想法,对控制疫情绝对有效,但对稳固江山极其不利,于是便改变了做法? 莫斡莫尔老将军相信自己的分析是正确的,他便坚信了自己的结论,认当事实就是如此。 大军拔营起寨,一路西行。只留下莫斡无虑领兵暂时就地驻扎。 行军路上,莫斡莫尔老将军第一天骑在马上甚觉疲惫,行了不足十几里,便又回到马车上。到了第三天才无大碍,总算又能骑马行军了。 大军已经走出山区,前面是莫须平原。往北走上七八天的路程便是莫须王城。 向西转南方向,再走上四五天的路程,便是维科奇山城。 在平原上走了不到两天的时间,便又向南折行进入了山区。 由于心系民众的安危,加快了行军速度,饥餐渴饮,晓行夜宿,晚扎营早起寨,比平日里快了很多,能够缩短两三天的路程。 派出的亲随还没有回来。 这一日,太阳快要落山时,军队追上了御医。 莫斡莫尔老将军下令安营,埋锅造饭,早早休息,早点行军,明日上午便可赶到维科奇山城。 到了午夜时分,几匹快马趁着月色,从西南方向赶来,正是他派出的亲随。 当听完亲兵汇报,莫斡莫尔老将军却是一声叹息。 原来,亲兵临近傍晚时分便赶到了维科奇山城外围,与阿拉延宗数人赶到的时间差不多。 看到成千上万的流民聚集城外,也是异常吃惊。为了不引起恐慌,他们将马匹牵入树林隐藏起来,换了百姓衣衫,这才到人群中去打探消息。 消息很快就打探到了,然而当他们说王师亲兵马上就会赶到这里,为百姓解难安排生计,恢复生产秩序的时候,周边的流民却根本不信。 他们不晓得,这些流民都是从安拉威海城邦那边逃亡过来的,逃亡之前知道王师亲兵曾去屠城。 这一次流民依然以为军队是前来屠城,便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顿时谣言四起,造成了民众恐慌。 于是乎众人便又开始再次逃亡。 当民众知道官军来自前往王城最近的道路时,都纷纷避开,跑向了那条最难走的山路。 几位亲兵甚是无奈,觉得情况异常严重,便连夜返回,进行了汇报。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心急如焚,他统帅得了大军,他控制不住恐慌的流民。怕山城里面再起变故,便连夜启程前往维科奇山城。 第53章王师突然临城下 莫斡莫尔老将军率大军星夜兼程,佛晓时分到达维科奇山城。 守城兵丁早已进城通报,城主慌不迭跑将出来,官帽歪斜,衣衫不整,急忙马前施礼。 “亲王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莫斡莫尔见马前抱拳的城主,四十多岁,白胖白胖的,山羊胡随着下巴一翘一翘的。 勒马说道:“罢了,迎不迎接不怪你罪。“ 胖城主一听满脸堆笑:“谢亲王不怪之恩。恭请亲王入城休息。“ ”入城之事暂缓,只是这流民跑了,你可知罪?” 胖城主一听,再看周边将士一个个威风凛凛,杀气腾腾,觉得气氛不对。翻小蓝眼望了眼亲王,见老将军板着面孔一脸严肃,心里咯噔一下。 连忙扑通跪倒,磕头喊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不过那流民逃窜下官也控制不了啊!人着实太多,城中兵力短缺,下官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单看这城外一片狼藉,就知道城主能力不足。从现在起,军队接管城邦事务。” 胖城主连连磕头应诺。 又听老将军说道:“身居城主之位,应当为黎民谋福利,你却对瘟疫控制不力,流民再次流窜,致使瘟疫蔓延。杀你都不足以谢天下。” 胖城主吓的浑身颤抖,磕头如捣蒜,连连求饶。心说话,这跟昨天得到的信息大相径庭啊! 原来,昨天傍晚,莫斡莫尔老将军的两位亲兵,见到了民众因讹传而恐惧一窝蜂似的逃离。 城门口的守卫兵丁很是好奇,为何民众一听王师部队要来,如此恐慌? 人流从面前涌过,守卫甲一把抓住一个正在奔跑的青年男子,问道: “真会屠城吗?” 青年惊慌,忙道:“真会!安拉滨海城堡就是他们屠的,我就是从那里逃来的!你们也跑吧!” 守卫甲笑道:“我们不怕,我们是守军。” 青年男子急道:“屠城就是全部杀死,管你是官是兵,是军是民,一个不留!你不怕死就呆这,你不信我信,快放开我,我还要逃命!” 说罢,便挣脱守卫甲,继续向前跑去。 守卫甲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惧色,慌不迭地跟其他几位兵丁说道:“我们也难以幸免,快!快报城主逃命去吧!” 守卫甲转身跑进城去。 剩下几位兵丁留在那里已不成队形,脸上皆露惊惧之色,议论纷纷,不知如何是好。 城前开阔地除了几具尸体之外,只剩一片狼藉,垃圾遍地,所有物品都已破烂不堪。 几位亲兵商量一番之后,遂回了树林,脱去便装露出里面的军衣号坎,牵了马匹,策马来到城前。 守军见来了官方军人,更慌了。 一亲兵说道:“请禀报城主,莫要惊慌,莫斡亲王不日即可到达,助城主控制瘟疫,管理城堡。此令!” 同时亮了令牌。 守卫乙忙接令在手,飞奔进城而去。 另几位守军面面相觑,不知该信哪句了。 守军丙大着胆子问了句,“不屠城吗?” 传令亲兵面色一沉,答道:“听令行事,莫信谣言!屠城还告诉你吗?” 几位亲兵不再理会几名守军,急忙拨马回赶汇报去了。 而城主听到守卫甲的报告立刻慌了神,急急催促家人收拾金银细软,衣袜鞋帽等轻便可携带用品,装备逃离。 守卫甲又匆匆向外奔跑,刚一出城主府门,便与守卫乙撞了满怀。 二人急忙互相解释,当听到不会屠城,守卫甲才稳当下来,与乙回来重又汇报。 胖城主一听,立刻喜笑颜开,便冲二人半开玩笑道:“合着你二人逗我呐!” “不敢!” “行了,值守去吧!” 守卫走了,胖城主也不再催促家人收拾行李,放松了下来,开始张罗家人准备晚餐了,高兴地忘了顾及城外。 次日天刚破晓,胖城主还在温暖的被窝里的时候,被守卫的一声报告惊醒,匆匆穿戴便跑出了城门。 现在见亲王要治他罪,可真怕了,体似筛糠,伏地不起。 其实莫斡莫尔老将军根本就没想治他死罪,只是怪他管理无方。 老将军是在怨恨自己,本来派亲兵来传信息是想稳定民心,未曾料想好心办成坏事,却把流民吓跑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赶忙让城主起来,详细问询了城中情况之后,便下令安排事宜。 各家各户封闭隔离,挨家挨户登统人数。病患者,着御医登门救治。 城门安排守卫昼夜值守,严防出入,城中官兵日夜巡逻。 清理城前垃圾,焚烧掩埋死者尸首。 恢复贸易,安顿民生。划定贸易区域,限时开放。由官军监督进行民间物资交换。 阿拉延宗不可能听到莫斡莫尔老将军的这些命令。他远远的站在山头,只见得众官兵迅速行动起来。 一队人马进了城中,一队人马前去清理城前广场,一队人马在城外安营扎寨,将城堡围了起来。 很快又有一队人马从城中运出了几车什么,推到山脚下,点起薪火焚烧起来。 空中弥漫着焦尸味道! 这个味道,阿拉延宗很熟悉,他曾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闻到过。 阿拉延宗握拳而挥,“唉!真的是屠城!” 一股怨恨之情油然而生。他想起了死难的师父,想起了安拉滨海城邦那些埋在巨形坟茔里的百姓。 眼中已经湿润,胸中更是怒火中烧! 暴虐!如此对待黎民百姓,何以得民心?王朝必不久矣! 他想到了莫须浮云说的那些话,有些认同莫须浮云的观点了,开始理解莫须浮云的处世了。 如果自己真是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他为自己的家族而感到蒙羞,为自己有这样的叔父而耻辱。 他们在朝廷作威作福,对待百姓性命却如此草率。为了江山,不惜牺牲无辜,真是德不配位呀! 自己在民间行侠仗义,悬壶济世,扶弱济贫,是在为他们赎罪。 不屑与这等人同为一族! 不行,还是有必要澄清身份,与他们划清界限,你做你的昏君,我做我的百姓。 想归想,气归气。良久,阿拉延宗心情平静了许多。 这时乌拉之桃业已醒来,站在了他的身后。 阿拉延宗将刚才看到的情景,以及自己的想法,详详细细的说与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帮他分析一番之后,说道:“这么远,看不太清他们到底干了什么。有必要近前侦察一番,弄清事情原委。” 阿拉延宗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便并决定前去探查。 第54章夜探山城晓真相 阿拉延宗思索片刻,觉得日间前去维科奇山城目标过于明显,不宜近前,便决定到了晚间再去查看。 白日里两人在山间寻采草药。 终于等到金乌西坠,玉兔东升。虽有月光,但不甚明,还是可以借着夜色隐匿。 阿拉延宗将包裹留下,让乌拉之桃守着山间草窝,独自奔往维科奇山城。他要到城中查个究竟,以解心中疑惑。 为减少日后麻烦,阿拉延宗用巾帕蒙了面。心中暗忖,自己倒像一个强盗了。 微弱的月光下,城堡中透着星星点点的光亮。 北面不远处的一座小山顶上,一个人影,几个纵跃,便来至崖边,翻身而起,又轻飘飘落到山路上,随即疾速远去,奔向城堡。 城外军帐整齐划一,日间人喊马嘶,夜里寂静无声。城门两侧却是火把通明,数名兵丁执戈而立。 阿拉延宗远离城门,为城而转。城堡靠山而建,没有护城河。 阿拉延宗面墙而立,手扒砖缝,攀援而上,很快就翻上城头。 没有遇到人,阿拉延宗向城中望去,街道并非像安拉滨海城堡那样平直,弯弯曲曲依地顺势而走,房屋建筑多是依山而建。 偶尔会看到数支火把沿街巷移动。阿拉延宗在城墙上寻了台阶,顺阶而下。 城中虽有光亮,但很稀疏,星星点点,来自民房的窗户。 这个时辰,正是晚饭过后睡眠之前,只要是家中有人的,都会亮着灯光。 那些黑了灯的,必是家中无人。 为了避免与巡逻军队相遇,阿拉延宗跃上房顶,踏脊而行,脚下并无半点儿声响。 屋顶上便于观察,哪家有灯光。 寻了一家烛光,阿拉延宗纵身跃下,落入院中。这一家庭院宽阔,房屋高大,想必是一富户人家。 有人影映在窗上,晃来晃去,听到室内话语声,阿拉延宗蹑手蹑脚来至窗下,蹲身侧耳倾听。 一妇人叹息道:“官军前来围了城堡,封了家门,咱也不能再出门上街了,只能闷在家中。” 一中年男子声音,“妇人之见。这是隔离防疫,省得你瘟疫染身。只是近日来无鱼可卖,闲坐家中没了收入。” 妇女又道:“听说在城外城内都划了区域,我们可以继续卖鱼。” 男子说道:“但愿此话是真,明天便可知晓。若重开贸易,白毛虎肯定还会来找我们。他们自己卖鱼,要在这里待上一天,倒给我们只需片刻,便交易完毕。” “他们巴不得呢!”妇女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阿拉延宗听得明白,这是个城中的鱼贩,货源来自白毛虎,闭了城门半月,他们也无事可做。而白毛虎的两名手下,只好自己在城外卖鱼。 听了夫妻对话,便知道两个人身体康健,未染瘟疫,当然更没有屠城。 阿拉延宗离开鱼贩这家,复又纵上屋顶,跃过了十几家没有灯光的院落,隐约传来微弱的哭声。 阿拉延宗细听,哭声来自脚下这家屋内,便翻身轻轻落入院内。 院子窄小,房屋也矮,室内灯光如豆,甚是昏暗,只是映了窗有些光亮罢了。 阿拉延宗至窗下倾听。 哭声来自屋老妪,“如今家中已无存粮,我们老两口要挨饿了。儿子不孝,不听娘劝,与那狐朋狗友上山去了。他若在,我们还能弄些吃喝。” 一老汉叹道:“他又何曾听爹劝,白学了一身武艺,在家里吊儿郎当,欺男霸女,惹事生非,就是一个祸害。他弄来的东西,你吃着顺心吗?领那帮狐朋狗友去了山里,自生自灭吧!” 阿拉延宗明白了,这好像就是那匪首的爹娘。养儿不孝,自是伤心,祸害百姓那就是罪孽了,两位老人只得艰苦度日。 阿拉延宗离开这家,沿房脊又走了几个院落,见北侧有一抹灯光,便纵身下房,翻进院里。 屋内传来婴儿的嘤咛声,和母亲的呢喃: “没奶吃,孩子要挨饿了。” 接着一声男子叹息,“唉!苦于出不得城,否则我可以打些猎物,与你滋补身体,自然便有了奶水。这么久了,那陷阱中也应该有猎物了吧。只是出不得城,不得而知。” 阿拉延宗想起了那捉梅花鹿的陷阱,或许那个陷阱并非当前这个男人所设,但阿拉延宗心里也是有些歉意。 时下孩子没奶,更觉怜悯,摸摸身上,钱袋子没带,好在有山腰客栈老板娘退还的一个银元和十几枚铜板,遂取了,放在这家房门外显眼的地上。 行走在屋脊上,阿拉延宗想,既然官军没有屠城,那白天运出去的尸首哪来的? 尸首?死者?瘟疫! 必然是感染瘟疫的死者! 另一家,灯光昏暗,室内传来咳嗽声,一男子说道:“父亲喝了御医的药,咳嗽倒是少了,看来药还是管用的。” 一老妪哑声道:“但愿吧,你父亲早天好起来,少受些罪。与他同庚的死了,都不知埋在了哪里,烧个纸都没地方去。” 瘟疫仍在流行,只是城内人少了,病患也少了。御医已来救治,防治不好还将扩散,即便是城中少部分居民也很难幸免。 阿拉延宗担心维科奇山城会与安拉滨海城堡同一命运,成为一座空城。 一座大院落内灯火通明,阿拉延宗只闻屋内叹息声,“行医多年,疑难杂症也见了不少,这瘟疫不同以往,能想到的方子都想了,却不知哪一个更好。” 另一老者说道:“新病攻克尚需时日,试错也有必要,只是患者等不得。唉!总会有人不幸。” 是御医在研讨药方,可又举棋不定。阿拉延宗想了想,在院中寻找起来。 院中一凉亭,亭下石桌石椅。阿拉延宗取出一柄飞刀,借着月光,在石桌上快速划将起来。 一副药方已刻石上,阿拉延宗将一石凳放在石桌正中。 阿拉延宗翻过高墙,甫一落地,刚好一队兵将巡逻路过,正看到阿拉延宗出墙,便一边喝斥一边追来。 “大胆贼人,竟敢夜闯民宅,休得逃走!” 第55章遭追逐对战惜才 阿拉延宗见有兵丁追赶,扭头就跑,沿大道东奔。 可巧的是,前面一路口又出现一队巡逻人马,见有人逃跑也上来拦截。 众兵丁齐声呐喊:“捉住那贼,夜闯民宅!” 为首一人迎将上来,持剑横拦。 阿拉延宗左冲右突,却被他长剑及时挡住,便抽出短剑护身。 一时间两剑相交叮当作响,两人战在一起。一长一短两支宝剑每次相碰都有火花飞溅,在这微弱的月光下,看得明显。 剑走龙蛇,身随剑动,舞动生风,不绝于耳,两人打成一团。 两队兵丁合在一处,手持长戟围了过来,有人举了火把只是睁眼看着,却分不清哪一个是蒙面人,哪一个是己方首领。 阿拉延宗见对方长剑沉稳,却同样灵巧,招式娴熟,稳扎稳打,劈刺削砍,招招有力。 他仗着自己剑短灵活,能够快速化解,若想威胁对方必须贴近其身。 阿拉延宗心想,自己不是来打架的,基本情况已经探查清楚,可以出城了。便不想恋战,只是以防御抵挡为主,想找个空当尽快脱身。 使长剑者正是莫斡无穷,他今夜当值,佩了长剑与兵丁一起巡逻。刚好到街口,看到阿拉延宗跑将过来,便上前拦截。 他是想,一个夜闯民宅的毛贼,纵有些本事,岂能抵挡两队兵丁的围攻?很快便会将其抓获,心里便有些轻敌。 当长剑短剑一交锋,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长剑曾经威震军中,但在这个蒙面人面前,却发挥不出威力,每一剑都会被短剑拨挡克制。 若不是自己剑长占了便宜,对方短剑或许早就刺伤自己。在别人看来打的激烈,打的热闹,自己虽未用全力,可见对方也并未使出杀招。 心中不免产生了爱才之意。这个蒙面人武艺高强,若为军中所用必是一员虎将。 便说道:“这位壮士,不管你为何私闯民宅,放下短剑,我不伤你性命!” 阿拉延宗岂可放下短剑?他虽无意伤人性命,更不愿束手就擒,晓得面前这位将领武艺甚好,但若要困住他,还是不那么容易。 不过他担心若是战的久了,城内官军都向这方涌来,他将难以脱身,想到这里便不再恋战。 将长剑磕开,虚晃一剑,转身向近处民房奔去,纵身一跃上了房脊。 巡城将领莫斡无穷见阿拉延宗逃脱,他也窜上屋顶,紧追不舍。 而巡逻兵丁只得沿街追去。 阿拉延宗见莫斡无穷就在身后不足十米,心中不免佩服,对方轻功也真是了得。 他穿房跃脊东跳西窜曲折而行,在微弱的月光下时隐时现。这让莫斡无穷追击着有点难度,渐渐地便拉开了一些距离。 而沿街道奔跑的兵丁已经迷失了目标,早不知二人去向,便停了下来,只得沿街巡逻,提高警惕。 阿拉延宗见前方有一大院落,便跳将下去,若再翻过院墙便是城墙,上了城墙就能出城了。 可当他落地之后,却听到一声喝斥:“什么人?” 随即有两名兵丁持戈而上,逼到阿拉延宗面前。 阿拉延宗轻描淡写说道:“百姓路过。” 刚要转身奔向围墙,一位老者从房中走出,“好大的胆子!深夜从城堡官邸院中路过,说的倒是轻巧!” 说话间,从他身后窜出十几个人,均手持长剑,跑至院墙根处,将阿拉延宗围在院中。 阿拉延宗见有人出来搭话,又有人围了,便不再去翻墙,闻听老者之言知是军中大人物 遂说道: “只因后面有人追赶,才误闯了官邸,惊扰了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正在这时,莫斡无穷也从房脊上跳将下来,见此情景,说道:“父王,此人武艺高强,切莫伤他性命,若留军中必堪大用。” 老者正是莫斡莫尔老将军,他在与几位将领议事,听得院内有人闯入,便走了出来。见是大儿莫斡无穷在后面追赶,才将来人逼入院中的,遂说道: “看来你们交过手。莫斡无穷即有爱才之心,再跟他比试一番,为父倒要看看他的本事。” 莫斡无穷应了一声,便提剑来攻。这一次他来势迅猛,比之刚才在大街上招式凌厉了许多。 一是他觉得自己若不拿出全力都恐难有胜算。二是在父亲面前不想败给眼前这个蒙面人。 阿拉延宗听闻两人对话,已得到了很多消息。一是这位老者就是莫斡莫尔亲王、护国大将军,正是他率兵到安拉滨海城堡屠城的。 二是这位对他穷追不舍的便是莫斡莫尔的大儿子莫斡无穷。也曾听说这位将军勇猛无比,在军中堪称楷模。 而阿拉延宗对他们印象最深的却是在安拉滨海城堡郊外焚尸的场景。现在只因月光微弱看不清对方,辨不出他们面目罢了。 知道敌手是谁了,虽然听到莫斡无穷对自己有爱惜之意,但想到他们屠城的残忍以及对父亲遇害的的仇恨,这倒激起了他的愤慨。 见长剑刺来,短剑一拨,身形陡转,避开这一猛招。 长剑撤回,顺带平削,阿拉延宗再次磕挡,顺势向对方刺出一剑。 莫斡无穷退避闪开。 二人你来我往,又打将起来。 这一次的打斗不同于街上。在街上莫斡无穷未使全力,阿拉延宗也未恋战。虽然二人打得虎虎生风,但是均未露杀招。 这一次莫斡无穷已使出全力!自然招招紧逼,威猛绝伦。 阿拉延宗心中带了愤恨,出招更是凌厉,不再是一味躲闪,杀招多了起来。 月光不明,院墙周围已多了火把,将院中照的如同白昼。 两人宝剑舞得灿烂如花,身形如风如影,围观众将自然是看着眼花缭乱,分不清他们使得什么招数。 而这一切,在莫斡莫尔老将军看来确是清晰无比。莫斡无穷武艺在军中已然数一数二,现在看来,短时间之内却无胜算。 眼前这个蒙面人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从身形上判断,不过二十左右。而莫斡无穷已年愈四十,时间一长必体力不支。 莫斡莫尔感叹,即便是自己,年轻之时也未必能胜得了眼前这个蒙面的年轻人。 如此猛将却是不可多得,无论如何也要收了他。而正在莫斡莫尔老将军打自己的如意算盘的时候,两个人已分出了胜负。 第56章相互质疑起谜团 只见阿拉延宗拨开刺来的长剑,不待莫斡无穷回剑变招,已然一个箭步贴近莫斡无穷身前。 莫斡无穷只得迅速后退。 但阿拉延宗已身形跃起,双脚直向莫斡无穷的前胸踢来。 莫斡无穷长剑横挡,却被阿拉延宗双脚踏中剑柄,借力翻身,到了莫斡无穷背后。 莫斡无穷待转身挥剑,却被阿拉延宗一掌击在握剑的右手上,长剑脱手落地。 莫斡无穷迅速跳离圈外,一时间竟没有了话语。 围观的众将士提兵器就要围将上来,想困住阿拉延宗。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挥手,喊了声,“且慢!”众人才止步不前。 老将军上前几步,说道:“这位壮士武艺着实高强,老夫见识了,确实有傲人之本。能胜得了我儿,你可在军中夺帅。虽还未见你的面目,也未知你的姓名,但老夫承诺,若效力军中,必将许以高官厚禄,日后前途无量。意下如何?” 阿拉延宗手提短剑,轻笑一声,说道:“亲王陛下金口玉言,对这些承诺我自然相信。只是我无意军中做事,只想做山野村夫平民百姓,不与尔等争这虚位。” 一旁握住手腕儿的莫斡无穷听得阿拉延宗此番话语,心中一惊,这小小年纪不爱高官厚禄,却愿做夜闯民宅的小偷小摸的贼人,真是不可思议。 便说道:“在军中效力,则可大展宏图,在民间偷盗,终究会收监入狱毁了前程。这一点你不明白吗?” “哈哈哈哈!”阿拉延宗不禁笑了,“将军何时看得我去偷盗?在你的军中即便是有前途,那也不是我的理想。” 莫斡无穷相当疑惑,问道:“那你夜闯民宅又是为何?” 阿拉延宗再次笑道:“我只想看看亲王是不是下令把城中百姓杀绝了。是不是跟安拉滨海城堡一样,已经变成一座空城!” 阿拉延宗的话,让莫斡莫尔老将军,甚至包括所有在场的官兵将领都大吃一惊。 安拉滨海城邦屠城已无活口,留一座空城之事外人不得知晓,眼前这个年轻人好像知道的信息不少。 莫斡莫尔在这个场合又无法跟这个不明身份的年轻人过多辩解,便说道: “我是一位亲王,也是在执行王旨。安拉滨海城邦屠城不假,但死的只是病患。对维科奇山城并未屠城,而是封城救治,防范瘟疫。如果壮士真的去查看了,应该已经知道详情。”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也正因为我知道你们未对维科奇山城屠城,今日才未下杀招,否则可能早已取了尔等性命!” 一听阿拉延宗语气如此生硬,好像心中带着万分仇恨,莫斡莫尔心中不解。 “或许壮士对国王旨意不明,老夫可以理解,但这是为国家社稷而下,难免会伤及无辜。” “哈哈哈!”阿拉延宗再次大笑道:“身居庙堂,张口闭口江山社稷,哪里晓得百姓的苦难,只为了坐得江山,朝廷一个令下,多少百姓化为枯骨!一场瘟疫控制不力,多少黎民流离失所!说什么控制瘟疫,解救百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心中应该清楚。不需要我一介草民再给你们解释吧!” 阿拉延宗的话语,众人都听着异常刺耳,莫斡莫尔老将军更是非常痛心。 他只得说道:“老夫虽贵为亲王,但也要听命于朝廷,否则就是抗旨不遵。国有国法,法纪威严人人遵守,我也不例外。” 阿拉延宗见老将军一直用朝廷法纪来推脱,便说道:“当今朝廷便是莫斡家族的朝廷,国家法纪便是莫斡家族的家规。对待两个城池不是一样的政策,想必定有缘由。” 阿拉延宗所说的也正是莫斡莫尔所疑惑的,心想这个青年能够想到这个问题着实不简单,或许他更有高见。 “那请问壮士,你对这两个城市防控瘟疫不同的政策有何见解?” “有句话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借防疫之名而屠杀无辜。这便是对待安拉滨海城邦的政策。至于对维科奇山城,由于没有了屠杀对象,便只是封城闭户而已。”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时间沉吟不语。 见父亲不再说话,莫斡无穷说道: “壮士不可胡言乱语,王旨不可不尊。你不在朝廷,不知朝廷规划。” “哈哈哈哈!将军不用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官话。当今国王暴戾,想必将军比我这草民更为明了吧!将军等人,虽与国王是同一家族,想必也看不惯吧!但不知为何还一直忠心保卫?这可是让众官员和黎明百姓心中不解的。” 阿拉延宗说出了莫斡莫尔久藏心中的心事,更觉这位少年尤为神秘,便说道:“这位壮士可否揭下面巾,让我等坦然面对,抑或请入室内,我们当面交谈,解你心中疑惑。” 阿拉延宗仰面一笑,“蒙了面巾,只是不想为自己日后惹麻烦。至于我心中疑惑,想必也是亲王心中疑惑吧!” 莫斡莫尔老将军更为吃惊,遂问道:“壮士可否报上姓名,祖籍何方,令尊名讳,师承哪位?” 阿拉延宗说道:“如若说了这些,这跟我摘了面巾有何区别?到时候我落得全国通缉,便再也无我立锥之地了。” 莫斡莫尔老将军连连摆手否认,“不会不会。老夫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解惑而已。” 阿拉延宗答道:“等亲王解了惑,便不再是这个态度了。天下是你莫须家的天下,但黎民不一定是莫须家的黎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想必亲王应该懂得。待民如何,民即待朝廷如何。” 莫斡莫尔老将军心中感叹,他开始怀疑阿拉延宗的身份,难道他真的是大哥的孙子?可他为什么不急于证明自己呢? 突然问道:“你身上可有证明你身份的证物?” 阿拉延宗也是一惊,惊讶于莫斡莫尔突然问这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还是这种场合,自己又怎能去证明自己身份真伪呢? 即便自己就是那个大王子莫斡无妄的儿子,也不可现在明示,时机未到。 便说道:“看来亲王是心事重重啊!我是谁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是谁?你们是谁?” 阿拉延宗的话让周边众将,当然包括莫斡莫尔老将军和莫斡无穷再次震惊。 第57章心生猜忌各想法 阿拉延宗趁众人愣神的功夫,转身向院墙奔去。 离他较近的几名将士举剑拦截,阿拉延宗短剑一挥,数把长剑当当当纷纷落地,几位将士虎口发麻,急忙后撤。 阿拉延宗纵身出墙去了。 一众人等更是目瞪口呆。 卧室内。 莫斡莫尔坐在床边沉思不已。 莫斡无穷奉来茶盏。 “父王,这个蒙面人处处透着神秘,年纪不大,武艺高强,又对我们家族之事了解的甚为清楚。” 莫斡莫尔抬起头来,望着莫斡无穷,眉头一皱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怪异。他或许就是我大哥的孙子,你的堂侄。” 听父王如此说来,莫斡无穷打了一个激灵,尚未放下的茶碗差点儿打翻,茶水溅出来,落在桌面上。 “可他为何不与我们相认呢?他年纪轻轻怎么好像知道很多我们家族的秘密?又是谁告诉他的?难道大王子还在世间?” 莫斡无穷实在想不通,心中存在一连串的疑问。 莫斡莫尔摇头道:“不可能,大王子肯定已不在人世,如果在的话早就现身了。这个蒙面人即便是不是我家族的人,也与我们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一定还会与我们相见的。” 莫斡无穷点点头,也陷入了沉思。 阿拉延宗回到山顶的草窝,见乌拉之桃还没有休息,一直在等他回来。 “情况如何?”乌拉之桃递过水囊,问道。 阿拉延宗挨乌拉之桃身也坐了,喝了水,说道:“官军没有屠城,只是封城闭户,进行隔离治疗。不过城中人不多了。” “那我们怎么办?” 乌拉之桃扭头看了一眼阿拉延宗,淡淡的月光照进草窝,勾勒出他的脸庞轮廓。 “封城了,我们不可能再去维科奇山城居住。即便是我们住下,也无事可做,城里有御医医治病患。我已经给他们留了方子,相信他们能够看到。” 阿拉延宗望了乌拉之桃片刻,接着说道: “我们继续走吧,找一个与世无争的落脚点。” 乌拉之桃睁大眼睛,惊奇说道:“这与你最初的想法不太一样。你还要悬壶济世,到人多的地方去。你想与世无争,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步入江湖,便有斗争。” 阿拉延宗叹息一声,“是啊!我们做不了命运的主宰,在奔腾的历史大河中,我们不过是漂浮在水里的一片树叶,飘向哪里身不由己。”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感慨中带着消沉,他从来没有这样过,他一直是积极向上朝气蓬勃的,便关心道: “你有心事?” 阿拉延宗便将自己今晚见到莫斡莫尔等人的情况一一说了。 乌拉之桃听了这些,问道:“这么说,他们对你的身份起了怀疑?” “我想是的。我觉得王族真的太过复杂。当今国王昏庸暴戾不得民心,早晚会失去江山。而莫幹莫尔虽贵为亲王,但不排除觊觎国王之位,他们完全可以借防治瘟疫占领城邦。现在安拉滨海城堡和维科奇城堡都已经被他们占领。假以时日,全国上下重点要塞都将控制在他们手中。到那时再夺取王位,岂不易如反掌。” “他们真的有这种野心?” 乌拉之桃听了阿拉延宗的分析非常吃惊。 “他们争什么王位我倒是不关心,我担心的是,如果我去找他们求证我的身份,恐怕他们再难容我留在世上。” 乌拉之桃点点头,“那是因为你的出现,有可能打乱他们争夺王位的计划,对他们是一种阻碍。” 阿拉延宗深情的望着乌拉之桃,“所以说我们要远离他们,不与他们相接触。什么王室贵族不稀罕,我只稀罕与你同甘共苦,浪迹天涯。” 乌拉之桃禁不住笑了,心头鹿撞,情不自禁地向阿拉延宗这边靠靠身体,倚他身上。她感觉到这身体是那样的温暖和安全。 次日一早,两人洗漱完毕,吃了肉干,将水囊补足水,便下了悬崖,继续向北。 维科奇山城。 一位中年御医起得早,到了院中,伸腰踢腿活动了一番,有些累了,遂去凉停休息。 见一石凳放于石桌上,顿感惊奇,“是谁这么淘气?” 说罢,便去搬那石凳,可他却搬不动,想把它滚下桌来,又恐砸了自己。 忽然看到石桌上面刻有字迹,仔细一瞧竟是药方,只是石凳压了部分看不周全,感觉到非常奇怪,便急忙喊了一声,“快来人,有怪事!” 几位御医纷纷从屋内跑了出来,见到石凳和药方也都觉得奇怪。几人合力搬下石凳,从头至尾读了药方,连连称奇。 这药方是他们苦思冥想也想不到的,几位御医都是行家,药方好不好一看便知。 急忙拿了纸墨,将石桌上的字迹做了拓本,按方抓药去给患者用了。 更有人将此事报与了莫斡莫尔老将军。 老将军一听也真是奇了,联想到昨晚的蒙面少年,更觉得这人一身是迷。 便召唤来莫斡无穷,说道:“着手派人进行调查,昨夜那个神秘少年绝非等闲人物。一是武艺高强,必然出自名门。二是懂医术,昨夜送来药方,连御医都很佩服,这个也不难走访。操南方口音,与我们不大相同。查查他是谁,与我们家族到底有什么关联?这很重要。” 莫斡无穷明白父王的意思,如果他那个堂侄还活着,父王就要重新考虑自己的计划了。如果那个堂侄已经死了,不过是虚惊一场,那也要去了这块心病。 便说道:“好吧,我这就去安排人手。” “等等。”莫斡莫尔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从现在起,你就安排信使,定期来往于各城堡之间,相互交换信息,以便了解全国动态。现在你二弟驻守安拉滨海城堡,四弟驻守阿克拉东海城,相距遥远,若不通讯,你们难以互相支援。” 莫无穷听罢,点点头,觉得父王说的非常有道理。 随即,莫斡莫尔又修书一封,让莫斡无穷带了,着信使一一传递给二子和四子得知。 第58章路险难比人心狭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向北行去,发现道路越来越难走了。山崖高耸,直插云霄。沟壑深遂,望不到底。道路时宽时窄,怪石嶙峋,高洼不平。 乌拉之桃藤条做拐,拄仗而行,阿拉延宗时不时的还要拽她一把。 行了半日,两人有些累了,打算停下来歇歇脚。 见前面路边峭壁上有个泉眼,正在咕咕的冒着泉水,便到近前饮水,又取出水囊灌满。 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少侠,原来你们在后面。” 寻声望去,不远处有一少年斜靠在崖壁上坐着,头发散乱,看表情还有些痛苦和疲倦,仔细一看,那不是安拉小二吗? 阿拉延宗急忙走上前,问道:“都走散了,我以为你应该在更前面,怎会坐在这里?” “唉!我受伤了,掉了队,也不敢走了,便在这里休息。” 安拉小二手托左臂望着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关心地问道:“哪受伤了?” “左臂。” 阿拉延宗将安拉小二的左臂衣袖撸上臂膀,见小臂已肿,伸手一捏,安拉小二嘴里直喊“哎哟!哎哟!疼!” “骨折了。”阿拉延宗看到安拉小二痛苦的眼神,鼓励道:“咬牙忍一忍,我给你校正。” 安拉小二紧闭双唇点点头。 只见阿拉延宗右手握住安拉小二的左臂手肘,左手抓了手腕,一抻一松,只听得“咔”的一响,同时安拉小二“哎哟”了一声,汗水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阿拉延宗摸了摸接骨处,说道:“已经接上了。我给你固定,短期内不要用力,两三个月定会好的。”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取了包裹,在里面捡了几棵药草,递与安拉小二,说道:“时下没有熬制药草的器皿,这几株草你把它嚼了,将汁液和着唾液咽下,可以通络化瘀止痛,会好受些。” 阿拉延宗在附近砍了一段树枝,用短剑截成半尺来长,削成四块平板。 又在包袱里找了件布衫,扯成数根布条,将木板绑在安拉小二左前臂,固定好,并用布条跨在脖颈上。 “注意保护,好好养着,不会留下后遗症。怎么断的?” 阿拉延宗又从布袋里取出肉干,分于二人,一边嚼着一边问询安拉小二的情况。 原来,前天傍晚的时候,人们只顾逃亡,随波逐流的涌上山来,到了晚间各自在山脚找了地方,顶着星星月亮算是熬了一夜。 昨天上午,一众人等又沿山路走来。队伍有些乱,众人并不知道奔向何方,见路就走,在之前的几个岔道,一部分人去了,大部分人还是沿这条路奔走。 行路越来越难,人们饥渴难熬,没有食物还能忍耐,只是渴了再也受不住。 见这方有一眼泉水,便纷纷涌来。安拉小二奔跑在前面,刚喝了一口水,便被后面的人挤下山去,一同被挤下去的还有十几人。 幸好他反应敏捷,伸手抓住了岸边裸露的树根。 然而,一块石头下来,刚好砸在他左臂上,疼痛难忍,骨折了,右手差点松开树根掉下崖去。 虽然受伤了,但他还算是幸运。一同挤下山崖的那十几人直接掉到了崖底,已无性命。 安拉小二悬在半空中,高呼救命,却无人施救。 后面的人群还在拥挤,怕掉下山去,不敢靠前。 有一好心中年男人,站在崖边伸出一根长藤,想让安拉小二抓住,将他拽上去。 可小二左臂骨折,再也用不得力,右手抓着树根,腾不出手来,眼望着藤条就在面前,却无法去抓,甚感绝望。 伸过藤条的中年男人比他还要焦急,然而就在这时,后面的人群竟将他挤下了悬崖! 安拉小二眼看着这个想救自己的恩人摔了个粉身碎骨,顿时哀嚎起来。 或许是潜力爆发,他单臂抓着树根,竟然将身体翻将上来,终于爬上悬崖。 看着已经掉下崖去的十几人的尸体,安拉小二异常后怕。 此时,他已全身是汗,完全虚脱,只剩坐在崖边大口喘气。 眼见了刚才的危险,无人再敢前来,倒也有人大声叫喊:“快爬上来吧!那里危险!” 他最终爬离崖边,这里已经无人,心慌恐惧,疲惫虚脱,他已无力再继续行走,加上断骨的疼痛,便靠在这崖壁上坐了下来。 望着一众流民渐渐远去,安拉小二心里一阵惆怅,感觉甚是凄凉无助。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惊呼声。 前面的山路更狭窄,从崖壁中部穿过,人要走过去需要十分小心。时不时会有人坠下山去,惊呼声由此而起。 前面的人踯躅不前,却又被后面的人拥挤,惊慌更显无措,依然有人跌落下去。 安拉小二坐在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这更让他胆战心寒。加上手臂的伤痛,再没有了前进的胆量,便坐在这里苦熬。 也幸亏他身上还带着鹿肉干,旁边有泉水,再度挨过了一夜。 手臂肿了起来,疼痛让他不知所措,焦虑了半日,幸好等到阿拉延宗二人赶来。 二人听了安拉小二的叙述,心有戚戚。抬眼望去,前面悬崖高耸,那条小路像条带子一样捆在峭壁的腰部。 到水泉边,向山沟里望去,上百米深的山谷中,依稀可以看到有人趴在那里。 阿拉延宗甚是伤感,不禁落下泪来。 灾难面前,饥荒之下,为喝口水走个路都会枉送了性命,这比瘟疫还要猝不及防。 三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要前行的,在这里只是打尖歇脚而已。 来至崖间,小路弯弯曲曲傍山而绕,仅容一人通过,窄的地方只得侧过身面朝崖壁双脚侧行蹭过去。 乌兰之桃心里害怕,有些胆小。阿拉延宗解开腰间的绳索,绑在她腰上,一手牵了,给她做了保险,乌拉之桃才敢缓缓向前移动。 安拉小二在后面跟随,虽然不像乌拉之桃那样嘴里发着颤音,但也是两股战战。 好在阿拉延宗在前面一直鼓励大家。 轻微的山风都觉得很狂,飘起的衣摆,直想把人带下山去。 当乌拉之桃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时,身形晃动,花容失色,发出尖叫,幸亏阿拉延宗拽住了绳索。 安拉小二在后面见了,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就这样,三个人虽然走得缓慢,但终于胆战心惊的走过了生死地带。 到了开阔处,乌拉之桃已经瘫坐在地,安拉小二说又经历了一次死亡,捡了条命。 阿拉延宗再次出言相慰。 第59章山中老妪遭洗劫 待乌拉之桃心情平复,三个人继续上路。 山路曲曲折折似在走下坡路。 跨过一条小溪之后,绿色灌木代替了陡峭的石壁,即便是没有灌木的地方,杂草也茂盛了起来。 这里树木并不高大,稀疏的乔木下起伏较缓的丘陵铺满绿色的各种杂草。 走在林间感觉倒是很清爽,阳光被头顶上的树叶遮挡,下面有树荫,但依然光明。 脚下显然是一条小路,可能因为走的人少,已经长满了矮小的杂草,只是有的地方偶而露出土皮。 林荫小路一转弯儿,前面有几处草房。三人先是一惊,更是一喜,在这幽静的山林里竟然尚有人家。 三处草房坐东朝西方并排而建,东面靠着矮山,西面对过小路。草房处在矮林之中,已被绿色遮蔽。 房前俱鸡舍,房后建猪窝,房南有狗棚,房北圈鸭鹅。 门前一竹椅,老妪椅以上做,见有客人来,神情却落寞。 本来山中见有生人来,居民应该表现的比较敏感,要么惊讶,要么热情,即便是不理不睬,也应该是提高了警惕远远的关注。 而眼前的这位老妪表情木讷,对走到近前的阿拉延宗三人却视而不见,没有任何反应。 安拉小二最初还以为是遇到了个瞎子,乌拉之桃以为是个聋子,而阿拉延宗并不这么认为。 老妪五十大几的样子,面皮有些松驰,但依然慈眉善目,没有转脸看他们,眼睛直盯着前面的斜下方,眼神还是有光彩的。 阿拉延宗上前招呼,问道:“这位阿姨可好?” 老妪见有人搭话,便抬起头来,看到一位佩着短剑背着包袱的年轻俊俏少年站在面前,身旁还有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带着一把弯刀,后面跟着一个吊着手臂的壮帅小伙子。 “什么都没有了!” 很突兀的回话,三个人均是一愣。 乌拉之桃向前一步,走的离老妪更近了些,欠身解释道:“阿姨,我们是向你问好,并没有跟你要东西。” 老妪眉头紧皱,依旧语气生硬,“要也没有,抢也没有。” 阿拉延宗觉得这里有误会,便蹲下身来,那双深邃的蓝眼与老妪平视,说道: “阿姨,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您这么不高兴?” 老妪双手扶膝,身板倒是挺的直,一改刚才的木讷,却是满脸的不信任,“你们不到屋里面搜一搜?” 阿拉延宗笑了,“阿姨说的哪里话来,我们何故要去你的屋里搜查?您是不是遇到歹人了?” 老妪上上下下仔细的又把他们打量一番,冷笑一声,“歹人?哼!遇到了。一个个看着眉清目秀心慈面善,佩着剑,带着刀,挂着绳,再怎么装也不像好人!” 三人觉得老妪就是在说他们,不禁更觉得怪了。乌拉之桃也蹲下身,再次向老妪解释道:“阿姨,你是不是遇到匪徒抢劫了?” 老妃身板挺了挺,说道:“匪徒?还真不像匪徒,一个个看着面露菜色,倒像是饥民,就是人太多了,总有几百号人吧,从这里一过,便要吃的喝的。 “我都没来得及搭腔说话,倾刻间鸡鸭鹅就被逮走了。狗,我那看家的黑狗,刚吠了两声,便被一棒子打死,也拎了去。 “屋里的土豆和米瞬间精光。这些抢完了不说,有人还去了房后,把那几十斤的猪仔儿也扛走了。 “这样的一群人不是土匪又是什么?你们难道跟他们不一样?哦,你们还真不一样,满面红光的。” 明白了,三个人都明白了,老妪所说的是从这里经过的一群流民,虽然没烧没杀,但把老妪能吃的东西全带走了。 老妪才对他们三个人有了成见,以为跟之前的同是一路人。 阿拉延宗一脸的无奈,犹豫片刻,站起身来,从钱袋子里掏出两枚金币,放在了老妪手里。 “那些人确实不是土匪,只是一群饿极了的流民,为生存所迫,抢了阿姨的鸡鸭猪鹅。这几个钱就算是赔偿您的损失,收下吧。” 老妪见阿拉延宗这样,便说道:“看来你们跟他们确实是不是同路人。那为何要替他们赔偿呢?” 阿拉延宗叹息道:“都是穷苦人,他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 一听这话,老妪有些不高兴了,”穷苦人?他们里面可有穿的光鲜,带着刀抢,肥头大耳的,一点儿不像穷苦人。” 阿拉延宗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太准确,紧接着补充道:“即便是里面有富人,也都是落难人,闹了瘟疫都在逃难。” “落难人?明知道自己落难,可那些富人为什么不像你似的掏出身上的金币呢?” “啊……哈!”阿拉延宗尴尬的笑了,“总有些人非常吝啬。” “嗯,好!小哥好像挺愿意为他们开脱,你倒是好人一个。如果他们要都像你似的,我这里的东西都拿光了,我也没有怨言。可以他们的行为,虽不是土匪,比土匪抢的还干净,这就让老婆子不高兴啦!” 老妪嘴里虽这么说,但比之前面色好了许多,对待阿拉延宗他们也客气了,知道之前那些人的行为更与他们无关,只是将一腔怨言跟他们说了。 老妪领了阿拉延宗三人,去看被抢劫一空的现场。 狗窝里只剩一铺杂草,杂草上有被压陷的一个窝,再也不见之前的那条黑狗。 鸡舍里到处是鸡毛和鸡粪,杂乱无章的脚印,就连栅栏也已经烂了。 养鸭子鹅的地方更是泥泞满地,深陷的脚印,黑泥上粘着白色的鹅毛、灰色的鸭毛。 房后的猪圈竟然有一角已经坍塌,地面有滚动的痕迹,那头猪都不甘心就这样被那帮流民生擒活捉。 屋子里更是狼藉不堪,家什物件扔得满地皆是,边角橱柜都被搜过。坛坛罐罐已经控得干干净净,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甚至还有两个坛子已破,床上床下散落着被褥。 阿拉延宗三人在老妪的埋怨声中看过了房屋内外的惨景,真是如同洗劫一般。 老妪又问阿拉延宗,”你说是因为瘟疫人们才变得这样?” “是的,这些人平常也是多是善良之人。” “那些人中确实是有不少人在咳嗽,面色胀的通红,还喘得厉害,好像出不来气儿一般。” 阿拉延宗三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心中明白,流民之中确实有人感染了瘟疫。 第60章借宿山中良善家 阿拉延宗三人帮老妪收拾了房间。在这期间老妪问询了他们的情况,也讲述了自己家境。 原来,这里曾经住着三户人家,一户随女儿出嫁搬到维科奇山城,一户老汉去逝之后再无他人,只剩老妪一家了。 老妪有一老伴,一早去河边打鱼,要到晚上才回来。还有一儿子,去北边庄园去送狼皮。 儿子订了门亲,女方要两张狼皮的聘礼,狼皮要儿子亲手打的狼剥的,证明儿子的勇敢和能力。 儿子昨天才把狼皮鞣好,今天就迫不及待给女方送去了。不出意外,儿子会带回可以娶亲的消息。 可是儿子刚走不久,便来了一大批流民,将家里抢劫一空。 阿拉延宗看看天色,决定在此借宿,征得同意,老妪便带他们去了处在中间位置的那一草房。 草房内陈设虽然简陋,但很干净,这是搬到维科奇山城那家的房子,老妪收拾出来打算给儿子当新房的。 因太过简陋,屋里没有可以隐藏物品的可能,并未遭到流民的洗劫。 阿拉延宗觉得这是老妪为儿子准备的新房,坚决不住这里。老妪却说无妨。 在阿拉延宗的坚持下,老妪只好又带他们去了最北边的那一处草房。 从外面看,草房与另两处大致相同,也是三间,并无异样,门窗尚好。 进到屋内,中间一间堆了柴草,南边一间放了农具,床铺倒是空着,上面积了灰尘。 北面一间杂物少,也有铺位。 老妪找了笤帚,阿拉延宗三人清理一番,看着扫干净了的床铺,乌拉之桃觉得还不错,总比露宿山间草窝强多了。 分房时阿拉延宗犹豫了。 安拉小二看出了阿拉延宗的为难,便坚持自己去有农具的南间。 阿拉延宗为难的不是住哪间,而是跟谁住一屋。 乌拉之桃笑了,看着犹豫不决的阿拉延宗不语。 安拉小二狡黠的说道:“少侠就不用客气啦,我一人住这间挺好的。那间宽畅,住俩人合适。” 见阿拉延宗还在磨叽,安拉小二便推了他一把,“你们在渔村的时候就住在一起,这我是知道的,现在有什么不好意思呀!“ 心思被猜中,阿拉延宗脸色一红,乌拉之桃也露出羞涩,转身去了北屋。 阿拉延宗在后面亦步亦趋跟了进去。后面传来阿拉小二不厚道的笑声。 老妪又给送来两套被褥,三人感谢不迭,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安顿好住宿,老妪说是准备晚饭,晚上一起吃。 当老妪步出屋去,阿拉延宗疑惑了,家里吃的已被流民洗劫一空,何来食物? 好在他们这里还有些鹿肉干,够大家共吃一顿,只烧些热水即可。 想到此,便追出屋去,在老妪身后说道:“阿姨已无食材,我们有些肉干,还是吃我们的吧!” 老妪回头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鸡蛋也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道理我老婆子还是懂的。” 阿拉延宗随老妪来至狗窝,那扑杂草后面有块青石,搬开青石,见一块方形木板,掀开木板,出现一个洞口。 老妪一指洞口,说道:“东西在下面。” 阿拉延宗向下望去,洞口有台阶,沿阶而下,慢慢适应黑暗的光线后,发现里面竟有一间屋子大小。 这是一间地窖,用石头砌成,顶上铺了木板,盖了狗窝。 地上分别堆了土豆、红薯、白萝卜、胡萝卜,还有大葱和白菜。 阿拉延宗点点头,有这些食物老妪一家三口还不致于闹饥荒。 老妪说道:“这都是我种的,如果那帮流民客气些,或许这些都送他们啦!他们不客气,算是给我留下了,咱们吃。” 阿拉延宗敬佩老妪的善良,善良也要有分寸。 “都给了他们,你们吃什么?”阿拉延宗不解。 “我不是说了,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阿拉延宗还是不太明白,这里已放了这么多食材,难道别的地方还有? 带着疑惑,阿拉延宗帮老妪取了些土豆、萝卜等,便出来了。 到了厨房,乌拉之桃帮着洗土豆,而老妪进了卧室,不大功夫,拎出一米袋。 阿拉延宗等人很诧异,明明屋里被翻了个乱七八糟,怎么还有米呢? 老妪笑着解释道:“在屋顶加层。” 众人乐了。 老妪闷了一大锅米饭,说道:“老头子和儿子一会儿要回来吃饭的。看你们心地善良,大家就在一起热闹热闹。” 说话间,听到外面有动静。“我饿了,老远就闻到米香了。黑狗呢?怎么不见狗啊?” 一位老汉走进屋来,老汉六十岁左右,红脸膛,短胡须,人很健壮,说话声音洪亮,一身粗布青衣,倒显得干净利落。 “唉,有客人啊!”老汉说着话,摘下斗笠放在门口边,打量了一番阿拉延宗等人。 老妪连忙介绍道:“这是老头子,这几位是过路的客人,人挺好的,一会儿你们喝两杯。” 老汉听老妪这么一说,便笑道:“哈哈哈!那好那好,我先洗把手。”遂去水缸边舀水洗手。 “儿子呢?还没回来吗?” 老妪连忙应道:“应该快了。” 老汉擦着脸又说:“哦,对了,外面有鱼,炖上一锅。今晚开开荤,让客人也尝尝我们这里的鲜鱼。哈哈!” 阿拉延宗连忙说道:“老伯客气了。” 阿拉延宗帮老妪从外面拎进来满满一篓鲜鱼。老妪取了几条放在水盆里,阿拉延宗帮忙收拾。 阿拉小二挎着手臂蹲在灶口添柴烧火。 土豆丝炒好了。 萝卜鲜鱼炖熟了。 阿拉延宗取些鹿肉干,老妪回锅加工一番,顿时屋内飘出了另一股香味。 菜肴端上桌来。 不知老汉从哪里取出来一坛自酿的老酒,刚刚倒在碗里,便听到屋外有人喊道: “母亲,我回来了!好消息!”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一位青年,浓眉大眼,仪表堂堂,青色长衫更显得潇洒俊逸,说话声异常的响亮。 不用说,这就是老妪的儿子,看他那满脸的喜悦,便知道他的婚事很顺利。 见了满屋子的人,他很诧异。 老妪说道:“有客人,就等你了,快快洗手,坐下吃饭,陪客人喝两杯,也算为你庆祝庆祝。” 第61章别山居奔赴庄园 青年净手,六人围小餐桌坐了,一阵寒暄,相互介绍,众人举杯叙谈,分别讲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老汉叫呼伦尚河,年轻时打猎,上了年纪,平时里便去十里外的溪边钓鱼,这是他的爱好。 钓来鱼,除了家里可以吃到鲜鱼外,剩下的可做成鱼干。 青年名叫呼伦旭光,已接替父亲每日里山中打猎,隔三差五会去庄园集镇,用兽皮兽肉或鱼干换些日常用品,或是卖几个铜币。 一年中也可能去上一两次维科奇山城,在那里兽皮卖得价高,只是路险且长,来回需要两三天。 老妪守家,房前屋后有几块梯田,那些土豆、红薯都是她种的。 闲暇之时便打柴割草,伺候那鸡鸭猪鹅,平时能让一家人吃上鸡鸭鹅蛋,待猪崽长大也闹个丰收。 现在儿子呼伦旭光一个月后要迎娶新娘,本打算杀了那猪招待客人,却不料被流民掠走。 呼伦旭光一听,拍案而起,气呼呼满脸怒色,当得知鸡鸭鹅狗也一并掳走之后,更是怒不可遏,咬牙切齿,额头青筋暴起,非要找那流民算帐。 说是他在梅德庄园看到了那批流民,只是未曾理会。在回家的道路上也见到了烧烤的痕迹,以及吃剩的猪骨鸡骨和狗骨,却不曾想是自家的。 老汉一听也是气氛异常,胡子撅得老高,“我说怎么进院时没有听到狗叫,原来黑狗也让他们吃了。” 呼伦旭光紧握双拳,狠狠的说道:“不行!明天我就去找他们,让他们赔偿!” 阿拉延宗三人并未搭话,呼伦旭光正在气头上,劝说不宜。 此时老妪却心平气和的说道:“你去找他们,那么多人找谁?虽说冤有头债有主,但你又知道哪个吃了猪肉,哪个啃了狗骨? “都是饥民,落难之人,生死悬一线,他们吃就吃了吧。再说了,关于赔偿的事,这位小哥已经给了我们两个金币,足以顶了那些家禽家畜。你还是专心打猎,安心过日子,准备你的婚礼吧。” 听了母亲的话,呼伦旭光的气儿立时就小了许多,便向阿拉延宗抱拳说道:“那就多谢小哥,按说这钱不该你出,又不是你们吃的猪肉狗肉,这金币不该收的。” 阿拉延宗见他气消了,便说道:“你马上要准备婚礼,需要花费银两,我替他们还了,也算是为你的婚礼做个道贺。” 呼伦旭光尴尬的笑了,“这也正是我生气的原因。父母辛辛苦苦为我积攒了这些,就是为了我娶亲用的,未曾想被人掠了去,幸有小哥仗义帮衬。来!敬小哥一碗。” 呼伦尚河也端起碗来,“来!敬三位,大家一起来!干一碗!” 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酒足饭饱之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三人向呼伦一家告辞。 呼伦旭光告诉他们,向北行一百余里,便是梅德庄园,他的新娘子就在那里。过几天他还会去那买些鸡鸭鹅和猪崽,重新养起来。 老汉呼伦尚河笑着说,他要先修好猪圈再去钓鱼。 临行前,老妪硬是塞给乌拉之桃十几个熟鸡蛋,让他们路上吃。 告别一家,三人北去。 路越来越好走了,道路宽敞的都可以马车通行。 行不多远,在路边的乱石旁,确实看到了呼伦旭光说过的柴灰痕迹,以及啃剩的骨头。 待出了大山,周边只是一些矮小的丘陵,丘陵上遍布着各色花草。 只需半日,便来到了梅德庄园。 这是一个集镇,之所以叫梅德庄园,是因为梅德家族独自拥有一个大院,占了集镇的三分之二。 庄园外的贫民区居住的都是农民、佃户、小商贩。 进入集镇,可以看到街道上三三两两的流民聚在一起,皆是蓬头垢面,萎靡不振。 有人拄着木棍,防着狗,沿街敲门,却久敲不开,只得退回来。 有人蹲在墙根下晒着太阳,无奈的望着对面与自己同等命运的流民。 三个人一出现在街上,便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跑上前来,向阿拉延宗伸出一个破碗。 小女孩儿满脸污垢,金黄色的发丝失了光泽,头上还顶着柴草碎片,身上的衣衫划了几道口子,有的地方隐约可见肌肤。 端着碗的那只小手乌漆麻黑,俨然就是一个小乞丐。 望着她那一双深陷的碧色眼睛,阿拉延宗心中酸楚,甚是同情。 便伸手去解挂在腰后的兜囊,想要给她一些鹿肉干,虽然所剩无几,但他实在悲悯可怜孩子。 乌拉之桃却在后面摁住了他的手,小声说道:“不可。有一就有二,这么多人,我们这点肉干很快就会分光,而且还不够。我们又将如何呢?” 阿拉延宗一怔,觉得乌拉之桃说得有理,不远处,尚有众多巴巴望着他们的饥饿的眼神。 阿拉延宗伸手扶了女孩肩膀,将她引入旁边的胡同。乌拉之桃二人随后跟来。 其他流民看不到这里。 阿拉延宗蹲下身去,对小女孩儿说道:“你先在这里吃,吃完了,我们走了,你再出去。” 小女孩儿张大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乌拉之桃已从兜里取出两个熟鸡蛋给了她。 阿拉延宗想再给她取些肉干,乌拉之桃使个眼色,摆摆手。 见小女孩开始剥鸡蛋吃,阿拉延宗三人便起身向胡同深处走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小女孩只吃了一个鸡蛋,便跑上了街头,将另一个给了倚在墙角里奄奄一息的母亲。 阿拉延宗问乌拉之桃,“为什么不让再给些肉干?” 乌拉之桃说道:“肉干比较硬,孩子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如果她拿到街上去,必然会遭到哄抢,孩子若不给会挨打的。你给了她肉干,并不是帮她,而是害她。再说了,你帮了她一次,你帮不了她两次。” 阿拉延宗听罢,一时愣住,是啊!如果不能解决食物来源,这批流民必将饿死街头。何况有人还得了瘟疫,即便饿不死,也会发病而亡。 还有些事不明,最初从维科奇山城逃亡的近万人,为何到了这里还有几百人,其他人都去哪了? 为什么在这里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的穷人?那些衣着光鲜的富人呢?那些佩剑带刀的武者呢? 阿拉延宗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无法回答他。 商量来商量去,三个人决定在此找一户人家,寻个住所。 一是三人终要住宿,避免露宿街头;二是便于熬制草药,为流民治病;三是可以购一些食材,为灾民做些吃喝。 主意已定,三个人便开始寻找落脚之处。 第62章街头出手惩村霸 阿拉延宗三人正行走间,忽然听到喝斥声,寻声望去,只见一名华服男子正在殴打一少年。 华服男子手拿折扇,不断地敲打少年头部,夹杂着踢上两脚。 少年衣衫破旧,同样蓬头垢面,与之前看到的那些流民无异。 少年不敢还手,用手捂了头,不停闪避,却已被踹倒在地,更躲不开华服男子的踢打。 华服男子十八九岁的样子,除了紫色衣着光鲜之外,更是油光满面,一脸的青青痘紫中带红,红中泛黑,黑中顶着白尖。 华服男子踢打褴褛少年似乎上了隐,拳脚不停,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穷鬼,也不长眼,敢向你二大爷要吃的!我让你要,我让你吃,我让你吃拳脚!” 看到华服男子的威风,和褴褛少年的软弱,后面几个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少年一直起哄,喊号助威。 “二公子威武!” “二公子霸气!” “敢给二公子眼里插棒锤,这不找死嘛!” 当那二公子再次将折扇打向褴褛少年,还未落下,便已被一把铁钳似的手擒住,随之传来“嗷”的一声,手腕像断了一般疼痛。 “住手!” 同时听到一声断喝。 二公子侧自一看,见是一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布衣男子抓住了自己,抬脚便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他妈谁呀?敢管老子的事!” 阿拉延宗一抬腿,刚好踢到二公子小腿迎面骨上,又是一声“哎哟”。 二公子已不能再动手脚打人,阿拉延宗便放开了手,俯身去看褴褛少年。 少年口鼻有血,眼中有泪,与脸上污垢混在一起,红中带着黑,一双惊恐的眼神依然望着二公子。 阿拉延宗将他拉了起来。 而这时,二公子瘸着腿倒退几步,眼睛怨恨的望着阿拉延宗,双手向前一挥,“他妈的,敢打我!上!给我废了他!” 几个吊儿郎当的少年,立即精神起来,就像饿狗扑食一样扑将上来。 几把短刀同时捅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也是一惊,这街头混混一上手就要人命,绝非善类。 阿拉延宗一拧身,身体飞旋,腾空而起,双脚连点,踏向几个混混胸部。 这几个人还没看清咋回事,便倒飞出去,几乎同时倒飞出去,撒手扔了刀,捂着胸口,竟然喊不出痛来。 那个华服二公子见状,立时傻了眼,也不管躺在地上的四五个跟班,撒丫子就跑,虽然拐着腿,跑得倒挺快,手中的折扇已不知丢在了哪里。 一边跑还一边喊:“野小子,算你厉害!有种你等着,二大爷去叫人啦!” 阿拉延宗不理他,复又关心那褴褛少年。 那少年却说道:“多谢少侠出手相救!”便跪下磕头。 阿拉延宗急忙拉起少年,“快快请起,不必如此,无辜被打,着实令人气愤。” “我只是见他不是穷人,便向他乞讨,却招来拳脚。” 少年抹一把口鼻上的血迹说道。 此时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少年流氓一番滚动之后,才哼哼出声,顾不得在地上呻 吟,赶紧爬起来,捡了短刀,惊恐地望了眼阿拉延宗这方,像躲瘟神似的捂着胸口落荒而逃。 阿拉延宗只是瞟了一眼那几个人狼狈的影子,便掏出把肉干塞到少年手里,说道:“乞讨也要看人,面善之人才有可能施舍,见了面恶之人万万不可近前,远远躲开,免受无妄之灾。” 少年接过肉干,双手捧了,又捂住,说道:“少侠,我认得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阿拉延宗一愣,仔细端详少年,忽然想起,这不是给白毛虎干苦力还债的其中一个少年吗? “噢!想起来了,与你一起的其他人怎样?” “全死了。” 阿拉延宗三人听罢愕然,忙问怎么回事。 原来,自从离开白毛虎那个山村码头之后,几个人也折向西行,只是走了岔道,沿海边去了维科奇山城。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躲过了山贼的抢劫。 身上的几个铜币花光后,少年将那件黑毛狗给的长衫也换了吃的。 随人流向北逃亡,在过那崖腰处的生死地带时,同行的几人掉下了山崖。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少年还心有余悸,他当时就在那几个人的身旁。 了解了少年的情况,阿拉延宗让他先去躲一躲,莫再遇到那些纨绔子弟。 少年在千恩万谢中离开了。 乌拉之桃担心的说道:“那个纨绔子弟或许一会儿会真的带人找来,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安拉小二也是满脸愁容,“那种人我们最好还是不要惹,赶紧找个落脚地才要紧。” 阿拉延宗笑道:“没关系,事不平有人管,路不平有人铲,怕他们我就不管闲事。他们要诚心找我们,躲在哪里也会找到的,不必在意。走,找地方去。” 说罢,三人继续前行。 来到一户门前,阿拉延宗上前拍门。 门开了,一位中年大叔探出头来,问道:“小哥何事?” “这位大叔,我们想找个地方落脚,也许会多住些时日。” 中年大叔有些惊慌,“小哥还是到别处去吧,我这里容不下你们的。” 三人一脸差异,阿拉延宗问道:“大叔为何如此说话?”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若是住在我这里,我们一家就要遭殃了。还是别处去吧。” 中年大叔说罢,就要关门。 阿拉延宗一见遭到了拒绝,便连忙说道:“不住大叔这里也罢,只需大叔告诉我那是什么人,为何你们如此惧怕?” “他是梅德山庄的活阎王,梅德家族的二少爷,人称二大爷。在乡里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儿,没有人敢打他。你们今天打了他,他不可能善罢甘休,肯定要报复的。我劝你们最好离开这里。” 中年大叔说罢,赶紧关门上了栓。 乌拉之桃幽怨的望了一眼阿拉延宗,“你看,还真惹上麻烦了。” 安拉小二也是一脸的沮丧,“没想到惹了一个地头蛇,还是个硬茬子。我们将如何是好?若不行,就听那位大叔的话,我们离开这个庄园吧。” 阿拉延宗见二人都有些胆怯,略一沉吟,便笑道:“怕他何来?有我在,你们莫害怕。若要离开这里,那些流民有好多人身染瘟疫,恐怕要妄送了性命。我们还是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三个人在这里正讨论是走是留,忽然间前面来了一群人,领头的一瘸一拐跑来,指着这方喊道:“就是他,他打的我!” 第63章再次出手震群肖 阿拉延宗见来人正是那位纨绔子弟二公子,来至近前,仰着头,把嘴一撇,趾高气昂的说道:“扁他!给二大爷出气。” 从二公子身旁走出一人,此人约三十来岁,头发扎了马尾,其貌不扬,身材精瘦,但很结实,短衣襟小打扮,像个练家子。 中年人来至阿拉延宗面前,缓缓说道:“小子,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得罪了!” 说完,抡拳就向阿拉延宗打来。 阿拉延宗未搭话,拳头都打过来了,说也无宜,头部迅速后仰,闪开来拳。同时右腿蹬出,直奔对方腹部。 对方收腹哈腰闪开,紧接着左手一抄去扳阿拉延宗的大腿,阿拉延宗就势向上一弹,踢向对方下颌。 对方迅速后仰,闪开了。 阿拉延宗收腿、拧身、大回旋,对方后退,但还是闪得迟了,阿拉延宗左脚掌拍在对方胸脯上。 中年人感觉胸脯就像一记铁锤砸中似的,“蹬蹬蹬”向后退去,直退到人群里,被后面两个人扶助身体才止住脚步。 同时便感觉到胸闷窒息,嗓子有点发咸,急忙屏住一口气,鲜血才没吐出来,脸色瞬间煞白,站在那里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公子一看,非常错愕,“哎哟呵!厉害,上!都上!恶虎架不住群狼,我就不信降不住他!” 待二公子一挥手,其他人蜂拥而至,七八个人刀枪棍棒全使上了,一起向阿拉延宗招呼过来。 安拉小二见对方来势汹汹,怕伤了乌拉之桃,伸手拽了她一把,向后撤出了十几米。 乌拉之桃一脸的担心,心里焦急,但她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后面喊一声,“小心啊!” 阿拉延宗倒未惊慌,见一群人拥上来,他先是后撤,众人跟进。 阿拉延宗快速移动,脚步围着众人转圈,这样一来,众人的武器就不那么集中了,相对分散开来。 一个使棍的庄丁把棍抡圆了砸向阿拉延宗。也许是他觉得自己的棍最长,能够最先威胁到阿拉延宗。 听棍的风声就知道这个人有把子力气,如果被他砸中,虽说是木棍,纵是打不死,也会骨断筋折。 没想到阿拉延宗一撤身,闪开当头一棒,右手一抄,竟然硬生生抓住了长棍的另一端,顺势往怀里一带。 这个使棍的家丁猝不及防,棍,没撒手,人却被带了个狗啃泥。 人趴在地上才撒了棍,身体像滑板一样,擦着地皮划出了数丈。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单刀劈将下来,这要是砍上,非把阿拉延宗劈成两半儿不可。 就见阿拉延宗单手扬棍,拍向刀侧,只听“铛”的一声,那把单刀便横飞出去。 使刀的庄丁虎口震裂,鲜血直流,“啊”了一声,右手直抖,酸麻劲顺着臂膀传遍全身,一时间竟然呆在了那里。 也幸亏这个时候一柄长剑刺向阿拉延宗,给这个使刀的庄丁解了围。 身体后仰,一个铁板桥,阿拉延宗闪过长剑的刺杀。 就在这时,两把弯刀同时凌空劈下,阿拉延宗在铁板桥没有起身的时候,一拧身翻出圈外,堪堪躲过两把弯刀的凌厉攻击。 众位庄丁并未停下,紧紧跟随,纵身上前,又是刀枪棍棒齐齐攻来。 阿拉延宗将棍一顺,并未招架,而是快速点出,或拍脚面,或点小腿,或戳腹部。这几个人立时哎哟一片,攻势全无。 趁这一缓的功夫,阿拉延宗长棍就地一扫,“扑通”“扑通”众人全部倒地。 现在对方能够站着的,除了二公子之外,还有最初和阿拉延宗赤手相搏的中年人,再则就是那个被他震裂虎口的持刀庄丁。 这两人已经没了战斗力,二公子看的傻了眼。 见阿拉延宗将棍在地上一戳,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只是望着他,并未对他进行攻击。 便壮着胆子,指着阿拉延宗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就是个妖孽!” 又是转身就跑,他根本就不管手下的这帮庄丁。 中年人看了阿拉延宗一眼,捂着胸口,也转身离去。 虎口震裂的庄丁跑得更快。 在地上滚动的众人见主子跑了,便忍着痛也爬将起来,捡了刀剑,落荒而去。 阿拉延宗手中的棍棒无人敢前来索取。 此时乌拉之桃走将过来,依然是惊魂未定,说道:“吓死我了!我们离开这吧,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拉延宗反倒气定神闲的说道:“事儿已经惹了,躲是没有用的。他们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走,我们该干嘛干嘛去。” 安拉小二也担心,说道:“不是他们来几个人的问题,恐怕这个二公子不依不饶,没完没了,吃了亏总想找回去,我们麻烦可就大了。” 阿拉延宗看看二人,笑道:“我倒要看看是正不压邪,还是邪不胜正。”说罢,迈步前行。 在这条街上,除了刚才见到的褴褛少年之外,再也没有见到其他流民。 当阿拉延宗连拍了七八家农户的大门之后,他大概明白了,这边住户的大门都不好叫开,流民在这边根本就讨要不到吃喝,遂就都去了南面比较繁华的那条街道。 终于有一老汉接纳了他们。 进了门,看到老汉家院落并不大,三间草屋正房,还有一处西配房盖有两间屋子。 院落的墙角处堆着柴草,和一些农具。 老汉五十多岁,老两口膝下只有一女,刚过二十。 等阿拉延宗三人进了屋子,见母女坐在床沿,老妪正在教女儿绣花。 阿拉延宗瞟了一眼,这位女子竟然绣的是一对儿鸳鸯,图案精美,活灵活现,马上就要绣成了。 见有人来,母女俩停止了手中的活计。 老汉示意三人坐在竹椅上,又向母女二人介绍道:“这三位客人要在咱家借宿一段时间,为来镇里的流民医治疾病。我见他们是来行善的,便收留了。” 说罢,取出烟袋,装了旱烟,在那里叭嗒叭嗒抽将起来。 阿拉延宗面带笑容,欠身说道:“叔叔,阿姨,讨扰了。” 老妪面目慈善,打量了一番三人,便说道:“几位借宿未尝不可,只是房间狭小,只能委屈到柴房了。” 阿拉延宗三人连忙点头,“可以可以,那就谢过阿姨了。” 年轻的女子眉清目秀,金发碧眼,面白如脂,比乌拉之桃看着水灵。 女子并未搭话,收拾好针线,端着簸箩,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老妪面带微笑,沉吟道:“你们打算住多久呀?” 阿拉延宗答道:“十天半月,也许更久。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我们或许再找其他合适的地方。” 老妪说道:“那倒关系不大,只是这伙食怎么说呀?” 阿拉延宗笑道:“吃饭的问题我们自己解决,我们也可以购买。只是需要阿姨能提供一些简单的灶具。” 老妪起身,穿了鞋子,说道:“灶具还是有的。” 第64章施粥舍药济灾民 在这一家人的帮助下,阿拉延宗等人收拾了配房,找木板搭了临时床铺。 老妪又给送来被褥,三人连忙道谢。 老汉东翻西找,取来一口小锅和几个瓷碗。 老妪见他们二男一女,若要住一室实在不便,便让乌拉之桃与女儿西屋作伴。 乌拉之桃感激不尽。 几个人在收拾屋子的同时,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了起来,也便了解了这家人的大致情况。 老汉名叫哈溜舒泰,老妪里居氏,女儿哈溜婉儿,一家三口租种着几亩农田,每年粮食略有节余,便在集镇上换些日常用品。虽不富裕,日子还算过得去。 现在正为女儿准备嫁妆。贫苦人家也没什么值钱的陪送,无非做几件衣服、被褥,还有一些小零碎。 女儿一个月后就要出嫁了,男方昨天送来两张狼皮,小伙子英俊帅气,人又实诚勇敢,一家人都很中意。 一听这些,乌拉之桃惊喜道:“婆家是否在南边山里?” 里居氏很是惊讶,“对呀!” 乌拉之桃又问:“相公叫呼伦旭光?” 里居氏更感惊奇,“你们怎么知道?” 三个人都笑了,乌拉之桃答道:“我们从那山里来,听说了他们两人的婚事。适才听得阿姨说男方送来了两张狼皮,便更加确定了。” 里居氏一听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认识,真是巧了,今日又来到了我们家,我们真有缘啊!” 一家人对待三人更是热情有加,居里氏说晚饭一定要在一起吃。 阿拉延宗谢过之后,说是吃晚饭时间尚早,他想煎熬一些草药,给那些流民送去,一并了解到底有多少人感染了瘟疫。 又问这里哪里有卖粮食的,再给那些流民熬些稀饭。 哈溜舒泰说是粮食要待明日集镇上才能购买,家里尚有些余粮,还是可以先熬上一顿。 阿拉延宗听了,除了感谢之外,在一家人的帮助下,便支锅架灶开始忙活起来。 哈溜舒泰找来一个比较大的陶罐,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两人熬制药汤。 乌拉之逃和哈溜婉儿帮助里居氏做饭熬粥。哈溜婉儿虽然比较内向,沉默寡言,但干起活来却相当麻利。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样子,就知道在家里经常做饭。 一个多时辰之后,阿拉延宗用两只木桶装了稀饭,一手一只提了。安拉小二拎着陶罐,乌拉之桃捧了几个瓷碗,三人一起去了南街。 此时的太阳还比较高,街上暖洋洋的,多数流民依然靠在墙根下,无精打采的晒着太阳。 有人在那里眯眼睡了,有人在向行人伸出破碗,虽然屡屡遭拒,但依然坚持不舍。 阿拉延宗将木桶放在地上,招呼众人前来喝稀饭。诸流民一窝蜂似的涌将过来,都想先吃。 混乱无序的流民,差点儿把木桶挤倒,幸亏阿拉延宗手快,将木桶拎离原地。 高喝一声,“排好队,都有份儿!谁若拥挤便没得了!” 这句话真管用,众人很快便排成了一列队形,弯弯曲曲排出好远,都眼巴巴的望着木桶。 安拉小二将稀饭一勺一勺的舀入流民碗中,差不多每个人都不顾及稀饭还是烫的,便急不可耐地吸溜着喝将下去。 半碗稀饭吃下去,又怎能填饱这饥饿的肚皮,便想再要一碗。 阿拉延宗说道:“每人先吃这些,如有剩余再行分配。” 稀饭虽然不多,但终究还是每人喝到了半碗。 阿拉延宗注意到,有十几个人靠在墙边并未前来打饭。 见桶里还剩余一些,阿拉延宗说道:“吃过的先不要再要了,有人还没吃。今日暂且这么多,明日还会来这里为大家送饭。” 人们一听皆面露喜色,虽然没有吃饱,终有了希望,不至于饿死街头。 阿拉延宗三人来到墙根处,为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把了脉搏,喝了药汤,留了稀饭。 有人仅仅是饿的,喝下稀饭 人便精神了许多。 来到一对母女面前,母亲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女儿就是中午跟阿拉言总要吃喝的那个小女孩,睁大眼睛望着阿拉延宗,她刚才没有去打稀饭,一直守在母亲身旁。 阿拉延宗给这位母亲一把脉,发现她已经死去多时。 阿拉延宗感觉有点心酸,为小女孩打了稀饭,小女孩只是默默地吃,没有哭泣,也没有悲伤。 阿拉延宗三人将木桶等物送回老汉家,取了把铁锹返回南街。便又招呼众人,将那妇人抬了,到村外找了一个荒坡把人埋葬。 小女孩在坟前磕了头,站起身来,眼巴巴的望着阿拉延宗。 那些帮忙的流民已散去,只有一人未走,阿拉延宗见是那位褴褛少年,便嘱咐道:“今后你就好好照顾她。”少年点点头。 小女孩突然跪下,给阿拉延宗磕了头。 阿拉延宗将其扶起来,安慰几句,褴褛少年便领着小女孩回了南街。 天色已经不早,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 回到老汉家中,里居氏早炒了几个菜,招呼众人一起吃晚饭。 见阿拉延宗三人闷闷不乐,老汉哈溜舒泰询问怎么回事? 阿拉延宗讲了街上见到的情况,众人再次叹息。 晚饭期间,阿拉延宗等人从老汉一家人的口中了解了梅德山庄的一些情况。 梅德山庄的庄主叫梅德南久。老汉一家便是租种了他家的土地,每年要交地租。 梅德南久弟兄四个,二弟梅德南长是庄园的地保,平日里维护庄园和镇上的治安,手下有壮丁一百余人。 三弟梅德南强是一名军人,据说是在王城任职,当一名军需官,平日里不常回家。 四弟梅德南富是经商,主营粮食、布匹、皮毛、盐巴、铁器。铁器主要是兵器和农具,兵器运往王城,而农具便在周边乡镇贩卖。 庄园里有很多作坊,一些手艺人便在作坊里做工,集镇上流通的东西差不多都是从庄园里出来的。 梅德家族虽然富有,但人丁并不兴旺。弟兄四个,那哥仨家全是女儿,只有老大梅德南久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梅德崇文是个文人,每日里只知道吟诗作赋,对家族的管理一点也没有兴趣。梅德南久给他娶了一位王城的姑娘,便任由他过他那闲散的日子。 二儿子梅德尚武,整日里游手好闲,吃喝玩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背地里人们都叫他活阎王,他自称二大爷。 听到这里阿拉延宗已经知道,今天下午他所惹的就是那个混世魔王。 殊不知,阿拉延宗得罪了这个混世魔王,在这个庄园里终难待下去。 第65章伸手巧摔恶奴才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三人去南街施粥。 那些勤快的商贩已经开始摆摊儿,三三两两的摊位稀稀落落的出现在街道两旁。在那卖吃喝的周围,总有几个流民围着。 当阿拉延宗三人出现在街面时,那些流民便又纷纷拥来,这次不用说,都自觉排起了长队。 稀饭盛到碗中,瞬间就下了肚,多日以来,那腹中便没有填饱过。 只是这免费的施舍,也不是解决问题的长久法子,老汉哈溜舒泰家的那些余粮吃不了几天。 阿拉延宗不愿意让老汉今后的日子过不下去,用来熬稀饭的大米,他是打算要给老汉补偿的。 身上携带的那点药草,昨天下午熬药已经用完了。老汉哈溜舒泰说是集镇上有药店可以去购买,但那终究要花费身上所携带的那点有限的银两。 除了那该死的瘟疫之外,阿拉延宗觉得吃饭问题更是当前需要妥善解决的。自己身上的银两花完了,又将如何呢? 稀饭喝完了,在阿拉延宗的控制下,倚在墙根儿下的那几位病患也喝了些。阿拉延宗自然看得出来,人们根本就吃不饱。 总要想个妥善的法子。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拎空桶回老汉家了。 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流民,阿拉延宗喊道:“这点稀饭不足以让大家裹腹,我有个建议,大家可以用药草来换稀饭,换铜币,再用铜币去买食品。” 听闻阿拉延宗这么一说,人群中立时活跃起来,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便有人喊道:“需要什么药草,去哪里能够找到?” 阿拉延宗见人们还蛮有兴趣,便说道:“你们有没有人认识黄芩、半夏、甘草一类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这时,那个褴褛少年站了出来,举手道:“我,我认识!以前我采过药。” 众人齐齐看向他。 阿拉延宗看那少年自信的眼神和跃跃欲试的样子,心里高兴,说道:“既然你釆过药,想必你也知道什么地方容易找到这些药草,你便带人去采得来,在这里等我便是。” 少年一听,让他带领大家去采药,也是异常的兴奋。 “好嘞!” 阿拉延宗又道:“中午送饭的时候,用药草来换米饭,药草采的多的,会给大家铜币。” 又是一番叽叽喳喳的议论,还是有人喊将出来,“好!这个主意好,省得都吃白食。” 阿拉延宗补充道:“对于那些生病的要照顾他们,他们暂时还采不了药。” 众人纷纷点头称诺,表示同意。 阿拉延宗觉得这个法子能够保证药草的来源,才能继续为流民治病。 而正在这时,却传来一声呵斥。 “闪开!闪开!好狗不挡道。长点儿眼力,不要在这里阻塞交通妨碍贸易。” 随即听“啪”的一声响,紧接着是一声“哎哟”。 只见一群人沿街走将过来,都是锦衣小帽,非官非兵,却又神气十足。为首的一名壮汉,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一根皮鞭挥得啪啪直响,落在几位流民身上。 众流民纷纷向两旁躲避,一时间竟然有些拥挤。 那名壮汉只管挥鞭,突然之间,眼前站着一个比他矮了一头的英俊少年,双手抱在胸前,两眼直直地逼视着他。 壮汉见那少年虽然不同于那些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流民,也不过是粗布青衣,只是干净了一些而已,便吼道: “好狗不挡道!你聋吗?” 阿拉延宗竟然没有反应,依然两眼直视。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壮汉,受不了他这个姿态。 “嘿嘿!还真是个聋子,不过抽一鞭子就不聋了。” 说着,皮鞭抡将下来。让他没想到的是,阿拉延宗依旧未躲闪,就在他的一愣神的功夫,阿拉延宗已伸手抓住了鞭梢。 这个壮汉顿时愕然,从来没见过这种人,能一把接住他的鞭子。仰仗着自己身高力大,便将鞭子往身后一扽,想从阿拉延宗手中把鞭子夺回来。 可阿拉延宗却一动未动,右手依然攥着鞭梢,也幸亏这把牛皮做的皮鞭比较结实,否则早被壮汉扽断了。 只见阿拉延宗也是向身后一扽,皮鞭竟从壮汉手中脱离了。在壮汉惊讶的同时,那皮鞭抡了一个圈便又旋了回来,鞭柄直接拍在了壮汉的额头上。 随着壮汉的一声“哎哟”,瓜皮小帽已然甩将出去,壮汉的额头顿时起了一个大包。他只觉得眼前星光灿烂,身体摇来晃去,终究还是没有倒掉。 后面跟随的那一波人有些傻眼,这么一个大汉,被一个比他瘦小的少年夺了鞭子,只一下,就站在那忽悠开了,竟然没有人胆敢前来。 壮汉晃晃脑袋,终于清醒了许多。被一个小个子打了,自然怒从心头起,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哪受得这等窝囊,“嗷”的一嗓子,冲将上来,要将阿拉延宗擒住。 而阿拉延宗只是后撤一步,随即鞭柄再次抡起,第二次敲击在了壮汉的额头。那额头自然又起了第二个包,一左一右就像两只犄角,就是尚未发育好。 壮汉更加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头脑昏昏胀胀,脚下踉踉跄跄便又向前扑。 阿拉延宗闪身,探左臂抓住了壮汉的臂膀,顺势一带,壮汉如同铁塔倒地一般,扑通一声摔趴在地,地上的尘土泛将起来。 虽然这一跤摔得不轻,但那壮汉毕竟身体结实,摇摇头,似乎他在清醒清醒头脑,迅速爬了起来,转身大吼,抡拳便向阿拉延宗砸来。 阿拉延宗的右手依然攥着鞭梢,早在手上绕了一圈,只见鞭柄再次抡起,缠了大汉右臂,向下一惯,大汉又来了个狗啃泥。 围观的众人早已惊呆,那些流民自然闪了圈子,就像看那戏人在耍狗熊,特别是那挨了鞭子的,嘴里虽不说,心里十分的解恨。 随同大汉一起来的那几个人,大张嘴巴,根本就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在那里傻愣愣的看着,好像这都是幻觉,他们觉得不可能有这样的结果。 就连附近那摆摊的商贩,也远远的抻着脖子向这里张望,有几个好奇心强的,跑将过来看热闹。 当壮汉摔了七八个跟头之后,站起来,他不闹了,不再向阿拉延宗扑了,只是站在那里摇晃着身体,傻了一般。 第66章为济灾民做准备 当几个随从将晕头转向的壮汉扶走之后,众流民便围将过来,向阿拉延宗诉苦。 这里每隔一天就是庄园集市,以壮汉为首的这波人是维持治安的。在前天流民到达这里的时候,曾经有人就挨过他的皮鞭,只是敢怒而不敢言。 今天壮汉被阿拉延宗摔的七荤八素,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都纷纷提醒阿拉延宗一定要注意这帮人使坏。 阿拉延宗望着那惶惶然撤走的壮汉一波人背影,对几位好心的流民说道:“他们找我最好,只要不找你们麻烦就行。” 众流民见阿拉延宗如此仗义,都十分感激。在阿拉延宗的催促下,大伙跟那褴褛少年去村外山坡采集药草去了,只剩下不多的几位孩童照顾倚在墙根儿处的病患。 阿拉延宗又分别给他们把了脉,有人病情在减轻,有的依然如故,他决定要对症调节药量了。 阿拉延宗沿街寻找,看到一家粮店便走了进去,买了两袋大米,又用金币兑换了些铜币,便扛着米回了老汉的家。 当阿拉延宗决定还老汉家一袋大米时,老两口一直推辞,在阿拉延宗的坚持下,还是把米留下了。 阿拉延宗问询老汉,“怎么在街上看不到药铺诊所一类的门面?” 老汉边告诉他,“倒是有间药铺,不过没在南街,而在一个胡同里。” 按照老汉说的地点,阿拉延宗终于找到这家药铺。与老板一番攀谈,让阿拉延宗感到意外的是,药铺里的药草存量非常有限,充其量也就够治疗三五个患者用的。 大量的药草被庄园内梅德家族控制,每年收集的药草是要送往王城的。 阿拉延宗思忖片刻,便将能够治疗瘟疫的那些药草悉数买了下来。 这个时候集镇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有人卖有人买,多是些生活用具,衣料布匹,鲜菜蔬果,鱼虾兽肉。 阿拉延宗用布兜装了药草,背在身上,出了胡同,沿街而行。 他想买些蔬菜回去,在流民的稀饭中增加些营养。 一个白菜摊儿前,一位锦衣小帽的人在那里征收摊位税。卖菜的菜农还没有开张,手里根本没有铜板,请求那人等开了张再给他。 收税官好像很生气,三脚两脚踩了那白菜,已有几颗稀巴烂了。菜农看着心疼也不敢吱声,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锦衣小帽在这里任意践踏。 可那收税官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道:“害得老子一会儿还得跑趟腿儿,要全跟你一样,还不把老子折腾死!你要是卖完菜跑了,我找谁要钱去?” 不仅如此,他还捡了地上踩烂的白菜,向菜农身上投去。菜农只是身体一紧,也不敢躲开,任由那白嫩稀烂菜帮子一片片落在自己的身上。 出了一阵气之后,这位收税官转身便走,不曾想撞到了阿拉延宗身上。 不由分说,便骂声出口,“你瞎呀?看不见大爷吗?” 可当他看清是阿拉延宗,便立时又改了口,“是我瞎,是我瞎,大爷莫怪!” 一边后退,一边作揖,向阿拉延宗赔礼道歉,眼底露出的却是恐惧之色,又想绕开阿拉延宗去别的滩位。 原来,这人便是早上跟随壮汉一同前来的那波人之一,他们本来是维护集镇治安的,一并收取摊位税。谁知一大早便碰上了阿拉延宗这么个硬茬子。 在眼睁睁的看着壮汉被阿拉延宗一阵狂摔之后,心里甚是惧怕。但摊位税还是要收的,把壮汉送回梅德山庄,几个人又返了回来。 想那阿拉延宗可能已经离开那里,便壮着担子又收起滩位税来。 却不料,在这白菜摊前让他撞到了阿拉延宗。 见他要离开,阿拉延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阿拉延宗犀利的目光直把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得发毛,他的身体在抖。 阿拉延宗问道:“摊位税不收了吗?” 这个收税官慌忙答道:“收,噢!不,不了,不了!”又连连摆手。 “该交多少?” “啊!两个铜币,不!一个铜币。” 阿拉延宗从兜里摸出一个铜币,放在收税官的手里。 收税官接了,连连点头哈腰,说道:“谢谢大爷。” “不用谢我,那是应该交的。” 收税官转身欲走。阿拉延宗指着地上被他踩烂的七八颗白菜说道:“这些白菜怎么算?” 收税官的脸色一白一红,“啊…啊!我赔!我陪!” 收税官问菜农,“这白菜怎么卖的?” “一个铜币两颗。” 阿拉延宗说道:“一共四个铜币。” 收税官哆哆嗦嗦地取出四个铜币,欲交给阿拉延宗,阿拉延宗一摆头,他又将铜币给了菜农。 当收税官夹着尾巴逃离之后,菜农连忙向阿拉延宗道谢,又要还回阿拉延宗那一个铜币。 阿拉延宗说道:“不必了,这些白菜我都要了,只是要麻烦你给我送过去。” 菜农一听十分高兴,赶忙将白菜装上推车,跟随阿拉延宗回了老汉哈溜舒泰的家。 可阿拉延宗一进院门,便听到里居氏士的哭声,赶紧放下药草布袋,将菜钱付了菜农,示意他将白菜卸到柴房,便可自行离去。 阿拉延宗急急忙忙进了里屋。 屋内里居氏坐在床边,依然哭泣不止。老汉哈溜舒泰坐在竹椅上闷头抽烟,一脸的愁容,对阿拉延宗进得屋来都没有理会。 屋里还站着一个人,阿拉延宗一看认得,是呼伦旭光。 呼伦旭光满脸怒气,眼圈红润,噙着泪水,见阿拉延宗进来,便上前两手抓住了阿拉延宗的肩膀,怒道: “全怪你!要不是你惹祸,哈溜婉儿怎么会被他们抓走呢?你的女人也被抓走了。我要去找他们要人,你去不去?” 阿拉延宗当时就懵了,异常惊愕,“什么?哈溜婉儿被人抓走了?乌拉之桃也被抓啦!安拉小二呢?” 阿拉延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冷静,一定要冷静! 呼伦旭光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们都被梅德庄园的人抓走了!就在刚才,我来之前。” 阿拉延宗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异常焦急,但他必须先了解事情的原委,才能采取相应的对策。 听了里居氏哭哭啼啼的诉说,和哈溜舒泰的补充,阿拉延宗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第67章被人算计遭绑架 原来,昨日里那个自称二大爷的活阎王梅德尚武,在他欺负褴褛少年被阿拉延宗打了之后,便跑回了庄园。 另外几个一起被打的流里流气吊儿郎当的小跟班儿,是他平日里的手下,唯他马首是瞻,经常给他出些坏主意,帮他做那鱼肉乡里的罪恶勾当。 这次都挨了揍,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即便是多找几个稀松平常的帮手也报不了仇。 梅德尚武便去找教他拳脚功夫的师傅。他不敢去找他的父亲梅德南久,父亲对他要求比较严,看不惯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 不过梅德尚武对父亲总是阳奉阴违,表面上应诺,背地里想干什么还是干什么,所以那些欺男霸女的丑恶勾当,都是背着他父亲干的。 不过梅德南久背后也会有所耳闻,多次教育无果,见他狗改不了吃屎,知道终无大用,便听之任之了。 梅德尚武的师傅,也就是昨日与阿拉延宗空手对搏的精瘦男子。 他名叫夜里穿云,自持耍得一手好拳脚,流浪至此,在梅德庄园做了一名食客。梅德长久见他确实有两下子,便让他负责教授梅德尚武功夫。 可梅德尚武并不真的尚武,练功不刻苦,只满足于三拳两脚的花架子。 平日里与庄丁对打都让着他,他便觉得自己武功高强了。不过这点功夫到街头欺负平民百姓还是绰绰有余的。 夜里穿云知道这位徒弟的德行,也知道他并非练武之才,为了自己混碗饭吃,也就凑合着教他罢了。 从身份上说,夜里穿云是梅德尚武的师傅,但梅德尚武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一直是颐指气使,呼来喝去,有什么擦屁股的事经常找他。看在那份工钱和伙食的份儿上,夜里穿云也便违心的接受了。 夜里穿云除了教授梅德尚武之外,还教一些愿意习武的庄丁,以提高他们的战力。 昨日梅德尚武第二次带来的那一波人,便是夜里穿云和那几个正在练习的徒弟。 夜里穿云受了伤,回庄园之后,调息一番,觉得并无大碍,只需将养几日,就连他那几个徒弟也要休息几天。 梅德尚武这口气没有出来,连同师傅几人也搭了进去,一时没了主意,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即便是这个时候,他的父亲梅德南久还一无所知。 别看梅德尚武吊儿郎当,但跟他二叔梅德南长关系甚好。打小时候他就经常跟着二叔东游西窜,数年前他师傅夜里穿云来了之后,才不跟着二叔晃了。 梅德南长手下除了百名庄丁之外,还有另一拨人。这拨人也是庄园的食客,多是有些武艺在身的异乡人,他们经常担任一些重要的任务,比如护送商队。 平日里他们在庄园训练,充当庄园的爪牙,像那早间到街上维持治安的壮汉,便是其中之一。 昨日梅德尚武找到二叔梅德南长,梅德南长听了他的哭诉,除了对这个游手好闲的侄子有些鄙视之外,还是有些溺爱的。 这口气得出! 可听闻夜里穿云都已经败给了阿拉延宗,觉得这事很难办,得想个法子惩治阿拉延宗。 于是,梅德南长便派人出去打探阿拉延宗一行人的行踪,若是已经离开庄园就不好说了。 梅德南长得到的消息是阿拉延宗等人正在南街,为流民施舍米粥,说是次日一早还会去。 在早间阿拉延宗为流民再次施粥的时候,已经有人报告了梅德南长,梅德南长便派壮汉去巡街。 没想到那壮汉被摔得七荤八素、昏头昏脑,被手下人扶了回来。 正当梅德南长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梅德尚武手下人来报,说是阿拉延宗买了大米,放在哈溜舒泰家里,又返回了街里。 梅德尚武一听他们落脚在哈溜舒泰家,便喜上眉梢。因为他听说哈溜家有一位女儿长得貌似天仙,但从来没有见过,于是他便有了坏主意。 跟二叔说这是个机会,他知道跟阿拉延宗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妙龄少女,一个断了胳膊的少年,想劫了他们做人质来要挟阿拉延宗。 他这个二叔梅德南长便依了他,给他派了几个人,趁阿拉延宗不在的当口,去哈溜家劫持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他可没想到,他这个侄子还打着哈溜婉儿的主意。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的领着一拨人马冲进哈溜舒泰的家,说是接到举报,有朝庭要犯藏匿在此,便要抓了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一看是活阎王梅德尚武,自然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思,岂肯就范,便抽出长刀进行反抗。 安拉小二自然也要相帮,单手持了菜刀护住乌拉之桃。 虽然乌拉之桃会些武艺,但毕竟学艺不精,在这一群平日里除了练武,就是护送商队,参加过实战的武者面前几乎不堪一击,只过了一两招便被擒住了。 安拉小二虽然菜刀耍的很溜,但那毕竟只是厨艺,在这些手拿刀枪棍棒长兵器的人跟前,根本就不能自保,何况他还吊着一只膀子。 虽然他坚持了三五招,还是被一只棍棒打落菜刀,一并捆了。 哈溜舒泰一直说乌拉之桃他们是好人,并非什么朝廷要犯,却被梅德尚武一脚踹倒在地。 里居氏上前理论,也被家丁推倒了。 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哈溜婉儿便也上前讲理,被梅德尚武指挥了几个手下人直接捆起来带走了,说是回去审问,为何跟钦犯混在一起。 今日呼伦旭光起了个大早,天没亮就出发了,携带着昨天打的几只山鸡,还有母亲制作的一布袋鱼干儿,高高兴兴地急急向梅德庄园集镇赶来。 一是他要把这些东西卖了,换几个钱。二是买回一些鸡鸭鹅猪崽去,回家将家禽家畜养将起来,以便日后娶了哈溜婉儿过他的小日子。 待他赶到集镇,没想到这些物品很好出手,最后只留了两只山鸡,又买了两盒胭脂,打算到哈溜婉儿家去看一看她,看完之后再去买鸡崽猪崽。 可当他带着山鸡带着就要马上见到佳人那种愉悦心情来到哈溜家,见到哈溜舒泰大叔的时候,得到的消息却是哈溜婉儿被人劫持了。 第68章白日乔装进庄园 阿拉延宗虽然也心急如焚,但他看呼伦旭光的样子有些冲动,便安慰道:“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们现在这样去要人,你觉得能要来吗?如果他们说没有见到,我们到哪里去找?” 呼伦旭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了,一屁股坐在竹椅上,叹息一声,只是用拳头锤自己的头。 里居氏更是哭将起来。 哈溜舒泰依旧闷头抽烟。 阿拉延宗沉思片刻,问道:“你们可去过梅德庄园内部?我们得知道庄园地形和房间布局才好找人。知道人在哪,才能救他们。” 呼伦旭光摇摇头,表示没有去过。 哈溜舒泰吐了口浓烟说道:“我倒是去过,那么大的庄园,我只是看到了一部分,没有看全。” 阿拉延宗眼前一亮,急忙问道:“一部分也可以,总比一点不知道要好的多。大叔快说说看,让我了解一下。” 哈溜舒泰说,每年他都要去交地租,有一次他帮忙去找一个升子,便有了机会进了庄园内部。 庄园占地三千余亩,比外围的平民区还要大。最南部是交易区和仓储区,交易粮食、皮毛、棉花、盐巴以及一些农具。有独立的大门,门口有庄丁把守。 往北接着是作坊区,铁匠铺、织布作坊,以及其他的手工艺都在这里操作。 再往北是练武场,庄丁平时在这里操练,周边是营房。 最北部便是内宅和花园。 各部区之间有院墙相隔,也有门相通,只是没有人把守。 各部区对外都有单独的院门,这些门均有人看着。 进入庄园必定会遇到庄丁盘问,一旦引起怀疑是很难混进去的,他们也就有了觉察,除非有交易还容易一些。 哈溜舒泰知道的大概就这么多,再也说不出其他的情况来。 阿拉延宗想了想,说道:“我自己去比较方便,院墙再高也挡不住我,我也不需要进出院门。” 呼伦旭光猛然抬头,说道:“我必须去。” 阿拉延宗看他坚决的样子,问道:“你能翻高墙吗?” 呼伦旭光摇摇头。 阿拉延宗说道:“那你就不能去。” 呼伦旭光都有些急了,“我必须去!拼了命硬闯,我也要进去救人!” 阿拉延东又沉思片刻,呼伦旭光去了也算是对,婉儿要有个照应,总比他一个人强,毕竟没有进过院内,要一处一处的探查。 便说道:“你要去就得从大门进,这个时节青黄不接,能有什么贸易?我们伴个商贩混账进去最好。” 呼伦旭光说道:“皮毛!前段时间我还在集上卖过两张兔皮。” 哈溜舒泰吸口烟说道:“可梅德山庄就不收兔皮,只收比羊皮大的皮子,小皮子不要。” 里居氏士已经停止了哭泣,一直在听着三个男人的议论,这个时候突然插话道:“狼皮!前天旭光不是送来两张吗?拿了狼皮去庄园交易,不就混进去了吗?” 哈溜舒泰望着老伴儿幽幽的说道:“这可是女儿的聘礼,你一直想要的,为了做两条狼皮褥子。你舍得吗?” “哎呀,人都有难了,还惦记什么狼皮褥子。我舍得!”里居氏话里带着哭腔,看得出来,她真是心疼女儿,狼皮褥子宁可不要。 呼伦旭光眼含热泪,咬咬牙,看了眼那异常激动的里居氏,说道:“阿姨放心,我会再打两匹狼,剥了狼皮送你们。” 阿拉延宗见这一家人为了救哈溜婉儿竟是如此团结,便说道:“不用了,我还带了一张狼皮,我伴了商人,混进去就行了。” 胡伦旭光拳头一举,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去。婉儿有难,我一定要救,狼皮没了我可以再打狼,救人必须去!” 阿拉延宗为这个汉子的痴情所感动,于是二人便开始研究如何进入庄园内部。 阿拉延宗换了身儿灰色长衫,找了顶宽檐斗笠戴了,毕竟他曾与一些庄丁见过面。 呼伦旭光无须化妆,但为了掩人耳目,也戴了一顶斗笠。 两人各自背了一张狼皮,遂来到梅德庄园的南大门。 庄园的院墙统一高达六米,上面插满荆棘刺条,高大宽阔的黑漆木门甚是**。 平常大门并不开启,只有出入马车的时候才打开。即便是大门关闭,两侧也各有一名壮丁值守。旁边一个角门,只放行人出入。 守门的庄丁一看是来送货的,便放了进去。 他二人尴尬的是,除了他们之外,再没有别人来交兽皮进行贸易,不过进了大门他们自有办法。 交了狼皮,领了银币,二人借口找茅厕,便向后院溜去,也无人拦阻。 穿过贸易区的一排平房,进入一道月亮门,后面是仓库。 大白天的除了出货进货有人来,平常这里根本见不到人,那人都在贸易区。也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有人值班巡逻,以防失火。 库房再往北,一道横贯东西的院墙相隔,同样高达六米。院墙一共有三个门,东西向均匀分布。中间一间比较宽大,两侧的要小了许多,但都落了锁。 幸好这锁就在库房这边,这个难不倒阿拉延宗,从长袍下取出师父遗留下来的手术器具,从里面找了一根长针,三下两下便开了铁锁。 呼伦旭光随他进入小门,随手将其关闭。 进入作坊区,便见到有人来来往往,推拉搬抬忙着运送物品,看样子是做工的工人。即便是看到阿拉延宗二人,也没人理会他们。 阿拉延宗分析过,虽然这里房间众多,但是人员也多,人多眼杂的,那混世魔王不会将人关在这里,最有可能的是前边的营房。 或者是最北边的内宅,不过内宅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梅德家族所有的人都住在那里,混世魔王将人明目张胆的压往内宅也太过显眼。 不过阿拉延宗也不确定,只有侦查之后再做定夺。 虽然那些工人对他俩并不太在意,但是为了减少麻烦,还是尽量避开他们为好,毕竟两个人的这身打扮根本就不像这里的工人。 如果有监工看到他二人,还是会引起注意的。 幸好这里的作坊房间建造的间距较小,这也便于他二人及时藏身。 为避人耳目不宜走直线,便三拐两拐专挑房侧和房后的地方行走,这些地方又有较高的杂草遮挡,更易隐身,终于来至下一道高墙根处。 墙那边有庄丁的喊号声。 这道高墙只有一道大门。二人沿着墙根儿来到门前,大门同样落了锁,但是锁是在里面的。阿拉延宗从门缝向内观察了一番。 即便是阿拉延宗能够开门进去,也不能从这里通过。因为那边便是练武场,庄丁在训练,加上地面比较开阔,大门的开启很容易引起那方庄丁的注意,他们的行踪一旦暴露,会破坏下一步的计划。 二人顺着墙根儿回到东北角。高墙里面有一排杨树,但是这边只有脚下半人高的杂草,没有大树。 对于阿拉延宗来说,这高墙根本挡不住他,现在的问题是呼伦旭光能不能过得了高墙? 第69章心急如焚谁赏花 六米高墙对于阿拉延宗来说,只需一个助跑便可登墙而过。可呼伦旭光怎么过去?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阿拉延宗在地上寻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揣在怀里,双手抠住墙缝,壁虎游墙爬至墙头,探头看了看那边,一队庄丁依然在远处的练武场喊着号子训练,没有人注意这方。 遂取出石块,将墙头的荆棘抹了,然后翻身上去,骑在墙上,从腰间解了绳索,垂下来,让呼伦旭光抓牢,将他提上墙去。 二人跳下墙头,下面有半人高的杂草,足以掩盖行踪。 穿行在杨树下,前方就是营房,二人从房后躬身而行,偶尔看到脚下一坨坨干粑粑以外,没有遇到人。 这些单排营房很寂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到了北面,这里的房子密集起来,足有三五排。阿拉延宗觉得很蹊跷,除了那在练武场训练的庄丁,在院子里见不到其他人。 这边的房屋结构不同于前边的营房,倒像是民房居室,阿拉延宗二人仔细搜索起来。 行至一墙根下,偶然听到屋里有说话声,阿拉延宗二人便蹲在窗下仔细聆听。 “你没去,避免了一场尴尬,我去了都不敢露面儿,躲在后面用衣领遮了脸,但不知道他们认没认得出我。”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屋里面飘了出来,这声音好熟,阿拉延宗一听便知道是那耶律哈。 “我当时拉稀蹲茅厕,算是躲过去了,去抓恩人的女人怎么下得去手呢?” 这个声音要响亮的多,阿拉延宗立刻猜得出这便是耶律哼。 之前那么多流民,到了梅德庄园阿拉延宗只见到了一百来人,其他人都去了哪里,他不得而知。现在听到了哼哈二将的对话似乎明白了一些。 有一部分人来梅德庄园了,或许那正在训练的庄丁便是刚来的那些流民吧。 阿拉延宗猜想的没错,事实就是这样。 成千上万的流民从维科奇山城逃亡之后,顺着山路向北狂奔。 路上渴了,见到山泉一窝蜂似的挤将过去。水就在眼前,就是喝不到,那滋味儿比没水喝更难受,一切的原因就是人太多。 再往前走,有了岔路,便有人分流出去。当见到有人为了喝水,居然会掉下山谷摔死,以及过崖间生死地带也会掉下山崖这种情况,很多人发现在一起聚集的人多了并非好事,特别是像这种流亡逃难生涯。 即便是有了吃喝,僧多粥少也不一定轮得到自己,随波逐流不若另辟蹊径。 这条路上人便越走越少。等赶到梅德庄园,这流民也不过二百来人。 有一部分人到梅德庄园门前来讨饭,刚好被梅德南长看到,说是正在招募庄丁,年轻力壮的均可报名参加,会些武艺的优先录用。 于是,便有近百人进了梅德庄园,其中包括耶律哼和耶律哈。 进了山庄吃住已不成问题,总算有个着落,甚至还能挣上几个铜币。 “嘿嘿,其实我是想去又不敢去。去了怕那臭小子记仇,饶不了我。不去吧,又看不到那漂亮妞了,饱饱眼福也好。哎,大哥,你不知道,还有一个,那更是貌似天仙,看得我心里直痒痒。嘿嘿!” 这猥琐的声音传出来,阿拉延宗和呼伦旭光心头怒气有些大了。呼伦旭光按耐不住,想起身冲进去,被阿拉延宗一把摁住肩头,摇了摇头,示意不可。 呼伦旭光怒目圆睁,呼呼出粗气,只得缓缓的又蹲下了身子,继续听屋内对话。 “你真是色心不改,早晚吃亏。” “大哥,你就别老鸹落在猪身上,看不到自己黑了,你不也一样?一天到晚的装正经,咱哥俩有那必要吗?” “还不是被你拉下水的!” “说起这一方面来,我们可比不了那活阎王,他是冲着那两个妞去的。什么抓人质?他是另有心思。把人关在祠堂就让我们走了,只留下两个人值班看守,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开荤了。嘿嘿!” 耶律哈的话让阿拉延宗心中惊愕,听那意思乌拉之桃她们并没有在营房这边,而是在祠堂里。 “咣”的一声,屋门被阿拉延宗一脚踹开,正在聊天的哼哈二将都吓了一跳,见是阿拉延宗更是吃惊。 “少…少侠,您怎么来的?” 耶律哈一改刚才的猥琐状态,赶紧从竹椅上站起身来,战战兢兢的问候。 阿拉延宗面沉似水,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听闻这话,耶律哈也就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都已经被阿拉延宗听见了,不承认也没有用,只得沮丧的点点头,“是…是真的。” “祠堂在哪?” “后…后院,穿过花园,在内宅后面。” “如若不实,定当回来取尔狗命!” “千真万确!” 阿拉延宗看了看这个猥琐瘦小的男人,这会儿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懦弱的应着。他又扫了一眼不发一语的耶律哼。耶律哼依旧坐在床沿,只是直直地望着他,不惊也不惧。 阿拉延宗不再理他们,转身出门,带着呼伦旭光向北墙走去。 如果耶律啥说的是真的,那他更要尽快找到乌拉之桃她们,以免被那活阎王侮辱。 呼伦旭光自然更是一脸的焦急,“祠堂?祠堂在哪?怎么走?” 眼前的这道大墙跟其他的院墙一样的高大。若依阿拉延宗的性子,早已翻墙而过,看到有人从月亮门出入,便与呼伦旭光一起过去。 此时阿拉延宗的心情是异常的着急,不在乎是否再隐藏,时间是关键,他要尽快见到乌拉之桃。 即便是此时梅德庄园的人发现他们闯入,也不能阻挡他寻找乌拉之桃的脚步。 穿过月亮门,这方的院落又是另一番景象。整个大院足有数百亩,一片花海。虽然现在是初春的时节,花儿开的还不算旺盛,但也总有那含苞待放的在风中摇曳,令人心旷神怡。 花种品目繁多,有的已然是花团锦簇,有的还只是长着绿叶。花儿再美,阿拉延宗也顾不得欣赏这些,只管沿着弯弯曲曲的园中小路急速前行。 后面呼伦旭光紧紧跟随。见前面有仆人走来,两人才缓了脚步,压了斗笠,擦身而过,互不招呼。因这里常见生人往来,那仆人已见怪不怪。 在这花海之中有几排房子,自然建得是砖明瓦亮,雕梁画栋,勾转廊回,各排房子又整计划一,分别有独立小院。 在这排房子后面另有一个大院子,更是气势恢宏,想必那就是耶律哈口中的祠堂了。 耶律哈说人就关在祠堂的东厢房里,阿拉延宗更是脚下生风。 第70章心怀不轨耍流氓 话说梅德尚武将乌拉之桃三人抓来之后,便关在了祠堂的东厢房里。三个人分了三个屋子,分别绑在屋中梁柱上,嘴里塞了破布。 厢房门外有两名家丁把守,梅德尚武吩咐看门家丁轮班,值守不得有误,其他人回去休息。 之后,梅德尚武便去了二叔家,看二叔有什么打算。 祠堂前的第一套院落是梅德南久的,第二套才是梅德南长的。 书房内。 梅德南长正在看书,见梅德尚武回来满脸带着邪笑,便知道他已经得手。 “二叔,人已经抓来了,关在祠堂。”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地进来,一屁股歪在藤椅上。 梅德南长合上书说道:“那小子要是够聪明的话,便会找上府来,认个错,赔礼道歉,咱就把人放了吧。以后他也就不敢跟我们梅德家作对了。” “放了?赔个礼道个歉你就把人放了?二叔那岂不是太便宜他啦!他打了我,打了我师傅,打了那么多人。我要打断他的腿!” 梅德尚武觉得二叔如此处理阿拉延宗太轻了,不足以解恨,立时就要蹦起来,奈何他的伤腿还有点疼,马上就坐下了。 梅德南长轻笑一声,捋一捋山羊胡子说道:“你师傅都打不过人家,你还想打断他的腿,是不是想的太美了?之所以让他道个歉就算了,那也是为我梅德家争个脸面。 “这也是在抓了他们的人作为人质的情况下,让他有所顾忌,否则的话,以他的功夫道歉都不可能。你不要要求太过分,把事情给我闹大,到时无法收场,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呢。” 梅德尚武见二叔这样说,眼珠一转,说道:“那最起码也要让他赔个医药费什么的。不让他吃苦就让他破费,让他知道跟我梅德家对着干的后果!” “呵呵,他要是不陪呢,他要是陪不起呢?虽然我们的人被打了,包括你,疼是疼了点儿,又没伤到筋骨,将养几日便好了。他要是个穷鬼,惹急了他可够你受的。” “那…那,要不这样,让那小蹄子做我的小妾。这个小浪蹄子,抓她的时候可费了劲了,她使了一把军刀,差点没砍着我,要不是带的人多,我就残了。” “等等,你说什么军刀,那个女的使的军刀?” 梅德南长眼睛大张,惊讶道。 梅德尚武回忆了一下,“啊,军刀,是弯刀没错,跟我们家生产的那个一模一样。” “这可不行,使用军刀的必是军中之人,就连家眷都不可以使用军刀。她虽然是个女的,肯定与军方有关联。你若对她图谋不轨,必定会牵连你四叔,到时候别说你四叔饶不了你。 “有这么严重吗?” 梅德尚武有些失望,他的失望来自不能再对乌拉之桃染指了。 “非常严重!你看那流民中一胖一瘦两个人长得怪异,腰间佩的却是军刀。虽然还没有正式比试,想必也有一番功夫,我给他们的地位比别人都高。咱们还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军中任何职,绝不可怠慢。” 梅德尚武连连点头,但他对这些根本就没有兴趣,他有兴趣的是那乌拉之桃,可没指望了,唉?还有一个天仙呢! “二叔,那我就让婉儿做我的小妾。” “婉儿?婉儿是谁?你是不是又抓了别人? 梅德尚武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抓哈溜婉儿的事他可没跟二叔说,见二叔追问,急忙答道: “哈溜家那小妮子不让我抓人,我便一并把她带来了。二叔,你别说,长的那是超级漂亮,真是个下凡的仙女啊!我要纳她为妾。哈哈!” 梅德南长面色一沉,“赶紧把那个女的放了。你见到哪个漂亮的女孩子都想纳她为妾,事后呢,你谁都不要。即便是纳妾,也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主,这穷人家的孩子就算了吧。” 梅德南长不想让梅德尚武再生其他事端。 “这个……” 听二叔这么一说,梅德尚武其实心里有些不舍,便犯了犹豫。 梅德南长见他不想放人,便沉声说道:“要不就告诉你父亲,关你半月禁闭,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听二叔说要告诉父亲,梅德尚武一下就站了起来,“千万别,别告诉我父亲,我这就去放人。” 说罢,起身就向外走。 梅德尚武有他的坏心思,二叔让他放人他还不能不放,真要告诉了父亲,一关禁闭他就失去了自由,再想为所欲为,那得半月之后了。 放人可以,我先生米做成熟饭,玩儿过了再放,岂不是一样。很快就要到中午了,那臭小子要是来要人的话也快来了,我还有时间。 他要是不敢来要人的话,嘿嘿!这两个小美妞我左拥右抱,嗯?我这腿能白打吗?算是补偿我的! 梅德尚武心里想着美事儿,便一瘸一拐的又回到了祠堂。 东厢房南屋,绑在柱子上的乌拉之桃见梅德尚武走了进来,带着一脸的淫笑,顿时异常愤怒。 奈何嘴里塞着破布,骂不出声来,喉咙里只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体也只能在柱子上扭动。尽管眼中满是怒火,但这个怒火烧不死梅德尚武,一切的挣扎都无济于事。 梅德尚武淫笑着,伸手去摸乌拉之桃的俏脸。“嘿嘿,小浪蹄子,你可拿刀砍我呀!那得多带劲儿啊!哈哈哈!” 乌拉之桃将头一晃,想要躲开梅德尚武的手,可这些都是徒劳的,终于还是让梅德尚武摸了一把。眼中的怒火再次喷出,喉咙里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了。 不过梅德尚武并没有待多长时间,调戏了几句之后,便一瘸一拐的出屋去了。 中间这屋子关着安拉小二,小二同样是被绑在梁柱上。不同的是,他现在满头大汗,痛苦不堪。 他那条被阿拉延宗接好的断臂又断了。此时被反绑到柱子后面,断骨处再次肿起,他实在是难以忍受。 梅德尚武进得屋来,见他这副遭罪的样子,便笑道:“我都没给你上刑,你就这副德行,真让人看不起。还拿菜刀砍人,你也就切个菜吧!” 说着话,抬起腿来踹了安拉小二腹部一脚。小二喉咙里闷哼一声,头上渗出的汗珠更大更多了。而梅德尚武在仰天大笑中瘸着腿离开了。 梅德尚武进了厢房的最北边那间屋子,心道,这一次我可要玩真的了。 第71章紧赶路及时救下 梅德尚武瘸着腿来到了厢房北屋,哈溜婉儿见他两眼放光,便心里直发毛。 梅德尚武伸手托起哈溜婉儿的小下巴,嘿嘿笑道:“小娘子莫害怕,相公带你上床榻。” 说罢,便伸手去解哈溜婉儿的绳子。婉儿早已花容失色,泪水涟涟,只因口中塞着布呼叫都叫不出来,唯有唔唔声。 梅德尚武可不管那些,嘴里污言秽语不断,手上也没有停。当他解开了绳索,将哈溜婉儿连拖带拽奔向挨着墙壁的床榻之时,却听到了一声炸响。 “咣”的一声,屋门轰然塌倒,呼伦旭光冲了进来,大喝一声“助手!”便飞身而至。 原来,阿拉延宗与呼伦旭光来至祠堂这座厢房院子门口,一探头,确实见两位庄丁站在厢房门外。 或许是不敢看梅德尚武的西洋景,也许是梅德尚武有意支开两人,让他们远离了门口。 二人站到了廊下,只管支着耳朵去听,不像是站岗值守,倒像是听墙根儿的。 对阿拉延宗的到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阿拉延宗捡了两粒小石子,右手中指弹将出去,两名家丁便悄声而倒。 阿拉延宗迅速上前,推开南屋门,见了乌拉之桃,拽了口中破布,抽出短剑将绳索割了。 乌拉之桃顾不得身上酸痛,焦急地说道:“快救婉儿!” 当阿拉延宗行至门口,呼伦旭光也赶将上来,他已看到乌拉之桃,只听阿拉延宗轻声说了声,“救婉儿!” 两人向北窜去,阿拉延宗进了中门,见到绑在柱子上的安拉小二,同样割了绳索将他救下。 见小二痛苦的样子,阿拉延宗悄声问道:“如何?” 安拉小二伸右手拔了口中破布,喘了两口气,咬牙说道:“左臂又断了!” 阿拉延宗迅速捋起袖管儿查看,“你忍一下,必须马上接上,否则你更疼痛。” 安拉小二紧咬牙关,点点头。阿拉延宗口衔短剑,两手一抻一拽,只听安拉小二闷哼一声,断臂又接上了。虽然依旧疼痛,但是已经能忍了。 阿拉延宗割了绳索,做了绳套,让安拉小二套在脖颈之上,将左臂挎了,使他减轻一些痛苦。 乌拉之桃在身后问了声:“婉儿呢?” 安拉小二一摆头,“应该在那屋。” 三人便一起向北屋寻去。 梅德尚武没有想到,当他想行那苟且之事关键时刻,竟然有人来破坏,自然是非常不满。 放了婉儿,欲转身迎战。 他不曾想呼伦旭光如同下山猛虎,早已怒火中烧,扑将上来,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使他身体转不过来。 呼伦旭光双膀较力,同时伸出右腿,将梅德尚武推了出去,梅德尚武连摔带绊摔了一跤。 “哎哟”一声,他就地一滚,爬将起来,抬腿便踢呼伦旭光。 别看他腿疼,那毕竟是轻伤,现在打起架来疼痛早忘到了脑后,招式摆起来照样有模有样,毕竟曾经练过。 而呼伦旭光就不一样了,他只是一个猎户。平日里打猎靠的是弓箭、陷阱和机关。虽然有把力气,对武术毕竟是外行,那些进招拆招的技巧他不懂得。 见梅德尚武踢腿过来,他只是扑将上去,要抱住对方大腿。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抱住腿就能将梅德尚武摔倒。 梅德尚武突然曲腿,呼伦旭光便抱了个空,而梅德尚武小腿复又弹出,直接踢在呼伦旭光的前胸。 胡伦旭光感到前胸一阵疼痛,“噔噔噔”向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到哈溜婉儿面前。婉儿去扶他,他去扶婉儿。 “哎哟,我特么还给你俩凑了一对儿。”梅德尚武见此情景,竟然戏谑起来。 “要不是你小子前来破坏,我们就成一对儿了。” 呼伦旭光胸口有些闷,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尽管眼里喷着怒火,但是他心里清楚,自己不是梅德尚武的对手,再冲上去也只是自取其辱。 哈溜婉儿只管扶着他,看他痛苦的样子,眼里流出热泪,也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还是感激,更不知如何安慰。面对眼前这个活阎王她更不知如何是好。 当梅德尚武刚要踏步上前继续殴打呼伦旭光之时,只见门口闪过一道人影,一把短剑已逼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梅德尚武立刻就不敢动了,眼角余光一扫,见是阿拉延宗,那嚣张气焰顿时消失。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阿拉延宗虽说是一脸的怒气,但还是比较冷静,沉声说道:“你的命不值钱,要不要无所谓。饶不饶命看你表现。走,送我们一程。” 梅德尚武赶紧答应,“好说,好说,送你们,送你们。” 就这样阿拉延宗的短剑放在梅德尚武的肩头,其他人紧随其后,鱼贯而出。 可是刚出房门,便见到月亮门那方一个庄丁闪现,见此情景,扭头就跑,边跑边喊:“杀人啦!二公子被劫持了!快来人啊!” 阿拉延宗心说不好,如若惊动梅德庄园所有庄丁武者,他们脱身必将是一件麻烦之事。只有自己那便不在话下,但是毕竟还带了乌拉之桃四人。 为何有庄丁突然出现在祠堂厢房呢? 其实来的不止一名庄丁,还有一个人,那人便是耶律哈。 原来,在阿拉延宗离开耶律哼和耶律哈与呼伦旭光奔向后院之后,耶律哼沉声说道: “你出卖了梅德尚武,事后要遭罪的。” 耶律哈一惊,“我要是不说,马上就会遭罪,那阿拉延宗他饶得了我吗?这我可怎么办?” 耶律哼冷笑一声,“你是墙头草随风倒,谁硬听谁的。” 耶律哈苦着一张脸,嗓子更显得哑了,“大哥,你就别挖苦我了,你要有主意赶紧给我出。要是我遭罪,你是不是看着高兴啊?” “好吧,既然如此,你赶紧跟着阿拉延宗过去,到那祠堂去报警。你这是在立功,事后也就没你事儿了。” “我报警?阿拉延宗在那呢,他还不宰了我?”耶律哈觉得这招不鲜亮。 “你不是吃午饭之后要换岗吗,两人一组,叫上跟你同班的那人,让他出面儿,你藏着点儿不就没事了。” 耶律哈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撒丫子就跑,找那个跟他一起值班的庄丁。那庄丁不愿意去,非要吃了午饭再去。耶律哈许愿请客,连拉带拽二人到了祠堂厢房。 到门口,耶律哈借口拉稀,蹲进了花丛。 而那庄丁进门便见了倒在地上的庄丁,刚好又看到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出门,便喊了起来。 第72章撤出庄园咱再打 庄丁的呼喊必将招来梅德庄园众人,一旦人多,定会给阿拉延宗等人离开庄园带来困难。 尽管短剑紧挨着脖颈,梅德尚武还是笑出了声,“你们有麻烦了,出不去了。” 阿拉延宗冷笑,“别说有你,即便是没你,也没人拦得住。” 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出了祠堂月亮门,短剑稍一用力,“从哪个门出去最快?” “东门。” 梅德尚武感觉到了那把短剑的沉重,身形一矮,急忙答道。 阿拉延宗沉声命令:“头前带路。” 梅德尚武一瘸一拐的在前面跛行着。不知道他是真疼还是装的,行进速度反而不如平时。在阿拉延宗的催促下,又不得不加快脚步,但他跛得更厉害了。 阿拉延宗数人沿着园中小径,弯弯曲曲的极速前行。 走了不足百米,从内宅和训练区那方的门里涌出很多人来,倾刻间就到了阿拉延宗等人的身后,相距约二十米。 曾经躲在花丛中装作拉稀的耶律哈,悄悄地站起身来,尾随在人群后面,也跟了上来。 “大胆狂徒!竟敢劫持我儿,还不速速将人放了,饶尔等不死!” 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走在人群的最前头,边走边喝。 此人头戴纶巾,一身紫衣,绣了飞鸟走兽,显得华贵**。浓眉深目,方面阔口,短须,正一脸怒气,手指阿拉延宗厉声喝止。 此人正是梅德尚武的父亲梅德南久,听到庄丁的呼喊,便出了屋门,正好又遇到庄丁跑来跟前禀报,急急出了院门,追将上来。 从练武场跑来的庄丁,手持刀剑棍棒紧随其后。 阿拉延宗压着梅德尚武转过身来,其他人都避在他的身后,倒退着向东门撤去。 梅德尚武见父亲带人来了,高喊一声,“父亲救我!” “吾儿莫慌!那狂徒不敢伤害于你,若伤你半分毫毛,定将他碎尸万段!” 梅德南长也从后面追将上来,见此情景急忙说道:“那位壮士,切莫鲁莽,放了小侄,便让你等顺利出庄。” 梅德南久见二弟跟他说的大相径庭,鼻子一哼,瞪了他一眼,说道:“对这等狂徒还如此心软,真是难成大事!” 梅德南长低声说道:“尚武在他们手中,不可过激。” 梅德南久又哼一声,不再理他。 阿拉延宗并不理会梅德兄弟的喊叫,只管催着众人速速撤退。 而梅德南久领着众人紧紧追赶。 很快,阿拉延宗等人就退到了内宅东边的大门口。 守门的四个庄丁,见此情景不知如何是好,大门是开还是不开,没了主意。 阿拉延宗将短剑稍一用力说道:“让庄丁开门。” 梅德尚武顿时感觉到右肩膀好像压了一座小山,压力山大,身体又往下矮了几分,曲着那条瘸腿喊道:“看不到二大爷在这吗?速速开门!” 四庄丁慌不迭地抽了门栓,打开大门。 梅德南久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拉延宗一行开门出庄。 出得门来,阿拉延宗吩咐呼伦旭光,带领其他人速回哈溜家,他要滞留在此,为他们争取时间。 阿拉延宗见呼伦旭光等人渐行渐远,他只管压着梅德尚武,守在庄园门口外。 而那梅德南长及众人,待在门口里,双方对峙。 梅德南长用手一指阿拉延宗说道:“你这狂徒,既然已经出了庄门,还不放了我儿!” 阿拉延宗冷笑一声,“一口一个狂徒,喊着挺顺嘴,也不问问你家这个浪荡公子,哪个是狂徒?看得出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为老不尊,必然为少不善。” 梅德长久更是怒火中烧,大声喊道:“闯我庄园,伤我家丁,挟持我儿,尚未拿你问罪。出了庄门也不放人,还出言不逊,不是狂徒又是什么?” “哈哈哈!”阿拉延宗被这老家伙气乐了,“我为何闯入庄园?又为何劫持你儿?作为庄主,你可曾过问?” 梅德南久知道自己这个不孝之子的行径,在大庭广众之下,如若过问的话,毕竟丢人现眼,自己老脸也无处搁放。眼下不是理论这些的时候,先救下梅德尚武再说。 “劫持人质,要挟吾等,并非好汉行径,若有本事放了我儿。可有此胆?”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你也无须激我,你儿性命我还不稀罕,这就送还。” 回头一望,呼伦旭光等人已经没了踪影,正欲放了梅德尚武,忽想到断臂的安拉小二那痛苦的神情,乌拉之桃的焦虑,哈溜婉儿的恐惧。 这一切都是梅德尚武造成的,必须给他一个惩罚。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伸手在梅德尚武后背连点数指,说道:“你可以回去了。” 梅德尚武一听放他了,心中顿喜,抬腿便走,刚要欢呼一声,却喊不出来。只觉得浑身燥热,异常憋闷,可喘息又很正常。他已顾不得这些,一瘸一拐的赶紧向父亲这方跑来。 不同于寻常的是,他的脚步甚是踉跄。 见儿子进了庄园,梅德南长右手一挥,十数名庄丁冲将上来。 阿拉延宗后撤几步,闪开门口,来到门外的开阔地带。 众人将他围了起来,战作一团。 阿拉延宗也不搭话,短剑飞舞如风,不管庄丁伸过来的是刀是剑是棍是棒,叮叮当当一一荡开。 一出手,阿拉延宗便知道这群人只是庄丁,或许就是那刚训练两天的流民,也就是仗着手中的长武器这一些优势,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武艺,即便是杀了他们,也挫不了梅德庄园的锐气。 荡开众庄丁兵器之后,阿拉延宗拧身飞旋而起,连环出腿,砰砰砰,踢在各庄丁胸部,各庄丁撒了手中兵器,身体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纷纷依次向外倒去。 复又爬将起来,失魂落魄般跑回庄园。 这一切,庄园门口的梅德南久等人看得真真切切,一时惊愕。 梅德南长向身后耳语一番,走出一人,手擎一条齐眉铁棍,来到阿拉延宗面前。 阿拉延宗上下打量,见此人比自己略高半头,身上肌肉隆起,胖脸圆腮练鬓胡子,留着短发,胖脸将一双眼睛挤得几乎没了缝。 来人并不搭话,抡棒便打,铁棍带着风声直奔阿拉延宗面门而来。 这种使铁棍的人,无论高矮肯定天生神力,否则连棍他都舞不动。手中的短剑不能跟他硬碰,一碰就飞了,只可智取,不可力敌。 阿拉延宗急忙跳开,然而铁棍又向他腰间扫来。 阿拉延宗身体倒翻,躲过这一棍。 那铁棍上下翻飞呼呼生风,阿拉延宗就像一只蜻蜓,随棍而舞,窜蹦跳跃,闪转腾挪,身体却离那壮汉越来越近了。 短剑轻点扎在了壮汉的右臂上,只听铛锒一声,铁棍撒手。阿拉延宗顺势一肘,击中壮汉胸部。壮汉噔蹬蹬退后数步,喷出一口鲜血,身体一阵摇晃,急忙稳住身形,转身回了庄园。 第73章一剑轻舞战群肖 梅德南长兄弟以及众庄丁一阵惊慌,但还不至于把他们吓倒,兄弟二人一商量,又从身后走出四人。 长髯汉子面沉似水,手提一把朴刀。 青衣小帽瘦弱男子却使一把长剑。 刀疤脸擎一把短剑。 瘦高个拎着一把弯刀。 两刀两剑将阿拉延宗围了。补刀斜劈,刀未至,阿拉延宗已经摘了斗笠,迅速甩出,直切向长髯汉子的面门。待他摆头躲过,那朴刀已失了准头。 阿拉延宗短剑一拨,朴刀招式用老。 就在同时,长剑刺出,那短剑、弯刀也从背后劈来。 眼见着阿拉延宗无处可躲,却是短剑疾回,磕了长剑,碰了弯刀,人随剑走,直削短剑手臂。 刀疤脸急忙撤招。阿拉延宗却没有停,一柄短剑上下翻飞,一时间刀疤脸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连连退了数步。 忽听得背后风声,知是那朴刀又至,阿拉延宗一矮身,躲过朴刀,随即反手一剑。 长髯者再次跳开。 长剑弯刀一左一右轮番攻来,阿拉延宗不迎反退。 刀疤脸短剑复又刺出,阿拉延宗人已到近前,挥剑荡开短剑,身体一旋贴近刀疤脸,同时抬腿横扫,扫中刀疤脸左肩,刀疤脸横飞而出。 那三人就又趁机攻来,阿拉延宗挡了弯刀,架了长剑,躲了朴刀。 只听得“铛铛铛”三声,三朵血花空中绽放,三件兵器均已飞出数丈,三人急忙撤身,均捂了右臂。 见阿拉延宗未再攻击,三人灰溜溜跑回庄园。 阿拉延宗执剑傲然而立。 梅德南久已不知所措。放了阿拉延宗他不甘心,去打吧手下又打不过,几个武艺高强的均未在家。正不知如何是好,梅德南久却叫了两个人前来。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长的排场,一个长的猥琐,各使一把弯刀。 阿拉延宗却是冷哼一声,“你们两个也打吗?” 耶律哼面无表情的说道:“少侠莫怪,我们现在在梅德庄园听差,当兵的就要听从指挥,服从命令是天职。” 耶律哈也点点头,“少侠,我们也没办法,混碗饭吃不容易。我们要不出来跟你打,马上就得滚蛋。还望少侠手下留情,只要这条命还在,就先谢过少侠了。” “好吧,那就履行你们的职责!” 阿拉延宗右手剑尖指地,左手捏了个剑决,等待进招。 耶律哼道了一声“少侠得罪了”便举刀劈来,阿拉延宗侧身闪过。 耶律哈业已单刀劈出,阿拉延宗再一次躲闪。 四五招内,阿拉延宗只是一味的跳跃,躲闪,避让,但二人的弯刀却伤不了他半个分毫。 两人进攻,阿拉延宗就退,三个人在原地转开了圈儿。 这个情形让梅德南久看乐了,对二弟说道:“武功也不过如此,还有什么资本猖狂?待把他拿下,好好惩戒,就是不知他还有没有性命。” 梅德南长捋一把胡须说道:“大哥,我还真没有看错,这一高一矮二人天生异像,确实有些本领。他们倒像军中之人,我们不可怠慢。不管二人擒不擒得了这个少年,对他们都要高看一眼。” 梅德南长面露喜色,“军中之人?看来是落难了,来到我们庄园是我们的福分,让他们去训练那些庄丁必然事半功倍,以后那些庄丁就归他们俩个带了。” “大哥与我意见正好相合。哈哈!” 梅德兄弟在这里对那哼哈二将赞叹起来。 对于阿拉延宗的游斗,耶律哼心里清楚,这是阿拉延宗在给他们面子。 不像对其他人一样,一上手三招两式就把他们打败,那样显得他们也太无能了。于是他很配合阿拉延宗,在那里表演起来。 而耶律哈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总觉得虽然说阿拉延宗功夫是很了得,但不一定高他们很多。在他和耶律哼的联手之下,阿拉延宗也不见到能比他们强。 一交手他看出来了,那阿拉延宗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连招架之功都没有,只得一味退却,被他二人逼的都不知所措了。 早知道阿拉延宗就这么大个本事,何必那么惧怕他呢?以前见了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一样,那都白害怕了。 怀着这种心思,耶律哈确实越战越勇。他轻功不错,便随着阿拉延宗的躲闪一样的上蹿下跳。 实际上,阿拉延宗的想法正如耶律哼所想。因为是老相识,虽然看不惯他们曾经的偷盗行径,但毕竟曾在一起战过山贼。 目前哼哈二将又在梅德庄园混饭,初来乍到,刚一上场便被打败,确实会令主家看不起,也就有意让了他们几分,拖延一下时间,也显露显露他们的本事。 当他看到耶律亨确实有配合他的意思,感觉这个人比较聪明,而那个耶律哈,却是想趁机要他的性命。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谁弱谁强,嘴上不说,但心底自然感觉得出来。 见耶律哈越战越勇,竟然频频向阿拉延宗下狠手使杀招,阿拉延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让他们在梅德兄弟面前已露足了脸,便不再游斗。 短剑舞动,迅疾如风,竟如车轮一般像哼哈二将挥来。一时间,二人已看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剑,只管挥刀乱砍,竟然乱了章法。 而阿拉延宗早已转至二人背后,砰砰两脚,踹在两个人的屁股上,只见一胖一瘦两个身影,手里还握着弯刀便奔向了庄园大门。 自己跑回来了! 哪里是自己跑回来的,那是阿拉延宗这一脚踹的力道太大,他们根本就刹不住车,惯性使然,不跑就会趴到地上。 梅德兄弟根本就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站在那里还纳闷儿呢,我这两员虎将怎么回来了? “哎呀,那狂徒还未倒下,二位英雄何不再战?” 梅德南长甚是惊愕,急忙问道。 他还寄希望让哼哈二将擒了阿拉延宗呢。 耶律哼斜了一眼梅德南长,并未搭话,低头走到后面的队友当中。 耶律哈却说道:“啊,那狂徒武艺高强,我们只能战成平手,若要擒他着实不易,还是放他走吧。” 他倒好,直接把阿拉延宗放了。 梅德南长见手下已无人能再战,也非常无奈,只得吩咐道: “关闭庄园大门!” 第74章为躲人祸提前嫁 阿拉延宗见梅德庄园大门已关,冷笑一声,转身捡了斗笠,疾行而去。 来至哈溜舒泰家,众人都在屋里,还在相互安慰。 哈溜婉儿依然惊魂未定。 里居氏仍旧小声抽泣。 哈溜舒泰坐在竹椅上,抽着烟,直劝道:“好啦好啦!人都回来了,就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 呼伦旭光站在那里,却不知所措,看着哈溜婉儿母女俩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合适的言语安慰。 安拉小二挎着臂膀在堂屋竹椅上坐着,见阿拉延宗回来,便站起身来。 乌拉之桃听到动静,急忙上前拉了阿拉延宗的手,说道:“你可算平安回来了,我们将如何打算?总不能再提心吊胆的这样过日子吧。” 阿拉延宗安慰道:“大家商议一下,想个稳妥的法子。” 又问安拉小二感觉如何? 安拉小二摸了摸断臂,说是还有些肿胀,倒是不那么痛了。 阿拉延宗让安拉小二稍等一会儿,再给他处理。 进了内室,阿拉延宗见了哈溜舒泰一家人那悲悲切切的样子,又看到了呼伦旭光脸上的的焦急。 便说道:“那活阎王对婉儿已经起了歹意,这次他没有得逞,并不代表以后他不会再来。” 里居氏坐在床沿上再次哭泣,“是呀,被那贼人惦记,我们又如何是好?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阿拉延宗听闻,眼前一亮,“躲?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可否。” 哈溜舒泰抬起头来说道:“小哥既然有主意,但说无妨,这里都急得火上房了。” 阿拉延宗瞧瞧哈溜婉儿,再瞅瞅呼伦旭光,笑道:“既然他们二人已经订了亲,不若提前把婚事办了。呼伦旭光带着哈溜婉儿,可回到那山里去,自然便躲开了那混世魔王。” 呼伦旭光一听,甚是欢喜,“这法子好!”一说出口来,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便看了看羞涩的哈溜婉儿,又瞅那二位老人,急忙补充道:“只是……只是委屈了婉儿。” 里居氏马上止住了哭泣,说道:“婚事确实仓促了些,可又没有再好的法子。” 哈溜舒泰说道:“还那么讲究干什么?保命要紧,人是最重要的。既然亲都订了,那就这么办,就当提前举行婚礼了。小哥这个主意不错,我同意。” 一直没有说话的哈溜婉儿早已停止了落泪,脸色红了起来,望了眼呼伦旭光,人安静了下来。 乌拉之桃见这一家人没有了异议,说道:“这样,阿姨和大叔就没了后顾之忧,便可以放心在这里过日子了。” 没想到哈溜舒泰却是一声叹息,将烟袋锅在地上磕了烟灰,说道:“你们不了解那个活阎王,在这乡镇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良家妇女,有的已经是家破人亡。对他看上的姑娘从没有善罢甘休的,找不到婉儿,他会找我们要的。” 老汉如此一说,众人皆是一惊,只顾了为婉儿着想,忽略了今后二位老人的处境。 阿拉延宗眼珠一转,便又说道:“二老可随女儿一同前往,山上自然安全。” 呼伦旭光马上接了话茬,“是啊大叔,我也正有此意,山上一共有三处房屋,刚好我父母一处,我跟婉儿一处,还有一处二老可以居住,我们在那里自然可以安居乐业。” 呼伦旭光如此一说,一家人便转忧为喜,里居氏破涕为笑,“要是那样的话,就太好了,我也可以天天看到我家姑娘,还能帮你们做一些活计。” 主意已定,众人笑逐颜开,没有了刚才那种悲切的气氛。 阿拉延宗说道:“事不宜迟,及早不及晚,现在就安排动身,只是这物品怎么携带呢?” 呼伦旭光说道:“这倒不难,我去雇一辆马车来装东西,人可以坐马车,这样倒是轻松了许多。” “快去快去!”阿拉延宗急忙催促。 “哎!” 呼伦旭光爽快地答应一声,连忙跑出屋去了。 一家人开始急急忙忙收拾东西。 乌拉之桃也帮忙,特别是帮助婉儿收拾那些女儿家的东西。 同时阿拉延宗在院中找了木板,绑在安拉小二手臂上。 又去找来他的包裹,捡了几株药草,熬了药,让安拉小二喝下去消肿。 阿拉延宗忽然想起,还要为那些流民熬稀饭,马上就要中午了,不知那些流民还等不等得及,他还要去那里收集药草呢。 重新包扎手臂之后的安拉小二去熬稀饭。 阿拉延宗来到南街,发现这里的集市还没有散。那些流民确实在这里等的久了,有人开始议论纷纷,说是被骗了。 见阿拉延宗空手而来,更有人确信阿拉延宗言而无信。 阿拉延宗一直解释,因事耽搁了,却没有说明具体原因。那些流民有相信的,有的依然持怀疑态度。 当阿拉延宗说稀饭肯定会有的,只是要耐心等待,这个时候人群才安静下来。 褴褛少年走上前来,手里只拿了几株药草,说道:“人们采的药草并不多。” 阿拉延宗这才注意到众人手中只有一两株药草,甚至还有人空着手。 便问那褴褛少年怎么回事? 少年说问过周边村民了,前段时间梅德庄园大量收购药草,村民们纷纷前去采摘,将附近的药草差不多都已经采尽了。 阿拉延宗见这种情况,心里甚是着急,只是目前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便先收了流民手中那稀少的药草,说是回去为大家取稀饭。 阿拉延宗回到哈溜家,呼伦旭光已经雇人赶了马车来。 一众人等将日常用品,还有那些粮食锅灶,装上了马车,一家人高高兴兴的上路了。 呼伦旭光临走前还没忘记他要买那些鸡仔儿猪崽儿的事。 呼伦旭光这一次可算是满载而归,既载回去了鸡仔儿猪崽儿,又娶回了媳妇,还饶了丈人和丈母娘。回了山中,一大家子去过他们的太平日子去了。 一家人走了,离开了他们住了几十年的草房。阿拉延宗三个人便搬到正房屋去了,在这里给他们看着这个不再回来的家。 第75章药铺坐诊出奇方 阿拉延宗三人又到南街为流民送了稀饭,并劝导人们继续去寻找药草。大家很沮丧,说是半天也找不到一两棵。 阿拉延宗却说道:“有总比没有强。” 看着墙根儿下奄奄一息的病患,众人心里也很酸楚,如果没有药草,他们便得不到救治。 众流民一想到如果是自己感染了瘟疫,而没有药草救治,只能等死,便又跟着褴褛少年去寻找药草了。 即便是如此,阿拉延宗觉得希望很渺茫,必须得想个其他法子。 幸亏上午买了些药草,还够用上三两天。 在为十几个病患把脉探查之后,阿拉延宗发现有数人已经无大碍,再吃上几天药应该便可以恢复了,但是有人一直不见好转,可能是药量不够。 阿拉延宗吩咐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回去为流民熬药,他则去了药铺。 药铺掌柜的也是一名医者,大概四十岁左右,胡须稀疏,慈眉善目,态度比较温和。上午阿拉延宗来买药草,两个人已经认识。 见阿拉延宗又来了,未等他说话,便是一声叹息,“哎呀,我说小哥呀,那药草已经让你买光了,我这里没有了。你要想多买些,有必要去找梅德庄园的。” 阿拉延宗说道:“梅德庄园的药草不是送往王城了吗?” 掌柜的示意阿拉延宗坐了,说道:“即便是送王城,他这里也还有的,听说不够一车他是不送的,商贾人家求的是利润。肯定有的,我刚从他那里来过。” “你也上他那里购买药草了吗?” “是啊,因我要的太少,庄园不愿卖,只有要的多了才肯出手,再说价格也高的离谱,我便没有买。我到那里主要是给二公子看病去了。” 阿拉延宗一听不经意的笑了,说道:“那二公子得了什么病?” “不晓得,我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那种症状,像抽风,可又似乎不是,全身抽搐,还有些胸闷,不能坐立行走,一直在床上呻 吟,确实痛苦不堪。” 药铺掌柜一边摇头一边描述那二公子的症状,好像他对这个病症束手无措。 “那你是怎么给他治疗的?”阿拉延宗试探着问道。 “我只能对症治疗了,给他开胸理气,安神调理,但不知道管不管用。那庄主真是着急,如果给他治不好的话,我的声誉也就完了,唉!恐怕我这药铺也开不成了。” “那……先生,你看我们是同行,按你说的这个二公子的症状,我跟师父在一起的时候,曾经见到过一例,那个方子我至今还记得。” 掌柜一听顿时眼前一亮,“哦,上午你来买药,我还想你是按方抓药呢,原来也是一位医者,怪我眼拙。” 阿拉延宗笑道:“啊,没关系的,药铺里人来人往,什么身份的都有,先生看不出来,那也很正常的。如果你信我,我便把方子给你。” 掌柜的连忙说道:“那可太好了!”便取了纸墨,阿拉延宗写了方子。 掌柜的拿着方子仔细看了看,有些怀疑说道:“这方子当真管用?” “当真管用。” “如果管用的话,你不仅治好了二公子的病,还救了我,救了这个药铺,救了这乡镇上的黎明百姓啊!” 药铺掌柜面色转忧为喜。 “先生为何这么说?” 阿拉延宗觉得掌柜的必有隐情。 “小哥是外地人,对这乡镇上的事不甚了解,可以不怪。乡镇上所有的人生了病我都会去看,看得好看不好都是听天命,也不会找我麻烦。唯独这梅德庄园里,要是有人生病看不好的话,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三天两头会来找麻烦的。” “哦,原来如此。这个先生可以放心,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不过我要提醒先生,在用这个方子之前,一定要向庄主声明,吃了这药,白天二公子肯定见好,只是到了晚上的时候还会发作,有可能更严重,这叫病情反复。不过,到了次日白天,便又会好转,如此反复,半月便会痊愈。” 掌柜的很是惊讶,“还有这种事?真是怪病用奇方。那就要看庄主是不是相信了。” 阿拉延宗笑道:“先生,尽可放心,这药立竿见影,喝下去之后二公子马上就不闹了,除了浑身无力之外,其他症状全部消失。庄主自然会相信。” 掌柜沉吟片刻,说道:“若是如此,二公子的病真的治好的话,我要酬谢小哥,你不是救了二公子,你是救了我呀!” “先生不必客气,如果你要真想答谢我的话,就让我在你药铺里坐诊,借贵宝地为乡镇百姓解除病痛,你看如何?” 掌柜一听满脸喜色,说道:“那真是太好了!您这是在为我招揽生意呀!”说完竟然对阿拉延宗深深一揖。 阿拉延宗忙还礼道:“先生,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返回庄园,给那二公子去煎药喝药。” “那好那好!哎呀,你看我们畅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小哥贵姓。” “我姓阿拉,就叫我阿拉小哥就行了。” “我姓莫须,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哈哈哈!” “那莫须先生还是先去庄园吧,我在这里为你坐诊,伙计抓药就行了。” “那就拜托阿拉小哥了。” 莫须先生带了阿拉延宗开的药方,抓了药,急急忙忙又去梅德庄园了。 阿拉延宗为何要给那梅德尚武开药方呢?又为何要在药铺老板这里坐诊呢?原来他有他的打算。 在阿拉延宗坐诊的这一个时辰,确实接待了一些病患,为他们开了方子,药铺伙计抓了药。 有个壮汉由一名妇女扶着前来,只见壮汉捂着腹部,汗水直冒,满脸流淌,看样子疼痛难忍。 那妇女也甚焦急,忙说要看病,见莫须先生不在,急得都哭了。 阿拉延宗主动上前去看病,这妇女见他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极大的不信任,非要等先生回来。 那壮汉接二连三的在那里嚎叫,极其的痛苦。 阿拉延宗说道:“若不马上救治,他可能会疼死。” 这句话把那妇女吓得够呛,赶紧求着阿拉延宗给瞧上一瞧,虽然不太相信他,但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莫须先生没有在。 阿拉延宗给壮汉把了脉,又摸了腹部,探查了痛点,遂取出一根很长的银针,在壮汉的腹部深深的刺了几下。 那壮汉嚎叫的声音逐渐的小了,却突然呕吐了起来,吐出一大堆秽物,竟然说不疼了。这一见好转,头上的汗水消失了。 那妇女马上转忧为喜,连连向阿拉延宗道谢,非要留下银两。 阿拉延宗拒绝道:“银两我就不收了,如果你要感谢我的话,就给传传名,就说药铺来了一位小神医在坐诊,手到病除。” 第76章怪病怪症早算好 梅德庄园内宅,梅德南长府内。 在床上一直抽搐的梅德尚武,仰面朝天躺着,莫须先生用一根筷子插入他的嘴中,撬开牙关,将药汤灌了进去。 说来也怪,不到一袋烟的功夫,那梅德尚武便不再抽搐,安静了下来,只是很疲倦,看了看床边的众人,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莫须先生觉得不可思议,阿拉延宗小哥的药方太神奇了,心中不免敬佩起来。 站在一旁的梅德南长,刚才的脸色还阴云密布,此刻便晴朗起来,连连对莫须先生道谢。 梅德尚武的母亲刚才还哭鼻子抹泪,这会儿竟然破涕为笑,也向莫须先生道了万福。 莫须先生想起了阿拉延宗的话,说道:“庄主请勿高兴的过早,莫要看此时二公子如此安静,到了晚间还会发作的,或许更严重。你们心里要有准备,不过不用担心,明天白日便会好转。” 梅德南长的脸色由晴转阴,又阴转多云。 梅德天人忽然又哭了起来,“哎哟,那孩子不是活遭罪吗?” 而梅德南长更关心梅德尚武是不是能够彻底好转。 莫须先生又道:“每日一剂药,病情反复十五天便会痊愈。 梅德尚武的母亲更是嚎啕大哭起来。 梅德南长听得烦了,“哭什么哭,他还没有死!遭点罪就遭早罪吧,终究他能够好起来。遭罪他也是自作自受,平日里作孽太多了,也算是给他些惩罚。” 莫须先生见梅德尚武已安静睡着,便告辞了。 当他回到药铺的时候,竟然看到满屋子全是人,那看病的络绎不绝。 一个一个排着队,专等着让阿拉延宗给号脉诊断。 阿拉延宗在那里伏案疾书,一张张药方传到柜台,那两个伙计便去抓药称量,忙得不亦乐乎。 莫须先生仔细看了看,这些前来问诊的病人,多是他昔日看过的,只是没有好利索,有的还是多年的陈疴顽疾。 就连那歪脖、斜眼儿、手哆嗦的多年老病根儿都来诊治。 让莫须先生感到怪异的是,看到他回来,那些病患也不找他问诊,只是专门的等待着阿拉延宗,说是要找小神医看。 见莫须先生回来,那伙计便喊先生快快帮忙,他们都忙不过来了。 莫须先生并没有帮伙计去抓药,只是在柜台里看着阿拉延宗把脉、问诊、开药方,偶尔还会灸上几针。 行医二十多年来,药铺就从来没有这么红火过,这半天的病患差不多都顶他半个月了。若要如此下去,他岂不是要发了大财? 莫须先生由一开始的不解、嫉妒,到后来竟然高兴起来,便也帮着伙计去抓药了。 三个时辰的时间,阿拉延宗几乎没有休息,一直在那里忙着。看看天色已不早了,便说道:“今天没有看完的,明天再来。” 那些病患及家属都有些不舍地离开了药铺。 听闻阿拉延宗说明日还要过来,莫须先生走出柜台,向阿拉延宗深深一揖,说道: “阿拉先生,你真是神了,平日里我这药铺也就勉强维持,聊以度日。今日先生坐诊,却是生意兴隆,我再次谢过先生了,先生明日还来,我更是感激不尽。就是不知道先生在此能够停留几日?” 阿拉延宗回礼笑道:“莫须先生客气了,具体能停留多长时间我也不知,可能十天半月,也可能更长。不过,只要我在此一天,我便会来这里一天。” 听了这话,莫须先生更是感激,要取银两酬谢。 阿拉延宗摆手拒绝,道:“我只想为百姓解除疾苦,日后或许还有需要先生帮忙的地方,还望先生伸出援手。”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那是自然,一定帮忙。先生的酬劳我先记在账上,先生可随时来取。” 阿拉延宗说道:“这个酬劳的事情真的不急。我还要告诉先生一件事,若是今天晚上梅德庄园的人来请先生的话,你一定要拒绝前去。” 莫须先生听了一惊,“先生是说那二公子晚上肯定发作,经受不住,便会叫医生?” “是的,你要拒绝,只说明天白日再去给他灌药汤。如果他们要强行把你带走的话,你也不可给他用任何药物,否则那二公子会有性命之忧。” 莫须先生闻听,头上冒出了冷汗,心里泛起了嘀咕,口中连忙应诺。 不管那莫须先生怎么想,阿拉延宗返回了哈溜家的那个小院。 安拉小二已经熬好了稀饭,乌拉之桃也煎好的药汤,三个人又一起到南街去施粥送药了。 阿拉延宗三人这一晚上确实睡得香甜,可那梅德庄园却炸了锅了。 准确的说是梅德南长老两口,还有梅德南久,被梅德尚武折腾的一夜未睡。 梅德尚武在吃晚饭的时候醒来,喝了些稀饭,他便再也睡不着,又开始抽搐嚎叫,扯了床单,扔了枕头,抓烂了被褥,一刻也不消停。之后便大汗淋漓,直到筋疲力竭,尽管如此,依然是不停的抽搐。 有了莫须先生提前的叮嘱,莫须南长心里有个准备,还是能够忍受这份煎熬。但那梅德夫人已经哭成泪人一般,非要派人去请莫须先生。 在她的哭闹和坚持下,梅德南长还是派了人去请莫须先生。 莫须先生见庄园还真派人来请他了,心里更加佩服阿拉延宗,不但医术高超,而且料事如神。 一番推辞不过,别硬着头皮到了梅德庄园。 莫须先生给梅德尚武把过脉象之后,发现并无多大变化。对他现在的这种病症,其实莫须先生无计可施,记得了阿拉延宗的叮嘱,坚持不用药。 问题是莫须先生不施救梅德南长等人根本就不放他回去。莫须先生不得不说道:“如果给他用药,他会没命的。” 这才让梅德南长等人打消了给梅德尚武用药的念头。 然而这一夜非常的难熬,谁都没有合眼。 天光放亮的时候,梅德尚武才停止了折腾,莫须先生也回了药铺去补觉了。 当阿拉延宗三人给南街流民送了稀饭,又看过那几位病患之后,阿拉延宗再次赶到药铺的时候,药铺里已经挤满了人,而那莫须先生还没有起床。 第77章坐诊钓鱼却来虾 阿拉延宗未等待莫须先生醒来,就在药铺坐诊了,那两个伙计自然是又一通忙活。病患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好像这病人根本就看不完一样。 当莫须先生醒来,大半个上午已经过去了,看到阿拉延宗真的到来,自然是欣喜若狂。 梅德庄园府里,有巡街庄丁来报,说是咋天下午镇上来了一位小神医,对那疑难杂症手到病除。 梅德南长听了,异常欣喜,急忙叫人去请。 可那庄丁又怯懦地说,那个小神医便是闯了庄园救了人的阿拉延宗。 梅德南长顿时惊愕,便找来梅德南久,哥俩一商量,为了能够早日治好梅德尚武的怪病,屈尊就驾也要请来阿拉延宗。他想不想给治,最起码也要试一试。 梅德尚武那抽搐嚎叫的情形,实在令人心急,虽然莫须先生说半个月之后就会痊愈,像昨晚那个样子,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扛到半月之后。 为了避免当面遭拒的尴尬,哥俩决定,他们先不要出面,派下人去请。 阿拉延宗在药铺里为医患诊治,正忙得热火朝天,耶律哼和耶律哈兄弟二人进来了。 看到在那里为病患开方的少年医者真是阿拉延宗,两个人竟然有些惊讶。阿拉延宗的武艺他们是领教过的了,但阿拉延宗的医术他们并未听说也如此神奇。 在安拉滨海城邦的时候,他们只听说过阿拉延宗的师父阿拉友善医术甚是高明,不曾想阿拉延宗医术也照样超群。 哼哈二将面见阿拉延宗,虽然打心眼儿里有些发怵,但是奉命而来,又不得不与阿拉延宗搭话。 耶律哼向阿拉延宗一抱拳,说道:“少侠,我们是奉命前来的,请少侠到庄园为二公子看病。” 哼哈二将一进门阿拉延宗便看见了他们,不用说他也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 现在见耶律哼上前搭话,阿拉延宗头也不抬,继续写他的药方,嘴里说道:“二公子的病我可不敢看,治好了,自然没有问题,若治死了,我可担当不起。梅德庄园岂能与我善罢甘休?” “唉,这个……” 耶律哼竟然一时语塞。 耶律哈在后面却说道:“少侠多虑了,想那梅德庄主在当地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既然家人病了,自然要请医生诊治。这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怎么能怨这诊治医生呢?” 此时阿拉延宗的一张药方已经写完,传给了伙计去抓药,他便抬起头来看了看一脸献媚的耶律哈,说道: “你我都是刚到梅德庄园这里没有几天,对于梅德庄主的名声如何,自然知道的不多。你如此说自然是自己的揣度,不过我也不怪你,还希望你们亲自去打听打听,到底庄园名声如何?” 耶律哈倒是比耶律哼脸皮厚些,强做了笑脸,说道:“来请少侠,我们请不到很难复命的。还望少侠成全则个。” 阿拉延宗笑了,“请客不到不算无能,二位完全可以回去复命。至于那二公子的病,莫须先生完全有能力医治,何须我再去呢?况且二位也知道,我跟庄园的关系不是那么和谐。” 话已至此,哼哈二将没得话说,二人又看了眼莫须先生,觉得场面更加尴尬,便抱拳施了一礼,灰溜溜地走了。 莫须先生急忙来到阿拉延宗跟前,说道:“他们真是不相信我能够治好二公子的病。” 阿拉延宗摆手笑道:“那倒未必,只是他们有些心急了,想尽快为二公子减轻症状。有病乱投医嘛,这个可以理解。一会儿你还要到庄园去熬药灌药,按方抓药便是。”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又问道:“他们还会来请先生吗?” 阿拉延宗眼睛一亮,自信地说道:“会的,肯定还会来的。就是不知道谁来,以什么方式请。哈哈!这些先生不必担心,我自有对策。” 阿拉延宗继续为病患诊治。莫须先生抓了药去梅德庄园了。 等到晚间的时候,那梅德尚武便又开始了他的鬼哭狼嚎,抽搐不已。自然又把莫须先生请了去,莫须先生当然也未敢用药,只是在那守了一宿。 那梅德南长和梅德南久以及梅德夫人,同样是焦虑烦躁担惊受怕过了一个晚上。 眼看着梅德尚武这两天消瘦下去,凹陷的眼窝更加的深陷,那张白脸比纸还白,颧骨都已经突了出来。梅德夫人看着都有些害怕了。 只折腾了两个晚上,梅德夫人便扛不住了,病倒在床。莫须先生又为她开方抓药。 梅德南长兄弟二人更是长嘘短叹,恨只恨梅德尚武不该得罪了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现在的心情也不好过,就在今天早上施粥之后,在去诊查那十几位瘟疫患者的时候,已有三个人相聚病逝了。 组织流民将他们掩埋后,阿拉延宗不免有些焦急起来,那药方虽然管用,但并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终究还会有人因瘟疫而亡。 他更为焦虑的是,又有流民感染了瘟疫,这需要更多的药草,可他手中的药草越来越少了。 流民采来的那点可怜的药草,还有他之前购买剩下的那一些,充其量再支撑明日一天,但他的计划还没有完成。如果计划落空的话,今晚他就要采取另一个措施了。 阿拉延宗再次回到药铺坐诊,他竟然发现这些乡民之中也有人感染了瘟疫,这让他大吃一惊。 瘟疫在悄悄的蔓延! 阿拉延宗迅速调整了策略,他让那些就诊的病患不要再聚集在室内,排成一队,相互间隔一米开外。 对那些有瘟疫症状的乡民,暂时回家隔离,不得再串门外出,让家属留了地址,他承诺明日登门诊治。 阿拉延宗脸上没有了前两天的快意轻松,明显的带着一些焦虑,但他依然在那里认真的诊治病患。 眼前这个病患大约四十岁左右,面皮红润,双目如电,阿拉延宗一搭脉,并未发现脉像异样,说道: “尊驾无病,何必前来诊治?” 这位中年汉子阴鸷一笑,“不愧是小神医,有病没病一摸便知,果然医术不凡。有人称你为侠客,但不知武艺如何!” 话未说完,手中出现一把匕首,突然向阿拉延宗胸口刺来! 第78章借坡下驴去庄园 就在匕首刚刚挨到阿拉延宗胸前衣服之际,阿拉延宗“呯”伸左手抓住对方手腕,那匕首再也前进不得半分。 中年汉子左掌又向阿拉延宗前胸袭来。阿拉延宗右掌与之对拍。只听“啪”的一声,空中乍响,声音甚是骇人。那排队等候的病患都纷纷躲到了屋子周边。 对方又反掌缠腕,阿拉延宗与之对拆起来。 说话间,两人隔着桌子已经对了四五掌。对方想将右手匕首撤回,却又丝毫动弹不得。 又对击数掌,直震的那中年汉子左手颤抖,进攻的速度缓了下来。阿拉延宗趁机右手三指捏住匕首,只听到“啪”的一声响,匕首应声而断。 待对方左掌拍来,阿拉延宗右手持了半截儿匕首,已经对正对方掌心,再也前进不得。 僵持之下,那中年汉子红脸变白,白脸变红,甚是惊诧,自己攻不得却又退不得。 只得缓缓收回左掌,尴尬笑道,“少侠果然武功了得,在下领教了。” 阿拉延宗这才松开对方手腕,说道:“梅德庄园请人的方式确实特别。” 中年汉子叹息一声,把头一低,说声“惭愧”便起身走了。 这中年汉子确实是梅德庄园之人。他本是负责押运贸易货物的,昨日夜里刚刚回来,在向梅德南长复命的时候,听说了阿拉延宗之事,便主动请缨前去会会阿拉延宗。 他自恃武功高强,觉得一个娃娃能有多大的本事?如果自己打败了他,既为梅德庄园争了脸面,也为自己在庄园内树了威信。 他若胜了,阿拉延宗即便再牛哄哄,请他来庄园给二公子治病,那也不在话下。若是他不想来,擒也把他擒来了。 梅德兄弟一商量,便同意了他这个主意。即便是现在非常想求阿拉延宗前来给梅德尚武治病,但是因为那兄弟二人对阿拉延宗并不服气,从骨子里还看不起他。 现在有人想主动去征服阿拉延宗,自然是心花怒放。但是梅德南长告诉这个中年汉子,先不要透露他是梅德庄园之人,打胜了再说不迟,如果败了,便与梅德庄园无关。 那中年汉子信心满满的来到药铺,排了队,混在病患之中,他想来个出其不意偷袭阿拉延宗。 心里想的挺美,想那阿拉延宗必会中招,他可以一招制胜。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败了。 梅德庄园府内,那老三梅德南富卖了一趟粮食,回来之后便听说了最近几天家里发生的事情。 当他听说梅德庄园武功最好的那中年汉子也败在了阿拉延宗手下之后,考虑一番,跟梅德南长说道: ”大哥,对付这种强悍之人,我们已经不能力敌,只可智取。” 梅德南长一听,急忙问道:“三弟可有好主意?” “我是一个商人,从商人的角度来考虑,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即便是敌对双方许以厚礼也能瓦解敌方,何况他只是一介武夫,一个医者。再说来我们又没有生死大仇,说点软话,给些报酬,他自然会给我那贤侄看病。” 梅德南长稍一犹豫,说道:“这个我也曾想过,只是……” “哈哈哈哈!”梅德南富笑了,“我知道大哥的难处,拉不下这个脸来,没关系,这事我来办。” 一番密谋之后,梅德南富便带了两个随从,来到了药铺。 待阿拉延宗为一名病患开完方子之后,梅德南富上前施礼道: “少侠可好,在下这厢有礼了。” 阿拉延宗抬头一看,眼前这个中年人大概四十多岁,那一张白脸胖的已成方形,两只眼睛不大,倒是滴溜乱转。那嘴角总是上翘着,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看了觉得挺和善的。 阿拉延宗见他一身棕色华服,穿着讲究,再加上相貌与梅德南长极其相似,马上就判断出他肯定是梅德庄园之人,只是之前未曾见过。 “先生不看病,可有何事?” 梅德南富急忙再施礼,“打扰先生了,我是梅德庄园的梅德南富,特前来请先生去为小侄看病。” 阿拉延宗诚心推拖,说道:“二公子有病,莫须先生已经去看过了,而且听说有所好转,应该已无大碍,在下就不必再去了吧。” 梅德南富笑道:“莫须先生在乡里行医二十余年,医术自然了得,对小侄那病当然也尽心尽力,有所好转。只是小侄那病确实怪异,听闻乡民都称先生为小神医,便想请先生再去给诊断一番,以减轻小侄那生不如死的痛苦。” “哈哈哈!先生的话是让我再锦上添花,那我岂不抢了莫须先生的功劳。” 梅德南富尴尬的笑道:“啊…哈,在下不是那个意思。只想请先生前去诊断诊断,看看是否有更好的法子。若能看得了小侄的病,定当厚礼答谢。” “哦?哈哈哈!”阿拉延宗故意打哈哈,“此话当真?” 那梅德南富一听,许以厚礼阿拉延宗就变了态度,心说话,果然是贪财的小民,故作清高罢了。大哥也是抠门儿,早些许了厚禄,何必这么麻烦。 便说道:“自然当真,这个先生自不必怀疑。” “哈哈!我当然怀疑了。” 梅德南富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出尔反尔? 又听到阿拉延宗说:“这是先生的意思,还是庄主的意思呀?” 梅德南富急忙说道:“既是在下的意思,也是大哥的意思,还望先生放心。” 这梅德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哥四个下面就两个男丁,也就梅德南长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梅德崇文只喜欢诗词歌赋,不喜欢管理庄园。 二儿子梅德尚武虽然有些不着调,但是他跟庄园里的这些庄丁都混的比较熟络。他现在还年轻,总想他再大上几岁人成熟起来便会稳重一些,这哥回个就指望着他将来弘扬庄园了。 那梅德南富对这个侄子也是非常疼爱的,给他治病花费些银两,自然还是舍得的。 阿拉延宗站起身,“那先生你说我们何时去府上合适呢?” 一听这话,梅德南富喜上眉梢,“我那侄子的病非常怪异,先生看得越早越好,我看现在就随我回府上吧。” 阿拉延宗哈哈一笑,“先生请了。” 遂又向那排队等候的病患说声抱歉,回来自当继续为众人诊冶。 那些平民百姓自然是认得梅德南富的,见他加塞儿请医生,虽然众人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敢明着反对,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领着阿拉延宗去梅德庄园了。 第79章忽悠梅德舍粮药 阿拉延宗跟着梅德南富来到梅德庄园。 梅德南长夫妇和梅德南久见阿拉延宗终于来了,一是佩服三弟梅德南富的主意,二是对阿拉延宗有些欠意。之前闹的不太愉快,现在又有求于人家,这种心理真的不好表达。 梅德南长连忙笑脸相迎,“少侠,啊…哈,先生,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先生不要责怪。烦请先生给犬子看看吧。” 阿拉延宗也装着笑了一下,说道:“庄主不要客气。你那三弟承诺了,说是你的意思,看好了二公子的病定当重谢。我是冲这是酬劳来的。” 梅德南长尴尬一笑,“那是那是,酬劳一定会给先生的。” 梅德夫人本来是不太舒服的,听说那小神医来了,便强打精神提前迎了出来。此时见到阿拉延宗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感到有些失望。 但她见夫君对阿拉延宗抱有很高的希望,便也跟着说:“那就请先生多费心了。” 梅德难久在一旁也随声附和。 当阿拉延宗看到梅德尚武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仅仅三天的时间,人就变了一个大样,虽然没有到骨瘦如柴的地步,但也是形销骨立了。 梅德尚武卷曲着身体在床上侧卧着,睡得很香很沉。不知道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一个病人,只是瘦了些。 阿拉延宗给他摸了摸脉象,翻眼皮看了看,煞有介事地向梅德南长说道: “庄主,二公子病的不轻。这个病比较古怪,我只曾见过一例,病虽怪,但并非不能治。” 几人一听,稍露喜色,连连点头。梅德南长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先生,你看怎么用药?” 阿拉延宗故作神秘的说道:“我听莫须先生淡起过,他用的药没有问题,但是二公子这个病不是仅仅用了药就能治好的。” 众人有些疑惑,生病了药不能解决,还需要怎么做?梅德南长急忙问道:“先生,我们还需要做些什么?” 阿拉延宗稍一沉吟,说道:“确实需要庄主做些事。这要从二公子的得病原因说起,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梅德南长连连点头,“哦,先生请讲。” 其他人都支着耳朵,想听听阿拉延宗会说些什么。 “二公子生性顽劣,放荡不羁,吃喝玩乐,鱼肉乡里,欺男霸女,作恶太多,他的心性出了差错。得了这种病,如果心性不改的话,即便是治好了,还会再一次复发。” 众人皆是惊愕,俗话说,多行不义必自毙,看来是有道理的,天理难容啊! 梅德南长一脸的苦笑,问道:“先生,那么这病怎么治呢?” 梅德夫人更是一脸的焦急,问道:“这病还会复发?先生,就真的不能根除吗?” 阿拉延宗说道:“病是可以治好的,莫须先生说了,大概半个月的时间。我再添加一位药,或许能缩短个三两天。” 众人脸上又有了一些喜色。 阿拉延宗故意拉长声音说道:“这复发嘛……” 这一家人脸色又阴了下来。梅德南长忍不住问道:“先生,根治复发,到底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快说呀,我们都急死了。” “是呀,是呀,先生快说!” 一家人都急着催问。 “二公子得的这个病叫夜狼嚎,就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哭嚎不止,抽搐不止,疼痛不止,直到筋疲力竭。也只有到了白日,他才会停止嚎叫,大白天的一直嗜睡,到了晚间再一次发作。” “先生说的太对了,事实确实如此,把我们都快折腾死了。”梅德夫人连连称是。一想起梅德尚武晚上的那个折腾,她一直心有余悸,真是苦不堪言。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这种病是身体、神经和心性三方面都出现了问题。用药只能治疗身体上的病,和调节神经方面的。但那个心性方面就需要整个家庭来配合了。” 梅德南长频频点头,他都快急死了,可那阿拉延宗总不说怎么配合,“先生,你倒是说我们怎么配合呀,一定全力以赴。” 此时阿拉延宗才说道:“二公子日常的行径叫做孽,你们得给他消孽。当然他自己消孽最好,但是他尚在病中,身体不适,只能由至亲来替他了。” 梅德夫人问道:“至亲就是说我们吗?” 阿拉延宗说:“一般至亲都是血亲,主要是父母和子女,其他人都不算的。” 梅德难长问道:“先生说我们得怎样做才能帮他消孽?” “多行善事,障业自消!就当前情况而言,有两点需要庄主去做。一是扶危济贫,救济流民。现在街上百余流民食不果腹,缺衣少粮,庄主是不是开仓放粮啊?” 啊?这位先生看病就看病呗,一下子扯到开仓放粮上去了,梅德南长当时脑筋没有转过弯儿来,在那里疑惑不解。 “难道庄主不为二公子消孽吗?” 梅德难长这才缓过神来,笑问道:“先生是说开仓放粮?” “对呀!庄主开仓放粮,这可是大善事。这不仅是给二公子消孽,也是给梅德庄园消孽啊!这可是整个庄园的功德,可以载入青史的。” 梅德南长好像明白了许多,突然之间乐了,“开仓放粮,我一定开仓放粮!马上安排。” 阿拉延宗又说道:“庄主开仓放粮不能只针对那些流民,也包括乡镇上的贫苦百姓,他们若没得吃喝,怎么有力气去种你的地,你的收入会减少的。” “对对对!所有的贫苦百姓都包括,谁缺粮食就来庄园取好了,这个我一定能够办到。先生还有呢?” “再有就是驱除瘟疫。” “瘟疫,什么瘟疫?”梅德南长一时没有听明白,这跟瘟疫有什么关联? 阿拉延宗解释道:“那些流民为何而来?那是因为发生了瘟疫。现在整个乡镇已经有人感染瘟疫了,必须尽快隔离救治。就连梅德庄园内,我估计也已经有人感染了。” 梅德兄弟和梅德夫人一听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梅德庄园的人若是都感染了瘟疫,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先生,这瘟疫我们怎么驱除啊?” “我这里有一个方子。这药草也只有庄园里面齐全,庄主可安排人员架了锅灶熬煮药汤,全民皆喝,包括庄主你们也要喝,有病的治病,没病的预防。” 一听说有方子可治瘟疫,梅德长久才安心,说道:“先生请放心,这个没有问题。这就安排人按你的方子去熬药,为乡镇居民和庄园居民分发喝药。” 阿拉延宗笑道:“如果庄主按着我刚才说的这些办了,二公子的病情自然好转。如果没有按着办的话,我恐怕……我也没治了。” 梅德南长急忙表示,一定照办,一定照办!这个请先生放心。” 阿拉延宗一拱手,“庄主,那我就告辞了。”说着话就向外走。 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梅德南富赶紧向大哥使了个眼色。梅德南长连忙说了声,“先生慢走,这些银两是你今日的酬劳,还请先生带着。” 阿拉延宗接过一个钱袋子,掂了掂,觉得银两不少,说道:“那就谢过庄主了。” 说罢,径直出门而去。 第80章庄园门口行善事 阿拉延宗离开梅德庄园,回了哈溜家的小院。安了小二正在那里发愁,说是米不多了,正要去买米。 阿拉延宗将他去梅德庄园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乌拉之桃首先高兴的跳了起来,笑道:“好啊!这样不仅解决了流民吃饭的问题,还解决了药草的问题。” 安拉小二也笑着说:“那就先不买米了,家里这点米还够我们吃几天的。” 阿拉延宗又说道:“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不仅又有几位流民感染了瘟疫,就连乡镇的那些居民也有一部分人传染上了。我发现了十几例,让他们先居家隔离了,下午要去看一看。” 乌拉之桃的笑容消失了,忧心忡忡的说道:“这可不好,如果瘟疫在这个乡镇蔓延起来会很快的,光靠你一己之力无法控制。人们弄不好,还将继续流亡,逃离这个灾区。” 阿拉延宗担心的正是这些。 今天的午饭比平时吃的早了些,饭后,在阿拉延宗的带领下,三个人先到梅德庄园去看看。 在路上,见有人背了布袋,边走边说边笑,说是梅德庄主救济穷人发了大米。 南街已经不见了那些流民,就连靠在墙根儿休息的患病也不在这里。 梅德庄园南大门。 那里百姓排了长长的队伍,手里拎着或大或小的布袋,都等待着梅德庄园为每家每户发放的那三五升粮食。 在南墙根儿下聚集着百余号人,他们手里没有布袋。阿拉延宗一看知是那些流民,便走上前去安慰他们,让他们耐心等待。 大门口有十几名庄丁不停的从庄园里运出大米,码到门口东侧,几个人在拆布袋,量米,再装进那些平民的布袋里。 大门口西侧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锅上冒着热气腾腾的蒸汽,远远的便闻到了米香,看样子快熬熟了。 一个人在灶下添着木柴,一个人拿着大马勺在锅里搅来搅去。 梅德南长在门口领着几个庄丁来回巡视,见阿拉延宗三人到来,急忙迎了上去。 “先生,你看我已经开仓放粮了,这边正在熬稀饭,马上就熟,那些灾民们便可以吃了,我一定让他们吃饱。” 阿拉延宗拱手笑道:“庄主做的很好,我替这些贫苦百姓谢过庄主了。” 梅德南长连忙拱手还礼,“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我早该如此。实际上我还应该谢谢先生呢。” 阿拉延宗望望四周,复又问道:“庄主,怎么没见熬药汤呢?” 梅德南长解释道:“熬那药汤需要小火慢炖,外面有风,不易控火。下人们在屋里正熬制着呢,要不先生去看一看,指导指导。” 说着话,梅德南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阿拉延宗三人便随他进了庄园大门。 在门东侧的一间小屋子里,有四五个人正在那里忙着。地上用砖头架着十几个陶罐,下面生着柴火,罐里放了药草。 那股特殊的草药味儿,阿拉延宗极为熟悉,一闻便知道是按照他的那个方子熬的药。 在靠墙的一张长条桌上,还放了一摞碗。 阿拉延宗上前进行了一番询问,然后一个陶罐一个陶罐的看了过去。 “这一罐熬成了。” “这一罐也可以灭火了。” “这一罐再熬上一袋烟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 在一一检查指导之后,那四五个人便将药汤倒入碗里。阿拉延宗又指挥他们控制了药量,便派人出去招呼那些流民来喝。 阿拉延宗盯着那已经患有瘟疫的流民,亲自给他们调整了药量。 待众流民喝罢药汤,便又排队去领稀饭。 阿拉延宗对梅德南长说道:“这药汤还要继续熬,说过了,所有人包括庄园里的居民,还有乡镇里的居民,都要喝上一些。最好做个登记,不要漏掉每一个人,每个人也不要喝得过多。” 梅德南长连连点头,便吩咐下人,挨家挨户逐人通知,照此办理。 阿拉延宗提议,要去看一看梅德庄园的药草库房。 梅德南长领着三人,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单独的大库房。 打开大门,只见库房内一排排货架上面放着麻袋,每个麻袋上都挂着标签,标签上写明药草的种类名称。 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的药草,比那药铺里面种类要齐全的多。 便向梅德南长提议道:“庄主,有个建议,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梅德南长连忙躬身应道:“先生尽可吩咐。” “庄主这里药品繁多,我知道庄主收集药草是要运往王城的,但庄主考虑过没有,你要先保这一方的百姓平安。” “那是,那是。” “莫须先生是为所有乡民百姓诊断看病的,他那里需要多种药草。如果他的药草不齐全的话,是很难治好一些病症的。还望庄主能够及时供给他药草。” 梅德南长略一沉吟,说道:“这个没问题,就按先生说的办。” 阿拉延宗又道:“只是这药草价格还望庄主不要抬得过高,毕竟太高了,百姓们承受不起。” “这个……我一定考虑,一定考虑。” “但愿庄主言而有信。” “自然有信,自然有信。” “下午莫须先生还会去给二公子用药,或许今日夜间二公子的病情就会比昨日夜间好上许多。” 梅德南长立刻高兴起来,“那就再一次谢谢先生啦!” “不是谢我,是要谢谢莫须先生。希望庄主支持莫许先生,他是在替你保百姓平安。” 梅德南长恍然大悟,“一定,一定,我一定支持莫须先生。哎呀!先生真是智慧之人,佩服!” 或许是梅德南长听了阿拉延宗的话开窍了,也或许是当着阿拉延宗的面儿作秀,一时心血来潮,马上吩咐下人,推了一辆小推车,装了一车药草,说是一定要给莫须先生送去,这些是免费的。 阿拉延宗三人见了,都点头笑了。 当三人离开库房,走出梅德庄园南大门时,那流民们已经蹲在街上开始吃稀饭了。 阿拉延宗回头对送出门外来的梅德南长说道:“这些流民衣衫破烂,还望庄主施舍一些衣物。” 梅德南长笑道:“先生,这个我已经安排了,只是需要点时间,到今天晚间的时候他们都能够穿上完好的衣服。” 阿拉延宗一拱手,“那我就替他们谢过庄主了。” 辞别梅德难长,阿拉延宗先回到了药铺。不久,梅德庄园的人也到了。 莫须先生见梅德庄园赠送了一推车的药草,已经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第81章苦心孤诣帮病患 这会儿大多数居民也就是刚刚吃过午饭,来药铺看病的病患还没有来,阿拉延宗决定先到街上去转转,看一看那些感染瘟疫的患者。 按照之前留下的地址,阿拉延宗一家一户的进行了查访。 有人已经从梅德庄园领了药,喝过了,阿拉延宗叮嘱了下一次的用药量。 他又告诫患者和家属,一定要注意居家隔离,且不可再与生人接触,即便是家人也要注意接触距离。 阿拉延宗回到药铺之后,已经有患者等待他了。 阿拉延宗先跟莫须先生交谈了一番,让他在梅德尚武的药方上再加上一味药,下午重新去庄园为他煎药灌药。 交代完毕之后,阿拉延宗继续为患者诊治。 到了晚间吃饭的时候,阿拉延宗再次来到了梅德庄园。那些流民正蹲在墙根下喝稀饭,每个人身上都已经套上了一件完好的外罩。看来梅德南长真没有食言。 这个时间没有再放粮,也许那些贫苦百姓都已经领了粮食。 看到流民们聚在一起吃饭的样子,阿拉延宗眉头紧皱,又担心起来。他们之间有瘟疫病患,也有潜在的感染者,如此聚集,瘟疫会迅速蔓延。 看到梅德南长巡查过来,阿拉延宗便又提议道: “庄园是否还有空闲的房屋能够让这些流民们遮风避雨,最好把那些病患隔离开,莫要让他们再四处流窜感染他人。” 梅德南长稍一凝眉,想了想说道:“刚好有三个仓库空了出来,只是没有隔断,我安排人让他们住在那里,相互间隔远一些。先生看可否?” 阿拉延宗面露喜色,说道:“这样也好。”随后一抱拳,“那就有劳庄主了。” 吃罢稀饭,在几名庄丁的引导下,众流民跟着进了庄园大门,去那仓库里面安排住宿的地方了。 次日一早,阿拉延宗首先来到了梅德庄园的门口,没有看到熬稀饭的大锅。当时有些疑惑,便去问询那守卫门口的庄丁。 原来,梅德南长把那些流民安排在了库房里住宿,便将门外的临时锅灶取消了,让他们在库房的食堂里,跟着这里上工的伙计同灶吃饭。 阿拉延宗点头暗赞,觉得这个梅德南长确实是在做善事,他的一番苦心没有白费。 阿拉延宗又去仓库慰问了流民,对那感染瘟疫的患者一一进行了查访。 看到流民的住宿条件,阿拉延宗心里一阵感慨,地上铺了些干草,梅德南长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旧被褥,特别是那些患病的每人都分了一套。 即便是没有被褥的流民也感到很满足,总比露宿街头要强了许多,最起码在仓库里面,晚上的风没有街上的冷。 看到那些病患与康健者杂居在一起,阿拉延宗赶紧让他们分开,让那患病的单独在一个仓库,彼此之间隔开一定的距离。 即便是这样,阿拉延宗还是很担心,毕竟这里的条件非常有限,而且流民之间难免要互相接触,相互传染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便再次叮嘱他们,这里已经有了吃喝,并且有草药可以喝,尽可能的不要外出流窜。 当阿拉延宗看到流民们纷纷到食堂排队打饭,他才离开梅德庄园去了药铺。 看到莫须先生已经在药铺里,阿拉延宗笑道:“今天先生没有多睡会儿?” 莫须先生一脸的无奈,叹息一声,说道:“我不是没想多睡会儿,是还没去睡呢,刚从梅德庄园回来。” 阿拉延宗依然是满脸笑容,问道:“今天夜里跟昨天相比有什么区别?” 莫须先生抬起脸来,精神不佳,一副缺少睡眠的样子,使劲攥了攥眼睛,说道:“比之前好了许多,那二公子前半夜睡得很香,到后半夜才闹了起来,不过天刚明的时候便又睡了,我才赶回来的。” 阿拉延宗哈哈一笑,“今天下午先生再去煎药的时候,将昨天我给你开的那味药再多加上半钱,效果会更好一些,切记不可多放。” 莫须先生点头应诺。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过了七八日,那活阎王的病竟然好了。只是大病初愈浑身无力,还需要将养一些时间,特别是他那消瘦的身体更需要慢慢的补来。 梅德南长一家人自然是欢喜异常,说是专门要宴请阿拉延宗,被阿拉延宗拒绝了。梅德南长又奉上了一大笔银两,这个阿拉延宗倒欣然接受。 这几日,那些流民们也吃得饱睡得好,有些人的面色竟然红润起来,就走那十几个瘟疫病患,竟然有几个痊愈了,只有几个人依然不见好。 让阿拉延宗担心的是还增加了几名新的病患,便把他们重新隔离起来。 也许是瘟疫的原因,也许是那些日常病患都已经看过了,去药铺诊断的人逐渐的少了。 阿拉延宗便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街道上那些传染病患的人身上,每日登门拜访,诊查病情,调节药量。 在那到药铺就诊的病患中,阿拉延宗发现了新的瘟疫病患。 这让阿拉延宗的心情坏到了极点,他觉得自己仅靠一己之力,真的不能控制瘟疫的蔓延,这需要梅德庄园的支持和帮助。 由于梅德尚武的病情已经好转,梅德夫人的病也好了,梅德一家都对阿拉延宗心怀感激,对于他的请求子梅德南长都表示支持。 于是,这样的情景便出现了。大街上每一个街口,每一个胡同口,都有梅德庄园的庄丁把守,禁止百姓串门,不允许在街上随意走动。 现在虽然是初春时节,地里的活计并不多,如果百姓去地里干活的话,提前声明一下还是可以通行的。 这样到药铺看病的人就更少了,除了一些集镇的人员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人。 莫须先生开始长吁短叹起来,阿拉延宗只得一番劝慰,告诉他这是必然的。既然没有其他病患,阿拉延宗邀请他一起去街上,到那些得了瘟疫病患的家中去查访。 很快地莫须先生对瘟疫的治疗也非常精通了,这给阿拉延宗减轻了很大负担。 这一日突然来了一支军队,把乡镇以及庄园整个的包围了起来,立时引起集镇居民的恐慌。 第82章祸从天降被围杀 阿拉延宗刚从一户病患家出来,便遇到了一群兵丁,为首一人骑着一匹青鬃马。 马上之人,浓眉细眼,鼻宽口阔,两腮鼓鼓着,脸呈方形。面皮白净,一副短须。头戴铁盔,身穿铁甲,外罩一件红袍。左腰间悬着长剑,右侧马鞍上挂着一杆长枪。 有位庄丁模样的人一指阿拉延宗,“就是他!” 为首那人便高喝一声,“将他拿下!” 十数兵丁一拥而上,就要将阿拉延宗给擒了。 阿拉延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异常惊讶,看着那蜂拥而来的兵丁,先是连连退却,一边退一边高喊道: “为何抓我?” 那马上之人面色阴沉,两眼圆睁,只是问道:“你可是阿拉延宗?” “正是。” “那就没错,抓的就是你。拿下!” 根本就不给阿拉延宗解释的机会,那人也不向阿拉延宗解释,便指挥兵丁冲将上来。 那兵丁持戟迅速向阿拉延宗这方运动,有人竟然已经取了绳索,准备要捆绑他了。 阿拉延宗岂肯稀里糊涂的就范,眼见着一长戟刺来,一闪身,同时伸手“砰”抓住了戟杆,顺势一带,将这名兵丁带倒。 长戟在手舞动生风,那一群兵丁岂是他的对手!兵丁手中的长戟要么落地,要么震飞,倾刻间冲将上来的十几个兵丁,便败下阵来。 见阿拉延宗如此勇猛,那马上之人长剑一挥,”此等顽徒,竟敢抗拒官兵!再上!” 又一波兵丁冲将上来,将阿拉延宗团团围住,持长戟不断刺杀。以为那阿拉延宗武艺再高,也架不住众人的围攻。 然而他们想错了,阿拉延宗将长戟抡起,只一招便将那兵丁扫倒一片,哀嚎声起,连滚带爬逃出圈外。 见阿拉延宗出手不凡,众兵丁退却,只是远远地将他围了,不再冲将上来。 阿拉延宗将长戟在地上一戳,威风凛凛站在中央。 马上之人见状,再一次高喊,“此人果然厉害!弓箭手,射他个乱箭穿身!” 那兵丁迅速闪开,从后面又上来一队兵丁,张弓搭箭“嗖嗖嗖”便向阿拉延宗射来。 只见阿拉延宗舞动长戟,如同车轮一般旋转起来。飞矢如蝗迎面而至,碰到那大戟上却又四散飞去。只听到“啪啪”直响,没有一支箭羽射中阿拉延宗。 直看得众兵丁张口结舌,手中的箭射光了,也没有伤到阿拉延宗半分毫毛。 那马上之人一时间竟然也目瞪口呆,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阿拉延宗戟指怒目,“呔!你这厮口口声声说是官兵,为何伤害无辜百姓?” 那马上之人见兵丁奈何不了阿拉延宗,但也不想失了气势,依旧怒气冲天。 “你哪里是什么无辜百姓,你是祸害庄园的罪魁祸首!你鼓动庄主开仓放了官粮,还有那送往王城的药草,误了王家大事。你现在已是钦犯,必须捉你归案,若再反抗就地处死!” 阿拉延宗只气得七窍生烟,不禁笑了,“帽子扣得好大!我倒要看看你是哪方的官兵,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捉人杀人。” “我乃王城军需官,梅德南强是也,捉的就是你!” 那梅德南强不再说话,遂催马上前,将宝剑还匣入鞘,从马鞍上摘下大枪,杀将过来。 阿拉延宗已经听明白了,这个人便是那梅德南长的四弟梅德南强。 那匹青鬃马很快便冲到面前,梅德南强挺枪便刺。阿拉延宗一闪身躲过枪头,长戟一轮便砸向枪杆。耳轮中就听得“铛”的一声,两杆兵器相碰竟然磕出火花。 那青鬓马咴咴直叫,已然蹿将过去。梅德南强圈马而归,再次挺枪扎来。 阿拉延宗也不再搭话,便举戟相迎。就这样,两人又战在一处,一个马上长枪乱刺,如金鸡点头,一个马下长戟挥舞,似银龙摆尾。 阿拉延宗瞧准一个机会,在梅德南强长枪刺来的一瞬间,竟伸左手抓住了枪杆。梅德南强抽了抽没有抽动,那匹青鬃马“沓沓沓”围着原地直转圈儿。 阿拉延宗右手抬戟向对方刺去。此时的梅德南强,如果仍然手握长枪跟阿拉延宗较力的话,必然会被戟刺中。 情急之下,便松手撒了长枪,顺势抽出腰间长剑,荡开长戟,总算化解了这一险招。然而长枪已失,他也失去了再战的信心,立刻拨马而回。 那些兵丁见主将已败,随即掉头便跑,竟比那马跑得还快,顷刻间一队人马便不见的踪影。 阿拉延宗站在那里却是一阵茫然,他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梅德南强确是奉王命自王城而来。一是催促大哥梅德南长往王城运送军粮,二是运送药草,再一个就是他率领五百兵丁到梅德庄园来实行军管,控制瘟疫。 于是,一到这里便把村镇和庄园围了,各街道由兵丁把守,代替了梅德庄园的庄丁。 当他到了庄园面见三位哥哥之后,首先自然是一番兄长弟短,嘘寒温暖,共诉离别之情。 然后他才将此次任务诉说一番。 可梅德南长听罢,那兄弟见面之后的笑脸变成了一副愁容,长叹一声,便将最近庄园发生的事情向他一一说明。 说他那二公子梅德尚武,因为得罪了阿拉延宗,阿拉延宗便白日闯了梅德庄园。之后,梅德尚武又大病一场。为了早日解除病痛,梅德一家不得不委曲求全低三下四去求那阿拉延宗。 没想到阿拉延宗借此要挟,让他开仓放粮,还为百姓熬草药,收留百余名流民。美其名曰做善事,还会名留青史。 如此一来,那军粮和药草都已不多了。 梅德南強听罢,直气得圆睁二目,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直埋怨大哥,偌大一个庄园,被一个刁民搅得天翻地覆,差点把他气死,急得团团转,最重要的是害得他难以完成王命。 而这个时候,闻听四叔归来的梅德尚武,由人架着前来拜见四叔。 当梅德南强看到他已经瘦的不成人样,顿时惊愕,不免关心起来。 而那梅德尚武却是趁机一番哭诉,说什么阿拉延宗并不是专心为他治病,而是把他害了。在他身上施了手脚,害得自己生了怪病,便以治病要挟父亲开仓放粮,熬制药汤,收了流民,还讹了一大笔钱财。 那梅德南强更是气血上涌,再也坐不住,便问了阿拉延宗的相貌特征和日常行踪,随即带人到街上去捉拿。 他本想一介草民,总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官兵,定能将他活擒而来,即便是捉拿不到,也会乱刃将其砍死。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也担不了什么责任。 可他没有想到,由认识阿拉延宗的庄丁引路,他带着百余名兵丁找到阿拉延宗之后,竟然被打败退回了庄园。 第83章无情瘟疫在蔓延 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梅德南强领兵回来了呢?这要从头说起。 在阿拉延宗离开维科奇山城之后,莫斡莫尔老将军领兵在那里又驻扎了几日。 由于城里居民已经很少,又闭户隔离,再加上阿拉延宗的药方,与御医殷勤备至的诊治,只有个别家庭,因为隔离不当感染了数例,城里疫情基本上得到了控制,没有再大规模的蔓延。 鉴于此,莫斡莫尔老将军决定班师北归。 一是回王城复命,二是他想回到阿克拉东海城驻守,离开王城那是非之地。 遂着三子莫斡无忧带一千兵丁留守维克奇山城,自己与大儿莫斡无穷率队北归。 因那瘟疫还没有绝迹,从王城来的那些御医尚未完成使命,仍然需要留下来继续医治预防。 临行前,在收拾随身物品的时候,看到那副铁甲,老将军打开包袱,眉头微皱,似想起旧事,便问莫斡无穷,“这副铁甲你可曾记得?” 默默无穷瞟一眼那铁甲,铁甲锃亮如新,睹物思人,一脸的庄重,回道: “父王,我自然记得,这是大哥的遗物。” 莫斡莫尔点点头,逐又摘下腰间佩剑,抽出一段,那三尺玄剑寒光乍现,冷气逼人。 老将军瞧了一会儿,便插回鞘中,捧将起来,面色凝重地说道: “还有这把佩剑,也是你大哥的遗物,我佩了它,是为了提醒我时刻不要忘记寻找你大哥及家人的下落。这两件物品是我当年在那道观中找到的,只是不知如何出现在道观。你派出去寻访那少年来历的人回来了吗?” 莫斡无穷头一低,说道:“人还没有回来,路途遥远,需要一些时日。” 老将军沉吟片刻,将宝剑重新挂回腰间,又将铁甲包袱系了,说道:“我们不等了,告诉你四弟,有什么消息书信互通。准备开拔!” 莫斡无穷施礼应诺,退出房间,便去找四弟了,自然是叮嘱一番,随后准备领兵上路了。 大军浩浩荡荡,一路北去。饥餐渴饮,晓行夜住,穿山越岭,迤逦而行。 行军途中虽无战事,但莫斡莫尔老将军却感到异常疲乏,更觉困惑,对几个问题依然不解。 一个是他那暴戾的王侄对两座城池的政策不一,让他不解。 看那王侄虽然暴戾,但并不昏溃,不同的政策必然因为不同的想法,但他到底有什么想法,别人不得而知。 一个是那蒙面少年的言行让他不解。 他好像知道很多关于莫斡家族的秘辛。如果他是莫斡无妄的儿子,为何他不与我等相认呢?如果他不是的话,那些消息他又从何得知? 这一切表明他必然与莫斡无妄有关联。如果他真是大哥的孙子,那么是不是要按大哥的遗旨让他继承王位呢? 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当今的国王莫斡无疆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他知道他的亲侄子还活在世上,他会同意让出王位吗? 有没有必要将这些莫须有的可能向他呈报呢? 莫斡莫尔老将军一直在反复思考这些问题。直到军队到达王城根儿的时候,他才做了一个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向他那王侄说这些,一切等调查的结果。 莫斡莫尔老将军派人通报国王,大军已回王城。得到的回复却是所有军队城外驻扎,不得进驻王城,违令者杀无赦。 这个消息除了让莫斡莫尔老将军吃惊之外,更是气愤难平,胡子翘得老高,问询那传令兵是何原因? 传令兵回答,说是现在王城内发现瘟疫患者,瘟疫正在蔓延,王城已施禁令,只许出不许进,包括亲王部队。 就连亲王也没必要进城禀报,写个奏折让传令兵带到城门,再由守卫送至宫中即可。 没办法,王命难违,莫斡莫尔老将军只得下令,全军六千儿郎城外驻扎,又修书一封,交与传令兵。 老将军感到异常的郁闷,他感觉他这个王侄防他比防贼还甚。这更让他产生了一个信念,一定要查清那蒙面少年的身份。 军队在城外驻扎了几日,莫斡莫尔老将军觉得也不是个办法,便请命率军回阿克拉东海城。 没想到这个奏折很快便允许了,接到王旨还有一条,说是到了阿克拉东海城要加强城池警戒,以防瘟疫蔓延。 老将军一刻也不停留,便拔营起寨,率领军队奔向阿克拉东海城而去。 莫须王城内。 国王莫斡无疆已是暴跳如雷,各地的奏报如雪片般飞至,喜事少,忧事多。 那忧事多是关于瘟疫的。 安拉滨海城邦虽然已成为一座空城,但是留守官兵已有人感染瘟疫。从这一点他已经猜测到莫斡莫尔亲王没有按照他的旨意办事,留下了那屠城官兵的性命。 可这一点他又不能当着诸位大臣的面明说,因为那是他下的暗旨。 如此一来,他怀疑莫斡莫尔老将军所带的军队之中也有潜在的感染者,遂决定不放他们入城的。 而现实是,前些时日王城里来了一些流民,瘟疫便扩散开来。他已下令将这些流民聚集在一起,集中管理控制。 当然他也派了御医前去诊治预防。 限于城中民众也有感染者,便下了禁令不得出门,着御医挨家挨户登门查访。 还有那居住在城堡外的村落里的黎民,也出现了瘟疫患者。经诸位大臣研究,发现这些村落都是自安拉滨海城堡和维科奇山城逃出来的流民所经过的地方。 于是,国王莫斡无疆便下令派出军队,设置关卡拦截来自南方的流民,若发现瘟疫患者就地治疗,不得再行扩散。 他为何不派莫斡莫尔老将军分兵去各乡村路口值守呢?那是因为他觉得他这个王叔与他有了二心,对他的王旨阳奉阴违,有一就有二,不会如实依令而行。 所以他便从王城禁军中分兵,除留了两万禁军守卫王城之外,其余部队均已派出,那些武将差不多都派出去了。 就连那军需官梅德南强也领了王命,回他的老家去驻守了。 派梅德南强回家当然还有更重要的原因。现在瘟疫爆发需要大量的药草,王城内库存已然不多,需要及时补充。 部队外出需要携带军粮,王城仓库中的粮食在迅速减少。 梅德庄园这一方平原地带,是乌有国主要的产粮区和药草供应基地。每一年将近有一半的军粮和药草都来自梅德庄园。国王便命令梅德南强回去催粮催药。 梅德南强觉得这是一举三得的美差,便兴冲冲率兵回来。没想到甫一到家,便碰了一个硬钉子,这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第84章暗夜逃至村庄外 在梅德南强率众败走之后,阿拉延宗深感不妙,梅德庄园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肯定以后麻烦不断。 这倒不是阿拉延宗惧怕梅德庄园,前段时间跟梅德庄园斗智斗勇,阿拉延宗玩的不亦乐乎,现在不同了,来了军队。 若是只有阿拉延宗自己一个人那是无所谓的,他担心的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们被抓做了人质,他才被迫潜入梅德庄园的。 如果梅德庄园故技重施的话,他都会担心二人有生命危险。这险不可冒! 想到此,阿拉延宗急忙赶回了药铺。 莫须先生正在向药匣中补充药草,见阿拉延宗匆匆赶来,一副急切的样子,连忙停下手中活计,在柜台后探身,首先问道: “先生何事匆匆?” 阿拉延宗也不太客气,眉头紧锁,语速很快,便将刚才遇到梅德南强的一幕向莫须先生说了。 莫须先生大为惊讶,圆睁二目,一脸的无措,“这可如何是好?” 阿拉延宗叹息一声,说道:“我只能离开这里了,那病患就有劳先生多费心了。” 莫须先生连连点头,感到有些惋惜,“有先生在我省了心,也学了东西,在下很是感激。” 莫须先生忽然又想起什么,在柜台下取出一个钱袋,递给阿拉延宗。 “这些银两是先生的酬劳,还望先生收下,以后用得着的。” 阿拉延宗一摆手,“借用贵地,我本来就是义诊解除民众病患,不需先生酬劳。” 莫须先生坚持道:“即便是先生不要酬劳,这也算是我答谢先生的,毕竟先生为本店招揽了诸多生意。” 阿拉延宗将钱袋摁在柜台上,苦笑一声,“先生若有此意,就将这些银两接济了贫困百姓吧。” 莫须先生犹豫片刻,双唇紧闭点了点头。 阿拉延宗烟与之告辞,转身欲走,忽又回头说道:“莫须先生,我有两个人不放心,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女孩儿都是孤儿。若是有缘的话,还望先生收留。” 莫须先生一怔,问道:“人在哪?” 阿拉延宗与莫须先生四目相对,他看到了莫须先生眼中的真诚,说道:“人在梅德庄园,就在那流民之中。关键是那少年他识得药草,能给先生帮上忙,人也善良。那女孩儿孝道,也甚是可怜。” 莫须先生略一思索,说道:“你说的这两个孩子我想起来了,曾经带人去采过草药。” 阿拉延宗连忙点头,说道:“正是他二人。” 莫须先生眉舒目展,笑道:“正好与我那一双儿女作伴,他们年龄相仿,应该能够谈得来。” 阿拉延宗深施一礼,“那就谢过先生了。” 二人不再客气,阿拉延宗急忙赶回哈溜家小院。 一进院门,阿拉延宗便闻到了米香,安拉小二已把晚饭做熟了。 见阿拉延宗回来,乌拉之桃迎将上来,喜笑颜开的说道:“今天你回来的正好,不晚也不早,饭刚好做熟,快洗漱一下,准备吃饭。” 可她见阿拉延宗脸色不太好,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便关心问道:“你怎么不高兴?” 安拉小二吊着左臂也凑上前来,一脸的疑惑,这跟平时阿拉延宗回来的表现大不相同,平日里他回来都是一副轻松愉悦的表情,今日反常,便也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阿拉延宗扫了二人一眼,急速地说道:“小二先盛饭凉着,之桃我们去收拾行李,动作要快。我们离开这里。” 两人顿时紧张起来,三人分头行动,一边收拾物品,阿拉延宗简要的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叙说一番。 匆匆忙忙吃过饭,三个人背上行李打算离开这个小院的时候,乌拉之桃忽然问道:“我们去哪里呢?” 阿拉延宗看到了乌拉之桃眼中的焦虑和安拉小二一脸的迷茫,说道:“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待在这个院子里。如果晚上梅德南强用兵围了,我们很难逃脱。” 安拉小二便催促道:“那就赶紧走吧。”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月亮还没有升起,天上虽然星光灿烂,但给大地带不来多少光明。趁着夜色,三个人沿街向东奔去。 远远的便看到村头街口那里亮着数支火把,有兵丁在那里值守,还有人来回走动巡逻。 从这里闯过去,对于阿拉延宗三个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困难,问题是阿拉延宗不想惊动他们。一旦惊动他们,就等于给梅德南强报了信,他们的行踪也就暴露了。 阿拉延宗观察了一下周边房屋,便领着二人钻入了一条比较狭小的胡同,七拐八拐便走到了胡同尽头,一堵砖墙挡住的去路。 原来这是一个死胡同! 这个胡同里有两家瘟疫患者,这几天白日里阿拉延宗都要来的,他知道这个死胡同,砖墙那边便是村外。 这堵墙也就两米半高,阿拉延宗解下腰间绳索,一头系在安拉小二腰间,口里衔了另一头,轻轻一纵便扒住墙头,翻身骑上去,拉紧绳子,双手交替将安拉小二拎上墙头,复又将他放到墙外。 乌拉之桃没有用绳索,一个助跑,脚蹬墙壁,双手便扒住了墙头。阿拉延宗探手抓住她的手腕儿,乌拉之涛借力翻上墙来,二人纵身跃下。 这算是绕开了关卡,出了村子。收了绳索,阿拉延宗领着二人沿着墙根儿迅速移动,躲开那在村边儿巡逻的兵丁。 三人向村外走去。 寂静的夜,只听得沙沙的脚步声。黑暗的夜,只见得匆匆的三人影。无情的夜,直逼得良善难安身。漫长的夜,直叫那饥寒难熬过。 尽管夜色浓重,阿拉延宗凭借极佳的目力还是能够辨识出田间小路的。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感觉前面是个丘陵,翻过丘陵,便又是平地。 隐隐约约看到一间小房子。三个人走近前,阿拉延宗摸了门吊,只是用木棍别了,便取下木棍儿,推开屋门。 进了屋打着火镰,在地上捡了火把,燃了起来。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都感到异常惊讶,问阿拉延宗怎么知道这里有小房子? 阿拉延宗将火把插到墙上,笑道:“这是那褴褛少年告诉我的,他们出来采草药曾到这里来过,还在这屋子里休息过。我只是凭着他说的大致方位,领着你们寻了过来。好在有这个山丘,黑夜里还是能够找到的。” 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小屋内的陈设布局,三个人都不禁哈哈笑了起来。 第85章因火夜探梅德家 阿拉延宗一看小屋内居然锅碗瓢盆齐全,一块方形木板用石块支起来,刚好做了小桌子,还有两把竹椅。一个大通铺能睡四五个人,在房屋墙角竟然堆了些木柴。 这么齐全的陈设,三个人都感到惊喜。不过阿拉延宗知道,据褴褛少年说,这是一个瓜农为了看瓜盖的小屋,在看瓜期间,夫妻俩会在这里度日,如此一来,家什儿齐全也就不足为怪了。 铺上被褥,三人就可以到铺上休息了。 阿拉延宗看看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乌拉之桃倒没说什么,那安拉小二却对阿拉延宗说道:“你…你在中间好了。” 乌拉之桃面色一红,只是瞄了阿拉延宗一眼,便不声不响爬上床铺,挨墙躺了。 阿拉延宗冲安拉小二翻翻眼睛,努努嘴,那意思也只好如此。 三个人躺在铺上闲聊了起来。 安拉小二说,带的米不多,终会吃完,吃喝将是大问题。 乌拉之桃说,逃出来了,不可能长住于此,白日里会被人发现。 阿拉延宗说,肯定要离开这里,下一步打算奔往王城。 三个人聊得正投入,忽听外面隐隐约约有人呼叫,甚是嘈杂。 阿拉延宗率先起身出了小屋,只见村中方向,有一处火光冲天,将那周边的天空都映成了红色,在那黑夜里甚是耀眼。 辨那着火的方向,正是哈溜家的小院! 随后出门的乌拉之桃后怕道:“我的妈呀!幸亏我们出来了。” 安拉小二望着那火光更是惊讶,“梅德家做的够绝的,看来是想要我们的命呀!这是想烧死我们。” 阿拉延宗忙安慰二人道:“可是老天让我们命不该绝。”稍一停顿,便又说道:“你二人且在这里休息,我要去一趟梅德庄园。” 乌拉之桃阻拦他不要去,说是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你没必要再返回去。 阿拉延宗却说,他想去打探一下,梅德庄园如何对待那些流民。 且不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对阿拉延宗的挂念。 单说那阿拉延宗,轻装上阵,用一块巾帕蒙了面,便向那火光之处奔去。 在距哈溜小院约四五十米的一处屋脊之上,阿拉延宗迎风而立,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胸中已是怒火中烧。 梅德庄园为了对付他,竟然不惜伤害他人生命,更不惜烧了民房,哪怕殃及到左邻右舍。 火光四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人欲上前救火,却被拦下了,说是火势太大,别救不了火,反而烧了自己。 还有人说,这里哈溜家人已经搬走,就让它自然烧光,只要不危及四邻就行了。 阿拉延宗看得清楚,那救火的皆是四邻百姓,那阻挠救火的竟然是手持戈戟的兵丁。 那哔哔啵啵的火爆声时时传入阿拉延宗的耳中,这让他心中异常的痛。忽然轰隆一声,随着那还草房的坍塌,燃烧的火焰竟然弱了许多。 这个时候,那些兵丁才放周边的居民进去救火。经过一阵扑打之后,大火终于熄灭,只是个别木炭还透着红光,被风一吹,复又燃起。天空中弥漫着浓重的草灰味儿。 此时的阿拉延宗已经翻过梅德庄园的院墙,来到内宅。 他先是到了梅德南长的府邸,翻墙上去,到了屋脊,倾耳细听,屋内有人语响,还有人不断的进出府邸大门。 阿拉延宗悄悄揭开房顶的琉璃瓦,一束光亮射出洞来,那人语声更加清晰,阿拉延宗向下望去。 在厅堂的八仙桌两侧,坐着梅德南长和梅德南强,下手一个躺椅上躺着梅德尚武。三个人在这里时不时的说上两句,偶尔还会哈哈大笑。 纵使那梅德尚武身子极度虚弱,也是笑声不断,而他的笑更显得开心,比那梅德南强笑的还要放肆。 只见那梅德尚武躺在躺椅上手舞足蹈,“四叔,对付那厮只可智取,不可力敌,这是我三叔说过的话。我出的这个主意怎么样?他纵有天大的本事,也逃离不了火海。哈哈哈!” 阿拉延宗心道:火烧哈溜小院,想把我等活活烧死,竟然是这个活阎王出的主意。看来他对之前自己给他的教训依然怀恨在心,纵然让他大病一场,也没改了他的心性。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是有道理的。 梅德南强手拍大腿,也是哈哈一笑,“那厮武功确实了得,可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他与周公对弈的时候,没想到阎罗把他收走了。即便是一时半会儿烧不死他,当他冲出火海也是火人一个,又怎能抵挡住我那二百兵丁,一阵乱箭也会把他射死的。” 果然是梅德南强派兵去烧的房子,阿拉延宗更是咬牙切齿,义愤填膺,真想现在杀进屋中结束了这贼人狗命。 忽又听得梅德南长轻咳两声,叹息道:“只是可惜了,一个武功盖世的小英雄,又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小神医,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阿拉延宗没想到梅德南长倒对他有可惜之意,心想,这人还不算太坏,我杀了他的兄弟和儿子,这必然也伤了他的心。 正犹豫间,又听得梅德南强说道: “大哥又开始泛滥那菩萨心肠。他害得你还不够惨吗?儿子大病一场,身体如此虚弱,还骗你开仓放粮,熬制草药,收容灾民。你算过账没有,多大的损失?” 梅德尚武竟然在躺椅上坐了起来,“是啊父亲,平日里你也是欺压百姓惯了,假慈假悲的那一套做起来跟真的似的。难道这一次你真的改了心性?要去做慈善?对一个把我害成这样的仇人,你竟然可惜起来。你是不是猫哭耗子呀?哈哈哈哈!” 说罢,便笑着又躺倒在躺椅上。 听梅德尚武的意思,阿拉延宗晓得这个梅德南长平日里也是欺压良善,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今天表现有点怪。 忽听到梅德南长说道:“我的意思是说,那厮是个人才,死了却是可惜,我倒不是心疼他。我心疼的是他死了,我那些粮食那些药草那些银两找谁去要啊?” 却原来是这种想法,三条人命在他眼里还不若他那点粮草值钱。阿拉延宗已然明白,这父子三人没有一个良善,只是表现不一罢了。 那梅德尚武悠悠地说道:“他死不足惜,可惜的是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妞,哈溜小丫头得不到跑了,这个小美妞又烧死了,这才让我心疼呢!” 阿拉延宗一听气血上涌,牙齿咬的咯咯直响,恨不能立马宰了他,便欲纵身跳下房去。 第86章贪利忘义实该杀 正在这时,从大门口蹬蹬蹬跑进来一位兵丁,进了屋内。 阿拉延宗重又俯下身形趴在屋脊之上,继续观察屋里动静。 只听兵丁报道:“启禀大人,那房屋火起,不久坍塌,想必那人已埋在下面,这才着人灭了火势,所有人员均已撤回庄园。” 梅德南强哈哈一笑,右手一摆,“下去吧!” 那兵丁起身离去。 梅德南强喜形于色,转头向梅德南长说道:“大哥,那厮已被大火烧死,房倒屋塌,老天还给做了掩埋,也解了我心头之恨。” 没想到那梅德南长只是一声叹息,并没有高兴的样子。“四弟,你只图了一时之快,你忘了此次回家的目的。那军粮如何凑足,那药草又如何寻来?你的任务我的钱呀!” 梅德南强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这…这个……” “哈哈哈哈!”那躺在躺椅上的梅德尚武竟大笑起来,“想我那父亲平日里足智多谋,有时更是诡计多端,没想到今日里被一个死人给难住了。要粮要草那不太容易啦!” 梅德南长一听这话头,他这个不着调的儿子似有方法,也不去计较他那话语不尊了,双眼圆睁来了精神,问道:“我儿可有良策?” 就连那梅德南强也有些惊讶,紧跟着说道:“贤侄若有好法子快讲,莫让四叔掉了脑袋。” 梅德尚武在那躺椅上翘起二郎腿,脚巴丫子晃来晃去,此时的神情更是不恭,连看也不看这老哥俩。 “我那父亲有点老糊涂了,纵使那厮他不死,让我们抓来,你还能从他手里要来粮草吗?一个穷鬼上哪给你弄,岂不是痴心妄想?不过他死了,那粮草更好弄。嘿嘿!” “臭小子!卖什么关子,快说!”梅德南长见梅德尚武在那里矫情不说正题,都有点急了。 梅德尚武慢条斯理的说道:“我们家的粮食是怎么少的?就怎么收回来。那药汤谁喝了,就让他吐出来。这不就齐活啦!” 梅德南强一时没有听明白,一脸的疑惑,转脸看了一眼梅德南长,“他这是……” 可那梅德南长听明白了,脸色由阴转晴,遂捋了一把他那稀疏的胡须,哈哈笑道:我儿聪明,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那梅德南强还是稀里糊涂一脸的懵逼,“这个……大哥,你们父子俩打什么哑谜,到底是个什么法子筹集粮草啊?” “哈哈哈哈!”梅德南长没有了之前的忧虑,现在已是满怀欣喜了,再捋胡须说道: “那厮让我开仓放粮,才导致这官粮不够了数目。想那各家各户还没有吃完,让他们交回来,这数目自然补得上。即便是他们已经吃了些也不打紧的,补上一些咱家的粮食足够你上缴的数目。” 梅德南强“哦”了一声,似恍然大悟,忽又说道:“那药草呢?谁家还会存着药草?” 梅德南长继续说道:“至于那药草就更好说了。你带来了五百兵丁,咱庄园现有二百庄丁,那流民有百十号人。现在乡镇里家家关门闭户不得外出,也有近千人。明日你让那兵丁庄丁镇中百姓流民一同去南山里,去寻找药草。即便是那药草再稀少,两三天内也会给你凑够数目的。” “噢噢噢!”梅德南强由迷惑到明白,心道,像他大哥这等智慧不发财才怪呢,忽又想到这个主意,是梅德尚武想起来的,便又觉得这个不着调的侄子,诡计更胜他父亲一筹。 “这个主意不错。这样我就能交差了,我交了差咱们家也发了财。哎呀!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啊!哈哈哈哈!” 梅德南强也不禁开心地大笑起来。 阿拉延宗听了三人的谈话,更是气愤难平。为了完成王命,竟不顾百姓死活。 百姓没了粮食会饿死,没了药草,瘟疫不得控制,会迅速传播开来。那梅德庄园这一带便会向安拉滨海城堡一样成为无人区。 这等害人虫必除之而后快! 想至此,阿拉延宗纵身一跃,从屋脊上跳下来,双手一推,屋门打开。 梅德南长三人兀自在那哈哈大笑,突然见到一人闯进屋来,笑声戛然而止。 梅德南强毕竟是军人出身,反应比较迅速,在停止笑声的同时,“噌”便站起身来,拔出腰间佩剑,一指蒙面的阿拉延宗,“呔!哪来的贼人?竟敢夜闯民宅!” 梅德南长一愣神,面部肌肉僵住,从椅子上刚一站起来,整个身体的肌肉似乎也僵住了,在那里一动不动。 梅德尚武更是惊骇,他离阿拉延宗最近,本想站起来向后撤一撤,但他那虚弱的身子实在是不争气,蹬了两下腿就又躺到了躺椅上。 阿拉延宗不慌不忙,摘下面巾说道:“还魂讨债的贼人。” 见是阿拉延宗,梅德南长“扑通”又坐在了椅子上,嘴唇抖动发出声响,“这…这怎么可能?” 梅德尚武在那躺椅上身体抖动,体似筛糠,“鬼呀!” 梅德南强虽然腿肚子转筋,但他依然硬撑着,长剑抖动,“阿拉延宗?你…你…是人是鬼?” 阿拉延宗眼睛直直的盯着梅德南强,右手从腰间抽出短剑。 一边向前走,一边缓缓说道:“我是鬼,是送活阎王见真阎王的厉鬼!” 说话间,已来至梅德尚武跟前。梅德尚武见阿拉延宗面色凝重,双眼冒火,却没有盯着他,只是盯着他四叔。但他看到那短剑却是寒光闪闪,冷气逼人,他已经不光是哆嗦,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小便已然失禁。 那短剑在他面前快速滑过。这是他在这个世间最后一眼所看到的景象,随着脖颈间一道血花喷溅,这个活阎王真的去找真阎王了。 阿拉延宗并没有停下脚步,依然缓步向前,任由那鲜血自剑尖儿滴落。 “我是人,我是你们在人世间最后看到的活人!” 梅德南强眼看着阿拉延宗轻轻一剑杀了梅德尚武,仇恨战胜了恐惧,大吼一声,挥剑便向阿拉延宗劈来。 梅德南长见到来人是阿拉延宗之后,当然非常的惊愕,那短剑划向梅德尚武颈上的时候,也好像划在了他的脖子上。 眼睁睁看着鲜血从梅德尚武的颈间窜出来,他竟然感到一阵窒息,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阵眩晕,好像是他死了一般。 随着梅德南强一声嚎叫冲向阿拉延宗,梅德南长立刻清醒过来,经历了惊愕、恐惧、窒息、恍惚,现在满脑子的痛恨和愤怒。 在梅德南强和阿拉延宗长剑和短剑相接的时候,梅德南长“噌”的一声,从八仙桌下抽出一把三尺长剑,便也冲了上去。 第87章愤难平血溅庄园 阿拉延宗挥剑挡开梅德南强的长剑,跨步进招,短剑削向梅德南强持剑右手。 梅德南强只得迅速后退。 阿拉延宗顺手一挥短剑,正好拨开梅德南长刚刚挥舞过来的长剑。 梅德南长平时只是偶尔练剑,以求健身而已,那些招式不过是花架子,本就稀松平常。 纵然是八仙桌下藏着一把护身宝剑,在他这势力庞大的庄园内,也从来没有用过。只不过今天看到梅德尚武被杀,愤而拔剑,出于添犊本能才冲将上来。 纵使他奋力劈了这一剑,在阿拉延宗眼里那也是笨拙的一招。两剑相碰火花四溅,直震得梅德南长双臂发麻,拼力握了长剑才没有脱手,却又不能再马上进招,兀自站在那里。 此时梅德南强长剑刺来,阿拉延宗闪身躲过。 可那梅德南强剑随身走,步步紧逼,长驱直入,仗着剑长又刺向阿拉延宗腹部。 阿拉延宗一哈腰,同时短剑向外一拨,化解了这一招。 而那梅德南强顺势左旋,长剑随身大回环,向阿拉延宗拦腰砍来。 阿拉延宗身体侧翻,那宝剑几乎是擦着他的腰线堪堪削过。 或许这一剑砍得太猛,将那八仙桌削掉了一角。 这沉稳大力的拦腰横扫,阿拉延宗的短剑自不会去与那长剑相碰。 见阿拉延宗只是一味躲闪,梅德南强以为他是怕了这招,便愈发勇猛起来,仗着剑长,那长剑便来回舞动。阿拉延宗必须闪转腾挪,才能险险躲开。 而此时梅德南长,手臂上的酸麻感消失了,见阿拉延宗正背对着自己,相距三米开外,便乘其不备,双手握剑奋力直刺。 而与那阿拉延宗激烈对战的梅德南强,却是再一次将宝剑抡圆,大吼一声,向阿拉延宗横扫过来。 阿拉延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旱地拔葱腾空而起,拧身翻出圈外。 梅德南强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阿拉延宗落地定睛一看,梅德南长的长剑已然刺入梅德南强的腹部,剑尖突出背后。 而梅德南强那长剑也砍进了梅德南长的腰部,鲜血顺着长剑汩汩直流。 兄弟二人站在那里四目相望,僵持了片刻,便轰然倒地。或许并未当场气绝,那身体兀自抖动。 阿拉延宗听到院外有脚步声响,便拉上面巾,快速出了屋门,跃上屋脊,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进入梅德南长府邸的不是别人,正事那梅德南久和梅德南富! 兄弟俩一边走一边谈论着今夜之火的新闻,说笑声还没落地,一进屋门便看到了室内的惨景。 那梅德尚武直挺挺躺在躺椅上,除从那颈间偶尔还会低落几滴鲜血之外,早已没了声息。 在那八仙桌前的地上躺着梅德南长和梅德南强。梅德南强腹中插着大哥的长剑,梅德南长腰际剁着四弟的长剑。 梅德南久兄弟二人见此场景顿时惊骇万状,遂又悲从中来,急忙跑上前去,跪在地上呼唤大哥,瞬间眼泪哗哗流落。 那梅德南强身体止不住地抽搐抖动,嘴角溢出了鲜血,却应不了声,汗水湿透全身。 那梅德难长只是偶尔抖动一下,除了腰间血迹已流得一塌糊涂之外,口角也在滴血。 见梅德南久兄弟二人呼唤,便抬手指了门口方向,“啊”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梅德南久涕泪横流,带着哭腔喊道:“快!快去叫莫须先生。” 那梅德南富抹把泪水,慌慌张张站起身来,向门外跑去,边跑边喊,“来人啊!” 梅德南久又去呼叫梅德南强,见梅德南强除了抽动之外,没有其他反应,便又站起身紧跑两步看梅德尚武,伸手一试鼻息,确认已经死去。 梅德南久再次嚎啕起来,头晕目眩,瘫倒在地,那哭嚎声随即也止住了。 莫须先生背着药箱急急忙忙跑来后,先将梅德南久掐醒,又查看了其他人情况,那梅德南长失血过多已经气绝了。 梅德南强似是刺穿了肝脏,只因那宝剑尚未拔出,失血并不多,一时没有断气而已。莫须先生说宝剑一拨,人就完了。 梅德兄弟二人就这么眼看着梅德南强生命一点点逝去,却又无能为力,更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屋内已经聚集了所有的梅德家族的家眷,自然是哭嚎之声响彻天地。 确认梅德南强终于咽气之后,在耶律啍和耶律哈的帮助下,才将那长剑从他身上拔了下来。 莫须先生取出针线,将三具尸首的伤口各自缝了,梅德南久才吩咐下人给三位死者沐浴更衣。 又招了下人去搭设灵棚。 哭的最凶的一开始自然是那梅德尚武的母亲,可她哭了几声之后,再没了动静,早已昏厥过去。 幸好莫须先生在,把她掐醒,又用了药,下人送回卧室继续昏睡去了。 而那梅德崇文听到噩耗的时候还在书房里吟诗作赋,现在他只是趴在灵前兀自哭泣。这哭泣声倒像是念经颂佛,让人感受不到什么悲切。 灵棚连夜搭建起来,下人们自然一番忙活。 梅德南久和梅德南富尽管异常悲恸,还是要冷静下来商量这事情怎么处理。 丧事自然要办的。虽然三个人一同出殡场面宏大,但下人多,准备好了棺椁墓地,下葬并非难事。 让梅德南久一直不明白的是,大哥为何在临死前却指着门口方向,或是说指着梅德尚武,只是“啊”了一声,再也没有说什么。 梅德南富两眼红肿,依然带着哭腔,说道:“难道大哥和四弟是为了银两分配的问题,吵了起来,动了手?” 梅德南久眼里噙着泪花,轻轻摇头,“不像是那么简单。或许是两个人的争吵,让尚武看不下去了,说的话刺激了他四叔。四弟杀了他,这才引起哥俩的互相残杀。” 两个人在那掉了一个角的八仙桌前胡乱地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不合道理。悲伤已经让他们失去了镇静,焦虑让他们失去了方向,越理越乱。 除了为三人出殡发葬之外,还要向朝廷汇报梅德南强的亡故,要运送军粮和药草。最关键的是现在那五百兵丁没了主将,谁来带领呢? 第88章野外星空思心事 阿拉延宗回到瓜棚小屋之后,发现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坐在床铺上等他回来。 阿拉延宗从床头取过皮囊,喝了口凉水,便坐到了竹椅上。将今天晚上他看到的、听到的、做到的和想到的向二人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两个人先是惊愕,后又愤怒,再则解恨,最后却是担忧,担心梅德庄园会不依不饶,终会追将上来,若被缠住难以脱身,更会有性命之忧。 乌拉之桃面色阴沉,低下了头,她知道阿拉延宗不会放下她不管的,肯定会保护她,因为自己的武功不济,会防碍他的行动。 想到自己与阿拉延宗的关系,便又心头暖暖,面色绯红,逐渐开朗了。 倒是安拉小二苦于自己的左臂骨折还没好,自然是行动不便,若是没有阿拉延宗,恐怕自已都不能保护自己,深感自己的无用。 就连他最擅长的做饭,要是没有乌拉之桃帮助,都是非常不方便的。 那插在墙上火把火焰一直在跳跃,红光映在脸上,掩盖了乌拉之桃的绯色,安拉小二的羞涩,阿拉延宗的白色,三个人脸上都呈现了一抹火红色。 安拉小二将左臂从绳套里摘开,伸展一下,感觉那臂肘关节有些生涩了,但是又不能用力,怕影响臂骨的长合。 一边又曲张着左手五指,作者康复运动,一边向阿拉延宗说道:“你说下一步我们要去王城,这干粮可要备足啊!” 阿拉延宗紧闭着嘴唇,稍一沉思说道:“对呀!这个很重要。下面要走的路,平原多山区少,若是遇不到村落是很难找到食物的。” 阿拉延宗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那锅碗瓢盆,便又说道:“将我们随身携带的大米全部炒熟,方便路上吃。”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两个人盘腿坐在床铺上,频频点头。 阿拉延宗站起身来,“现在就炒,若白日生火,定会被官军发现烟雾,我们会有麻烦。” 两个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纷纷下床,安排炒大米。 于是,阿拉延宗开始支锅架灶,乌拉之桃燃了木柴,安拉小二热了铁锅,用抹布将其擦净。 阿拉延宗将大米倒进锅里,安拉小二便单手颠锅,亮起他的手艺来。也就在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才算是个有用之人,炒大米的情绪异常高涨。 看他自己在那里玩的嗨,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便到了小屋外。屋里的柴烟有些烟眼,泪水止不住的流,嗓子也不舒服,不停的咳嗽。 两个人坐在门外的石头上,阿拉延宗望着那寂静的夜空。星河灿烂,星光闪耀,东方开始有了些亮光,那月亮正在冉冉升起,为这星空增添了一抹光亮。 阿拉延宗想起了师父。师父已经永远的埋在了安拉滨海城堡的东面那座巨大的坟墓里。他未能见师父最后一面,那该死的官兵杀了他的师父。 当他见到军队的时候,他对那些兵丁没有任何好感,虽然并不一定是眼前的军队杀了他的师父,但总有一些抵触情绪。 就像今天,梅德南强率兵围攻他的时候,他都有以屠之而后快的想法,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 再想起在维科奇山城,他夜探城堡,曾经的想法是,如果军队屠城的话,他定要大开杀戒。而事实上军队并没有屠城,这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但没有杀害一名兵丁,而且还留下了治疗瘟疫的药方。 他想起了莫须浮云,不知他们是不是已有人离开那久居的魔峰岭山寨,迁往了安拉滨海城堡。 阿拉延宗也曾经想过自己,将来或许会跟乌拉之桃找一个那样的小山村隐居起来,过那田园生活。 但他现在的想法,是找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利用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医术为百姓治疗瘟病,解民众于倒悬。 然而,事实上是,就连这么个稳定的地方都难找到落脚点。 自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尽管星光下看不清楚,但他能够感觉到那块玉的温润与光滑,他还想到了没有任何印象的父亲和母亲。 如果莫须浮云所说,那位大王子真的是他父亲的话,他复仇又去找谁报呢?那帮所谓的劫匪已被父亲尽数杀死。 虽然从师父和莫须浮云那里所听到的故事,逻辑上可以判断出那大王子莫斡无妄极有可能就是他的父亲。 但是却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身上的这块玉佩,莫须浮云根本就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更不认得。 而父亲的铁甲和三尺玄剑自道观遗失后就不知所踪,即便是知道了铁甲和宝剑的下落,他又去找谁证明那是他父亲的遗物? 思来想去,阿拉延宗觉得若要想证明自己的身世,必须要去王城找那莫斡家族的人,来打听一些消息,进而验证自己到底是谁。 可是莫斡家族当前辈分最高的便是那莫斡莫尔了,在维科奇山城见到他的时候,竟然心头有一丝的震撼,就是他下令杀了师父,杀了安拉滨海城堡的病患。 他们是杀害师父的仇人,可是…可又可能是自己的亲人。如果他们真的是自己的亲人的话,那个国王也就是他的亲叔叔,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这将如何是好? 找到了亲人,便同时也找到了仇人,仇人和亲人是一拨人,要替师父报仇,替父亲报仇,就要杀了他千辛万苦才找到的亲人。 不替师傅,不替父亲报仇,可自已又算是什么? 从来没有这么想过的阿拉延宗发现自己异常的矛盾,细思极恐。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不说话,双手抱着头埋在膝盖里,便拍拍他的背,柔声问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阿拉延宗抬头看了看黑暗中的乌拉之桃,叹息一声,说道:“你跟着我受苦了。” 听了这话,乌拉之桃笑了,“我即便是不跟着你也会受苦,弄不好会更苦。现在跟你在一起,苦是苦了些,但是我心里乐意,感觉很快乐,快乐最重要。” 阿拉延宗拉了她的手,双手抚住,“你真是这么想的?” 乌拉之桃很肯定,“当然是这么想的,我有必要跟你撒谎吗?我们的命运在一起。” 阿拉延宗本想将自己刚才所想到的一切告诉乌拉之桃,但又担心跟他一起苦恼,便只字未提,遂说道: “你觉得快乐就好,一切都值得。” 第89章终离庄园奔王城 安拉小二炒了五锅才把那半袋大米炒完。乌拉之桃找了一条褥单,把大米晾了,待不烫了,她分别装进了三个布袋。 他们上床休息的时候,已是半夜时分。 这个时候梅德庄园也寂静了下来,守灵的一拨下人,偶尔上炷香,其他人都已回屋睡觉休息。 第二天刚破晓,阿拉延宗三人便大步流星踏上了奔往莫须王城的路途。 在那梅德庄园,梅德南富正在召集工匠,安排他们去打棺椁。 梅德南久叫人把领兵的几个伍长叫到他的府邸,一同前来的还有耶律哼和耶律哈,大家相继落了坐。 叫大家来的目的只有一个,作为军需官的梅德南强业已亡故,需要临时选出一个头头统领这支军队。 那几个伍长见升值的机会来了,纷纷自荐。虽然梅德南久不是军中官员,但是现在这个状况,他在这里说话是很有分量的。因为整支军队的军需住宿都要由梅德庄园来提供。 如果借这个机会,能够领导这支军队,回到王城之后,极有可能得到真正的提拔。有这么好的机会,谁都不让谁。 在梅德南久再次发话之前,那几个伍长已然吵得不可开交,为了升职都爹娘不认了。 而坐在一旁的耶律哼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这帮人的现场表演。就连平时爱多嘴的耶律哈,只是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照样不吱声。 梅德南久看这两个人如此沉得住气,暗暗点头,便也不说话。 良久,那拨人终于不再吵了,当然也没有吵出个结果,便又纷纷坐了下来,一齐望着面沉似水的梅德南久。 梅德南久沉声说道:“选拔这个统领,无非就是在你们驻扎期间临时管理这支军队。在回王城之后,或者是朝廷再派统领来,这个职务就撤销了。” 环伺众人皆不说话,梅德南久继续说道:“诸位都想自荐,一心向上,这自然要肯定,要褒奖。但是这个统领只能有一个正职,充其量再增加一个副统领,不可能大家都来当。 “我不懂你们军中的规矩,但有一点我懂的,高位者能者居之。在军队任职,那就以武为王,耍嘴上功夫没用,刀枪上见真章。 “前面院里有训练场,诸位可以到那里比试一番。第一名就做你们的统领,第二名就做副统领。诸位有何意见?” 场内沉默了片刻,人们纷纷表示赞同,那哼哈二将依然是没有说话。 梅德南久瞅了二人一眼,补充说道:“为了让我能真正了解几位的武功实力,这两位也会参加比武,他们两个同样是军人,胜了自然也要当统领的。” 那几位伍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也只好说就依梅德先生之言。 随即,众人鱼贯而出,奔向前区的训练场。 经过赤手相搏,刀剑比试,枪棍对攻,以及箭术射靶几项比赛之后,那耶律哼拔得头筹,耶律哈得了个第二。 虽然其余伍长有些不甘心,但也没有法子,实力在这摆着呢,只得承认耶律哼为他们的统领,耶律哈为副统领。 就这样,利用这种手段梅德南久便将这支军队重新掌握在梅德家族的手里。 在梅德南富安排好人员打造棺椁之后,又回来找梅德南久,商量那粮草之事。 这哥俩没有梅德南长和梅德尚武那么多坏点子,商量来商量去,决定有多少送多少。 只是为了不误了运送粮草的期限,便着手下人开始装运粮食和药草。 还是由梅德南富带了庄丁押运,明日启程,送往莫须王城。 家里面的丧事就由梅德南久主持操办。 至于如何处置那百余名流民,梅德难久觉得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些人是他挑剩下的,早已把身体健康的男子招进庄园,做了庄丁去训练了。 剩下了一些老弱病残,要不就是妇女和孩子,即便是把他们留在庄园,也没有多大的用处。 更何况粮草运往王城,庄园的粮食就吃紧了,再去给他们吃白食,庄园的日会不好过的。 至于那病患,药草都没了,还拿什么给他们喝药? 在吃过午饭之后,那百余名流民便被赶出了庄园,重又流落到街头。 更为矛盾的是,那把手街口的兵丁不让他们逗留在街上。即便是留在街上,各家各户都关着门,他们要不到一口干粮。 在耶律哼请示了梅德南久之后,决定将这些流民放逐出村,让他们离开这里,便免了很多心思。 于是,在乡间道路上便又出现了两拨人,相互搀扶,行动缓慢,一拨奔向莫须王城方向,一拨去了北方。 在这批人重又回到街上的时候,药铺里的莫须先生看到了那个褴褛少年,正领着一个小女孩儿不知所措。 莫须先生想起了阿拉延宗的嘱托,便暗地里找伙计把两个孩子叫进了药铺,算是收留了他们。 阿拉延宗三人顺着官道一直向东而行。这条路比那山路要宽阔了许多,又是在平原上,十分的平坦,非常适合于马车奔驰,装运重载货物。 这也是王城为了运送粮草专门开辟的道路。 这里的地势说是平原,偶尔也会出现一些不高的土丘,土丘起伏,上面覆了一层绿色,花花草草点缀其上,不但能够闻到泥土的气息,更能够嗅到花草的芬芳。 道路的南边还是山区,只是这里的山已不再高,不再险,但也偶尔怪石嶙峋,时而草木茂盛,山谷溪流遍布其间。 阿拉延宗觉得到王城还不知道要行走几日,身上带的这点儿炒米终究有限,遂决定到山林里再打些猎物,补足食物总不算坏事,做到有备无患更好。 还有就是身上的药草已经用光了,顺便采些。看那安拉小二断着臂膀,有必要为他采些草药,以便恢复的快一些,让他少受点疼痛之苦。 征得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的同意,三个人在这平坦的大路上走了大概二十里的路程,便钻进了山林之中。 第90章山中逐鹿遇白发 阿拉延宗三人穿行在山林中。 这里的树木都比较矮,阳光很容易照进来。在那向阳的地方,倒是能够找到药草。 拨草寻药,大概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阿拉延宗手中的那个布袋便装满了。 将布袋捆好口,交与安那小二提了,阿拉延宗说是要寻猎物,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在后面跟随,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树上,看一看有没有可以食用的果子。 突然,前方大概十米远的地方草丛晃动,几支五彩斑斓的羽毛跟那草尖儿一同摇摆。 阿拉延宗喜出望外,不用想,那便是一只野鸡。几个纵跃跳至跟前,那野鸡已然警觉,咕咕地叫着飞奔起来。 奈何已经晚了,刚跑出没有两三米,阿拉延宗纵身一扑,便将那野鸡捕捉在手。掂了掂,足有二三斤重,这么重的野鸡很少见。阿拉延宗用细绳将野鸡绑了,递与跟上来的乌拉之桃。 乌拉之桃笑逐颜开,拎起那野鸡看了看,又抚了抚那漂亮的羽毛,跟安拉小二说道:“今天我们可以开荤了,宰杀的时候这些羽毛可不要给我弄坏。” 安拉小二也是一脸笑容,连连点头道:“好好好,你可以用它做个鸡毛掸子。” 乌拉之桃哈哈笑着又向前走去。 这里的野味儿真的不少,阿拉延宗在不到一个时辰功夫,便又逮了两只野鸡和两只野兔。 收获颇丰,三人自是开怀,便自林中一直向前,寻找出山的路径。 终于看到一条小溪顺着山谷蜿蜒北去。三人沿溪而行,打算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将这些野味儿加工成食品。 行走间,阿拉延宗看到前方大概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一只梅花鹿正站在溪边喝饮水。阿拉延宗便急速向那鹿奔去。 鹿异常警觉,听到脚步声掉头向山上跑,阿拉延宗尾随而去。 那鹿钻进了林子,阿拉延宗也追到了林边。 看那鹿快速隐去,乌拉之桃在后面喊道:“莫要追了,我们已经捕获的不少了,足够吃上几顿。”遂与那安拉小二紧跑两步跟了上来。 阿拉延宗并没有停下追赶,而是说道:“抓到它够我们吃上几天了。”便也进了林子。 乌拉之桃怕三人走散,与安拉小二紧紧跟上。 令阿拉延宗奇怪的是,那只鹿进了林子,三跳两跳爬上一个山坡便不见了。 当阿拉延宗跟着上坡之后,更觉惊讶! 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一处茅草房,这边是茅草房的后方。 山里有房必有人居住,住在这里一般都是猎户。 阿拉延宗一想也好,梅花鹿不见了,找到了一处人家,借用猎户的灶具,将那些野鸡野兔处理起来更为方便一些。 绕到房前,只见一位老者盘膝坐在门前,长长的白发挽了发髻,一身白袍盖了双腿。老者腰板挺直,不失仙风道骨。 白发老者身形未动,却张口说道:“梅花鹿惊 必有客人来访,想必三位仙客是看上我那梅花鹿了。” 阿拉延宗一惊,乌拉之桃二人尚在林里二十米开外,这位白发老者却已听出了他们是几个人。 听闻白发老者之言,那梅花鹿似是他的宠物,见到茅草屋门开着,想必是那鹿已经躲进了屋里。 见白发老者闭目打坐,未睁眼未转头,更未看阿拉延宗,俨然如老僧坐禅。 阿拉延宗便抱拳施礼说道:“打扰老爷爷了。” 闻听阿拉延宗说话,白发老者才转过头来。那老者白眉白须,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面皮异常白净,没有一丝褶皱。 阿拉延宗心中惊讶,这才是鹤发童颜。 “行路人偶然路过谈不上打扰。仙客来者是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老夫自当提供方便。” 这时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从屋后绕了过来,见到白发老者同样感到惊奇。 阿拉延宗面带微笑,稍微欠身说道:“既然老爷爷有如此诚意,那我们可否借您这里的锅灶一用,将这些鸡兔处理一番。” 说话同时,伸手指了乌拉之桃手中的猎物。 “哈哈哈哈!”白发老者仰头笑道:“这个自然可以,想必你们追我那梅花鹿也是为了裹腹吧!” 阿拉延宗连忙深施一礼,“老爷爷见笑了。” 白发老者一指身后说道:“屋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你们取来自行用之。还有那竹椅,可搬来与我闲聊。哈哈哈!” 阿拉延宗再次施礼,“谢过老爷爷。”于是三个人便进屋找家什。 三间草房,中间堂屋是个厨房,白发老者说的那些物品在这里全可以找到。茅屋内的物什虽然简单,但都擦拭的干净,摆放的整齐。 西边屋子里那只梅花鹿兀自站在那里,警惕的盯着阿拉延宗三人。阿拉延宗摇摇头,咧嘴笑了。 东侧应该就是老者的卧室了。 阿拉延宗觉得,如果在这屋里收拾野鸡和野兔,必然弄的屋里脏兮兮的,三人便将各种工具拎出屋外,又搬了竹椅。 阿拉延宗拎木桶去溪边打水,安拉小二在乌拉之桃的帮助下,开始给野兔剥皮。 当阿拉延宗打水回来,见那白发老者和乌拉之桃二人谈的甚是欢畅。 阿拉延宗又取了木柴,去生火烧水。 把野鸡野兔收拾干净之后,安拉小二便到屋内放锅中炖煮去了。 白发老者或许是一个人独居的久了,见了外人,一旦聊将起来,便又滔滔不绝。 得知三人要去王城,白发老者却是一声长叹。阿拉延宗问道:“老爷爷为何叹息?” 白发老者捋了一把他那银色胡须,之前谈话的那种欢快神情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落寞之色。 “小哥游走江湖,可知江湖险恶?” 阿拉延宗坐在竹椅上,见白发老者如此严肃问询,便恭敬答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老者轻笑一声,“呵呵!能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便也知道世事难平处处为难了。” 阿拉延宗不禁想起自己的一番经历确实如此,便答道:“老爷爷说的极是,愿听老爷爷教诲。” 白发老者重又打量阿拉延宗一番。 “老夫看你骨格清秀,手提两桶水如拎无物,能将我那梅花鹿追得几乎近身,自是身手矫健,步履轻盈,腰胯佩剑自然懂得武艺,你自然也愿意听武者的故事。” 阿拉延宗见老者观察细致,判断准确,更有兴趣听他讲话,便急忙说道: “在下自会洗耳恭听。” 第91章隐居老者忆故事 白发老者娓娓道来,讲述了一个名叫莫须孤云的人生故事。 莫须孤云出生在北方的一个小镇,自幼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在四五岁的时候便能读诵经书,吟诗作赋,被人们称为小神童。 一天,小镇上来了一名云游道人,见到莫须孤云之后,连连称奇。说是此子学文聪敏,更是一位练武奇才,可遇而不可求,愿意带他去学武艺。 在征得莫须孤云父母同意之后,云游道人便收他为徒,带他去了飘渺峰习武。 二十年寒暑易节,莫须孤云甚是勤奋,日间习武,夜里习文。起五更爬半夜,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每日里坚持不辍。 他觉得自己学业已成,武功已是技压群芳,在众多师兄弟里无人能比,自己又饱读经书,熟知兵法韬略,堪称文武全才。 自恃已成为道观中的佼佼者,以为将来道观掌门非他莫属。然而师傅说他心性未到,尚需修炼。 他对师父的这个论断耿耿于怀,却将不满之气撒到了师兄弟身上,经常主动找师兄弟,以比武为名狂虐众人,以此来展示他就是第一。 这更引起同门不满,可因武功不济又无可奈何。师傅一怒之下,言语挑明,正因如此他才做不了掌门。 对师傅的教诲他不但不心思悔改,而且对师傅也心生狭隙,连师傅的话也听不进去了,虐待师兄弟更是变本加厉。 在一次比武中,他竟然将一位师兄打断了脊椎骨,致使残疾瘫痪。 师傅将他关了禁闭,罚他面壁一年。 禁闭十五天之后,他又打伤了看守房门的师弟,逃出飘渺峰。 自以武功高强无所畏惧,飘渺峰待不下,便去天下找天地! 为了扬名,他专门找那些武艺高强之人挑战,每到一处便胜上一场,用这种方法确实提升了他的名气。这更让他狂傲不羁。 有一天,他到了乔路西鸟城,便打听这个城里谁武功最好。有好事者便将他引荐给了一名叫阿拉无忌的武痴。 两人年龄相仿,武艺也在伯仲之间,都想打败对方,均是出手狠辣,招招要命。两个人的打斗竟然持续了两个时辰,最后莫须孤云一脚将对方踢死,他也受了内伤。 他游历江湖一年,虽然打伤过不少对手,但还不至于伤了对方性命。 也幸好之前与这武痴立下了生死契约,才不至于吃官司,反而得到了一笔赌金。 但这个钱他拿着非常烫手,心有不安,得知对方家境殷实才收了钱。 师傅的教诲,同门的伤残,没有让他转变心性,但这一个比武对手的死亡,却让他心绪不宁。在调养恢复期间,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过于偏执过于自负。 从那以后,他不再找人挑战比武,便回了家乡小镇。 二十多年一直在飘渺峰学艺习武,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乡,连父母的相貌都已经忘记了。 他只记得自己有个弟弟,他离家的时候,那个弟弟还在襁褓之中,若没这弟弟的话,父母也不会让他去上山学艺。 然而当他回到小镇,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疮痍,房倒屋塌,一片焦土。这里曾被洗劫过,焚烧过,已无人居住。 当时诸侯混战,狼烟四起,说不定哪里会有战争,想必那父母兄弟已经在战争中惨死。 他忤逆了师傅,打伤了同门,无颜再回缥缈峰,便决定参军从戎。他却不知道去找谁为父母和兄弟报仇,那就做一番枭雄霸业,也不失一个伟大理想。 后来,他确实参加了一方诸侯军营,整日里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他武艺高强,又懂得文韬武略,很快就升为一方统领。 天下大乱,诸侯只为争夺地盘,而无义战。打了将近二十年的仗,他却渐渐迷失了方向。不知道为谁效劳,为谁卖命,就连他所投靠的那诸侯王弟兄之间也是争得你死我活。 也正是在这种迷茫的状态下,他参加了一次安拉滨海城堡的突袭救援战,将一支围城月余的诸侯军队打得大败,几乎全部杀光。 这自是首功一件,他自然得到了封赏。正当他踌躇意满的时候,那诸侯王兄弟之间起了内讧,竟然自相残杀起来,导致这股势力逐渐日衰。 后来,他无意中从一位降卒口中得知,在那次突袭战中,敌营一方有一名叫莫须浮云的偏将。 他一听与他弟弟同名,便急忙询问是死是活。 那降卒却说再也没见过莫须浮云,应该是战死了,所有战死的人员尸体都掩埋了。 这个消息让莫须孤云深受打击。这多年未见以为早已死于战乱之中的弟弟突然有了消息,却已被自己的军队屠杀。 这种心灵的创伤无以弥补,再看看这方诸侯大势已去,他便挂印封金,悄悄离开了军营。 他觉得即便是武艺再高,保不了家人,成不了霸业,只是一味的屠戮,相互厮杀,与野兽又有何异? 这个时候他便想起了师傅的教诲,心性尤为重要。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思前想后,决定去找师傅认错。 可当他回到飘渺峰之后,发现这里也是破败不堪,战乱没有放过这片清修之地。 师傅早已圆寂,众弟子四散逃难,他只在山后找到了师傅的坟墓,痛哭一场,磕头离去。 从此后,他便开始游历天下,只去那青山幽谷,不进那繁华都市,只看那深山老林,不游那奇峰险峻。他只想与那松竹为伴,鸟雀为群。 两年后,他得知天下一统,已无战事,便到了座无名山中隐居起来,更不问沧桑世事,朝廷更选,只想在这青山幽谷中清修余生。 故事讲到这里,阿拉延宗便知道了白发老者讲的是他自己的经历。 他就是莫须孤云,那莫须浮云便是他的弟弟,阿拉无忌那个武痴就是师父的父亲。 他是师父的杀父仇人! 这让阿拉延宗心潮澎湃,听那故事听得热血沸腾! 由最初的恭敬转为崇拜,后又鄙夷,转而憎恨,居然还有丝丝的同情,到最后自己却开始迷茫了。 第92章解心结骤然开打 自从阿拉延宗见到莫须孤云之后,他就一直盘坐在那里没有起过身,故事讲完了,他依然是那样气定神闲,长眉分彩,白须飘然。 阿拉延宗却有些心浮气躁了,时而凝眉,时而瞠目,呼吸都有些急促,紧闭着双唇,偶尔瞟上莫须孤云一眼。 莫须孤云见阿拉延宗表情变化如此丰富,哈哈一笑,“小哥似有心事,这个故事让你不舒服啦?” 阿拉延宗调匀呼吸,沉声问道:“想必老先生就是那莫须孤云了?” “哈哈哈!小哥果然聪明,这就是我自己的故事。也是我的心事,一直想放下,终究还是放不下,总觉得欠缺了这个世上点什么。便选择清修来弥补,让时间来淡化。” 阿拉延宗鼻孔中轻哼一声,“我知道你欠缺这世上什么,我可以帮你弥补!” 莫须孤云一听尤是惊奇,那不曾有过褶皱的面容,微微蹙眉,轻捋白须,笑道:“呵呵,小哥是取笑老夫吗?” 阿拉延宗面色严肃,正儿八经地说道:“岂敢,你我只需比试一番,便可了了你的心愿。” 莫须孤云仰面笑道:“若如此简单,那就谢谢小哥了,只是要辛苦小哥陪我走上一遭。” 阿拉延宗见他答应的痛快,话也回得快,“再好不过,我也可以学那武痴与你立下字据,生死勿论!” “哈哈哈!”莫须孤云笑声更爽,“那倒不必。我出手有分寸,不会伤了小哥。” 阿拉延宗一听这话,像是那莫须孤云在轻视他,语气生硬而坚定地说道:“我出手可没分寸!” “哈哈哈!我对小哥愈发的感兴趣了。那你就尽管施展你在平生所学吧,如果伤在你手,哪怕是死在你手,我也毫无怨言。哈哈哈!” 莫须孤云不相信阿拉延宗能够真的赢得了他,让他尽管放马过来。 这时在阿拉延宗心中愤怒之火占了上风,嘴上说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说话间,从竹梅上“噌”站了起来,抬腿便向莫须孤云踢去。 莫须孤云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阿拉延宗的腿已经到了眼前,急忙伸手相拦,挡住了这一脚。 而阿拉延宗右脚甫落,左脚便又踢去。莫须孤云同样是左右手相互交替拍击,那阿拉延宗的连环脚始终未踢到他的身上,他的人一直稳稳的坐在那里。 说话间,阿拉延宗已经踢出五六腿,竟没有任何功效,便改变腿法,由直踢变成横扫,右腿遂扫向莫须孤云的头部。 那莫须孤云依然是伸臂来挡,接连数脚,阿拉延宗就像踢在梅花桩上,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那莫须孤云依然稳稳的坐在那里。 阿拉延宗心里有点着急了,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这一脚下去足有千斤之力,却奈何不了对方。 阿拉延宗推掌,右手与其右手相接,只听砰的一声,已感受到了对方的浑厚之力,但对方也为之一震。 借此机会,阿拉延宗再出左掌,拍向莫须孤云的头部。这个时候莫须孤云左掌是无法与阿拉延宗相对的,被迫起身,已然跃开丈余。 阿拉延宗见对方由盘膝而坐瞬间跃起,如此诡异,这是什么功夫?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顾不得想那么多,便纵身追去,与其展开拳脚对搏。 两人均是出拳如风,快似闪电,行动飘忽,高来高走,只见一团灰影与一团白影纠缠在一起。 那地上的枯草与落叶就似被旋旋风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遂又四散落去,尚未落地,再次飘向空中,更不知落向哪里。 林中鸟已然惊飞,叽叽喳喳冲向天际,若是细听还能听到小兽的奔跑之声。茅屋里的梅花鹿兀自在那惊恐的跺来跺去,不知是离屋逃去,还是偏安于屋内。 乌拉之桃本来是傍在阿拉延宗身边,坐在竹椅上一同听那莫须孤云讲故事来着,后来闻到屋内飘出了肉香,便去看安拉小二将肉炖的如何了。 没想到她再走出小屋之时,阿拉延宗与那白发老者对打了起来。见二人拳脚如风混战在一起,已然惊愕,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安拉小二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来到门外,手里面还拿着马勺,看这惊心动魄的激战,他还真当是两个人在切磋武艺,禁不住喊出了声“好!” 可那阿拉延宗和莫须孤云并未理会二人,依然在那里酣斗。 阿拉延宗闪过莫须孤云迎面拍来的一掌,那掌风掠过耳际,竟将他身后的一颗杨树生生震断!大树倾倒,那树冠将周边的小树压了下去。 阿拉延宗已然心惊,这不是蛮力,这是内功!这掌力浑厚,无坚不摧。若是让他拍个正着,即便不死也会受伤。 阿拉延宗仗着身法轻灵,在那团白影周围闪转腾挪,绕来绕去,总是借机拍上一掌,踢上一腿。可是他无论从哪个方向攻击,都会被对方拦截下来。 两人打了将近一个时辰,尚未见胜负分晓。阿拉延宗忽然发现,在打斗中,他攻的多对方防的多。即便是对方攻击也总是稍稍偏过,让那力量中心将阿拉延宗绕了过去,只是击向他的身后。 或许是这白衣老者真的是在让着他,阿拉延宗那种好胜之心油然而生,他一定要与这个莫须孤云见个真章,否则解不了他的心结。 阿拉延宗纵身跃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跟头,如燕子穿云一般双掌凌空击下,直奔莫须孤云头顶而来。 那漠须孤云自然是双掌举过头顶去接,四掌相交,怦然而响。 阿拉延宗再次弹起,借势在空中一拧身,便迅速飘向莫须孤云身后。 这个突然的变化,竟然让莫须孤云措手不及,只得转身去迎战阿拉延宗。 那阿拉延宗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骑跨了他的双肩,两腿交叉,死死别住了他的头。 阿拉延宗顺势后仰,倒翻。 莫须孤云纵使功力深厚,他的双掌双脚此时却对阿拉延宗用不上力,身体只得随着阿拉延宗后翻的惯性,也向后翻去。 阿拉延宗这一翻,将他甩出了数丈。但见那莫须孤云却如同一朵白云轻轻飘落,稳稳地站住了身形。 当阿拉延宗看到这个情景,心里更是一惊,待再要出拳进攻,莫须孤云单掌一推,说道:“且慢!比试到此结束,老夫认输了。” 第93章激战意外得秘籍 阿拉延宗顿住进攻的脚步,喘着粗气,额头鬓角已见了细汗,满脸的怒气依然未消,“我还没把你打倒,更没把你打死,你怎么就输了?” 莫须孤云只是微微气喘,但他心绪却不宁静了,摇摇头道:“人老不与筋骨为能,再打下去,终究会被你打倒,但还不至于被你打死。小哥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武功造诣,妄我空练了六十余年,最多与小哥打个平手。我已经输了。” 阿拉延宗依旧气鼓鼓的,“我们事前说好的生死勿论,你与那武痴比武不也是一方被打死方才休止吗?” “哈哈哈!小哥误会了,是那武痴不服输,我本想点到为止,可他却停不下来。我二人武艺本在伯仲之间,谁稍一疏忽都会有性命之忧。我只是有些侥幸罢了,根本无意要他性命。” 阿拉延宗闻听此言怒气竟小了许多,紧握的双拳也松开了,只是脚下依旧摆着丁字步,欲攻似又想撤。 莫须孤云神情缓和下来,只稍一休息的功夫便气息调匀,一捋白须,轻笑道:“我与那武痴无冤无仇,只因比武失手伤了他性命,心里一直内疚,直到现在也不能释怀。正是他的死才让我改了心性,不可过分争强好胜,更不可无端杀戳。” 阿拉延宗怒火已消,竟然有些泄气了,莫须孤云这不也是在说我吗?我只一心想为师父的父亲报仇,可忽略了他具体亡故的起因。若真的是仇杀,当初师父也会寻找仇家的。 可师父没去,却扶危济困,悬壶济世,可见师父已然认同他父亲的死只是一场事故,才会放下的。 我为何竟没有如此心境呢?还想要为那武痴爷爷报仇!看来是我狭隘了。 想至此,阿拉延宗尴尬一笑,遂抱拳施礼道:“老爷爷承让了!” “哈哈哈!”莫须孤云仰面长笑,“不是我承让,是你想通了。你与那武痴什么关系?” 阿拉延宗心中一惊,尚未通报姓名莫须孤云已然猜到我与那武痴定有关联,遂一想自己的言辞与表现,青红皂白尚未弄清,比武就要见生死,明显就是为那武痴报仇的举动,莫须孤云猜的出来自然不奇怪了。 阿拉延宗见那莫须孤云依旧好奇地望着自己,便连忙说道:“实不相瞒,那武痴是我师父的父亲,我自幼随师父长大,师父给我起名字,且随了他的姓,我叫阿拉延宗,说起来我应叫那武痴一声爷爷。” 莫须孤云抚掌朗笑,“哦?哈哈哈!这天下也是太小了,我们竟然能够相遇。只因跟你们谈得来,也未问询姓名便讲开了故事,没想到还有这般渊源。” 阿拉延宗心里总感觉有点别扭,说道:“只是这缘分有点虐呀!” “刚才你说,跟你比试一番就能了了我的心愿,果不其然呀!你那武痴爷爷有你这么个武功高强的孙子,他应该感到欣慰,我也能稍做些弥补了。” 说罢,便转身进了茅草房。 阿拉延宗听得有些莫名其妙,尚不知莫须孤云什么意思,只是疑惑地望着他那一团白影进屋去。 乌拉之桃一直看着两人的打斗,心脏呯呯直跳,随着比武越来越激烈,她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阿拉延宗有个闪失,话语已然说不出。 可她见两人罢手,又在那一番交谈,气氛由紧张而轻松,她也松了口气。见莫须孤云进屋,她一时也不知说何是好,便紧走几步来到阿拉延宗身旁,茫然问道:“他是何意?” 阿拉延宗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 安拉小二手拿马勺依然站在门口,他从看到阿拉延宗和莫须孤云两人打斗开始,一直对这精彩的场面看得是津津有味。他都忘记了锅里还炖着肉,就不曾回去看上一眼。 两人罢手之后,听到那番对话,自然是一头雾水,弄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莫须孤云向屋内走来,这才突然想起那锅里还炖着野鸡野兔呢,赶紧回身去看那锅,幸好柴火早已熄灭,锅里的肉已经焖熟,否则的话,那锅肉就变成肉粥了。 须臾,莫须孤云从屋内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本书,递与阿拉延宗,轻抚胡须笑道:“这本功法送给你吧,也算是我对那武痴的一个交代。” 阿拉延宗好奇地接过书来,一看见是本《内功修为大法》,甚感惊讶。他所修炼的武功全是外练功夫,无论是拳术、棍术、刀术、剑术,均是师父总结出来的技巧。 而这部书却是内功修为方法,如果修炼好,定能大幅提升自己的功力。想到此,不免心花怒放,一揖到地,连声称谢,“谢过老爷爷,将如此瑰宝送给我。” “哈哈哈哈!”莫须孤云仰面笑道:“我之所以能够与你激战不至于败落,全仰仗它,这是我平生所学最精华的部分。我把它整理成书,一直想找个衣钵传人,你我有缘就归你了。” 阿拉延宗连忙跪倒叩谢,“再次谢过老爷爷。” 虽然莫须孤云刚才说了,要找衣钵传人,阿拉延宗也听得出来,但他不会跟他叫师傅,因为他有心结,师父的父亲是被他打死的,让他没法接受跟他叫声师傅,宁可去叫老爷爷。 那莫须孤云并不计较这些,又是哈哈一笑,将阿拉延宗扶起来,“咱们无须那么多的礼数,我不讲究这些。” 阿拉延宗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老爷爷,作为您赠我武功秘籍的回报,我告诉您一个消息,您的心愿就真的可以了了。” 莫须孤云头一偏,好奇道:“你又有什么惊喜给我?我相信这一次肯定是更好的消息。” “莫须浮云,也就是您的亲弟弟,他还活着。” 一听这话,莫须孤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面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狐疑,“此话当真?” 阿拉延宗恭敬道:“我怎敢对老爷爷胡言乱语。前些时日我们在魔峰岭还曾相见。” “魔峰岭?哈哈哈哈!这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我后半生没有白修行啊!”莫须孤云仰天长啸,竟然是极度兴奋。 “是魔峰岭山寨。”阿拉延宗纠正道。 “哈哈哈!我知道那里,我曾领兵去过。老夫告辞了,去会我那兄弟是也!” 说罢,人已飘出数丈,一声呼哨,那梅花鹿从屋里蹿了出来,蹦蹦跳跳追去。 此时的安拉小二刚好从屋里出来,那鹿从他身旁蹿过,吓了他一跳,见莫须孤云正要远去,急忙喊了一声,“老爷爷肉熟啦!” “你们吃吧!老夫心切,等不及啦!” 说话间,一团白影飘下山坡,已顺着山谷远去。 第94章途中遇袭犯思量 阿拉延宗等人吃过饭后,已然是下午了。商量一下,决定明早再赶路,今夜就宿在这茅草房。 刚好利用下午时间,安拉小二将剩下的鸡肉兔肉淋干,乌拉之桃用油纸包了,便于携带。 次日一早,三人离开茅草房,沿小溪北行约一二里,向东跨过一座小木桥,迎着朝阳,继续前行。 又到下午时分,正行走间,忽听后面有马铃声响,一行车队赶将上来。 只见几十辆马车,一字排开,车轮滚滚,尘土飞扬,阳光一照像条乌龙腾云驾雾而来。 那车夫鞭梢在空中甩的响脆,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同时伴有“驾驾”的哟喝声。 那马儿因负着重,奔腾不起,只是小碎步颠着,踏踏的马蹄声与那马鞭声哟喝声车轮声混在一起。 阿拉延宗三人让开大道,闪在路边行走着。马车队前面十几人骑马开路,腰间挂了佩刀,身后背了弓箭,一阵风似的从三人身旁掠过。 紧接着,便是那马车跟进,马蹄扬起的灰尘已然将三人淹没了,连那车上坐了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未曾看清楚,只看到那马车货物都用麻袋装了,整齐的码垛在上面。 车队后面依然有十几人骑马断后。 其余人只顾催马前行,根本没有理会路边行走着的三个人。 最后那骑马之人,与前方马队拉开了距离,那扬起的尘雾稀薄了许多,超过三人之后,回头看了一眼,慌忙催马疾奔,去追赶队伍。 尽管是尘土飞扬,视线不清,阿拉延宗也早已看出这便是梅德庄园运送粮草的车队。 那梅德南富就在队伍的前面,与那些骑马庄丁混在一起。 队伍后面这个骑马人看着眼熟,只是一时未想起是谁。 尘埃落定,大地恢复清明。一行三人大概前行了三五里路,突然之间听到破空之声,“嗖嗖嗖”三只利箭迎面飞来! 阿拉延宗立时警觉,将离自己最近的乌拉之桃推了一把,随即闪身抓住一支射向自己的利箭。 只听得两声“哎哟”,一声“铛”。 乌拉之桃被阿拉延宗推了个趔趄,险些跌倒,就在这一刹那,一支箭矢擦身而过。 在阿拉延宗抓住迎面而来的那只利箭的同时,乌拉之桃还是被那支箭擦伤了左臂。 只因距离安拉小二较远,阿拉延宗不能再去推他,也抓不到第三支箭。“铛”的一声,那支箭正中安拉小二的胸部。安拉小二是被这一声响惊得哎哟起来的。 阿拉延宗尚未顾得二人如何,定晴向前方望去,见三十米之外,一块大石后面,有三个人在那里探头探脑。 阿拉延宗抬腿就要追赶,看看是什么人放冷箭要伤害他们,刚跨出两步,听得乌拉之桃一直哎哟,便立时止住了脚步。 前面那三人见未射中,也不再射第二次,见到阿拉延宗要去追他们,便急忙撤身,飞上石后的三只马匹,疾驰而去。 阿拉延宗心下惦念乌拉之桃二人,便赶紧折身返回。 乌拉之桃右手捂着左臂,秀眉紧蹙,咧着嘴只喊哎哟,那血已经顺着指缝流将出来,浸湿了衣衫。 “伤得怎么样?” 阿拉延宗满眼的关切,急忙奔到乌拉之桃跟前问道。 见她只是伤了臂膀,便又转头看那安了小二,“你伤到了没有?” 而那安拉小二怔怔地望着胸口,那里已被箭矢穿破,不过衣衫上只是留下一个小口。 阿拉延宗也感到奇怪,安拉小二胸口中了箭,只是衣服破损,人却没事。 安拉小二惊魂未定,“哎哟,这箭好大的力道,震得我胸口直疼。”伸手从怀里摸出他那把菜刀,那菜刀上竟然有一个白点儿,被箭头射了个小坑。 阿拉延宗这才明白,是这把菜刀救了阿拉安拉小二一条命。在感到庆幸之余,赶紧查看乌拉之桃的伤势。 幸亏阿拉延宗推了乌拉之桃一把,才未射中胸部要害,那箭矢只是从她的左臂旁掠过,划破衣衫,伤到肌肤,留下寸许长的口子。幸好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表皮。 阿拉延宗掐住她的胳膊,让那血流得慢一些,望着乌拉之桃痛苦的表情,伤在她身,痛在他心,心中甚是怜惜,连忙领她到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坐下。 从包袱里取出金创药,给乌拉之桃的伤口敷了。又从旧衣衫上扯了布条,绑了臂膀,这才算止住血。那金疮药有止痛作用,乌拉之桃才感到好受一些。 阿拉延宗看了一眼自己抓到的那只箭矢,做工精良,不像猎户更不像山贼自己做的箭羽那般粗糙。 这种箭矢阿拉延宗认的,在梅德庄园小镇上,梅德南强领兵围剿他时,那兵丁射的就是这箭矢。这是军队里用的箭羽。 可那之前骑马撤离的三个人并不像军中之人,那装束分明就是梅德庄园的庄丁。稍一思索,阿拉延宗已然明白,梅德庄园是有铁匠作坊的,长年为王朝提供兵器,制造箭矢自然也不在话下。 这么说那梅德庄园的人已经注意到他们三个了,没在明里劫杀他们,却安排了人偷偷放冷箭,见没有得逞,阿拉延宗又发现了他们,便急急逃去。 安拉小二右手兀自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看来那梅德庄园已然知道我们活着,并没有真的被烧死。” 阿拉延宗瞥了一眼安拉小二,又瞅瞅乌拉之桃绑好的左臂,沉思片刻,说道:“这个情况不会一直瞒下去的。不怕他们来明的,就怕他们来暗的,我们还是小心一些为妙。” 安慰一番之后,三个人喝了些水,继续赶路。 来到对方放冷箭的地方,阿拉延宗发现这里确实是一个绝佳的设伏场所,这是在道路有弯道的地方,南面有山石阻挡,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在这里隐藏。 那三匹马早已跑的没了踪影,远方的道路上还有淡淡的尘雾尚未散尽。 遭受了这一次的袭击,阿拉延宗警惕性提高了,对沿途的地势一直在观察,支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一定不会逃出他的听觉范围,和他目力所及之处。 心说道:再遇到他们偷袭,绝不放过! 第95章关卡受阻遇流民 夕阳西下,天色将晚。 远远的看到前方似乎有个村庄,三个人便加快了脚步,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能够住宿的地方。 离得近了,目测这个村庄还不算小,总有几十户人家。进村的路口北面是一条小河流淌,南面是高山。这个路口是进村的唯一通道。 令他们失望的是,到了村口却有官兵把守,不让进村,也不让通过。 鹿角桠杈将道路封堵,数名兵丁手持长戟在道路两旁值守。 为首一名官兵手扶腰刀,喝道:“国王有令,为防瘟疫传播,各路口均不得放行!” 阿拉延宗上前问道:“既然不放行,之前有一车队可曾来过?” 那官兵凛然答道:“车队自然放行,他们带有通关文碟。” 阿拉延宗肯求道:“天色将晚,我们可否在此借住一宿?” 那领头的守军好像有些不耐烦,“我们的职责就是把守路口,不得放行。不仅是针对你们几个,之前来了几十号流民也都没有放过。” 阿拉延宗听有流民来过,稍一思索,便又问道:“军爷可知那流民去了何方?” 那官兵抬手一指南山,说道:“去了山里。” 顺着官兵所指方向,阿拉延宗望去,在来时的路上,距此大概一二里路的地方确实有一个山口,从那里可以进入南山。 阿拉延宗与乌拉之桃二人稍一商量,既然路口过不去,在此耗着也无意义,还不如也去山里找个背风的地方,好熬过这一晚上。待明日看看能不能从山里绕过这个关口。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觉得也只能如此,于是三人便折身往回走。 山谷比较宽阔,除了乱石以外,两面都有树林和杂草。进山谷大概一箭地,便听到有人声,阿拉延宗警觉起来。 寻声望去,见一群人在那里休息,不用说便是官兵口里的那些流民。 阿拉延宗很诧异,不知道这些流民来自哪里。当三人走到近前的时候,他发现这些人都很面熟,竟然是被梅德庄园赶出来的流民。 当看到阿拉延宗三人的时候,众人更是吃惊,有一大半人纷纷站了起来,大眼瞪小眼一副惊恐的状态。有人甚至开始向后撤退,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一位胆大一些的中年汉子,一边后退着,一边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阿拉延宗等人问道:“你们是人是鬼?” 阿拉延宗听罢,忽然明白了,想必是这帮流民听到了他们三个已经被烧死的传言,都相信他们已经死去,在这里突然出现他们自然异常的恐慌。 阿拉延宗面带笑容,急忙上前施礼,说道:“诸位乡亲,我们自然是人。那些传闻我们已经被烧死的流言是假的,当时我们根本就没有在房子里。如果我们是鬼,你们怎么能看的这么真切,我又怎么能跟你们交谈呢?” 听阿拉延宗如此解释,已经有人开始相信了,人群中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那中年汉子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哦哦,那些都是传言,我们还以为三位恩人真的被烧死了呢!恩人心善,自然能避得了祸端。”话没说完却连连咳嗽起来。 听他一说,众人已然相信三个人不是鬼了。 阿拉延宗听他咳嗽,便急忙上前,表示要给他诊断一下。一搭脉,阿拉延宗发现这位中年大叔已然感染了瘟疫。 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在这荒山里无法熬制草药。阿拉延宗稍一沉思,从包袱中取出银针,在那中年汉子的胳膊上刺了几下,说道: “先给大叔缓解一下症状,在找到陶罐一类的器皿之后,熬些草药大叔喝下。” 中年汉子连连点头称谢,说是还有好几个人在发烧。 阿拉延宗望望众人,眉头紧锁,天快黑了,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人们就要露宿在这荒山野岭了。 这些身染疾病的流民露宿在山沟里,更会加重他们的病情。 阿拉延宗说道:“趁着天色尚有余晖,大家分头去寻找,看一看周边有没有山洞,我们好度过今晚,有山洞总比在这山谷里要好受一些。” 于是,便有四五十人起身,四散去寻找山洞了。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也随人群一同去寻找了。 阿拉延宗见坐在地上的那五六十人,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有的时不时的要咳嗽两声,有的只是在那里呼呼喘气,有的面色绯红,闭着眼,斜靠在石头上。 阿拉延宗心头沉重,这些人都面带菜色,身染疾病,赶紧上前一一把脉。当前无法用药,他便用银针刺穴,进行针灸治疗。 有人确实是得了瘟疫,针灸后咳嗽减轻,出气进气也顺畅了许多,人有了些精神,话也多了起来,断断续续的给阿拉延宗讲述这几天以来他们的经历。 阿拉延宗一边给其他人把脉诊治,一边听他们的遭遇。 自从被赶出梅德庄园,一部分人去了北方,大部分人便向东而来,打算去往王城。 没有食物,更没有药物,白日里行走劳累,夜晚就宿在那路边。半途中已经有两个人在夜间睡死过去,众人将他们葬在乱石堆里了。 没有食物 他们只能边走边捡拾野果,甚至啃树皮嚼草根。看到那些野鸡野兔,他们也追不上,只得望洋兴叹。现在均是饥肠辘辘,力气全无,一些患有疾病的愈加严重。 当他们看到前面有村庄,感到有了活路,可是那守卫关卡的官兵根本就不放他们进村。他们讨不了饭吃,只得到这山谷里来,最起码能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 可是他们没有力气,更没有信心向深山走去,便在这里歇了脚。 那中年汉子被阿拉延宗针灸之后,咳嗽确实轻了许多,人也来了精神。 他告诉阿拉延宗看到一个车队过去了,当时他们正在那村口的关卡处。那车队过了关卡,并没有继续东行,而是进了村,听那人们嚷嚷着,说是要在那里住宿,明日再走。 这个消息阿拉延宗很是惊喜,心想,那车里拉的是粮食和药草,不管那是给谁送的,眼前的这些流民急需食物和药物。阿拉延宗心中已有了自己的计划。 天色黑了下来,出去寻找山洞的人们陆陆续续地返回,多是垂头丧气,一无所获。 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兴奋地跑了过来,说是进山二里看到一个山洞,山洞挺大,虽然不深,里面倒挺宽阔,而且那里还有山泉。 众人一听都面露喜色,阿拉延宗高呼一声,“今晚我们不但有地方住了,而且我还要让大家吃上一顿饱饭!” 众人一听立时兴奋起来,就连那原先靠在石头上病殃殃的流民也一下子有了精神,站了起来。 在安拉小二的带领下,众流民相互搀扶,向那山洞走去。 第96章充饥裏腹当盗侠 那山洞果然宽敞,洞口宽有十几米,高约三四十米。虽然大了些,但总能避了山风。 阿拉延宗招呼大家在四周寻找一些干柴来,进洞生起篝火,这才看清洞里的情形。 这是一个钟乳石岩洞,那钟乳石像倒垂的冰锥悬挂在洞顶,一根根尖端向下,长短不一,被那篝火一映,影影绰绰,倒是有些阴森。 众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见洞里不过三四十米便到了尽头,也就安下心来,不再担心里面会出现什么怪物。 又有人抱来柴草,多点了几堆篝火,洞里不但明亮起来,更有了一丝暖意。那钟乳石也不再显得阴森可怖,看着倒有些美丽呢。 就在那洞口的边缘处,确实有一个泉眼在咕咕的冒着泉水,有人上前洗了把脸,掬水喝了才走进洞中。 已经有人在地下铺了干草,或坐或卧,静下来休息了。 此时,那个中年汉子凑到阿拉延宗跟前,搓搓手,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然后笑道:“少侠刚才说,今晚可以让我们吃上一顿饱饭……” 说话间,瞥了眼阿拉延宗三人身上的包裹,又接着说道:“既使三位背的全是食物,也不够这将近百十来人吃的呀!” 阿拉延宗听他如此一说,就要解身上的包袱。一旁的乌拉之挑连忙摁住他的手,使了个眼色,摇摇头。 安拉小二在旁边也“啊”了一声,见阿拉延宗不再解包袱,也就没有再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他,看他如何解释。 阿拉延宗瞅瞅二人,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身上的那点儿野鸡肉野兔肉,还有那点炒米,都不够这一百来号人塞牙缝的。 如果此时贡献出来,不但解不了众人的饥饿,他们今后也没了吃的。 阿拉延宗略一沉思,便对那中年汉子说道:“你看到的那个车队便是梅德庄园运送粮草的车队,那上面除了粮食便是药草。我想领人去那里搬粮食,再弄些药草给大家治病。” 众人一听马上兴奋起来,已经有二几十个身体壮一点的***起身来,纷纷表示愿意跟随他一同前去。 阿拉延宗伸手向下按了按,“大家稍安勿躁,要去村里搬运粮食那必须秘密进行,大张旗鼓的是进不去的。”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阿拉延宗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大家说了一遍,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于是,大多数人便开始围着火堆坐下休息,有的眯着眼坐在那里靠在石上睡了起来。倒有几个精神头大一点的,又到洞外寻了些干柴,将那篝火添得更旺一些。 阿拉延宗三人也找地方坐了,悄悄地议论着,补充着刚才阿拉延宗所想的那个方案。 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外面已经有了淡淡的月光,在这山里行走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的看不清脚下的石头。 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看着三个人的包裹,与众人守在洞里。他领着安拉小二和十几个身体尚好的流民悄悄地出了山洞。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走下山来,出了山谷,不走大路,紧贴着路边的岩石小心翼翼的前行。一路上谁都不说话,恐怕惊动那把守关卡的官兵。 待行至关卡近前,阿拉延宗一摆手,众人蹲下伏在路边。 那路口已没有兵丁值守,从旁边的一个帐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 阿拉延宗走上前去,轻轻一纵便越过了路障,悄悄撩开帐篷门帘。只见五六个兵丁虽然全副武装,但都已倒在床上酣然入睡,那大戟就戳在门口处。 阿拉延宗进了帐篷,迅速地在每个身上各点了一下,让他们睡得更沉一些。 出了帐篷,阿拉延宗并没有招呼众人,而是急速向那庄内行去。 家家户户都已关门熟睡了。 村中有一个大院里面透着光亮,这是整个村子里面唯一有亮光的院落。看那高大的院门,阿拉延宗猜测那马车队的马车很有可能便在那院中。 阿拉延宗施展壁虎游墙的功夫,爬上高墙,向院中观瞧。 这个院落好大,足有十来亩,这是一大户人家。房檐下悬挂的十几个灯笼,将院子里照的甚是光明。 不过远离灯笼的南墙根儿处还是有些阴影,因为那里停放着几十辆马车,那马儿已经卸了车,一起拴在西侧的马厩里。 正房屋里全黑了灯,应该是都已经睡了。 东厢房这边有一间屋子,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却听不到人声。 阿拉延宗翻墙进来,先摸了摸马车上的麻袋,确认装的是大米。又摸了其他几个车辆,终于找到有几车是药草。 阿拉延宗到了东厢房的墙根下,仔细听了听,屋内只有鼾声,便悄悄地推开门。十来个庄丁有的在铺上躺了,有的在桌子上趴着,都已酣然入睡。 为了保险起见,阿拉延宗在每个人身上又点了一下,让他们睡得更香。 出了门,将门带上,来至院落大门,拨开门栓,走将出来,再将门虚掩,他便快速返回到村口。 阿拉延宗将路障搬开一个缺口,一挥手,安拉小二便带着十几个人,哈着腰,迅速地小步赶了过来,鱼贯而入,过了路障。 七拐八拐,一众人等便来到那座大院。 推门进来,先到那粮车前,阿拉延宗解开绳索,每两个人抬了一袋,让安拉小二带着众人迅速离去,只留下两个人。 阿拉延宗又看了西厢房的几个屋子,打燃火镰观察一番,在一个杂货间里找到了两口破铁锅和两个大陶罐,便让那二人拎了,也离开了大院。 阿拉延宗没有马上离开,他又找到了一只大布袋和几只小布袋,再次来到那装运药草的马车旁。 只需用鼻子一闻,他便知道那麻袋里装的是什么样的药草。找到了他想要的药草,阿拉延宗取出小飞刀,挑开麻袋口的一个角。 那药草都是已经切碎了的,便顺着麻袋口流进的小布袋里。 阿拉延宗将小布袋扎好口,再放入大布袋里。 以这种方式再去寻找另一种药草。因为每一个麻袋弄出来的药草并不多,乍一看去,并不像曾经动过。 阿拉延宗拎了布袋,来到院落大门口,将布袋放在门外,遂又在里面将大门栓了,他从院墙上蹦将出来,拎了布袋,向村外疾速行去。 安拉小二早已领着众人离开村庄回了山洞,阿拉延宗在关卡处将在路障复原,便也背着药草布袋回山洞了。 第97章安顿灾民夜入城 回到山洞,一见有了大米,众人都兴奋起来,就连那病殃殃靠在石头上的流民都没了睡意,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众人一起忙活起来,有人在迫不及待解麻袋,抓起那大米,满脸是惊喜。 有人去泉水边刷铁锅,更有人找来了几块石头,在那篝火旁支架起来。 将米倒入锅中,便翻炒起来,为了炒的均匀,不至于糊锅,有人找了两截木棍,在那铁锅里一直搅拌着。 众人脸上洋溢着笑容,都围在铁锅旁,闻着大米逐渐飘出的米香。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期待着尽快炒熟。有人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且不说众人期待着这场盛宴,阿拉延宗让两个人将陶罐洗净,他打开布袋,捡了药草,分别装在两个陶罐里。有人帮他接了泉水,拎到那篝火旁,熬制药草。 安拉小二帮着炒米,乌拉之桃与阿拉延宗守着药罐。 阿拉延宗又吩咐几个人出去寻些干草来,说是一会儿有用。 第一锅米炒熟了,众人刚要抓抢,阿拉延宗制止,建议先分给哪些患病体弱的人。其他人虽然也是异常饥饿,但都没有怨言,只是咽着唾沫等待着。 第二锅米炒熟了,又分给了那些妇女和孩子。 第三锅,第四锅……依次分了下去。 药草熬好了,有人取了碗,将药汤分与病患去喝。 众人终于吃饱了,那炒大米的两口锅还没有停。按照阿拉延宗的意思,要将这七袋大米全部炒熟,分给众人,便于携带食用。 药草也熬了五六罐,除了那些病患需要喝药以外,其他没有染病的也都喝了一些,大家都知道阿拉延宗是让众人预防瘟疫。 此外,还有几个人得的病不是瘟疫,或是腹痛,或是头痛,阿拉延宗又挑些药草熬了起来。 这一夜人们都很兴奋,在将炒熟的大米分到每个人手中的时候,都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兴奋过后,多数已经安然入睡。 可那阿延宗中还不能睡,他已提前让人在那空米袋中装了干草,乌拉之桃帮他把布袋口重新缝上。 阿拉延宗带了五六个人,拎着草布袋重新返回村庄。 故伎重施,来到大院,将那草布袋放回原来的车上,用绳子重新扎好车。这样看起来,那辆车也仿佛从未动过一样。 返回山洞,阿拉延宗等人忙活了一晚上也很疲惫,便在那篝火旁靠着石头沉沉睡去。 其实众人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天光已经放亮,就连平时喜欢早起的阿拉延宗也还没有醒来。直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人们被那射进洞里的阳光照醒了,才陆陆续续地起来。 一睁眼,便有人忍不住去抓把那尚带有余温的炒米,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当众人都醒来之后,一个何去何从的问题,重新摆在人们面前。 人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山洞,每个人几斤的大米,吃完之后还是没了吃的,又将如何呢? 还是要找到一个容身之所,在人多的地方,哪怕去讨饭也能找到吃的。 这个村庄那官兵是不让待的。商量来商量去,还是要到王城去,虽然他们还是不知道王城的具体情况,但总要去试一试,比一直待在这个山洞要有希望。 至于过这个关卡,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从这山上绕过去。一种是等到晚间的时候,就像昨天夜里那样,悄悄的溜过去。不过这还要在这里等上一天,白天肯定是过不去的。 众人都倾向于第二种方法。 阿拉延宗分析,在这里多待一天,人们的食物便会紧张一天,很有必要先去打探一下王城的情况。 最后他决定,他们三个人上山,从山上绕过关卡去王城。 众人可以等到晚上的时候再过关,在这白天里可以到山上寻找一些猎物,补充食源。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还剩有不少的药草,阿拉延宗便叫了几名妇女到身边,给他们说了熬制药草的注意事项,便领着乌拉之桃二人出发了。 先是顺着山谷继续向南行走,大概二三里之后,终于找到一条爬向东山的小路。 穿行在乱石丛中,树林中,阿拉延宗捎带又打了两只山鸡,交与有安拉小二拎了。 虽然绕了远,走了十几里山路,终于绕过了那关卡,又回到了官道上。 只见前面尘土飞扬,仔细观瞧,是那运粮草的车队刚刚过去。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其他人。 又走了一天的路,已经望到了王城的影子,大概有二三十里的样子。这里已是一片平原,远离了山区。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想赶在天黑之前进入王城。 天色暗了下来,他们终于赶到了王城的东城门,可那城门紧闭,吊桥高起,他们已经进不了城了。 阿拉延宗望了望周边的地形,王城外的地势比较开阔,一眼就能看出去老远,在城南两三里的样子有一片小树林,那里地势起伏。 阿拉延宗三人便决定到那里憩身。 找了一个土坡,周边长满了荆条,这里尚能挡些夜风,三人扯了些干草,取出羊皮鹿皮铺了,便将就着在这里休息。 吃了一些兔肉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阿拉延宗告诫二人,在这里呆着不要四处走动,他想趁着夜色到城里探查一番。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其他人进城,更没有看到出城的人,看样子白天也进不了城。 必须要知道城里什么情况,才能决定是不是进入城里,长期留下来。 乌拉之桃二人明白他的意思,便在这里休息等待。 阿拉延宗来到城池南门,望了望那十米宽的护城河,模模糊糊的也看不太清楚河里的水到底有多深。 城墙上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到有官兵把守。 阿拉延宗又望了望那高高吊起的吊桥,退后十几米。忽又跑将起来,跑到护城河边,他便突然纵起,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待身体落下,双手便扒住了吊桥翘起的那一端。 双手较力,他已经翻到了吊桥的另一侧,随即顺着吊桥滑了下去。 遂又顺着城墙根儿向西跑去,来到西南角,双手抱了城墙角,手脚并用,迅速向上攀爬。 到墙头,向内探望了一眼,见没有人,便纵身翻过墙垛,落在城墙上,遂又快速找到台阶,下了城墙。 第98章偶然来到旧识家 进了城,街道上除了偶尔的几盏灯笼之外,竟然空无一人。家家关门闭户,处处寂静无声。 这让阿拉延宗很奇怪,这哪里像王城的样子?没有一丁点儿的繁荣景象,难道这里已然封城? 在这暗夜中,他沿着街道行去,突然听到脚步声,寻声望去,却是一队巡逻的兵丁正在向前方走去。 阿拉延宗望了望各家各户,院里面倒是透着灯光,说明家里面还都有人在。他猜想或许是晚上已经宵禁,居民不得外出。 正疑惑间,见一处院门“吱扭”一响,走出一人,手里端了木盆,将水倒入门旁的木桶里。 阿拉延宗急忙上前几步,见是名妇女,便打声招呼,“大嫂,打扰了。” 那妇女见有人出现,竟然一惊,天色较黑,看不清来人面容,但她还是应了,“大兄弟,有什么事吗?” 阿拉延宗连忙问道:“大嫂,我只想问一下,为什么街里没有人?” 那妇女两手端着木盆怔在那里,“难道大兄弟不知道?” 阿拉延宗不可能告诉她,他是刚刚从城外偷偷溜进来的,尴尬笑道:“惭愧,确实不知。” 那妇女也奇了怪了,两手端着木盆,便仔细观察阿拉延宗。借着远处微弱的灯笼光线,看阿拉延宗有点眼熟 便走下台阶,来至近前定睛观瞧。 “哎呀!恩人呐!大兄弟原来是你呀!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阿拉延宗听这话也仔细观看那妇女,虽然背着光线,他居然也认出来了这位青年妇女。 “大嫂,真的是你呀!刚才听声音我也觉得耳熟,只是不敢相信在这里能够见到你。怎么回事?” 原来这妇女便是他们在山腰客栈帮助过的那个母亲,女儿被劫匪踢死了,葬在了山上。阿拉延宗很惊讶她为何出现在这里。 那妇女赶忙一拉阿拉延宗的衣袖,“大兄弟快到家里说话,这里不宜久留。” 阿拉延宗便跟她进了院门,那妇女反手将门拴了。 “大兄弟到屋里说话。” 那妇女很是热情,将木盆放在院中,引着阿拉延宗向房屋内室走去。 阿拉延宗扫视一眼院落。这是一个四合小院,虽然不大,却是个砖瓦结构,正房四间,还有一个东厢房。 室内透出灯光,推门进来,堂屋有一位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子坐在竹椅上,正扒拉着算盘。 那妇女进屋便介绍道:“当家的,我去倒潲水,却见到了恩人。这便是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救过我的安拉少侠。” 那青年男子急忙站起身来,抱拳施礼,说道:“久仰少侠大名,光临寒舍,不胜荣幸。快快请坐!” 说话的同时,便伸手示意阿拉延宗坐在一旁的竹椅上。 阿拉延宗见这青年男子面皮白净浓眉大眼,颌下无须,发后扎了个发髻,人显得特别精神,一身青袍非常得体,更显得有些儒雅。 那妇女向阿拉延宗介绍道:“这是我当家的莫声求安。” 阿拉延宗面带微笑,连忙还礼道:“莫声大哥,小弟打扰了。” 那莫声求安遂又冲那妇女说道:“幸儿,还不快给恩人上茶。” 那叫幸儿的妇女连忙应了一声,便去沏茶了。 阿拉延宗又客套一番,终于还是坐到了竹椅上。待幸儿端了茶来,三个人均是面带喜色,相互攀谈起来。 原来这妇女名叫安迪幸儿,到了维科奇山城,在那流民大逃亡的时候,与阿拉延宗等人走散,她便随着人流向北逃去。 一路上思念丈夫和女儿,心中苦楚,更是漫无目的,只是下意识的随着人群逃亡,走了另一条道路。白天不停的走路,晚上就露宿在荒郊野外。 心情不佳,她不与别人交流,别人也没有精力搭讪她。当看到有人病死、饿死在路上,她便会联想到自己的不幸,也跟着伤心落泪。 幸亏怀里有乌拉之桃给的一些肉干儿,她省吃俭用,每天只吃一点。在路上她也会捡拾些野果,比别人多熬了些时日。 即便是这样,有一天还是因为饥饿而昏倒了。那前面的流民早已远去,谁也没注意到在队伍最后面的安迪幸儿。 当她醒来,却发现躺在一位青年男人的怀里,正在给她喂水喝。 那青年又给她吃了烧饼,终于不再饥饿。 她得救了,自然是一番感激,这些话语发自肺腑,那青年更是客套。 谈话间,她见那青年相貌俊朗,心地善良,那青年看她虽然穿着朴素,倒也不失俏丽,四目相对,倾刻间便互生爱意。 那男子便是莫声求安,他是到乡间做些小买卖返回王城,见安迪幸儿躺在地上,伸手一探,尚有鼻息,只是昏迷,便将他救了。 得知安迪幸儿在逃难,想要去王城,而王城又没有亲朋好友投靠,便邀她去家里。 当她得知莫声求安也曾有一妻子,去岁病故,并未留下子嗣,考虑到自身的处境,便欣然应诺。 当时已离王城不远,在莫声求安的搀扶下,便来到了城里。 莫声求安精心照顾,安迪幸儿将养几日便恢复了常态,人有了精神,性格也开朗起来。 在亲朋好友的张罗下,两个人便简简单单成了婚。这样,安迪幸儿便名正言顺地帮助莫声求安料理家务了。 而那莫声求安在城里乡下走街串巷卖些日常用品更加带劲儿,或许幸福来的太突然,老天并没有让他们这么顺利,买卖做不了了。 那些流民与安迪幸儿同一天进了王城,最初还能讨要到一些吃喝。但有人还会相聚死去,而那瘟疫也传染给了王城的黎民。 国王便下令封闭了城池,将那流民悉数赶往了一座庙宇,将他们集中在那里,而不得出入,当然也派了医者前去治疗。 安迪幸儿已然有了家庭,自然不属那流民之列,便留在了家里。可是一封城,莫声求安也不能外出做他的买卖了。 最近一段时间小两口只能闲赋在家,充其量收拾些家务。 当得知阿拉延宗是翻城墙进来的,两个人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信不信对于阿拉延宗来说都没有多大关系。 可当得知乌拉之桃二人还在城外的时候,安迪幸儿二人极力想邀请他们也进城来。 让阿拉延宗发愁的是,那二人根本就过不了护城河,怎么能上得了城墙呢? 第99章摸黑夜渡护城河 见莫声求安夫妻二人确有诚意,希望乌拉之桃二人也到城里来。阿拉延宗直表示感激,能够让乌拉之桃住到安迪幸儿家,总比露宿在那荆条地里要好受的多。 只是苦于没有桥梁,更没有船只将他们渡过护城何来。如果能过了河,他便可以用绳索将他们系上城墙。 见阿拉延宗双眉紧锁,正在苦苦思索过河的方法,莫声求安忽然说道:“我家有一个圆形的大簸箩。我曾试过,不漏水,用它可以将那二人一一渡过护城河。” 安迪幸儿立刻眼放精光,“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那簸箩很结实的,坐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阿拉延宗听罢眉头展开,惊喜道:“这倒是一个法子,我可不可以先看一看那簸箩?” “当然,当然。幸儿快去,将簸箩拿来。”莫声求安都有点儿迫不及待了,催促着幸儿。 安迪幸儿急忙出了房门,小碎步跑向东厢房,很快搬了一个大簸箩回来。 这只大簸箩直径足有一米半,尚有九成新,编织的藤条都非常完好,没有断缺。 阿拉延宗摁了摁还很挺实,把它放到水里,坐上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足可以当一只小船儿来用。 阿拉延宗想了想,问道:“家里有没有绳索?” 莫声求安笑道:“我做的就是日常用品的买卖,绳索自然有的是,这就给你取来。” 说罢,便出了屋子,很快就扛回来一捆绳索,粗的细的长的短的都有。 阿拉延宗一瞧十分高兴,便挑拣一番,找了一根拇指粗的绳索,约有二十来米。又挑了两根十几米长小拇指粗的绳子,说是这些足够了。 又让那安迪幸儿寻了两米来长的纳鞋底用的细绳子,用针引着,在大簸箩边缘来回穿了,将细绳系在上面,对称着系了两根。 莫声求安看那阿拉延宗的行为,已然明白了他的想法,一直点头称赞,“好好好!少侠聪明,这样便万无一失了。” 阿拉延宗以微笑回应。东西准备好了,阿拉延宗将绳索盘好,斜挎到肩上,将那簸箩也捆在身上,便向二人告辞。 这时街上依然是空无一人,也不见那巡逻兵丁。阿拉延宗背着簸箩,顺着墙根儿,极速向城墙那边奔去。 到了城墙下,找到台阶,拾阶而上,复又来到西南角,翻身上了城墙,顺墙角滑下。 解下身上的簸箩和绳索,将那拇指粗的长绳放在了城墙根儿下。重新将连在簸箩上的细绳子捆绑一番,全部放到簸箩里。 阿拉延宗将那簸箩平端,立即身体旋转起来,越转越快,转了五六圈之后,便将簸箩抛出。 那簸箩飞速旋转着,像那飞碟一般轻飘飘地跨过护城河,落到了地上,落地后像陀螺一样依然打着旋儿,只听到轻微的摩擦声,终于还是停了下来。 这番动作不会弄出那大声的异响,而惊动守城的官兵。 阿拉延宗又跑道南城门口,一哈腰便跑上那斜拉着的吊桥,双脚蹋上吊桥顶端,纵身跃起,空中翻腾,轻飘飘落到了护城河的对岸。 在那微弱的月光下,一个快速奔跑的身影,急速向那荆条地跑去,在城墙这方根本就听不到脚步声。 乌拉之桃见阿拉延宗很快返了回来,急忙问询打探到什么消息没有。 阿拉延宗便将他知道的情况一一告诉了他们。乌拉之桃二人先是一阵喜,又是一阵忧。 喜的是见到了安迪幸儿,而她又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归宿,替她高兴。忧的是王城已经封城,即便是进去也不好生活,何况城门紧闭。 当得知阿拉延宗已经想好了让他们进城的方法时,乌拉之桃二人便又兴高采烈起来,急忙改变话头,说是先进了城再说吧,总比住在这荒郊野地里强。 三人赶紧收拾一下行李,阿拉延宗领着二人悄悄地来到圆簸箩那里。阿拉延宗摸黑找了一块长条石,绑在了绳索一端。 低声向二人交代一番之后,他便又跑到南城门处,故伎重施,越上吊桥滑了下来,再次回到西南城墙角处。 他打了个手势,安拉小二右手拎着拴有长条石一端的绳子,抡着旋转起来,随即抛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伸手准确地接住了长条石,他在这一方轻轻的往回收绳子,护城河对岸,乌拉之桃平端着簸箩,到了河边,慢慢的放入护城河里。 安拉小二在后面拽着绳子,系着簸箩,协同作业,终于将那簸箩平稳地放到了水面。 莫声求安经常外出,他对周边护城河水的深浅比较了解,已经告诉阿拉延宗,西南角这方护城河水离那岸边是最浅的地方,最多不超过一人深,其他地方要深得多,从这里过河最合适。 阿拉延宗也便选择了这里,做为过河点儿。 安拉小二用脚踩住了绳索,不让那簸箩随水飘去。 乌拉之桃在安拉小二的帮助下,拉了他的手,从岸边慢慢滑下去。 她试着两脚进入簸箩,借助安拉小二绳索的用力点寻找平衡。终于那簸箩可以吃力了,她便慢慢蹲下身去,扶着簸箩的边缘坐好,尽量保持身体平稳。 乌拉之桃之涛已经稳稳当当的坐到了簸箩里,便打了个手势。 安拉小二轻轻的慢慢放松这一端的绳子。城墙这边的阿拉延宗逐步收紧绳索,那乌拉之桃坐在簸箩里慢慢地向城墙这边飘来。 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便飘到了对岸。阿拉延宗将拴有长条石一端的绳索垂下去,让乌拉之桃抓紧,便将她拉了上来。 上了岸,乌拉之桃长出一口气,悄声说道:“好紧张啊!” 阿拉延宗只是低声说了句“有惊无险”,便向安拉小二摆了摆手。 安拉小二迅速拉动绳索,将那簸箩拽回了对岸。 可要知道,他的左臂还没有好转,依然挎在脖子上面,单靠右手实在难完成这些动作。 便将左手从布绳套里脱了出来,虽然左臂依然有些疼痛,但多少也能用些力了。 安拉小二顺着河岸向下溜,双手交替压了绳索,不至于让那簸箩飘到一旁去。 他试探着将一只脚踏进簸箩里面,待踩得稳了,才放另一只脚,然后慢慢收缩身子。先是蹲到簸箩里,再缓缓坐下,然后将绳子捯过来,悉数放进簸箩。 终于办的稳妥了,才挥手向着阿拉延宗示意,阿拉延宗便慢慢的将他拉至对岸。 同法炮制,垂了绳索,让他抓了一头,将他拉上岸去。 这个时候安拉小二才感到那左臂断骨处的疼痛,想想刚才的情景,更是心有余悸。不过,这时还顾不上感慨这些,下一步他们要登上这高高的城墙。 第100章入城更觉屋中暖 二人均已上岸,阿拉延宗低语一番,将那粗绳一端在安拉小二腰间捆了,一端拴在圆簸箩的细绳头上,便将长条石别在后腰。 双手抱着墙角爬上城墙,照旧看了看城墙上,确认没有巡逻的守军。 翻身跳进去之后,取下长条石,将那圆簸箩用绳子系了上来,解开粗绳结,抖抖绳索,下面的安拉小二便抓紧了绳子。 阿拉延宗双手交替向上拽,那安拉小二便将双脚蹬在城墙上,随着阿拉延宗的用力,很快的也攀上了城墙。 阿拉延宗将粗绳子的一端抛下城来,乌拉之桃在腰间捆了,用手拽了拽打好的绳结,感觉很牢固,便由阿拉延宗将她也拽了上去。 三个人抓紧时间收拾绳索,安拉小二将那粗绳子斜背在肩上,阿拉延宗背上簸箩,三人才向着台阶处行去。 快到台阶的时候,在城墙东南角竟然见灯光晃动,并伴有整齐的脚步声。阿拉延宗判断那是巡逻的兵丁,三个人便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踏下台阶,那兵丁也转将过来。幸亏离得远,这边又比较黑,他们没有被发现。如果他们行动再迟缓一些的话,有可能就暴露了。 在庆幸之余,三人不再停留,由阿拉延宗领着,专捡那灯光暗处行走,期间躲过了一处在那街道巡逻的兵丁。 很快三人便来到安迪幸儿的家门口。幸儿给他们留了门,阿拉延宗轻轻一推门便开了,三人闪身进了院子,复又关门上栓。 安迪幸儿夫妇见到他们安然进了城,自是一番欢喜。 看到三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安迪幸儿总是叹息,便联想到自己当初逃荒的情形,对乌拉之桃更是怜惜。 收了簸箩和绳子,安迪幸儿打来了一盆温水,让大家洗手净面之后,又招呼三人到厢房用餐。 原来在阿拉延宗走了之后,莫声求安便让安迪幸儿去做饭。虽然阿拉延宗说三人已经用过晚饭,但知道他们在外餐风宿露肯定吃不饱也吃不好,趁这机会让他们饱餐一顿。 在莫声求安夫妻二人的热情恳求下,三人便又喝了些稀饭,吃了些蔬菜,纷纷表示感激。 安迪幸儿又领着三个人到正房的东边两间,让他们看了给他们安排的住处。乌拉之挑住东间,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住那邻间。 床铺上已经铺好了被褥,那被褥干净整洁,尚有淡淡的熏香。很久没有住过这么温暖的屋子了,虽然住过哈溜家的房子也感到不错,但毕竟比较寒酸。 阿拉延宗眼眶有些湿润了,再看那乌拉之桃,两行泪水已流了下来,那安拉小二竟然撇着嘴哭出了声。 这不是悲切,这是感动。 不仅如此,安迪幸儿还烧了热水,让他们分别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的风尘和这多天的污垢。 现在阿拉延宗感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竟然已是泪水不断。 沐浴之后,每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乌拉之桃更是兴奋,并没有马上休息,她敛了三个人的衣服,趁着有温水,浆洗起来。 阿拉延宗惦记乌拉之桃臂上的伤。乌拉之桃虽说不碍事,但阿拉延宗坚持要看一看。 乌拉之桃脱掉左臂衣袖,一条玉臂展现在阿拉延宗眼前,他竟然精神一恍,心头竟有些躁动。跟乌拉之桃相处这么久,他没有仔细欣赏过乌拉之桃裸露的胳膊。 小的时候,倒是经常见到那小细胳膊肆意舞动,也没有什么感觉。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在摸乌拉之桃臂膀的时候,他的手竟然有些轻微的颤动。 赶紧定了定神,仔细去看那伤口,伤口已然结疤,只要不碰掉疤,过几天自然就会好的。 阿拉延宗重新找了一块洁净的白布条,给乌拉之桃裹了伤臂,叮嘱她两句,便又去看安拉小二。 安拉小二的左臂并无大碍,阿拉延宗重新给他固定好木板,叫他注意最近一段时间还是先不要用力了,以免接骨处断开,并让他早些上床休息。 阿拉延宗又到了堂屋,与安迪幸儿夫妇一起闲聊了起来。 通过莫声求安,了解了王城一些历史、风土人情以及当朝情况。 当然,莫声求安只是一介草民,他所知道的宫廷情况,那也都是众所周知的。至于一些秘辛他无从得知,充其量只是一些民间传言罢了。 但是阿拉延宗对这些毫无根据的传言非常感兴趣。在他听来虽然心情不爽,可他不得不引起重视。因为这些传言竟然跟那莫须浮云说的极其相似。 说是当朝国王,不要看他现在有时会施些仁政,那是为拢民心固政权。此君暴力已是出了名的,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听不进臣子的谏言。 对他持反对态度的,要么打压,要么清除异已。他的意见当朝臣子无人敢反驳,他已经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据说此人城府极深,在老国王即将天下一统的时候,他便谋害了他的兄长,是为了以后他能够继承王位。 可那老国王身体康健,活得长久,但数年之后,老国王突然染病,不几天病情加重,很快病危,前后不到半月老国王就殡天了。 新君当然名正言顺地继了位,可有传言说是他等不及了,害死了老国王。 坊间自有传闻,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是有众所周知的证据,谁也不会去给当今国王定罪。即便是定了罪,那又将如何呢? 莫声求安又说,其实对于谁当国王,对黎明百姓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只要他的政策能够让百姓平安,让百姓富裕,能够安居乐业已经足以。 之后他说的话,阿拉延宗已经听不进去了,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他那未曾谋面的父母,谁又是他的亲人,谁又是他的仇人?如果自己真的与这王室有关,他又将何去何从? 阿拉延宗心乱如麻,借口劳累回屋休息。在床上辗转反侧,他哪里睡得着? 见身旁的安拉小二已经酣然入睡,他悄悄起身,带了短剑飞刀,黑巾蒙面,出了屋门。 他要夜探王宫! 第101章探宫初次见国王 阿拉延宗来到街上,依然是灯光昏暗,死气沉沉。他也刚好借着这夜色的掩护隐身潜行。 虽然未曾来过莫须王城,更不晓得王城建筑布局,但是他从莫声求安口里得知,那王宫就在王城的北部。这些对于阿拉延宗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他临近王宫时,听到有脚步声,急忙隐身一家院墙的阴影处。 灯光乍现,一队禁军巡逻而至,那脚步的节奏比那巡视城墙和城内的兵丁整齐了许多。 步履铿锵,戈明戟亮,整齐划一。大概有二十几人的样子,成两列纵队,在一名骑马挎枪武官的带领下,沿着王宫墙外街道,自西向东而去。 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宫门紧闭,宫墙巍峨,比那外围城墙还要高一些,这王宫就是一个城中城。 但这些并难不住阿拉延宗,他也顺着那宫墙外的道路向东行去。走了不到一箭之地,又听到脚步声,便再次在暗处隐了身子。 一队巡逻禁军自东向西而来。阿拉延宗心中疑惑,难道刚刚过去的那一队又返了回来? 再一细瞧,那领头的武将却是持得一把长刀,阿拉延宗明白了,这分明是两队禁军相向交叉巡逻。 待巡逻队过去,阿拉延宗不再耽搁,向东急速跑去。他要趁着巡逻军队过来的间隙攀上宫墙。 这抱墙角翻城墙,对阿拉延宗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 进得宫内,那灯火比宫外灯火要明亮了许多,但在远处望去依然显得光线昏暗。 阿拉延宗只看到了那房间建筑比那外面高大精致,看不清房屋的整体布局,只能摸索而行。 王宫虽大,照样死寂。 南部是宫殿,北面才是后宫,阿拉延宗自然不会去大殿找那国王,便向北奔去。 宫城内没有兵丁巡逻,但总会有宫娥太监出现,阿拉延宗是这么想的,只要能见到人,他就能有办法找到国王在哪儿。 可他到了后宫发现,除了挂在那回廊下的灯笼映着红光,照得满院明亮之外,见不到一个人影。 那房屋雕梁画栋,勾转廊回,一派辉煌,虽然光线不是很好,但也看得出皇家气派。 纵使身旁的花圃飘着浓郁的花香,阿拉延宗根本无意欣赏那奇花异景。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莽撞了,头脑一热便进了王宫,可从未来过,对这里一无所知,这个时间点别说国王就连那下人,也应该都睡了。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说话声,阿拉延宗急忙隐到一座假山后,偷偷观瞧。 只见两个人迎面走来。一人挑着灯笼,一人手托茶盘,身穿紫色宫衣,头戴乌纱小帽。顺着花间小径,两人并肩而行,边走边低语。 两人的谈话引起了阿拉延宗的注意。 “这么晚了,三王妃偏要喝那碧螺春。你说她晚上还睡得着吗?” “即便是三王妃晚上不喝茶,估计也是孤枕难眠。” “我看不但是三王妃,就连着大王妃二王妃,也只能独守空房。” “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陛下只喜欢在他那御书房,一两个月也不到后宫妃子这边住上一晚。” “你来的晚不知道,这都两年多了,陛下以批阅奏章为由,远离宫闱。” “不近女色,哪来的子嗣?” “唉,这话不可乱说,小心掉了脑袋。” 眼见那二人近了假山,阿拉延宗现出身形,在二人侧后伸指速点,二人当即晕厥倒地。 就在那茶盘从小太监手中刚一脱手的时候,阿拉延宗已探手托住。 只是那灯笼已然落地,阿拉延宗迅速捡起,好在灯笼没有燃烧起来,将灯笼吹熄,连同茶盘放到了假山后。 阿拉延宗将两个太监一手一个拎了提到假山后面。 解了其中一个太监的紫色宫衣套在了自己青衣外面,摘了那乌纱小帽,将自己的黑色卷发罩了起来,摘下面巾揣入怀里。 阿拉延宗端了茶盘向前殿走去,他要寻找那御书房。 御书房内,灯光明亮,金碧辉煌,数只铜鹤嘴中冒出缕缕青烟,使得偌大个书房内淡淡烟雾充盈,一股熏香直扑鼻腔,让人顿感舒泰精神。 国王莫斡无疆坐在龙椅上,正伏在龙书案上批阅奏章,那奏章摞了盈尺高。 一位小太监走了近来,国王莫斡无疆并没有抬头,依然圈圈点点认真批阅,只是说了一句,“孤未唤人,不得前来打扰,规矩忘了吗?” 小太监答道:“陛下,奴才前来奉茶。” 莫斡无疆这才抬头瞥了一眼,见小太监双手托着茶盘,低着头毕恭毕敬地站在龙书案旁。 “放到龙书案上,你可以退下了。”莫斡无疆依然书写不停。 这个冒牌的太监正是阿拉延宗,近前一步将茶盘放到案上,拎了茶壶,翻过茶碗,倒了茶,闪到一旁。 仔细端详那莫斡无疆,未戴王冠,只是梳了发髻,头上已有了不少白发,面皮白皙,却透着赤红,眉头有两道竖纹。穿着黄缎龙袍,必是那国王无疑。 只见莫斡无疆依旧奋笔疾书,在那奏折上刷刷点点,朱笔御签一丝不苟,却又不时眉头紧锁。 阿拉延宗见他批得认真,并没有马上再次打扰,从怀里掏出他的鲸鱼玉佩,扯下来攥在手里,等待着。 那莫斡无疆感受到小太监并未离开,随即抬头瞠目,“为何还不出去,在此干扰孤家?” 阿拉延宗这才将鲸鱼玉佩捧了上去,“陛下,可曾识得这个物件儿?” 那莫斡无疆扫了一眼玉佩,并未停下手中朱笔,只是说道:“孤又将他遗落了,放到案上你可以下去了,明日去后宫领赏。” 阿拉延宗一听心中惊异,这本是我的玉佩,他竟然将其当做他的。难道他也有这样的玉佩? “陛下,我是问陛下可识得这玉佩?” 莫斡无疆见阿拉延宗如此问话,便搁下朱笔,瞪了他一眼,怒道:“这本是孤的玉佩,后宫人人皆知,我岂能不识?孤已经答应赏你了,放下玉佩下去吧。” 说罢,伸手去端茶碗。 此时阿拉延宗说道:“可这玉佩是我的。” 莫斡无疆茶水刚入口却喷了出来,全喷到了那奏折上,便将茶碗在龙书案上一蹾,更是龙颜大怒。 “大胆奴才!竟敢觊觎孤家宝物!居然给孤上凉茶,你可知罪?”随即高喊一声,“来人!” 第102章未料想宫中斗打 阿拉延宗见莫斡无疆已然恼怒,笑道:“不用喊了,外面的人都睡着了,就咱两个。” 莫斡无疆顿时一愣,立马提高警惕,面色骤变,喝道:“你是何人?你不是宫中太监!” 阿拉延宗脸上笑容依旧,姿势依旧,双手捧着那玉佩,微欠身体,“正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才特来问询陛下。陛下能告诉我是谁吗?” 莫斡无疆盯着阿拉延宗手中的玉佩仔细观瞧,通体碧绿,晶莹剔透,肥鲸喷水,气势磅礴,便更觉惊诧,这不是自己的玉佩又是何人的? 他伸手欲取那玉佩,阿拉延宗手已撤回,将玉佩握在手中,脸上笑容随之也消失了。 莫斡无疆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胸部,感觉到那里尚有一硬物,但并未取出来,却突然一拍龙书案,“大胆奴才!让孤告诉你是何人,你是窃贼,你是刺客,你要谋害孤家!” 阿拉延宗冷哼一声,“陛下不必给草民扣这么大的帽子,草民还没想弑君。现在看来,陛下是想治草民于死罪,原因就是这玉佩你有我也有!” 莫斡无疆再细端详面前的这个小太监,心中更觉惊讶!太像了,那眉眼,那神态,怎么那么熟悉?如果再长出一脸胡须,那不是大哥又是谁? 然而他却喝道:“谁派你来的?你哪来的玉佩?”莫斡无疆色厉内荏。 “没人派我来,这玉佩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 阿拉延宗双眼紧盯着莫斡无疆面部表情的变化,他想从对方神情中找到心中问题的答案。 而那国王莫斡无疆却呵呵两声,面部的肌肉有些僵化,笑道:“世间相同的物品多了,何况一个配饰。是孤想多了,错怪你了,你退下吧。” 见莫斡无疆竟然一百八十度的大转折,阿拉延宗心中疑惑未解,又添新的疑惑。难道这玉佩与王室无关? 素闻当朝国王性情暴戾,初见尚觉他勤于政务,深夜还在批阅奏章,喝到凉茶倒是有些震怒,见了玉佩还要赏赐下人,说那玉佩不是他的自然生气,而此时却没了怒意。难道民间传闻有误? 是呀,世间一样的东西多了,何止一件玉佩!单单一件玉佩确实证明不了什么。 阿拉延宗有些泄气了,父亲的三尺悬剑和那铁甲不知所踪,看来只有这几件物品在一起才能互相佐证。 与王室无关最好,省得跟那暴君扯上关系。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退后两步,躬身一礼,转身向门口走去。 可他刚走几步,身后却传来风声,那是长剑舞动之风! 阿拉延宗极速向前一跃,随即转过身来。莫斡无疆长剑刺空,不觉一惊,并不搭话,长剑再次劈砍。 阿拉延宗腾挪躲避,莫斡无疆却越杀越狠,每一剑都紧随阿拉延宗,只想一招毙其命。 可那阿拉延宗身法太过灵活,只需蹦跳便能闪开,两人遂在偌大的书房内兜开了圈子。 阿拉延宗一边躲闪,一面说道:“我本无心刺杀国王,陛下却要草民性命!” 说话间,甩掉紫袍,抽出腰间短剑,与莫斡无疆对打起来,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你夜闯王宫就是死罪!” 阿拉延宗没有武器之时,莫斡无疆步步紧逼,那长剑都伤不到阿拉延宗半分毫毛。阿拉延宗手中有了短剑,两人战局形势立反,现在他已经被阿拉延宗逼得倒退了。 莫斡无疆心中开始惊慌,自己是马上战将,武艺也未曾落下,即便是当了国王,隔三差五的也会练习剑法。虽不若当年勇猛,但一般的武将也不是对手。 而眼前这个冒名的小太监,自己偷袭不成,打斗也伤他不得。打得如此热闹,外面也没有人来,时间一久,自己恐遭不测,便萌生退意。 阿拉延宗并未下杀手,他心中疑惑颇多,更是心乱如麻,只是出于自保,才与之对剑。 那莫斡无疆边打边退,绕到龙书案后,按了机关,连同龙椅一同消失于地下。 阿拉延宗一惊,再看那龙椅处,地面已经恢复如常,蹲下身用手敲敲,下面自然是空的,用脚踩踩,地板纹丝不动。 既然国王已经地遁,此地不宜久留,阿拉延宗摘掉乌纱小帽,取了面巾重新蒙上,快速步出御书房。 行不多远,便听到周边有呐喊声传来。 “捉刺客!有人行刺国王!” 阿拉延宗顺着道路急速向东奔去,他得快速出宫,人多了会很麻烦。 而迎面却跑来一队兵丁,已然发现了阿拉延宗。 “刺客在此!莫让他跑了!” 进王宫时阿拉延宗没有见到巡逻兵丁,从哪里冒出来这么多人呀?而此时他顾不得想这些,眼看就要与兵丁相遇,他便纵身跃起,上了屋顶,蹿房越脊继续向东奔去。 下面的兵丁自然追不上他,知道他在房上也是无可奈何,只是高喊着“捉拿刺客”,在下面尾随追来。 阿拉延宗很快便将那兵丁甩得远了,再过三五十米便到宫墙,出了宫墙他们其奈我何? 那是阿拉延宗这么想的,可是身后的屋脊上却飘来两个人影,与他相距不足十丈。只听一声大喊:“大胆刺客,竟敢夜闯王宫,留下命来!” 阿拉延宗正欲提速,却见前方屋脊上站着一个人影,灯光反射,影影绰绰可以看到那人握着一柄长剑。 对方已经截住了阿拉延宗的退路。 阿拉延宗只得刹住脚步,而此时身后两个人影,已然到了近前。 两柄长剑一前一后向阿拉延宗刺来。 脚下屋脊中间高两侧低,若是躲闪自然要跳到斜坡上,再退就会被逼下房去,阿拉延宗便在脊顶举剑相迎。 那二人虽然剑长,但苦于在屋脊之上与阿拉延宗有同样的担忧,脚下却没有腾挪的地方,一旦闪避也会失了长剑的优势。 纵然对方是两个人,也只能你一招我一招的交互进攻,那阿拉延宗的对手就相当于只剩一个人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即便是如此,阿拉延宗也感知对方二人剑术在伯仲之间,化解他们的每一剑都必须小心应付。 阿拉延宗一时难以取胜,自然也摆脱不了,僵持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何况前面还有一人尚未出手。 第103章逃离王宫受内伤 在这屋脊之上,阿拉延宗施展不开他身体灵便善于闪转腾挪的优势,纵然短剑轻灵根本就伤及不到对方,而对方长剑的挑刺劈砍,对他却很具威胁。 挡开迎门一剑,阿拉延宗便纵身向房下飘去,那黑衣二人紧跟着也跳下屋脊。 阿拉延宗迅速向城墙方向奔跑,之前那个紫衣剑客已然挡在他的前面。 阿拉延宗一剑敌三剑! “叮叮当当”剑剑相交之声密如爆豆,甚是清脆刺耳。在这暗夜之中,那火星乍现异常扎眼。不管是黑衣灰衣还是紫衣,化作四团黑影纠缠在一起。 阿拉延宗身处三人的包围圈之内,以一敌三,最初还能抵挡一番,渐渐地他感到了吃力。 那最后拦截他的紫衣剑客出招古怪,阿拉延宗对那剑招难于招架,总是险现环生,幸亏堪堪躲过,此地不可恋战,早早逃脱为宜。 在荡开两名黑衣人长剑之后,阿拉延宗身体飞旋,双手紧握短剑,奋力向紫衣剑客劈去。 那紫衣剑客见短剑来势凶猛,本是直刺的剑招急忙挥剑抵挡。他若不挡这一剑,在刺中阿拉延宗的同时,他也会被劈成两半。对阿拉延宗这一两败俱伤的招式着实一惊。 可他未曾想阿拉延宗就是迫他中途变招,让他使不上全力,那短剑已如飓风奔雷而至。 两剑相交只听“铛啷”一声,那长剑竟然脱手落地,紫衣剑客右手臂一阵酸麻,惊讶同时,急忙纵身跃开。 若不是那两位黑衣剑客复又挺剑刺来,阿拉延宗回身去迎,或许那紫衣剑客已伤在阿拉延宗剑下。 那两位黑衣剑客改变了打斗方式,不再各自为战,而是你进我退,你攻我守,你劈我刺,你削我砍。 这却互为补充协同攻防的战术让安拉延宗感到对方功力倍增。 如若单打独斗,阿拉延宗自信能够胜得了他们,这一战术的改变立时让他感到了压力,已然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他原想对方三个人中,紫衣剑客武功最高,冒险击落他手中长剑,对付剩下的二位黑衣剑客会容易些,便可轻松寻机脱身。未料二人换了战术,威力猛增,阿拉延宗有些招架不住了。 边打边退,阿拉延宗奔向城墙。 殊不知那紫衣剑客却又迎将上来,手中没了长剑,一双肉掌照样舞动生风,想必他那右臂酸麻已消,无剑胜有剑,掌风更加凌厉。 阿拉延宗已闻背后风声,拨开左前方黑衣人长剑之后,顺势向左跃了出去,这也是为了避开右前方长剑紧接而来的杀招。 当然他这一纵也刚好躲过了身后肉掌。 紫衣人见他躲开,已然收了双掌,可那黑衣人并末收剑,眼见得那长剑斜劈向紫衣人,紫衣人不得不撤步抽身。 阿拉延宗便借这个机会向城墙台阶奔去。 后面三人紧紧追赶。 此时那宫城禁军也蜂拥而至,一时间“捉拿刺客”的喊声震天。 对于那些禁军阿拉延宗倒不畏惧,也困不住他。让他头疼的是紧随身后如蛆附骨的三位大内高手,摆脱不了他们自已难以逃出王宫。 阿拉延宗跑上宫墙,那紫衣剑客也奔了上来,人未至掌风已到,阿拉延宗只得一边闪避,一边挺剑相迎。 只在这一招的空当,另二位黑衣人也先后上了宫墙,照样舞剑攻来。 宫墙上比不得地面,场地狭小,阿拉延宗施展不开,他已退至墙垛处,若那二人上前来与紫衣剑客合围了他,便再难逃脱。 趁那长剑未至根前,阿拉延宗脚下发力,沿城墙跑动,同时剑交左手,摸了三把飞刀,人已腾空而起。 就在他飞刀出手的同时,紫衣人掌风已袭到他的后背,他就感觉如同一座小山压来,背部一震,人便向墙外坠去。 那三人除了紫衣剑客掌风将飞刀震偏以外,另外两位黑衣剑客同时“啊”了一声,显然中了飞刀。 且不论这二人生死,只说那阿拉延宗,人在空中便已感到了胸中激荡,一口鲜血到了喉头。 这口血要忍住,他尚在空中,勉强翻了个跟头,卸了下坠的惯性,双脚重重落地,复又单膝跪了,那口血也喷了出来。 顿觉身体像散了架,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伸出右手食指中指快速在胸前几处穴道戳点几下,止住内部出血。他强忍疼痛起身奔跑,明显感到异常吃力,身体摇晃脚步踉跄,还是咬牙钻进了暗夜中。 那紫衣人见阿拉延宗已经不见也未下城追杀,倒是对那柄没入宫城墙砖中的飞刀很感兴趣,拔出来却费了很大力道。 一众禁军上得城来,见没了阿拉延宗的影子,喊叫几声之后,便将那倒地的两位黑衣剑客抬了下去。 宫城外的巡逻禁军,也听到了这方的动静,当两队人马汇集至此,除了在灯光下看到有些血渍之外,并未见到人影。 当阿拉延宗回到莫声求安家中,屋内灯光已熄,看样子都睡了,安拉小二躺在床上打起了酣声。 阿拉延宗没有惊动他,忍着痛楚爬上了床,盘膝坐好,调节气息,根据不同的痛点感受哪里受了伤。 紫衣剑客这一掌功力非同小可,仅是那掌风便将他震得经脉紊乱,多亏他身强体健,体质异于常人,抗击打能力超乎寻常,但这掌风也让他受了内伤。 当他运气调息时,不仅胸腹剧痛,气血迟滞,十分烦燥,百般煎熬,那豆大的汗珠竟从额头冒了出来,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转念一想,自己本是一名医生,对这种伤势还是能够控制治疗的,可以通过点穴、针灸,辅以草药,将养数日便能复原。 做为一名武者,也可通过调息疗伤,可自己只注重外练筋骨的练习,对内练功夫忽略了。 师父对内练功夫也是只知皮毛,并未留下文字记录,自己只从师父口中得一点基本呼吸方法和简单气血运行,并未深钻细研,以至自己内功修为几乎为零。 他忽然想起莫须孤云给他留下的那本内功修为大法,那晚他曾粗略翻了一下,上面好像记载了如何自疗内伤的调息之法,便忍痛燃了油灯,在包裹中找到那书,翻到那篇,仔细研读起来。 本来他记性超强,又在情急之下,只一遍便记住了要决,遂按那要决调息起来。 第104章疗伤偶得更觉佳 阿拉延宗对经脉穴位自然十分熟悉,气血运行途径已了然于胸,只遵循那口诀,气凝丹田,遂向下行经会阴,上行背后诸穴。 只觉一丝微弱的气息在体内流转,气血所行那无伤之处,自然运行通畅,到了背部却运行艰难,气滞的感觉愈发地严重。 每一处穴道都要经过数次冲击才能通关,他更要经受一番痛苦,但只要通关之后,疼痛较之以前都会有所减轻。 可这经历痛苦的过程,也是难以忍受的,只冲了两个穴道,他便大汗淋漓,全身湿透。即便是脱光了衣衫,只剩下一条短裤,也是汗出如浆,阿拉延宗几近虚脱。 他担心自己气血运行不了一周便会脱力昏厥,思索片刻,便取了银针,左手背到身后摸准穴道,右手持针刺了进去。 再次运气冲穴,便轻松了许多,疼痛减轻,时间变短。于是他便结合针灸运气调息,每灸一穴,便冲一穴,沿任督二脉依次而行。 不到一个时辰,气血便运行了一周,胸腹的疼痛已然大大缓解,汗水虽然一直在冒,但已不再是冷汗,而是热汗。由之前的疲惫,转而却有了精神,他对这个方法便更有了信心。 他并未停歇,继续运气调息。第二周天运行自然比第一周天要快了许多,那气滞现象也比之前小了若干。 更令阿拉延宗欣喜的是,五脏六腹疼痛消失,那内伤已无大碍。 第三周天运行下来,汗不再出,全身冒了蒸汽,如坐蒸锅之上,烟雾缭绕,似处仙境,那卧室内一时间就像厨房馒头掀锅时的场景。 身处浓雾中的阿拉延宗闭目打坐,对这些雾气并不知晓,只觉热气微薰,浑身舒泰。 而那雾气笼罩下的安拉小二,却睡得更加香甜,呼吸均匀,酣声渐小。 阿拉延宗已经达到忘我境地,一个周天接一个周天地运行下去,不知不觉竟然练了一个通宵。 只觉得浑身上下气血通顺,四肢百骸无不通透,万千毛孔自由通畅,哪里还有什么内伤,早已复原,虽一宿未睡却精神百倍。 当他睁眼看到自己只穿一条大裤衩时,不禁哑然失笑,一夜未盖也不曾觉冷,摸摸肌肤反倒温热干爽。 他想先行下地,解包裹找身干净衣服穿了,哪曾想双腿一弹,便由盘膝而坐已然跃至床下。 阿拉延宗吃了一惊,一是这个动作当初与莫须孤云甫一交手的时候,对方就是这样起身跃起的。 二是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比之以前更为轻盈灵便,如螳螂蚱蜢弹跳自如,落地无声。 三是四肢充满力量,并且收发自如。 阿拉延宗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欣喜若狂,急忙找衣服穿了,来至院中,晨曦微明,他便伸拳撩腿打起拳脚。 拳术还是那套拳术,招式还是那些招式,再次打来,更显快捷迅猛,威力大增。 一套拳术下来,阿拉延宗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竟是一种气定神闲的模样。 东厢房墙根下,有一口水瓮,足有一米半高,上口直经一米有余,下端略细一些。 阿拉延宗掀开瓮盖,见那水面下去不到一尺,他蹲下身,展开双臂抱了下端,提气较力,竟然将水瓮平端起来。 这水瓮连同瓮内那水足有一千余斤,在阿拉延宗手中举重若轻,如同抱件棉被一般。 放下水瓮,原处起,原处落,瓮不摇,水不洒。 阿拉延宗复又窜蹦跳跃上那屋脊,感觉身轻如燕,翻身下房,更是落地无声。 阿拉延宗心中惊喜,自己被那紫衣剑客隔空拍了一掌,却因祸得福。练了内功心法,不但治好了内伤,还提升了自身体质和功力,这简直就是身体再造。 阿拉延宗所不知道的是,正因为紫衣剑客那一掌,才打开了他的任督二脉,如若不及时调息,只作为内伤来医治,伤也能治好,但体质一如常人,功力不会有所进展。 而阿拉延宗刚好用那莫须孤云的内功修为之法调息身体,冥冥之中使得任督二脉更为畅通,令他内功修为突飞猛进。 再加上他本身的外练功夫已然炉火纯青,这让他的功力更上一层楼。 晨练一番之后,阿拉延宗感觉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他回到卧室,那安拉小二才刚刚醒来,他都不知道阿拉延宗一夜未睡,他更不知道在阿拉延宗练习功法的气场之下,他睡得尤为香甜。 一番洗漱之后,其他人也先后醒来。安迪幸儿张罗着去做早餐,乌拉之桃殷勤地去帮厨。 安拉小二当仁不让地干起了他那大厨的角色,安迪幸儿和乌拉之桃只得打下手了。 阿拉延宗直接去帮着莫声求安去收拾屋子,打扫庭院。 五人用过早餐之后,乌拉之桃给阿拉延宗洗了换下的衣服,就跟着安迪幸儿去做女红了。 安拉小二抢着去厨房劈柴,莫声求安见他吊着一条臂膀让他去休息,可那安拉小二坚持要干,也就随他去了。 莫声求安在堂屋继续整理他的帐目,阿拉延宗陪他聊了一会儿,又了解了王城一些陈年旧事。 见莫声求安一直在忙活,阿拉延宗不便总是一旁打扰,便决定外出,上街去看看城中情况,白日里百姓如何生计。 莫声求安一听便放了算盘,劝说他莫要外出,让那巡逻官兵见到会招惹麻烦。 阿拉延宗说会小心行事,还是出门去了,不过他让莫声求安找了顶宽檐帽,弄了副假胡须,化了下妆。 阿拉延宗自然没有跟莫声求安等人说他昨夜去探王宫和受伤的事,他要到街上看看有什么反应,了解一下流民情况,和这疫情到底对王城百姓生活有多大影响。 街上虽然依旧冷清,但并非没有人走动。那些店铺还是开了门的,总有人会去买些营生,柴米油盐酱醋茶终究是要用的,不能断了日常用度。 巡逻兵丁比夜间频次更为密集,以下一队能够看到上一队为巡逻间隔。 防止闲杂人等走街串巷,禁止人员聚集,既便是到店铺买东西,也是一个进去买完了另一人再进屋。 阿拉延宗以买米为由应付着兵丁询问,沿街而行。 第105章宫前寻找义诊处 莫须王城的街道比安拉滨海城堡宽了许多,主街可并行二十驾马车,就连胡同四驾马车也可齐驱通过。 街道平直,纵横交错,整齐划一,两旁的民房规模局式大致相同,看得出来,王城是经过统一规划的。 虽然街道上有人,相对偌大王城来说终究是冷清了。阿拉延宗发现生意稍好一些的并非米店,而是药铺。 沿街行去,阿拉延宗已见了五六家,每家药铺门前都有不少人排队或就诊或买药。 他决定效仿在莫须先生那里似的,为百姓义诊。他要想悬壶济世,必须找个平台,才能施展他的医术。 临近王宫附近,阿拉延宗看到一家门面比较大的药铺,求医问药的人员沿街旁排了很长一队,一个个面露痛苦之色,在家人陪伴之下,或蹲或站,有的还需要搀扶。 病痛的折磨,焦急的等待,更加剧了家属和病患焦虑的心情。 一队巡逻兵丁刚刚过去,阿拉延宗快步走向药铺。见他不排队就要进门,后面排队的家属有意见了。 “这位大叔,别插队!” “要讲究先来后到呀!我们都排队好久了!” “看你身强力壮不像有病的样子,是不是得了瘟病啦?” “得瘟病那可了不得,你会传染别人的,到寺庙找御医看吧,别在这祸害大家!” “还是离他远点吧!” 众人对阿拉延宗不排队就进药铺的行为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对他感到不耻。当有人一提瘟疫,指责的人便更多了。 但也正因如此,人们似真的在躲瘟疫,纷纷给他让开了道路,反而让他轻易步入了药铺。 一进门便闻到了浓郁的药草气味,屋内一名女患者正在家人的陪伴下就诊,像是一对夫妇。 那医者闭着眼睛把着脉,坐得稳稳当当。 这间药铺很宽大,三面墙壁全是药橱,看得出药品比较齐全。 五六个伙计慢悠悠地称着药,有两个人站在柜台外等待取药。靠南墙的两张长条椅上分别坐着一个人,一个捂着肚子,一个掐着脑袋,均是一脸痛苦的样子。 阿拉延宗进来,那医者并未睁眼,只是慢条斯理道:“你进来早了,一旁等候。” 阿拉延宗并未搭话,乖乖站在一旁等待。 那医者已摸了好大功夫,眼睛始终未睁,也不发话。那年轻女子和陪伴她的男子也不敢发问,均是大张着双眼和嘴巴,虽然面色有些焦急,但依然忍耐着等待着医者诊断。 阿拉延宗有些纳闷,是什么疑难杂症让这位医者如此难断?竟把了这么久的脉。 看那医者约摸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一顶青色元外帽盖了发髻,面皮白净,胡须稀疏,修剪的倒很整齐,仰着脸,嘴角微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阿拉延宗更觉奇怪了,为何这副表情? 再看那医者把脉的左手,在女患者右手腕处来回抚摸,竟然停不下来。 那女患者虽面露惊讶,但也看得出来生得悄丽,脸色红润,异常娇羞。而那一旁男子有些尴尬,面露囧态。 阿拉延宗从面色上看那年轻女子不像染病的样子,中年医者似是故意拖延,那手不愿离开女子肌肤,心中不免有些气愤。 打抱不平的念头随之而来,于是脱口而出,鄙夷道:“女人怀个孕至于摸那么长时间脉吗?” 他的一句话让这三人均一激灵,首先是那医者,立即下意识撤回左手,立刻睁开眼睛看向阿拉延宗,惊诧问道:“你怎得知?” 那年轻女子面色更红,将玉白手臂撤了,只望了阿拉延宗一眼,羞涩低语:“大叔莫开奴家玩笑。” 而那青年男子却面呈惊喜,双眼放光,“大叔此话当真?” 阿拉延宗正色道:“当真!你家娘子面色红润,那是心跳加速的表现,脉搏悸动,双脉运行,自然是喜兆。” “我家娘子不时干呕,才来就医,不曾想有喜了!”青年男子异常兴奋,一把搂住身旁婆娘,“我要当爹啦!” 那年轻女子脸更红头更低,轻轻依偎在男子身上。 “干呕那是正常妊娠反应。你家娘子没病,回家好好照顾,莫让她过度劳累。” 那医者有些瞠目结舌,瞥了阿拉延宗一眼,更是惊诧,“你是医者?既便是医者,你脉都没摸,又怎知是双脉运行?” 小夫妻一听医者如此问话,脸上的喜悦之色顿时僵住,那男子便又怀疑道:”是呀,你又不是医者,没有把脉,怎知双脉运行?” 阿拉延宗并未理会小夫妻,而问那医者,“先生莫非没有摸出双脉?” ”啊…哈哈!”那医者尴尬一笑,“当然,当然是双脉!”转而对青年男子说道:“你家娘子确实有喜,未曾染病,无需医治,加强营养,多多休息,保住腹中胎儿,回家去吧。” 那小夫妻这才连声道谢,起身欲走,那男子复又回身向阿拉延宗深深一躬,“谢过大叔。”二人步出药铺。 阿拉延宗这才坐下,看了看依旧有些尴尬的中年医者,说道:“先生不会不知那婆娘有喜吧?”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我小神医怎么会不知道呢?”中年医者连忙应道,只是脸色一红一白很不自然,见阿拉延宗坐了下来,便急忙转移话题,问道:“这位先生你哪里不舒服?” 阿拉延宗不想戳穿他那点心思,见他问话,便顺嘴说道:“我浑身不舒服,还望先生给瞧瞧。” 同时伸出左臂,放在案几上。 那医者尚有些慌张,习惯性伸手把脉,刚一摸脉,心里一惊,手赶紧收了回来。 “先生无病,何故来哉?无须把脉便知有喜,先生定是高人,有何见教,还望先生明言。” 阿拉延宗见他只一摸脉便知自己没病,复又对自己恭敬起来,便猜想此人除了好占点女患手脚便宜之外,或许心性并不坏,也可与之合作,遂说道: “看那病患排了长队前来就医,想必先生口碑不错。适才先生把脉只一瞬间,便知我无病,更加验证先生医术高明。说实话,我也是名医者,想借先生宝地来义诊,为先生减轻劳顿,为民众减轻病苦,你看如何?” 他这么一说,那医者倒是一怔,满脸的不解,问道:“先生懂医术,何不在自家诊所坐诊,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阿拉延宗尚未答话,只听门外一阵喝斥,“闪开!闪开!救命要紧!” 门口冲进十几人,抬了两副单架,直奔柜台而来。 第106章比试术法显奇才 进来的是一队兵丁,在一位紫衣人指挥下,来人把第一副担架放在了柜台旁的单人床上。 “起开,起开!” 几个兵丁把长椅上两位病患赶开,将两条长椅并了,把第二副单架放在了上面。 那医者顾不得再理阿拉延宗,早已慌忙站起身来,向那紫衣人欠身一躬,献媚笑道:“特朗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紫衣人依然手扶长剑,面色阴沉,语气生硬,说道:“这两位大人肩部中了飞刀,宫中那几位庸医弄了一夜,也没个好方案取出来。还请纳兰神医费心。” 纳兰先生急忙去看第一个伤者,翻眼皮看瞳孔,又摸了脉搏,再去看那伤口。 解开伤者上衣,只见左肩胛上有一道小伤口,少许血渍已经结疤,并未见什么飞刀。 纳兰先生一惊,问那紫衣人,“特朗大人,哪里有什么飞刀?只见半寸伤口。” 紫衣人冷哼一声,“纳兰神医不会也跟那些庸医一样看不出来吧?飞刀在肉里呢。” 纳兰先生更是惊诧,用手一挤那伤者肩胛处,除了挤出一股鲜血之外,并未摸到什么硬物。而那黑衣伤者本来昏睡着,骤然痛醒,“哎哟”一声又昏过去了。 纳兰先生居然吓了一跳,赶紧放手,指指长椅上躺着的第二个黑衣人问那紫衣人,“特朗大人,这位也伤得一样?” 紫衣人依旧面无表情,冷然道:“一样。” 纳兰先生急忙跑过去,扒开长椅上黑衣人上衣,却见右肩胛处一如前一人有道伤口,翻了眼皮,把了脉,知他昏睡,只轻轻按了按伤口四周,同样未发现飞刀。 纳兰先生皱起眉头,向紫衣人说道:“这得手术,找到飞刀。” 紫衣人颔首,算是同意。 纳兰先生取了手术刀具药品,便在床边给那黑衣人清理伤口。 见阿拉延宗依旧站在案几旁,招呼一声,“来来来,你若能把这个手术做了,我便答应你,若是做不了,就别在这辱没我的名声。“ 自那兵丁进门,阿拉延宗便一直观看着,他早已认出领头的紫衣人便是昨夜伤他一掌的剑客,单架上的两个受伤的黑衣人就是另两位剑客了。 听他们谈话和纳兰先生看伤,知道两把飞刀伤了二人,那飞刀本是奔向他们咽喉的,左右一躲伤到了肩胛上,应该不致死,可能一夜未处理了,感染昏迷了。 看那紫衣剑客的样子,好像飞刀并未伤到他,阿拉延宗的夺命飞刀他都能躲得开,武功之高难以想象,自己更不敢小觑。 见纳兰先生呼叫,阿拉延宗便来至床前,装模作样俯身端祥一番那伤口,说道:“飞刀已嵌入骨中,没了刀柄,若要手术取出,必须扩大创面,蛮力拔出飞刀,将会加剧创伤,纵是伤口愈合,这条臂膀也废了。” 那紫衣剑客看了阿拉延宗一眼,只是稍微一怔,并未多想。或许是阿拉延宗化了妆,并未识他出来,或许根本就不曾往他是不是昨夜闯宫之人这方面想,点头说道: “正如先生所说,那些御医才未能定下手术方案,磨叽了一宿也不敢动手。两位大人武功了得,废了臂膀等于要了他们的命。为保住臂膀,才来找神医医治。” 纳兰先生听罢,转了转眼珠,问道:“特朗大人可知那飞刀形状,我好订个取出方案。” 那紫衣剑客从怀中取出一把飞刀,递与纳兰先生。那飞刀如枪头,前尖后宽,留有短柄,柄上有小孔。 阿拉延宗一看,不是自己的飞刀又是何人的?为了确保掷出去的飞刀刀尖朝前,那小孔本来是拴些布条的,后来阿拉延宗已练得炉火纯青,有那布条反而影响了飞刀出手后的速度,便将布条去了。 纳兰先生仔细端祥了一番飞刀模样,冲阿拉延宗说道:“我不须扩大伤口便能取出飞刀。你呢?” 阿拉延宗看这样子,纳兰先生是想与他比试手术,看谁艺高,遂应道:“我也能。” 纳兰先生笑了,“刚好两个人都中了飞刀,受伤的部位一左一右都差不多,我二人一人治一个,如何?” 阿拉延宗笑道:“悉听遵便。” 纳兰先生双眉一挑,傲然道:“你先,还是我先?” 阿拉延宗倒是必恭必敬,稍一欠身,“先生先请。” 纳兰先生鄙夷道:“你若是也用我的法子,我是不会留你的。” 见纳兰先生如此态度,阿拉延宗不卑不亢,说道:“那是自然。” 那紫衣剑客对他二人的对话并不感兴趣,不过也未干涉,只在一旁扶剑而立,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十几名兵丁早已将那病患和家属赶出屋去,闪到门口列队站立,门外病患皆不敢造次,只得忍耐等候。 只见纳兰先生从医用包里取了一个小钩子,在酒里浸了浸,便探入那黑衣人伤口中,稍一摸索便钩住了飞刀,用手提了提没有提动。 那黑衣剑客却又再次痛醒,呻 吟不止。 纳兰先生并不理他,让伙计取了几块专用的木板,将黑衣人固定在了床上,那左肩已不复再动。 有吊带自梁上垂下,纳兰先生取了,挂住钩子,调了松紧度,又取了根铁棒,绕了吊带一圈,调了螺距。 此时吊带刚近绷紧状态,纳兰先生双手握了铁棒一端,慢慢下压,那吊带逐渐收紧。 黑衣人由呻 吟转为嚎叫,豆大汗珠已然满头满脸。纳兰先生不顾他如何喊叫,依旧向下用力,头上也见了汗水,那吊带更加紧了。 只听“呯”的一声,一道血柱窜出,那飞刀随血柱被吊带带了出来,黑衣剑客也“哎呀”一声,又昏死过去。 那飞刀弹向空中,已然脱了铁钩,竟然扎到屋顶梁上。 除了阿拉延宗和那紫衣剑客之外,其他人均是吃了一惊。 纳兰先生目前顾不了这个,快迅打开木板,取出药棉清理创口,飞针走线缝合伤口止血,撒了金创药,在伙计帮助下,包扎好了伤口。 终于直起身,一名伙计为他擦了满脸汗水,一边净手一边对阿拉延宗说道:“好啦,我这边处置完了,看你的了。” 紫衣剑客只是眉头皱了皱,并未搭话,偏头看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嘴角一翘,也不说话,来至长椅旁,将那昏昏沉沉的黑衣人扶起,伸手快速点了几处穴道,站在他的身后,暗自运了掌力,双手拍向黑衣人右肩背部,随着一声“啊”,那飞刀已从伤口处带着一道血影飞出,钉在柜台木板上。 众人皆是大惊! 第107章出手众人皆惊诧 众兵丁吃惊于不知阿拉延宗用的是何功法。 药铺伙计吃惊于从未见过如此手术取异物。 纳兰先生吃惊于阿拉延宗手法是高,刚才判断孕妇之喜或许是蒙的,现在让飞刀自己出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奇术,自己可做不到。 最吃惊的不是纳兰先生,而是紫衣剑客特朗大人,他惊诧于阿拉延宗竟用内功将飞刀逼出,自己内功虽然不错,但也没有把握逼出飞刀而不伤了病人。 于是特朗大人对阿拉延宗由刚才的不太在意,而变得瞩目了。 只见那第二个黑衣剑客伤口并未像第一个人流很多血,除了随飞刀而出的那一股血外,稍渗出一些便不再流。其实早已被阿拉延宗提前封了穴道。 阿拉延宗取了医用包,清创,缝合,上药,包扎,一个人就办得妥妥的。 一系列动作,任谁看来,都比纳兰先生干净利落快挗的多,更为关键的是,那黑衣人一直呈沉睡状态,不觉半分痛楚。 二人医术水平,高下立判。 纳兰先生由惊愕转为惊喜,急忙近前向阿拉延宗深施一礼,面露恭敬之色,笑道:“惭愧惭愧,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慢待先生了。纳兰德龙给先生陪礼了。” 阿拉延宗抱拳还礼道:“纳兰先生客气了,阿拉延宗不才,献丑了。” 二人客气一番,纳兰德龙让伙计取了把椅子,请阿拉延宗坐了。 一直站着的紫衣剑客眉头一皱,似是觉得受到了冷落,冷冷问道:“纳兰神医,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纳兰德龙忙起身施礼,道:“特朗大人,没了,将人抬回宫吧,注意休养便是。” 紫衣剑客手一挥,十几个兵丁上前,将那二人抬了走出药铺。 “唉,唉!特朗大人,别忘把诊费结了啊!” 转身欲走的紫衣剑客稍一踌躇,面色依然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银币放在了柜台上。 一低头,见那飞刀还倒插在柜台壁板上,如同一把枪尖从柜台里面穿了过来。 看这飞刀,让他想起昨夜扎入宫城墙砖里飞刀的情景,复又转脸端详阿拉延宗。 那阿拉延宗正与纳兰德龙谈笑风声,商量着义诊病患之事。 阿拉延宗坐于椅上,腰间短剑引起了紫衣剑客的怀疑。 紫衣剑客将柜台上那把飞刀拔了,甩手飞向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眼睛余光一直留意着紫衣剑客的一举一动,见他拔了飞刀,便更加警觉,虽一直在与纳兰德龙说话,耳朵可没闲着。 听到飞刀破空之声传来,阿拉延宗右手飞速取了案几上的木质镇尺,抬手一迎,只听“叮”的一声,那飞刀扎在了镇尺上。 纳兰德龙立时吓了一跳,张口喊道:“特朗大人这是何意?阿拉先生治了大人们的伤还有罪不成?”语气倒是不善,不像一开始时的恭恭敬敬和唯唯诺诺,似是替阿拉延宗抱不平。 其实此时的紫衣剑客只是开始怀疑阿拉延宗或许是昨夜的闯宫人,单从身材、短剑上有相似的可能,昨夜阿拉延宗蒙了面,相貌他没看到。 阿拉延宗昨晚也没出声说话,从语音上也判断肯定不了他,为证明自己的怀疑,便甩飞刀试探一下。 猜想情急之下阿拉延宗会露出自己的武功,一招便可断出他是否闯宫之人。 未料阿拉延宗只一抬手,用镇尺挡了飞刀,什么套路也没看出来。见纳兰德龙如此一问,便不好再进招,摆手回答道: “我只想试试阿拉先生的武功,顺手把飞刀还了他,并无他意。” 阿拉延宗明白紫衣剑客的意思,知道他已然起了疑心,便故作慌恐状,从坐位上站起身来,拍拍胸脯说道:“特朗大人完笑开大了,若非这块镇尺,小民可就受伤啦!” 纳兰德龙倒有些不乐意了,眉头一皱,眼睛一眯,说道:“特朗大人若是伤了阿拉先生可就误了我的生意,药铺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大人在这耍飞刀,不合时宜吧?要不让家父向国王陛下反映反映?” 紫衣剑客连忙摆手,“纳兰神医言重了,不必麻烦老神医了。多谢二位救了同僚,本官举止欠妥,还望二位先生海涵,就不打扰了,先告辞了。” 说罢,一拱手,转身就走,临出门前还是回首望了阿拉延宗一眼。 而阿拉延宗猜他会再瞄过来,并未去与他目光接触,而是冲纳兰德龙拱手,表示谢意。 纳兰德龙未再客套,赶紧让两个伙计将长掎归了原位,又搬了个案几和椅子过来,给阿拉延宗弄了诊台。 另两个伙计搬了个梯子,从房梁上取下那飞刀,此时三把飞刀都有了,纳兰德龙一指说道:“这有何用?我又不练飞刀,扔了算了。” 说罢便要将那两把飞刀弃掷垃圾桶里,阿拉延宗连忙说道:“特朗大人不是说送给我嘛,我觉得挺好玩的,留给我吧!” 便赶紧伸手接了,连同从镇尺上取下的那把,一同收入囊中。 已有病患进屋,纳兰德龙吩咐伙计可同时进二人看病,后面等候的患者及家属噪动起来,都不知道是何原故。 虽然见识了阿拉延宗反凭面相判断妇女怀孕的能力,以及以内功逼出飞刀的功力,纳兰德龙还是好奇,想看看阿拉延宗如何看这众多病患,是不是依然手段非常。 见阿拉延宗与他一样,同样是手搭患者脉膊,便又有些鄙夷了,觉得他比自己高不到哪里去,趾高气扬起来。 “刷刷刷”写完药方,将方子递与患者家属去拿药,便高喝一声,“下一位!” 似乎向阿拉延宗示威一样,我看得比你快。 可当他瞥见阿拉延宗并未开方时,有些诧异,只见阿拉延宗取出银针,在患者手臂、胸前刺了几下,让患者深呼吸。 那老汉来时病容不展,此时却喜笑颜开,露出仅有的几颗牙哈哈乐的合不拢嘴,说是多年的胸部疼痛一下子好了,直给阿拉延宗鞠躬,口称“感谢神医救治。” 这让纳兰德龙很不舒服,他才是神医,那患者却称阿拉延宗是神医,这不抢他名号吗? 更让他不舒服的是阿拉延宗不开方,病患不拿药,他一文钱也得不到。 可开不开药方,要根据患者病情来定,作为义诊,能不开方抓药的,就不开方,让百姓省些花消,必须开方的,肯定会开,让药铺有些盈利。 这都是刚才两人商定好的,纵使纳兰德龙心里别扭也说不出口,只得任由阿拉延宗继续医诊。 第108章药铺义诊求生计 当看到阿拉延宗在诊治第四位病患时,终于开出了药方,纳兰德龙才吐了口气,见那病患家属到柜台抓药交钱,遂又喜上眉梢,那脸上的笑容像刚出笼的包子褶儿。 感觉总算没有白白提供场地,心情大好起来,对病患也更加热情,专注于他这边的诊断看病,而不再去分心思用眼去瞄阿拉延宗,暗里也不去跟他比赛了。 对纳兰德龙的表情变化,阿拉延宗根本就没看上一眼,对他的内心怎么想的更不曾有过念头,只管一心去诊病、医治、开方。 看了二十几人之后,阿拉延宗发现了瘟病患者,面色赤红,呼吸急促,咳嗽不断,身体疲倦无力,还有发烧症状。 阿拉延宗开了药方,嘱咐家属注意隔离,坚持治疗,并询问患者接触过什么人。 那男子回忆一番,说曾经与一名逃难流民共事,一起搬运过货物,两人一组同吃同干,那流民就有咳嗽症状。后来封了城,那流民被清查,赶到王家寺院去了。 阿拉延宗了解了大致情况之后,便转身与纳兰德龙互通信息,问他可曾发现过瘟病患者。 纳兰德龙满脸笑意,一边写着药方,一边很自信地说道:“那瘟病是逃亡的流民带来的,流民集中到了寺院,得了瘟病的已隔离在家不得外出。封城之后,再未见有瘟病患者。” 阿拉延宗觉得他或者是别的诊所有可能误判漏诊,心里有担忧,便又问道:“那肺炎感冒同时发烧的病患可曾有过?” 纳兰德龙将一张写完的药方给了问病的家属,让他去拿药,圆脸一扬,胡子随之一翘,才对阿拉延宗笑道:“感冒发烧,咽炎肺炎,在这春天正是多发季节,自然不少,这再正常不过了。阿拉先生有什么疑虑吗?” 阿拉延宗欲言又止,直言怕伤了纳兰德龙的自尊,稍一沉吟便道:“没有。现在这不发现有人得了瘟病,要注意隔离预防了。” 纳兰德龙招呼下一位病人坐下,一边继续诊脉,一边不屑地说道:“我也是医者,这道理自然懂得。” 阿拉延宗见他很自负,便不再多言,也继续把脉诊病了。 由于阿拉延宗的加入,看病的速度自然快了一倍,外面排队等待的病患迅速减少。 一个时辰过去了,在送走最后一名病患之后,纳兰德龙直起腰,捶了几下自己的后背,看了眼柜台上那一沓子药方,满脸堆笑地对阿拉延宗说道: “今日有劳阿拉先生了,要不是先生帮忙我要忙到中午才有闲暇。” 说罢,招呼伙计上了茶。 阿拉延宗确实也渴了,便也不客气,与纳兰德龙饮起茶来。 纳兰德龙很兴奋,端起茶碗品了口香茗,饶有兴趣地跟阿拉延宗聊了起来,特别是眉飞色舞地显摆起了自己的家世。 纳兰德龙的父亲是位老御医,老国王驾崩之后,因年事已高便离开了王宫。曾因医术精湛老国王赐号“一代神医”,宫庭上下大小官员都非常尊重,凡事都给个面子。 纳兰德龙自幼便有学医天分,跟父亲医术不相上下,他不愿进宫侍奉王室,父亲便由了他的性子,自己开了药铺诊所。 父亲退隐之后,宫中官员有人时常来诊所诊脉,考虑到可能经常会找他来看病,人们遂称他为“小神医”,他便有些飘飘然了。 就连这次瘟疫,朝庭派人来找老神医请教药方,父亲带他一同看了病患,一同研讨了方子。现在王家寺院那些御医用的药方就有父亲和他的功劳。 父亲威望还是很高的,不要看离开了宫廷,有时宫内哪个妃子身体有恙还会专门请他去的。 国王对老神医也很敬重,虽性格暴戾,独对老神医例外。 也正因如此,纳兰德龙对那些大小官员就有些乖张了,当然表面上还是会分清尊卑的,可骨子里并不拿他们多么当回事。 在那紫衣人特朗大人到来之时,初见面纳兰德龙对他还是很谦卑的,若不顺他意,便又乖张起来。 谈到紫衣人,阿拉延宗便顺着话头问将起来。 纳兰德龙又摇头晃脑地诉说一番。 那紫衣人叫特朗尔,是大内高手之一,常带受了伤的手下来诊所,对那离奇古怪的外伤那些御医总弄不好,小神医纳兰德龙却能妙手回春。 他更飘了。 见这会儿并无病患前来就诊,阿拉延宗决定到那王家寺院去一趟,看看那些流民疫情到底如何。 纳兰德龙一听笑了,胡子一翘眯眼说道:“那我得给你写个手札,就说是我派你去的。否则不单是街上巡逻官兵会赶你回家,那寺院大门你都进不去。” 阿拉延宗一听甚喜,这不就是通行证吗?有了更便利,遂道:“如此甚好!” 纳兰德龙取过纸笔,刷刷点点便写好手札,折好给了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告辞,说是下午再来义诊,纳兰德龙求之不得,忙起身送至门外。 且不说纳兰德龙回药铺数他的银币,单说那阿拉延宗。 他找个药铺为百姓义诊,是想借助药铺这平台和资源,否则他初来乍到如何问诊,又上哪里去寻药草? 能够与纳兰德龙达成协议,也算是有了生计,当前暂住在安迪幸儿家,也不能一直白吃白喝,总要挣些银两。 那些流民毕竟多是同乡,很多人都来自安拉滨海城邦,分开这么久,也不知疫情如何,悲悯之心升起,总想看个究竟。 有了纳兰德龙的手札,到街上确实一路畅通,巡逻官兵见了,便不再盘问。 向西穿过两条街道,朝北不远便来到王家寺院。 王家寺院不是哪个姓王的家族寺院,而是王室指定做法事的一座庙宇。 红墙绿瓦,高屋高柱,亭台楼阁,气势恢弘,不失王家风范。 阿拉延宗想不通,为何要把那些流民关在这里,这可是王家寺院,何况很多流民还是病患。 门口有数名兵丁执戈而立,对出入寺院的人员严格盘查,幸亏有纳兰德龙的手札,阿拉延宗顺利进了寺院。 一进寺院,阿拉延宗也就明白了,为何会将流民集中到这里来。 第109章到寺院察看流民 这寺院异常宽大,除了正中的庙宇之外,后院有数排屋舍,围墙四周绿树成荫,花草成片,只在庙前建有一个广场和祭坛。 寺院内并无人员往来走动,只听得寺内有模糊的吟颂声,伴随着袅袅烟香传将出来。 阿拉延宗根据纳兰德龙的介绍直奔寺庙后院,看到这诸多的屋舍,足以住下数百人,他也就明白了,为何把那么多流民集中到这里来。 可他还未行至后院,遂见一众僧侣抬了一副担架,从庙内结队而出。后面又有一队僧侣列队随行,敲木鱼颂经文,齐向后院而去。 阿拉延宗好奇,便跟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众僧侣将担架之人抬至一片林中。 在一片空地早已架了干柴,将担架之人放至柴上,便燃起火来。 火势越烧越旺,青烟直上云宵,那周围的树上枝叶都飒飒作响,一缕孤魂随风飘散。 僧侣围了火堆不住地敲木鱼颂经文,一个个表情庄重严肃。 阿拉延宗明白,这是在为亡者超度,气氛虽然悲伤,但比起那安拉滨海城堡外数百人焚尸的场景来说,就没那么凄凉了。 即便如此,阿拉延宗也不愿再看下去,便向屋舍那方走去。 这些屋舍有独立院墙,院墙留有月亮门,两名兵丁两厢站立,见阿拉延宗过来,远远地便喝道:“这里是疫情隔离点,任何人不得进入,速速离开!” 阿拉延宗从怀里取出纳兰德龙的手札,继续向前走,说道:“我是纳兰神医派来的医生,前来了解瘟疫情况,还望军爷通禀一声。” 那守门兵丁略一诧异,待接过手札一看,便说道:“先生稍等。”遂进院通报去了。 片刻之后,那兵丁返回,领阿拉延宗进了院子。 在一间屋舍内,四名御医正坐在书案后整理文案,见阿拉延宗进屋,皆抬头看了一眼。 其中一中年***起身来,刚才还略显忧愁的面容,马上露出了笑脸。 伸手示意阿拉延宗,“先生请坐,纳兰先生让你过来,是不是又有什么妙方了?” 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后,坐在藤椅上,稍一欠身答道:“我想先看一下之前的方子。” 中年御医连忙应道:“那是那是,这个自然。”遂将书案上一张药方递将过来。 另外三名御医依旧各忙各的,未理会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接过药方,只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称奇。 这方子师父曾经用过,治疗瘟病还是有一定疗效的,只是后来师父又加了味药草。 阿拉延宗从怀中取出已写好的药方,交与中年御医,说道:“先生可按此方医治,效果可能更好一些。” 那中年御医接过药方,看罢,连连点头,赞道:“唉呀,不愧是老神医,想得就是周到,虽不现场诊治,但依然心系百姓病患,一直研究药方,不断改进,壮心不已呀!令人敬佩。” 阿拉延宗见他如此说辞,也不去跟他争辩。 若说这是自己的方子,与老神医小神医均无关,与人家初次见面,除了纳兰德龙手札上的姓名和医者身份之外,这御医对自己并不了解,弄不好对这方子还会持怀疑态度。 刚好借老神医的名号将此方应用下去,救治更多病患,省了诸多口舌。 遂顺其说道:“那是当然,还望诸位先生切莫辜负了老神医的一番心血。” 中年御医连连应诺,另三位御医也纷纷上前,争相传看新方,并不住点头称赞。 阿拉延宗想去看望一下那些流民,那中年御医婉言谢绝,说他只是过来了解情况,送个方子,没必要去涉险地。 又将流民现在大致情况跟阿拉延宗介绍一番之后,便邀他品茶。 阿拉延宗谢绝了,非要去看那流民一眼,见他坚持,中年御医只得随他,便领他一同走出屋来。 跟着中年御医,阿拉延宗来至东侧厢房,打开房门,屋内流民纷纷抬头相望。 屋内设了单人床铺,相隔约有半米,十几张床铺上被褥倒是齐全。 但见诸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满脸菜色,精神萎靡,但没有一人躺在床上,刚在门外尚听到有人讲话,门一开全都禁了声。 室内散发着汗腥和尿臊的混合味道,阿拉延宗不禁窒了一息,见那窗户关着,便伸手推开,向众人说道:“通风换气要保持经常。” 那十几名流民并未搭话,依旧张大眼睛看着阿拉延宗,中年御医却点头笑道:”这些他们自然会注意,他们没有染病。” 阿拉延宗转过身来,指着屋角放着一个大木桶,里面尚有半桶黄汤,说道:“这些秽物若不及时清理,没得瘟病也会得别的病。” 说罢,走出房间,将其他屋舍房门依次推开,一一看了,与第一房间基本类似,并没有看女人和孩子,也没有看到染上瘟病之人。 阿拉延宗很疑惑,便问那中年御医,“病患和女人、孩子在哪里?” 那御医一指北面,“后面另有院落。” 阿拉延宗又随他出了月亮门,向北二三百米,见有一栅栏门,却上了锁,门外照样站着两名兵丁。 中年御医取出钥匙,开了锁,院内同样局式的屋舍,却见床铺上都躺了人,咳嗽声喘息声都听的清楚。 可那室内的味道比之先前那屋还要浓重,阿拉延宗甫一进门又退了出来,这味道着实难以忍受,一阵恶心,干呕一声,或许因为快到午间了,肚里没食,否则就吐出来了。 阿拉延宗不相信这样的环境能够治好瘟病,那躺在床上的人,有的已经奄奄一息。 在接二连三的推开其他房门之后,阿拉延宗终于看到了妇女和孩子,已染病的和未染病的确实也分开了屋子,所处的环境与别处里一般无二。 那中年御医在阿拉延宗身后跟随,时不时介绍着情况。平时照顾这些病患的也是一些流民,他们都是康健者,冒着被染病的风险,甘愿去挣那几个可怜的铜币。 对于那些症状消失的患者,专门为他们安排了一排房舍,算是与未治愈的人隔离开来。 对当前卫生条件,中年御医的解释是,朝庭派了御医,供了药草,拔了粮食,但经费不足,难以改善现在这种情况。 对于那些病逝的人,全部交给僧侣去处理,超度火化之后,将骨灰装入陶罐,集中起来,定期运往城外南山墓地埋葬。 阿拉延宗对这些现实情况也无可奈何,当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出了月亮门,打算回去的时候,却见一队兵丁急急向这方奔来。 第110章被围寺院迫出手 那群兵丁直奔阿拉延宗而来,阿拉延宗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他已被围了起来。 长枪短刀一起指向阿拉延宗,一个伍长当头喝道:“站住!” 阿拉延宗有些茫然,问道:“这是何意?” 那一旁的中年御医也很惊讶,“诸位,阿拉先生可是纳兰神医派来了解疫情的医者,为何这般?” 那伍长横眉立目,将手中一张纸一抖,喝道:“国王有旨,捉拿刺客,现画影图形,着各地缉拿,如违旨意,就地斩首!” 中年御医立即就闭嘴了,闪到一旁纳闷去了。 那伍长举着手中纸画,看一眼阿拉延宗,再看一眼画,由最初盛气凌人的怒气,渐渐变小了,刚才的坚决变成了犹豫。 阿拉延宗刚才还莫名其妙,一下子明白了,昨夜到王宫去他是蒙面的,只有在冒充小太监时让国王看见了他的容貌。 国王曾趁他转身走出御书房时,在背后突然出剑刺他,国王应该明白他不是刺客,却以刺客之罪捉拿他,逃离王宫还要寻他不休。 看来夜闯王宫也是死罪呀! 那伍长上下端详一番,摇摇头,站在面前的这个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有胡须,与纸上图像并不像,说那刺客是十八九岁的少年,这也差的太离谱了。 那伍长一挥手,说道:“放了他吧。” 众兵丁撤了刀枪,刚要列队离开,却听有人喊道:“且慢!待我试过再放不迟。” 那兵丁复又端了刀枪,将阿拉延宗围了起来。 阿拉延宗粘有从莫声求安那里借来的假胡须,还化了妆,将自己打扮的苍老一些。易容术虽不甚高明,但不近前细看也难一下子识破的。 本想少生事端,却又重新被包围起来。寻声望去,只见那紫衣剑客也就是特朗尔手扶长剑飘然走来。 阿拉延宗顿时明白了,那特朗尔早已对他产生怀疑,向他投掷飞刀本来就是想试探他的,可他并没有露出一招一式的武功。 又因特朗尔在王宫没有见过阿拉言中的真容,不敢肯定他就是闯宫之人。 当特朗尔见过国王让人画的图像,便将嫌疑重点锁在了阿拉延宗的身上。 事实正是如此。 那国王昨夜与阿拉延宗游斗一番之后,不但杀不了他,又恐被他所杀,便趁机从地道逃离了御书房。 在地道里拉响警铃之后,那值勤的禁军便迅速进宫捉拿刺客。 闻听刺客逃离了王宫,据说还受了伤,国王莫斡无疆断定,刺客尚在王城内,便着画师按他的描述给阿拉延宗画了像。 紫衣剑客特朗尔从纳兰德龙那里回宫之后,看到国王交给他的画像,对阿拉延宗的身份更加怀疑了,那画像总与阿拉延宗有几分相似之处。 容貌可以化妆,但武功来不得虚假,特朗尔决定与阿拉延宗一试身手,来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闯宫之人。 他带领兵丁返回到纳兰德龙的药铺,见阿拉延宗已经不在那里。 虽然怀疑阿拉延宗,但他也不十分肯定,他自信昨夜那刺客肯定受了伤,此时应该在某处疗伤,而不是出外行医。 便派人去各个药铺诊所按图形寻找闯宫的刺客,他便亲自带人到寺院进一步核实。 虽然被围,阿拉延宗并不慌张,故意问道:“特朗大人,为何让人拦住草民?” 紫衣剑客特朗尔依然面若冰霜,“阿拉先生,我只想与你切磋一下武功。” 说话的同时一摆手,那兵丁便呈扇面散开,特朗尔抽出长剑,也不由得阿拉延宗说什么愿不愿意,长剑已经刺来。 阿拉延宗知道对方武功高强,若拔出短剑与之过招,三招两式便会漏了武术底细,自己很难逃脱。可那长剑已经刺来,不拔剑只能赤手相搏。 闪转腾挪是阿拉延宗的拿手好戏,但在这柄长剑面前有些相形见拙了,一时间手忙脚乱。 在围观的兵丁看来,阿拉延宗狼狈不堪,简直就没有一点的还击之力。 然而在特朗尔的眼里却非同小可,他剑法凌厉,内功深厚,却伤不了赤手空拳的阿拉延宗,这与昨天那个刺客根本就是两个人。 昨天那刺客手持短剑都斗不过他,今天这人像是比昨天那人武功要高了许多。心中对阿拉延宗的怀疑,也就减了几分,手上的剑招便少了些杀气。 倒对阿拉延宗的身手产生了兴趣,即便对方不是刺客,也要跟他比上一比,好胜之心陡然而起。 见阿拉延宗一直躲闪,便说道:“阿拉先生还是抽出你的短剑来吧!” 阿拉延宗不想拔剑的,但他知道特朗尔一定会逼迫他拔出剑来。 自从昨夜因疗伤而修炼的一番莫须孤云给他的那本内功修为心法之后,他的轻功提升了许多,简直就是身轻如燕。 在特朗尔面前故意表现的手忙脚乱,但都险险躲过长剑进招,特朗尔想再伤他已没那么容易。 短剑他是不会拔的,便寻个机会,顺手夺了一名兵丁的长矛,说道:“特朗大人武功高强,步步紧逼,让草民拔短剑对你长剑,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呀!我看用这长矛才不至于吃那兵器上的亏。” 说话间长矛抖动刺将过来。 那特朗尔冷面难得一笑,“这样似乎公平一些。”那剑法比着刚才要狠厉了许多,舞动生风剑气逼人。 阿拉延宗自然感觉得到,长矛抖动,同样让人眼花缭乱。那被夺了长矛的兵丁,一时间张口结舌,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武器是怎么撒手的。 只见那长矛在阿拉延宗手中时而枪式,时而棍招,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与那长剑相交叮当作响。 本来成扇面围住阿拉延宗的兵丁,唯恐伤了自己,早已闪到远处。 两团人影随枪剑舞动交织在一起,脚下的枯枝败叶更是随剑气枪风四下飘零,二人一时间难解难分。 阿拉延宗感觉自己的功力大涨,枪术还是那套枪术,但愈发的凌厉,身体还是那副身体,更显得轻盈。 特朗尔的感觉,眼前的这个阿拉先生,绝对不是昨晚的闯宫之人。如若昨夜之人有如此武功,自己岂能伤了他。更不相信昨夜受伤之人一夜之间已然恢复,爱才之心陡生。 交手间便说道:“阿拉先生有如此武功,何必再去行医,随我入宫,做那宫廷护卫,定然前途无量!” 阿拉延宗应道:“人各有志,还是大人去护卫王宫,我去行医救那百姓吧!”可手中的长枪并未停下。 第111章寺院比武强脱身 只见阿拉延宗长矛舞动如银蛇出洞,横扫千军似风雷激荡,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特朗尔长剑飘忽疾来疾去,剑走轻灵,无影无踪,仰仗着内功深厚,驭剑如风,快似闪电,迅若奔雷。 二人酣斗直看呆了众兵丁,何时见过如此场景,简直是精彩绝伦。 惊掉了那中年御医的下巴,没想到给人打下手的医者竟然还是个武林高手,这才是深藏不露。 特朗尔越战兴致越高,自打见阿拉延宗用掌力震出黑衣人肩胛飞刀伊始,便猜测他武艺绝对不同凡响,又怀疑他是闯宫之人,遂又飞刀试之。 而阿拉延宗只是顺手举了镇尺,便挡了飞刀,也没有试出个一招半式。 总以为阿拉延宗若是那刺客,终究逃不过自己的眼睛,更躲不开自己手中长剑。 他此时非常自信,面前的这个阿拉延宗绝不是昨夜的刺客,容貌虽有些相似,但这年龄和武功都差了太远。 见阿拉延宗越战越勇,竟与自己不相上下,便全力施为,招式狠厉起来,他想先胜了阿拉延宗,再商议拉他入宫做宫庭护卫之事。 而阿拉延宗却想,被特朗尔缠住了不是什么好事,他功力高于自己,时间一久,必处下风,终将败落,若让他看出自己与昨夜入宫之人使了同样的招式,到那时再想脱身着实不易。 胜不能胜,败又不许败!如何是好?最有利于自己的结局就是打个平手,可这何其难也!若非昨夜功力突飞猛进,今日早已败落,必须取巧见好就收。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长矛直刺逼退特朗尔一步,只见他枪尖点地借势跃起,身体腾空,将长矛抡圆凌空砸下,以枪当棍直奔特朗尔面门而来。 那特朗尔不曾料想阿拉延宗身法如此迅捷,就像大鹏展翅飞上空中,又如苍鹰扑兔俯冲下来,眼见得那长枪砸将下来,已然躲不开长枪所及范围,便运功及剑横挡上去。 耳轮中只听得“当啷”声响,那长矛已如飞矢一般飘向天际。 阿拉延宗虽也运了内力于长矛之上,可他内力怎比得了特朗尔深厚,只觉得两只虎口欲裂,疼痛与酸麻传至双臂,那两条臂膀就似已不是自己的一般,甫一落地,便疾退数步。 再看特朗尔,本是单手擎剑,虽将长矛磕飞,但长剑也拿捏不住,“当啷”一声,也掉了地上,右手已然失去知觉。 竟然有些瞬间的惊讶,他不曾想过自己会失了武器。如若此时他近身与阿拉延宗赤手搏斗,阿拉延宗只有躲闪的份儿。 可他没有再进攻。 阿拉延宗以双手抡枪砸落特朗尔单手长剑,已然占了便宜,若再搏斗,自己必瞬间败落。 见好就收吧,遂想抱拳施礼,可那两条臂膀不听使唤,便又躬身说道:“特朗大人,草民认输。” 特朗尔心里正不是滋味,见他认输,感觉才好受了些,那冷面嘴角抽动,尴尬说道:“哪里那里,最多算是平手。阿拉先生谦虚了。” 阿拉延宗不想再跟他虚以委蛇,便说道:“比试已毕,草民可以走了吗?” “可以可以!” 特朗尔心中早已排除他的嫌疑,便随口应了。 但见阿拉延宗转身向寺院门口走去,特朗尔才又喊道:“阿拉先生不考虑进宫为官一事吗?” 阿拉延宗头也不回,只回了一声,“人各有志。”便飘然离去。 特朗尔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后又摇摇头,遂捡了宝剑,让那兵丁在草丛中寻了长矛,一众人等也出寺离开。 只剩下那中年御医瞠目结舌,说是要捉拿钦犯,却看了场精彩表演,说是来个医者了解疫情,却见了个武林高手,到最后都不知道个前因后果,自回屋舍纳闷更是八卦去了。 阿拉延宗双臂依然酸痛,想速速回去调养,出了寺门,见特朗尔等人并未紧跟出来,便避开大街,寻了胡同,左拐右拐绕道回了安迪幸儿家。 一进大门,乌拉之桃正在院中,见他粘着胡须,还戴着宽檐帽,不禁笑出声,迎将上来,问道:“哪里来的大叔,有何贵干?” 阿拉延宗伸手解了绑带,摘下帽子,递与乌拉之桃,应道:“大叔来自天外,特到此间休息。”边说话边向卧室那方走去。 乌拉之桃见他脸色不好,急忙叫住,“等一下,你这是怎么了?” 阿拉延宗不想跟乌拉之桃现在就说他当前的情况,他要赶紧进屋调息,便说道:“我有些累了,先休息片刻。” 可他还没有进屋,安拉小二等人听到动静,一同从堂屋走出来。 安拉小二满脸急色的说道:“你可回来了,官兵正在查户口。” 安迪幸儿一脸担忧的说:“是呀,大家都在为你担心。” 莫声求安却微笑道:“回来就好,能平安回来,大家就都放心了。” 阿拉延宗觉得奇怪,便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莫声求安便一五一十地将上午发生的事情诉说了一遍。 原来,一队官兵带着阿拉延宗的画像,挨家挨户的搜查,当搜到莫声求安家的时候,看到了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 一名官兵拿着画像与安拉小二比对了一番,见他左臂受伤,就不住地盘问。 安拉小二说是上山砍柴不小心摔断的。 那官兵取了户薄,又问莫声求安,说是户口只登记了两个人,为什么现在多了两个人? 莫声求安见来者不善,便说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是他的雇工,当时登记的时候并没有让登记外来人口,他们是在封城之前已然住在这里的。 那官兵有又询问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什么关系,莫声求安说他们是夫妻,就这样才把官兵糊弄过去。 现在见阿拉延宗安全回来,众人放了心,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迪幸儿说午饭已经做熟了,专等阿拉延宗回来用餐。阿拉延宗让他们先去吃饭,他回屋调息去了。 在床铺上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运行两个周天之后,他的两个臂膀已经不再疼痛,恢复如初。此时他已出了一身透汗,洗漱一番才去了餐厅。 三个人疑团未解,都闷闷不乐地围在餐桌旁等待着他。 第112章复回药铺再被围 阿拉延宗见状连忙开导众人,“不必为我担心,我会应付的,你们哪也不要去,安生待在家里便是。” 乌拉之桃一脸关切,秀眉微蹙,“到底怎么回事?官兵为何追查?” “是啊!怎么回事?说说看,大家一起想个法子呀!” 安迪幸儿神色焦虑,心生不安。 安拉小二吸了口凉气,头一歪,猜测道:“你是不是打抱不平得罪了什么大人物?” 阿拉延宗正思考着怎么跟他们说,关于自己身世的疑惑,乌拉之桃是知道的,安拉小二一无所知,幸儿夫妇更不知晓,他并不想告诉他们,免得连累无辜。 莫声求安见阿拉延宗有些犹豫,便说道:“少侠先吃饭吧,有什么话饭后再说。” 阿拉延宗赶紧接了话语,“那先吃饭。”说罢,率先拿起了箸子,“吃,吃,大家一起吃。”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便也吃将起来。 用罢午餐,阿拉延宗便将今天上午发生的事简要说了说,当然他隐去了夜闯王宫之事,只说有个相貌与他相似之人被通缉,幸好他戴了假胡须,才摆脱嫌疑。 众人这才吐了口气,可乌拉之桃知道,他定有隐瞒,他不说自有理由,也未当众再追问。 只是关心道:“你打算怎么办?” 阿拉延宗笑道:“继续去药铺义诊,顺便挣个饭钱,我们总不能天天白吃白喝莫声大哥吧。” 莫声求安听了,连忙解释,“少侠说的哪里话来,你们是幸儿的恩人,也就是我的恩人,管饭吃应该应该!” 安迪幸儿将刚沏好的茶水端了上来,听莫声求安这么说,心里甚暖,每人斟了杯茶水,便也跟着说道:“如此说话恩人就见外了,吃个饭还是管得起的。” 阿拉延宗端过茶水,小酌一口,还有些烫,便又放下杯子,说道:“一天两天我们在这里吃饭也会心安理得,时间久了,终不是个法子。再说我本打算要行医的,刚好有个机会,未尝不可。” 见阿拉延宗如此说,安拉小二抢白道,“我岂不是成了吃白食的?” 众人都笑了。 阿拉延宗替他解释道:“你现在不是手臂有伤吗?再说了,你也没有吃白食,你不是帮着做饭吗?” 安拉小二见自己没有被忽视,连忙点头说道:“那是那是,做饭是应该的,我还可以劈柴!”说着,将右手臂向下一挥,做了个劈柴的姿势。 众人再次笑将起来。 闲聊了一刻,阿拉延宗再次嘱咐众人,不得轻易外出,便告辞,又去纳兰德龙药铺那里了。 还没有到药铺,远远的见有人排队候诊,又有兵丁在那门外。 阿拉延宗心里嘀咕,不晓得他们又来干什么。 临近门口,有人看见了阿拉延宗,喊了一声,“人在这儿呢!”众兵丁呼啦一下子跑将过来将他围了,长矛短刀全对准了他,只是那兵丁都离他比较远。 阿拉延宗站住身形,发现还是上午那拨人,想必领头的应该还是特朗尔吧,这个人疑心可真重,轻易不放过自己。 此时从药铺走出一人,阿拉延宗一见,心道:坏了,要露馅! 来人头戴员外巾,身披灰色长袍,不是别人,正是那梅德南富。看见阿拉延宗被围,手捋胡须哈哈笑了起来,一边走来一边问话,“阿拉少侠,别来无恙?” 他身后跟出门来的是特朗尔,还有些人,阿拉延宗也认的,是梅德庄园的护卫。 在熟人面前那假胡须再也掩盖不了他的真实面容,阿拉延宗并未害怕,大不了跑呗,可他纳闷的是这梅德庄园的人怎么突然到这药铺来了呢? 原来,那梅德南富押运了粮食和药草,辞别二哥梅德南久,便起程赶往王城,留下二哥料理丧事。 对于大哥梅德南长、四弟梅德南强和侄子梅德尚武的死亡一事,最初那哥俩猜测是内讧,但怎么也弄不明白是因为何故。 人死为大,入土为安,总是要出殡埋葬的,可又不能误了军粮的运送,哥俩只得分开行事了。 在行路途中,有人向梅德南富说了那晚梅德南强派人出去放火烧房一事,说是已将阿拉延宗烧死,埋在了残墙下。 梅德南富听罢,总算明白了那晚镇上起火的真相,他对阿拉延宗让庄园开仓放粮一事也耿耿于怀,只是还没有非要他性命的地步。 苦于大哥担心梅德尚武的病情恶化,放粮积德,他也没说什么。听得阿拉延宗被老四烧死了,还搭了两条人命,不免觉得老四做得有些过份了,甚至还有些同情惋惜阿拉延宗。 可一想到阿拉延宗不仅医术高明,更是武艺高强,岂可轻易被火烧死!心里便犯起了嘀咕。待那下人说就是他领官兵去放的火,他亲眼所见,没有人从大火里冲出来,梅德南富才算信以为真。 梅德南富骑马在前,与一众人等混在一起,只顾了快些赶路,并未对路上行人注意,当有人从后面催马赶将上来 ,说是看到了阿拉延宗三人就在身后。 梅德南富起初不信,而那人说曾与阿拉延宗交过手,化成灰他都认得。此人便是在莫须先生药铺试探阿拉延宗,想以武力胁迫他去梅德庄园给梅德尚武治病的人,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他叫布石东西,在车队最后看到了阿拉延宗,而阿拉延宗只瞧见了他的侧脸,没认出来,只是看背影面熟而已。 梅德南富见布石东西如此肯定,心中疑窦顿生,便猜测大哥三人的死极有能与阿拉延宗有关,烧他不死反而杀了大哥等人。 只是苦于没有直接的证据,又忌惮阿拉延宗的武功,便想着暗算之。 于是与布石东西耳语一番,悄悄留下三人,大石后藏了,放冷箭射杀阿拉延宗等人,未曾料到失手了,又不敢正面冲突,便急急赶路。 既便是阿拉延宗当面质问,也可以来个不承认暗算过他。 在那小村庄休息一夜之后,梅德南富又率领车队出发赶往王城了。 他们比阿拉延宗三人早到王城一天,一边着人汇报梅德南强亡故一事,一边率队去粮库卸那粮食和药草。 可在卸那粮食的时候,被军方发现有几袋杂草充数,为此产生了矛盾,便被军方扣下了车马,梅德南富又去交涉,而他那一众手下便住进了客栈。 因此,未能及时返程,耽搁了一天。 当梅德南富好容易交涉完毕,交了些罚款,又上了贡,总算了了以草充粮的事宜,到客栈领下人打算取马车回庄园的时候,赶上了一队官兵到客栈按图搜人。 第113章识实务拔腿就跑 在临近草料场的那个仓库附近的客栈,所有的客人包括客栈的老板以及伙计,全部被官兵集中到了院子里。 梅德南富去客栈叫人,也被官兵推进了人群,待那官兵拿着画像一一比对过去。 当梅德南富以及他的护卫家丁看到那画像时,大张二目,皆是一惊! 那官兵看到他们如此表情,便一再追问:“可曾认识画像之人?” 梅德南富虽然不知道阿拉延宗到底犯了什么罪,被官兵缉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他来说却是一件快事。 心中不免窃喜,便眉开眼笑地上前答道:“这个人我认得,叫阿拉延宗。”又一指手下人,“他们也认得,可以证明我并非乱说。” 手下人纷纷点头,表示此乃实情。 那官兵询问:“此人现在何处?速速带路,前去捉拿!” 梅德南富一听却连连摇头,急忙辩解道:“我只是认得这个人,他到底在哪里,我是真的不知道,或许根本就不在城内。” 闻听此言,那官兵首领叫人将梅德南富以及他手下一众人等看管了起来,又着人速速去禀报特朗尔得知。 那特朗尔午膳还没有用完,听说那画像之人名叫阿拉延宗,这让他很是惊诧,难道说还有同名同姓之人? 再一想,他在药铺看到的阿拉延宗确实跟画像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不同罢了。 又一想,或许阿拉延宗真的易了容。如若因此让刺客漏网,他的罪过可不小。 几何时,自恃武功高强,为宫廷立下汗马功劳,那些闯宫的盗贼刺客难逃己手,今日里若让阿拉延宗真的从自己眼皮底下逃脱,不用说国王怪罪,自己跟自己就过不去。 于是,午餐也不吃了,便着人去客栈,将梅德南富等人带去纳兰德龙的药铺,要当面认人,而他自己先行一步来到药铺。 可是,除了见到在门外排成长队等候看病的病患以外,就是刚刚吃罢午饭坐在诊台前开始问诊的纳兰德龙,并没有看到阿拉延宗。 听纳兰德龙说阿拉延宗下午还来,特朗尔便决定等鱼上钩。 梅德南富以及手下人等在一队官兵的押解之下,来到了药铺。 他虽未见到阿拉延宗,但他知道阿拉延宗也是一位医者,曾在梅德庄园镇上莫须先生药铺那里为百姓义诊。 他同样也有可能在纳兰德龙药铺里进行义诊,这让他更加肯定了官兵搜寻之人便是阿拉延宗。 闻听他言辞凿凿的确定那阿拉延宗便是画像之人,特朗尔心中感到惭愧。 自己被阿拉延宗的容貌所迷惑,更为自己一直坚信可从对方武功上肯定能够试探出是否刺客这个简单的想法,而感到无地自容。 不过,他为即将抓到闯宫的刺客又感到兴奋,这毕竟为保护国王又将立下大功一件,此后的赏赐定然丰厚,不免先沾沾自喜起来。 当他看到阿拉延宗的时候,那冷若冰霜的颜面竟有了丝丝笑意。 “阿拉先生不愧既是武者,又是医者,易容术高人一等,老夫闯荡江湖多年,居然没有识破。而阿拉先生的武功路数隐藏的更好,老夫竟然没有试探出来,实在惭愧。” 阿拉延宗知道,做不做辩解特朗尔也不会再放过他,颌下胡须有没有已经无关紧要了,但是他口头上决不会承认自己便是那闯宫的刺客。 面对环伺官兵的刀枪,以及特朗尔,还有梅德南富一众人等对他虎视眈眈,阿拉延宗并未显出丝毫畏惧,朗声说道: “特朗大人,我想你是误会了,世上同名同姓之人,相貌相似之人不止一两个,大人又怎能肯定我便是画像之人呢?” 特朗尔冷面动容,难得哈哈一笑,“阿拉先生,你与我辩解,其实是白费口舌。若证明你是不是闯宫的刺客,只需跟我到国王面前走上一遭,一切便可以揭晓。如何?有没有这胆量?” 阿拉延宗可不上他的当,去王宫,怎么去? 大摇大摆的跟着他们走进去?不可能! 带着武器去?更不可能! 被他们五花大绑绑了去?那绝对不可能! 受制于人,岂是阿拉延宗所愿? 周围虽然兵丁众多,阿拉延宗并没有放在眼里,就连那梅德庄园的一帮护卫也拦不住他,唯一忌惮的就是特朗尔。 正当阿拉延宗思索如何逃脱之际,纳兰德龙从药铺里走将出来,高声喊道: “特朗大人,阿拉先生可是我坐诊的医生。你将他带走,影响了我的生意,更对不住身处水火之中的患难百姓啊!你不要让我告知父亲到宫里参你一本!” 听到纳兰德龙为自己求情,阿拉延宗倒觉心中一暖,这个贪财的家伙竟敢为自己的生意直接面怼朝廷命官,护着朝廷钦犯。他有这样的胆识,也为之一叹。 特朗尔冷笑一声,回怼道:“纳兰小神医,你不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放走了朝廷要犯,更不要拿老神医来威胁我。要是因为你的话,我放走了要犯,你跟老神医谁都脱不了干系。还是莫管闲事,莫受那无妄的牢狱之灾!” 纳兰德龙不过是口出大话拦一拦罢了,见特朗尔不给他这点情面,也只得闭口不言了。 阿拉延宗再次朗声说道:“有纳兰先生此言,在下谢过了。只是不能再与先生共同悬壶济世,深表遗憾。若是有缘再相会吧,在下走了!” 说罢,转身便跑。 那围着他的几名官兵,岂能拦得住他?迎面儿的一名官兵长枪刚一递出,便被他劈手夺过,顺手一抡,近前的数名兵丁应声而倒。 阿拉延宗冲过兵丁包围的缺口,沿街道奔跑而去。后面的兵丁,包括梅德庄园的护卫,以及那特朗尔紧随其后,急急追赶。 阿拉延宗知道,这么大的尾巴必须甩掉,不能直接回安迪幸儿家,否则早晚被捉住,还要连累他们。 左拐右拐进了胡同,逐渐地把那些兵丁甩在了后面。 起先,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带领着庄园护卫在后面还追了一程,当他们看到已经没了官兵跟来,便也泄了气,逐渐慢了下来,渐渐地也便失去了阿拉延宗的踪影。 此时跟在阿拉延宗身后的只有特朗尔一人,两人相聚大约三四十米的距离。 阿拉延宗便窜上房顶,沿屋脊奋力奔跑,回头看那特朗尔也跟了上来。 阿拉延宗在屋脊上东窜西窜,见用不掉特拉尔,便决定与之一战! 第114章逃命荒院再厮杀 前面一个大院落,院内长满荒草,还有许多杂物,看样子是个无人居住的闲院子。阿拉延宗从屋顶跳了下去,抽出短剑,站在院中。 特朗尔随即赶到,见阿拉延宗不跑了,那冷面禁不住又露出了笑容。 “阿拉先生很识趣嘛,你跑得再快也终究会停下的,老夫总能追上你。快快束手就擒,跟老夫回宫。” 说话间,跃下屋脊,落在阿拉延宗面前十米处。 阿拉延宗轻笑一声,“我若不呢?” “那就做老夫剑下之鬼!” 说罢,拔出长剑,剑指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将短剑一横,“那你得先胜了这把短剑!” 特朗尔见阿拉延宗并不服软,便大喝一声,“拿命来!”挺剑便刺。 阿拉延宗举剑相迎,俩人便打在一处,战成一团。 长剑剑势如虹波涛汹涌,连绵不绝。短剑舞若莲花飘忽不定。你来我往叮当作响,我追你逃风雨飘摇,快似闪电迅若奔雷! 一时间风云乍起,枯草纷飞断枝落地,哪里还分得清人影剑影,只斗得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战了上百个回合之后,特朗尔大喝一声,长剑劈下。阿拉延宗短剑相迎。只听得“当啷”一声,一长一短两把剑皆已脱手。 双方均是虎口震裂,手臂发麻。这一次特朗尔并未停歇,紧接着运气于左掌向阿拉延宗迎面拍来。 阿拉延宗躲无可躲,举起左掌与之对接。只听得“啪”的一声,两人均退出十余步,方才稳住身形。 阿拉延宗只觉得胸口憋闷,嗓子发咸,强忍气息才未喷出鲜血,眼前黑了一黑,晃了晃身子,险些栽倒。 那特朗尔比他也强不到哪去,左臂酸痛,右臂酸麻,顿觉那五脏六腑都碎了一般,在体内翻江倒海,似要蹦出口来。他那冷若冰霜的面颊便更加惨白,虽未跌倒,也只是勉强站住。 他心中疑惑不解,昨夜闯宫的那个刺客哪有如此内功?不过是剑法灵厉身体轻盈反应迅捷罢了。如若有如此内功的话,岂可伤得了他? 就连上午的比试,已然在意料之外,现在的打斗,他的功力更是增强了许多,或许他根本就是装的。 不管有多少疑惑,特朗尔还来不及多想,目前最重要的是苟命要紧。 阿拉延宗已经尽了全力,同样是五脏如焚,见特朗尔一样的呆立当场,并未向他再一次攻击,便知道对方也受了内伤。 相视良久。 如若再不调息,阿拉延宗觉得有可能命丧于此,虽有强敌环伺,也顾不了许多,便盘膝坐下,按那内功修为之法,运气调息起来。 特朗尔更是担心阿拉延宗会突然对他进行攻击,戒备之心依然没有放松,强忍着剧痛与之对视,奈何身体吃不住了。见阿拉延宗坐下,他也连忙坐了下来运功疗伤。 只见偌大的一个院子里,荒草地上,有一片好像被飓风席卷过的草地,那草皮已不知去向。在那圈外,东西各有一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热汗淋淋,身上都冒着腾腾热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太阳从正中转向偏西,由白炽变成暗红,由赤烈变得温暖,逐渐的都有些冷了,眼看着金乌西坠。 两个人坐在原地,谁都不曾移动过。 经过调息,阿拉延宗的身体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气血运行数个周天之后,身上的疼痛消失,五脏六腑好像也归了位,四肢百骸逐渐舒坦起来。 气血运行越来越快,竟然达到了忘我的境地,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身边还坐了一个强敌,也在练功恢复。 而那特朗尔身体也在逐渐复原,经过半天的调息,他觉得自己的功力已经恢复了许多。他时不时的睁眼看一看,也在坐息的阿拉延宗。 他担心阿拉延宗会突然冲过来一剑要了他的性命,他没有阿拉延宗专注。虽然内功比阿拉延宗深厚,但他疗伤的过程却长了许多。 一心想着取了阿拉延宗的性命,然后自己好安心调养,便在自身功力恢复大概五成的时候,突然跃起,齐聚双掌之力,迅速向阿拉延宗面门拍来。 在他的想象中,那阿拉延宗将会被打个猝不及防,必然命丧于他的掌下。 然而令他想象不到的是,等他攻击到阿拉延宗面前,那阿拉延宗刚才还盘膝而坐,现在却腾空而起,堪堪躲过了他那双掌内力的致命一击。 只见阿拉延宗身后的一堵院墙轰然倒塌,特朗尔顿时大惊,原来阿拉延宗早有防备。特朗尔遂又双掌击向空中,袭向了尚未落地的阿拉延宗。 料那阿拉延宗身在空中无以借力,若是被他双掌击中,自然会再一次身受重伤,或许直接毙命。 但见那阿拉延宗,身在空中借了他的掌风,身体迅速旋转起来,就如同一个陀螺漂浮在半空,将他的掌力悉数化解。 这让特朗尔更为惊讶,他惊讶于阿拉延宗的功力,每与他搏斗一次都会增强,增强的速度令人难以想象。 就在他一愣之际,双掌之力业已用尽,尚未变招的一瞬间,从空中那个肉体旋涡里飞出了三把飞刀! 特朗尔只觉得寒光闪烁,便伸手去挡,只见红光乍现,特朗尔定住了身形。而那阿拉延宗已然轻飘飘稳稳落地。 再看那特朗尔,冷若冰霜的颜面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简直不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 高举的左右手分别攥着一把飞刀,只是那三寸长飞刀穿过手掌从手背露出刀尖。还有一把飞刀,正插在他的颈下喉咙处,只露了短短的刀柄。 至此特朗尔也不明白,为什么这飞刀能够穿破它的掌风,射中他的身体。 俄而,只听扑通一声,特朗尔身体轰然倒下。 他到死也不知道,阿拉延宗身体不仅已经复原,而且功力又有了长进。而他急于取胜,功力尚未完全恢复,又怎能战胜阿拉延宗呢? 阿拉延宗从特朗尔身上取了飞刀,擦干血迹,重新收了起来。 在那断墙根处发现一口枯井,阿拉延宗将特朗尔连同他的那柄长剑,一同扔进井中。 阿拉延宗抬脚踢倒了残墙,将井口覆盖,算是为特朗尔入土安葬了。不过,也很难有人再找到他的尸首。 捡了自己的短剑,趁着夕阳淡淡的余晖,阿拉延宗翻过墙去,消失在暮色中。 第115章归去偶然露行踪 阿拉延宗在回到安迪幸儿家时,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一个人。倒不是说他警惕性不高,一路走来,他一直沿墙根阴暗处前行,后面根本就没有人跟踪。 现在跟着的这个男人,是偶然看到他的。 这人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中等身材,长得很结实,行动迅捷,脚下无声,自然是一位练家子。 此人并非旁人,乃是梅德庄园护卫布石东西,本来他与众护卫在中午的时候,与梅德南富一起去了药铺,待阿拉延宗冲出官兵包围圈后,又与众护卫一同去追赶。 追着追着不见了阿拉延宗的踪影,见有人放慢了脚步,这护卫们便逐渐放弃了追踪。 虽然梅德南富很想追上阿拉延宗,缠住他,即便是打不过他,也好给官方提供帮助。 他是这么想的,可那护卫们并非都这么想,何况他们都是被官兵押解出来认人的,一个个心中都有着怨气,只是苦于梅德南富的指使,才去追阿拉延宗。 现在好了,阿拉延宗早跑得没了踪影,只有那特朗尔一人还跟踪得上,技不如人,梅德南富也没有办法,只得领着护卫回了客栈。 按照往常惯例,梅德南富在卸完粮食药草之后,会组织车队再去装返程的货物,像盐巴、布匹、铁器、古玩、玉器等。 这些货物多是上次来提前订好的,马车一到,装货结帐。 而这一次送军粮和药草,比之前约定的时间提前了许多,又因为瘟病而封城的原因,商家都还没有备好货,多是关门歇业状态。 在城内多待一天,百余号人还有马匹就是不小的消费,本着能早走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梅德南富是打算今天离开王城的。 奈何被官兵押去认人,等回到客栈,太阳已经偏西,只得再宿一晚,明日出城。 这个决定,有人欢喜有人忧。因为封城,娱乐活动全部取消,也不允许轻易离开客栈,被巡逻官兵抓住,或受牢狱之灾,人们只得乖乖留在客房。 多数人无聊至极,除了行令喝酒之外,就是赌博耍钱,个别人天一黑就早早地睡了。 而那布石东西平日里好赌成性,仗着自己一身好武功,很多护卫庄丁都有点怕他,当他要是想赌时,如果没人赌,他便生拉硬拽也要赌上几把。 问题是他赌运极其不佳,十赌九输,可他在赌桌上却很豪气,经常输个精光。他会让赢的人请客喝酒。他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银两。 为了能够继续赌博,他便打起了那古玩玉器的主意。经常在梅德南富的货物上做个手脚,要么以次充好换了货,要么直接监守自盗据为己有。 一是这些小东西都不是太值钱,二是他做的隐蔽,一直未被梅德南富发觉,只得按损失冲帐了事。 到手的古玩玉器他既不能拿出来显摆,也不能长久的私藏,他要拿去换钱。 昨夜玩得太疯,已经输得身无分文,得知今晚还要住一宿,便想再赌,只得将身上的一件玉器佩饰悄悄卖掉。 客栈早已关门上栓,这岂能难得住布石东西,翻墙出来,向一家跟他有私交的古玩店走去。 到了大街上,他也怕遇上巡逻的兵丁,便沿着墙根行走,当他看到从胡同里出来的阿拉延宗后,不免心中一惊。 寻思着,阿拉延宗能够出现,说明他已经摆脱了特朗尔的追杀,那官方一定不依不饶,还会继续对他通缉。这也是梅德南富所希望的。 慑于阿拉延宗的武功,布石东西不敢贸然出手,只是远远地跟着,一直见他进了安迪幸儿家门。 布石东西用石块悄悄在幸儿家大门上划了个“十”字,算是做了记号,便去古玩店卖他的玉佩去了。 当他将玉佩换了银币之后,便返回客栈,先拉了几名护卫豪赌一番,输光了钱财。 又张罗着那赢了钱的护卫去找店家,弄些酒食,畅饮起来。 酒瘾过足之后,他才去找梅德南富,便将看到阿拉延宗进了一家院落一事讲了出来。 当然他不会说他去卖玉佩,他说他看上了一个寡妇,去幽会了。 对于手下这帮子光棍吃喝嫖赌之事,梅德南富一直是听之任之,只要给他看好镖就行了。 对布石东西他更高看一眼,毕竟他的武功在庄园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压镖他是个主力。至于他平时的小偷小摸梅德南富早有耳闻,只因还用的着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与理采罢了。 现在闻听阿拉延宗并未被抓,梅德南富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感觉脑子有点乱,便叫布石东西先回房间休息,暂不要声张,待他想好主意再说。 布石东西满口应着,腿脚却未离开房间半步,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梅德南富。 那梅德南富已经开始想阿拉延宗的事,见布石东西还不走,知道他的意图,从兜里摸出几枚银币给了他,布石东西才屁颠屁颠地走了,又有了赌资。 梅德南富对阿拉延宗一事是否报官他犹豫起来,今日特朗尔亲自去捉拿都没有抓住阿拉延宗,既便是报了官又能如何? 如不报官,就让阿拉延宗这么逃脱,若他真是杀害大哥三人的凶手,我岂不是遗憾终生? 思考再三,便决定报官,抓得着他,权当给大哥三人报仇了,抓不着他,算他命大,那是天意难违。 又一想,若报了官,还得留下来,便耽误了回庄园的日程,车队的造费着实不小。 现在去报官,只能报与值更的禁军,功劳不一定是我的,还是明日再报,报与那特朗大人,他肯定喜欢。 明日可以让车队先行出城,留下几个人就是了,与我结伴,期待将阿拉延宗捉拿归案的消息。 梅德南富在客栈打着他的如意算盘,此时的阿拉延宗并不知道。 他回来之后,先洗嗽了一番,洗去满身的尘埃,洗净一身的汗渍,换了套衣衫,才出来与众人相见。 大家见他又平安归来,不禁欢喜异常,觉得那画像之人可能真的与他无关,不过是面貌相似罢了。 用过晚饭之后,安拉小二帮安迪幸儿和乌拉之桃收拾餐具,阿拉延宗与莫声求安去了堂屋,又找了套胡须假发,说是自有用途。 莫声求安知道阿拉延宗是为了安全着想,也没多问什么,便给他找齐了物品。 第116章谈心事再探王宫 当阿拉延宗从堂屋辞别莫声求安回屋打算休息时,乌拉之桃找到了他,见安拉小二在,便将他叫到了东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官府通缉你?出门你还要化妆易容,我们还能在王城待下去吗?” 乌拉之桃满腹的疑惑,对阿拉延宗这一天的行踪很是不解,对今后的生活表示担忧,一进屋便问他。 阿拉延宗手扶乌拉之桃双肩,眼神笃定,很坚决很自信地说道:“一些事情可以跟你说,不宜让他们知道,省得连累人家,就是关于我身世的猜测。” 乌拉之桃先是一惊,“有什么线索吗?难道因为这个,国王通缉你?” 阿拉延宗扶她坐在床沿,又搬过竹椅在她对面坐了,握住她双手,眼神变得温柔,微笑道:“有线索,但我也只是猜测,或许是因为我找过国王,国王才通缉我的。” “什么?你找过国王了?什么时候去的?” 乌拉之桃更加迷惑,她觉得阿拉延宗神秘起来,找国王这么大的事,他竟未透露一丝风声。 阿拉延宗便将昨夜探宫以及今天发生的事粗略讲与乌拉之桃,当然他并未说他受伤一事,也没讲杀死特朗尔,他不想让乌拉之桃过分担心。 既便如此,乌拉之桃已经非常担心了,秀眉紧蹙,“看来我们得离开王城,我不想每天为你提心吊胆,宁可你不要那什么王室身份,对你对我并非好事。” 见她如此一说,阿拉延宗心生感动,握了一下她的手,笑道:“王城肯定要离开,这不是我们久居之所。关于王室身份我其实一点儿都不在乎,我只想找出杀害父母的仇人,多大的风险我也要去的。” 乌拉之桃眼神忧郁,“你还笑得出来!仇咱可以不报,命咱得先保住,否则,我怎么办?” 阿拉延宗深情地望着她,“听你的,保命要紧。” 乌拉之桃这才有了笑容,“唉,你跟莫声大哥又要假发又要胡子的,你想去干什么?” “这不官府在通缉我嘛,本来面目和现在这副尊容都不能示人了,再换副面孔吧,总得去挣点钱呀!” 阿拉延宗捋了一把颌下假胡须说道。 乌拉之桃噗嗤一声笑了,“你还别说,你这打扮还真像个中年大叔。大叔,辛苦你了!” “辛苦是必须的,大叔只能当一天,明天我就是老爷爷了。” 乌拉之桃想到刚才去西屋时看到的那白胡子白发,身子前仰后合地咯咯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扭身从床头拿了一双布鞋,说道: “这是今天在幸儿姐帮助下我给你做的,这是我做的第一双鞋,来,试试合适不。” 说罢,便下床要给阿拉延宗脱旧鞋。 阿拉延宗赶紧猫腰自己将鞋子脱下。这双鞋子是在山中救乌拉之桃时那个高个匪徒的,自己原先的那一双早已经穿烂扔掉了。 新鞋子穿在脚上,阿拉延宗跺了两下脚,感觉到非常合适。虽然这双鞋子针脚粗大,样式也不太好看,但是阿拉延宗非常喜欢,心里暖暖的。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情话,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早点休息,他便回屋去了。 安拉小二知道他从乌拉之桃屋里回来,便打趣了一番,然后又询问了一下今天的情况。 阿拉延宗避重就轻地给他解释了,说是明天还要去义诊挣些钱来。 安拉小二痛恨自己的左臂伤还没有好,说是要不也可以出去挣钱。 阿拉延宗劝慰他,即便是他的手臂好了,现在王城封锁也很难找到活干,还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吧。 安拉小二叹息一声,便倒头在床先睡了。 阿拉延宗独自盘膝在床上坐好,开始运功调息。他发现,自己每运功调息一次功力都有所长进。 只是最初的调息功力长得很快,后来功力增长的慢了。他并不着急,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只要自己坚持练,功力自然会一直增加。 他发现他都不需要睡觉,只要调息一番,一点儿都不觉得困乏。 运功修炼一个时辰之后,见安拉小二睡得香甜,他悄悄起身,蒙了面,出了安迪幸儿家。 他想再见一次国王,虽然他跟乌拉之桃说他不在乎王室的身份,其实他心里很在乎父母的仇恨,那是因为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连同师父的仇也包含在里面。 生而在世,如果连父母的仇师父的仇都不能得报,妄为男儿! 已然来过一次王宫,这一次进得宫来更为顺利。 翻宫墙越屋脊,他首先来到御书房。 从房顶上飘身落下,那守在门口的两名太监,还没有来得及声张,便已被点晕在地。 信步走进屋内,那国王莫斡无疆依然在批阅奏章。 看到这些,阿拉延宗都有点佩服这位国王了,尽管昨天夜里有人夜闯王宫,在这御书房里与他搏斗一番,今天照旧在这里勤政。 见有人进来,莫斡无疆先是一惊,刚要张口训斥,发现是一个蒙面人,顺手从龙书案下抽出宝剑。 持剑而立,大吼一声,“大胆刺客,竟敢夜闯王宫,你可知罪?” 阿拉延宗揭掉面巾,露出本来面目,悠然一笑,“国王陛下,不必紧张。昨天前来我的问题没有弄明白也就罢了,我无意刺杀,我要刺杀,昨天就把你杀了。我本来想离开王宫,不再找你,但你却画影图形将我追杀。这是何故?” 莫斡无疆一看还是昨夜那个闯宫少年,见他进出王宫如回自己家一样,来去自如。经过一天的搜寻,竟没有抓到他。 直到现在那特朗尔也没来汇报,听那禁军说,特朗尔追人把自己追丢了。莫斡无疆还在生特朗尔的气呢。 “大胆狂徒!不管你是谁,夜闯王宫就是死罪。你真是年少无知!” 莫斡无疆知道,阿拉延宗武功高强,今晚他不打算再跟他搏斗,只要阿拉延宗靠近,他就马上地遁逃走,左手早已经放在了龙书案下的机关处。 阿拉延宗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想解开心中的迷团,便再次说道:“如果国王陛下只给我扣一个夜闯王宫的罪名,那也就罢了,陛下真的没有其他的意图?” 莫斡无疆心里现在有些忌惮,他不想承认那个玉佩与王室有关,一旦承认会影响他的命运。他猜想眼前的这个少年知道的内幕并不多,那么知道内情的人也没有几个,杀掉他以绝后患。 想到此,莫斡无疆突然看向御书房门口,“特朗大人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些问题想要找你问话。” 阿拉延宗一听,特朗大人,特朗尔吗?他已被自己杀死,怎么会又突然出现?回头一看并没有人。 就在阿拉延宗一愣神的一刹那,那国王又消失在龙书案后的地道里。 第117章彻夜未眠想出城 阿拉延宗甚感失望,刚说两句话国王就跑了,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他对国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一会儿那禁军又会冒出来,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王宫再说吧。 蒙上面巾,走出御书房,窜上屋脊,向宫外奔去。 果不其然,王宫内很快便灯火通明,一队一队的禁军在高喊着捉拿刺客。 阿拉延宗不想与他们恋战,哪里黑便向哪里奔去,还好,这一次没有遇到拦截。 出了王宫,钻了胡同,奔向安迪幸儿家。 他发现那城墙上巡逻的禁军比昨日频次多了,或许如同城区内巡逻的禁军一样,也许就是因为通缉他的缘故。 回到幸儿家,进屋上了床铺,他又开始打坐调息,然而,这一次他竟然静不下心来。 那国王躲着他,越是这样他越觉得蹊跷,他更觉得自己的身世或许真的与王室有关。可在国王这里,根本就不可能得到证实。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国王不是他的亲人,而是他的仇人。 不,现在国王就已经把他当成仇人了,他是钦犯,画影图形通缉的钦犯! 王城这个地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虽然自己可以易容,但时间久了,必然会连累到安迪幸儿一家。这是阿拉延宗不想看到的。 他原本打算还去找纳兰德龙那里继续义诊,假发胡须都准备好了,现在一想着实不妥,早早离开王城,才是上策。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 离开王城,还要去翻城墙,渡护城河,现在因为通缉他,那守城的禁军加强了巡逻,再去翻城墙很容易被发现,自己倒是不怕,可乌拉之桃二人是逃不脱的。 他突然想到白日中午的时候见到了梅德南富,想必他们还没有出城。 从他在纳兰德龙诊所发现的第一例瘟病患者口中得知,那人曾在粮库里与流民搬运过货物,阿拉延宗已经知晓了仓库的方位。 他不再打坐运功,便又起身出了安迪幸儿家,向那粮仓位置奔去。 夜深人静,虽然有巡逻官兵不时出现,但比前半夜频次要少了许多,更何况这并不妨碍阿拉延宗街道夜行。 那仓库的地理位置离安迪幸儿家并不远,七拐八拐,阿拉延宗便找到了那仓库。蹿上屋脊四下张望,借着微弱的灯光,阿拉延宗并没有发现什么车辆。 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梅德南富他们卸完粮草肯定不会留在仓库里,应该是去了客栈,而且是大客栈。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便又在屋脊上奔跑起来,王城大客栈并不多。 离仓库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阿拉延宗就发现了一个大客栈。院里依然灯火通明,几十辆大马车依次排列停在后院里。 阿拉延宗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纵然这马车是梅德南富的,马车上现在并没有货物,空马车教他们如何藏身? 站在屋脊上,阿拉延宗思索良久,终无良策,还是先回去再想其他办法吧。 回到安迪幸儿家,他久久不能入睡,便又起身打坐练功夫,终于强行入定。 待天刚蒙蒙亮,他便又起身到了院子里练习拳脚。 当他收拳的时候,听到门外有动静,便隔着门缝向外察看。 原来是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他有些纳闷,大清早的为何门前停着马车?便打开院门,想看个仔细。 只见约么五十多岁的一名老年男子,正在将门口木桶里的潲水倒进马车上的大桶里。 见有人开门,老年男子便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们都不用出门,还起得这么早。” 阿拉延宗出门回话,“大叔辛苦了。这潲水将要运往哪里?” 那老年男子将空木桶放回原处,说道:“看来小哥不大关心我们这贫苦人的生活呀!每天早上,我们都要出城一趟,沿街将这潲水装上马车,运往城南的垃圾坑里。” 阿拉延宗知道,城南五里是山区,想必老汉说的就是那个地方,便又问道:“大叔,拉一趟能挣多少钱?” 那老汉叹息一声,“唉,这脏话累活都是没人愿意干的,官府出钱,每天一趟只给五个铜币,也就够家人一天的花销罢了。” 阿拉延宗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大叔,我跟你做个交易吧。” 那老汉咧嘴笑道:“我们有什么交易可做?我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卖给你,这马和车还是官府的。” 阿拉延宗在台阶上蹲下身,以便跟那老汉平视,压低声音说道:“我不要大叔的马车,有人要乘车出城去,想麻烦大叔帮个忙。” 这老汉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出城门查得紧,我们虽然有通关文碟,但是出城盘查蛮紧的,除了我自己,谁都出不去。抓住那个是要杀头的。” 阿拉延宗继续说道:“我有办法让他们查不出来,你自己只管赶你的车就行。” 那老汉还是直摇头,“不行不行,一旦查出来,你的人活不了,我也完了,我的一家老小就没指望了。” 阿拉延宗说道:“我给你两个银币。” 那老汉听了,照样摇头说不行。 “五个银币!” 这一次老安不摇头了,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嘴里哼了哼,“这个是要杀头的。” “十个银币!如果你再不答应的话,我就找别人了。”阿拉延宗双眼紧紧注视着他,老汉目光飘忽,似在做艰难的选择。 那老汉终于咬了咬牙说道:“那行吧,就冒这一次险。要么我一家人有了一年的花销,要么我就人头落地了,赌一把!”又眉头一皱,“可是你的人怎么上车呢?” 阿拉延宗一指马车上的两个大木桶,“你先将这一车潲水倒掉,把空车赶过来,我的人躲到木桶里,盖上盖子,你看怎么样?” 那老汉复又皱了眉说道:“我的通关文碟,每出一次城都要登记的。” 阿拉延宗说道:“这个好说啊,你就说这次潲水比较多,一次拉不了,拉了两趟。” 那老汉又犹豫片刻,一点头,说道:“我豁出去了。我先出城一趟,回来在这等你。怎么样?” 阿拉延宗面露喜色,“如此甚好,速去速回。” 老汉也不装其他的潲水了,急忙赶车远去。 阿拉延宗转身进院时,偶然看到大门上有个用石头画的“十”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意思?不明所以,顺手将它抹掉了。 阿拉延宗关了院门,回到了屋内。安拉小二已经起床,阿拉延宗又敲门叫醒了乌拉之桃,三人凑到一起,他将自己的想法跟二人说了。 乌拉之桃点头说道:“这个方法我看行。” 安拉小二有些犹豫,但看到乌拉之桃的态度,便说道:“我坚决跟着你们,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于是三个人便开始收拾行李。 那安迪幸儿刚要到厨房去做饭,阿拉延宗在院中将她喊住,一同去堂屋,见了莫生求安,他又将他们要走的打算跟二人说了。 安迪幸儿夫妇很想挽留,但考虑到目前严竣的形势,也只好同意了。 第118章临行突然遭变故 安迪幸儿急忙到厨房给他们准备了半袋大米和一些干粮,让阿拉延宗三人带着。 阿拉延宗推辞一番,见安迪幸儿坚持,便收了,取出几枚金币,非要留下不可。 莫声求安坚辞不收,说是收了恩人的钱心里不安,叫他们带着,路上用得着。 阿拉延宗感动的眼眶都湿润了,有些哽咽,已然说不出话来。 安迪幸儿又找了两块大包皮布,交与阿拉延宗,说是一会儿用得着。 安拉小二有些不明所以,莫声求安笑道:“一会儿你们要钻进那装潲水的大木桶,里面很脏的。” 安拉小二一摸头,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大嫂,你想的真周到。” 众人不禁乐了。 安迪幸儿到门口将大门推开一条缝儿,扒头看看,还不见那马车来,便又栓了门,回来说道: “看样子还要等些时间,我先去给大家弄点吃的。”说罢就要去厨房。 乌拉之桃拦住了她,说道:“大嫂不必忙了,恐怕来不及吃饭。你只做与大哥的饭就行了,我们身上带了干粮。” 安迪幸儿叹息一声,“那干粮总是凉的,我是想让你们吃上口热的。” 阿拉延宗谢道:“大嫂真的不必了。这些我们就已经很感激二位了,现在你们是我们的恩人。这次我们走了,不知道又飘向何方,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缘相会。” 轻易间不落泪的阿拉延宗竟然眼圈儿再次湿润,众人不再言语,空气有些沉闷。 离别的伤感油然而生,乌拉之桃竟然悄悄地抽起了鼻子。 沉寂了片刻,便听到外面有人声,好像来人还不少,更像那巡逻的兵丁在跑步。 站在院子中的几个人皆是一惊,阿拉延宗急忙跑到门口,拉开门栓,偷偷向外观瞧。 只见一队兵丁,风风火火地向这方跑来,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一边跑还一边喊: “快快快,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 阿拉延宗见那人眼熟,定睛一看,梅德南富!心想:糟了,这队人马是冲自己来的,大门出不去了。 他现在是本来面目,没有戴假胡须,一见面肯定暴露。他能出得了院落,但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出院落就不那么容易了。 便急忙栓了门,返回院中,向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说道:“快快快,你们二人先放了包裹,去跟安迪幸儿到厨房做饭。梅德南富引了官兵来了!” 众人一听都有点摸不着头脑,特别是莫声求安更是稀里糊涂,“梅德南富是谁?” 阿拉延宗语速极快,“来不及解释了,这个人认识我,但他不认识他们二人。一会有人叫门,莫声大哥去开门,我先出去躲一躲。” 那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停止,只听有人问道:“是哪一家?” 有人唯唯诺诺的应道:“应该就是这一家呀!我都做了记号啦!咦?怎么没有了呢?” 接着一声吼叫,“什么记号?” “我在门上画了十字。” “那字呢?” “是啊,找不到啊!” “快,快点!到周围门户看看有没有十字。” 又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俄而,便听到回话,“没有!” “没有!” “没看到十字!” 训斥的声音响起,“到底哪一家?” “就是这一家……把……把十字抹掉了,你们看,这里还有痕迹!” 随即,便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 “开门开门,快开门!再不开门撞开啦!” 阿拉延宗急忙说了一声,“快行动起来!”便背了包裹,蹿上东厢房,出院去了。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慌里慌张地跟随着安迪幸儿一同进了厨房,摘下身上的包裹扔在一旁,又慌里慌张地抱柴点火。 那莫声求安嘴里面喊着“来了,来了!什么人大早上就来叫门?”眼看着乌拉之挑他们进了厨房之后,才磨蹭着去开院门。 那院门刚一打开,一队官兵呼啦一下子全涌进了院子里。 不由分说,便奔向各个屋门,进屋搜查。 很快搜查的兵丁全都返回了院中,乌拉之桃三人也被赶了出来。 其中一名为首的身材高大的伍长喊道:“人呢?” 莫声求安急忙上前,“这位军爷,我们家所有的人都在这里。突然进院搜查,这是何故?” 那伍长一指梅德南富,又指了指莫声求安和安拉小二,“你看看是不是他们。” 梅德南富仔细端祥一番二人,直摇头,说道:“不是他们。” 那伍长又问莫声求安,“家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莫声求安两腿抖着,一副害怕的样子,“没了,全在这了。” 那伍长怀疑道:“你们家这么多人是何故?” 莫声求安指了指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他们二人是夫妻,我的雇工,之前登记过的。” 此时从后面走上来一名小隶,说道:“伍长大人,这一家确实登记了四人,昨天我才核实过的。” 莫声求安见此人正是昨日拿了阿拉延宗画像,带人到这里搜人的那名小隶。 便又连忙说道:“这位军爷可以作证,我说的是实情。” 那伍长狠狠地瞪了梅德南富一眼,“怎么回事?你不说亲眼看到钦犯进了这个院落吗?” 梅德南富有些慌,“不,不是我!是我的手下。”便转身将躲在后面的布石东西拽了过来。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布石东西两腿发抖,上前说道:“我确实看见了有人进来,千真万确,我才在大门上做了记号的。” 那伍长眼睛瞪得更圆了,“那人呢?” 布石东西眨眨双眼,有些慌乱地说道:“或许……或许藏起来了吧。” 莫声求安急忙说道:这位爷可不要乱说,院子就这么大,那藏得下一个大活人,要是藏了,你们也早搜出来了。” 那伍长右手一挥,“再搜一遍,仔细点儿!” 呼啦一声,众兵丁又奔向屋内,再次翻找起来,将家具橱柜搬的搬,挪的挪,弄的衣服被褥扔了满地,已然一片狼藉,终究还是没有搜到人。 莫声求安眼珠一转,上前说道:“这位军爷,我说再也没有其他人你们不信,不要冤枉良善人家呀!” 那伍长狠狠瞪了一眼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冲莫声求安说道:“不是我冤枉你,是有人谎报军情,说你窝藏钦犯。要不是我为人正直,即便是捉不到人,你们也要坐牢的。” 莫声求安急忙又说道:“千万别让我们坐牢,知道大人正直,您不会冤枉我们的。” “哼!那钦犯武艺高强,怎么会被围在这么个小院子里,即便是有也早跑了。”说罢,将手臂一挥,便向大门走去。 那兵丁也跟着出了门。 而那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灰溜溜地跟在后面,一出门撒丫子就跑。 那伍长见了,冷哼一声,“谎报军情还想立功!要不是我不愿跟这等刁民治气,早抓了你们二人去做大牢了。收兵!” 说罢,便领着众兵丁沿街而去。 第120章有惊无险出城门 三个人坐在大木桶里,眼前一片漆黑,除了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之外,还偶尔听到乌拉之桃恶心干呕似吐未吐的声音。 看不到外面的情况,阿拉延宗担心桶内的动静会引起官兵的注意。 阿拉延宗提高警觉,仔细聆听外面的声响,马蹄声、车轮声不绝于耳,不时传来老汉的鞭响,以及赶马的吆喝。 坐在木桶里很憋闷,阿拉延宗听着这些单调的声音,倒是心安一些,因为这表示外面很安全。 忽然听到整齐的脚步声,那声音沿着地面传来,通过马车在木桶里面形成了共鸣,阿拉延宗等人听的真切,那应该是巡逻的兵丁走过来了。 不仅是阿拉延宗和安拉小二两个人将那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乌拉之桃也不干呕了,已经屏住呼吸,捂住了嘴巴。 阿拉延宗看不到他们的表情,除了听到彼此砰砰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艰难的喘息声了。 阿拉延宗支起耳朵,感觉着外面的变化。 只听那赶车的老汉“吁”了一声,马蹄声不再响,车轮声也停了。 “咚”的一声,老汉好像从车上跳了下来,掀开后面木桶木盖儿的声响,紧接着,便是老汉吭哧吭哧的喉音,似在搬抬重物。 “哗”的一声水响,那老汉将一桶潲水倒进了后面的木桶,稍后,空桶放回原处轻微的落地声。在阿拉延宗听来甚是清晰,然后就是木桶盖儿盖在了木桶上的响动。 又听老汉喊了声“驾”,那马车又徐徐前进。 阿拉延宗心想:这老汉还算机智。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听到外面人声嘈杂,那老汉已经下了车,又将马匹勒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阿拉延宗仔细聆听,感觉现在好像已经到了王城南门。耳边传来不停的吆喝声和马儿的嘶鸣,以及那马蹄踏地的杂乱声,还有车夫控制辕马的呵斥声。 骤然听到守城官兵的叫喊,“这么多马车出城有通关文碟吗?” “有!有!在这里。”有人在跑步上前。 阿拉延宗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感觉到有些耳熟,但是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片刻之后,才听到一声喊叫,“开城门,放行!” “吱嘎吱嘎”城门打开,然后便是“哗啦哗啦”吊桥落锁的声响,紧接着便是鞭声响亮吆喝马匹前行拉车,马蹄踏地,车轮滚滚,杂乱交响,似有车队陆续出城。 阿拉延宗坐在桶中感觉到老汉牵着马匹也在徐徐前行。 只是走了不远,便听到一声断喝:“站住!” “吁——”老汉又勒住了马匹,车辆停了下来。 “军爷,我在拉潲水呀!” “你刚才不是拉了一车吗?怎么还有?”这是刚才喝止老汉的那位守军再次问道。 “今天的潲水比较多,一次拉不完,没办法,只能再拉一次了。” “那我们也要例行检查。” “军爷您近前来看。” 确有脚步声走近车辆,接着便是老汉掀开后面木桶盖儿的动静。 “军爷你看,确实是潲水,要不你闻闻,妥妥的酸臭味儿。” “去!哪有请爷闻潲水的?”那守军好像一副厌恶的样子,后退了几步。 可那老汉又说道:“那一桶军爷不闻,要不军爷闻闻这一桶。”说话间就要掀前面大木桶的盖子。 那位守军连连摆手,“去去去!你还没完没了了。” 老汉笑了,“不是让军爷你检查吗?要不你也交不了差呀!” “两桶潲水,你让我检查个屁呀!赶紧拿文碟来登记一下。” “好嘞好嘞!” 只听那老汉悉悉索索取东西的声音,很快又听老汉说道:“谢谢军爷!” “快走吧!臭气熏天的,影响爷的心情。” “这就走,这就走。驾!”紧接着听到一声鞭响,那马车轱辘轱辘的又滚滚向前了。 阿拉延宗感觉这马车正在通过城门,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再在桶里煎熬一会儿就可以透透气了,稍远一些便可以从这桶里出来了。 乌拉之桃更是长出一口气,“妈呀,快憋死我了!” 安拉小二也悄声说道:“我是大气儿不敢出。” 阿拉延宗赶紧制止,“现在只是在城门下,还没过护城河吊桥,不许说话。” 正小声嘀咕,耳听得有快马奔来的声音,似乎还不是一匹。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立刻就闭口不言了。 阿拉延宗再次提高警惕,聆听那外面的动静。只听得守城官兵喝道:“站住!到了城门口也敢驰马快骋!有没有通关文碟?” “通关文碟是有的,前面的马车不是出示了吗?” “前面的马车?拉潲水的马车吗?难道拉上一车潲水还需要三个人?还得两人骑马护送?我看你是不是开玩笑啊?” 好像是来人被守城官兵拦了下来。 “今日清晨,我说的是拉运粮草的车辆。” 这声音好熟,阿拉延宗已经听出来了,来人便是梅德南富,心里一惊,来得好快呀!他这是要追赶他的车队,返回梅德庄园。 又听那官兵喝道:“拉运粮草的车队?我没有见车队上有一粒粮食,一棵草,差不多都是空车,只有几个车装了些许的货物,但绝对不是粮草。你是不是弄错了?想混出城去。” 只听那梅德南富有些焦急的说道:“这位军爷,您是新调过来的吧,我跟你们的统领很熟的。他知道,我差不多每个月都要来王城一次。” 那守城的官兵说道:“跟谁熟也没用,没有通关文碟一概不准放行,希望你别让我们掉个脑袋,还是请回吧!关闭城门!” 听到城门吱嘎响动,那城门好像真的要关闭。就在这时,传来一声呵斥,“且慢!” 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传来,“梅德先生是著名商贾,为我军运送粮草,多次往来王城,不得怠慢。他那通关文碟自然是有的,还不快快放行!” 又听那梅德南富赶紧说道:“多谢大统领!幸亏您及时出现,否则我会误了返回的路程。” “不必客套,快快追赶你的车队去吧!” 那梅德南富又小声嘀咕了两句,再次高声说道:“不成敬意,谢谢大统领了!” “去吧,去吧!” 传来马蹄声响,两匹快马奔出城来。 听这马蹄声渐渐临近,阿拉延宗知道,梅德南富追上来了。 第121章城外小人要告发 快马奔驰,从潲水车旁经过,听到其中一人斥道:“真他妈臭!” 随即,马蹄声远。 阿拉延宗听得出来,这是跟梅德南富一起告密的那个庄园护卫,只是不晓得他的名字。 乌拉之桃小声说道:“应该没事了吧?是不是打开盖子透透气呀?” 阿拉延宗马上制止,“不可,那快马就在咱们车前不远,不再奔跑,小步跟行前方车队。再则,我们刚出城门不足半里,一露头,既便是不被城门守军发现,也可能会让前方车队知晓。” 安拉小二叹道:“城门守军不会注意一辆拉潲水的车吧?那也太严了吧!” 乌拉之桃接着问:“前方车队与我们何干,他们赶他们的路,我们出我们的城,各走各的,他们管得着吗?” “按说管不着,可他们是梅德庄园的人。” 二人同时惊讶,“啊!”便不再急于出来透气。 又行了一段路,或许是在木桶里太过憋闷,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乌拉之桃终于忍受不住了,“不行,我受不了了,我们已经出了城,应该很远了,再不出去我快闷死了!” 正在这时,那老汉在外面喊道:“可以出来了,离城三四里了。” 一听这话,没等阿拉延宗说话,乌拉之桃便起身顶开了木桶盖子,“咣当”一声,桶盖儿掉在了马车上。 三人面前顿时一片光芒,瞬间的明亮,让他们暂时看不清外面的世界,都迷了眼睛慢慢适应。 终于看清了四周的光景,安拉小二也在木桶里站了起来,高呼一声,“外面的世界真美好!” 等阿拉延宗站起身来之时,竟然发现潲水车紧跟在马车队最后,安拉小二的呼喊,引得有人回头观瞧。 而回头看的不是旁人,正是那个布石东西。 阿拉延宗暗叫一声不妙,终于被这帮人发现了,随即一想,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回城告密。 于是,便跳出木桶,将乌拉之桃抱了出来,又一把扶了安拉小二,帮他出了木桶。 那老汉停住马车,三个人跳下车来,阿拉延宗从兜里取了十个银币给了老汉,说道:“谢谢大叔了。” 那老汉接过银币,苦笑一声,“你们好像是在逃命,我是在赌命,我们的命贱呀!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阿拉延宗忽然想到了什么,“请问大叔,去那乔路西鸟城怎么走?” “乔路西鸟城?”那老汉稍一迟疑,一指西北方向,“乔路西鸟城在那个方向,要么你们可以返回去,从西城门向西再向北。” 老汉转身一指前面的车队,那车队正在向西拐去。“要么你们就跟随车队,向西行,大概一天的路程,再折向北。” 阿拉延宗抱拳施礼,“再次感谢大叔,我们就此别过。” 那老汉盖了木桶盖儿,驱赶马车继续南行,他还要去倒那一桶潲水。 原来这里是个十字路口,那马队已经拐向西方了,这条路是阿拉延宗他们来王城时走过的。 三个人站立当场,乌拉之桃抬起左臂嗅嗅自己身上衣服的味道,嘴巴一撇,“好臭啊!”再凑到阿拉延宗身前,抽了抽鼻子,“呃,你更臭!” 三个人禁不住都笑了。 安拉小二止住笑声问道:“我们到底怎么走?是尾随车队,还是返回去?” 乌拉之桃之连连摇头,“要是返回去,我们离王城越来越近,这段路程算是白走了,那臭味儿也算是白闻了。” 阿拉延宗肩膀一纵,双手一摊,轻笑道:“尾随车队,他们可是梅德庄园的人,我们的老朋友,虽然不一定认识你们,但是对我很熟悉。” 乌拉之桃一阵惊愕,“那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行踪?要不我们还是返回去吧。” 三个人在这里讨论何去何从,正说话间,却见从那车队方向奔过来两匹快马。 那马倾刻间就跑至跟前,不用说,自然是那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 勒住马,梅德南富在马上笑道:“阿拉先生,没想到你们出城的方式很特别呀!别人要么骑马,要么坐车,你们坐得竟然是木桶!” 那布石东西也在马上笑道:“还是潲水木桶!” 说罢,两个人竟然在马上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安拉小二怒目而视,高喝一声,“你待怎样?” 梅德南富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没想到你这断胳膊的小哥火气还挺大,你们小夫妻不在城里安生过日子,跟着安拉先生到处乱跑 不怕受牵连吗?” 那梅德南富依然把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二人当做夫妻。 乌拉之桃听得明白,银牙咬碎,“呸!不要为老不尊,胡说八道!” 阿拉延宗心里也很清楚梅德南富说的什么,但他现在不想去计较这些,遂说道: “鼠有鼠道,蛇有蛇道。怎么出招,看个人喜好。梅德先生不好好去做你的买卖,反倒来关心别人的出城方式,是何居心?” “阿拉先生不要忘了,你是朝庭画影图形通缉的钦犯,人人可得而诛之!” “那又如何?” “我知道我们打不过你,但是我们可以报告官府。” 说罢,梅德南富提缰纵马要从阿拉延宗身边掠过,向王城奔去。 阿拉延宗听罢,心头一惊,这可不行,他要报告了官方,自己逃脱容易,可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极有可能会被抓住。 心念至此,见那马匹已经奔来,便来了个旱地拔葱,“噌”地一下纵身跃起,将梅德南富扑下马来。 梅德南富那肥硕的身躯摔到地上,已然哼哼不动。 而此时那布石东西的快马已经蹿了过去。 梅德南富躺在地上,嘴里直喊,“快去王城报告,钦犯在此!” 若让那布石东西到了王城,阿拉延宗三个人被大军追击,便再难逃脱。 阿拉延宗迅速起身,三步两步便跳上梅德南富的马匹,催马追了上去。 那布石东西回头见阿拉延宗追来,更是快马加鞭,越发地跑的急了。 三四里地的路很快就会到城门,如果不立刻追上他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阿拉延宗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吃痛便奋力奔跑起来。 耳边风声呼呼,马蹄清脆。眼看着追了个马头衔马尾 只见那阿拉延宗站在了马背上,纵身一跃,在空中翻了个跟头,稳稳地落在了布石东西的背后。 双手扳了他的肩头,将他摔下马来。 两匹马自行跑了一段,见没人骑乘便停了下来。 那布石东西从地上爬起来,便又去追那马匹,阿拉延宗岂肯容他去追,右腿就地一旋,一个扫膛腿,又将他扫倒在地。 第122章露行踪无奈出手 此时的梅德南富将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他的那匹红鬃马竟然返了回来。 刚才摔的很痛,都没顾上吹口哨,要是吹了,阿拉延宗都不一定能够追得上布石东西,他都有些后悔了。此时,他咬着牙挣扎着要爬起来,看样子他要上他的马匹。 安拉小二见阿拉延宗正在拦截那布石东西,便从怀里掏出菜刀,威胁着梅德南富不让他起身。 那曾想梅德南富猛然间抬起右脚,将安拉小二的菜刀踢飞了。 安拉小二不会武功,猝不及防。那梅德南富多年来闯荡江湖,虽然武功不咋地,但也会个三招两式,对付安拉小二还是轻而易举的。 眼看着梅德南富就要奔至马前了,乌拉之桃抽出弯刀,拦在了他的面前。 梅德南富与乌拉之桃僵持着,上不了马鞍他便报不了信儿,一着急便高喝一声,“快来人,拦住这小妮子!” 实际上西行的车队在看到这边打将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骑着快马正在向这厢赶来。 阿拉延宗见有人过来,他很担心在拦截布石东西的时候,别人趁机去报信。 那布石东西已经抽出佩剑向阿拉延宗劈来,自己在阿拉延宗面前跑不掉,不如缠着他,给别人创造机会。 他知道阿拉延宗武功比他高强,一上手便使出全力,长剑舞动如风,步步向阿拉延宗紧逼。 那阿拉延宗退了几步,反倒长了布石东西的士气,宝剑舞得更欢了。 阿拉延宗知道不能与他恋战,必须尽快将他制服,否则前功尽弃。哪怕放过一个人去,他们便会遭到永无休止的追杀。 阿拉延宗抽出短剑一举迎将上去,只听得“当啷”一声,布石东西的长剑已然脱手而飞。 阿拉延宗正欲上前进招将其制服,不曾想“嗖嗖嗖”三支短箭从布石东西的右臂射了出来,直奔阿拉延宗前胸和面门。 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阿拉延宗真有些猝不及防,急忙中途变招,右手的短剑便失了力道,左掌已运气拍出。 那三支袖箭极速返回,悉数订在了布石东西的胸口,遂闷哼一声,躺倒在地。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是自己的保命三箭要了自己的命。 阿拉延宗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仓促间为保命拍出的一掌,竟能将三支袖箭挡了回去。修炼使自己的功力确实精进了不少。 也幸亏修炼了这内功,否则今日即便不死也会受重伤,惊悸之余也有几分庆幸。 见那乌拉之桃被几人围攻,阿兰延宗心急如焚,返回身躯,前去解围。 他还没有赶到,那梅德南富已经爬上马背,正在催赶马匹,要奔往王城方向。 真是死不悔改!为了告密布石东西已经死在了自己的袖箭之下。看来那梅德南富铁了心的要借助官兵之手致自己于死地。 心念至此,阿拉延宗蹿将上去,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那马儿吃痛,向前一纵,又尥了个蹶子,将梅德南富摔下马去。这一次,他再也坐不起来了。 阿拉延宗心中惦记着乌拉之桃的安危,顾不得看梅德南富的死活,赶紧奔将过去。 乌拉之桃手擎弯刀正与几个庄丁护卫战在一起,见她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边打边退。 阿拉延宗上前,短剑一撩,将数件兵器悉数拨开。见阿拉延宗如此勇猛,众庄丁皆是一惊,纷纷退却。 独有一人,手持长棍站在那里,没有后退。 阿拉延宗一看认的,这是曾经跟他交过手的夜里穿云。 自从被阿拉延宗震伤之后,夜里穿云心里窝着一口气。 虽然他对梅德尚武的行径总是看不惯,但是混碗饭吃也不容易,有时对欺压良善的行为也不得不出手。 用他的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曾想非常自负的他败在了阿拉延宗的手下,也幸亏那时候阿拉延宗还没有练过内功,他受的内伤也并不太严重,将养几日,便已然恢复。 他更加勤于练功,他的伤养好了梅德尚武尚在病中,一直到他死,再也没教他练过武功。那一段时间他只是教那家丁练习拳脚。 可他发现他在梅德庄园的地位越来越低了,就连训练庄丁的任务已然被耶律哼和耶律哈替代。 看到他情绪有些低落,梅德南富便将他拉拢过来,随他一起出镖,保护货物安全。夜里穿云欣然应往。 这一次押运粮食和药草,他就成了主力,他和布石东西成了梅德南富的左右手。他跟布石东西不同,布石东西的心思没有全在粮草车上,而他只是一心一意管理着车辆。 对于车上出现了以杂草充粮食的事情,他深深感到内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职,又恐怕梅德南富对他失去信心,便更加卖力地护好车队了。 出了城门,他一直在前面带路。他已经拐到西行的道路上,听到后面有动静,便拨马奔了回来。此时布石东西正在和阿拉延宗交手。 又听得梅德南富高喊来人,其实这时他已经带着几个人前来支援了。 要不是乌拉之桃用刀逼着梅德南富,他也不会跟乌拉之桃动手。 一交手,见乌拉之桃武艺平平,又是个女孩子,便没有下杀招。可那乌拉之桃挥刀乱砍,他也只得出招自保了。 身边的几名庄丁护卫见乌拉之桃是个漂亮的女娃子,调戏的成分多于解围的成分,便各自挥了武器,与乌拉之桃斗在一起。 见阿拉延宗一剑便拨开了所有的武器,夜里穿云也是异常惊讶,他不相信间隔时间不长,阿拉延宗的武功能够提高很多。 他现在的心里有些羞愤,每日里勤于练武,就连这次押运粮草的空闲时间他也没有落下。 之前是空手与阿拉延宗对招,这一次他手中可是擎了铁棍的。 见阿拉延宗只是拿了短剑,心想,从武器上我已经占了便宜,这一次不一定输给你,便决心与阿拉延宗再战上一场。 有几名庄丁见梅德南富再次摔下马来,赶紧跑将过去进行查看。 又有几人去看布石东西是生是死。 见安拉小二捡了菜刀正在与两名庄丁搏斗,边打边退,乌拉之桃提了弯刀便冲了上去。 第119章突遇搜查坐桶逃 原来那梅德南富天还没有亮就叫店家掌柜的去安排伙食,他又将庄丁护卫和车夫唤将起来收拾行囊,安排车马。 众人吃罢早饭天才放亮,梅德南富让夜里穿云带领众人,去各商家那里装运货物。虽然货物不多,有聊胜于无。说是装好后便让他带领车队出城归返,不必等待他。 而他却叫了布石东西,沿街北行,想去找那特朗尔告密阿拉延宗的行踪。 他的想法很美,亲自报官,想必一定能够得到奖赏,可他还不知道特朗尔住在何处。 在路上,见一队巡逻兵丁走来,便上前搭话。 那领兵的高个伍长问道:“大清早的不安生在家呆着跑到街上来做甚?现在是疫情期间,禁止出门,没有正当理由会抓你坐牢的。” 梅德南富满脸堆笑地说道:“这位大人,我自然有要事去办,否则也不会轻易出门的。我想打听一下特朗大人的府邸所在。” 那伍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身富态,很精明的样子,并非一般人物,肯定有一定的身份。 便问道:“看你也不像一般百姓,那特朗大人身份尊贵,府邸住处更是秘密,岂可随意告知尔等?” 见那伍长如此一说,梅德南富觉得有些为难了,便又说道:“可是……可是我有重要信息要向特朗大人报告啊!” 那伍长冷哼一声,“那你说说看,我听听这信息有多重要,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帮你。” “钦犯!我们知道画影图形的那个钦犯现在藏身何处。”梅德南富只得将信息透露出来。 那伍长一听,两眼直冒精光,“此话当真?” “不敢撒谎。” “那钦犯现在何处?” “就在这条街南头一户人家,我们已经做了记号。” “走,头前带路。”那伍长一挥手,巡逻兵丁便跟随梅德南富一起跑动起来。 一边跑那伍长又跟梅德南富说道:“如果情况属实,你就是头功一件,如果谎报军情,要拿你军法从事。” 梅德南富呼哧带喘地说道:“不敢不敢,确是实情,我亲眼所见。” 跑在他身旁的布石东西听了这话,也没敢吱声。 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等进了安迪幸儿家的院落,也没有搜出阿拉延宗来。 阿拉延宗从东厢房跳将下去,便绕了个道,重新回到大街上,在一个胡同口隐蔽着身体,时不时的瞄上一眼安迪幸儿家门口的情况。 他看着那巡逻兵丁进了院子,时间不长,那兵丁又走出院门,向北行去。见他们并没抓走乌拉之桃等人,这才稍稍放了心。 忽又看到梅德南富和布石东西从那厢匆匆跑来。 对这二人告密,阿拉延宗心头愤恨,真想现在将二人截杀。转念一想,怕又引起局势紧张,出城门的计划恐怕就要泡汤了。 想至此,便在胡同口隐着身子,将那二人放了过去。 待他刚要走上大街,却听到马车声响,探头一看,是那拉潲水的老汉赶车归来。 马车行至近前,他便从胡同里出来,迎了上去。 那老汉见着他先是一怔,收住马车问道:“小哥怎么在这里等候?这就上车走吗?” 阿拉延宗扫了眼街道两端,警觉地说道:“大叔话不多说。你还是将马车赶到那个院落门前等待,我去通知人上车。” 那老汉应了,便继续赶车而行。 阿拉延宗便又沿原路返回安迪幸儿家。 再说乌拉之桃他们,待那官兵出了院落,莫声求安急忙栓了门。 几个人站在院中不知如何是好,见那满屋的狼藉,乌拉之桃竟然抽泣起来。 安迪幸儿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恩人不会有事的,或许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乌拉之桃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倒不是担心他,你看,我们连累了你们,那官兵把家里翻得不成样子,觉得很对不起你们。” 莫声求安笑道:“这算得了什么,重新整理一番就是了,又没有少什么东西。重要的是我们人都没有事,这就是我们的幸运。” 说话间,见阿拉延宗从东厢房上跳将下来。乌拉之桃破涕为笑,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竟然又抽泣起来。 另外三人见了,也不禁笑了起来。 安拉小二打趣道:“你倒是哭啊,还是笑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带着笑声。”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乌拉之桃赶忙松开手,羞红了脸,闪在一旁。 那阿拉延宗也有点羞涩,可他顾不得这些,急忙说道:“快!背上包裹,那马车过来了,我们赶紧上车。巡逻的官兵要看到了,我们就没机会了!” 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急忙返回了厨房,寻得包裹背在身上。 阿拉延宗看到了满院的狼藉,知道这是因为他,被那官兵搜查的结果,心里感到十分的愧疚,便对莫声求安说道: “莫声大哥,实在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你们又要受累了,我已经没有时间帮你们收拾。” 莫声求安笑道:“兄弟说的哪里话来,逃命要紧,其他的都是小事。” 阿拉延宗点点头,已不再说过多的客气话,便领着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来到门口,打开院门,那赶车的老汉刚好将马车停在了门前。 阿拉延宗示意,那老汉将马车上前面那个大木桶的木盖子打开,一股酸臭味儿扑面而来。 阿拉延宗取出一块包皮布,跳上马车,在前面的大木桶里铺了,又将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一一拉上车去,将他们抱了,放进大木桶中,最后他也跳了进去。 三个人用另一块包皮布覆盖在了头上。 这个时候,安迪幸儿拎了一篮子菜叶垃圾倒在了包皮布的上面,这样看起来,虽然里面装的不是潲水,但也是一桶垃圾。 那老汉望了眼安迪幸儿,笑道:“大妹子想的还挺周到的。”说着,便盖上了木桶盖儿。 安迪幸儿满脸的关切,说道:“还要仰仗大叔,有劳大叔了。” 那老汉回道:“赌命,就赌一把吧!”说话间,一扬马鞭,那马车徐徐向南行去。 安迪幸儿和莫声求安望着马车渐行渐远,心中一阵惆怅,感叹人生无常,环顾一下街道,便急忙退回,重新栓了院门。 阿拉延宗三人坐在木桶里,木桶虽然很大,但相对来说空间还是狭小了一些,倒也足以盛得下他们三人。 就是那桶里的酸臭味儿直冲鼻腔。 阿拉延宗可以调慢呼吸,屏住气息,来缓解不适。 安拉小二也试着慢吸气,长呼气。 可那乌拉之桃恶心的只想吐,阿拉延宗叫她千万不要出声。在黑暗中,他根本看不到乌拉之桃的眼泪都已经流了出来。 随着马车的颠簸,三人坐在木桶中,缓缓向王城南门驶去。 第123章忠职事主求一战 阿拉延宗见夜里穿云并没有罢手的意思,短剑指地,便说道:“还打吗?此时你应该去看看你家主子是死是活。” 夜里穿云这才向梅德南富那厢望了一眼,跑过去的庄丁想要把梅德南富扶着先坐起来,可一扶他,便“哎哟哎哟”地喊腿疼。 那庄丁遂向夜里里穿云喊道:“梅德先生好像摔断腿了!” 夜里穿云心中一惊,转脸看向阿拉延宗,脸色阴沉地说道:“梅德先生受伤了,是我等下人保护不力,若不与你战上一场,以后也没脸在梅德庄园混饭吃了。阿拉少侠请出招吧!” “领教了!” 阿拉延宗更不想跟他磨叽,速战速决速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话甫一出口,便挥剑上前。 夜里穿云长棍舞动,虎虎生风,与之对战起来。 他仗着棍长,不是扫便是点,让阿拉延宗靠不了近前,伤不到他,而他则可以寻机伤到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虽然身轻如燕,闪转腾挪很容易躲开那长棍,可要单凭手中短剑一时半会儿打不败夜里穿云。 要么近身搏斗! 要么飞刀伺候! 要么…… 诶,有了! 但见阿拉延宗剑交左手,当夜里穿云那长棍再次点来的时候,阿拉延宗一闪身,躲过棍头,“呯”,伸右手抓住了长棍这端。 那夜里穿云一惊,赶紧往怀里拽,可拽了两下没拽动,若撒了手,便没了武器,靠拳脚,自知只有挨打的份儿,偏不肯撒手。 待阿拉延宗一拽,他便一个趔趄跟了过来。 阿拉延宗复又往前一送长棍,他又踉跄着退了回去。 如此反复二三,他终于拿捏不住长棍,撒了手。 而阿拉延宗顺势一点,那长棍正中他的胸口。 夜里穿云觉得就像一柄大锤砸在胸膛,满腔满腹火烧火燎,气血上涌,再也忍受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唉哟喂,特么跟上次一样,伤的同一个部位! 夜里穿云捂住胸口,连忙再退几步,终于离那长棍远了,想要说话,可嘴一张便有血往外冒,赶紧闭了嘴,手指阿拉延宗,却说不出话来。 阿拉延宗将长棍扔于地上,说道:“你也算尽了职了,我不杀你,带着你的主子走吧!” 与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对打的两名庄丁,见夜里穿云都败了,慌里慌张跳出圈外,不再与之游斗。 乌拉之桃二人也住了手。 一名庄丁跑至夜里穿云面前,惊慌失措地喊道:“死了!布石……布石……东西死了!” 闻听此言,众庄丁又往后退了数步,好离阿拉延宗远些,那眼神都有点恐惧。 那报信的庄丁见众人后退,他也向人群靠了靠,目光却没有离开阿拉延宗,生怕他也要了自己的命。 夜里穿云苦于说不出话,只得挥挥手,便又有三四个庄了绕了阿拉延宗跑过去,帮着去抬布石东西。 守在梅德南富身旁的几名庄丁不知所措,有人喊道:“梅德先生怎么办?他起不来,走不了路啦!” 夜里穿云一手捂胸,一手指了车队,勉强吐出一个字,“车!” 有人明白了他的意思,向车队那厢紧跑几步,喊了嗓子,“过来两辆空车!” 这厢打得如此热闹,那马车队根本就没停下,前面的车夫不知后面的事,又没有主事的人让停,便依旧赶路。 后面的车夫看着前面,你走我就走,你停我就停。 最后面那几个车夫,将后边的打斗看得真切,恨不得赶紧逃离,非但没停车,更是快马加鞭,碍于前面马车不块,便也只得紧紧跟随前车。 这时车队已经走出二里来地,听到喊声,后面两辆马车才调转马头驶了回来。 阿拉延宗三人站在一起,眼瞅着众庄丁将梅德南富抬上马车,那梅德南富“哎哟”声不断,直喊腿疼。 又见那布石东西被抬上了另一辆马车。夜里穿云咬牙爬上了马背,长棍也不要了,半趴着身体带领众人落荒而去。 那两匹在远处低头衔草的马儿,一声长嘶,也跑将起来,欲追赶众人。 听到马嘶,三人齐回头,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两人一指,几乎同时喊道:“马!” 安拉小二又喊:“截住它们,我们便有了脚乘!” “你们等着!” 阿拉延宗收了短剑,三纵两纵便来至路旁,刚好到了红鬃马侧,跳上马背,俯身捡了缰绳,便控制了红鬃马。 说来也怪,后面那匹大青马也不再去追车队,而是乖乖跟在红鬃马后面。这倒省了阿拉延宗的事,一拨马,便将两匹马带了回来。 安拉小二伸手牵了大青马,眼晴笑得只剩一条缝了,“这马真乖,知道咱们需要它,它才不跑的。” 阿拉延宗跳下马来,也笑了,“这下好了,有了脚了!省得你俩走路直喊累。” “有脚啦!三个人八只脚!哈哈哈!”乌拉之桃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别光顾笑了,我们也收拾一下,赶紧离开这里,若是被王城守军看到我们打斗,会将他们招引来的。” 阿拉延宗边说边将安拉小二身上的半袋大米解了下来,绑到大青马的马背上。 三个人一起向城头方向望了望,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城头的守军就没有注意这方,或者是他们不屑出兵前来。 阿拉延宗对安拉小二说道:“你乘这一匹马。”因为安拉小二左臂有伤,还挎着胳膊,阿拉延宗将他抱上了马背。 又牵过红鬃马,将乌拉之桃也抱了上去,自己便坐在她的身后。 就这样,三人两骑,沿大路向西行去。 那马儿跑的并不快,因为前方不远处便是梅德南富的马车队。 紧跟着他们不合适,超过他们去好像也不太合适。阿拉延宗控制着马速,始终与他们拉开一定距离。 两匹马小碎步跑着,即便如此,比三个人靠两条腿走路也快了许多。 那乌拉之桃因为不再走路,感觉不到多么劳累,精神头十足,在马背上一直悄悄的跟阿拉延宗聊天说话。 对这两天的疑问乌拉之桃便有了一个详细的了解,她终于明白,为何阿拉延宗不愿在王城待下去。 当得知阿拉延宗是为她着想,心里有一些感动,一股莫名的温暖和甜蜜涌上心头。 因为与安拉小二的马匹总相距五六米的距离,他二人在前面说的话语,安拉小二根本就听不清。 安拉小二只认当两个人在悄悄地说着情话,也不便近前打扰。 骑着马真的比走路要快了许多,不到半天的时间,就看到一条拐向北方的岔道。 根据拉潲水老汉的指引,阿拉延宗判断,这条路就是通往乔路西鸟城的大道,便拨转马头奔向北方。 现在不再与梅德南富的车队同一个方向行驶了,两匹马也跑得快了起来。 第124章途中再见曝露人 大概又行了几十里的路程,太阳到了头顶上,既便是初春的时节也感到了热烈,只因有徐徐的东风,才不觉得浮躁。 但骑马坐的久了,臀下有些潮湿,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是觉察不到的,他们都坐了马鞍。 可阿拉延宗就不同了,他可是坐在马背上的,马身上渗出的细汗,他的两股是最先知晓的。 天到正午,马儿也有些累了,三人打算让马吃些嫩草,人也吃点干粮。 虽说这里是平原,道路两旁也有水沟或是较缓的土坡。 前面那缓坡草色浓郁些,便将马儿驱到那里,三人下了马,卸了鞍,摘了口嚼,先将马匹在水沟里饮了水,便拴到几丛荊条处,任由马儿衔草。 拿出从安迪幸儿家带出来的干粮,每人取了些,坐在坡上一边看着马匹,一边吃。 吃得噎了,便取过水囊喝上口水,以便将干粮咽下去。 安拉小二说他水囊里的水不多了,便起身要到水沟里灌一些。 或许他想找个容易落脚的水边,向前走了十几米,刚要蹲下身去灌水,突然惊叫一声,复又站了起来。 阿拉延宗二人听到惊呼,赶紧望向这方,又听安拉小二喊道:“这里有人!有死人!” 阿拉延宗和乌拉之桃急忙跑了过来。 只见一人头朝下扎在水沟里,一动不动,身上衣服陈旧破烂,脏兮兮的鞋子已然磨透,都露了脚掌和脚趾。从裸露的脚踝处可以看得出,身体已浮肿,尸体散发着恶臭。 乌拉之桃一见,顿觉一阵恶心,刚吃下肚的干粮呕出了一大口,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赶紧用手捂了口鼻,转过脸去,不想再看一眼。 阿拉延宗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离这儿远点吧!” 乌拉之桃向坡上走了十几米,坐在一块石头上,取出水囊喝了些水,算是给自己压了压,依旧心有余悸地望着这边。 “怎么办?” 安拉小二虽然也有些恶心,但他还是忍住了,手足无措地问询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看着尸体,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样子,这个人是要到沟边喝水,没想到却一头栽进了水里,再也起不来了,说明这人身体孱弱。看他的衣衫更像是长期旅行的流民,十之八九得了瘟病。” 安拉小二有些担忧,问道:“他若是得了瘟病,岂不污染了这水渠?那我们的马……” 阿拉延宗向沟渠两端望了望,“幸好这是下游,刚才两匹马是在上游饮的水。” “哎哟!那真是万幸,若是那马儿得了瘟病可就遭了。”安拉小二有些后怕。 阿拉延宗看了看那尸体,说道:“最好是把他弄上来,火化了埋掉,省得继续污染水源。如果有其他路过的人喝了水,后果不堪设想。” 安拉小二听罢,要蹲下身去拉那尸体。 阿拉延宗赶紧制止他,“不能接直接接触,得想个其他法子。” “其他法?我们又没有钩子挠子的,怎么弄上来呀?”安拉小二望了望四周,突然喊道:“有了!等我一下!” 只见他朝坡上跑去,那里有一片小树林,他掏出菜刀,咔咔几下,先砍了条树枝跑了过来。那树枝让他砍得留了一个倒钩。 阿拉延宗赞叹道:“你倒是很有办法。”连忙接过树枝,将那倒钩搭在了尸体的腰带上,一使劲将尸体拉上了岸边。 那尸体的面部浮肿的更严重,根本已经辨别不出鼻子眼了。 对这恶心恐怖的场面,安拉小二根本就不敢去看,只是一直问阿拉延宗下一步怎么办。 “你还去那树林里砍些枯枝来,我在这里挖个浅坑,把尸体放在坑里焚烧一下,省得再污染土壤。” 安拉小二听了,便又急忙跑向小树林,去砍木柴了。 乌拉之桃也站起身来,到树林里去帮安拉小二。 阿拉延宗取出短剑,就在那尸体旁一米远的地方,去松地上的土,然后用手将松土刨开,看一看大致能够将这尸身装得下才罢手。 这个时候,乌拉之桃抱了一捆干柴过来,远远的将树枝放下,便又返回了小树林。 阿拉延宗用树枝木钩将这尸体勾住拉到了坑里,便又取了干柴覆在尸体之上,又去帮安拉小二砍柴。 当在尸体上覆了足够的木柴之后,阿拉延宗取出火镰将木柴燃起。 火势起初很小,只有淡淡的火苗,微风吹过,渐渐旺了起来,那哔哔啵啵的爆裂声让人听了心碎。 这孤魂野鬼埋尸荒野总觉得有些凄惨。这该死的瘟疫夺走了多少人的生命,又迫使多少人离家出走,四处逃亡! 不单单是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就连生命都朝不保夕,甚至都难以入土为安,那一缕孤魂怎能安宁? 阿拉延宗望着越烧越旺的柴火,心中是无限的感慨。这瘟疫对百姓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甚至对这个国家都是沉重的打击。 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焦臭味,乌拉之桃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一直躲在坡上,远远地望着。秀眉紧蹙的她想起了母亲,母亲一个人留在那山洞里,无以为伴,岂不孤单? 火势终于熄灭,那尸体已然烧焦,虽然没有化成灰,但也降低了污染。 阿拉延宗双手捧土,向尸体撒去。 安拉小二用一只右手一把一把将土抓往焦尸。 黄土终于将尸身全部掩盖。 两人到上游洗了手,安拉小二也无心再用水囊灌水了。 此时,两匹马差不多吃饱了,三人整装上马,继续北行。 令三人吃惊的是,在路上又看到了数具尸体,均是曝露荒野。他们无力再一一焚烧掩埋,只得怀着沉重的心情继续赶路。 一路上,乌拉之桃再也没有跟阿拉延宗说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坐在马背上,任由那马儿踏步前进。 道路两旁虽然草色青青,但是那田里多是成片成片的白地。现在应该是春耕时节,然而他们没有发现一片土地开始耕种。 瘟疫遍布在人间! 荒凉统治了世界! 太阳已然偏西,一抹晚霞挂在天际,天上的几朵白云染成了暗红色。气温也凉爽了起来,乌拉之桃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拉延宗将她搂得紧了些,一指前方,“好像有个村庄,今晚我们到那里住宿。” 乌拉之桃抬头望去,大概十里的地方,似乎有炊烟升起,一下子高兴起来,“那我们就不用露宿荒野了!” 第125章小村庄又见荒凉 太阳还有余辉的时候,阿拉延宗三人终于赶到了小村庄。 令阿拉延宗不解的是,现在各个村边路口都应该有官兵把守,可是这个小村口并没有发现军队,村里显得更是异常寂静。 除了几家烟囱冒着炊烟之外,街上没有看到一个人。 三人下了马,牵马而行,见村头一户人家门扉虚掩,阿拉延宗让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牵马在门外等候,他便径直进了院内。 院子里非常破落,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三间土房更是低矮破旧,几欲倒塌。 阿拉延宗喊了声,“有人吗?” 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房屋门用木棍别了门吊儿,才发现这是一家无人住户。阿拉延宗拔了木棍推门进屋,屋内更是家徒四壁,除了几件破旧的家具之外,便只剩一条土炕了。 满屋灰尘盈积,看来好久都没有住过人了。阿拉延宗翻了下橱柜,连条被褥也没有找到,便退出房屋,重又别了门吊儿。 他刚出大门,乌拉之桃便问道:“有人吗?” 阿拉延宗摇摇头,“无人,也没有什么东西,我们再去下一家看看。” 第二家的境遇与第一家差不多,当行至第四家的时候,阿拉延宗才看到有人,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妪,正坐在灶台边烧火做饭。 见有人来,老妪站起身,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不知为何家里突然来了生人。 阿拉延宗见老妪瘦骨嶙峋,弯腰驼背,行动迟缓,衣衫破旧,满脸皱纹,浑浊的双眼更是无精打采,见到阿拉延宗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他。 阿拉延宗急忙上前深施一礼,“老奶奶打扰了,我们是来借宿的。” “借宿的?” 老妪说话更是有气无力,一张嘴便能看到满口没有一颗牙齿。 “是的,我们三个人路过这里,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三个人?” 老妪一脸的惊讶,干瘪的脸颊蠕动,说话都有些困难。 “村里人死的死逃的逃,你们胆量真不小,还敢上这鬼村来。我要不是老得走不动,我也早走了。” 老妪弯腰往灶膛里添了把木柴,便又直起腰来。 “你们三个人,我这里可住不下。” “老奶奶,住不下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两条被褥即可,我们可以去别人家住。” 这个时候乌拉之桃和安拉小二牵着马走进了院子。那老妪探头向屋门外望去,已经看到了他们。 “还有个女娃子,奔波在外肯定吃了不少苦。” 阿拉延宗接过话茬,“是呀,我就是打算给她找条被褥,我们两个小伙子无所谓了。” “有,有,我这里还有条多余的,只要你们不嫌破就行。” “没关系,没关系,有总比没有强。那就谢过老奶奶了。”阿拉延宗听到老妪说有,心中一喜,连忙道谢。 老妪进屋很快便取了一床棉被,棉被残破,灰灰的黑黑的,不仅上面打着补丁,多处地方露着棉絮,被子很薄,都已经看不出那被面是什么颜色。阿拉延宗心道:这已经很不错了,有总胜于无。 遂从兜里摸出一枚银币,递给老妪,“老奶奶,这个你拿着。” 接过银币,老妪干巴巴的眼里竟然流出了一滴眼泪,张开那干瘪的嘴巴,说道:“钱没什么用,有多少钱在这里也买不到东西,你还是拿着吧!”说着话便欲将银币还给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伸手捧住老妪的手,“老奶奶,有用没用你先拿着,我们毕竟用了你的棉被,权当使用的费用。” 老妪犹豫一番终于收了银币,又说道:“啊,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可我这里只熬了一点粥,仅够一个人喝的,你们三个……” 阿拉延宗连忙说道:“吃饭的问题,老奶奶就不用操心了,我们带了干粮。” 听到这话,老妪转过脸去,小声嘟囔着,“居然还有干粮!”随后转过身来说道:“你们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好!” 阿拉延宗又问道:“老奶奶,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为什么有的住户根本就没有人?刚才听你说死的死跑的跑,这里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妪叹息一声,重新坐回木墩上,便讲起了这个小村的故事。 一个月前,从南方来了一群人,一看都是穷人,衣衫褴褛羸弱不堪,好像都有病。来到这个小村,差不多每家每户的门口都会坐着几个,每天张口要饭。 有人因为没有饭吃,业已饿死在街头。村里虽都是穷人,也有那好心人取了干粮,送予他们。 即便是如此,那些人还在相聚死去。那尸首在乡亲的帮助下,全数埋在了村南的一个乱坟岗上。 不到半月的时光,这群外地人都死光了。 更恐怖的是,从此之后村子里的人开始染病,有人开始死亡。因为村子里的人穷,都没有就过医,平时生了病的,便自己扛着,扛过去就活下来,扛不过去就被老天收了。 老妪说像她这个岁数的村子里只有三五个人,这几个人差不多一辈子都没有生过病。 有人已经开始害怕,说是那帮外乡人将瘟神带到了村里,当看到确实有几家人先后全部死光之后,便有人开始外逃了。 一家,两家……最后年轻人都走了个精光,村子里就剩下这三五个老人了。 正因为如此,老妪说这个小村已经成了鬼村。 可这还不算完,前两天又来了一批外乡人,跟之前来过的那些异乡人极其相像,同样是瘦骨嶙峋,一副病态,就在昨天还有人逝去。 即便是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村子,因为好多农户家都空了,他们便住在了这里。 听说他们都带了些干粮,但不多,只能够吃上三两天。 或许是怕被瘟病感染,谁也不去谁家串门儿,都是各自闷在院里,听天由命。 老妪说自己家里还有一点存粮,每天熬点稀粥,勉强度日,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经活了这么久,早已无视生死,老天啥时收便啥时去。 阿拉延宗听了心头沉重,“老奶奶,你先生火做饭,我们去安排住宿,还会回来看你的。” “啊……去吧去吧!我就不留你们了,一间屋子一条炕,没有法子住。” 辞别老妪,阿拉延宗三人又回到了第三家。 这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安拉小二和乌拉之桃将马匹拴在了院子里的一棵榆树上,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些稻草,抱到树下,让那两匹马衔草而食。 阿拉延宗进屋找到油灯点燃,那屋子里才明亮起来。 三个人简单地将土炕扫了扫,铺上那条棉被,算是临时有了个窝。 忙完之后,取出干粮,三人坐在炕头默默地嚼食。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