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蛟龙决》 第一章绝色女尼遇无赖 青州府西南三十里之地,有一座不大的山丘,名曰玲珑山,此山虽方圆只有几十里,却山壁陡峭嶙峋,突兀挺拔,甚是险峻。 走到半腰,隔着一淙溪水,眺望对面,便会显出一处深远斑驳的洞穴,这便是通天洞。继续沿着溪流,转过山去,大约三五里之地,山花野树掩映之中,便颤颤巍巍的又现出一座庙宇来。 这是一座庵堂,历经百年的风雨,因远离世间的尘嚣,才保存下来。这里虽然偏僻,却因玲珑山通天洞的驰名而香火不绝。 然而,自从元朝,元惠帝登基十年来,各地烽火不熄,战争连连,而青州附近更是教派林立,匪盗猖獗,杀伐不断,老百姓呼号转徙,难有安身之时,这寺里的香火也就渐渐淡了。 寺里没有了香火来源,众尼姑不能生活,又常常遭到附近村落里泼皮无赖的侵扰,本应清净的道场再无宁日,众女尼无奈之下,纷纷离去,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驼背弓腰的老尼,无处可去,守着这破落的庵堂,苟延残喘。 黄昏将过,夜色渐袭,周围的远山高树都慢慢隐藏入越来越浓稠的雾霭里。野径两边的丛草里,开始有草虫的鸣唱,断断续续。 尼姑庵里的老尼瑟瑟缩缩的从蒲团上双手用力撑着木杖,慢慢起身,缓步摸索着往大门处走去。 她到了门边,正欲将大门关闭,却听得不远处,有人踩着落叶,“沙沙”的疾步而来。她以为是过路之人,临夜前来投宿,也就不再关门,只是手扶着半边门,睁着一双昏花的老眼,往来路处探看。 不大功夫,只见有两个娇俏,轻灵的身影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其中一人冲老尼深深揖手,轻声道:“师父,我们二人是专从大都而来,想依身佛门,投在师父门下,还请师父收纳!” 老尼听说,有些吃惊,她揉揉眼睛,仔细打量,只见面前的这两个女子,皆是二八妙龄。 左边的女子,身穿青色长裙,柳眉凤目,一头青丝高挽,说话之时,嘴角扬起,挂着一丝浅笑。 她右边的女子,白衣紫裙,头发拢在后脑,用一根彩带系着,又低垂而下,搭在肩头,鬓边斜插一只五色彩蝶,随风颤动,娇花般的俏脸上,毫无表情,一声不哼地斜看着左边的女子。 老尼看着她们,踟蹰良久,说道:“你们二人这个年纪前来皈依,必然是遇到了什么不能排解的难处,你们一心向佛,自是好的,但还需考虑周全才好!” 说罢,将她们引入院门,又转身把大门“吱扭扭”关上。 这霁月庵虽是破败,零落,但隔三差五,零星的香客以及过往寄宿之人还是有的,于是庵里突然添了俩个戴发修行的绝色女尼之事,自然纷纷扬扬的传开了。 普通人听说,也就是偶感新奇,也不在意,而那附近村落里几个常常滋扰百姓,欺压良善的地痞,破落户闻之,却止不住兴奋起来。 几个人早耐不住,勾肩搭背地一路嘻哈着,赶来庵里看热闹。这几人都是乡野俗笨之辈,没曾见过什么市面,一旦见了那新来的女尼,与他们过往调戏欺凌的乡间女子对比,惊为天人,个个止不住目瞪口呆,口水横流出来。 他们便纷纷耍起无赖伎俩,经常出入寺庙之中,伺机对两个女尼,调笑一番,占点言语上的便宜,那老尼是早已被他们吓怕了的,自不敢说话,二位女尼,也只是不理,一次次忍让着过去。 这一日,夜沉山静,一轮淡月挑上了枝头。霁月庵里,灯光不见,在一片安宁里,霁月庵东南角上却传来细碎的低语之声。 “姐姐,这清净之地,却被这些无赖蠢才骚扰,实在可恨,我们忍让他们许久了,也不见他们改过,我看倒不如把他们一个个宰了,来得彻底痛快!”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低声淡淡道:“妹妹,你我杀人已经够多的了!我们来到这里,皈依佛祖,不就是参破尘世,洗脱自身罪孽的吗?怎么能再随意杀人呢?” “可是…姐姐,你设计的方法可行吗?真能吓住他们吗?” 另一个女子轻叹一声道:“唉!但愿能吓住他们,从此还我们清净,也无需再行杀戮之事!” “那……他们今天一定会来吗?” “嗯!一定会的!” 说到此处,那女子突然停住,警觉道:“他们来了!” 说罢,二人迅疾俯身隐于房顶之后。不多时,大门处传来急急地拨动门栓的声音,“嚓嚓”之声,响了许久,大门也不见动静,只听得一人低声怒道:“你他妈的也快些!磨磨蹭蹭的记不了事!还不滚开!” 言罢,只听“咚!”的一声响,一人“哎呦!”惨叫,另一个开始骂骂咧咧地拨门栓。 又过了些时候,也不见门打开,那人愤愤将拨门的工具扔在石阶上,低声恶狠狠地吩咐道:“别他妈的搞这个了,我们还是叠罗汉翻墙吧!” 说罢,指挥几人各个沿着高墙互相踩踏着攀爬上去。 最后的一个泼皮正要攀上,最下面的那个已经支撑不住,浑身乱抖,哆嗦道:“大大……大哥,太重了,我我……实在挺不住了!” 那位大哥,朝着他乱扭的屁股用力一脚,骂道:“你个废物!赶紧撑着,否则,万一摔了我,看我不废了你!” 说罢,那人便借着人梯,攀爬上去。 到了高处,两手搭住墙头,探头四下里张望,只见偌大个庵里,树影婆娑,灯灭无声,心里不由得喜欢,他正欲提气拧腰,翻身过墙,却听得对面树影之处,传来一声凄厉地低吟。 恍惚之间,一个白色,单薄如纸的身影,自暗影里,飘忽而起。那无赖头子,心内一紧,见那白色之物,只是飘起,并不移动,复又提起精神,骂道:“你们这几个女尼休拿这些吓唬老子!老子闯荡江湖,什么没见过,还怕你这个!哼!” 说罢,将一条腿迈过墙头,正欲下跳,却觉得身右侧一阵腥风袭来,他扭头看去,只见一团飘忽的白影,迎面而来,迫近之时,一双惨白的手指瞬间张开,长约二尺,向他的面门抓去。 他急忙侧身藏头,那手指来势如风,躲避不及,顺着他的额角抓下,无赖头子,惨叫一声,翻身坠落。 下面的众人早听得声音不对,见大哥惨叫落下,一个个都滚落下来,来不及细看,抱着头,瘸着腿,一路奔逃,几人跑了许久,才停步,准备等待一下他们的老大。 这时,野径的拐角处,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往这边跑来,正是他们的老大。他们欲迎上去,随着一阵凄厉的笑声,那狼狈逃窜的身影背后,朦胧的月色里,有两具白色如纸的身影,由远及近,“忽忽悠悠”地跟上来,一个个手指齐出,上面淋淋漓漓的血水,还在滴滴滑落。 众人一见,再也顾不得老大,“妈呀!”一声喊,各自掉头玩命逃去。 月上中天,挥挥洒洒的银光,密布大地,比初升之时,明亮了许多。霁月庵的大门“吱拗”一声开了,随之,“咣当”一声又闭上了。两个身影进了院子,一边撕扯着身上的白色纸衣,一边轻声说笑着。 那年少的女子搂着另一个女子,弯腰“嗤嗤”笑个不住,勉强镇定了些,才问道:“姐姐,我们这么吓他们,他们以后还敢来吗?” 另一个女子淡淡道:“他们肯定不敢再来了!不过,以后这里的香火就会更少了!” 那女子又笑道:“那算什么?我们又不差那几个钱!实在没钱了,我就找羽哥哥要……” 说到此处,她突然停住,转脸美目乱闪地瞅着另一个女子,撅着嘴道:“姐姐,你说,羽哥哥现在在干嘛?他以后会来这里看我们吗?” 那女子并不答话,看着她已经泪光泛起的双眼,心尤不忍,不由得抬起头,仰望着一轮明月,轻叹一口气,喃喃道:“我们已经是出家之人了,那些姻缘旧事,本应该放下了,只是……那份早已经融进血液,刻骨铭心的情丝,如何能斩断得了?羽哥哥,你可安好?你可知道在这冷月之下,还有两个痴傻的女子,正日日期盼着你……” 第二章杀人卫遇吃人魔 虽是正午十分,然而天空乌云堆积,风声渐起,山道两边的丛树开始来回摆动。几只野兔受到了莫名地惊吓,从山林里飞窜而出,到了路中,左顾右盼,正不知进退,那远处促急的马蹄声裹着銮铃得骤响,瞬间刺激到了它们,一只只奋力往前跳了几步,钻进路对面的荒草堆里去,再不见踪迹。 不多时,只见几十匹战马,风驰而至,那为首之人,头戴斗笠,身穿缁衣,到了此处,迅疾拉紧手中的缰绳,那匹战马,一声咆哮,就地腾起前蹄,来回踩踏了一周,方才停住。他看看周围,回头沉声问道:“天地会的反贼被我们追的慌不择路,应该是从这里逃入山林去了,你们可知此地是何处?” 言罢,从队伍里飙出一匹骏马来,马上之人也是一身缁衣,冲他拱手道:“回禀银卫大人,此地已是浮来山中,再往里走,具是丛林草莽,低谷坡道,甚是难行,天色又阴郁如此,恐怕大雨将至,依属下之见,不如暂且回去,等过几日,打听到贼人的踪迹再缉拿不迟!” 那名银卫听罢,在马上冷冷道:“你言山道难行,难道反贼进入就好行了不成?我们已经把他们杀得丧魂落魄,此时正是一举剿灭的最好时机,像汝等畏难怯战,岂不是贻误战机吗?” 那名属下欲再说,被银卫大人摆手制止,继而说道:“山林中盘根错节,坑洼不平,骑马追杀多有不便,我等就此下马,留下两名侍卫看护马匹,其余众人与我一起,步行进林中追击剿匪!” 言罢,他翻身下马,众人也纷纷下马,各提兵刃,鱼贯入丛林之中。 进入林中,视线顿时昏暗了许多,众人分作若干小组,轻移脚步,屏住呼吸,边走边机警的四处查看,偶尔有惊起的飞鸟,瞬间窜出林梢,他们也立时止步,确认无甚危险之后,才继续在林中搜寻。 走了许久,始终不见天地会的踪迹,此时,天空雷声隐隐,大雨将至,树林里的光线更是晦暗,脚下一不留神就会被朽木,树根绊个趔趄,队伍慢慢有些松散,个人也懈怠大意起来。 正在众人疲于搜索之时,突然自林子深处有轻微的“叽叽咕咕”的异声传来,有人听到,忙轻声呼喊自己左近的侍卫,众人再抖擞精神细细去听,耳边除了雷声,风吹树叶的哗哗声之外,又再无别的动静了。 众人以为是疑心所致,也不在意,继续在树林里搜寻。突然间,四周围阴沉沉的暗空里,“叽叽咕咕”的声音如大海潮涌般喧嚣起来,那奇异的声音里面还夹杂着凄厉的惨叫。 那群缁衣人个个身经百战,已经意识到有凶险降临,急忙由松散状态,往中心聚拢,正在他们高度警觉,四处查看之时,不过半刻功夫,那声音又消失不见。就在他们不远处,满是腐叶的地上,蜷缩着两个浑身浴血的缁衣人,在垂死地呻*吟。 几个御龙卫赶紧过去给他们包扎伤口,这才发现,就在他们旁边的草丛里,还躺着一个缁衣人,满身伤口外翻,鲜血淋漓,头颅已经不见了。 众人不知是什么所为,一个个正惊惧惶恐之间,突然,在林子高处,一阵诡异的笑声传过来,“哈哈,哈哈,嘻嘻,嘻嘻,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携带武器,私自闯入你家幽冥宗主的领地,本宗主奉劝你等,速速丢了武器,跪地叩头,若那样,本宗主或可让你们临死的时候少受一点痛苦!哈哈,嘻嘻” 这帮人本来惊惧不已,此时返到镇静下来。 那为首的银卫,单手提着一只铁蒺藜,在空中转动几圈,带起呜呜风鸣,冷冷笑道:“这位朋友,虽然你久居山野,耳目闭塞,但行走江湖,也应该听说过御龙卫吧?纵观当今天下,可以让我们放下武器就缚的,还没听说过呢!你少要装神弄鬼,有胆量的,赶紧现身,也让你尝尝看,御龙卫可是尔等能够随意招惹的!” 他话音刚落,那诡异的笑声又起“哈哈,嘻嘻,御龙卫果然厉害!可惜本宗主还从未领教过!今天不妨让我的孩儿们先试试你等的肉好不好吃,再说!哈哈……” 笑声未落,众人只觉得头上树影乱动,“窸窣”作响,御龙卫们纷纷抬头,只见在树梢顶上,一只只瘦小的黑影跳跃攀爬,四处乱窜,异常的伶俐,瞬间已经缀满了枝头。 他们正不知是何物,随着“叽叽咕咕”声大作,那些小东西蹬离树枝,瞪着一双血红的小眼,呲牙嘶叫着,一个个张开长约数寸,弯钩状的利爪,冲着人群飞扑而下。 众人见他们来势迅猛,惊骇之余,急忙操动手中的武器,拼力应战。那些御龙卫各个都是军中一流的高手,自然功力深厚,轮动手中的兵器,将那小东西瞬间伤了许多。 然而,那群小东西却不似人类,完全不懂得害怕,只是越杀越多,下面的还在围着御龙卫窜动跳跃又抓又咬,上面又不知窜来多少,攀在枝头,吊在树梢,“叽叽咕咕”乱叫,伺机一群一群地蜂拥下来,无数利爪在树影里闪烁着森森寒光,向御龙卫没命的乱抓,不多久,御龙卫之中也是多人受伤。 银卫大人手持一只铁蒺藜,舞动如风,那些奋力扑过来的小东西,撞到铁蒺藜上,立时被撞得肢体爆裂,血肉四散飞溅开去。围拢着他的几十只小东西,上窜下跳,却又近身不得,个个急得“叽叽咕咕”狂躁不已。 银卫大人在混战之中,眼见自己周围的属下,已经伤亡众多,而那群小东西却有增无减,他心内焦急,呼啸一声,将剩下的御龙卫们召集在自己左右,前面由他亲自挥动铁蒺藜开道,左右御龙卫挥舞长短兵器作侧翼,齐向一个方向冲杀。 这银卫所用的铁蒺藜,是仅供御龙卫使用的专属武器,所持铁链长约丈许,其中一头有手环套在掌心,另一头连着一只满是突刺的沉重铁疙瘩。 这种武器,最适合马战,挥舞起来,力道迅猛,虎虎生威,数丈之内,难以近身,如今银卫身在步下,挥舞起来则显得有些笨拙,力道也弱了许多,但那些小东西以血肉之躯于它对阵,顿时被长链飘飘,风声呼啸的铁蒺藜,砸得残肢横飞,黑血四溅,一股股刺鼻的恶臭弥漫了整个丛林。 眼见御龙卫们,将将冲破一个缺口,逃出生天,他们正暗自庆幸,伴随着一阵诡异的长笑,一道迅疾的黑影在他们头顶上一闪而过,转瞬已经挂在前方的树枝上,起起落落,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只见那人身体瘦小枯干,斜肩带背披着一张兽皮,滚圆的肚子,突出在外,细细的脖子上托着一颗光秃秃的大脑袋还在不断地摇晃,脑袋正中的一簇绿毛,也随着来回飘摆。 此时,他正一只脚踏在树干上,一只脚挂着木屐,吊垂在下面,来回晃荡,一对儿血红的小眼睛,瞅着那名银卫,咧着大嘴,阴测测地笑。 银卫大怒,再不多说,袍袖抖动,铁蒺藜挂着疾风,直奔幽冥宗主袭去。只听得“哈……”,笑声未尽,闪念之间,空留下树枝还在微微颤动,幽冥宗主人已经不见。 银卫还未收回武器,只觉后背一阵阴风袭来,他不及多想,借着铁蒺藜的力道,向前极速扑倒侧翻,身形未稳之时,铁蒺藜已经顺势往自己身后斜飞出去。只听得“好手段!” 一句喊,幽冥宗主的身影已经腾升入半空,旋转半圈,又突得没了踪迹。 银卫见他身法怪异,闪念即逝,并非中原武林来路,因此加倍小心,不敢站在一处静候,不断左右腾挪,手中铁蒺藜,呼呼转动,等待突然地一击。 过了些时候,并不见幽冥宗主来袭,正迟疑间,突听得一阵凄厉地惨叫传来,他急切回头,只见周围地上,数个受重伤,倒地不起的御龙卫,已经被无数的小东西黑压压围住,争抢着撕扯人肉进食,那疼痛凄惨的悲鸣,随之而来,撕心裂肺,振彻寰宇。 银卫看了,顿觉寒气袭胸,恐骇至极,一时心智大乱,也顾不得幽冥宗主与手下,转身往旁边黑乎乎的丛草树障里挣命奔逃而去。 他不知奔跑了多久,亦不知要往何地,更顾不得早已是雷雨交加,只在水里,泥里连滚带爬,不停歇地奔命,粗重的喘息之声,在山野里,起起落落,不断的延展。 银卫跑了许久,浑身上下就如泥人一般,距离那“叽叽咕咕”之声与惨叫声,越来越远,渐不可闻,他心中才略略平稳一些,然而,脚下并不敢稍有停顿。 飞跑之时,突然脚下一滑,他难以止步,只将身体蜷缩作一团,抱着头,顺着山脊,裹挟着泥水,滚落下去。直滚到山底,泥球一般的身体,狠狠撞在一块大石上,昏死过去。 半柱香过后,那身体才勉强在草窝泥水里,慢慢伸展开来,他撑起身子,睁眼四望,只见一条水流湍急,波涛汹涌的大河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趔趄着身子走到了河边,喝了几口水,又将脸上的泥污洗了洗,从新起身,正欲往河的下游走,谁知,身后那“嘻嘻哈哈”诡异至极的笑声又起,银卫不禁浑身打颤,急回头,只见坡上树梢晃动,一个幽灵般的身影,正忽忽悠悠,挂在枝头,摇动着大脑袋,阴恻恻地瞅着他乐。 银卫咬紧牙根,抬手指道:“幽冥宗主,你我素日无怨,往日无仇,今日我已经落败至此,你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呢!” 幽冥宗主,望着他,又是一阵怪笑道:“你说得对,本宗主可以放了你,只不过,还需将你身上的肉都留下,给我的孩儿们尝尝鲜才行!哈哈嘻嘻” 银卫听罢,知道再无余地,欲与他拼命,手中的武器早已经扔掉,自己又浑身是伤,根本斗不过,如果沿河逃跑,也根本逃不脱对方转眼即逝的移身之术,他愤恨地瞅一眼幽冥宗主,随即转身奔跑几步,直直飞窜入河水中去了。 第三章吃人魔闯阎罗岛 银卫钻入河底脱去泥衣,奋力潜游,一口气游出了很远,实在憋闷才钻出水面透气,还没呼吸几口,只听得怪笑连连,一只木屐正踏在他的头顶,用力往下踩。 他惊惧之下,又低头拧身钻入深水之中,往前拼命潜游,直到肺腔剧痛,双眼凸出,才不得以身体上浮,把脸部露出水面,呼吸一口救命之气。转瞬,那怪笑声又如影随形而来,银卫无奈又憋一口气,急慌慌潜入水下。 来回折腾了半日,银卫已是筋疲力竭,再无力潜游,他只得浮上水面,却见眼前黑漆漆的灌木丛生,自己已经到了一处岛屿的悬崖边上。银卫心里再生之念又起,沿着湿漉漉的石壁,向上攀爬,他刚到崖顶,身后怪笑声又尾随传来。 银卫惊慌四看,只见孤零零的一处崖山,陡峭嶙峋,高耸与树影之上,再无下去之路。回头看看,幽冥宗主已经纵身上崖,正阴恻恻怪笑着,一步步逼将过来。 银卫自知在劫难逃,仰天长叹一声道:“想我呼合鲁,贵为御龙卫银卫之首,一生杀人无数,没想到今日被此孽畜逼迫如此,看来,定是天意使然,我宁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能沦为这帮孽畜口中之食!”说罢,急转身,纵身跳下。 呼合鲁正凌空急坠之际,那悬崖之侧,灌木掩映之处,竟隐着一个山洞,他落至洞口得瞬间,从洞里突地飞出一波长绫,将他裹缠住,带入洞里去了。 幽冥宗主追到了崖边,探头去找,只见崖下植被葱茏,已经不见了银卫的踪迹,他冷哼一声,寻一处缓坡,势如野猿,踏着岩壁,纵横跳跃间,已经下了悬崖。 呼合鲁在呼啸的风声里,闭眼等死,谁知突然被一股劲力斜拽入洞穴之中,劲力泄去,他“咚”的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昏厥过去,过了好一会儿,只闻到一股淡雅的幽香撩人,他不由得慢慢睁开眼睛,撑起身子,四下里张望。 只见这洞穴里,竟然别有一番景致。地面上铺着青色花砖,两边粉壁墙光滑如抵,洞顶回梁,斗拱交错,上面画着各色植物,花鸟的金碧彩绘。贴着左侧墙壁有一条婉转回廊,两边的无数廊柱上也雕刻着五颜六色的各种花卉,回廊的横梁上,还悬挂着无数的七彩宫灯,红彤彤的一直迂回延伸到洞穴深处。 呼合鲁见了,竟如宫殿一般,一时迷糊,不知这是哪里,勉强扶着地起身,轻声呼叫两声,却并无人回应,他心内差异,便踌躇着扶着木栏往里走,只见回廊两边也摆放着奇花异草,斗艳生姿,绵延不绝。 走了不久,拐过一个弯去,在回廊的尽头,现出一座水声潺潺的石桥,石桥的对面却是一座飞檐碧瓦,精雕玉刻的房屋。过了小桥,来到门前,呼合鲁伸手敲门,谁知那门竟“吱”的一声开了,他扶着门边,探头呼喊了几声,仍是无人,他正心内犹豫,一股特异的清香自里面飘了过来,惹得他有些心旌摇荡,举步走了进去。 只见房中,波斯绒红毯铺地,四壁皆用朱砂涂作浅红色,又镶嵌无数水晶玛瑙之物点缀,闪闪发光,如梦如幻。 靠墙的铁力木雕花圆桌上,摆放着一只钧窑天青色的瓷瓶,里面斜插着几只欲放的百合。屋内镜台,木柜一应俱全,屋子中间隔着一块玉石雕饰的屏风。这一切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不由得转过屏风去,只觉异香更浓,一眼望去,立时傻了。 但见在一波倒挂起伏的五彩璎珞串成的珠帘之后,摆放着一张彩石装饰的雕花木床,床上茜纱帐低垂,里面竟侧身慵慵懒懒地躺着一个妙龄女子。 呼合鲁一时不知所措,忙低头,躬身施礼道:“呼合鲁唐突,私闯入小姐的闺房,还望小姐见谅!” 说罢,欲转身离去。 只听得女子轻笑几声,伸出玉指挑起纱帐,转身坐起,半依在床头,望着呼合鲁含笑道:“你终于醒了?方才是你坠下悬崖时,被我救了进来的!这里是我的住所,你不必拘礼,不妨事的。” 呼合鲁抬眼见那女子,一袭淡紫色长裙曳地,香肩上照着一件红色半透的纱衣,红烛掩映里,眼波如水,肤如凝脂,一头乌发瀑布般倾泻而下,直垂到脚边。 仿若幻境里,仙子一般!呼合鲁如痴如醉,愣了半日,才跪地道:“呼合鲁何德何能,在大难之际竟遇仙子相救!仙子的救命之恩,呼合鲁定然永生不忘!” 那女子听说,不禁抿嘴笑道:“你说哪里话来,这个岛名叫罗刹岛,我是罗刹岛岛主阎罗祖师的女儿,名叫绫罗!我呀,可不是什么神仙呢!” 绫罗说罢,喊了一声道:“紫罗,公子醒了,你快去带他沐浴更衣,再弄些吃的来!” 听得外面有女子娇声答应着,过不多久,一个留着双鬟的女孩儿,鬓边插一朵红色杜鹃,风摆荷叶般进来。走到呼合鲁跟前,上下看看,不由得掩嘴轻笑。呼合鲁见她这样,低头看看自己,浑身**,只穿了一条裤衩,上面沾满了泥污,血迹斑驳,也不禁汗颜。 绫罗瞪了一眼紫罗,假意嗔道:“你这个鬼丫头,还不赶紧带公子去洗漱更衣,只顾痴笑什么!” 紫罗才收住笑,答应一声,拉住呼合鲁,出了屋子,沿着石阶,来到桥下的小溪边上。紫罗示意呼合鲁下到小溪里,呼合鲁见她只是抄着手站在旁边,笑看着自己,并不离开,弄得他不知如何。 紫罗见他犹豫,又是连番催促,他只得穿着裤衩,就要迈腿进入溪流中,紫罗差点笑弯了腰,过来一边伸手帮他脱身上的短裤,一边笑道:“嘻嘻,公子原来洗澡都是不脱衣裤的吗?还不快脱下来我就便给你洗洗!” 呼合鲁大囧,闹得面红耳赤。赶紧自己脱去短裤,潜身没入水中。紫罗却不以为意,接过短裤在溪边的青石上搓洗干净后,又只管拿过一方毛巾站在水边,帮他全身擦洗揉搓,直到上上下下都已洗净才罢。呼合鲁好生奇怪,不知这是什么规矩,只得任她摆布。 自此,呼合鲁呆在洞里,喝着美酒佳肴,又有佳人相伴,真是享尽人间极乐,竟然陷入温柔乡里,忘了自己的志向和野心。 转眼几月过去,这一日,半夜时分,呼合鲁正在吊床上与绫罗亲热,突然,听得远处山间有云板敲击之声急急传来,绫罗大惊,推开呼合鲁翻身下床,不待穿好衣服,简单束了发髻,匆匆往洞外走,迎头正撞上紫罗,二人也不答话,来到洞口,衣裙飞扬,飘然而下。 呼合鲁不知发生了什么,追到洞口,眼见着她们走了,远处里火把闪烁,人声嘈杂,一片混乱。呼合鲁欲前往探看,见那山壁黑漆漆,深不可测,也不敢随意跳下,想了一下,转身取刀砍了几根长藤,连接在一起,一头系在山壁的斜树上,双手抓着藤蔓,蛙跳而下。他到了悬崖下面,追寻着火光与嘈杂之声,一路奔去。 来到一座小山包之上,向下看去,只见山坳里,聚集了无数的年轻女子,打着火把,正将一人团团围住,呼合鲁一见此人,心里不免既恨又怕。 人影散开,绫罗与紫罗进入包围圈中,双双来到一位手擎乌亮灵寿木杖,身披暗褐色掐花锦袍,华发高挽,满面肃杀之气的老太面前,躬身施礼道:“见过母亲,这么晚了,云板急响,不知有何要事发生?” 那老太抬手一指对面之人,双眼寒光侧漏,恨恨道:“这些日子,不知为何,你们的几个姐妹连续失踪,我不愿惊动,秘密查访,直到今天,这个东西又现身要劫走一个女子,被我们发现,围在这里!” 绫罗听罢,不由得柳眉倒竖,看着对面之人,单手指着,怒道:“你这无耻淫贼,如此大胆,竟敢来我罗刹岛,掠我姐妹!你速速把所抓之人都放了,少了一个,本姑娘我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只见对面火光之中,那细脚伶仃的怪人肩头背着一个已经昏厥的女子,晃着大脑袋,“哈哈嘻嘻”,一阵怪笑,道:“你们罗刹岛乃是天下第一下流之地,不是最喜欢抢男人上岛配对,怀孕之后,必将男子沉海的吗?你们个个都不知让多少男人上身,又杀了多少男人,我幽冥宗主前来,寻你们的快活,不也是成全你们吗?哈哈,至于那几个女子吗,实在无用,都死在我神勇无敌的枪下了!要不,你也来试试,试试你家宗主功夫的厉害?哈哈嘻嘻!” 第四章天罗神功捉幽冥 绫罗听罢,不禁大怒,飞身而起,急抖搭在肩头的五色长绫,那条长绫瞬间灵动起来,化作一条蜿蜒盘旋着的巨蟒,搅动一股冷风,奔幽冥宗主袭来。幽冥宗主忙侧身躲避,待长绫飞过,探手去抓,谁知,那长陵灵活至极,绫罗身形还未落地,长陵已经转弯,打了一个结,往幽冥宗主的脖颈套去。 幽冥宗主凌空侧飞,脚还没落地,那长绫的圆结已经移到了他的脚下,幽冥宗主背着女子行动不便,眼见得双脚就要被长绫套住,他只得将肩头之人撇下,随即身体上翻,双脚脚尖在那女子下落的身体上轻轻一点,借力之间,瞬间人影不见。 绫罗收紧长绫,将那名罗刹岛的女子缠绕住,拉到自己身边,就在这稍稍停顿的功夫,她眼前人影一闪,有人已经一把将她手中的的长绫抓住。 绫罗大惊,急双掌齐出,击打那人软肋,然而,幽冥宗主身法诡异至极,一边连番怪笑,一边围着她的身体转动,绫罗的双掌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好在幽冥宗主色心又起,并无心伤她,只是上下其手,转眼间,已将绫罗身上的衣服统统扯了下来,如雪片般,纷纷扬扬的飘落一地。 绫罗正羞愤无奈之时,只听得一声浑厚至极的长啸,刺破夜空,那幽冥宗主缠绕着绫罗的雪白身体,正戏弄间,顿感一股劲风携裹着万钧之力而来。他吃惊非常,赶紧将绫罗冲着劲风推出,而那股劲风撇过绫罗却并无减弱,把幽冥宗主直逼得飞出数丈,小小身体“嘭!”的一声,撞在树上。 幽冥宗主只感心头沉郁,气闷不畅,勉强立起身,此时,绫罗已经被人包裹上衣服,绫罗的母亲,正手拿木杖,满眼杀机地盯着他。 幽冥宗主勉强怪笑几声,道:“罗刹岛的阎罗祖师,乃是天下邪魔至尊,无人不怕,今日出手,果然非同凡响,本宗主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就此告辞!嘻嘻哈哈......” 一言未了,已经影迹不见。 绫罗大喊:“此贼善用移形换位之术,母亲切不可让他逃了!” 那老太轻哼一声,道:“女儿放心,他杀我罗刹岛多人,又欺辱于你,我岂能饶他!你们只将手里的火把一排排,一个个紧紧连在一起,将四面围住,我自可拿他祭天!” 众人听命,立刻将四面用火把一簇簇紧挨着,围了个结实。 众人屏住呼吸,阎罗祖师则聚睛凝眉观察四面的火头变化,不多时,只见左侧方向,有火把火头直往一个方向窜动。 阎罗祖师微微冷笑,脚下腾然而起,单手持杖,双臂微张,犹如一只急急夜行的蝙蝠,悄无声息地转眼逼到了那个方位,木杖凌空划出一道圆弧,随之,一股如巨波推涌的大力,澎湃浩淼而出。 但听得空气里一声冷哼,幽冥宗主小小身影,犹如孩童投掷出的石块一般,直直的飞出数丈,跌落在人群之中。阎罗祖师随后赶到,那地面上只留下一滩紫黑色的血迹,却又不见了幽冥宗主。 大家重新围好,静待火把上的火头变化之时,阎罗祖师突然觉得侧翼有暗风扫过,她冷冷的,并不睬他。过了一会儿,又是一阵暗风自右侧袭来,她依然没有察觉一般,并不反应。 又是半刻过去,阎罗祖师鬓边几根华发浮动,随之一股强悍的劲风袭来,她这才一个原地急转,将木杖横在面前,冲着袭来的劲风发力推出,二力向遇,那一波劲力向前奔涌之时,又将对方的劲力也反撞回去,双力加持之下,幽冥宗主惨哼一声,身形又横飞出去,坠入人丛。 阎罗祖师随后跟到,幽冥宗主又消失不见,地上也只留下点点血斑。 众人又静待了一柱香的功夫,也不见幽冥宗主出现,正有些倦怠,突的,在北面,一串火把尽皆熄灭,阎罗祖师飞身掠去,木杖挥出,劲力所致,却并不曾见到幽冥宗主的身影,她正疑惑,又见南面一串火把扑灭,她急急纵身扑去,随着木杖所指,迸发的劲力,瞬间融入空气里,无声无息。 随之,东南方向,一串火把又灭,阎罗祖师猜测出幽冥宗主是故意想消耗自己的体力,一张皱纹堆积的老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 腾挪之间,身形已经悬在东南方向两丈多的高处,她收起木杖,将身体极速旋转开,整个身体如陀螺一样,越转越快,那满头华发,纷纷散开,长有丈余,在空中起起伏伏,犹如撑开一只巨伞,带起恶风阵阵,遮天蔽日,她下面数丈方圆的火把,随即“扑簌簌”的一声,都灭了。 巨大的摧力将众人推拉得四处乱倒之时,却有一人凌空飞窜,妄图挣扎出劲力所控的范围,阎罗祖师冷眼看见,迅速摆头发力,那如一只银伞般的长发,瞬间变换方位,千万根发丝,织就一张大网,向着幽冥宗主奔逃的方向,如万蛇出洞,扑展而去。 纵使幽冥宗主身法如何了得,也无法摆脱那张万千条钢针一般的华发形成的大网,转眼被牢牢困在网内,动弹不得。众人上来将他捆住,幽冥宗主惊骇之余,一边挣扎,一边叫道:“阎罗祖师,你用的是何妖法?竟然破了我相传千年的忍行术?” 阎罗祖师冷冷道:“你既然听说过罗刹岛,却不曾听说本祖师的绝技天罗神功吗?” 说到此,又兀自点点头道:“也难怪你不知,但凡那些见过的,都不可能活着离开!” 幽冥宗主听罢,没了刚才的神气,哀求道:“幽冥宗主无知,竟然冒犯您老人家,真是罪无可恕,但我已经诚心悔过,还望老人家放我一回,今生再不敢与罗刹岛为敌了!” 阎罗祖师看也不看他,绫罗疾步转到阎罗祖师跟前施礼,恨道:“母亲!这个畜牲奸杀我姐妹,又羞辱我,我说过,要让他想活不可,想死不能,母亲就把他交给我处置吧!” 阎罗祖师看看她,微微点点头,转身离去。 绫罗吩咐将幽冥宗主押到山顶,这里是罗刹岛祭天之地。把他四肢分开,悬吊在祭台上。幽冥宗主到了此时,还不忘冲着绫罗苦苦哀求。 绫罗望着他涕泪交流的丑态,心内愤恨,不愿再听他啰嗦,将肩上的长陵瞬间抖出,长绫横空,如一条五色斑斓的巨蟒,蜿蜒而出,将幽冥宗主的一条臂膀血淋淋地撕裂下来,幽冥宗主痛得浑身颤栗,仰天哀嚎。 绫罗把长绫拉回一尺,在手中又轻轻一抖,长绫翻转犹如巨蟒回头,只一口,又将幽冥宗主的另一条手臂连根卸掉,两支断臂处,粘稠的暗黑色血液喷出老远,幽冥宗主又是一声剧烈的惨叫,那惨叫声在山谷之中,来回回荡,林中的宿鸟,都惊恐地离开树枝,四处乱飞。 绫罗觉得还不解气,干脆又抓住长绫中间位置,将两头双双抖出,两条并行的巨蟒飞驰而去,同时将幽冥宗主的双腿一并缠住,用力后拉,两条细细的腿被生生从大腿根上拽掉,汹涌的黑血染满了祭台,又顺着祭台的边沿,不停地流淌下来。 绫罗站在原处,一脸冷峭的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幽冥宗主,将手里的长绫扔在地上,大踏步转身下山。几人紧紧跟在后面,紫罗紧走几步,赶上绫罗问道:“姐姐,幽冥宗主就挂在那里吗?还需如何处理?” 绫罗冷冷道:“不必管他,让他血尽而死就是!” 绫罗与紫罗回到洞中,忙到大半夜,正欲休息,四处却不见了呼合鲁,她发现了吊在崖壁上的藤条,才知呼合鲁下了石壁。 绫罗不放心,匆匆下来寻找,四处找尽,依然不见他的踪影。绫罗心内狐疑,紫罗若有所思道:“呼合鲁相公,是不是趁我们不在,偷偷下山逃走了呀?” 绫罗听罢,也是怀疑,带着紫罗又直赶到水边渡口去。 到了渡口,那守渡口的几名女子,也是回来不久,见绫罗过来问询,忙禀报绫罗,渡口的船的确少了一只。绫罗也不说话,只是带着紫罗匆匆上了一条小船,竹篙一点,那船儿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窜入淡淡破晓的夜色之中了。 绫罗沿着往陆地的方向,一路寻找,没有多时,只见前面夜色深处,一个黑影,弓着身形,正笨手笨脚的奋力划船。紫罗看见,忙立在船尾,喊叫,那人听见,更是恐慌,拼力划船,一时手忙脚乱,把一个小船划得在水中乱转。那人正慌乱,绫罗站在船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他也只得停住划船,勉强站稳。 绫罗望着呼合鲁,温言说道:“相公,绫罗素来待你不差,不知你今日为何要偷偷离我而去呢?” 呼合鲁甚是狼狈,擦擦满头大汗道:“绫罗,你待我确是很好,只是我思乡心切,只是想回去看看,过几日自然回来!” 绫罗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儿又道:“相公,你若有事可以直说,何必骗我呢?如果你真得是思乡心切,也可以告诉我,等到天明再走啊,怎么会这样偷偷摸摸呢?” 呼合鲁一时语塞,停了一会儿,狠下心来,抬头望着绫罗道:“绫罗,你们下崖之后,我也跟着下去,那幽冥宗主所说我悉数听见,他所说你们罗刹岛抓男子交配,女子受孕之后,便会将那男子投海杀掉,他说得可是真的?” 第五章为前程缁衣追杀 紫罗正欲张口否定,被绫罗摇头制止,低头思虑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呼合鲁道:“那幽冥宗主所说的是实情,这是我们罗刹岛多年以来的规矩,岛内不可有男人存在,但是……” 说到这里,绫罗迟疑了一会儿,犹豫着,又继续说道:“但是,相公你有所不知,你到岛上,除了紫罗与我,并无它人知道,就是我的母亲也未禀明。我已经怀孕一月有余,只因我对你有了感情,所以并不曾伤你。以后也不会的。还望相公明白绫罗的心意,随我回去吧!” 呼合鲁听罢,冷哼一声道:“绫罗对我的真情或许是有的,只是你那岛内的规矩在那里,你又能藏我到几时?如果你真的对我是真心,就更应该放我逃走才是啊!” 绫罗听了,心内也拿不定注意,正在犹豫,呼合鲁见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心里惊慌,赶紧奋力撑船,绫罗的船又划过去,将他挡住。 呼合鲁无奈道:“如果绫罗再阻挡我,我也定不回去,只在此地投海就是了!” 说罢,纵身欲跳,绫罗赶忙摇手喝止。 她抬头望着呼合鲁,眼里泪水盈盈道:“你说得也对,既然如此,我不再拦你,只是你回去后,断断不可将我忘了!等我有机会定会到你那里,寻你的!” 呼合鲁听罢,也是潸然泪下道:“我承蒙娘子错爱,又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呼合鲁今生断不会忘记的!我的官职,住处你早就知道的,我走后,只盼娘子早日前来相聚,也好一解我对娘子的相思之苦!” 绫罗听罢,站在船头,只是啜泣,再也无话,呼合鲁只说一声:“娘子保重!” 用力一撑,那船儿便恍恍荡荡地往夜雾迷蒙的远处缓缓游走了。 只留下绫罗与紫罗立在船上,娇颜无神,远望着小船消失的方向,痴呆发愣。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半年过去,呼合鲁追剿各地反贼功勋卓著,甚得当今太师,左丞相伯颜的赏识,抬举他坐了青州宣抚使。这几日,青州宣抚使的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原来伯颜已经答应将自己的妹妹下嫁呼合鲁,正是这几日呼合鲁就要亲自往大都迎娶公主过门,因而,上下人等无不欢喜雀跃,忙着准备各种事宜。 呼合鲁也是亲力亲为,处处上心,怕如此大事有什么差池,而各处的官员,就是那些附近州县,行省官员,职务比呼合鲁高的,也看在伯颜的缘故,纷纷提前上门送礼,恭贺。宣抚使府,一时间,更是车水马龙,迎来送往,每天都到半夜才渐渐平息。 这一日,呼合鲁忙碌了一天,见各处都已准备妥帖,才放心,只等第二天便启程往大都。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已经是三更时分。推门进入,他打个哈欠,正欲回身关门,只觉得门外人影闪过,呼合鲁立时警觉,往后退了两步,低沉着声音喝道:“什么人?” 略等了一会儿,门外飘然闪过一个人来。 见她淡紫色长裙曳地,碧波般长发松松的挽起,白如膏脂的脸上,略显疲惫,一双美目里透着几分欣喜,几分哀怨地瞅着呼合鲁。 呼合鲁一见她,吃惊不已道:“绫罗!怎么是你?” 绫罗微微点头,悲声道:“夫君,是我啊!你可知道,我这些日子里,找你找得好苦啊!” 一语未尽,两行珠泪已经滚滚而下。 呼合鲁强作镇定,把她拉进房中,回身探头四看,见整个院落,早已是夜色阑珊,空无一人,才放心,将门关好,过来揽住绫罗。 绫罗依在呼合鲁的肩头,二人缠绵了一会儿,绫罗才入梦中醒来一样,抬头凝望着呼合鲁,低声道:“自你走后,我每时每刻都在念着你,怎奈岛内规矩甚严,我一时走不脱,直到如今,实在无法,才不得不冒险偷偷来寻你,我到处打听,直到今日方找到你!” 呼合鲁搂着绫罗道:“我受朝廷委派到了此地任职,原来也是始料不及,不知娘子发生了何事,竟冒如此风险前来找我?” 绫罗抬头看着他,正欲说话,却见房中各处都是崭新的家具,摆设,大红色的围幔,纱帐,墙壁上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字,分明是娶亲的光景。 绫罗心内起疑,转而问道:“郎君,这里分明是一处婚房,是你要取亲吗?” 呼合鲁一时语塞,思虑片刻才叹气道:“娘子有所不知,我自从离开你,每日无不思念,多次派人去寻,却又毫无音讯,那伯颜对我分外恩宠,欲把他的妹妹许配于我,都被我一再推辞,只是这一次他竟请皇上赐婚于我,我推辞不得,正愁闷,怕辜负了娘子对我的恩情,如今,娘子深夜赶来,我便横下心来,任他怎样,我也是不会娶的!” 绫罗听罢,心中即悲又喜,又扑入他的怀里,紧紧依偎着道:“我已经为你生下一子,只因岛内生男必死,我又不忍杀他,才偷偷出来找你,如今我们母子已经无处可去,只有依靠你了!” 呼合鲁心内一震,他抬起绫罗珠泪未干的俏脸,凝望着道:“娘子,我呼合鲁必不负你!这里人多,怕走漏消息,你现在速速离开这里,到云门山角处等我,待我收拾打点些应用之物,明天午时我就会赶去,与你相会,到那时,我们二人就可以行遍天涯海角,再也不分开了!” 第二天,午时已至,距离青州十几里地的云门山脚下,有两个女子正躲在树林边,其中一个头戴红色杜鹃花的小丫头时不时由林子里探出头,焦急地向青州方向的路上张望,树林之中的女子怀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婴儿,也露出焦急之色。 突得,二人听见不远处有凌乱的马蹄声,纷至沓来。小丫头立刻喜形于色,拍手笑道:“来了!呼合鲁大人来了!” 说罢,大步移出树林。 绫罗起初也是高兴,但辨析那马蹄纷乱之声,分明不是一个人,而应该是几匹马,几个人。她心里突然又有些差异不安,等她出了林子,正看见几匹快马一路尘烟往这边急赶,马上之人都是一身缁衣,手提铁蒺藜,马上却并没有呼合鲁。 等到几人来到她们迫近,“吁~”的一声,将马匹勒住,其中一人指着她们喝道:“你们可是在此等候呼合鲁大人的吗?” 紫罗正要答应,被绫罗拉住,冷言问道:“你们是谁?呼合鲁在哪里?他为什么不来?” 那马上之人互相递个眼色,再不答话,为首之人突然一抖手中的铁蒺藜,挂动风声,直奔绫罗打去。另一名缁衣人也同时挥铁蒺藜由上而下往紫罗砸来。 绫罗已经预感不好,因此稍有准备,急忙一个侧身躲过了铁蒺藜,而紫罗年幼,却不知人心险恶,还笑嘻嘻等着,没曾想铁蒺藜已经劈头砸来,吓得她一声尖叫,抱着脑袋,双腿下蹲,眼见铁蒺藜已经砸到了她的头上。 这时,突得飞来一根五彩长绫瞬间将她的腰部缠住,轻轻一拉,紫罗脚下发飘,被拉出一丈多远,绫罗这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山林里跑去。 那几个缁衣人见她们往山林里逃,一个个也急忙跳下马尾随追赶。绫罗怀里抱着孩子,还要牵着紫罗,并不敢应战,只能拼命往树林深处逃,正急行之间,突然身后有弓弦响,一支羽箭破空而至,绫罗急蹲身躲开,她刚刚起身,紧接着又是几支箭射来,每一支箭都挂着风鸣,力道惊人。 绫罗抱着孩子,拉着紫罗,还要主意脚下磕磕绊绊的树根,碎石,她转身侧步躲箭之时,突得脚下一滑,二人还有怀里的孩子都“叽里咕噜”滚下了山谷。 绫罗为了保全孩子与紫罗,把他们抱在怀中,待落到谷底,孩子与紫罗都毫发未损,而绫罗的肩头却被突起的树枝深深刺入,伤口鲜血直冒,纵使如此,她也不敢包扎,依然沿着谷底急奔。 时间久了,绫罗伤处疼痛难忍,身形渐渐慢下来,而那几个御龙卫已然紧追不放,眼见的距离越来越近。绫罗将婴儿从怀里抱出,递到紫罗的手里道:“紫罗,我们分开走,你带着孩子,看见山里人家,或僧尼寺庙,就将他留下,万不可再带回岛去了!” 说罢,来不及擦拭涌出的泪水,转身向侧面走了。 紫罗心里有万般不舍与牵挂也来不及说,只有含着热泪,望着绫罗的背影,急急道:“姐姐放心,等我安置好他,便来找你!” 此时,御龙卫也分作两拨,多数去追绫罗,有一个则紧跟在紫罗后面。紫罗怀抱着婴儿,更觉责任重大,在树林之中,奋力奔跑,不大功夫已经出了丛林,谁知眼前竟现出一条湍急的河流,紫罗暗自叫苦,欲反身回去,怎奈御龙卫已经追到眼前。 她略微犹豫,双手将孩子托起,纵身跳入水中,转眼几个起伏,人已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迅猛的河水变得舒缓了些,紫罗被斜卧水中的一棵老树阻挡下来。她剧烈咳嗽了半天,才依着树,缓缓站起,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只见他竟然在水浪一路冲击之下,睡着了。紫罗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蹒跚着走到岸边,沿着一条被丛草隐没的山路,往上去。 第六章御龙卫夜战飞贼 走不多远,前面现出一块巨大的石壁,再无道路。紫罗心里悲伤失落,正想掉头回去,却听得耳边钟声响起,那声音分明就在旁边。紫罗贴着石壁来到尽头,才发现那石壁隐没在乱树丛中,与山体之间竟留着一条一人宽的裂缝。 她跻身进去,转过石壁,出现一条隐蔽小径,沿路走了不远,又拐过一个山坡,在那山壁凌峭之中,赫然现出一座依山势而建的古庙来。 紫罗沿着石阶走到寺庙门口,将婴儿缓缓放在地上,他已经睁开晶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紫罗。 紫罗蹲身瞅着他,长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孩子,我还要赶去救你的妈妈,如果不发生意外,我们自然会回来看你的!愿你能够好好的活下来!” 说罢,眼泪扑簌簌地滚落,那婴儿似乎感觉到什么,也手脚乱蹬,啼哭起来,紫罗听见寺里有人声传来,赶紧起身,擦一把泪,转身离开。 一个守门的和尚听到寺外有婴儿的啼哭声,将山门“吱嘎嘎”打开,一眼就看见了台阶上的婴儿,他四下里看看,见山林冷清,周围并无一人,便猜出定是谁家把孩子遗弃在这里。他抱起婴儿,望着他白嫩粉红的小脸儿,叹口气,转身抱入寺里。 禅房内,几个和尚正围在方丈周围,瞅着那个婴儿,七嘴八舌的议论。老方丈看那婴儿生的白净水嫩,包裹着婴儿的棉衣都是由罗绮所裁,猜测定是富家之人所弃,口中念道:“此子遍身罗绮,分明出身于富贵人家,却也被抛弃!唉!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几个小和尚便串缀着师父给孩子起名字,方丈沉吟片刻,突地听见空中传来孤雁抖翅哀鸣之声,心有触动,随即轻声念道:“鸿雁于飞,肃肃其羽!看他小小年龄也如孤雁一般可怜,就叫他肃羽吧!但愿他将来能生出一对儿翅膀,飞腾于天地之间,作出一番事业来!阿弥陀佛!” 山寺里的晨钟刚刚响过,余音在薄雾蒙蒙的山间回荡。山门敞开,出来一个挑水的和尚,他正欲回身关门,一个留着爪髻的孩子,穿着一身明显肥大了许多的僧衣,蹦蹦跳跳的跟出来。和尚让他回去,他只是不肯,一双小手拽着一只水桶,晃来荡去,和尚挠挠头,无可奈何的笑了,拉着他的手,一起往山壁后面走去。 二人转过山壁,沿着小路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河边。和尚撒开孩子,去打水,等他打满水,见那个孩子只管在水边上捉蚂蚱,扑蝴蝶,忙得不亦乐乎,和尚摇摇头,喊道:“肃羽,你在这里玩,不要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了!”男孩忙得满头汗,连连答应。 待和尚走远,一只光斑闪烁的蝴蝶飞过,孩子分外高兴,一路飞跑着追去。只追进了树林之中,那蝴蝶在树旁一闪,再也寻它不见。孩子在树林里找了许久,渐渐的没了兴趣,转身准备返回去河边。他在林中,一通乱走,哪里还记得方向?眼见得日头爬上了高天,孩子已经累极,依在树根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一阵香味直钻入鼻孔,他才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只见一个小女孩睁着两只笑意满满的眼睛,正托着腮,好奇的匐在他脸上看。看见他醒过来,分外高兴,一边拍巴掌,一边叫道:“母亲,母亲!他醒啦!” 只见门外闪身进来一个年轻的女子,疾步走到他的跟前,用一只手抚着他的脸颊道:“宝贝儿,你终于醒了!可是饿了吧?” 孩子爬起身,不知所措的点点头。这一顿饭,有鱼有肉,孩子从来也没有吃过,吃了许多,才抬头望着女子道:“阿姨,这是什么呀?真好吃!” 女子却一时泪奔,将他一把抱住道:“好孩子,以后你天天来,姑姑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小孩立时高兴起来,连连点头。 自此后,寺庙后山多了一家邻居,孩子多了一个玩伴。他每日里天一亮便会赶到小女孩家里,与小女孩一起玩耍,习字,练武。还可以吃许多寺庙里没有的食物。 “羽哥哥,你住在庙里,怎么不剃光头啊?” “羽罗妹妹,虽然我从小一直在庙里长大,师父说我是老天送来庙里渡劫数的,不是和尚,等我大了,将来是要离开这儿的!所以不用剃度” “嗯,怪不得你叫肃羽呢,原来以后要飞走的呀!那你离开这里到哪里去呢?是找你母亲吗?” “我……从来也没有见过母亲,我也不知道……” “不,孩子你有母亲的!她一直都惦念着你呢!等你长大了,就可以见到她了!” “嗯!紫罗姨妈,我知道了!” 时光飞转,数个春秋寒暑,在孩提的无忧无虑中,悄然过去。至元三年,各地天灾人祸不绝,土地颗粒无收,官吏横征暴敛,饿殍满地,横尸千里。百姓携儿带女,四处逃荒,实在活不下去,开始结伙成群,占山为王,挑起义旗,反抗朝廷。 百姓如此,寺庙里也绝了香火,依云寺的和尚无以为继,也都纷纷离开逃生,最后,诺大的寺庙只剩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与一个走不动路的老方丈,二人相依为命,过了些日子,老方丈也已经油尽灯枯,一命呜呼,只有肃羽独自守在依云寺,好在每天可以到紫罗姑姑与羽罗妹妹家里蹭饭,还不至于挨饿。 这一日,天色将晚,肃羽离开姨妈家,回到寺庙里面来。偌大的寺庙,四处空空荡荡,毫无人迹,甚是冷清,一轮清冷洁净的明月刚刚挂上枝头,肃羽在大殿前的院子里借着淡淡的清辉,习练姑姑交给自己的习武基本功。练了些时候,突然想起后房里,老方丈的禅房还没有打扫,忙转身往后面来。 肃羽推开房门,拿着抹布借着月光,各处擦拭,又把老方丈的床铺整理齐整,收拾完毕,虽然疼爱自己的方丈师父已经坐化成佛去了,然而,此时,肃羽睹物思人,不由得站在那里,呆呆的发愣。 正在此时,听得屋外有些响动,肃羽赶紧轻身出门,四处并不见有人,只听得寺庙左侧的山壁外面,传来几匹战马的嘶鸣,不大功夫,马蹄乱踏,又往远处去了。肃羽听听再无动静,便准备回自己房中休息,突然有一声低低的轻吟自松树掩映的墙角落里,传来。 肃羽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喊了一声,无人应答,他便顺手抄起一把扫帚,半举着悄悄过去。到了附近,只见一个黑影蜷缩着倒在地上。肃羽又轻喊了一声,依然无声,他扔了扫把,赶到那人身边,推推他,那人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再无动静。 肃羽顾不得多想,奋力将那人搀扶起来,好在那人浑身精瘦,也不重,肃羽把他半背半拖曳着,进了自己的房中。将那人平放在床上,点亮油灯,细细查看,只见那人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背部衣服破了,自破洞处还有血水渗出。 肃羽与众和尚常常在山间采药,自然懂得一些救助之法,赶紧取来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粉,让那人趴在床上,撕开衣服,正好取下酒葫芦用酒为他洗去血污,那人疼得背部肌肉乱颤,连连**。 清洗好,肃羽又把药粉洒在伤口处,取了一件干净的僧衣,撕扯成条,为他细细包扎好,也不离开,只依着床边,守着。到了半夜,那人的呼吸稳定了许多,肃羽才放心,双手怀抱着,挤在床头角落里睡去。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肃羽抻了个懒腰站起身,回头却吓了一跳,只见床榻上,空空如也,那人早已不见。又多日过去,那人再没来过,渐渐的,肃羽也淡忘了。 已经是深夜时刻,月光淡淡,诺大的依云寺寂静无声,就是墙缝里鸣叫的蛐虫,也累的睡去了,只有偶尔一阵风吹起两边山林里的树叶哗哗作响。为了贴补生活,肃羽与羽罗一起到河里捉鱼虾,忙碌了半天,累得够呛,此时,倒在床上,正睡得沉,突然自山林外传来马匹细碎的銮铃之声,交错急促,越来越近。 肃羽起身细听,过不多久,声音已经到了山壁处,只闻得战马嘶鸣,兵器碰撞,喊杀声不断。肃羽迅速穿上衣服,鞋子,出禅房,过院子,奔到山门处,借着木梯爬上门楼,探头向外看。 只见寺庙门口的空地上,两个缁衣人各自挥舞着一只虎虎生风的铁蒺藜,正拼力与一个精瘦枯干的人厮杀,那人面对强敌,手使一柄光点乱闪的短刀,窜动跳跃,甚是敏捷,腰里的酒葫芦来回晃动。 第七章星月夜铜卫送命 肃羽一眼便认出那人正是许多天前自己救过的人。三个人战了许久,那人虽然轻身功夫了得,怎奈对手也是不俗,而且两个对手用的是重武器,轮动起来,风声呼啸,威猛异常,而他用得虽说是宝刃,却过于轻巧,只能躲着他们的兵刃,不敢相撞,就不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三人争斗间,只见那人躲过左侧飞来的铁蒺藜,随之,一个跨步,直刺对手的下盘,那使用铁蒺藜的人,赶紧一个跳跃后撤,那人并不抽身,仗着自己身形灵动,就地翻身,伸出短刀又接连刺向他的下盘,他还没有刺到对方,只听得脑后风声,另一缁衣人的铁蒺藜,呼啸而至,他只得一歪身,侧倒在地上,刚欲起身,又一股劲风袭来。 他抬短刀格挡,短刀与铁蒺藜碰在一起,“当啷”一声脆响,顿时震得他虎口疼痛,短刀脱手飞出。 他一个倒翻,躲开二人,正欲捡起短刀,谁知两柄铁蒺藜左右夹攻,同时袭来,他拧身而起,躲过下面的铁蒺藜,而上方的铁蒺藜他却躲之不及,正在危险之时,只听得那使用铁蒺藜的人“哎哟”一声叫,将铁蒺藜收回,跳到一边,冲着门楼上恶狠狠叫道:“什么人竟敢偷袭御龙卫?” 过了一会儿,并无人出现,这边一个御龙卫已经又与那人战在一处。另一个御龙卫本欲纵身往门楼上查看,见他们又战在一处,也只得忍着气,舞动铁蒺藜,二人继续火并那人。 没多久,那人又处于危险之中时,突地,又从门楼上飞下一块瓦片来,御龙卫忙着躲避,腰缠酒葫芦之人又躲过一劫。 那被打的御龙卫大怒,也不管那人,只拎着铁蒺藜,气势汹汹地纵身腾跃到门楼上,定睛一望,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手里正拿着两块瓦片,立在上面,准备向下扔投。御龙卫大怒,冷笑一声,道:“你这娃娃,找死!” 话音刚过,铁蒺藜已经旋飞而出。 那个孩子正是肃羽,他见那人不敌,一时胆气干云,便有意相助。他虽然练过功夫,但不曾有过实战,见对方铁蒺藜突然奔自己袭来,竟傻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应对。 眼见铁蒺藜已经到了面前,瞬间自他身后的树影里飞出一条五色长绫来,将他拦腰缠住,拽得他腾空而起,退出丈余,“扑通”一声,坐在门楼翘起的飞檐上。 御龙卫一击未中,收住铁蒺藜,只见人影飘忽,长裙轻摆,一个眉宇之间透出一股冷冷寒气的女子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御龙卫见对方身手不凡,不敢轻敌,用手指道:“你是何方女子,竟敢阻挠御龙卫公干?还不识趣些,速速离开!” 女子听罢,嘴角挂起一丝冷笑道:“若你不说御龙卫倒也罢了,既然你们是御龙卫,我今日却断断不能饶你!” 说罢,一声娇喝,一条五色长绫,径直飞出,直奔那御龙卫的脖颈。 御龙卫极速转身躲避,手中的铁蒺藜借着旋转之势,直奔女子袭来。女子并不力敌,而是纵身飞起,躲开来物,轻抖长绫,夜色里,彩色长绫化作一只起伏的巨蟒,蜿蜒盘旋,直奔御龙卫的面门。 那名御龙卫收了铁蒺藜,见对方长绫又至,只是一侧身,伸手“嘭”的一声,将长绫抓住,往怀里猛拽。他以为女子必然撒手,谁知女子淡淡一笑,迅速将长绫放出几尺,泄去他的劲力,然后,迅速拧身跟进,将手里的另一端长绫挥出。 那御龙卫用力过猛,向后退了几步,才立住,见长绫又至,赶紧缩颈藏头,长绫擦着他的头顶飞过,削落无数头发,纷纷落下。 他惊惧之际,那飞出去的长绫被女子轻轻回顿,如一把利刀,擦过御龙卫的脖子,拽了回来,顿时,血色喷涌,御龙卫的尸体翻身落下门楼去。 下面那名御龙卫正与那人对垒,打得难解难分,突然,一具尸体落下,他见是自己的伙伴,顿时慌乱起来,无心再战,错过那人袭来的一刀,转身掷出铁蒺藜,在那人退身躲避之际,他转身就往山坡拐角处跑。 那人见御龙卫正欲逃走,冷哼一声,凌空跃起,身体一个回旋,双手持刀,直刺他的后背。御龙卫已经到了山坡拐角处,正欲拐过山坡,钻入山壁的夹道里,突闻背后风声犀利,旋即倒地,滚出数尺,手脚齐用力,窜进夹道里去了。那人紧跑数步,也纵身进入夹道,他刚刚追出夹道,只听得一声马嘶,御龙卫已经骑上马,直奔林子里去。 那御龙卫在林中穿梭,林中光线昏暗,树根枯木交错,心里着急,一时也跑不起来,好在,那人并未紧追,过了些时候,御龙卫听不见追赶的声音,才放心。 他催马逃出了林子,来到河边,见水流甚急,只得沿着河流往下游走,欲找一平缓处,渡河。走不太远,前面到了一处开阔地带,河流两岸都是一片砾石堆积的浅滩,水面缓和,清浅了许多。 他心内暗喜,正欲掉头催马渡河,却听得身后有人说道:“御龙卫纵横武林,何等的张狂,怎么今日如此不堪,竟要落荒而逃了呢?” 那名御龙卫闻听,迅疾勒住缰绳,调转马头,见淡淡的月影之下,一名身穿紫衣的女子,翩然立在河边的树影里,幽幽的看着自己。那名御龙卫用手一指怒道:“什么人半夜三更在此装神弄鬼?御龙卫也是你调笑的吗?” 那女子嘿嘿冷笑道:“御龙卫自然不是我一个小女子可以调笑的,我只是来除掉你的!” 那御龙卫不禁勃然大怒,正欲抡起铁蒺藜教训于她,转念一想,此地凶险,不如早归,只得冷哼一声道:“本铜卫大人今日有要事在身,不与你计较,等来日我自会来此找你!”说罢,又调转马头欲渡河而走。 只听得身后,女子冷冷一笑道:“你今日不与我计较,我偏偏要与你计较!”话音未落,一股飘忽而又强劲异常的力道破空而至。 御龙卫只觉不好,随即腾空飞起丈余,一条长绫“噗噜噜”震颤着,从自己脚下飞过,御龙卫窜落地面,刚刚站稳,只听得自己的坐骑,一声悲鸣,那匹马的脖子已经被长绫割开,“咕咚”一声倒在水里。御龙卫见此,知道女子是铁了心要至自己于死地,心里又气又恨,咬紧牙关,将手里铁蒺藜舞动如风,直扑紫衣女子。 紫衣女子飘乎乎轻身躲开,抖动长绫直袭他的面门,此时,月光淡淡,流水哗哗,在这地远天高的荒僻之地,二人掀起一场殊死的搏杀。 斗了些时候,一时难分高下,而那御龙卫必定追敌追了半夜,力拼到此时,渐渐有些不支,而那女子却步步紧逼,双手持在长绫中间,那长绫顿时化作两条巨蟒,搅起恶风阵阵,直奔他而来。 御龙卫无处可躲,情急之下,急撤身,挥铁蒺藜击打地上的鹅卵石,一时间石头乱飞,如雨点般往紫衣女子飞去。紫衣女子无奈,只得收回长绫,将长绫抖作一把五色的彩伞,挡住飞来的石子。 御龙卫心内大喜,连连锤击地上的石子,那紫衣女子上下左右,四面遮挡,一不留神,肩头中了一粒,身体一闪,轻呼一声,将将倒地。御龙卫见此时机,腾身而起,奋力将铁蒺藜直直的甩出,直奔女子胸口。 正在此时,只听得旁边一声娇喝,一枚石子凌空飞来,御龙卫躲闪不及,被重重打在额头上,他大叫一声,翻身跌倒在地上。 这时自树影里又轻身跑出一个娇俏玲珑的少女来,御龙卫恼怒不已,起身直奔她而去,那小女子并不应战,而是笑嘻嘻的转身跑到了紫衣女子身后。 “母亲,母亲,你快打他!” 紫衣女子赶紧把她挡住,娇宠道:“女儿别怕,有我在呢!” 说罢,身形飘起,一条长绫,直袭而去。 御龙卫只得忍着痛,与她又拼杀在一处。而那少女随着母亲的身形,也不停的变换,始终躲在她的身后,时不时的捡起一粒石子,偷袭御龙卫。 那御龙卫力敌紫衣女子,已经吃力,又要提防少女的袭击,更是忙乱,又连连被飞来的石子击中,无奈之下,连连后退,已经渐渐逼到了河边。 随之长绫又至,他奋力后跃,“扑通”一声落入水里,借机向对岸游去。 少女一见,“噗嗤”一乐,喊道:“母亲!把他交给我吧!” 说完,脱去外衣,只穿了一件粉色的抹胸,纵身一跃,也扎入水里去。 御龙卫正奋力扒水,突然感觉有人在拽自己的脚,他急忙翻身去踹,谁知那少女借力钻入他的身下,拔出短刀,直捅上去。御龙卫衣服浸水,转动笨拙,躲闪不及,被短刀直插入肋下,御龙卫惨叫一声,血水瞬间从河底冒出,染红了水面。 御龙卫早已丢了铁蒺藜,只得抬脚狠狠向少女的身影猛踹,那少女,竟如泥鳅一般,围着他一转,转眼已经又到了他的后面,双眉微蹙,眼里寒光凌峭,又是一刀刺出,正中御龙卫的后心,那御龙卫只“哼!”了一声,单手摆动一下,便沉入了水里。 少女几个起伏已经回到了河边,插起短刀,双手拢去一头乌发上的水珠,回头看着已经飘远的御龙卫尸体,冲紫衣女子“嘿嘿”笑道:“母亲,我亲手把他宰了,你的女儿身手还不错吧?” 紫衣女子几步过来,帮她挤去衣服上的水分,拉住她无限宠溺的笑道:“是了,是了,这御龙卫乃是从天下高手里选拔,个个了得,是朝廷震慑武林的中坚之力,其中,金银铜三卫,更是其中顶级人物,我的女儿小小年纪,竟可以轻取一名铜卫性命,果然不差!” 二人相视而笑,少女不管湿湿的衣服,只管依在紫衣女子的臂弯里,轻声说笑着,一路消失在迷蒙的山林深处。 待二人走远,斜坡的一棵高树上,树叶微抖,一个精瘦的身影翩然而落。 他并不停留,转身往倚云寺方向,急行而去。他到了倚云寺,只见寺门半开,一个半大的娃儿,正依靠在门边焦急的等着什么。抬眼见到他,立时高兴不已,那人冲他淡淡一笑道:“别傻站着,快过来帮我把尸体处理了!” 肃羽才缓过神,赶紧过来帮着他将御龙卫的尸体抬到山坡边自陡峭处扔了下去。 第八章遇贪官民不聊生 二人又将地上的血迹清扫干净,忙完之后,关了山门,一起回到肃羽的房中,此时,已经将将四更时分了。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包碎肉,放在案头,招呼肃羽一起吃,自己斜依在炕头取下腰间的葫芦,拔出塞子,对着嘴喝起来。 二人吃喝了一会儿,随意聊起天来。原来,那人姓李,名鹤,练得一身穿房过瓦的轻身功夫,又最爱喝酒,江湖绰号:太白鹤。他到大都打探一件事,被御龙卫盯上,他四处躲避,也甩不掉他们,欲躲进山中,又被他们尾随而至,不得以才动起手来。 太白鹤说到这里,冲着肃羽笑道:“这一次,若非你,我命难保,你这小子,小小年纪,竟救了我两回,可是我的大恩人呢!” 肃羽听罢,只是挠挠头,憨憨笑道:“那只是巧了,不算什么的!” 太白鹤也笑道:“江湖中人恩怨分明,算,自然要算!” 说罢,转而问道:“肃羽,那后来帮我们的紫衣女子她是何人?我紧追那逃跑的御龙卫,到了河边,正好看见她们母女合力将那名铜卫杀了,好生了得!你可认识她们吗?” 肃羽道:“那女子是我的姨妈,就在这里后山居住,那个女孩儿正是她的女儿名叫羽罗!” 太白鹤微微点头,也不再多问。太白鹤料定伯颜损失两名御龙卫,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搅得各处不得安宁。为了暂避锋芒,太白鹤也不外出,只每日与肃羽呆在寺里,相处的久了,肃羽便缠着他教自己功夫。 太白鹤有些奇怪道:“肃羽,因你天资纯良,也是报答你救我之恩,我教你些功夫不算什么,只是,你那姨妈武功好生了得,可以瞬间杀死一名御龙卫的侍卫,与那铜卫厮杀时,也一直占据上风,她照顾你多年,对你感情可想而知,却为何不将自己的武功交给你,只是指导你练习基本功呢!” 肃羽也说不清缘由,只说姨妈曾说过,她们的武功只能是岛内相传,不得外传。太白鹤听了,只当是本帮派既定之规,这才答应肃羽,教他功夫,但不能有师徒名分,肃羽只觉得他们个个古怪,虽然不解,也就不去细问。 自此后,每日里,肃羽都在太白鹤的悉心指导下练习武功,肃羽自幼锤炼基本功,功底扎实,又痴迷肯学,自然进步极快,转眼已是半年过去,外面的风声也渐渐过去,太白鹤又开始盘算起自己的事情来。 天色微明,山中的雾色还没有退,在倚云寺水重树影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操练。只听得“吱拗”一声,旁边的禅房开了,一个细瘦的身影,披衣出来。少年赶紧停住,过来招呼道:“师父,你醒了?” 那人点点头道:“肃羽,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以后可不要叫我师父了!” 肃羽不由得挠挠头,傻笑两声道:“我知道了,师父!” 太白鹤听得无奈,只得苦笑道:“孩子,我不让你叫我师父,是为你好,唉!如果你实在不容易改口,只可以在背后叫叫,也就罢了,有人时,万不可这样称呼的!” 看到肃羽连连点头答应,他也不再说,将手里的酒葫芦递给肃羽道:“酒葫芦里的酒没了,你去到青州城,老宋家的酒坊,为我买酒去” 说罢,又从怀里多掏了些银子,递给肃羽道:“顺便再从他隔壁的驴肉馆里,多买些肉来,不要耽搁,速去速回啊!” 肃羽答应着,接过酒葫芦与银子,开了寺门,踏着湿漉漉的雾色,往青州去了。直到太阳偏西,还是不见肃羽的踪影,太白鹤一时酒瘾上来,又担心肃羽,急得坐立不安,山门也不知被他开关了多少次。 他正焦躁,听得外面脚步声,慢吞吞的过来。太白鹤立刻出了院子,打开寺门,见肃羽刚刚满头大汗的到了门边。太白鹤拉住他,急急地道:“你这孩子,我不是让你速去速归的吗?怎么这老半天才回来啊?可把我担心坏了呢!” 说罢,自他腰间抓过酒葫芦,摇了摇,上下打量肃羽道:“嗯!你买的酒在哪儿呢?怎么是空的?” 肃羽一屁股坐到台阶上,连连喘着粗气道:“师…师父,我老早就…就到了青州老宋家,谁知他家没有开门,我等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敲门也无人应,没办法,就到其它的地方买酒,谁知道,我跑遍了青州,所有的酒坊都没有开门!” 太白鹤闻听也不免泄气,又问道:“唉!怎么会这样?既然如此,你可买些肉回来?先吃点,垫补,垫补补!等我吃过了,亲自去买也罢!” 肃羽听了,更是泄气道:“师父 ,那些卖肉的也都关门了!什么吃得都买不到了!而且……银子也被人拿走了!” 太白鹤听了,更是恼怒,看着肃羽道:“什么人拿你的银子?难不成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抢了不成?” “师父,我因为跑得累了,有些憋尿,就找个角落小解,谁知,过来几个差役,说什么尿尿要交税,我不肯给,被他们摁住,所有银子都掏走了!我本想去抢回来,可是,你一再叮咛我,出外不可惹祸,只得忍了,空手回来了!” 肃羽说完,不免羞惭,泪汪汪道:“都是徒弟没用,害得师父没酒喝,还要挨饿!” 太白鹤听罢,心里疑惑,不知这半年多来,青州发生了什么,竟会有如此蹊跷之事发生,暗自拿定主意,也不再问,安慰肃羽几句,拉着进了院子,随便弄点吃的,应付了事。 第二日,天不亮,又是风凉露重之时,只见一个瘦削的身影,悄悄自禅房出来,来到前院,也不开门,到了院墙处,纵身而起,单脚轻点墙头,身影便翩然落在院外。几个纵身,已经隐入水雾蒸腾的密林之中。 进了青州,太白鹤拐过几条路,已经置身于那熟悉的酒巷里,往日那飘散各处的浓重酒香,今日却淡了许多,太白鹤怀着疑惑,快步前行,不多久,便来到一处店铺门前。 以往,为了买到刚酿好的醇厚头锅烈酒,几个附近的老酒鬼,早已经歪斜着身子,在此等候了,而此时,却见酒坊的半朽木门紧闭,就是那日日在风中飘摆的酒幌子,也已经撤去,只剩下一根细竹竿孤零零的挑在那里。 太白鹤好不奇怪,只管上前拍门,又喊了几声,侧耳听听,屋里依然毫无反应。太白鹤又急又馋,实在等不得,撤身两步,看四下里无人,才纵身上房,跳入院中。他正四处打量,只听得后院正房里,有人低低的说话“老头子,今天来得是咱的老主顾,要不,偷偷开门卖些给他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叹口气道:“我听到了!只是…如今官府太也的狠毒,卖他酒,被官府发现,我们就要倾家荡产了!” “可是,如此下去,我们没有了生意,怎么生活啊?” 那老者又是叹息道:“唉!谁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太白鹤听得真切,几步到了门口,伸手将门推开,正看见一对老夫妻坐在方桌边上,发愁。突然有人闯入,他们二人惊吓不已,待细细看了,见是太白鹤,面上才平复些,老者忙起身招呼道:“是,是…李老弟啊!你这是…怎么进来的?可有事吗?” 太白鹤也不客气,拿过一个木凳,坐了,冷冷道:“老宋头,我今日前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 “老弟照顾我生意多年,有何事,你自管问就是!” 太白鹤冷笑几声道:“且不说谁照顾谁,我只问你,我叫门半日,为何不开门?难道怕俺赊你的酒钱不成吗?” 老者听罢,不禁连连摆手慌道:“老李啊!你照顾我们老两口的生意多年,就如我们的衣食父母一般,我们真是感恩不尽,怎么会不愿意卖酒于你呢!这如今,关门,不卖酒,也是逼不得已啊!”说罢,老者竟然用袖口擦起泪来。 太白鹤听罢,不禁问道:“那到底是何原因,竟然逼得你生意也不做了呢?” 老者擦着眼角的泪痕,欲言又止。那老太太愤愤道:“就你胆小,老李是老主顾了,说说怕什么?” 那老者听了,才又叹口气,说出原委来。原来,这青州最近来了一个新任的达鲁花赤,他没有什么能耐,却每日里想尽办法,盘剥当地的百姓。 就是各种税目,已经添了百种,兵荒马乱,生意本不好做,可是官府不管这些,只管每日里前来征税,只要开门,就需纳税,一天里,连本带利,也不够他们的,还要欠下许多,凑不齐,那些差役便会拿东西,打人。 第九章太白鹤戏弄官差 老者说到此处,连连叹息道:“如今,生意实在做不下去,只得关门,有年轻些的,象隔壁卖驴肉的,都拖家带口的逃荒去,而我们年纪大了,走不动了,只得留在这里,挨着。” 说到此处,他不由得往外看看,趴在太白鹤耳边悄声道:“据说,那达鲁花赤不光纳税,在夜间,还指使手下的差役,扮作强盗,对白天撒了眼线的富裕之家,抢劫呢。唉!前几日,路西头的绸缎庄就被抢空,老板一家也都上吊了!” 太白鹤听得怒火中烧,冲老者抱拳道:“老人家,我错怪了你,还请见谅!不过,今日,我既然来了,你还是把酒卖些给我才好!” 老者听了,一脸的难色,只是用眼光瞅着老太婆。老太婆起身,冲着太白鹤道:“老头子胆小,你别怪他,酒葫芦给我,我给你打去!” 一会儿功夫,老太婆提着满满一壶酒,颤巍巍过来。递给太白鹤道:“唉!我们也就剩下这些了!不能酿酒,以后你来也就真的没有了!” 太白鹤接过,不由得对着嘴喝了几口,咂咂嘴,又重新系在腰间,付了钱,转身要走,老者拦住道:“你从那里进来,就从那里走吧,门是开不得的!” 老者又不住叮咛道:“你还是尽快出城,万万不要在城里拉屎撒尿,不然的话,被他们抓住,必要让你缴税,直到把你榨干了才算呢!” 太白鹤点一点头,来到院落前,纵身上房,一个翻身,已经不见,留下两位老人,呆呆的望着高处发愣,过了些时候,老者才喃喃道:“认识老李这些年,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神仙呢!” 太白鹤离开酒坊,却并不急着回去,而是躲到一户人家的屋顶上慢悠悠的喝起酒来。不知不觉,一葫芦酒喝了近一半,他只觉得双眼迷离难睁,就势躺在那里睡着了。 这一场好睡,只到天色微黑方醒。太白鹤伸了个懒腰,翻身下房,就着墙边,“哗哗”撒尿,他刚刚小解完,正抖着裤子系腰带,谁知身后有人拍他的肩膀,道:“兄弟,在这里干嘛呢?” 太白鹤一边系裤带,一边道:“能干嘛?撒尿呢!” 后面那人笑道:“嘿嘿,你倒是个实在人!”说罢,旁边也有人哄笑起来。 太白鹤这才转身,只见身后站着三四个衙役,正冲自己乐,他忙行礼打千,赔笑道:“哎呦,不知是几位官爷,得罪了,得罪了!” 说罢,就要贴着墙边溜走,被一个差役一把揪住,笑道:“兄弟,别忙着走啊?还没缴税呢!” 太白鹤装作不懂,结结巴巴道:“各位大爷,莫开玩笑,我就是撒了泡尿,交什么税啊?你们还是放我走吧!” 那差役道:“你说的对,今天让你交的就是撒尿税!少说废话,快拿钱!” 太白鹤哀求道:“大爷啊!自古哪有拉屎撒尿也要税的呀?再说,我就是出来转悠,也没带钱啊?” 那差役冷笑道:“自古你不知道的多了!谁有说过拉屎撒尿不准收税来着?这年头你赶上了,就算你倒霉!没有钱可以,带我们回家去取,如果耍花样,看今天不剥了你的皮!” 太白鹤连连答应,领着几位差役往青州最繁华的所在去。太白鹤指着旁边的一条巷子道:“就在里面,你们随我进来取钱!” 几个差役个个高兴,一个个紧随着进来。太白鹤往旁边一指道:“到了!” 那几人扭头看时,太白鹤早已转身到了他们身后,双指齐出,瞬间将他们点住。太白鹤把他们的双眼用衣服蒙住,又将他们的衣服个个扒光,就近光溜溜拖曳到路边,用绳子牢牢捆在树上。 诸事完毕,太白鹤冲着几人道:“几位大爷,我叫都来看,没有别的事,只是借你们的衣服用用,过不多久,就会给你们送来,我就在不远处,如果晚了,你们只管喊我,我自会来还你们的!” 说罢,转身上房,直往达鲁花赤的府邸而去。这几人被点了穴道,一夜过去,直到天明才各自解开,眼睛被蒙住,也不知到了何时,何地。几人心里焦急,想起那人的交代,便个个喊叫起来。 他们越喊声音越大,“都来看!”“都来看!”衣服没有人送来,却把周围的百姓,住户喊来了不少。男男女女围了许多,见他们个个光*着屁*股,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都来看!”,无不指指点点,骂他们无耻。 更有那认识他们的,心里愤恨,纷纷拿起土块,碎石,还有的挖来烂泥,弄了几桶大粪,都一股脑的又砸又泼了上去。 太白鹤扔下那几名差役,只在房上行走,将近跨越了半个青州,见前面出现一个偌大的宅院,里面,花草繁茂,树木葱茏,假山怪石,亭台楼阁环绕其间,各处房屋已经点起来灯火,闪闪烁烁,倒影在一波碧水之中,这里正是青州新任达鲁花赤的府邸。 太白鹤无心风景 ,只一处处探寻达鲁花赤藏匿财物之所。窥测了半天,正到了一处,突然一股炒菜的浓香,直灌入鼻腔里,原来在他立身之地正是一个巨大的炊房。 太白鹤自房顶扣开一块瓦,往里面瞧,屋里做饭的,切菜的,炒菜的,还有不时过来催促的丫鬟仆妇…人来人往,他只得忍着,眼见着一道道菜热腾腾的出锅,被端走,屋里的人却并不见的少。太白鹤闻着,看着却吃不着,心里如油煎的一般,嘴角的口水横流。 实在等不得,他看见隔壁的柴房,一时有了办法。翻身下来,就在墙根处,取出火捻子,将那一堆茅草与干柴,点着了起来。然后,又来到厨房的后窗处,大喊起来“柴房起火了!你们赶紧救火啊!” 因柴房紧挨着厨房,众厨子帮工,闻听,无不害怕,都撇下手里的活,呼喊着,纷纷提水,端盆去救火。一转眼,厨房里人影全无。太白鹤心内大喜,刚要翻身进屋,却听得门被推开,有人偷偷摸摸的进来。 太白鹤心中泄气,探头去看,只见一个鬼头鬼脑的家伙,正缩着脖子,怂着肩进来,四处看看,见确实没人了,不由得眉飞色舞的喜道:“哈哈,一帮傻冒,都走了!我正好来弄几样可口的菜吃吃!嘿嘿” 说罢,一边搓着手,一边到处去掀开蒸笼探视。见到好的,便伸手抓一把,往嘴里塞。没想到自己给别人做了嫁衣裳,太白鹤看着更是气恼,只在窗外咳嗽一声装出一副苍老的声音道:“柴房起火,你们厨子脱不了干系!快去厨房看看,还有人没来救火的吗?若有,必是偷吃呢!就地打死罢了!” 说罢,他又装出一个年轻的声音连连答应着,一阵小跑走了。太白鹤再看厨房内,偷吃那人早“妈呀!”一声叫,撒腿跑了。 太白鹤冷笑一声,才自后窗跳入,拣了一只肥鸡,几个小菜,用笼布包裹,提着出门,见众人忙着救火,并没人注意这边,才轻轻纵身,回到房顶,寻一犄角处,盘腿坐了,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一边看着乱哄哄的风景。不多久,又高了,他哈欠连天,伸个懒腰,依着房脊睡了。 原来这几日正是青州达鲁花赤的一个妾氏的寿诞,故而各地的官员都纷纷来送贺礼,宴席要连摆三天,太白鹤赶上的正是第一天。太白鹤知道后,心里暗喜,查出达鲁花赤藏宝之地后,他再不干别的,每日只管围着厨房,弄些好吃的,好喝的,偶尔还放一把小火,独自躲在屋顶上一边喝酒吃菜,一边欣赏,好不快意。 转眼已是第三天晚上,各处还是一片燕语笙歌,而后花园最西边的一处楼台却孤零零的,耸立在树木花草之间,显得很是冷清。 那座三层高楼,外观却与别的不同,它的各处门窗都皆堵死,只有一个正门,而正门两边分立着许多差役,持枪胯刀,还有三个班头来回巡视,甚是森严。 那几个班头又各处巡视一遍,回到门口,其中一个,一屁股坐在地上,牢骚道:“我说二位,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好歹我们也是个吃官家饭的,天天来给他干私活!私活倒也罢了…” 说到此,用手一指前面,愤愤道:“他们一天到晚吃吃喝喝,把我们晾在这里,喝西北风!什么玩意儿啊!” 另一个听了,也不禁嘟囔道:“老弟你说的对,我们这位老爷,什么都不干,就喜欢办寿宴,他老娘的,老娘舅的,老婆的,小妾的……几十个娘们,一个月有时候要办四五次,朝廷发的那几两银子,还不够给他家上寿的呢!人家上寿,还能猛吃几顿,我们倒好,吃不上,还要给他白当差!” 第十章龙舌弓初出江湖 他们二人在那里一唱一和,牢骚不断,而中间的那位,直戳戳的站着,背后背弓,怀里抱着一把腰刀,双眉紧促也不搭声。 见他不说话,左边的班头仰脸看他道:“唉!其实向我们这样的,又没什么本事,在这里受气挨骂,只要能混口饭吃,也还值得,只可惜了兄一身的本事,立功无数,江湖之上谁不敬仰?可是,如今却落得和我们一样喝西北风!” 旁边的一位也是连连点头道:“就是就是,谁说不是呢!” 中间那人依然皱着眉,吐了一口长气道:“你们在这里,我再去四周转转!” 说罢,踏步而走,那二人见他隐入树丛之后,不禁对笑起来,道:“什么东西啊!认为自己有些手段,装腔作势,天天想往上爬!结果呢,活干得不少,挨得训斥比谁都多,现在还不是照旧和我们一样,坐冷板凳,干粗活!” 另一个也不禁低声耻笑道:“就是,就是,前些日子,他了无迹抓贼,想表现一下,谁知那贼正是官家派去的!差一点把达鲁花赤大人气死,找个由头,可把他整的够呛!据说,他要不是倾家荡产的给大人的姨太太送礼孝敬,就是这个冷板凳也坐不成,早回家抱孩子去了呢!嘻嘻” 二人只管拿了无迹取笑,而那了无迹站在树的暗影里,听得真切,心里难免愤恨,欲转身与他们理论,却是无趣,只得咬咬牙,闷声而走。 二位班头正在拿了无迹的事情取乐,只听得木车响,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推着车子过来。木车到了二位班头旁边停下,那仆从冲着他们施礼道:“二位班头辛苦!弟兄们辛苦!饭来了,大家慢用!” 二位班头早看见他了,知道是送饭的,也并没有好气,只坐在石阶上厌厌得道:“怎么今天送饭的换人了?都是什么饭啊?该不是又是白菜泔水汤吧!” 仆从讪笑道:“只因以前送饭的,伺候各位不周,所以今日特意从后厨把我派来的!我特意给各位爷加了些菜,你们看看可否满意?” 两位班头听了,立时起身,过来掀开木桶盖子,顿时,一股扑鼻的肉香袭来,只见里面满满的都是炖肉,烧鸡,二位班头立时眉开眼笑伸手抓了一只肥鸡腿,往嘴里塞,一边道:“满意!满意!哈哈” 仆从又从旁边提出一坛子酒来,道:“今天不光有肉,还有酒,还望各位爷吃好喝好!” 二位班头,顿时眼睛放光,自车上拿出碗来,倒了两碗酒,各自仰脖喝尽,又去伸手拿肉,那仆从赶紧挡住笑道:“二位爷,别急啊!酒菜多着呢!其它兄弟还都饿着肚子呢,让他们也来一块儿吃喝吧!” 二位班头听了,连连点头,回头看时,早见十几个守卫都已经聚在台阶下,正个个伸长脖子,口里咽着唾沫,瞪着眼往这边瞅。 二位班头刚刚冲他们摆手,便争先恐后的“呼啦啦”过来,只管抓肉倒酒。其中一个班头吃喝了许多,突然想起了无迹来,赶紧过来扒拉开挤着木车吃喝的侍卫,盛了一碗肉,一碗酒,端着,回头冲着另一个班头交代道:“你们在这里吃喝,守卫,我去给了无迹送些去!” 说罢,跌跌撞撞的一路找去,直找到楼后面,见了无迹正抱着刀,斜身靠在一棵树下,望着星斗闪烁的远天发愣。他赶紧过去,走到了无迹身边笑道:“今天难得大人发了善心,有酒有肉的一会,你却躲在这里!幸亏我给你送了来,赶紧吃吧!” 了无迹见了,赶紧谢了,将酒肉接过,转身放在旁边的石台上,刚刚端起酒碗喝了两口,只听得旁边的班头嘟囔道:“这酒好大的劲,我只喝了两碗,怎么就天旋地转的站不住了呢!”说罢,“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了无迹有些吃惊,急忙过来呼喊,他却并不应答,推了几下,也无反应。了无迹起身,突然也是一阵晕眩,他知道不好,拔出刀,直奔前边来,怎奈他也是脚步踉跄,眼前昏黑一片,他坚持着到了前面楼门口,只见众侍卫和那位班头,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个个如死猪一般。 正在此时,大门闪开,一个黑影瞬间闪过,一个纵身上了旁边的花墙,了无迹揉揉眼,随后拼命追赶,怎奈脚下发软,磕磕绊绊,距离那贼越来越远。 他迅速挂上腰刀,将背后的一张弓取在手中。那张弓的弓臂由紫檀木做成,弓把外缠金丝银饰,弓稍最是特别,乃是用纯金打造出两个龙头造型,两只祖母绿的宝钻化成两颗龙眼,在暗夜里也是熠熠生辉,由龙嘴里吐出两条龙舌,系着一根小拇指粗细的虬龙筋。了无迹左手抓弓,右手搭箭,只听得弓弦“吱嘎嘎”暗响,那支箭羽化作一道暗光,劲风呼啸,直往前方的黑影射去。 了无迹有意生擒此人,故而那箭射得低些,黑影听到背后风声,急躲之间,谁知那箭比一般的箭来得迅疾得多,“噗”的一声,正中脚踝。 那人应声摔倒,了无迹大喜,几个纵身到了他的旁边,举刀就劈,那人也不示弱,忍着疼痛与他打在一处。 二人在屋顶斗了多合,了无迹出汗迎风,身上的蒙汗药的药力,渐渐挥发完了,脚步越来越稳,那刀更是一刀快似一刀,而那人中了一箭,伤处钻心的疼痛,渐渐已经支撑不住。 了无迹又是一刀疾风般砍来,那人顺着房檐就地滚出老远,了无迹正欲纵身来砍,只听得那人叫道:“了都头且慢!” 了无迹一愣,看着那人道:“你是何人?怎么知道我?” 那人蹲着,手不由得摁压着脚踝道:“了都头如此卖力,不知要那我怎样?” 了无迹冷冷道:“我自然要把你缉拿归案,交给达鲁花赤大人处理!” 那人“嘿嘿”一笑道:“如果那样,你半点好处也得不到,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呢!” 了无迹听罢,心内暗疑,沉吟道:“你这话怎讲?” 那人又道:“你可认得了无痕吗?如果你把我交给官府,我必将此事告于大人,只说你是同谋!据说那位大人因为你抓错了人,正心里恼你!这样一来,你可还有命在吗?” 了无迹心头一紧,发狠道:“那我就现在结果了你,再交给大人就是!” 说罢,举刀要劈。 那人笑道:“你这人怪不得官场失意得很,原来如此不开窍!你想想,我的身手是你可以随便砍杀的吗?如果耽搁的久了,他们追来,我必然被擒,到那时,我还是要说出你与了无痕的关系来,你一样要进大狱了呢!” 了无迹听罢,不由得沉吟片刻道:“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做?” 那人道:“这个简单,我只留下一些赃物给你交差,立功,你只管将我放走,岂不是两不耽搁!” 了无迹皱眉道:“你需将所有赃物留下才行!” 那人冷冷一笑道:“那楼内的财物无数,少了多少,他们并不知道,我给你你只管拿去交差,何必要逼我空忙一场呢!你不曾听说贼不走空的道理吗?” 那人见了无迹只在那里犹豫,只从背上,取下一个小包裹来,冲着了无迹劈头扔去,了无迹伸手抓住,急抬头,那人已经跳跃着,走远了。 了无迹提着赃物转身自房上下来,沿路往达鲁花赤府赶去。 到了府里,各处乱作一团,达鲁花赤在正厅里,正气急败坏的指派人手抓捕盗贼。点卯之时,只有了无迹未到,本来旧日的气恼未消,此时更是生气,正待发作,了无迹已经进了厅里。 达鲁花赤怒视着他道:“了无迹,本大人让你守护藏宝楼,你跑哪里去了?如今藏宝楼已经遭贼人偷窃,你可知罪?” 了无迹急忙跪地禀报道:“禀告大人,了无迹正是去追偷窃的贼人,故而回来迟了!” 达鲁花赤大人道:“那你追得贼人在哪里?可曾拿到?” “启禀大人,那贼人轻身功夫了得,被属下射了一箭后逃脱,但属下已经将赃物追回,大人请看!” 有两旁的差役将了无迹手里的包袱拿过,交于达鲁花赤大人。达鲁花赤将它打开,看了看,抬眼望着了无迹道:“了无迹,我来问你,守卫藏宝楼的侍卫都中了贼人奸计,喝了蒙汗药酒,动弹不得,为何你没有喝?那个时候,你又在哪里?” 了无迹忙道:“他们在门前守卫,属下不放心,便围着楼各处巡查,故而他们喝酒时,我不在,后来,一位当值的都头给我送酒肉后,倒地,我发现不对,回到楼门口,正看见盗贼溜走,故而,紧紧追他去了!” 达鲁花赤大人点点头道:“如你所说,众守卫被迷倒,而你却错过了,你又夺了那贼人偷盗的赃物,而且又射伤了他,竟然还让他跑了!” 说到这里,达鲁花赤用力一拍桌案,怒道:“此事分明是你预先勾结匪类,设置圈套,待贼人逃走,你又假意追赶,拿回一小部分赃物来欲蒙骗本官,实数可恶至极!” 说到此处,往两边看看,吼道:“来人!速将这吃里爬外的东西给我抓了!” 两边差役闻听,立刻过来,将了无迹摁住,正欲绑时,了无迹挣扎道:“大人,了无迹着实冤枉!往大人开恩,给我几天时间,属下定将贼人缉拿归案就是!” 达鲁花赤听罢,捻着胡须,点点头道:“嗯!好吧,我且给你十日时间,把贼人以及丢失的其它财物,都一并拿来,否则,哼!再和你算账!” 了无迹扣了头,“喏喏”而出。 了无迹带领众手下,在青州方圆几十里四处缉拿偷盗之人,一连多日人影皆无。无奈之下,为了卖命保官,狠心将自己多年的家当统统典当卖钱,又在本地的钱庄里借了银子,去买了许多的珠宝玉器,到了第十日,只说是追到的赃物,送到了达鲁花赤府上。 达鲁花赤大人怒气稍息,又怪他没有捉住贼人,将他逐出青州,贬他到地方上任职去了。 第十一章去散财遭遇丐帮 肃羽一连几天不见师父回来,心里难免牵挂,一个人呆在寺里,更觉无趣。这日,一大早便关了门,往后山,去紫罗姨妈那里找羽罗练功,午后二人又一起到河边,摸螺丝。 直到天将黑时,他才在紫罗姨妈处,饱餐了一顿螺丝肉,一路打着饱嗝回庙里。他刚过石壁,只见夹道旁边草丛里,有什么蠕动了一下。 肃羽以为是野猪觅食,赶紧向前奔了几步,又转身去看,只见那黑影伏在那里再没了动静,肃羽心内怀疑,冲着那里喊了几声,又捡起石子投过去,那黑影依然毫无动静。 肃羽大着胆子过去,近处看时,那分明是一个人蜷曲着身子,卧在那里。他赶紧到了那人的身边,把他拉着坐起,只见那人双眼紧闭,消瘦的脸上,面如蜡纸,正是太白鹤。 肃羽连连喊了几声“师父!师父!” 那人鼻子里轻轻传出几声哼哼,再没有声音了。肃羽费了许多气力,才将太白鹤背回到自己的禅房里,为他细细检查伤口,只见他脚踝处简单缠绕的布条上,已经渗出许多血来,干干的凝结在布上,伤口信得整个小腿和脚都肿得如发面馒头一般。 肃羽赶紧取来草药,用太白鹤葫芦里的酒擦拭干净伤口,附上草药,重新包扎好。因脚踝处,箭伤很重,而又一路奔波逃命,延误了治疗,一连几日,太白鹤都只能呆在床上静养,下不得床。 太白鹤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变形的脚踝,担心要想恢复恐怕也需要很久的时间,而自己还有一件大事迟迟未办,如何能安心呢? 这一日,太白鹤以然在庙里静养,肃羽兴冲冲回来,推开禅房门,就高举着手里的葫芦眉飞色舞道:“师父,终于给你弄到酒了!” 太白鹤也高兴,赶紧接过来,对着嘴连喝了几口,才问道:“一连几天都没买到,今天怎么买到的?” 肃羽听师父动问,兴奋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就地跪倒在床边,低垂了头道:“青州各个酒坊还是关门落锁,我都跑遍了,实在买不到酒,我知道师父已经断酒多日了,不由得心急,正低头发愁,却闻到一股酒香!原来那巷子旁边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厨房,酒香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我犹豫再三,想到师父是离不得酒的,喝了酒伤处也会好的快些,我就翻过院墙进去,偷了些酒出来!肃羽有错,望师父责罚!” 太白鹤半依着身子看着肃羽,长叹一声道:“肃羽,你起来,你都是为了我,我怎么能怪你呢!” 肃羽答应着,起身,在床边刚刚坐定,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望着师父道:“师父,我这几日往青州,只见各处都张贴着抓捕告示,就是这山脚处的大树上也贴了,上面画的人与师父十分想象,师父这些日子,万万不可出山,被他们误抓了,就麻烦了!” 太白鹤望着肃羽,嘴角挂出一丝笑意道:“呵呵,肃羽你可知道,那告示上画的人,正是我啊!” 太白鹤见肃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又笑道:“你别吃惊,听师父慢慢与你说!” 原来,天下飞贼分作三路,一个平原,一个山地,一个水路。水路,山地则自有其人,而平原的总头领正是名满江湖的灯花谷谷主苗飞羽。而太白鹤正是他的开山大弟子。 说到此,太白鹤伸手摸摸肃羽的头道:“肃羽,如今你知道我为何不愿收你为徒了吧?你以后还有许多路要走,师父是不想让你小小年纪,有我这个飞贼师父,坏了名声!” 肃羽看着师父道:“师父,肃羽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和紫罗姨妈,羽罗妹妹一样,都是我今生最亲近之人!你永远是我的师父!” 太白鹤听罢,眼角不禁湿润了,他点点头,又望着肃羽道:“肃羽,你虽没有拜师,我也当你如自己的孩子一般,如今你的功夫也长进了些,眼下师父脚伤未愈,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不知你是否愿意?” 肃羽连连点头道:“师父有事直管吩咐,肃羽无不从命!” “我前些日子,往青州达鲁花赤那里,得了许多财物,因急于逃命,都带回来了!但是盗亦有道,我得来之物,必要散去一半给当地的穷苦人,我一时去不得,你明日晚间带上些,去散了吧!” 已是半夜时分,天色昏沉,几丝淡淡的光影透过阴翳的天空投射下来。一处破败的茅屋里,没有光亮,时不时的传出一长串震心裂肺的咳嗽,让人窒息。咳嗽刚刚好些,**声又起,有个低沉的声音传出来 “孩子他妈,要不明天还是请大夫看看吧?” “哼哼,我们家哪里有钱看病啊?哼哼,挺一挺,过两天,哼哼,就会好了!咳咳!” 男人的叹息,又淹没在女子连续的咳嗽里。 这时,只听得外面一声响,一个布包飞进篱笆院落里,一个稚嫩声音道:“你们莫急,拿了这个去看病吧!” 屋里的人,听见声音,迟钝了一会儿,才犹豫着出来开门,那披衣的男子四下瞅瞅并不见人,低头正看见一个小小布包,丢在门口。 肃羽四处往那最穷的人家散财,不多时,到了一处庙宇旁边的巷子里。他正低头盘算着往何处去,不小心正踩在一只伸到路中的脚上,只听“哎呦”一声大叫,一人“噌”的一声蹦起来,将肃羽的领口抓住,恶狠狠骂道:“你个不长眼的小家伙,竟敢踩老爷我的脚!” 肃羽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三十多岁年纪,一脸油污的乞丐,正狠狠瞪着自己,他忙连连赔礼,怎奈那个乞丐以然骂骂咧咧,不依不饶。 正在肃羽难以摆脱之时,旁边又有一个小乞丐晃荡着过来,她虽然也穿着破烂衣服,却遮不住她如雪般的肌肤与弯眉俏目。到了肃羽跟前,把另一个乞丐扒拉到一边,伸长脖子,斜着一对儿碧水般清澈的大眼睛,满头的小辫儿乱晃着,上下打量肃羽。 看了一会儿,一手掐腰,一手伸出一根细长的嫩指,点着肃羽的额头道:“喂!你个小东西,眼睛瞎了?走路不看地的?” 肃羽看她的样子比自己还小,还一味地装大,可是自己有错在先,也只得忍了,又是连声道歉。 那小丫头往身后一指,道:“你知道我们在这里干嘛吗?明天一早,龙兴寺施粥,还有赏钱,我们都在这里等着呢!白天人多,你把他脚踩了,他挤不过别人,自然就没有粥喝,也抢不到赏钱!那样几天,不就饿死了吗?” 肃羽听罢,忙道:“我,我其实今天也是来给穷人散财的!你们是乞丐自然是最穷的了!要不,这剩下的就给你们做个补偿吧!”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来,递到小丫头面前。 那小丫头听到他如此说,不禁柳眉倒竖,恼怒道:“你这不会说话的小东西!你才是乞丐呢!我们是天下第一大帮会--丐帮!哼!” 说着,批手夺过肃羽手里的布袋,打开,从里面提出一串碧绿的珠子来,扫了一眼,又提到肃羽眼前,晃动着道:“一串破石头珠子,还来救济穷人?蒙谁呢?姑娘我啊,才不稀罕呢!” 说罢,又摔给肃羽道:“还有别的值钱的没有了?快拿出来!否则,可要罚你了!” 肃羽自己在怀里摸了半天,实在没有别的了,只得道:“姑娘,我实在没有别的了!你看这样好不好,这珠子你先拿着,随便典当几个钱赔给这位兄台,几日后,我再来多送些银钱,给你们补偿可好?” 小丫头冲着旁边使个眼色道:“搜搜他!” 立时过来两个乞丐,走后面将肃羽架住,上下乱摸一遍,回头望着小丫头道:“少帮主,确实没有!” 小丫头甚是失望,又一把夺过珠子,在手里掂掂,道:“好了!谁让本少帮主是最善良的人呢!我权且信你了!三日后,你必须将银子送来,姑娘我就在这里等你!你若不来我也不怕,只是以后别让我碰见!” 肃羽忙连连答应着,疾步出了巷子。 肃羽找了一处角落猫到天明,才出城,回到倚云寺,此时太白鹤正斜靠在床头喝酒呢。肃羽过来把情况一一说了,太白鹤听完,点点头,笑道:“肃羽,你只说了如何分发财物给哪些穷人的,但是,似乎还遭遇一件囧事没和我说呢?” 肃羽甚是好奇,惊讶的瞅着师父,扭捏道:“肃羽确实遇到一件难堪之事,本来想和师父商量,又不知如何说!不过,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太白鹤笑道:“这个都在你脸上写着呢!呵呵” 肃羽这才把遇到丐帮的事情与太白鹤详细说了。 太白鹤,仰头喝了一口酒,才道:“你遇到的就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的人,你将来行走江湖,难免与他们打交道,得罪不得,既然你答应赔偿了,是必须要去的!只是可笑丐帮,那一串碧绿玛瑙珠子,不知要值多少银子,黄金,他们竟然不认得!说不定,一只鸡,一壶酒他们就换了,给他们,真是玷污了宝贝!” 等到第三天午后,肃羽带了师父给的几样金银首饰,又来到青州龙兴寺边上的那条巷子,却是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肃羽有些发愁,只得依在墙角处,坐在那里打瞌睡,谁知道,几日劳乏竟一觉睡过去了。 他正睡得沉,突然有人踢他,肃羽睁开眼,只见那小丫头正站在自己对面,叉着腰,晃荡着满头的小辫子,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第十二章王妃红螺寺进香 肃羽急忙起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她道:“少帮主,这是我赔偿的钱,给你带来了!” 小丫头笑呵呵端详了他一会儿,才将布包接过,也不打开,转到他身侧,拍拍肃羽的肩膀道:“你呀是真傻还是装傻啊!竟真的来了!好吧,本少帮主姑娘我很欣赏你,要不,加入我们丐帮,如何?” 肃羽听了,吓了一跳,忙道:“谢谢姑娘好意,我还有事要做,又不懂你们的规矩,实在不便答应!” 小丫头撅嘴怒道:“你吓这么很干嘛?我又不是叫你要饭!我们帮加入的人可多了,三教九流都有的!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识抬举!哼!” 说罢,转身就走,刚到巷子口,又回转身笑道:“我叫凌猗猗,本姑娘看你老实 ,以后你行走江湖,若有事,打我的名号即可,我自会罩着你的!”说罢,一抬手将手里的布包又扔了回来。 “你呀,上次给的那串玛瑙珠子,已经够赔的了!这个就还给你吧!呵呵”说罢,闪身转出巷子,不见了。 肃羽回到寺里,只见太白鹤还熟醉未醒,酒葫芦倒在床边,已经空了。肃羽也不打扰他,只是捡起葫芦,放在床头,便退出去。 只到傍晚,山西边的云朵如火烧一般红时,太白鹤才打着哈欠,伸着拦腰醒过来。 看见肃羽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事情可办妥了吗?” 肃羽忙把经过给他说了,又将凌猗猗退回来的首饰交给了太白鹤。太白鹤接过首饰,不由得点点头道:“看来这个丐帮少帮主虽然只是个小丫头,做事到有些讲究,不是见钱眼开,贪心不足之辈!这个朋友值得你结交!” 说完,又伸手拉过肃羽道:“肃羽,你坐下,我有一件大事要与你商量!” 肃羽答应着坐在床沿边上,太白鹤依然拉着肃羽的手臂道:“这件事太大,如果师父没有受伤,自己宁愿独自去办,也不会让你冒险,只是……” 说到此处,不由得看看自己的受伤的脚踝,一声叹息。 肃羽看了忙道:“师父,你劫富济贫,就是我心里的大侠,如果师父需要我做什么,就只管吩咐,肃羽愿意去!” 太白鹤点点头,又道:“肃羽,前几日我让你去替我给穷人发放财物,一来是我自己定的规矩,二来呢,也是借机试探试探你,你的所作所为,师父甚是满意!” 说罢,又伸手抚摸着肃羽的脑袋叹道:“这不是我不信任你,无奈江湖凶险,凡做事必要小心谨慎为好!你以后就懂了!此次你的表现,我很是满意,所以才下定决心把这件惊天大事与你说!” 太白鹤稍稍停顿片刻,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接着说道:“肃羽,如今元朝廷昏庸,蒙古鞑子不把我们汉族人当人,随意欺凌讹诈,贪官横行,横征暴敛,百姓眼见着没有了活路!各路英豪纷纷挑起大旗欲推翻暴政,恢复我华夏民族的荣光。 我师父也是如此,他广结天下英雄,欲成大事,怎奈江湖中人,鄙视我灯花谷,因此,响应者寥寥!师父无奈之下,也是机缘巧合,得到了白莲至宝,宝莲御令,凭借此物,就可以调令天下白莲,无敢不从。 正在师父准备大干一场之时,被御龙卫察觉,他们几百骑包围灯花谷,要挟我师父交出宝莲御令,否则就要血洗灯花谷,他老人家为了灯花谷免遭灭顶之灾,只得忍痛交出御令。 我为了夺回这个宝物,只身入大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现如今,我的伤又短期难愈,凭借自己已经不可能,所以只有让你和我携手,才有可能从伯颜王府里盗出御令来!” “ 天象分明散晓霞,故令骑马入京华。云开阊阖三千丈,雾暗楼台百万家” 北京城作为元都城所在,气象自不是一般州府可比,在这万千楼台豪府云集之地,自光熙门至大都城东北隅,现出一座府邸,一溜儿五间门脸,廊柱巍峨,宽阔恢弘。 正中兽头大门上,按纵九横七的亲王规制,各镶嵌着六十三颗金灿灿的铜钉,屋顶上清一色的金色琉璃瓦在清凉的晨曦里,闪闪发光。 门口两边各蹲着一只硕大的汉白玉石狮,从台阶以下至沿街的地上,均用清一色的大理石铺就,奢华威严,气派非凡。 这天一大早,正门被“吱呀呀”打开,两边的无数仆从分列两旁,一群丫鬟仆妇从西路院子里,簇拥着一位容色端丽的贵妇人缓缓走出。 只见她身穿金罗蹙鸾华服,一头乌发挽成朝凤髻,发髻正中,插着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随着脚步莲花,轻轻颤动。 她的身边,是一个穿葱绿色散花织锦长裙,外罩苏绣牡丹红锦衣,十几岁年纪,眉目如画的小丫头。 二人执手,边走那小丫头还不时扭头眼神乱闪,瞅着贵妇说着什么,那妇人端庄依然,只是偶尔微笑着,冲她点点头,一脸的宠溺。 众人到了门口,早有两个丫鬟过去,站在一座宝珠红顶,烫金镂花的软轿前,打开轿帘,左右搀扶着贵妇上轿。 众人又来引那小丫头到后面一乘轿子,她却双肩一抖,翻了个白眼,一步跨过去,掀开贵妇的轿帘,钻了进去。 众人也都无可奈何的笑了,围护在轿子周围,前呼后拥,经往城外方向去了。 众人刚刚出城,轿里的小丫头就急着掀开旁边的小布帘往外张望,一脸的好奇。 她旁边的贵妇赶紧用手去拉她,那小丫头过来一把抱住贵妇的脖子,身子乱扭,道:“母亲,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就让我看看吧?啊?” 贵妇看她撒娇的样子,也是无奈,伸出一根碧玉般的手指,点着她撅起的芬芳红唇,笑道:“唉!你父王知道你会淘气,就不想让你来的,看果然不是!你一个王府公主,要处处矜持 ,稳重些才好,每日里像个疯丫头一样,岂不惹人笑话吗?” 公主听了,一脸的不高兴撅嘴道:“可是父王让我来红螺寺进香,就是要我开开心心的呀!不然,还不如呆在家里,出来干嘛呢!哼!” 说罢,撒了手,调转身子,用手撑着下巴,吐气。 贵妇见了,又心疼不已,忙把她揽在怀里,无奈的笑着道:“好了,好了!就随便你吧!只要你开心就好!” 小丫头听罢,顿时有了兴致,又拉起布帘子,手扒着窗边,探出半个头去,前后乱看。 王妃抚摸着她的脊背,交代道:“儿啊!路上也就罢了,不过等一会儿到了寺里,见到云山大师,可一定要放尊重些才好! 云山禅师是主持皇室祠庙大圣安寺的高僧,年时已高,才到此修行静养的!而且他还……” “而且,父王还经常向他请教治国理政之策!对吧?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就别再说了!啊?” 听她如此说,王妃只得微笑着停住说教,轻叹一口气,端坐在锦垫上,闭上眼,小憩。 正在此时,前面一阵混乱,只见在护卫的外围,有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被驱赶得四散奔逃。 公主正看得好笑,却见人群里一个身着破衣,形容俊朗的少年,慌张地直闯到公主的轿子旁边来,那少年惊慌地一瞥正与公主相对,他还来不及看公主冲自己作出的鬼脸儿,就被几个侍卫摁倒在地上。 公主心里吃惊,正欲阻止,轿子已经抬出老远了,她不由得伸头往后看,只见那少年瞬间已被人围起,看不见了。 王妃见她身子离了坐,只顾伸头后看,实在不雅,只得一把把她拽回来,道:“女儿,这大庭广众的,你看你,还哪里像个王府千金啊?” 公主冲她吐吐香舌,一头钻进她怀里闹起来。 这红螺寺距离大都有几十里路程,建于红螺山南麓,依山势而为,布局严谨,气势雄伟。它北倚红螺山,南照红螺湖,周围千亩松林汇聚环绕,乃是元朝皇室祈福祈寿之地。 王妃正被公主闹得不行,前面人马停住,原来已经到了红螺寺前的石牌坊。众人分列在石阶两侧,轿子打杵,几个丫鬟仆妇过来,搀扶王妃与公主自轿内下来。 公主依然紧紧缠住王妃的手臂,蹦蹦跳跳,一对儿秋波频频的美目四处乱看。 公主随着王妃拾阶而上,远远的早有云山禅师率领众僧恭迎在左右,见王妃到了,云山禅师亲自走在前面引路,众人簇拥着进入寺中。 拜佛许愿已毕,王妃与公主被引进一处极其素雅的禅房,王妃正与云山禅师饮茶闲话,转脸却不见了公主的踪影。 此时,在牌坊处,有几个王府的丫头正站在石阶上往乞丐群里撒钱施舍。 那一枚枚铜钱落在青石板上,“叮当”作响,一个个还旋转未倒之时,便有许多黑手同时伸过来,乱抢乱抓。 有的乞丐见一堆铜钱落地,怕被别人抢了,便腾身飞扑上去,用脏乎乎的身体将铜钱盖住。谁知,有没抢到的,便过来掀他,还有的干脆直接抓住他的脚踝,也不管他如何挣扎,撒泼,只管拖到一边去。 一个人被拖走,又有几个人同时扑过来,众人纷纷去翻去压,便在石牌坊下,叠起了罗汉。 第十三章遇公主几死几生 看到他们如此,那些散钱的丫头也顾不得散钱,都互相指指点点,笑得前仰后合。 众丫鬟正捂嘴大笑之时,只见一个小丫头也钻过来,一把夺过钱袋子,伸手抓了,撒起来。 见众乞丐疯抢,洋相百出,她更是乐得不行,蹲下身,扔了钱袋子,捂住肚子喊疼。 几个丫鬟赶紧过来搀扶,她只将她们扒拉到一边,又兀自撒钱。 正开心时,公主扫眼却见在乞丐的外围,有一个外貌俊朗的少年正乌青着左眼,呆呆的站在那里。 公主立刻便认出是那个刚刚与自己对眼的少年,心里突然来了主意,悄悄绕过众乞丐,到了少年附近,抓起一把钱劈头盖脸地泼洒过去。 那少年正在望着众乞丐发愣,不留神一阵钱雨下来,纷纷砸在他的头上,身上,疼得他乱抓乱叫,公主见了,更是开心不已,只管更离得近些,抓钱去砸。 少年无奈,只得乱躲,谁知周围的乞丐见了,都纷纷围拢过来,将他包围住,脱身不得。公主见他在人堆里,抱着头乱转,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只将一把把铜钱没有轻重的砸过去。 那少年也不像其他乞丐忙着抢钱,只是一味躲避,被打得实在忍无可忍,便顺手抓了几个铜钱,狠狠地往公主身上砸了过去。 那公主见他被砸的额头上现出许多紫包,狼狈不堪,正笑得弯腰低头,毫无防备,几枚铜钱正砸在她的头上,粉白的前额处立时冒出几个包来,疼得她珠泪四溢,跺脚大叫,那少年却幸灾乐祸,在人群里,“哈哈”大笑。 早有十几个护卫过来,一通乱打,将乞丐驱散,少年逃之不及,被他们摁倒在地,五花大绑起来。 正在寺里品茶的王妃听到禀报,急冲冲赶来,到了公主身边,一把搂过来,低头细细查看伤处,用手轻轻探拭,那公主便疼得大叫,眼泪直流。 王妃见爱女如此,心疼不已,更是震怒,用手指着少年怒道:“这个乞丐,竟敢伤及公主,罪无可赦,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押下去,就地正法!” 众手下护卫赶紧答应着,欲押解少年往山下去。 公主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抽噎道:“母亲,切莫杀他,只将他带回,交给我,我要慢慢收拾他才解恨!” 王妃诸事完毕,担心女儿伤情,也没了兴致,便与云山禅师仓促而别,仪仗启程回返大都。 公主依然呆在母亲轿内,按照公主的吩咐,几个仆妇紧跟在轿子边上,手里拉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则拴在那少年身上。 下山的石条路,一路向下,陡峭难行,公主额头上几个紫包未消,却忘了疼,只管伸头指挥仆妇时不时用力拽手里的绳子。 那后面的少年,被反剪双臂,本来就不平衡,一路跌跌撞撞,又突然被绳子猛拽,一不留神,便扑倒在地,顺着石阶滚下来,三番几次,早被摔得鼻脸乌青,浑身是伤。 公主看着他跌跌撞撞翻跟头,只觉得解气,不由得在轿里,连连拍手,眉飞色舞。 直到后来,见他身体反应缓慢,有些踉跄,又始终是一脸的冷峻,一哼不哼,并不哀求,渐渐地也觉得无趣,才翻个白眼“哼!”的一声,拉上了帘子。 众人回到府里,公主在垂花门下轿,沿着抄手游廊,径直往后院去,几个仆妇拽着少年,紧紧跟在后面。 众仆妇也不知道公主要往哪里,只能尾随着,转过几层院落,开了东墙的角门,现出一处院落来,只见里面异常宽阔,左侧设立着几溜马棚,里面拴着许多马匹,见有人来,那些马匹个个抖擞鬃毛,围着栓马桩不住的盘旋,咆哮。 廊房里几个马夫早看见公主到了,赶紧一个个疾步过来请安施礼,道:“纳兰朵儿公主今日往红螺寺进香怎么回的那么早啊?不知公主要骑哪匹马?我们给你牵去!” 纳兰朵儿公主用手一指身后的少年,厉声道:“怎么回的那么早,你要问他!” 见马夫们一头雾水,她也不解释,指着溜马的围栏道:“我今日不骑马,只在这里借你们马场用用!” 几个马夫听了,也不敢再多说,赶紧跑到房里,搬出桌椅来,放在马栏边上,擦拭干净。 纳兰朵儿并不就坐,而是冲着身后挥挥手,几个仆妇会意,便把少年推搡到公主面前。 纳兰朵儿从一名马夫手里夺过马鞭,背着手围着少年转了一圈,然后,突然转身,凌空挥鞭,一声霹雳般的鞭响,在少年头上崩开,然后,看着他道:“本公主自出生之日起,还没挨过打呢,没想到今天被你个臭要饭的打了!本公主必饶不过你!不过呢,如果你现在愿意跪地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少抽你几下!” 她说完,只见少年立在那里,只是抬起红肿的眼皮,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并不说话。 纳兰朵儿心里更是气恼,抡起鞭子在空中抖出一个鞭花,鞭稍挂着风又打在少年的脊背上,少年背上肌肉一抖 ,仍是咬紧牙关,屹立不动。 公主见他的样子,更是气愤,只管挥动鞭子,在少年身上乱抽。一连几十鞭子过去,公主累的扔了鞭子,倒退几步,倒坐在椅子里,“呼呼”香喘不止,再看那少年,脊背上早已经血痕斑斑,却依然立在那里,一哼不哼。 公主**了许久,才又起身,到了少年跟前道:“你个臭要饭的还挺犟的!如果你现在求我,我就放了你!你看如何?” 少年立在原地,依然毫不睬她。 公主见了,又抓起鞭子欲抽,想想也是无趣,气哼哼的将鞭子砸在少年身上,靠在桌子边上。想了想,突得计上心头,不觉满脸笑意,望着少年道:“嘿嘿,本公主向来仁慈,不愿白白打死你!我呢,有个主意,你若赢了,我就放了你,你若输了,嘿嘿,就需听我摆布!” 说罢,用手指着不远处的围栏又道:“本公主从一喊到十,如果你能够跑到那边围栏,就算你赢了!你看怎样?” 少年看看不远处的围栏,只得点点头。 公主见了,顿时一脸的灿烂,拍手道:“好!你准备好,我们现在就,开始!” 她刚刚喊罢,少年已经纵身而走,直奔围栏,在公主喊到“六……”的时候,他已经接近了围栏,胸脯正欲触碰到木栏杆,只觉得腰间一紧,身后的绳子被众多仆妇与几个马夫用力后拖。 少年眼见得距离栏杆越来越远,心里焦急不已,只弯腰皱眉拼命往前奔,然而,众人合力必定难以抵挡,少年脚下用力过度,“扑通”一声,滑倒在地,被众人不顾死活的顺着地,又拽了回来。 公主见了不禁大笑,蹦到他的身边道::“好了!好了!这次你输了,你输了!” 少年趴在地上,抬眼望着她,愤愤道:“你骗人!为什么要拉住我?” 公主又是笑道:“管我呢,反正你输了!以后你都要听我摆布了!嘿嘿” 说罢,公主回头喊道:“给本公主弄一副马鞍来,绑到他身上,我要骑马!嘿嘿” 众马夫答应着,赶紧乐颠颠地取来一个马鞍,少年不愿意,被几人摁住,把他身上的绳索解开,又把马鞍绑在他的背上,公主过来,翻身骑上去,嘴里叫着“架!架!” 又用脚踹他的屁股, “快跑啊!你这个笨马!” 少年一时怒不可揭,奋力挺起身子来,公主一不留神,向后倒去,仰面朝天摔在地上。众人纷纷过来搀扶,公主坐在地上,只觉得臀部疼痛,正要发怒,却仰脸看见一只喜鹊正飞上枝头的窝里,给小喜鹊喂食,几只小喜鹊见到妈妈,纷纷伸长了脖子,“叽叽喳喳”的张开粉红的小嘴,要食吃。 公主见了,有了兴致,一时忘了疼,推开众人的搀扶,走到被几个人架住的少年跟前,摆摆手让他们撒手,然后冲少年道:“你这该死的家伙!竟敢又摔了本公主!我本该杀了你的,不过今日我刚刚随母亲进香回来,不愿意开杀戒,所以给你一个机会_” 说罢,抬手指道:“你去把那一窝雏鸟给我弄来,我便饶了你!” 第十四章存佛心受制于人 少年抬头,只见那鸟巢耸在树杈之中,足有十来丈高,无依无傍,随着风左右摇摆。 无法,只得点一点头,转身来到树边,在手心里吐几口唾沫,纵身抱住树干,往上攀爬。 勉强爬了丈余,树皮光滑,光秃秃的,又无枝蔓可以攀援,他身体开始直往下掉,不得以只得将树紧紧抱住,时间久了,还是挡不住下滑,少年急得满头冒汗。 那公主站在树下,仰头看着他,不住的拍手笑骂:“向上爬呀!你个笨蛋!哎呦呦,又滑下来了!你呀,真是头蠢猪!” 少年看着她不由得生气,突然想起主意来,两腿夹住树干,将两只露着脚趾的烂鞋子脱下,冲着公主丢了下去。 公主正抬头笑嘻嘻的看笑话,嘲弄他,突然两只黑乎乎的东西凌空落下,她急忙转身闪开,那两只鞋子擦着她的身子,一前一后掉在地上。 气得公主顺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无论好歹轻重,去砸少年,那少年为了躲避横飞的石子,双脚双手同时用力,蹭蹭地窜了上去,不多久已经接近到了鸟窝附近。 公主也不砸他了,扔了石头连连叫好道:“嗯!嗯!好好,快把那雏鸟都弄下来!” 少年正欲伸手进鸟窝,只听得耳边一声凄厉的鸣叫,一个黑影迅疾扑来,尖尖的鸟喙狠狠的啄在他的脖颈上,疼得他,大叫一声,一时失去了平衡,身子贴着树,直直滑下。 到了树的半腰才止住,再看肚皮与手臂,以及两腿之间,都已经磨的皮破血出。 免不了树下又是燕语莺声地一通跺脚好骂,少年也不理她,咬牙忍痛,又往上爬去,到了鸟窝边上,他双腿夹住树干,一只手撑起破衣,抵挡鸟喙的袭击,一只手探进鸟窝,迅速抓了两只“叽叽”乱叫的雏鸟儿,塞到怀里,便极速往树下面滑落。 而那只鸟儿,一路不停的啄他,直到他降落到地面上时,才围着他的头顶,飞转两圈,悲鸣一声,回到鸟巢里去。 公主赶紧过来,凑到少年身边,伸头去往他怀里看。少年从怀里取出那两只鸟来,只见它们毛茸茸的在他手里,不停焦急的蠕动,少年才放了心,伸出双手捧着,送到公主面前,道:“这两只鸟儿给你,在寺里我的师父们常常教导我说,众生平等,不可随意杀生,我今天抓了它们给你,已经是罪孽了!你一定要好好养它们才行!” 公主看了,“哼!”了一声道:“我要一窝的!你怎么就弄两只?还不快去给本公主都弄下来!” 少年听罢,不觉泪流道:“我弄这两只,不知那鸟妈妈有多难过呢!如果一窝都抓来,它自然是活不成的了!你就算积德,就要这两只吧!” 公主看看他,瞪大一双眼睛,差异道:“你还会哭呢!刚才要打死你也没见你哭呢!为了几只鸟竟然这样,真是个傻东西!嘿嘿” 说罢,伸手接过那两只鸟儿,看着,突然又来了主意,她看着少年道:“两只就两只吧!不过呢,以后你要事事听我的!否则,我便叫人把那鸟窝的雏鸟都捅下来摔死!这两只也一同摔死!” 见少年脸上立时露出惊惧不忍之色,公主更是开心,捧着两只鸟儿,冲着后面众人道:“快给他绑上马鞍,我要骑马!” 少年看着公主手里的鸟儿,一时无语,只得屈身匍匐在地,任凭绑上马鞍,公主见了,开心非常,一步跨上。 “驾!驾!”连声,少年只得沿着围栏爬动起来。 公主更是惬意,双脚乱蹬,身体左摇右晃,还一边兴高采烈道:“嘿嘿,你可跑稳些啊!否则把我手里的鸟儿摔死了,可是你的错啊!” 自从抓了这两只鸟儿,公主让人弄来一个金丝编制的平顶画眉鸟笼,就挂在马棚边上的耳房回廊下面,由肃羽负责照看,喂食。 肃羽与它们同病相怜,自然照顾的甚是殷勤,纳兰朵儿公主也是每天都要来此,逗弄鸟儿取乐,逗完鸟儿,便又拿鸟儿作把柄,想出许多花样,作弄肃羽寻开心。 那些马夫看见,都是尽量躲得远远的,因为肃羽给他们挡了灾而暗自高兴。 这一天清晨,纳兰朵儿公主便已经早早一个人蹦蹦跳跳的来到了马场。她距离很远就看见肃羽正背着身给两只鸟儿喂食,公主脸上挂着一丝坏笑,悄悄踮着脚,小心翼翼的过去。 远处的几个马夫看见,正准备过来请安,气得公主单手乱摆,几人明白,赶紧闭嘴停步,只是扶着马栏,探头来看纳兰朵儿又弄什么鬼把戏。 公主到了肃羽身后,只听得肃羽一边喂着小鸟,一边轻声低语道:“可怜的小鸟啊!都是我不好,害你们也向我一样没有了妈妈,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们,不让那个恶公主伤害你,你们别急,等过几天我一定将你们放了!” 纳兰朵儿听得生气,一步跨过去,探手揪住他的耳朵,直拽出回廊,肃羽疼得龇牙咧嘴,伸手去掰纳兰朵儿的手,纳兰朵儿怒道:“你敢反抗,不听话,我就把那两只鸟儿捏死!捏死!现在就捏死!” 肃羽听了,立时不敢再动。 公主看他样子,又气又好笑,用力拽住他的耳朵,坏笑道:“你竟敢在背后骂我是恶公主!还要偷偷放了我的鸟儿,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嘻嘻” 然后,冲着几个马夫招招手,几个人赶紧提着绳子过来,其中一个便抓住肃羽双臂就要捆绑,气得公主抬起腿一脚将他踢开,横眉道:“捆他干什么!不知道本公主是最善良之人,他虽然背后骂我,我却还要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然后,扫眼看看肃羽嬉笑道:“不知你可愿意?” 肃羽只是低头,涨红着脸,一哼不哼。 纳兰朵儿见他的样子,又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耳朵,才松手,一双微眯的丹凤眼中依然闪烁着坏笑,望着他道:“你不说话也不要紧,反正答不答应由不得你!” 说罢,用手一指一个马夫道:“你去牵两匹马来,与他比赛马,围着马场三圈,谁最先到这里,谁赢!赢了,本公主有赏,不过,输了嘛!嘿嘿,也有罚!而且是重罚!所以呢,你们可要好好比赛,不要偷懒啊!嘿嘿” 说罢,又吩咐一个马夫去到鸟笼子旁边,然后望着肃羽道:“你现在去和马夫比赛马,如果你赢了,我就不惩罚你了!而且还有奖呢!输了嘛!那就二罪并罚,你就自认倒霉了!怎么样?你骂我,我还要给你机会,看本公主多善良,多仁慈!竟然骂我是恶公主,哼!” 说罢,见肃羽不动,纳兰朵儿一指鸟笼边上的马夫,嬉笑道:“你还是乖乖听话,否则,我一挥手,那个马夫就会把那两只鸟儿掐死!嘿嘿” 肃羽怨毒地扫了那个马夫一眼,转身到了木栅栏边上,接过另一个马夫递来的缰绳,搬鞍认蹬,上了马。 公主站在木栏外面,见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便高高挥手一砍,喊道:“开始!” 两匹马便飞也似的窜了出去,扬尘腾起,只听见纳兰朵儿在后面喊道:“臭要饭的,你可要好好比哦!如果我看你偷懒,就先把那两只鸟儿捏死!掐死!嘿嘿” 肃羽听了,果然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急挥鞭狂奔。而那个马夫也不愿被惩罚,还想受奖,也是一路狂奔。不多时,只见马场之上,两匹马都是四蹄腾飞,搅起滚滚烟尘。 纳兰朵儿在木栏外面,俏脸泛红,随着呼啸而过的奔马,也是跑来跑去,鼓掌呼啸,兴奋不已。 眼见得两圈过去,马夫渐渐超过了肃羽,公主又是拍手又是骂着,笑道:“臭要饭的,你真是个大懒蛋!再不超过去,我可就捏死那两只鸟儿了哦?现在就捏死了!捏死了!嘻嘻哈哈” 肃羽本来急于追赶,怎奈骑术不如马夫熟练,公主乱喊,他心里更乱,还不时的眺望远处的鸟笼,分心之下,更是慢了。 公主见了,更是一边跳脚,一边笑骂道:“懒蛋,懒蛋,大懒蛋!你是骑蚂蚁呢,这么慢?等你输了,我就捏死那两只鸟儿!捏死!连你一块儿捏死!嘻嘻哈哈” 肃羽心烦意乱,只得奋力催马追赶,那马夫自以为天天溜马骑马,马术精湛,并不把肃羽这个半大小子放在心里。 他催马扬鞭,眼见已经超越肃羽,心里正得意,谁知,身后銮铃乱响,肃羽骑着那匹黑马已经紧紧跟上,他不由得吃惊,乘人不备,突然举起马鞭,凌空一挥,兜了个圈,回身挂着风声,直往肃羽的马头抽去。 肃羽催动黑马正疾跑之中,不曾料到有这种黑手,马头正被鞭子抽到,只听得“啪!”的一声,黑马“稀溜溜”一声咆哮,前蹄腾空而起,肃羽差一点被甩了出去。 待黑马落地,马头疼得乱摆,肃羽不愿停顿,也只得匍匐在马背上,双手抖擞缰绳,双脚连磕马的飞虎颤,黑马又是一个长身,如旋风一般急追而去。 第十五章耍性子纳兰遇险 在黑马即将追到前马的半身位置,那马夫眼见得已经临近终点,更是不舍,瞪起一双血红的眼睛,回身又是一鞭。 这一次,肃羽早有防备,急带缰绳,马头偏开鞭子,肃羽探手一把将马鞭抓住,用力拽过,在头顶上旋转一周,马夫以为肃羽要挥鞭来打自己,吓得他急撒开缰绳,双手抱头。 肃羽却只是借着旋转之力,将马鞭扔到旁边,随后,黑马一个纵跃已经到了公主的旁边,咆哮一声,就地打了一个圈,才渐渐停住。 肃羽翻身下来,到了马前,只见马头上一道细长的鞭伤,微微拢起,清晰可见,心里恼怒,回头望着那迟来的马夫愤愤道:“这只是小小的玩笑罢了,输赢有何重要!这也是你养得马,与你朝夕相处,你如何下得去手?” 马夫下马,垂手立在公主面前,不敢答话。 纳兰朵儿抓过肃羽手里的马鞭,望望马夫,嘴角挂出一丝冷笑道:“本公主说了,若你赢了有赏,输了也要认罚!而且你还在比赛时耍坏,更是可恶!” 说罢,冲其他两个马夫吩咐道:“快将他绑在木栏上,本公主要亲自抽他一百鞭子!好让他长点记性!” 两个马夫答应一声,提着绳子过来,将那马夫牢牢绑住。公主来到他面前,挽起衣袖,露出雪白的手腕,不顾那马夫苦苦哀求,举起马鞭。 只听公主手腕上镯子碰撞之声,清脆响起,她把皮鞭在空中一抖,直往马夫身上狠狠抽去。 鞭子正落下之时,早有一人近身过来,一把将落下的鞭子抓住,公主吃惊不已,正要发怒,扫眼见抓住鞭子之人,却是肃羽。 纳兰朵儿很是差异,秀目含怒道:“你阻止我干什么?快放开!” 肃羽依然抓住鞭子不松道:“这只是玩闹而已,胜负本不算什么!公主何必如此惩罚他呢!” 公主听罢,大怒道:“你个傻瓜,他刚刚还算计你呢!你还帮他说话?” 肃羽道:“他也是怕受惩罚才如此的,望公主还是放过他吧!” 纳兰朵儿望着肃羽,不由得怔住,过了些时候,才红唇挂出一丝冷笑道:“好!你替他求情,我可以不打他,我打你就是了!” 说罢,挣脱马鞭,对着肃羽,甩手就是一鞭打去。 肃羽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鞭声响亮,肃羽脖颈处,立时瘀起一道血痕,肃羽冷冷的立着,一哼不哼。公主又举起鞭子,见他那样,犹豫片刻,然后将鞭子重重扔在地上。 粉嘟嘟的小脸儿气得煞白,抬起莹润如玉的两根手指在肃羽面前狠狠一搓,道:“我答应你赢了就不惩罚你的,我先不打你!本公主现在要亲自跟你比赛马,如果你输了,我……我一定把你捏死!捏死!哼!” 说罢,冲着几个马夫挥手道:“快跟我一起去挑选一匹最好的马,我要和他比试,比试!” 公主提着葱绿织锦长裙,怒冲冲往马棚走,几个马夫一路小跑随后跟着,那被绑着的马夫,也被解开跟在后面。 公主来到马棚外面,正要亲自进去选马,一股骚臭味惯出来,呛得她不由得捂住鼻子,连连咳嗽,作呕。 马夫们急忙上前拦住,施礼道:“公主,里面气味大,你可不能进去,待我们进去,你在外面看好哪一匹,我们牵出来就是!” 纳兰朵儿捂着嘴点点头,那几个马夫便进去,一匹匹指引给她看。她看了几匹,都不甚满意,正心里烦躁,却听得马棚最里面,暗影之下,有一匹马被单独拴在一根木柱上面,见有人进来,便不停的四蹄踏地,来回走动,咆哮呼啸。 公主仔细打量,只见它比其他马匹高高大大,雄壮许多,浑身枣红颜色,鬃尾乱炸,甚是精神气派。 立时满心喜悦,用手指点道:“就是它,就是它,我就要它!” 几个马夫顺着公主手指的方向,顿时傻眼,其中一个忙摆手道:“公主,这个不行!这个是西凉进贡的野马,名叫骅骝,虽然是日行千里的宝马良驹,怎奈秉性狂野,还没有驯化,等过些时候,驯服了再骑不迟!今日公主还是挑选别的马匹吧!” 公主听罢,黛眉竖起,凤目含怒道:“少说废话!什么马本公主没有骑过?既然是良驹,我骑它去与那个傻蛋比赛正好赢他!” 几个马夫再想说话,公主更是愠怒,厉声道:“不要再说了,快快给本公主背好马具,再要多言每人一百皮鞭!” 几个马夫素知纳兰朵儿的脾气,平时都被她收拾怕了,一个个再不敢劝说,只得颤惊惊去到库房取来一套最好的马具,抬到马棚里,放在枣红马骅骝的跟前。 其中两个人一左一右凑过去,准备抓住马的配头,好将它控制住,那马被栓住本就急躁,又见他们二人鬼鬼祟祟向自己靠近,便分外警惕,他们二人到了跟前,同时伸手来抓。 马早已烦了,“灰灰”一声仰天咆哮,前蹄抬起,躲过他们,落下之时,双蹄左右出击,同时踏在两个马夫的肩甲处,二人“哎呦”一声,各自倒退数步,栽倒在地上。 公主在外面看见更是喜欢,鼓掌大笑道:“哈哈,好马!果然是好马!你们笨死了!赶紧都上去给我备好马鞍,我要骑它!” 那两个马夫不敢怠慢,只得坚持起身,另外两个马夫也放下马鞍过来帮忙,四个人合力才将马的配头牢牢抓住,而却没有人去装马鞍了。 公主看到,回头正瞅见肃羽牵着黑马立在远处发呆,忙摆手让他过来相帮,肃羽无奈,只得将黑马拴好,过来提起马鞍,走到枣红马跟前,奋力举起放在马背上,又弯腰去系马的肚带,那马被人死死抓住,早就急了,见肃羽躬身要钻到了自己腹下,更是恼怒,马头乱晃,却逃脱不得,后腿连连刨地。 三个马夫将马逮住,其中一个又过来给肃羽帮忙,二人协力才将马鞍装好。 三个马夫依然紧紧抓住配头,另一个解开拴在柱子上的缰绳,几人合力往外拉马,谁知那马浑身乱摆,四蹄用力后坐,几个人又推又拽费了半天气力,那马却未能向前挪动一步。 而公主在外面一边拍打木栏一边叫骂,几个马夫满头大汗,又被公主骂得无法,其中一个急昏了头,转身到了马的后面,双手去竭力推马的屁股。 马正愤怒,立时后腿抬起,往后面狠狠弹去,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那个马夫被踢的腾身飞起一丈多远,才扑通一声坠落在地上,捂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滚动,再也起不来了。 肃羽在旁边,急忙过来查看,只见那个马夫脸色惨白,斗大的汗珠挂满了额头。公主也不管这些,只是蹦跳着发狠催促,肃羽怒道:“你晚一点玩有什么关系?他被马踢得很重,需要立即送医!” 公主瞅瞅那个马夫,翻眼道:“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真麻烦!好了!你们赶紧把马给我弄出来,就去给他找个大夫,卖药治病的钱本公主出就是了!” 可是几个马夫已经累得不轻,着急之下更是拖不动,只得僵持在那里。外面公主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肃羽怒道:“你,你是死人哪?也不上去帮忙?” 肃羽冷冷的扫她一眼,转身往仓房里去,也不管身后公主气得“哇哇”乱叫。 不多时,只见肃羽自库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葫芦瓢,走到枣红马的面前,把瓢放在枣红马的嘴边。 枣红马正挣扎,突然闻到一股饲料的浓烈香味,浑身肌肉立时放松下来,不再挣扎,嘴急凑到瓢里去吃饲料,肃羽并不让它吃到,就慢慢往外撤身,那马也紧紧跟着瓢的后面,不多久已经出了马棚,到了外面。 纳兰朵儿看见立时兴奋喜悦起来,疾步走到马前,冲着肃羽,面带笑意,撅嘴骂一句:“你明明可以这样引它出来,却等到这时候!真是个坏蛋!嘿嘿” 说罢,一把抓过缰绳,翻身上马。枣红马从来没被人骑过,又正在美滋滋地吃肃羽瓢里的饲料,突然有人上身,它立时警觉,猛甩头,一声嘶鸣,前蹄已经腾空,把肃羽手里的瓢也踢落在地上。 公主刚刚上马,正要炫耀几句,马蹄突然腾空,她身体后仰,差一点滚落马下,只吓得她一声惊呼,急忙身体前倾,扑倒在马上,一把揪住马的鬃毛。 枣红马吃疼,又是一声暴叫,伸脖子,长腰,如同一根离弦的箭羽一般,直飞而出,转瞬间,已经犹如一阵狂风,卷出马场而去。 几个马夫顿时慌神傻眼,再顾不得受伤的马夫,扔下他,紧随着后面一路飞跑着追去。 众人直追到王府后门,只见枣红马一路风驰闯进去,没了踪影,只剩下几个守门的小厮吓得脸色惨白不知出了何事,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发愣。 几个马夫到了跟前,脚不停歇,边跑边喊道:“刚才是公主在骑马,马惊了,快叫人去救公主!”说罢,几个马夫气喘吁吁的已经跑过去。 第十六章引单骑义救朵儿 几个小厮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转头找人拦截,不大功夫,整个王府几百下人都是到处追马,一会儿呼喊马在南院,众人拼命赶往南院,一会儿又道马到了北边甬道,众人又都轰隆隆的一窝蜂赶往北边甬道。 如此折腾,虽然不曾救下公主,可是却早把整个王府搅和得竟如一锅粥一样。此时,王妃也早已知道,她也顾不得回避,带着十几个丫头仆妇提着裙子也是一路跑出自己居住的庭院,站在院门口,冲着众下人,焦急的询问。 见大家都是乱跑,并无用处,不由得震怒,指着几个管家与管家婆,厉声吩咐道:“王府养了你们许多年,如今公主有事你们若救不下来,王爷与本宫皆不会答应,必然严惩!另外,不论谁救了公主,本官也必重赏千金!” 几个管家急忙连连称喏,擦一把脸上的汗水,又急慌慌去组织调遣人力。 正在此时,远处疾风骤雨一般,一匹枣红马疾驰而至,见巷子里人口混乱,引颈一声嘶鸣,腾空而起,直直从已经被惊呆了的众人头上掠过,只见公主在马背上,被掀起老高,哀声惊呼,随后,转眼即逝。 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而院门口站立的王妃,一时惊吓的站立不稳,退后一步,差一点摔倒,被身后几个丫头上来架住,才勉强站稳。她又急又怕,用手指着一个管家怒道:“刚才公主所乘之马可是西凉刚刚进贡的骅骝?” 管家忙回道:“正是骅骝,小的刚刚问过马夫了!他们推说是公主非要骑乘才……” 王妃早已气得脸色惨白,浑身乱抖,发狠道:“竟然让公主骑此未驯化的烈马,真是死有余辜!你速派一拨人在各个路口拦截,一定要救下公主,不得有任何闪失,另外,再派几个人把那几个马夫立时打死!” 管家不敢多言,战战兢兢的答应,一路小跑地去吩咐人。 折腾了半天,那马渐渐被各处堵住,直逼进甬道这边来,那马奔跑多时,已经浑身是汗,却依然飞奔不止,此时,公主趴在马身上,长发早已蓬乱不堪,随风起伏,她汗透裙衫,一路颠簸,除了拼死抓住马的鬃毛,再也不管别的。 众人见奔马过来,急忙将几辆堆着许多柴草的木车横在路中,枣红马到了跟前,欲回身而走,却见身后又有人呼喊着追来,枣红马又是抬头一声长鸣,随后奋力腾空而起,跃到柴草之上,后蹄借力一蹬,身体二次腾空,四蹄乱踏,却如架风行云一般,早已跃过屏障,落在远处,又是一阵风往甬道口卷去。 此时,王妃惦记公主,也已经跟到甬道边上,她见枣红马腾空落下之时,公主整个身子也就如一片树叶一般,凌空飘起老高,只有双手还抓着几根马鬃毛,随时都可能失手跌落,吓得她悲呼一声:“我的儿啊!” 便身体后仰,昏死过去。 这边十几个丫头仆妇抱住王妃呼喊,那边众人又忙呼号着去追枣红马。只见枣红马距离甬道口已经不远时,却有一匹黑马自对面一路奔跑过来。 距离枣红马迫近,黑马慢慢站住,马身上坐着一个摸样俊朗的少年,只见他自马后将一个口袋打开,里面顿时流淌出许多东西来,他掉头催马缓缓而走,任凭口袋里的东西细细流出,那东西一直流到甬道口方止。 众人虽不明就理,却闻见一股浓香四溢,众人才知少年撒得正是喂马的饲料。枣红马也早已闻见,它奔跑了多时,早已经因消耗过大,饥肠辘辘,一旦闻见饲料,立时忘了奔跑,降低速度,低头去吃起饲料来。 众人心里才稍稍放心,只是并不敢过去,怕再惊动烈马。甬道口的少年,骑在马上,等了一会儿,见枣红马渐渐稳定,才掉头缓缓催马过来,而此时,远处的众人个个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待黑马已经贴着枣红马之时,少年突然一个长身,伸手抓住已经吓傻了的公主,用力往自己怀里一带。公主凌空脱离了枣红马,吓得她双手乱抓,哇哇大叫。少年把她放在自己胸前,呼喊道:“公主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公主听罢,才止住哭喊,抖眼皮看看,只见自己正躺在少年怀里,又抬头见枣红马正在一旁安静的吃饲料,这才确认被救,随即伸开双臂一把将少年抱住,把满是泥水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痛哭流涕起来。 哭了些时候,她才慢慢平复,依然搂住少年,哽咽抬头,望着他道:“肃羽,是你救了我!可是……我一直对你都不好,你怎么还来救我啊?” 肃羽淡淡道:“虽然你待我不好,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公主点点头,若有所悟道:“我懂了!我以后也会学你,善待你和别人的!我叫你名字,再也不叫你臭要饭的了!” 自此,公主犹如一夜长大,嚣张跋扈,颐指气使的做派收敛不少,对待肃羽则更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贪玩之心依然,一有闲暇便去找肃羽,与他腻在一起,逗趣,开心,偶尔作弄,却再也不曾如以往那样刁难,伤害了。 这一日,晌午时分,在王府的后花园中,碧波荡漾的湖畔一条各色彩石铺就的小径在芬芳花丛间穿梭盘旋,经过几处雕镂玉砌的亭台一直延伸到湖东北角的一处雄伟错落的假山边上,然后掉头往东南角伸展,瞬间隐没在一片如春雾般苍翠浮动的柳荫之中。 这时,一个少年正小心翼翼的沿着弯曲盘旋的台阶往假山里面走,一边走,还一边四处探看。 不多时,已经拐过了假山里一个低矮的门洞,他早已经看见旁边一个不深的小洞穴里不慎露出的一缕翠色,却只是装作不知,故意绕过去,上上下下找了一番,嘴里轻轻嘀咕着“哦!这一次朵儿藏哪里了?我真的不好找了呢!” 说完,又是故意唉声叹气,却听得那个身后的小洞穴里,传出“吃吃”的轻笑声,才转身回来,抓住那一抹翠绿色,拉了一下笑道:“你藏得好难找啊!终于找到你了!” 只见里面的人儿,低头侧身出来,两只丹凤眼水汪汪的望着肃羽,粉嫩的脸上挂着笑意,却撅起小嘴儿道:“又被你找到了!每一次都能找到,真是的!” 肃羽笑笑道:“要不,你再藏,我应该就找不到了!” 公主一摆手,“哼”了一声,道:“都是老地方,藏哪里都能找到的!真是无趣得很!不玩了!” 说罢,就欲往假山下面走,肃羽却将她拦住,用手指着东北角问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啊?我们从没去过呢!要不我们到那里捉迷藏吧?” 公主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一片苍翠的绿柳烟中,隐隐现出一座院落,院落中间,高耸着一座三层楼阁,飞檐碧瓦,雕梁画栋,在明媚的日光里,熠熠闪光。公主看罢,道:“那里是麟储阁,是我父王收藏重要东西的地方,都有护卫把守,他不准别人进去的!” 肃羽听罢,点点头,道:“你都进不去,那就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罢,便转身下来。二人到了假山下面,公主望着那条弯弯曲曲隐入东北角的彩石小径,突然眼珠转动,拉着肃羽道:“不让我进去?我今天偏偏要进去!嘻嘻” 说罢便拉着肃羽沿小径往柳烟深处跑去。他们二人到了小径尽头,只见一处院门巍峨气派耸立在眼前。纳兰朵儿正欲上去拍门,只听“啪嗒”一声,旁边耳房打开一扇巴掌大的小窗,有人向外面探视,厉声喝道:“什么人在此?这里是军情要地,还不速速离开!” 纳兰朵儿听罢,又露出昔日的娇憨架势来,叉腰横眉,怒道:“你好大狗胆!本公主到此还不速速开门!” 守卫听了,立时面色更变,急忙答应着,不多时一个头戴簪缨盔,身披紫叶软甲的人,将门打开,转身来到公主面前,躬身施礼道:“不知纳兰公主到此,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见谅!只是不知公主前来有何事吩咐?” 公主微微点头,道:“我刚刚在放风筝,突然线断了,风筝落到这个院子里了!你快引我进去,找找!” 那名守卫头领听了,眉头一皱,稍稍思忖,冲着公主道:“公主不知,此处乃是军机重地,没有王爷吩咐,我们是不敢让您进入的!你看,要不这样,我吩咐手下去给公主寻来就是!” 说罢,转脸吩咐身后几个侍卫道:“你们速速到各处搜寻,把公主的风筝找来!” 第十七章麟储阁里欠赌约 几个侍卫答应一声,就欲去找,纳兰朵儿脸色一沉,道:“本公主的风筝,那容你们这些下人碰得?你快快闪开,我要亲自去找!” 说罢,将他一把推开,大踏步拉着肃羽进去。侍卫首领眼见她进去,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愣在那里,刚刚那个侍卫忙过来将公主拦住,赔笑道:“公主且慢!王爷确有吩咐,没有他的命令,任何闲杂人等皆不许入内,还望公主不要让我等为难……” 他一语为了,只听“啪!”得一声响亮,他的脸早被公主一巴掌扇到,指着他怒道:“竟然说本公主是闲杂人等,你这狗东西真是好大胆子!明日我便禀告父王,扒了你的狗皮!” 说罢,依然拉着肃羽,走进去,其余众人面面相觑,再不敢多言。 侍卫首领看看那个用手捂脸的侍卫,低声道:“你这个人确实不懂事!你不知纳兰公主是王爷王妃的掌上明珠吗?前些天,几个马夫招惹了她,都被王妃一句话活活打死,你还敢得罪她,到时候把我们都害死!她找就找呗,我们跟着,量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说罢,尾随着公主,一路低头哈腰的小心伺候。 公主装作寻找,围着院子转了一圈,立在麟储阁门前,单手托腮,自语道:“这真是奇了,怎么会没有呢?” 说罢,用手一指大门道:“我怀疑风筝飞进这房子里面去了!你赶紧开门,本公主要进去找找!” 侍卫首领听了,急忙施礼道:“公主,这里四壁门窗都已经定死,风筝断不会飞进去的!公主还是到其它地方找寻吧?” 纳兰朵儿冷冷道:“你莫不是也认为我是闲杂人等,进去不得吗?本公主以为一定是你们偶尔疏忽打开窗户,没有即时关上,使得我的风筝飞了进去!如果你们开门让我进去寻找倒也罢了,否则,我便将轻慢公主,懈怠公务,这两条罪状告诉父王,看看你们会怎样下场!” 侍卫首领听罢,立时被镇住,他回头看看几个手下,只见他们已经个个脸色惨白,满脸冒汗。 他急忙给公主深施一礼道:“公主不比外人,您来了如同王爷亲临一样!属下这就给你开门就是!只望公主可怜我等,再莫与王爷提起今日之事,就好!” 公主才微微颔首。 侍卫首领转身来到台阶下,把手探入左侧石狮子的嘴里,轻轻一掰,只听得大门“咯吱吱”响,缓缓往两边退去。侍卫首领吩咐几个手下在外面严守,自己走在前面为公主领路。进入大门,只见大厅宽阔,四壁上绘满了各色壁画,富丽至极。 公主就欲蹦跳着踏上雕刻着各色图案的地板,被侍卫首领急忙制止,道:“公主莫急,这里行走必须关闭机关,否则,就是神仙也难逃一死!” 说罢,他转身在一处墙皮壁画上拍击几下,在那墙壁处,立时有一块壁画翘起来,他探手轻拉里面的链子,“啪嗒”一声响,那雕花地板瞬间一块块翻转,来回移动,过了些时候,雕花都已经不见,只现出一抹的金黄色,才停住。 侍卫首领依然前面领路,寻遍一楼,又往二楼,又找了许久,三个人来到一处隐秘之所,只见房门紧闭,厚重的木门上雕刻着五爪金龙,张牙舞爪,跃跃欲出。门口的地板上除了雕刻着各种花卉人物图案,其间还夹杂着许多带有数字的刻图。 纳兰朵儿用手一指道:“这里是什么?你快带我进去看看!” 侍卫首领赶紧摆手苦笑道:“此地是王爷私密之地,任何人都进去不得!” 说罢,用手一指地面道:“那些文字雕刻,就是一族机密数字,必须按照顺序一一踩踏过去,才行,这是王爷自己设置,别人谁也不知!所以公主,我还是带你到别处找找吧!” 公主听了,想了想,妩媚的脸上挂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冲着侍卫首领摆摆手道:“我知道了!不进去就是!你也不必跟着,出去等候吧,我再找找,就回去!” 侍卫首领只能依她,不敢多言,转身下楼,回到门口守卫。 公主待他走远,转脸望着肃羽,眼睛里星光闪烁道:“哎!他说这里谁都进不去,我们试试吧?谁输了,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你看怎样?” 肃羽望望满地的数字,挠挠头道:“好吧,不过我又不知道设置的是什么数字,我肯定进不去,那就你来试,你试得对了,就算你赢,试的不对,也不会输!” 公主立刻笑魇如花,道:“嘿嘿,那倒是,父王设置的数字他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我却应该猜得到!” 说罢,便来到那些数字跟前,看准了,一下跳去,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蹦了几趟,她刚刚在最后一处数字上站稳,只听得“咔咔咔”的声响,门上的龙头后缩,两扇门也随即左右旁移,缓缓打开。 公主兴奋不已,一下跳到门口,肃羽也几步过来,脸上挂着笑问道:“你赢了!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那些数字顺序的?” 公主满脸灿烂道:“那呀,其实也简单,在我母亲房中也有一个类似的密室,只有父王和母亲可以进去,他们又不避讳我,因此我也记得,料想定是一样的!谁知,果然不差!嘿嘿” 说罢,一把搂住肃羽的手臂,连连晃动,秀目里星光闪烁道:“不过,你输了!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肃羽望着她粉里透红的妩媚娇颜,点点头道:“我既然输了,你只管说就是,我一定答应你!” 公主“嘿嘿”一笑,拉着肃羽往房间里走,边走边道:“容我好好想想,不过现在我们可以捉迷藏了!等会儿你再输了,你就要答应我两件事了!嘻嘻” 肃羽待公主藏好后,便在房中四处搜寻起来。 一阵铜锣棒子声自幽暗的深巷里传出来,在寂寥无声的青州城夜空里回荡。 此时已是三更,各处再无人声,就是那些巡夜的差役,也个个偷懒,躲到破破烂烂的小店铺里,喝酒耍牌,或者挤到墙角里打瞌睡。 正是万籁俱寂之时,自北边,黑压压的屋瓦与暗淡的天幕对接之处,有两个一高一矮的黑点,在房脊上跳跃着过来。 将将到了南城边上,那高个之人突然止步,站在屋上,深深对着空气嗅了几口,咂咂嘴,冲着旁边的少年道:“肃羽,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罢,不待肃羽答话,早几个纵身迎着酒香去了。 肃羽只得就在屋脊上坐下,等了许久,正昏昏欲睡之时,才见太白鹤远远的摇晃着身子,过来。 二人不再耽搁,沿着房脊,到了城墙下面,几个守城的兵士早躲在城楼里睡了,二人沿着石阶,轻身上城,将飞虎抓搭住城垛口,便顺着绳,飞身而下。 到了城根下,转而凫水渡过护城河,乘着夜色,一路狂奔直往云门山倚云寺而去。 肃羽见太白鹤一路走一路喝,脚下已经有些不稳,忙道:“师父,这山路不平,你还是小心些,到寺里再喝吧!” 太白鹤边跑边又把葫芦嘴对着自己的嘴,“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笑道:“肃羽,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你在王府里,而我就躲在周围,为了做事,已经多日没有喝酒了!今日事成,完结了我几年来的心愿,心里高兴故而多喝几口!没事的!哈哈” 肃羽也不好再说,只得随着太白鹤一路怀揣着心事,回到了倚云寺。 二人到了寺里,太白鹤恍恍荡荡,进禅房去,肃羽将寺门关好,才回到禅房里,坐在床榻上,问道:“师父,你说,我们盗了宝莲御令回来,秦王会不会惩罚公主啊?” 说过半晌,并无人答话,肃羽奇怪回头,只见太白鹤已经搂着酒葫芦,“呼呼”睡了。 肃羽也有些困倦,收回思绪,伸个懒腰,倒在太白鹤身边,迷迷糊糊也睡了。 正是夜阑风轻之时,肃羽被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惊醒,不多久,那马蹄声已经到了寺门口,有人下马,过来拍打山门,喊道:“有人吗?我们是过路之人,想借贵宝刹休息一晚,劳烦师父快快开门!” 肃羽看看师父依然鼾声不断,随机起身,并不应声,只是悄悄走到大门边左侧墙角处,借着木梯爬上墙头露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的向外看。 只见寺门口拴着两匹马,旁边正岿然站着二人,浑身缁衣装扮,手里各提着一只铁蒺藜。 肃羽看见,不由得浑身一抖,赶紧缩头,自梯子上下来,掉头往后面禅房跑. 第十八章酒醉未醒杀星到 肃羽进了禅房,便过来拉扯太白鹤,轻声喊道:“师父!师父!快醒醒!御龙卫来了!” 然而,任凭他连喊带晃,太白鹤只是醉眼紧闭,鼾声如雷。 肃羽突听得外面有人坠落之声,料定御龙卫等得不耐烦,已经越墙进来,他看看太白鹤还是酣睡入泥,无奈之下,只得抓过师父的单刀挂在腰间,又将太白鹤背在身上,出了禅房,奔跑到后院。 倚云寺建在山坳里,三面被山体包围,后院房屋是紧紧贴着岩壁上的。 肃羽抬头望望,只见峭壁耸立,在高处黑压压一片杂树丛里,垂下许多藤萝,一直延伸到房顶。 肃羽背着太白鹤爬上房顶,扯了一根细藤将太白鹤绑在自己身上,伸手抓住一根粗藤往上爬去。 虽然肃羽以前去紫罗姨妈家里,图省事,经常偷偷从这里攀藤翻山,只是今日背着一个人,很是吃力,他刚刚爬到山壁的一半,已经累得不行,只得两脚蹬住浅浅的石缝,停下来喘息。 正在此时,只听得下面一声断喝道:“什么人在那里爬山?你家御龙卫大人在此,还不速速下来见我!” 肃羽吓得也忘了累,手脚并用,极速往上攀爬。 眼见得到了崖顶,只听背后弓弦响处,一只羽箭夹风而至,肃羽躲闪不得,“扑!”的一声,射在了后面,肃羽听太白鹤轻“哼!”一声,以为他中箭,更是着急,双手用力,脚下急蹬岩壁,瞬间纵跃起来,探手死命扣住山崖边沿,身子上翻,窜入崖顶浓密幽暗的乱树丛里。 肃羽感觉下身有冰凉的液体流动,他只以为是师父流的血,担心万分,起身直往紫罗姨妈住所的方向,奋力狂奔。 他磕磕绊绊好不容易才出了林子,远远看见紫罗居住的小屋,雾色萦绕,篱笆墙上爬着几只野藤,上面点缀着点点白花,夜色里显得醒目而温馨。 肃羽冲开虚掩的竹门,进到院子里,喊了几声,才听得有个稚嫩的声音答应着,把门打开,一个小巧灵秀的小女孩儿,走出来,还在用手揉着惺忪的眼睛。 肃羽急急地道:“羽罗妹妹,我师父受伤了!快让紫罗姨妈给他瞧瞧!” 边说边进入屋内,解开腰里的藤条,将太白鹤平放在一张竹床上。 羽罗听了,也不困了,急忙过来,一边帮着肃羽把太白鹤翻转身体,查看伤处,一边道:“可是我母亲不在啊!她出去了!” 他们在太白鹤背后并未找到伤口,只是酒葫芦上插了半只断箭,酒水还不断在往外渗出。 肃羽看了,才放心,乐道:“我以为是师父中箭了,没想到是葫芦!还真多亏这酒葫芦挡了一箭呢!嘿嘿” 羽罗撇嘴道:“母亲说你师父是个酒鬼,早晚会误事,果然不差!” 二人正高兴,突听得院外有人进来, 他们二人急忙放下太白鹤转身而出,只见暗月之下,一条黑影手里转动着铁蒺藜,立在那里。 他抬头见出来两个孩子,冷哼一声,指着肃羽道:“小娃娃,你背的那个人呢?快把他交出来!否则,本铜卫大人可饶不了你!” 肃羽知道不是对手,只得道:“你是谁?我们又不认识你,你为何要苦苦追赶?” 铜卫“呵呵”一阵冷笑道:“你不认识我,我却知道你!前些时日,我们有两个御龙卫追赶飞贼,就是到了这附近,再也没有了踪迹,而我们就在昨天接到秦王八百里加急指令,只说有个小鬼头伙同一个飞贼,盗窃了秦王府的至宝,一路逃到青州来了!故而我们追到这里,哈哈,果然是你们!你们还是速速交出秦王的至宝,否则,定把你们碎尸万段!” 肃羽听了,才知案发,事到如今再无其它主意,只看了一眼羽罗,冲着铜卫道:“这事是我做的!与他人无关!我愿意交出宝物,只是你需放过这个女孩才行!” 铜卫又是冷哼一声道:“小小年纪,死到临头,还跟我讲条件!本铜卫先宰了你,再说!” 说罢,挥舞铁蒺藜直奔肃羽袭来。肃羽急转身躲开,推羽罗道:“妹妹你快走!” 羽罗看看肃羽,撅嘴道:“我才不走呢,我帮你教训他!” 铜卫听见,不由得大怒道:“好大口气!我到要看看你怎么教训我!” 说罢,将铁蒺藜在脑后凌空兜了一圈,挂着风声,正欲投向肃羽,只觉得眼前亮点闪烁,他面对两个娃娃,过于大意轻敌,躲闪不及,正被羽罗的流星飞石打在额头上,顿时冒出一个大包来,疼得铜卫“哎呦!”一声叫,连连后退几步。 这边,羽罗却分外高兴,竟忘了危险,只顾拍手叫好。 铜卫一时怒起,满脸煞气,双眼暴突,往前一个纵身,铁蒺藜凌空一抖,同时直奔二人袭来。 肃羽知道铁蒺藜力道惊人,不敢用单刀硬碰,只是让过它,近身直扑铜卫。 铜卫冷笑两声,侧步躲开肃羽,并不收回铁蒺藜,而是略略松手一顿,铁蒺藜瞬间变了方向直奔羽罗,羽罗迅速后退,谁知,那铁蒺藜竟顺着她后撤的方向,一路凌空追来,吓得羽罗只退到土墙上,再无可退。 眼见铁蒺藜已经追到眼前,羽罗眼睛一闭,只当必死。 肃羽看见,惊呼一声,将自己的单刀直直扔了出去,直袭铜卫后心。 铜卫听见背后风声紧,顾不了羽罗,只得飞身凌空旋转,躲过单刀,急抖手,铁蒺藜兜转一周,挂着风声,呼啸着直击肃羽的面门。 肃羽手里空空,只能侧身躲避,谁知那铁蒺藜如同被他吸住一般,如影随形,直追着他转,正危难时,随着一声娇喝,几枚石子,齐刷刷飞向铜卫。 铜卫已经有了防备,使了一个连环戳脚,将几块石子踢飞出去,单手已然操纵铁蒺藜,继续追击肃羽,用另一只手瞬间抓住一枚已经飞到他面前的石子,沿着原路打回,正打在羽罗的肩头,羽罗“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 肃羽想撤身去救,分心之下,铁蒺藜已经到了眼前,正危机时分,却见一束暗紫色光芒翩然闪过,将铁蒺藜后面的链子缠住,轻轻一带又一抛之间,紫色长绫脱离了链子,而铁蒺藜调转方向直往铜卫自己飞去。 铜卫大惊,瞬间离地后撤数尺,才收住铁蒺藜,站稳后,抬头怒道:“何人竟敢插手御龙卫捉拿要犯?你不想活了吗?” 只听对面的紫衣女子“嘿嘿”一阵冷笑道:“御龙卫竟然对两个孩子动手,果然厉害得很呢!” 这边,羽罗看见了女子,赶紧爬起来,跑过去,一头扎在女子怀里,喊了一声“母亲!” 便抽噎起来,肃羽也跑过来,忙着查看羽罗的伤处,好在只是皮外伤,并不曾流血。 紫罗望望他们道:“你们不必等我,速速离开!等我收拾了这个朝廷走狗,就去找你们!” 肃羽与羽罗都是不舍,紫罗柳眉倒竖喝道:“还不快走!” 肃羽无奈只得进屋背起依然沉醉不醒的师父,出来拉住羽罗,欲翻过篱笆撤走。 羽罗泪流不止,只是站在屋檐下拗着不走,紫罗看她如此,心里焦急,轻挥长绫将她裹住,回手一抖,已经将她甩出了篱笆墙外。 怒道:“一个小小铜卫我还对付的了!你们在这里岂不分我的心?肃羽带羽罗离开,我不久就到!” 肃羽答应了一声,拉住羽罗就走,羽罗被他拽着只能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铜卫眼见得偷盗至宝的贼要离开,分外焦急,喊一声“小贼休走!快还我宝物!” 一语喊罢,便挺身去追,只听女子冷笑一声,紫光横卷,裹夹着残风碎叶,“噗噜噜”向他奔来。 铜卫不得以止住步子,让过长绫,挥铁蒺藜直袭紫罗袭去,二人来来往往纠缠在一处,一时打得难分难解。 转眼斗了数合,紫罗觉得肃羽与羽罗应该逃出很远了,恐御龙卫有救兵,也无心恋战,把长绫一挥,直指铜卫而去。 铜卫拧身躲过,正欲回手反攻,谁知第二道长绫又至, 他无奈,一个腾跃人到半空,空中兜起铁蒺藜,挂着风,欲袭紫罗,只见下面长绫抖作无数碧波烟尘一般,竟把女子遮蔽住。 铜卫无奈,只得坠落在地上。 再欲挥铁蒺藜袭击,满天如幔般长绫又迅疾化作两条紫光瞬间撤去,而那女子已经趁机出了院落,转身隐入丛林里。 铜卫怒极,奋力去追,到了林边,已经人影不见。 正郁闷,突然听见林中传来少女的哭喊声,铜卫急忙提着铁蒺藜寻声而去。 走不多远,就见紫衣女子正与一个黑衣人斗在一处,那黑衣人单手舞动铁蒺藜,应对,另一只手臂下夹着一个少女,在那里撕咬挣扎。 原来羽罗不放心母亲,趁着肃羽不备,偷偷溜了回来,正与分头包抄的另一个御龙卫碰上,一个回合便被捉住。 第十九章温馨地杀机四伏 羽罗的哭喊,又把紫罗招来,二人打在一处。 林中树木繁茂,紫罗的长绫施展不开,御龙卫虽然腋下夹着一个孩子,在树木之间来回躲闪,却分外灵活,紫罗一时也奈何不了他,她又担心女儿,心里起急,手中的长绫更是难以收放自如。 御龙卫见紫罗长绫的技法有些凌乱,不禁暗喜,连连躲闪之时,瞅了一个空挡,瞬间自树后窜出,就地一滚,铁蒺藜直扑紫罗的双腿。 紫罗腾身跃起躲过,转瞬间,投出长绫,挂住御龙卫正上方的一根树枝,只见黑发飞舞,裙袂飘飘,直吊飞到御龙卫上面,伸单手迅疾抓过羽罗,待荡到远处,刚欲拧身落下,那名铜卫已经由侧面跃出,飞起铁蒺藜不打紫罗,而是直奔紫罗手里拽着的羽罗。 紫罗大惊,急忙身体回旋,提起羽罗,抱在怀里,不想她身后那名御龙卫也趁机将铁蒺藜掷出,疾风袭来,紫罗身法用老,闪躲不及,一柄铁蒺藜正重重击在她的后心处。 紫罗一口鲜血喷射而出,身体也被巨大的冲力又瞬间推起,怀里的少女凌空摔落,而紫罗也脱离了长绫,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直坠入远处的树丛里。 铜卫疾步过来,将摔昏了的少女从地上提起,夹在腋下,两个御龙卫互相对视一眼,直往肃羽逃走的方向追去。 肃羽背着师父奔出树林,到了一处丛草掩蔽的山壁后面,将太白鹤放下,回身却不见了羽罗。 他猜测羽罗一定是回去找紫罗了,好在师父在这里还算安全,肃羽转身出了山壁,又急急的往回赶。一直找回了紫罗居住的屋子,只见房屋门洞开,院落清凉,却再无人声。肃羽只得又回头进入林子,心里焦急万分,却不敢喊叫,只能睁大眼睛,四处探看。 正走着,只见一条紫色长绫挂在高高的枝头,随风摆动。 肃羽自然认识,他不由得心里乱颤,也顾不得许多,便将双手放在嘴上,围作喇叭状轻声呼喊起来。 喊了几声,才微微听见不远处似有低微的人声传出,肃羽寻着声音找去,只见一个女子浑身浴血躺在乱草里,正是紫罗。 肃羽“扑通”跪倒,一把将紫罗抱起,连声呼喊。她喘息了许久,才微微睁开双眼,看见肃羽,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低低的声音道:“孩子,我不行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你了!” 肃羽顿时泪如雨下,抽噎道:“紫罗姨妈,我肃羽无父无母,多亏你照顾才能长大,我这就背你出去,找大夫,把你的伤治好!” 说罢,欲起身来背她,被她摇头制止,惨笑道:“肃羽,我伤及内脏,治不好的!只是……到了今日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说罢,伸手在腰间抖抖索索的取出一枚红漆烫金的木牌来,交到肃羽手里道:“你的母亲还在,我就是受她之托,在这里照顾你的!她……抛弃你也是无奈,以后你见到她,千万别怪她!” 肃羽听得目瞪口呆,正欲急切细问,只见紫罗面色更变,连连喘了几口大气,突得睁大眼睛,双手紧紧握住肃羽的手,急促道:“你妹妹……被御龙卫抓走了!你要帮我……帮我……救她!” 一言刚尽,身体后仰,软软地躺在肃羽怀里,再没了生息。 肃羽望着紫罗,想起被她悉心照料的那些美好日子,不禁是嚎啕大哭。 直到天光放亮,肃羽才止住悲声,起身在旁边用枯木碎石,挖了一个坑,将紫罗掩埋了,又复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起身,怅然而去。 肃羽回到太白鹤藏身之处,只见他还背靠着山壁,已然沉睡未醒,心里有些安慰又无比失落。 也不打扰他,只在他旁边坐了,头靠在山石上,眼睛凝望着湛蓝宁静的天空,回想起昔日与紫罗,羽罗在一起开心快意的生活,再想到今日,死散两茫茫,不由得悲从中来,两行热泪顺着腮流淌下来。 过了些时候,阳光渐渐变得强烈,透过树影,直射在太白鹤脸上,他眼皮乱跳,不由得抬手遮挡,总算苏醒过来。他坐起身,四下里看看,甚是惊诧,只见肃羽在旁边,忙问道:“肃羽,这是哪里啊?我怎么到这里了?” 肃羽正伤神难过,听他醒了,赶紧擦干泪水道:“师父你醒了?我们昨天晚上被御龙卫追杀,为了躲开他们,是我将你背到这里的!” 然后又将如何被御龙卫追杀,紫罗如何为了救他们重伤而死,以及羽罗被御龙卫抓走等事一一说了,太白鹤听罢,难免唏嘘,又连连痛恨自己酒醉误事,肃羽见他如此,反倒安慰他一番。 太白鹤稍作冷静道:“没想到他们来得这么快!既然御龙卫已经盯上我们,他们没有找到至宝,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们加派人手再来追杀我们,就更麻烦了!如今我们必须立刻赶往灯花谷,找到我师父才好!” 说罢,随即起身与肃羽二人,只拣山中密林的僻静小道,辗转往灯花谷方向走。 二人晓行夜宿,一连几天都是在山林里穿梭,虽然路途难行,倒也平安无事,只是前不着村后没有店,无处买酒,苦了太白鹤。 这一日,二人跋涉了一天,眼见得一轮红日将要隐没入西天漫漫山林之中。 太白鹤正思虑在何处休息过夜,突得,一阵舒缓沉浑的钟声传来,二人都暗自高兴,太白鹤望着肃羽笑道:“这下好了,我们不必在风餐露宿了!” 说罢,便循着钟声悠长的余音,寻觅过去。 只见在山坳里,丛树野花掩映之下,现出一座不大的庙宇来。 二人精神一震,赶到寺庙门前,太白鹤抬手拍打门环, 过不多时,只听得“吱拗”一声,角门开放,一个面色青黄的中年和尚跨步出来,冲着太白鹤揖手道:“施主可是项堡主派来的?大师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太白鹤忙还礼道:“我们只是过路之人,天色已晚,想在贵寺暂宿一晚,打扰师父,还望师父勿怪!” 和尚上下打量二人后,才略带失望的道:“嗯!既然如此,你们就随我来吧!” 二人在后面跟着和尚,绕过前院正殿,由左侧回廊处的半月门进去,到了一处荒僻的院落,和尚将一间的房门打开,轻二人进去,道:“施主在此间将就一晚,过一会儿我再给你们送些斋饭来,小寺地处荒僻,难免简陋,有不周之处,还望施主见谅!” 说罢,又揖手,转身离去。不多时间,和尚又回来,端了几样扑通斋饭,一一放在炕桌上,道:“施主,请慢用!” 说罢,转身走了。 肃羽也是饿了,虽然食物不多,狼吞虎咽的吃了个半饱,也就将就着倒在炕头睡了。 太白鹤一连几天没有酒,吃什么都是无味,勉强干嚼了几口窝窝头,自语道:“这御龙卫着实地可恶,若不打破我的酒葫芦,如今喝上几口,解解旅途劳顿,该有多好!” 说罢,放下筷子,哀声叹气地睡下。 肃羽睡意正酣,而太白鹤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只在床上折腾了半夜,才朦朦胧胧有些睡意,谁知,一阵马蹄踏踏,到了寺庙门口,有人轻声拍门。 过了些时候,只听得院外脚步凌乱,有几人边走边说话。 只听一人低低声音道:“大师父可在吗?” 守门和尚的声音道:“在,在,大师父命我们备下酒席已经在后堂等候你们多时了!” 几人不免又互相客气几句,直往后面走了。 太白鹤听得真切,瞬间眼前一亮,振奋起来,他腾身下床,穿上鞋,见肃羽熟睡,也不叫他,轻轻开门,出了院子,穿过半月门直往后堂寻去。 到了后堂附近,只见里面灯火摇曳,正中桌上酒菜已经摆上,居中是一个白胖老和尚,下垂手围坐着三人,穿着怪异,个个一身白衣头上系着白色布条。 太白鹤躲在远处,几人说话声音很低,听不真切,他只得几个拧身,来到后堂廊下,侧耳细听。 只听那为首的白衣人道:“今天带来的这些干货,只有交给师父,与以前的存放在一处,才可放心!过些时候,一旦事情进展顺利,我再来取!只是这样不免打扰大师父清修,十分有愧!” 老和尚听罢,微微摆手道:“少堡主说哪里话来,我们同属一族,重建西夏乃是我党项族人毕生所求,今日老衲依老残之躯能为复国大计做点事情,实在算不得什么!老堡主与少堡主就不必客气了!” 几人又是客气一番,边喝边聊,太白鹤看见酒喝不上,正心里烦躁,突然看见那守门的中年和尚又托着一个托盘,一路低头小心着过来。 第二十章深山古庙藏金地 太白鹤急忙一个纵身,抓住廊上的木橼,双脚回勾,倒挂在上面。 中年和尚把酒菜又一一摆在桌子上,喏喏退出。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少堡主才道:“已经是深夜时分了,我们还需连夜回去向父亲大人复命,先把东西交给大师父收在一处吧!” 众人纷纷起身,另外两个白衣人各自背起一个满满的布囊,跟在大师父与少堡主后面,过了围幔往后面去了。 太白鹤见大堂空无一人,院子里,清冷的月光泼洒在庭院斑驳的四壁上,草虫偶啼,树枝不动,各处也一丝人声不见。 他才放心,翻身静悄悄下来,几步窜到屋内,不管满桌的菜肴,只探手一把抓住酒壶,嘴对嘴,畅饮起来。 那半壶酒,没几口,就被他喝得精光,他由不死心,拿到耳边晃晃,再举的老高来倒,只是一滴也没有了。 太白鹤不尽兴,长叹一声,将酒壶放下,正欲出门,突然想起那几人议论之事,心中悸动,也转身过了围幔,跟在几人后面而去。 太白鹤因喝酒晚了些,等转过围幔,走侧门出来,只见走廊拐弯处,白衣一闪,众人不见。 他急急跟上,转过廊角,那几人已经出了走廊,纷纷转到前方苔痕斑驳的假山后面去。 太白鹤也轻身过去,众人已经不见,在怪石错落的石堆处,却有一个石门正缓缓下落,太白鹤疾步到了跟前,身体贴着地,侧翻而入,身后的石门随即“嘭!”的一声关上。 他匍匐在地,抬头向四周探查,只见周围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前方亮起一只火把,由老和尚举着,带领几个白衣人往里走。 而太白鹤进来,因洞中极黑,他的轻身功夫又十分了得,众人竟毫无察觉。 太白鹤在黑暗掩护之下,只尾随着“突突”乱跳的火把,往里走,走不多远,众人又在一处门前停住,老和尚站在石门中间,往地面上连连跺了三脚,只听得某处“啪嗒”一声响,老和尚迅疾拧身上行,在左手火把,“扑拉拉”乱窜之时,老和尚已经身在半空,伸出右手,在顶上抓拧了一把,才轻轻飘落回地面。 见他如此手段,三个白衣人无不钦佩,连连赞叹。 老和尚不及客套,只听得“嘎啦啦”连声,对面的石门,又缓缓升起, 约一人高时,停住不动,几人旋即进入。几人刚刚进去,石门便缓慢滑落下来,太白鹤如法炮制,依然匍匐在地上侧翻进入。 太白鹤借着老和尚火把的光亮,细细看去,只见里面现出一座仓库来,左侧木架上堆满了大小不等的各种箱子,右侧东西也堆得老高,皆用布幔围着。 老和尚站在木架前,用手点算着各个箱子后,在一只箱子前停住,取出随身的钥匙将木箱打开,木箱打开之时,只见里面金光闪露,把众人的脸瞬间照亮了许多。 太白鹤藏在暗处,自然知道那是什么,也并不惊奇,只是窃喜罢了。 老和尚微笑道:“少堡主,你们的干货就放在这里吧!” 少堡主答应一声,“好!” 冲身边二人点点头,二人忙把肩上的布袋卸下,打开口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抓起一根根,一块块黄澄澄,耀人双目的东西,往里面放。 两袋东西,被放了许久才完,连以前的东西在一处,也只有大半箱。 少堡主待老和尚又重新锁上箱子,才笑道:“大师父,等我们下次来时,必把这个箱子装满了才罢!” 老和尚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这些黄白之物对于我们出家之人眼中只是阿堵物,毫无用处,徒生罪孽罢了!然而,对于你们恢复故国而言,自然是多多益善!” 几人轻声说笑着,便转身往回走,到了门前,老和尚在门旁的左侧壁处,猛击一掌,那石门便又缓缓开了,众人跟着出去。 太白鹤只是贴着墙壁,躲在暗处,见他们都出去了,脸上挂出一丝轻笑,几步到了箱子旁边,从怀里取出火镰火石,摩擦了几下,点亮了一根纸捻子,对着锁眼看看,见只是一把普通铜质广锁,不免暗自发笑。 又自胸前的兜里取出一嘟噜钥匙来,嘴里叼着火捻子 ,一只手抓着锁,一只手把钥匙一个个插入去试,试了几次,只觉得这一次松动了些,来回再拧几下,松开锁,在上面连拍三掌,只听“啪!”的一声,锁头应声而开。 太白鹤将箱子打开,只见黄澄澄的金子盛了大半箱,借着一点微光,闪烁的太白鹤双目难睁, 太白鹤伸手拿过刚才几人扔下的布袋,大把的装了起来。 直到装得满满的才罢,又将木箱锁好,将布袋扛在肩上,疾步到了石门前,仿照老和尚在左侧石壁上连击两掌,石门又缓缓升起,他也不等石门开完,只能容下自己时,便俯身钻出。 又匆匆走到大门处,他并没看见老和尚如何打开大门,然而,这些机关对于灯花谷天下第一大盗苗飞羽的大徒弟太白鹤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摸索了一会儿,只在右侧石壁上,用力一掌,石门便开了。 他依然不等石门开完,即俯身窜出,他刚刚出了假山,只见对面有四人匆匆过来。 前面为首的老和尚也顾不得平时的从容,抬头正见太白鹤出来,抬手怒指道:“大胆贼人,竟敢偷到老衲这里来了!你还不快快放下东西就缚吗?” 原来,这几人出了密室,又回到后堂,说了几句话,三人正要走,老和尚拿起酒壶准备给三人满上,最后喝一个壮行酒,谁知,酒壶竟是空的,几人顿时差异,猜测不好,才急匆匆往后面密室赶来,正好遇上太白鹤。 太白鹤身背重物,又深知这几人绝非等闲之辈,无心恋战,也不答话,往旁边闪过,急急到了一处花墙下,纵身过去。 那后面几人也纷纷越过花墙,紧紧追赶,太白鹤沿着大致方向,直奔与肃羽下榻的禅房,到了房门口,直闯而入,一把拽住正熟睡中的肃羽,便拖拉着出屋。 二人到了门外,只见那四个人已经到了院中,气势汹汹的逼过来。 太白鹤拉着肃羽,躲过老和尚的凌空一掌,急往院墙方向奔走,却又被少堡主腾身过来,双眼寒气四射地挡住,太白鹤与他对了两招,肃羽才完全清醒,眼见两个白衣人又齐齐的挥双掌扑过来,肃羽摆身形将他们挡住。 一人挥掌直击肃羽的胸口,另一人挥掌直奔他的小腹,肃羽看那双掌,风声呼啸,而且一个掌色雪白,一个掌色乌黑,甚是怪异。肃羽虽然习练了些日子,只是实战极少,一时吓得他忘了还手,连连后退,直贴在太白鹤的背上。 太白鹤怒道:“每日里教你的本事呢!只管退干什么?” 肃羽才明白,与二人对阵在一处。 怎奈二人武功不弱,又是二打一,肃羽年龄还小,筋骨力道不足,没有几个回合,躲过对方一掌后,却被另一人一脚踹出老远,“吭哧”一声摔倒在地上。 二人暗喜,又疾步飞扑上来, 肃羽在地上,见他们又至,知道不敌,突然想起紫罗姨妈那满天飞舞,凌厉无匹的长绫来,忙匆匆解开腰带,待二人近了,他突然翻转而起,将手里的腰带飞起,直往二人猛扫而去, 肃羽突然掷出一条黑影,往他们袭来,二人不知为何物,急忙后撤。 待看见肃羽手里甩出的只是一条腰带时,二人真是又气又怒,其中一人低低的咆哮一声,挥舞一黑一白双掌,披风而至。 肃羽侧身躲闪,同时手里一抖,腰带直袭对方的面门,那人冷哼一声,侧脸躲过,一探手将腰带抓住,用力回拽,肃羽脚步踉跄,却死死抓住,并不撒手。 那人见拽不下来,干脆双手抓住,用力回拽间,又发力甩出,想把肃羽抖落出去,那股力道瞬间将肃羽抛起,他身体悬空,抓握不住,撒手扔了腰带,一头惯到房顶上去了。 这边,太白鹤与少堡主,老和尚对阵,正打得吃力不已,突然见肃羽被甩,飞入房上,心里暗喜,也一个急撤身,纵身上房。 一把拽住肃羽,如飞般在房顶上几个纵跃,扑入暗夜沉沉的寺外去了。 二人一路乱跑,不知过了多少草丛,树林,翻了多少土坡,高岭,只累得太白鹤通身大汗,嘘嘘带喘。回头望去,那四人,还依然如深夜幽灵一样,白衣闪闪,僧袍起落,紧随在后。 太白鹤自知难缠,那肩上的金子也是越来越沉,不得以,边走边将布袋打开,在地上拖曳,淡淡的月光之下,黄澄澄之物,拖拖拉拉地倒了一地。 待一袋子全空,太白鹤冲着后面叫道:“你们的东西我已经还你们了!不要再追了!” 谁知,那四人到了他倾倒黄金之地,只留下老和尚去拣黄金,其余三人,依然速度不减,紧追不放。 第二十一章激流漩涡生死劫 吓得他,又拽着肃羽在山林里狂奔。 跑了半天,眼见得四周天光大亮,太白鹤回头,只见那三个白衣人依然紧紧尾随,不离不弃。 太白鹤无奈之下,只得一边跑一边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包,交给已经被汗水封迷了眼睛的肃羽 道:“肃羽,他们浑身白衣,又善用江湖神秘至极的独门武功,阴阳回旋臂,一定是西夏“铁鹞子”无疑,他们这样死追,是怕我暴露他们的秘密,必杀我而后快,现在我们只有分头跑,才可以脱身!他们要追的是我,我引开他们,你带上这个至宝,绕过他们,往反方向去!过了危险之后,再往灯花谷找我!” 肃羽听得糊涂,不由得问道:“师父,什么是铁鹞子?他们为什么追我们啊?” 太白鹤叹口气,又催促道:“唉!都是师父贪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所以才会这样的!一时也说不清楚,你记住一定要把至宝送到灯花谷,明白吗?” 肃羽只得答应,接过包裹,借着齐腰的丛草掩护,离开太白鹤,往右侧林中去了。 肃羽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出林子,眼前现出一条碧波跌宕,汹涌澎湃的大河来。肃羽望着湍急的河水想到,如果“铁鹞子”追到这个绝地,自己是必死无疑。 他赶紧躲在一堆乱石后面,等了很长时间,只见晨曦普照,树林里的鸟儿,不停的在枝头欢悦鸣叫,一派祥和的气象。 才想起那些白衣人一定是忙着追赶师父,所以自己的身后并没有人追,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又突然担心起师父来,便双手合十,一边默念着保佑师父能够顺利脱险的话,一边沿着河边往上游走,想寻个渡口过河。 走了些时候,只见芦苇漫漫,水草横生,却一处人烟不见,更没有渡口。 肃羽正发愁,远处一群水鸟惊叫连声,“噗噜噜”四散乱飞,自那芦苇丛中,漂出一只小木船,摇摇荡荡地往这边驶来。 眼见着小船已经来到自己边上,肃羽忙急急地又是喊,又是摆手,然而,那只船儿却芷若惘闻地飘然而过,并不停留,船上也空空如也,看不见船家的影子。 肃羽揣测定是河水暴涨,谁家的船儿脱了栓,顺流而下,飘走了。 望着已经远去的船儿,他又是叹息,又是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继续往上游寻找。 走不多远,只听得身后有个极其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 “喂!你刚才是喊我吗?” 肃羽回头看去,只见那只已经远去的木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飘到了自己身后,而且船头还多了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手里拿着长长的竹篙,只是她斗笠的沿子拉得很低,脸被罩在阴影里,肃羽也看不清楚。 他也管不了其它,忙急急地抱拳道:“船家,我想渡河,还望你帮帮忙,行个方便!” 那人点点头道:“渡河可以,不过却是要钱的!不知道你有吗?” 肃羽往自己身上瞅瞅道:“我……走得匆忙,一时没带银子!要不,你先载我过去,等我办事回来,我再多给你些,可好?” 船家听了,犹豫片刻道:“那……好吧,不过,你可不能说过不算啊?” 肃羽忙道:“算!算!我绝不打妄语的!” 船家点点头,将小船撑到岸边,道:“听你说话倒像个和尚!我信你了,上来吧!” 肃羽急纵身跳到船上的一刹那,船家被遮住的粉嫩俏脸上,挂出一丝狡黠的笑意,竹篙一点,船儿便离了岸,直往河中飘走。 小船刚刚到了河中心,却不走了,只在河心中,随着水流团团打转,肃羽站立不稳,只得蹲在船舱内,手抓着船帮,抬头望着船家,道:“船家,怎么不走了呢?” 船家笑道:“客官,你说要等你回来再给我银子,只是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呢!嘿嘿” 肃羽听了,忙道:“我说了一定算数的!” 船家又是狡黠地一笑,道:“其实让我信也不难,除非你把什么抵押在我这里,自然咱们两不疑心,怎么样?” 肃羽浑身上下看看,尴尬道:“可是,我身上除了破烂衣服,再没有别的了!拿什么抵押呢?” 船家伸出一根葱葱玉指,指着他背上的小包裹道:“谁要你的破烂衣服啊?你只将那个包袱给我就好了!” 肃羽听罢,猛地醒悟,只将包袱取下抱在怀里,道:“这个包袱不是我的!我不能把他押给你!” 船家冷笑一声道:“什么回来再给,如今要你抵押你却不肯了!明摆着耍赖呢!你在它处耍赖倒也罢了,只在我这里却是不能的!” 说罢,用手一指茫茫水面道:“你若只想耍赖,不给船钱,也可,只从这里跳下去,就行了!” 肃羽望一眼湍急的水流,忙道:“船家,这里水流那么急,跳船是必死的,求船家发发慈悲,渡我过去,等我回来时,一定加倍给你银子!” 船家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只用双脚来回踏动小船,不大功夫,那小船在水里,剧烈颠簸起来,肃羽被晃得左右乱摆,为了不落水,只得双手紧紧抓住船帮。 船家冷眼看着,轻哼了一声,趁着船儿往一边颠起之时,举起竹篙,正打在肃羽紧抓船帮的手上,肃羽刚抽回手,船身直翻过来,他乱抓了几把没有抓住,顺着船板一个跟头栽进水里,“扑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船家见他摔得狼狈,不由得立在船尾,娇笑连连。 过不多时,肃羽从水里露出头来,一只手抓住船边,另一只手擦着满脸的水,“呼呼”帯喘。 船家望着他道:“快把包袱给我,否则今天就把你淹死在这里了!” 肃羽看着她道:“船钱我一定会给你的!你快救我上去吧!至于包袱,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给你的!” 船家听罢,气得瞪起一双明眸,举起竹篙去敲打肃羽扒着船边的手,肃羽刚一撒手,整个人又落入水中。 肃羽虽然懂些水性,怎奈河流湍急,落入水中之时,瞬间被一股流水卷起,劈头盖脸地冲出老远。 此时,在他身后突然现出一个巨大汹涌的漩涡,他的整个身子随着水流眼见着就要被吸进去。 肃羽拼命挣扎着,想摆脱漩涡的吸力,可是他越是奋力挣扎,身体被冲向漩涡的速度就越快。 就在他全身已经陷入湍急的漩涡,即将被吞没的一瞬间,还在头顶上乱抓的双手竟然抓住一物,硬生生把他从漩涡里拽了出来。 直到此时,肃羽双手还紧紧抓着一支碧绿的竹篙,不停地咳嗽,呕吐出许多水来。 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串悦耳的笑声道:“嘿嘿,喝水的滋味怎么样啊?不是本姑……不是我救你,你可就早沉入水底,喂鱼了呢!还不赶紧把包袱给我吗?” 肃羽被水呛得脸色煞白,没了血色,勉强抬起眼皮看看他,紧抓着竹篙,喘息道:“咳咳!这个包袱是我师父的!我......万万不能给你!咳咳!它对你又没有用,干嘛一定要要它呢?等我……咳咳,把包袱交给师父后,一定来加倍给你船钱......就是了!” 船家气得大怒,一边用力抽肃羽手里的竹篙,一边骂道:“让你不给,我淹死你!让你不给,我淹死你!” 可是竹篙被肃羽牢牢抓住,一刻也不松,船家用尽力气往怀里抽竹篙,竟然连同肃羽都拖到了船边,肃羽看见机会,正想借力抓住船帮之时,船家急忙往外一推竹篙,又把他“扑通”一声带入水里。 她见肃羽被水溅得睁不开眼,可还是死死抓住竹篙不放,气得乐了,笑骂道:“我救你,你倒赖上我了呢!今天我就把你淹死在这里,看你给不给我!” 说罢,手持着竹篙往水里摁,肃羽也被竹篙带地沉入水里,等了一会儿,船家见他在水里乱蹬,才又将竹篙挑起来。肃羽湿漉漉的脑袋刚刚探出水面, 船家又叫道:“给不给我包袱?” 肃羽一边喘息一边也恼了,怒道:“不……给!不……” 话没说完,身体下沉,又被竹篙带入水底去了。 如是者多次,眼见得肃羽抓着竹篙,已经气息奄奄,船家望着他,劝道:“你再不给我真的要淹死了!快给我,我这就救你上来!” 肃羽勉强睁眼看看她,断断续续道:“那东西……是我师父的,又不是你的!我要交给师父,就……不给你!” 船家看着他,即绝望又懊恼,一把扯去头上的斗笠,褪去身披的蓑衣,怒道:“那包袱里的东西就是我的!是我母亲的!是被你们这帮贼偷走的!快还给我!” 肃羽听了,不由得一愣,抬眼恍惚看去,只见那船家不见了,却见一个头顶挽着双髻,鬓边斜插一只碧玉簪子的小姑娘站在船头, 只见她白色的撒花长裙随着河风轻轻摆动,皎月般洁白丰润的俏脸涨得通红,正用一双怒气淋漓的美目,气哼哼地盯着他。 第二十二章少男少女双斗气 肃羽纳闷,正欲问她,白衣少女却趁机用力抽走了竹篙,肃羽正挣扎,只感觉竹篙重重砸在自己肩膀上,瞬间将他按入水里去了。 肃羽感觉身子直线下沉,河水在不间断地往自己喉咙里灌,不想喝也不行,没多久,他就什么知觉也没有了。 过了也不知多长时间,肃羽又慢慢有了感知,却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眼睛,整个人像没了根的浮萍,昏昏噩噩地一路飘摇。 突然,耳边传来“嘭”的声响,随后,便有人过来拽他怀里的包袱,他下意识地争夺了一会儿,慢慢睁开了眼睛,只见船儿已经到了河边,一张少女满是恼怒的俏脸正对着他,奋力拉扯着他怀里的包袱。 肃羽趁她不注意,一咕噜爬起来,跳到岸上,边跑边回头叫道:“我会给你船钱的!” 气得白衣少女,连连跺脚。 肃羽踏着厚厚的茅草与飘零的枯叶,在山林深处,弯曲的小道上徒步前行。 回头望望,莽莽丛林遮天蔽日,各处再无一个人迹,看来白衣少女并没有追赶自己,摸摸怀里的包裹还在,他才稍稍放心。 肚子里开始“咕噜噜”乱叫,肃羽才想起这半日,喝了太多的水,竟然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只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到哪里去找吃的呢? 肃羽在丛林里四处勘察,突见在一处乱草下,隐约露出几棵红艳欲滴的果实来。 他心里暗喜,赶紧走过去,蹲下身扒开草丛,摘下已经熟透了的几棵野草莓放进嘴里,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在嘴里漫溢开来,肚子里反觉得更饿起来。 他沿着草丛一路找野果子, 直找到一棵枝叶如盖的巨树附近,只见大树下面,枯叶遮蔽之处,又露出许多红宝石般的草莓,在熠熠闪光。 肃羽咽了一口吐沫,正欲跑过去,大快朵颐,眼前影子闪过,一只白毛野羊,从旁边树丛里钻出来,直往那一丛草莓奔去。 野羊扑到草莓上,还没来得及吃,身子便“扑通”一声陷了进去, 原来那里竟是一个人为设置的陷阱。 肃羽正发愣,不知该怎么办,从巨树枝叶茂密的树冠里,突然跳跃下一个人,只见她长得面如皎月,风姿绰约,一身白色衣裙凌风舞动,正是那个装扮成船家的小姑娘。 她摇摇摆摆,来到坑边上,探头笑道:“嘿嘿,野小子,不给船钱,就想跑,哪有这么容易?本姑娘我等你很久,都睡着了!快把包袱乖乖给我,本姑娘发善心自然会救你上来的!嘿嘿” 她喊了几句,不见回音,却听得陷阱下面传出几声“咩咩”的叫声,感觉不对,猛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的树丛边,肃羽正站在那儿,呆望着自己。 少女指着他道:“原来你在这里!快把包裹给我!” 说罢,急急飞身过去,肃羽见她过来,赶紧转身就走,在树林里跑了几步,饿得头昏眼花,一不留神,被凸起的树根绊倒在地上。白衣少女一个飘身已经到了他的身边,一脚将他踏住,笑道:“野小子,现在天已经晚了,你乱跑会迷路的,还是乖乖地跟着本姑娘吧!至少死不了!嘿嘿” 说罢,一把将肃羽提起,抓着他的脖领子,拽回到巨树下面来,嘟嘴望着他道:“本姑娘饿了,你要给我弄吃的!” 肃羽瞅瞅她道:“我都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哪有东西给你吃呢?” 少女嘿嘿一笑道:“食物自然有,不过需要你费力去取一下!” 说罢,不待肃羽反应,双手用力,没轻没重,一把将他推进旁边的陷阱里去。 肃羽“啊!”的一声惊呼,身子已经“扑通”落入洞底,只听得少女趴在洞口处喊道:“给你一把刀,快把野羊杀了,弄上来,烤着吃!” 肃羽捡起少女扔下来的短刀,逼到惊慌失措的野羊旁边,却又有些不忍下手,正犹豫时,野羊看见明晃晃的短刀,意识到危险,猛地一跳,飞起的蹄子正蹬在肃羽手腕上,短刀应声落地。 肃羽不顾疼痛,赶紧俯身去拣刀,冷不防野羊又掉头冲过来,正撞到他的肚子上,肃羽“哎呦”了一声,仰倒在地上。 少女趴在陷阱口,隐隐看见,不由得又气又笑道:“你这个笨蛋,竟然斗不过一只羊呢!还不快起来杀了它,本姑娘都快饿死了呢!” 肃羽又捡起刀,只觉得腹痛难忍勉强道:“我到处奔波,又饿了一天,实在没有劲了!要不还是你来杀了它吧?” 少女“哼”了一声,道:“真是个废物!我来就我来!” 说罢,身形在井口一转,白裙翩飞,已经飘然在洞底。抓过肃羽手里的刀,柳眉倒竖,秀目圆睁,冲着野羊逼去。 野羊见她过来,也掉转头,瞅个机会,奋起前蹄,向她猛撞去。 少女轻盈盈一个侧身,让开羊头,挥刀斜刺,随着血光一道,喷出老远,野羊踉跄了半步,“咕咚”倒在地上,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 少女转脸鄙夷地望着肃羽道:“一会儿,我扔下一根树藤来,你把它绑好,就行了!笨蛋!” 肃羽也不辩解,点头答应。 少女贴着洞壁轻轻一个纵身,已经到了上面,她从树上扯下一根粗藤,放到洞底,肃羽把羊捆好,少女便用力拉了上去。 过了许久,肃羽不见人来,不由得叫道:“喂!你也把树藤放下来,拉我上去啊?” 连喊了几声,才见那少女探头望着他笑道:“本姑娘忙着点篝火,烤羊肉,竟然把你忘记了!我这就放下树藤给你!不过,你要先把包袱绑上给我!嘿嘿” 肃羽听了怒道:“那是我师父的,你休想!” 少女更是恼怒,指着他道:“那是我娘的东西!是被你们灯花谷的苗飞羽老贼偷走的!如今你不还我,还说是你师父的东西!你们这帮子贼,真不要脸!今天我就不拉你,饿死你!” 肃羽见她气哼哼走了,知道求她无用,只得扶着洞壁站起来,望望洞口处,咬牙蹲身,往上飞纵,怎奈双腿无力,探手扯断了洞口的几棵丛草,身体又如铅块一样,飞坠回洞底,跌坐在地上。 肃羽喘息了一会儿,又尝试着纵身飞跃,怎奈体力不支,一次更比一次跳得低,井口的土被他纷纷扒下,“扑簌簌”落了一头一身。 肃羽坐在地上,仰头望着已经昏暗的井口,累得气喘吁吁,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只见一个人探出头来,手里拿着一串东西晃荡着,对着黑漆漆的井底嬉笑道:“喂!野小子,我烤的羊肉熟了!啧啧,好香啊!你跳了半天了,也累了吧?要不要尝尝啊?嘿嘿” 说罢,只管自己冲着洞底大嚼起来,油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香味顿时弥漫了整个陷阱。 肃羽直咽口水,肚子里“咕咕”乱叫,只得低声下气道:“我刚才还帮你把羊用树藤捆住呢!那么多肉,你也吃不完,你也给我一点吃啊!” 少女听他口气,暗自得意,笑道:“好啊好啊,看你可怜,我可以给你一点!” 说罢,举起手里的问道:“这一串都给你如何?” 肃羽喜出望外忙道:“行行,你就扔给我就行!” 少女把手里的肉串在洞口处来回绕了几圈,眨着星光闪烁的大眼睛,笑道:“给你可以,不过本姑娘费劲费力烤的,你也不能白吃!要不,你把包裹给我,我们交换如何?嘿嘿” 肃羽愤愤道:“我跟你说了,那是我师父的,你休想!” 少女恼得挺身而起,指着井底发狠道:“本姑娘一再跟你商量,你这野小子,真不知好歹!好吧,今天本姑娘就饿死你!等你饿死了,那包袱一样是我的!哼!” 说罢,正欲撤身,谁知,肃羽趁机,纵身跃起,接近洞口之时,探手一把抓住少女荡起的裙角,用力一拉,借力身体上窜,将将飞出洞口,少女身子被他带得支撑不住,往一侧倾倒,二人双双都如铅坠一般,飞速落下。 二人落到洞底,少女在上面,整个身子都压在肃羽身上,肃羽连摔带压,大叫一声,差一点昏死过去,少女爬起身,看他倒在地上,不由得乐了,指着他道:“你这个坏蛋,竟然拉女孩子的裙子!占我便宜,砸死你都不亏!嘿嘿” 说罢,靠着井壁盘腿坐下,手里举着羊肉串,嬉笑道:“嘿嘿,好在羊肉没丢,还可以吃!” 说罢,张开小嘴大吃起来。 肃羽勉强撑起身子,斜靠在井壁上,也不看她,闭着眼喘粗气。 少女看他不理自己,伸直腿,踢了他一脚道:“怎么不说话啊?告诉我你叫什么?等你饿死了本姑娘也好给你坟墓上立块碑呀!也不能就写野小子或者笨蛋之墓吧?嘿嘿” 见他还是蜷缩着,不理自己,少女有些于心不忍,只把手里吃剩下的最后一块羊肉,递到肃羽面前,假意叹口气道:“唉!谁让本姑娘生性善良呢!看不得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算了,这一块肉你吃了吧!” 肃羽抬眼瞅瞅,并不去接,少女不由得“哼”一声,怒道:“哎呦!你脾气还不小呢!生气不吃啊?那好,我这就扔了它!” 说罢,就欲起身将肉串扔出陷阱,却被肃羽起身一把抓过去,送到嘴里,少女拍手笑道:“吃吧,吃吧,上面还有好多呢,不够我再给你拿!不过嘛!你吃好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才行!” 肃羽正撕下木条上的羊肉,嚼着,听到这里,张嘴把肉吐出,将手里的木条扔到一边,嘴里愤愤的叨念出两个字来 “休想!” 第二十三章狭路相逢铁鹞子 说罢,又气哼哼地一屁股坐下,靠在洞壁上。 少女看他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道:“哎呦!你这个野小子好大的脾气呢!如果不是我爹爹一再叮嘱我不可乱伤人性命,哼!我早把你剁了!我刚刚只是说你吃饱了不许逃跑,又不是要你的包裹!看你的样子,真是饿死也活该呢!” 说罢,站起身,一个纵身便翩然飘出洞外,不多时,又将栓羊的藤条一头栓在巨树根上,一头沿着洞壁放了下来,冲着洞底喊道:“快上来吧!你再不上来,等本姑娘后悔了,你这一辈子可都不用上来了!” 肃羽这才起身,抓住藤条慢吞吞地爬了上来, 只见巨树下面篝火熊熊,在篝火边上,还放着几串已经烤熟的羊肉。 肃羽已是急不可耐,走过去拿起肉串就猛吃起来,少女看着,只是“嗤嗤”发笑,并不阻止。 转身坐到篝火边上,又拿起几串生肉在火上边烤边回头,瞅着肃羽道:“你吃了我的羊肉,就等于答应我了!明天可不能独自跑了啊?像你这样的笨蛋,如果离开我,在这丛林里,早晚都要饿死呢!嘿嘿” 过了些时候,只见手里的肉串都被“噼啪”作响的火苗烤得“吱吱”冒油,她才将肉串撤下来,放在旁边一丛特意采摘的大树叶上,晾着。 起身用手捂着嘴,打个哈欠,冲着肃羽道:“本姑娘困了,要睡了!你必须把剩下的生肉烤熟了之后,晾在这里,才可以睡!不许偷懒哦!” 说罢,走到巨树边,一个纵身便攀上了树干,深入到浓密的枝叶里去。 肃羽边吃边烤,直到夜深,才把所有的肉烤完,放在一起,自己就着火堆,盘腿坐着,迷迷糊糊地打盹。 渐渐的,东边天空泛起鱼肚白,几只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叽叽喳喳”的在树枝间上下乱跳。 肃羽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处看看,只见周围虽然湿气很重,却已经能够分辨方向,再抬头往巨树蓬松如伞的密枝里望去,影影绰绰的看见一根粗枝上,垂下一只精巧玲珑,刺花绣边的小靴子。 肃羽见少女还熟睡未醒,他悄悄的起身,将昨夜烤熟的羊肉用大树叶包了一半,装进包袱里,背上肩头,另一半羊肉也用树叶包了,并不带走,只放在已经熄灭,却还在冒着袅袅余烟的篝火旁边。 肃羽穿过湿露露的丛林,回到落叶飘零堆积的山路上,急急往前方赶去。 翻过一座山坡之后,山路平缓了许多,他绕过一块横亘在路边的巨石,走出一丈多远,才见在山石一侧,炊烟袅袅,正有几个白衣人在那里驾着一口铁锅忙着煮早饭。 他们的穿着与昨天追赶肃羽与太白鹤的西夏“铁鹞子”都是一般打扮,肃羽心里突然紧张起来,可是要想回头躲避已经不能,赶紧低头,脚步匆匆想闯过去。 一个白衣人正坐在石头上擦拭手里的奇异怪刀,但见刀身弯弯曲曲,上面密布着花纹,在晨曦的照耀下,寒光森森,逼人心魄。 肃羽神色改变,匆匆而过之时,正被他看见,他的眼里顿时射出一缕灼人的寒意,挺身而起,嘴里喊一声“前面的小子,切慢走!爷有话问你!” 肃羽也不搭理,依然疾步往前走,身后那人大怒道:“小子无理,本大爷在此,你还想逃吗?” 一语未了,肃羽感觉背后落叶漫飞,风声四起,料定必是白衣人来追,不敢再走小路,急急往旁边一跳,就劲滚出丈余,钻入丛草里,一路跌跌撞撞的飞跑。 白衣人手擎怪刀,脚踩着丛草,也是紧追不舍,那几个做饭的也停止了做饭,各提兵刃,尾随在后面。 肃羽在林中仗着身体灵活,四处乱窜,然而,白衣人轻身功夫极高,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始终甩不掉,肃羽正焦急,一不小心,失脚踏空,顺着土坡一路跟头翻了下去,直滚到坡底,被重重惯在地上,竟一时爬不起来了。 转瞬间,白衣人已经到了眼前,将手中怪刀抵在肃羽眼前, 横眉望着肃羽道:“小子,本大爷喊你你跑什么?” 肃羽连连喘息,结结巴巴道:“我……我急着赶路,没……没听见呃!” 白衣人冷冷一笑道:“你见到我们如老鼠见猫一样,定是心里有鬼!前天晚上,有一大一小两个人进入九鼎寺中偷盗,被我们少堡主追赶,后来他们分作两路逃跑,少堡主吩咐我们往这边来追,估计那小贼就是你吧?” 肃羽急忙摇头,并不承认,白衣人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承认,也好,那你就把身上的包袱打开我看看,如果没有贼脏,我自然不为难你!” 肃羽听说,赶紧将包裹抱在怀里,道:“这……这只是一点吃的!是吃的!” 白衣人望着他,冷笑道:“好啊,既然你不肯亮出包袱,自然是心里有鬼!那可就莫怪本大爷无情了!” 说罢,举刀正欲往肃羽脖项上砍去,突得,一股疾风袭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直袭他的面门,白衣人急急挥刀格挡,那东西被瞬间切开,里面的东西四散开来,躲避不及,正有几块打在他的脸上,脖子上。他探手去抓,只见手里却是几块烤熟了的羊肉。 随之,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来 “哎呦!闻名于世的铁鹞子,竟然杀人越货,抢夺起一个野小子的吃食来!真是把项家堡的脸都丢尽了!” 白衣人闻听,立时收回七孔怪刀,抬头望去,见一个娇媚万端的白裙少女正立在树荫里,满含着鄙夷,笑看着自己。 白衣人见周围再无别人,稍稍放心,用手里怪刀指着她道:“小丫头,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的?” 少女又是一串笑声道:“嘿嘿,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向你们这种鼠辈,自然也会知道一些的!不过,既然你想抢他吃的,我的羊肉已经给你了,你就放他走吧!” 说罢,飘身过来,拉住肃羽就走。 白衣人自然不依,怒道:“不许走!我还有话问你!” 女子疾走间,回头道:“本姑娘有要事呢!可是没空理你呢!嘿嘿” 白衣人纵身急追,只见二人拐过一棵树去,不见了。 白衣人赶到树后,谁知脚下一紧,正被一条粗藤套住,一声喊叫未完,身体“嗖”的一声,凌空飞起,越过高高的树杈,远远甩了出去。 他身后的几人,惊呼一声,顾不得追杀肃羽与少女,沿着白衣人飞去的方向匆匆寻去。 过了一会儿,见他们已经走远,肃羽与少女才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探出头来。 二人刚刚出了草丛,少女用手点着肃羽的鼻子,怒道:“你这个说话不算的野小子,你答应不和我分开的,怎么一个人偷偷跑了?” 肃羽忙道:“多谢姑娘救我,我急着找师父,见你睡得正香,就没打扰你,所以先走了!” 少女轻哼了一声道:“不要骗我了!你就是故意躲着我的!说起来,我本该重重惩罚你才是!喏……” 说罢,用手一指那棵树下,又笑道:”那个圈套本来是惩罚你的!谁知竟然救了你!不过你还知道给我留下些食物,也算有点良心!这一次,就算了!本姑娘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以后,你必须一切听从我的吩咐才行!” 二人一路回到小路上,肃羽正欲往前走,被少女拦住嬉笑道:“你走了许久,饿了不?” 肃羽以为是白裙少女饿了,忙从怀里掏出那包羊肉递给她道:“你饿了吗?要不你吃点这个吧!” 少女看也不看,抬手推开,撇撇嘴道:“谁要吃这些?刚刚我准备了许多好吃的呢!我带你尝尝去!” 说罢,拽着肃羽往回赶。二人回到那块突兀的巨石旁边,四周无人,一口铁锅里,还在“咕嘟咕嘟”的冒着香气。少女用手一指,嬉笑道:“看我做的饭就在那里呢!嘿嘿” 肃羽这才恍然大悟,二人跑到大锅旁边,肃羽掀开锅盖,只见里面两只野鸡已经炖得酥烂了, 二人吃得满嘴流油,好不尽兴。少女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望着肃羽笑道:“怎么样?我的手艺不错吧?” 肃羽正吃得香,只是含糊着点头应承。 少女见他点头,又不觉嘟嘴笑道:“都怨你!耽误了我许多时间,把尚好的两只野鸡都炖得撒了!要不,更好吃呢!嘿嘿” 二人吃饱喝足,才满意起身,少女又将白衣人留下的一些食物,挑拣装了一个大包,挂在肃羽肩头,望着他歪头笑道:“让你多背些,这样逃跑的也慢些!下一次再逃,本姑娘可就让你背石头了!嘿嘿” 第二十四章野湖畔巧计难施 二人往前一路走去,饿了,吃些干粮,晚了,便寻一处避风之所休息。 这一日,天色将晚,二人正来到一处野塘边上。池塘里绿水如碧,一抹斜阳的猩红倒影在水底,周围水草丰茂,不时有鱼儿穿梭其间,跳跃游动。 白裙少女见了那情形,不觉神往,指着一塘碧水对肃羽叹口气道:“在我家的门旁也有这样一个池塘,小时候每日里都会在那里游玩,或者陪着父亲在塘边垂柳下的青石桌旁喝茶,听他说起江湖中的故事!我为了却他与母亲的心愿,特地偷跑出来,想想都近一年了!唉!也不知道他们可好?” 说罢,不由得黯然神伤。 肃羽差异道:“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呀?那你的父母岂不担心吗?” 少女听罢,更是难过,竟然坐到塘边的一块石头上,低声啜泣起来。 肃羽只是见她每日里笑嘻嘻的,从没有见她如此,顿时心里慌乱起来,忙道:“你既然想家了,干脆早些回家就是了!” 少女擦了一把眼泪,望他一眼道:“怎么回家啊?他们的心愿我还没有完成呢?” 肃羽听得糊涂,不解道:“什么心愿啊?要不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能帮你呢?比你一人去完成,岂不好些?” 少女听见,顿时大喜,急忙起身道:“这个心愿,如果你愿意帮忙,就立刻成了呢!” 少女说到此处,想了想,又郁郁坐下,低声叹道:“唉!可是你又不会答应的!” 肃羽愣了片刻,才突然明白,不由得紧拉了一下身上的包袱,也低着头,喃喃道:“呃!你是说……可是这是我师父的!我一定要交给他的!可是……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它呢?” 白裙少女抬头看看他,怅然道:“这个呀,说来话长了!你师父是江湖中人,可曾跟你说起过这包袱里东西的由来吗?” 肃羽点点头道:“在师父让我帮他进入秦王府盗宝时,跟我说过,但是他只是说这个宝贝叫作宝莲御令,可以调动天下白莲反元大军,还说他师父无意中得到此宝,但后来为了保全灯花谷,不得以才将宝物交给了伯颜,别的就没说过!” 白裙少女听罢,愤愤道:“别听他们胡说!明明是在一处客栈里,你师父的师父,趁我母亲熟睡之时,将宝物偷走的!还说什么无意中得到!真不要脸!” 肃羽踟蹰道:“你说是你母亲的,又有什么证据呢?” 少女道:“你可曾听说过白莲会总舵主陆崇飞与柳月儿的故事?” 肃羽点点头道:“这个都知道啊!官府都通缉他们多年了!如今,还时不时地听到风声,官府差役还下来查呢!就是我们倚云寺也不知道被他们搜查过多少次了呢!” 少女听罢,轻蔑的一笑道:“哼!凭他们就是动用天下军队也休想捉到我的爹爹和母亲!” 肃羽听得怔住,张大嘴巴,愣愣的看着少女,吃惊道:“你是说,你是他们的女儿啊?” 少女又跳起身来,晃晃头望着肃羽娇笑道:“对呀!我就是他们的女儿,我叫陆蕴儿!当年我母亲与父亲分开,我父亲为了他的大哥慷慨赴死,我母亲出山苦寻,在一处客栈里,被苗飞羽盗走宝莲御令!这你该信了吧?” 肃羽点点头道:“你这样说,我自然信你!可是这个是师父交给我的,我……” 少女有些不耐烦,连连摆手道:“好了!好了!知道了!跟你讲也是白讲!今天已经晚了,我们就在湖边休息,你赶紧弄些柴草枝叶,点起篝火。一会儿我到塘里捉几条鱼上来,我们可以烤鱼吃了!” 肃羽折枯枝收败叶,忙活了一阵子,在暮色苍茫的碧水湖畔,熊熊点起一堆篝火来。 陆蕴儿并不过去帮忙,只是坐在石头上托着香腮,忽闪着一双星光璀璨的大眼睛,瞅着肃羽忙碌。 直到燃烧的火光,映红了她的俏脸,才起身,嘴角上弯,挂出一抹娇笑道:“好了!你就在这里呆着吧!本姑娘要抓鱼去了!” 说罢,便往湖边的一棵老树后面走去。肃羽有些忐忑,也走到湖边,探手进水里试试,入夜的野湖,还是凉意浓浓。 肃羽抬头望着老树后面,只见蕴儿黑发披肩,已经脱去外边的衣裙,上身只穿着一件猩红的抹胸,裸露着如碧玉雕琢般的香肩,跨步出来。 肃羽不觉望得愣了,蕴儿侧脸望见他正痴痴地瞅着自己,脸上也不觉飞上了一缕潮红,抱着双肩嗔道:“叫你呆在那里,过来干嘛?偷看女孩儿,臭不要脸!” 肃羽听了她骂,才警醒过来,忙转脸道:“我……不是偷看,我只是过来试试水凉不凉的!我看,野外风冷水寒,姑娘还是不要下水了!要不我就在水边摸些小虾,河蚌的,我们吃吧?” 蕴儿“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我在湖边长大的,一年四季都下得了水捉得了鱼呢!要不,你自己沿着湖边摸小鱼小虾,我却喜欢烤大鱼吃呢!” 说着,已经到了湖边,暗夜里,只见她双臂伸直,凌空一跳,柔韧的身体在水影天光里划出一个曼妙的弧形,钻入碧水里去,清波乍起,激起层层涟漪。 肃羽望了她一会儿,只见她在水波里,轻盈灵动,辗转自如,比鱼儿也不逊色什么。不由得暗自叫好,也忙着脱了鞋子,挽起裤腿,下到湖边的水草里,摸起鱼虾河蚌来。 不多时,只听得蕴儿在水里笑道:“哈哈,让你跑,还是被本姑娘捉到了!” 随后,“扑通”一声,一条晶亮的大鱼便被甩上岸来。 肃羽忙弃了手里的河蚌,也爬上岸来,来到那条还在乱跳挣扎的大鱼旁边,弯腰将它抓住,提起来,赞叹道:“哇!这鱼真大!” 然后又不自觉地转脸望着蕴儿,一脸的羡慕道:“你真厉害,能捉到这么大的鱼!” 蕴儿也已经上岸,用手拢着湿漉漉的头发,听肃羽的夸奖,只是撇撇嘴道:“这算什么?本姑娘在我家边上的湖里捉过更大的呢!” 说罢,赤脚往树后走,到了树边,又回头道:“你呀,赶紧把鱼弄干净,好烤着吃!要不然,你只能吃你自己抓的小虾河蚌了!” 肃羽在水边将鱼去鳞破肚,收拾干净,又用鲜树枝串了,拿到篝火旁,挑着烤。蕴儿换好衣服,又将换下的内衣就着湖水洗了,在篝火边上,用树枝撑着,烘烤。她忙好这些,再看肃羽手里的鱼已经开始“滋滋”的冒油,烤鱼的香味在篝火周围蔓延飘荡。 蕴儿过来,一把夺过肃羽手里的鱼道:“鱼还是我来烤吧!你看你走了多日,浑身都臭死了!赶紧去洗洗去,别熏坏了我的鱼!” 肃羽只得答应,起身到了湖边,脱去上衣和裤子,跳到水里清洗。 过了一会儿,蕴儿听见肃羽“哗哗”潦水的声音,急忙放下手中的鱼,疾步轻身来到湖边,见肃羽的衣服随意扔在草丛上。 她心里暗喜,上下翻动,却不由得大失所望,抬头往湖里看去,见肃羽没在湖水里,头上顶着一个包袱,时隐时现。 蕴儿大怒,又不能发作,只得恨恨地回到篝火边,又烤起鱼来。 等到肃羽洗完澡,穿好衣服过来,篝火边上,剩下了一堆鱼骨,蕴儿也不见了。 他有些纳闷连喊了几声,只听旁边的老树上,传来她懒懒的声音道:“烤鱼太好吃了!我不小心吃完了!你就把自己摸的小虾河蚌什么的,自己烤了吃吧!我困了,也不陪你了!” 说罢,打了个哈欠,再不出声了。 肃羽无奈,看那干粮袋子早已空空,只得又回到湖边,挽起裤管,脱了鞋,沿着水草边上,摸鱼虾,河蚌。 费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摸到几个螺蛳,垂头丧气地拿着,到了篝火边,拔出一点火来,将螺蛳扔在里面,眼巴巴等到螺狮外壳被烧焦,糊香味冒出时,才把它们一个个扒出,吃了。 第二十五章住野店戏弄群贼 肃羽折腾了半夜,才合衣就在草地上睡了。 过了些时候,又饿醒过来,抬头望天,东天已经微微露出淡淡的微光来。 他又望望陆蕴儿栖身的老树,只见虬枝高挑,绿叶如盖,里面并无动静,一派安详。 肃羽心里抱怨她反复难缠,并不招呼,又偷偷起身,踏着蒙蒙雾色往前走去。 为了甩掉蕴儿,他忍着饥肠辘辘,连续走了半天,直到日中时分,实在饥渴难耐,才坐在路边朽木上歇息。 他正喘着粗气休息,突然一股子腥鲜的烤鱼香味,从前面的山脚处,飘过来。他狠狠嗅了几口,味蕾打开,起身闻着味寻去。 肃羽过了山脚,正见背风处,一个白裙少女挑着一条大鱼在篝火上烤着,还逍遥自在地哼唱着小曲儿。 肃羽转身欲躲,却听女子娇笑一声道:“还往哪里走啊?都饿了一天了!本姑娘专门在这里烤鱼等着你呢!还不过来吃吗?” 肃羽听罢,闻着香味,咽着唾沫,再也迈不动步,只是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蕴儿见他的样子,甚是好笑,起身过来,把他拉到篝火旁,又将手里的烤鱼递到他的手里,眼神里星光乱闪道:“给你,吃吧!” 肃羽伸手接过,正欲去吃,只觉得脚下一紧,脚腕瞬间被粗藤缠住,“啊!”的一声叫,身体已经被倒提起来,挂在半空的树枝上,来回晃荡,惊慌之下,手里的烤鱼也扔了出去,被蕴儿接住。 肃羽望着蕴儿怒道:“你.....你干嘛吊我?快把我放下来!” 蕴儿也不理他,只轻飘飘地走到他的身下,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鱼肉,叹道:“真香啊!那野小子真没有口福啊!嘿嘿,竟然扔了!” 肃羽又怒道:“你快放我下来!” 蕴儿听他喊了几遍,才缓缓抬头,故作惊讶道:“野小子,你怎么吊在这里啊?既然你跑得快,那现在还跑啊?嘿嘿” 肃羽脸色憋得通红,只得解释道:“我是昨天晚上没吃饱,早晨才出来找吃的呢!不是故意逃走的!你……快放我下来!” 蕴儿听罢,收了笑容,柳眉倒竖道:“你个野小子,逃便是逃,还想骗我?我以前说过,如果你再逃走被我抓到,便需背上一袋子石头走路,你若答应,我便放你下来!” 肃羽被倒吊在树上,难受非常,只得点头答应。 蕴儿“嘿嘿”一笑,腾身而起,探出背后的一把柳叶弯刀,明晃晃闪过,藤条应声而断,肃羽直坠而下,重重抢在地上,差一点摔昏过去。 蕴儿把手里的鱼递给他,肃羽实在饿极了,明知道是她吃过的,也不挑剔,接过大吃起来。见肃羽已经将一条鱼吃尽,陆蕴儿笑嘻嘻过来将一袋子小石块,挂到他的背上, 拽着他上路。 二人又走了半天,天色昏沉时,才算出了山。蕴儿抬眼四望,只见不远的地方,一个酒晃子高挂在树枝上,“扑啦啦”地迎风乱抖。 不觉心里高兴,望着肃羽道:“这下好了!有好吃好喝的了!嘿嘿” 肃羽用手拖一下背后直往下坠的石头袋子,擦一把满脸汗水道:“好倒是好,只是我没有钱!” 蕴儿望着他,翻眼道:“我也没钱,不过有钱住店算什么本事?你瞧我的吧!” 二人说着,已经到了乡村野店门口,只见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伙计正脚踏在长凳上打盹。 他听见动静,急忙起身招呼,肃羽欲将背后的石袋子取下,伙计见袋子很是沉重,也赶紧过来帮忙,被蕴儿伸手挡开,皱眉道:“这个你可碰不得!” 说罢,又过来给肃羽背好袋子,故意低声道:“这些财物你必须随身带着,此地乃是荒僻之所,我们还需加倍小心些!” 肃羽也不知她是何意,只得背着袋子,忿忿地坐在长登上。 蕴儿要了两间客房,二人吃过了饭,肃羽背着石袋子跟着蕴儿蹒跚着往房间里走去,而那个伙计一边低头擦着桌子,一边斜眼偷偷瞅着石袋子不放。 肃羽进了房间,关上门,把石袋子“咣当”一声扔在地上,连洗漱的力气也没有了,一头倒在床上,大睡。 半夜,正是月朗星稀,一片寂寥之时,只见有几个黑影手里拿着各色武器,小声低估着,窜到肃羽的门边。 几人附耳听听,里面依然是呼呼大睡,浑然不觉。 几人比划着,其中一人欲用手里的杀猪刀撬门,却听得身后有人“嘿嘿”冷笑。 几人都吓得汗毛倒竖,各自撤身回头,只见院落中,斑驳的树影下站着一个少女,娇媚万端,白裙飞舞,正用幽幽的眼神望着他们。 那为首的贼人见是一个娇弱的小丫头,来了精神,用手里的菜刀指着她,低声喝道:“你是什么人?半夜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少女“哼”了一声道:“你们半夜不睡觉,来这里又干什么呢?” 那人顿时被问住,旁边的一个指着少女道:“老大,这个丫头是和屋里的小子一块儿来的!” 为首的贼人点点头,向前几步,来到少女跟前,狞笑道:“我跟你说,今天大爷就是来打劫的!既然你发现了,那就先抓住你再说吧!” 说罢,只把菜刀插进腰带里挂着,张开双手直扑过来,少女看见,冷笑一声,脚下一转,已经躲闪到一边,那贼人扑了个空,正四处找不到人,身后又是一声冷笑,他急转身,少女已经立在自己背后,抱着双肩冷眼看着他。 他心里懊恼,脚下一顿,身子悬空直扑过去,谁知眼前身影飘忽闪过,人又不见了。 那为首的贼人连连扑空,心里怒极,上了性子,干脆一把拽出菜刀咬牙发狠地寻着陆蕴儿的身影,就是一通蒙眼乱砍,除了把自己累得嘘嘘带喘,竟然连少女的一丝衣服也不曾伤到。 他累得不行,脸面又挂不住,抬手指着三个依在门口,已经看呆了的手下,怒道:“你们几个混蛋,只管看热闹的?还不动手等什么?” 几人听了,才觉醒,各拎着兵刃冲上来。少女又是一声轻笑,在人群里左右躲闪,戏弄了他们一会儿,只见那为首的贼又举着菜刀,咆哮着直劈而下,少女也有些生厌,轻身一转,到了他的后面,抬脚正踢在他的屁股上,他向前抢了几步,一头正与对面擎着杀猪刀的家伙撞在一起,双双“哎呦”叫着,跌倒在地上。 少女正乐,耳边风声起,一根擀面杖飞舞而至,她腾空侧飞,用脚尖回点那人的肩头,那人便不自己地冲了出去,擀面杖正挥在对面的贼头上,那贼闷哼了一声,便倒下了。 三人见自己人倒了一个,更是眼红,各自拎着兵器围拢过来。 少女也不慌张,只待他们到了身边,才侧身出去,围着他们各自狠踹了一脚,那三人顿时控制不住,三个脑袋碰撞在一处,一个个眼冒金星,头昏脑胀地倒在地上。 少女站在一旁,望着他们冷笑道:“快来啊!本姑娘还等着呢!” 三人再不敢上,只是跪在地上叩头求饶。 少女望着他们,突然眼神闪烁道:“你们真想得到那些金银吗?本姑娘倒可以帮你呢!” 几个贼互相看看,一时莫名其妙。 少女又笑道:“你们不知,我是他们家请来护卫财物的,但是就是护送到地方了,又能给我几个钱?还不如借机抢了,与你们分了好呢!对吧?嘿嘿” 几个贼听得心花怒放,连连点头。 少女又让他们聚拢在一处,低声交代了一番,他们才个个美滋滋地离开去准备。 肃羽正睡得昏天黑地,突然听得外面嘈杂声四起,他本意并不理会,只管睡觉,谁知在那混乱之中,突然有女子呼救的声音,高高低低地传来,肃羽仔细听去 ,正是蕴儿,他心里吃惊,急忙翻身下床,几步到了门口,打开门,纵身而出,寻声追去。 走不多远,只见前面几个黑影到了树林边上,停下,将一个少女绑在树上。 蕴儿望见肃羽装作害怕,急急叫道:“肃羽哥哥,快来救我啊!” 肃羽到了跟前,用手一指那几个贼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人?还不快点放了?” 为首的贼,用手里的菜刀一指肃羽道:“小子!我们乃是当地的好汉,专门是来劫你们的!你的伙伴已经被我们捉住!你还是乖乖交出财物,我们自会放她,不然的话,哼哼,我便一刀砍了她,再杀你!” 说罢,又忙回头望着蕴儿,谄笑道:“姑娘,我演的还不错吧?” 气得蕴儿低声怒道:“赶紧演你的吧!有了差池看我不拧掉你的头!” 为首的贼听了 赶紧回头,继续装出一副凶相望着肃羽。 肃羽听得糊涂,忙道:“财物?哪有什么财物啊?” 蕴儿故作愤怒道:“如今我被人抓住,性命不保,你还吝惜那些财物不成?你不要装了!快快将你背的一袋子财物交给他们吧!” 肃羽这才明白,忙道:“那袋子我救人心切,放到房间里了!你们等等,我这就去取!” 蕴儿见肃羽要走,忙低声吩咐为首的贼道:“先让他把随身的包袱留下再走!” 第二十六章受鼓动入府偷窃 那贼听了,忙冲着肃羽喝道:“小子,先把你身上的包袱交给我再走!” 肃羽听得一震,回头道:“财物都在那个袋子里,我随身的包袱里,并没有值钱之物,你们要它也无用!” 为首的贼听了,不由得又回头望着蕴儿道:“对呀,我们只管要袋子里的金银,要他的破包袱干什么?” 蕴儿气得瞪大眼睛,低吼道:“让你要你就要,少说废话!” 那賊也不免着恼,又望着肃羽道:“让你给你就给,少说废话!” 肃羽无奈,只得取下包袱,就在地上打开,给他们看,道:“你们看,里面就是一个盒子,并没有值钱的东西!我还是给你们取布袋子来吧!” 说罢,收拾好包裹,起身就走。蕴儿怒道:“你们几个还不快去把包裹拿回来!” 为首的贼冲着蕴儿谄笑道:“姑娘莫急,那包袱里没有钱财,要它何用?等他把钱袋子弄来,才是紧要的呢!” 蕴儿一时也不好解释,只得恨恨地看着肃羽回客栈方向去。 不多久,只见肃羽背着那个石袋子,吃力地过来。几个贼见了,个个惊喜。 肃羽将石袋子“嘭!”地一声,掷到地上,指着几个贼道:“钱财都在这里,你们快点放人!” 为首的贼,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顾不得蕴儿低声交代,连连点着头跑过来,一把推开肃羽,背起石袋子就往旁边树林里钻,另外两个也急忙弃了蕴儿,跟着他跑进林子里去。 蕴儿看见,心里恼火,也不等肃羽来解绳子,自己挣脱了,拔出背后的两把柳叶弯刀,明晃晃跟进林子里去。 等肃羽也进了林子,只见石袋子里的石子撒了一地。 蕴儿还在恨恨的低头瞅着那石袋子旁边的几具尸体,白裙轻舞,手里的双刀正滴滴的淌血。 肃羽大为吃惊,瞪眼望着蕴儿道:“他们只是偷了一袋子石头,你干嘛都杀了?” 蕴儿愤愤道:“他们是盗贼,还骗我,自然该杀!” 肃羽听了也不由得怒道:“那你今日,联合他们骗我又该如何?” 蕴儿听罢,脸儿顿觉有些发烧,矢口否认道:“没有啊!谁骗你了?” 肃羽冷冷道:“我追来时,见你与他们小声嘀咕,他们又问我要随身包袱,就有些疑惑,而刚才你飞身追赶他们,双手根本就没被绑住!而你现在既然能瞬间将他们杀死,又怎么可能被他们抓住要挟?” 蕴儿一时无语,呆了一会儿才辩解道:“我……我不是诚心骗你的!我只是想试试在我危机时候,你可愿意救我……” 肃羽扫她一眼,也不在说话,转身就走。 蕴儿在身后叫道:“我还救过你的命呢!你就这样走了?” 眼见得肃羽的身影,已经融入淡淡夜色里,蕴儿不禁发狠道:“好啊!你走吧!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肃羽为了甩掉蕴儿,又直走了半天,到了一处镇店,虽然各个店铺都开着门,集面上却并不见有几个人。 沿街的一处烧饼铺子,炉台上摆着几个烧饼,而那打烧饼的师傅,坐在旁边的长凳上已经昏昏欲睡。 眼见已是中午,艳阳高照,肃羽又热又饿,走过烧饼铺子,一股烤芝麻香味袭来,他不由得咽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见四下无人,便偷偷走到烧饼炉子边上,探手拿了一个,正要走,只听得旁边有个女子清脆的声音嚷道:“喂!买烧饼!” 烧饼师傅答应一声,瞬间惊醒,抬头时,正看见肃羽偷烧饼,他立时蹦了起来,冲着肃羽喊叫一声:“小偷,快放下我的烧饼!” 说罢,随手抓了挂在炉子旁的火钳,撵了上去,肃羽吓得掉头就跑,一头钻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去了。 这边,只见一个白裙少女,站在烧饼炉子前面,笑嘻嘻地看着烧饼师傅高举着火钳,大叫着猛追肃羽进了巷子,自己悠悠地探手抓过一个烧饼,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呸!”的一声吐出来,把手里的烧饼扔在炉子上,也疾步飘进巷子里去。 肃羽拐了几个弯,才算甩掉烧饼师傅,自己跑到了镇子头上的一棵大柳树下,靠树吃起烧饼来。 正吃得香,却听得树后有人说话:“哼!真不愧是飞贼的徒弟,竟然连烧饼都偷呢!也不怕丢灯花谷的脸啊?嘿嘿” 肃羽回头,只见一个白裙少女正背着手,斜眼看着自己坏笑。 肃羽愤愤地道:“你干嘛老是跟着我?我偷烧饼碍你什么事?” 蕴儿“哼!”了一声道:“人言盗亦有道,你们灯花谷的人更是如此,他们虽然是飞贼,却个个标榜自己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而你呢,却去偷穷苦的小买卖人,他们要靠小买卖养家糊口呢!你偷了他一个烧饼,说不定他一天都白忙了!你让人一家子怎么活呢?” 肃羽听罢,心底触动,烧饼也吃不下去了,只是低头喃喃道:“可是……我饿了呀!能怎么办?” 蕴儿听他这样说,不禁又笑道:“你不见自己的师父都是偷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吗?你也学学他不就行了!” 肃羽不觉得皱眉道:“可是……师父不让我学他呢!” 蕴儿不以为然地翻眼瞅着他道:“那要不然你还去穷人的饭碗里偷饭吃?那些有钱人大多为富不仁,本来也多不是什么好人!再说了,他们家大业大的也不在乎你偷的那点财物!对吧?” 肃羽被她说得动了心,忙道:“可是我们刚来,人生地不熟,偷谁好呢?” 蕴儿抿嘴一笑道:“这还不容易?你只管跟我来吧!嘿嘿” 二人走不太远,只见临街有一处宅院,三间门脸敞亮,琉璃瓦的屋顶闪闪发光,红漆大门紧闭,旁边三层石阶上,几个下人,穿着一身皂衣来回走动。 蕴儿带肃羽沿着高起的围墙绕到后面,只见一株巨柳枝叶婆娑,从院里探出头来,蕴儿甚喜,冲着肃羽道:“我们先到别处歇息,等到晚间,再由此处进入即可!” 转眼之间,已是深夜时分,整个镇子都被夜色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远处那个富贵大户,门廊下还有灯火闪烁,与天际里几点星光遥相交映。 门房中的几个下人也都吃了几杯老酒,各自或躺或坐,睡得正香。 正在万籁俱寂之时,只见侧墙处,有两个身影,腾身攀 上老柳斑驳的树干,站立在树上四处看看,见各处火光灯影在风中摇曳,再无人声,他们才纷纷跳下树来,沿着抄手游廊,往中间三间正房摸去。 二人到了门口,正考虑如何进入,却见那门竟然是虚掩的,露出一条缝隙来,他们不禁高兴,轻收脚,缓移步,推门进入,其中一人,依然把门掩上。 二人看去,只见厅堂正中,摆着檀木桌椅,右侧墙壁挂了几幅名人字画,左侧贴墙的搁架上摆着许多的古玩玉器, 旁边软帘相隔的房里,灯火未息,鼾声如雷。 其中一人,走到小门口,挑起帘子往里看看,然后回身冲着另一人低声笑道:“里面床头,梳妆台上有许多的首饰珠宝,柜子里应也有许多金银,你快进去拿些出来!” 另一人走到门前,探头向里望望,回头小声道:“我进去,你干嘛?” 那人低声笑道:“本姑娘给你把风啊!快进去吧!嘿嘿” 另一个人只得点点头,犹豫了一下,才扒开软帘闪身进去。 果见那床头旁边的梳妆台上 首饰钗环摆满了桌子,在猩红的烛光之下,闪烁夺目。 他一见,也顾不得许多,几步到了跟前,便伸手去抓,谁知,只听得旁边有人娇吟了一声,吓得他急忙缩手。 侧脸望去,只见纱帐半掩,一个黑胖男人躺在外面,呼出的臭气熏天,床的里侧,一个满脸潮红的娇憨女子,正翻身抖落了锦被,露出大半个耸起的雪白酥*胸。 他望见,不觉面红耳赤,急忙低了头,又急匆匆去抓梳妆台上的首饰。 正欲往怀里装时,只听外面,“砰”的一声响亮,吓得他又扔了首饰,疾步撤出,而此时也有一个黑衣人躲在房中里侧的柜子后面,被吓了一跳,急忙关上已经打开的柜门,收了手,侧耳倾听。 那人挑软帘,来到外间,只见一个花瓶碎在地上,同来的那人正站在边上,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第二十七章二人都成阶下囚 他来到那人跟前,抓住她就往外拉,低声道:“蕴儿,被人听见了!我们快走吧!” 蕴儿把他手扒拉开,道:“怕什么?他们已经被我迷昏了!听不到的!” 肃羽听了,半信半疑,侧耳听听,里面果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稍稍放心,擦一把额头的汗珠,小声叮嘱一句“那我进去了!你可别再弄出声音了!” 他又挑帘进屋,抓起梳妆台上的珠宝,塞进怀里,只听得外面又是“咣当”一声巨响,肃羽只以为没事,谁知,床上的女子已经苏醒过来,一声尖叫,刺破夜空,黑胖子也翻身而起,厉声叫道:“窃贼啊!抓窃贼!” 肃羽急忙转身挑布帘出来,外面已经没了蕴儿的踪迹,他伸手拉那扇虚掩的门,谁知门已经被自外面锁上,再也打不开。 不多时,整个府邸便喧闹起来,众家丁提着灯笼,拎着各色武器,将正房围住,又急急派人禀报官府。 直到县衙的班头带着几个衙役到了,众人才将门打开,一拥而上,把肃羽绑了个结结实实。 众衙役正押解着肃羽要走,屋里的黑胖子老头急忙披挂着衣服出来,到了班头面前抱拳道:“了班头,莫急着走!我刚才听见屋里好像还有一个贼!班头不妨搜查清楚再走!” 了无迹点点头,吩咐几个手下押着肃羽,自己提着刀,转身进屋。他见外间并没有藏身之地,便挑软帘进入里间,里间床上那年轻女子正赤*裸着身体,探身欲起,突然见一人提刀而入,顿时吓得惊叫一声,裹着被子,抖作一团。 了无迹也不看她,只进屋四处巡查,见各处并无人迹,他正欲出去,却扫眼看见床下露出一缕黑色衣角来。 他来到床边,俯身低头往床下看时,床下也有一双凌厉的秀目与他对视。 他“啊!”的一声,正欲一刀刺去,却突然停下,与那目光对视了片刻,才微微点点头,撤身出屋,来到黑胖子老者面前道:“房内已经搜了一遍,再没有别人,老院外只管休息吧!在下告辞!” 说罢,又招呼各个家丁奴仆都散了,才与手下押着肃羽回衙门。 了无迹怀疑少年与藏在床下的女贼有关,故而,并不急着询问,只是随意押在一处临时拘押的地方,伺机处理。 几天过去,也不见提审自己,肃羽正坐在草铺上发呆,只听得外面有人与看守的老狱卒说话,不大一会儿功夫“哗啦啦”门锁打开,一个娇俏的身影,拧身进来。 肃羽抬眼看见是她,心里更是烦闷,将嘴里噙着的一根枯草狠狠吐出,扭头不去理她。 白裙少女望着他,笑道:“怎么啦?生我气啦?你有今日之灾,还不是怨你自己?我说过你离开我会后悔的!怎么样?嘿嘿” 肃羽怨毒的看她一眼,道:“我与你无仇,干嘛害我坐牢?” 少女眼神闪烁道:“谁害你了?我这不是来救你了吗!” 肃羽听罢,急忙起身,走到木栏边,望着少女道:“那好,你现在赶紧想办法让我出去吧?” 少女又笑道:“这有何难?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出去!不过呢……” 少女望着肃羽期盼的眼神,又道:“不过要有一个条件!” 肃羽忙道:“好的,我答应你,再不离开你就是了!” 少女冷哼一声道:“我才不稀罕呢!我只要你交出身上的包袱即可!只要你给我,我们从此各走各的,再无瓜葛,岂不是好?” 肃羽听罢,一扭身又坐回地上,恨恨道:“休想!” 少女不由得也发狠道:“好!你若不答应,就等着老死在牢里吧!” 说罢,气哼哼欲走,肃羽突得灵机一动,忙起身喊道:“你别急,要不等我想想,明天给你答复如何?” 少女斜瞅了他一眼,气哼哼转身走了。 肃羽见她已经离开,急忙起身把守卫的老狱卒喊过来,央求他去找了班头,只说有要事禀报。 第二日,天色刚亮,肃羽便听见外面有人说话,不多久,“哗啦啦”撤去门上锁链,一个娇俏的身影,又一闪而入。 只见她 峨眉微皱,隔着木栏望着肃羽道:“考虑好没有?赶紧把东西给我,我好放你!” 肃羽正欲说话,只听旁边有人冷冷道:“陆蕴儿姑娘性子好急啊!这么早就到了!” 蕴儿听声音不对,急忙转身,只见一个班头背后背弓,怀里抱着一把腰刀,面色冰寒,正看着自己。 蕴儿再回头望望肃羽,他低着头并不敢正视自己,立时明白,恨恨道:“好啊!野小子!你竟然出卖我!” 肃羽只是低头,也不做声。 了无迹冷冷看着蕴儿道:“陆蕴儿,你们一家均为朝廷重犯,如今已经被我围住,某劝你还是乖乖就缚,免得遭受刀剑之苦!” 蕴儿看看他,如水眼波里划过一道冰寒,自背后抽出两把柳叶弯刀,分作两边,亦冷冷道:“我自幼便不知道何为束手就缚,你想捉我,本姑娘到想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待我先杀了你,再找那个野小子算账!” 了无迹并不拔刀,而是身形后撤,冲着身后一挥手,几个衙役各自擎着一根木棒,直冲过来,将蕴儿围在中间。 蕴儿撤身靠在墙边,左手刀一挥,凌空划出一道银弧,将对方一根木棒当开,又侧身躲过正面戳来的木棒,借机右手柳叶弯刀迅疾刺出,正刺在右侧衙役持棍的手上,顿时血流如注,疼得他惨叫一声,丟了棍,抱住手,躲到一边去。 蕴儿也不追他,凌身一跃,躲开下盘极速扫来的一棍,右手刀急挥,直奔对方的咽喉,那衙役吓得侧身欲躲,谁知柳叶弯刀轻飘飘一个转弯,又跟着他的脖颈而来。 眼见得那名衙役性命不保,他旁边的衙役急忙同时探出两根木棒成十字形将刀架住,后面的两名衙役,一个挥棍凌空砸下,另一个横扫蕴儿的腰部。 蕴儿极速撤刀,转身躲过头上的一棍,双刀架住横扫的一棍,借力后撤,左手刀一个刀花逼退两个衙役,右手刀贴着木棍直扫对方的腰窝。 那名衙役吓得“哎呦”一声,转身去躲,已经有些慢了,被刀锋扫过,只觉得腰部冰凉,以为中刀,退后看时,只见里外衣服都已划破,只是没有伤到皮肉,那衙役顿时,大汗淋漓,双手持棍,再不敢向前。 蕴儿见众衙役有些怯了,便伺机凌空飞跃,双刀齐出,直指前面的两名衙役,那二人举棍格挡之时,蕴儿已经飞过他们的头顶,正欲拧身飘出,谁知,一声断喝“哪里逃!”人影闪过,刀锋崩出,“当,当”连声,已经架开那一对柳叶弯刀。 蕴儿落在地上,只见了无迹正一手擎着单刀,一手抓着刀鞘,挡在自己的面前。 蕴儿也不答话,峨眉紧锁,美目圆睁,擎左手刀在了无迹面前抖出一圈刀花,右手刀直刺他的小腹。 了无迹赞一声:“好刀法!” 左手刀鞘抵住刺来的弯刀, 右手刀一个旋转击破刀花,直往她的脖颈抹来。蕴儿抽刀格挡,顺势右手刀推出,斜扫他的腋下,了无情冷哼一声,侧身躲开,单刀一阵风起,直袭蕴儿的左臂,蕴儿只得挥左手刀格挡,两刀相撞,震得蕴儿单臂发麻,她一个趔趄,向前冲出几步,差点摔倒。 趁机就地一滚,已经到了门边,老狱卒也欲过来阻挡,被她一脚踹开,拉门窜出。正欲逃走,突听身后疾风大作,她躲闪不及,一根羽箭穿发而过,劲力所致,竟然把她带倒在地上。 蕴儿拧身欲起,已经被持弓搭箭的了无迹逼住,动弹不得。 几个差役过来,将蕴儿也捆了,临时押在肃羽旁边的单独牢房里。了无迹吩咐几个手下好生看管,自己去速回知县大人,尽早押解进京。了无迹吩咐完,转身就走,却听得身后有人大喊道:“喂!你答应抓住她放我走的!还不快放我出去!” 了无迹转过头,冷冷扫了一眼肃羽道:“某答应过你不假,只是如今怀疑你是她的同伙案犯,还需交给朝廷查清,故而不能放你!” 说罢,抱着腰刀,大步走了。肃羽气得冲着他的背影骂了两声“骗子!骗子!” 眼见他已经出门,也只得愤愤然,回坐在草铺上生闷气。 却听得隔壁蕴儿笑得前仰后合道:“嘿嘿……不亏啊!报应啊!这就是你个野小子举报本姑娘的下场!嘿嘿……” 肃羽听了,更是郁闷。 第二日,天色微明,整个小小县城还笼罩在一派薄雾朦胧之中,两个守城的门卫,打着哈欠,沿着城梯下来,“咣当当”将门打开。一队身穿百姓衣物的人前后簇拥着一辆罩着蓝色篷布的驴车,“呼隆隆”过来。 门卫一眼瞅见前面骑马之人,忙招呼道:“这不是了都头吗?怎么今天穿成这样,这是往哪里公干啊?” 了无迹坐在马上,依然抱着腰刀,点点头道:“我们需押解一个重要犯人送往京师,为了掩人耳目,少找麻烦,故而如此打扮!” 门卫还欲说话,了无迹早已经催马远去。待驴车擦身而过,门卫不由得探头往篷布缝隙里瞅,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等着众人出了城,那与了无迹打招呼的门卫望着影绰绰远去的队伍,禁不住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玩意儿!这么早打搅我们,连一句客气话也没有!” 另一个也道:“就是!怪不得这厮倒霉呢!媚上欺下的东西,活该!” 二人一边低声咒骂,一边重新缓缓把城门关上。 第二十八章煞星再现只为侬 了无迹押解着车辆,一路往北,因担心途中有事,故而沿路并不停靠镇店。白日里,只有饭时,稍作停顿,有时候干脆就边走边吃些干粮而已,天擦黑便寻一处野外避风地休息,时而半夜,时而三更便起身,一连十余日,弄得众手下,吃不好,睡不好,叫苦不迭,怨声载道。 这一日,眼见得已经距离大都不远,过了一片砾石摊,拐过一处荆棘林,只见乡村野道之畔,几棵老柳阴里,一面红边黄底的酒晃子飘飘摇摇,映入眼底。小小酒肆门口,一个伙计,正立在长条桌旁,将瓦盆里许多热腾腾刚卤好的驴肉,拆解去骨。 那群差役已经多天没有吃好睡好,今日,走到酒肆旁边,那驴肉的爆香与偶尔飘出的酒香混合在一处,众人馋的个个口水直流,连连咽着唾沫。 其中一个老衙役在众弟兄低声央求串赘下,只得紧走几步来到了无迹身边,抱拳道:“了都头请了!这几日听凭您的吩咐,一路人不安枕,马不得歇,如今也快到大都,众手下实在太过劳乏,以我之见,不如就在这里歇息片刻,吃些东西再走,不知都头意下如何?” 了无迹转头看看那酒肆,冷冰冰坐在马上道:“这一路都坚持了,如今将到大都,却为何反要在此耽搁?某看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有这样一处酒肆,岂不奇怪?若中了贼人诡计,悔之晚矣!” 老衙役听了,正要再争辩几句,了无迹已经催马前行。 众衙役都听得明白,个个气愤,纷纷冲老衙役道:“这个了都头,果然是无情无义,他骑马而且急于邀功请赏,自然快意爽利,我们步行多天,吃不好睡不好,都快累死了,他也看不到!” 又有一个有心的衙役跑到老衙役旁边激道:“我们年轻,劳苦些倒也罢了,只是苦了老班头您,这把年纪跟着他受罪受气!” 老衙役本来就看不惯了无迹的嘴脸,听他们如此说 ,又兼确实身老力衰扛不住,一气之下停住步子,发狠道:“你们不必说了,都听我的,就在这酒肆边上停下,我们进去吃喝个痛快,有何不妥让他找我!” 众人听了,正是求之不得,也不管前面的了无迹,立时只将两辆驴车靠在酒肆边上停了,各自涌入酒肆里,围着几张桌子坐下。 了无迹走了一会儿,听得身后没有动静,回头看时,只见身后一个人也没有,远远望见两辆驴车已经停靠在酒肆边上,气得他双眼倒竖,拨马回来,到了酒肆门口,翻身下来,冲着里面吼道:“你们这帮贪吃嘴的东西!竟敢不听召唤,私自撇开主官来饮酒寻乐!快快出来,与某上路!否则,严惩不贷!” 屋里的众人也不答言,只是都直勾勾的瞅着老衙役。 老衙役叹了一口气,愤然起身,走到门口,冲着了无迹抱拳道:“了都头,众弟兄一路奔波确实累了,看在我的薄面,不如就让他们在此歇息片刻,吃喝些,再走吧?” 了无迹望着他,冷冷道:“某今日奉差押解重犯,责任重大,我看你薄面,若出了事,却无人看我薄面!你当差多年,想必尽知!某劝你还是让众兄弟再刻苦些,速速离开随我上路为好!” 老衙役听罢,心里的恶气再也难耐,不由得泛红了老脸,怒道:“了无迹!你也真是太过无情!弟兄们走了几日,白日吃不好,夜里也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你骑着马,我们却要凭借两条腿与畜牲赛跑!你就算再想讨赏立功,也不该把我们当牲口使唤!我虽然落魄,却也在衙门里混了几十年,却从没见过你这样冷面冷心的都头!” 了无迹听罢,正欲震怒,抬头只见屋里众衙役皆一脸的愤恨扭头望着他。才不得不收敛些,假意笑道:“老班头,不是某不体谅弟兄,不给你面子,只是这荒郊突兀之地,有此一家酒肆,着实可疑,所以我是想到了前面人家汇聚之地,再与众弟兄歇息,快意吃喝!” 老衙役不再理他,只往那拆肉的伙计喊道:“喂!店家,赶紧弄几坛好酒,再切些驴肉与我们下酒!” 那伙计回头看看他,半天才慢悠悠地道:“我们小店,酒也有,菜也有,只是不卖给你们!客官还是只管上路吧!” 老衙役听罢,有些愤懑不解,忙道:“你这伙计说得蹊跷,既然有酒有肉,为何不卖给我们?你难不成怕爷们不给你钱吗?” 伙计忙摇摇头道:“我们店主人,最是乐善好施之人,别说你们,就是贫苦之人,要饭的花子,来到这里,都可以白吃白拿,何况你们官爷呢!” 老衙役听完,往伙计身边走了几步,皱眉道:“那你今天倒说说为什么偏不与我等的?” 伙计张嘴正要说话,只听得后堂里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了出来,道:“既然怀疑我们是歹人,干嘛还要在此磨叽?姑奶奶的好酒好菜,打翻了喂狗也不买给这样的人吃!” 声音刚罢,后面门帘一挑,走出一个人来,只见她面若芙蓉,艳绝三春,一袭翠色刺花长裙,轻摇曼舞,头上发丝如黛,绕成许多小辫盘在脑后,鬓边斜插一只翠玉蝴蝶,展翅欲飞。 她身随风动,几步到了门口 ,单手叉腰,伸出一根玉指点着了无迹的鼻子,秀眉高挑,美目含嗔,骂道:“哪里来的野人!竟敢在这里放肆?既然怀疑我们,还不速速离开,还纠缠什么?” 了无迹被她骂得突然,一时竟然卡住,无言以对。老衙役见骂得解气,急忙走过来,拉一把老板娘道:“哎呀,大姐勿怪,勿怪!我们都头大人也不是有心的,只是因要事在身,不得不小心些!你勿怪!” 说罢,只管拉她在旁边长凳上坐了,又回头冲伙计要酒菜,其余衙役也纷纷说和,女子气哼哼的坐了片刻,才抬头望着门外的伙计道:“既然老人家说了,我也不能因为一人的混账言语,就让大家挨饿!你自管给他们上酒菜,只是……” 说到这里,用手一指站在门外的了无迹,道:“只是这酒肉却没有他的份!” 待到酒肉上齐,众人尽兴吃喝,好不痛快,唯独了无迹呆在屋外,好不无趣。老衙役有些不忍,急忙拿了些酒肉,跑到老板娘处,说了许多好话,老板娘一再不允,后来被他缠得久了,才“哼!”的一声,起身挑布帘进里屋去了。 老衙役才急忙也将了无迹拉进屋里,坐在长凳上,端上酒肉。了无迹走了几日,虽是骑马但吃睡不好,又要加倍的操心费力,劳乏比众人反倒更重些,故而见到酒肉,也是动心,又见老板娘那个样子,他反倒放心,便兀自也吃喝起来。 了无迹正大口吃喝,突得感觉有些头晕眼花,他挣扎看去,只见众衙役一个个也停了大吃豪饮,纷纷扔了碗,打了菜,倒在地上。再看身边的老衙役,也已经打翻了酒碗,滚倒在地上。他坚持着起身,想过去拉拽,老衙役躺在地上,满嘴流水,并不应声。 了无迹知道大事不妙,随即跳起,奋力拔出腰刀,一路趔趄出了酒肆,往驴车处走。不多远,只见那个穿着翠色刺花长裙的老板娘正娇颜灿烂地拉着一个如花少女,在驴车边上说笑。 了无迹大怒,向前抢了两步,单刀一指二人,骂道:“你是哪里来的妖妇,竟然敢暗算老爷我!还不速速自缚,否则别怪某取你等的小命!” 白衣少女望着他心里懊恼,正欲纵身过去,却被翠衣女子拦住,冲他勾手笑道:“好啊!你来啊,姑奶奶正等着你来抓呢!嘻嘻” 了无迹发狠挥刀直刺女子,突觉得脚下一绊,便匍匐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少女欲过去杀他,又被翠衣女子拉住道:“临来之时,你父亲对我百般嘱托,让我息性子少杀人,如今已经救了你,就行了,我们还是速速回去吧!” 说罢,一指另一辆驴车道:“蕴儿,那个人既然敢告发你,要不就此把他杀了再走吧?免绝后患!” 说罢,手提一对儿如意金勾,直往那辆驴车走去。 蕴儿也疾步到了驴车门口,打开布帘,一把将绳捆索绑的肃羽拽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对着肃羽狠狠踹了几脚,然后冲着翠衣女子笑道:“玲珑姑姑,我们暂不要杀他,我要把他带回去,然后慢慢折磨死,才解恨呢!” 玉玲珑听罢,有些犹豫道:“幻境不可让外人进入的!到时候你爹肯定要怪我!” 蕴儿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只把柔润的身子在她怀里蹭,嗲声道:“哎呀,好姑姑,你就帮帮我吧!况且,在这个世上,我爹除了我娘,就最听你的了!你就答应吧!哦?” 玉玲珑被她缠得无奈,也兀自笑了,伸出一根玉指点着蕴儿的鼻子,道:“你爹老是抱怨我宠你,我呀,拿你也真是没有办法了呢!” 说罢,只见那个伙计从后院牵过两匹马来,玉玲珑与蕴儿各自上马,也不解绑,只把肃羽横搭在玉玲珑身后的马臀处。 她回身望一眼那个伙计,抱拳道:“多谢兄弟相助,也望你转告姬飞雪舵主我对他的谢意!事情办妥,就此别过,你也不要耽搁,速离开此是非之地,回仰天山吧!” 伙计也拱手相别,互道一声珍重,玉玲珑与蕴儿缰绳一抖,两匹马呼啸一声,四蹄腾跃,鬃毛乱飞,不多时,那一翠,一白,两个冠绝于世的女子娇俏的身姿,已经消失在一派烟尘之中。 第二十九章竹林茅屋遇怪人 蕴儿与玉玲珑为了不被官府发觉,只走山林野路,虽然不免忍饥受苦,蕴儿却异常的高兴,稍有休息之时,便嗲作一个许久未见亲人的孩子,只躲在玉玲珑怀里嬉闹。 她们可以苦中有乐,只是苦了肃羽,一路上双手被缚,爬伏在马臀上,山间穿行多得是沟沟坎坎,土包倒树,随着马纵跃而过,肃羽便被颠起老高,有时径直一头摔在泥里,草里,亦或是硬土沙石之上,未出一日,浑身早已是泥水淋漓,伤痕累累。 而每当此时,蕴儿便会指着他笑骂道:“嘿嘿,你个野小子,在马屁股上还不老实,想着逃跑呢!摔死你也不亏!如今我先不与你计较,等回了我家里,看我怎么收拾你呢!嘿嘿” 有时,不解气,便会下马,过来往肃羽身上狠狠踹上两脚,再把他抓着,扔到马臀上。到了吃饭,休息时,蕴儿若高兴,便给他一点吃的,或者拉他下马,躺一会儿,不高兴时,一天也见不到一粒食物,一口水喝。 还要在自己吃饱喝足之后,拿些烤熟的野味之类,在肃羽面前诱惑,然后再把他臭骂一顿,踢打几下,将食物扔掉,玉玲珑在旁边,却觉得有趣,笑嘻嘻看着,根本不管。 几日过后,肃羽伏在马上,竟然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只如一具空壳任她们一路颠簸折腾去。 这一日,又奔波了半晌,马蹄声渐渐缓慢,只在一处竹林边上停下。肃羽昏昏沉沉,睁不开眼,只听玉玲珑嘀咕道:“蕴儿,我们已经到了,为了不被他发觉,还需将他眼睛蒙住才好!” 蕴儿答应一声,跳下马,走到肃羽身边,弯腰低头,将一张皎月般的嫩脸凑到肃羽脸上细细看过,然后,又在他脸上左右开弓,打了几个耳光道:“哼!你个懒猪,竟睡得挺香呢!” 说罢,取出一方手帕,抖抖手,指着肃羽的额头,嗔道:“亏你这个脏猪,竟然又弄脏了我一方手帕!” 说罢,折叠好给他罩在眼上。二人也不管他,各自吃了些东西,蕴儿依偎在玉玲珑怀里打盹。 待一轮十五的圆月挂上中天的时刻,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幽深的竹林里,在竹林的地面上,映着月色清辉,慢慢出现许多光点,在林子里闪闪烁烁,随着那五颜六色的光点越汇聚越多,最后,竟然渐渐凝结成一条幽深晶莹,灿烂夺目的五彩宝石路来,光华环绕,瑞气蒸腾,在林中延伸盘旋。 二人不敢耽搁,急急上马,沿路进入。但见两个娇颜如花的女子,衣裙荡荡,骑马踏在颗颗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宝石铺就的小道上,急行的风声催起许多趋光而至的萤火虫,围在她们周围,起落飞舞,恰似瞬间点亮了漫天的星斗,如梦如幻,更有许多的彩蝶,也伴随着她们的身影,翩翩起舞,时而坠落在她们的肩头,时而又翕忽而去。 而此时,她们却无心欣赏这入仙之景,只是一味地催马前行。约一柱香的功夫,二人才奔出竹林,到了一块残碑之旁。蕴儿抬头,只见周围竹林清幽,野径弯弯,月光如洗的地面上花香满野。 如此任熟之地,却又相隔了许多时光不曾相见,魂牵梦绕,今日得回,一时不由得喜极而泣。 玉玲珑抚着她的香肩,宽慰了些时候,自己却也不由得珠泪滚滚, 二人相拥而泣了一会儿,才互相擦去眼泪,又对望着大笑起来。 玉玲珑拉着蕴儿道:“你已经许久未见爹娘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们!” 蕴儿却挣脱了她,低头喃喃道:“我是偷偷跑出去的,母亲见了我,一定又要臭骂我的!” 说到这里,她拥住玉玲珑的手臂晃着,眼睛里星光暗闪,道:“要不,我明天偷偷去见我爹,然后,姑姑你去试探一下我娘,如果她不生气了,我再去见她如何?” 玉玲珑瞅着蕴儿,目光里漫溢着疼爱,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她的鼻子,含笑道:“你个小丫头,就是鬼精灵!回回惹了祸,都让姑姑给你挡雷呢!” 蕴儿吐吐舌头,直往她怀里钻道:“对啊,谁叫你是我除了爹最亲近的人呢!” 玉玲珑听罢,轻轻推了蕴儿一把道:“你呀可不许这样说,否则,你妈还不知道怎么跟我赌气呢!要不你先到我那里住一晚,我们明天再去见你爹吧!” 蕴儿连连点头。二人一路牵着马,勾肩搭背而行。沿着小径,刚刚经过几间堆放茅草杂物的草屋,蕴儿回头看见扑伏在玉玲珑马后的肃羽,突然有了主意。 拉住玉玲珑道:“姑姑,我们先把这个野小子藏在这里吧,否则,明天让爹知道,我们都要被抱怨的!” 玉玲珑听了,犹豫了一会儿,道:“蕴儿,把他放在这里也没什么,就是……怕遇见你宝叔那可就……” 蕴儿一笑道:“不会的,我明天一早,就把他弄到后山去了!” 玉玲珑才点点头,蕴儿将肃羽拽下马,抓着捆绑的绳子,一路跌跌撞撞把他拖进杂物间里,沿着木梯下到楼底,捆在一根木柱上,然后,伸手拍拍他嬉笑道:“野小子,你就在这里休息吧!一会儿就会有人给你送大餐呢!嘿嘿” 说罢,转身就走,肃羽才清醒过来,忙喊道:“这是哪儿啊?你快把我的眼罩解开啊!” 喊了几声,再无人搭理。 肃羽被折腾了几天不得安生,就是绑在木桩上,也强似马屁股上颠簸,已经筋疲力竭的肃羽,一会儿功夫便昏昏睡去。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肃羽朦朦胧胧听见外面门响,一个人静悄悄的自木梯上下来,看见他时,惊异地叫了一声,便转脸到了他面前。 肃羽只听得那人“呼呼”喘气,却并不言语,不知他是何人,忙哀求道:“这位兄台,前辈,你能不能替我解开眼罩和绑绳啊?肃羽我一定感激你救我之恩啊!” 那人还是喘气不语,肃羽又说了几遍,他依然不语。肃羽以为遇到了个哑巴,叹口气再也不说话了。 突然那人探手把他的遮眼布拽下来,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你想不想出去?我带你出去!” 肃羽被一缕强光刺得双眼流泪,适应了一会儿才慢慢睁开双眼,只见面前站着一人,敞胸露怀,穿着一身破烂的麻衣,满头乱发上插着许多的干草,鼻涕横流,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望着肃羽,又道:“我带你出去,你愿不愿意?” 肃羽受尽折磨,自然急于离开,虽然觉得他甚是怪异,也顾不得其它,急急点头答应。 那人大喜,急忙在肃羽身上抓了几把,捆绑肃羽的绳子,便断作几段,纷纷落下。肃羽大喜,正欲道谢,谁知那人将他一把抓住,直直登上木梯,如旋风般飞奔而出。 肃羽被那人拽着,几乎脚不沾地,一路狂奔,不多时,便来到小路尽头,一头钻入茫茫竹林之中。 肃羽在林中,只觉得一根根竹子,飞速后撤,耳边风声呼啸,过了些时候,阴影退去,眼前一亮,那人也“嘎~”的止住。 肃羽双脚才算落地,抬头四望,竟然已是竹林之外的另一片天地,心里喜悦,忙冲着那人鞠躬道:“多谢高人打救,不知这是何处?” 那人也不回答,只举起双指对着他的眼睛,探头,笑嘻嘻地看着他道:“你记住路不?” 肃羽哪里记得?只得摇头,谁知,他还不曾反应,便被那人又是一把抓住,飞速奔入竹林里去。 肃羽脚不着地,被他裹挟着,不多时,又出了竹林,闪身进入房内,“蹬蹬蹬”沿着木梯而下,那人才把肃羽放下。 肃羽睁眼看时,又已经回到了刚刚离开的杂物间。他一脸的迷茫沮丧,看着那人正欲问他,那人却又将一张鼻涕横流的脸探到他的眼前,喘息几口,笑嘻嘻地道:“你记住路没?” 肃羽急忙摇头,正欲说话,那人又一把将他抓住,飞身上梯,出了屋子,一路奔入竹林里去。 他们刚刚出了竹林,肃羽喘息未定,那人又依然张开二指,对着肃羽的双眼,喘息着问道:“你可记住路没?” 肃羽挣脱他的手,道:“我不用记路,离开就好了......” 转身欲走,只见那人身形未动,已经又转到他的眼前,一把抓住,又将肃羽脚不沾地的拽入林中去。 如此折腾了几次,肃羽一头倒在杂物间的地上,浑身散了一般,起身不得,那人也是满脸汗泥,呼呼带喘,又到肃羽面前,问道:“记……住路……没有?” 肃羽以为定是碰见了疯子,如不应承,不免活活被他拖死,只得伏在地上,冲他摆手道:“记住了!我记住了!你走吧!” 那人闻听,立时大喜,双眼放光,憨笑两声,抬起右手二指,金锥一般,直往他的双眼刺去。 肃羽已经累瘫在地,根本来不及反应, 危急时刻,只觉得一股既柔又韧的劲风呼啸推来,将那人刚猛无比的二指指力擦着肃羽的眼皮,强推到一边,那二指之力,被倾泻到旁边的粗木桩上,木桩应声折断。 即便如此,肃羽也只觉得眼皮火烧一般疼痛,惊吓之余,他身体极速翻滚到木梯处,起身抓住就往上爬。等他爬到了上面,却一头撞在一人身上。肃羽“哎呦”一声叫,顾不得看,想扒拉开那个人,往外窜,被那人一把抓住,柔声道:“孩子,有我在呢,你别害怕!” 第三十章桃花烟里有真仙 肃羽才不得不停住,伸头看那人依然呆在房底,只是呆呆地往上瞅着,并没上来,才放心。转脸打量救自己之人,只见他大约三十多岁年级,秀眉朗目,五缕长髯,随风飘摆,头戴逍遥巾,身披一件半旧粗纹大氅,立在自己面前,气定神闲,一派超脱凡尘的模样。 肃羽急忙屈身拜谢道:“多谢前辈打救,我一时惊慌,冲撞了前辈,还望前辈见谅!”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遭此横祸,不惊也难,我自不会怪你,不过,你且随我来,我有话问你!” 肃羽答应着,跟在他的身后,出了杂物间,沿着两边花开满眼的碎石小道,往西边走去。不多久,只见前面杨柳依依,现出一个碧水微波的池塘来。 中年人在几株老柳下面的青石墩上坐下,轻挥大袖,示意肃羽在自己旁边也坐了。 提起青石条上摆着的雕花竹木茶壶,给肃羽沏了一杯茶,微笑道:“小哥经历刚才一番折腾,定是疲惫不堪,先喝一杯茶,舒缓舒缓,压压惊!” 肃羽早已经饥渴难耐,也顾不得客气,只是点点头,便急忙端起来,一饮而尽,只觉得清香满腹,顿时神清气爽了许多。 中年人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着,又给他倒上满满一杯, 肃羽连连喝了几杯,觉得浑身筋骨通畅,连日来的疲惫消解了许多。 中年人望见肃羽精神好了不少,才缓缓问道:“不知小哥自何处到此啊?” 肃羽便将遭遇陆蕴儿诸事一一说了。 中年人点点头,片刻道:“看来皆因我女儿的顽劣给你带来许多烦恼,在此我当向你赔罪!” 说罢,起身冲着肃羽抱拳深施一礼。 吓得肃羽急忙起身还礼道:“原来你就是名震四方的陆总舵主,我早就仰慕你久矣,没想到在此相遇!蕴儿虽然让我吃了些苦头,却也曾救我性命,我也不怪她,还请陆总舵主切莫如此!” 陆崇飞点点头,复又招呼肃羽各自坐下,道:“你小小年纪,有如此心胸,我很是钦佩!不过,即是小女之过,你先在此呆上几日,等身体恢复,我自会送你出去!” 肃羽欣喜不已,忙又起身谢过。二人正说话间,早见一位身穿刺花青裙的窈窕女子,纵马而来,她到了切近翻身下马,满面笑容地来到陆崇飞面前,扫了一眼肃羽,微微有些差异,并不理他,只在陆崇飞耳边低语几句。 陆崇飞皱眉道:“这个丫头又耍什么鬼点子?还不让她快来见我!” 玉玲珑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拉扯着,笑道:“蕴儿经历许多困苦,还不是为了我会至宝吗!她不敢来,你去一下又有何妨啊?” 陆崇飞望着她叹道:“月儿时常抱怨,说我宠她太过,其实,依我看来,倒是你把她宠坏了呢!” 玉玲珑俏眼一翻道:“好了!都怨我,让柳月儿怪我行了吧!她是我的干女儿,我不宠她,我宠谁啊?再说,她做得都是正事,我自然要帮她!” 说罢,只管来拉陆崇飞。陆崇飞把她的手推开,道:“我知道她是怕见她的母亲,可巧月儿往后山去了,一时并不回来,你只管叫她来就是了!” 玉玲珑听了,才一脸的喜色,离了陆崇飞,骑马去找蕴儿。 陆崇飞仍旧坐下,与肃羽喝茶说话。过不多久,自小路尽头出现一个白衣少女,一边低头往这边走,一边双手揉搓着衣角,偷眼看着陆崇飞。 只走到跟前时,陆崇飞也装作不知,只是与肃羽说话。 陆蕴儿见陆崇飞不理自己,又见肃羽坐在父亲对面,不由得生气,跨步过来,一把夺过肃羽手里的杯子,怒道:“你个野小子!差一点害死我,却竟然跑到这里自在,你说,是不是和我爹告我状了?是不是?” 肃羽一时结结巴巴竟说不出话来,陆崇飞将手中竹杯重重顿在青石上,喝道:“蕴儿不得无理,刚刚肃羽已经把事情与我说了,分明是你骗他吃了许多苦头,怎么反倒赖人?真是岂有此理!” 蕴儿听罢,不由得瞪了一眼尴尬在那里的肃羽,忿忿道:“坏蛋,果然说我坏话了!可是他不愿还我们的宝物,我才整他的!” 陆崇飞望着蕴儿,淡淡道:“天下之事,治乱纷争,聚合离散,物得与失,皆有因缘而定,不可强求!那宝物虽是会内之物,却也难脱此理,你母当年失之,自是天意所在,如今肃羽得之,也是定数,况且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并无过错,你如此对他实是不该!” 说到此,又指着肃羽道:“你把他带入幻境,倒也罢了,不该把他困在杂物间里,若非为父我发现即时,他的双眼岂不被废了?你如此作为,实在太过,我命你速速与他赔礼!否则为父也不会饶恕你!” 蕴儿听说,狠狠瞪了一眼肃羽,两步跑到父亲身边,抱住他的手臂,乱晃道:“爹爹,是他曾经害我坐牢呢!再说我也只是想把他困在杂物间里,来向你说清楚后,就放他出来的!不是存心让宝叔伤他的!你就别让我给他赔礼了吧!另外,如果你答应我,不让我向那个野小子赔礼,我今天就去湖里抓鱼,给你炖你最爱喝的鱼汤,行了吧?” 陆崇飞被她缠得没法,听了她说,也就笑了,道:“呵呵,那也好,只是必须多炖一些与肃羽尝尝,就算你给他赔礼了!” 蕴儿扫一眼肃羽,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便宜你个野小子了!” 说罢,撒开父亲的手臂,便往湖边去了。 陆崇飞与肃羽在老柳之下,喝茶聊天,眼见已近中午时分,肃羽喝了许多茶水,虽然身体五脏六腑都滋润舒适了许多,怎奈难敌饥肠辘辘,肚子里开始不住的“咕噜噜”鸣叫。 肃羽不觉脸红,陆崇飞听着,自然知道何故,放下茶杯,大袖一摆,起身道:“肃羽,已是中午,蕴儿的饭应该也做好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肃羽也忙起身施礼道:“晚辈给老前辈与蕴儿姑娘添麻烦了!” 陆崇飞微微一笑,摆摆手,沿着碧波轻浮的湖面往回去,肃羽则尾随在后。 不多久,只见前方路边出现一座农家院落,竹门半掩,两边矮矮的土墙上,爬满了绿油油的枝叶藤蔓,一簇簇紫色的豆荚花夹杂其间,开得正艳。 陆崇飞带着肃羽刚进院子,那一股炖鱼的浓郁香味,刺激的肃羽不由得咂舌,口津四溢,下意识的赞道:“好香啊!” 他刚刚说罢,只见炊房里,蕴儿探出头来,扫他一眼,“哼!”一声道:“你这个野小子,倒是长了一个狗鼻子呢!我刚刚做好饭,你就来了!” 陆崇飞怕肃羽难堪,忙脸色一沉道:“肃羽何能知道?不过是为父带他来的!你今日是向他赔礼的,不许再乱说话!” 蕴儿翻了一翻眼,撅嘴道:“知道了!爹!你们先坐,我给你们盛好,端好,行了吧?” 肃羽忙道:“蕴儿姑娘辛苦了!肃羽多有打扰!如有需要帮忙之处,还请姑娘吩咐!” 陆崇飞微笑着拉住肃羽道:“不用管她,今天你只管吃好就行!让她辛苦些,受点教训!” 说罢,二人走进屋里,只在堂屋的竹桌旁坐下。 一会儿,蕴儿手里托着一个托盘,气鼓鼓地到了竹桌旁,便将托盘放在桌子边上,然后将几个小菜,一一端上桌子,肃羽慌着去接,蕴儿把手里的碟子,在他眼前故意绕了一圈,又远远的放在另一边,弄得肃羽托着两只手,尴尬不已。陆崇飞坐在旁边,不禁好气又好笑,独自摇头。 几个小菜摆好,蕴儿又到炊房里,用笼布裹着盆边,将满满一盆鱼汤热腾腾的端过来, 顿时满屋生香。肃羽望着雪白如凝脂般的鱼汤,不由得又是咂嘴。 突得一只碗“咣当”一声砸在自己面前,只见蕴儿冷脸翻眼道:“野小子,碗还要本姑娘给你盛啊?只顾咂嘴,看你那馋虫的样子!哼!” 肃羽只得笑笑,拿过勺子道:“有劳姑娘了!我自己盛即可!” 说罢,盛了一碗双手递给陆崇飞,陆崇飞正欲去接,被蕴儿探出勺子,“当!”的一声挡住,厌厌地道:“我爹都是我盛的,谁要你多手!笨手笨脚的!假殷勤!装好人!” 肃羽只得又端回,放在自己面前。蕴儿给父亲盛好汤,便放下勺子,转身出去,肃羽忙道:“蕴儿姑娘辛苦,为何不一起吃点?” 蕴儿头也不回,甩一句道:“守着你身上的味儿,本姑娘作酸,吃不下,你呀自己吃吧!反正我爹不嫌你臭,由他陪你就是了呢!哼!” 第三十一章碧水湖里遭暗算 二人吃罢饭,陆崇飞又让他到后院石井边,洗漱一番,拿来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上,虽然衣服不大合身,但是整个人干干净净的,顿时精神了许多。 陆崇飞带着肃羽出门,沿路四处转转。 只见清波湖畔,杨柳依依,远处山峦叠翠,蓝天如洗,近处芳草萋萋,满野满坡的各色野花摇曳多姿,开的正艳。 肃羽嗅着沁人的花香,随着陆崇飞不知不觉已经走入漫天桃林之中。林中花儿已经落尽,挂满青涩果子的绿叶繁枝,肆意伸展,几乎遮蔽了蜿蜒其间的小路。 肃羽望着这从未见过的奇景,转脸望着陆崇飞,好奇问道:“陆总舵主,这是哪里啊?竟如仙境一般呢!” 陆崇飞微微一笑道:“此间虽非仙境,但与仙境相比却也不差,这里并非一般人可入,你能到此也是机缘巧合,因此一旦出去,且不可与外人提起” 肃羽忙拱手答应。 一路走来,肃羽只把自己江湖的遭遇都一一与陆崇飞说了。听到肃羽说起他与师父在一座古庙里,遭到使用黑白双掌的白衣人追杀。 陆崇飞沉吟良久才道:“听你所说,他们定是项家堡的人!当年我曾经与彭莹玉大师去过那里,后来又在定林寺与项堡主父子见面,还曾共同作战,只是……那一战太过惨烈,我们突围之时,各自走散,听你所说,他们定是没死,这倒也可贺!” 说到此处,又望着肃羽道:“他们乃是西夏国鲜卑党项族拓跋氏之后,遭蒙古灭国,为了重新复国,逃往中原,隐藏在深山,伺机而动。 他们个个武功诡异奇特,其中有一支项家堡人马,名曰:铁鹞子,最是神秘,他们不与元兵对垒,只在江湖上走动,惯用阴阳回旋臂,下手狠辣,从不留活口,你们能够逃出,确是不易。你以后再遇见他们,最好是远远躲避为好!” 肃羽听罢,连连点头,牢记于心。 二人说话间,突听得旁边有辗转腾挪之声,陆崇飞便拉着肃羽,循声拐入另一处密密的桃林里。 走不多远,林中现出一片空地,中间正有一个少年,一身短衣,腰系红色丝绦,满头大汗的练功。 他回头正看见陆崇飞,急忙撤腿收手,疾步过来施礼,陆崇飞拉住他笑道:“福通贤侄果然勤学肯练,我观之,这些时日又大有精进了!” 说罢,又拉过肃羽指着少年引荐道:“他叫刘福通,是我自家侄儿,你们俩个年龄相仿,倒可以多亲近,亲近!” 肃羽忙拱手道:“在下肃羽,今日与福通兄相识,还望福通兄多多指教!” 刘福通听罢,打量肃羽几眼,才拱手道:“肃羽兄客气,兄弟我久居此间,见识浅薄,听蕴儿妹妹说你久涉江湖,经验老道,以后还需你多多赐教!” 陆崇飞又停留片刻,对刘福通所练,略加指点,才留下肃羽他们二人说话,独自走了。 肃羽与刘福通在一处,二人年龄相仿,自然话多,不久便彼此熟络。刘福通拉着肃羽坐在旁边的石头上,问道:“我听蕴儿说你盗取了白莲至宝“宝莲御令”可是真的?” 肃羽点点头道:“那是师父叫我盗的!” 刘福通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思忖了片刻,一脸笑意的望着肃羽道:“肃羽兄,今日我们在此相聚也是缘分,那宝莲御令我只是听说,却不曾见过,兄能否取出让弟我见识,见识?” 肃羽听了,有点为难,见刘福通满脸的期待,一时不好回绝,忙道:“好吧,我取出给你看看就是!” 说罢,将背后的包袱取下,放在石头上慢慢一层层打开,又取出钥匙将里面的锦盒也打开,在瑞光浮动之中,露出一座莲花来,只见它,共有十二枚花瓣组成,其中有八瓣是如冰雕一般的白色,虽是夏日,依然寒气盈盈,另外四瓣则如红宝石一般,光华灿烂,瑞气浮腾。 刘福通看得眼直,不由得忘情,竟然伸手欲取,被肃羽挡住,将盒子盖上道:“此是圣物,福通兄只可观看,不可触摸!” 刘福通才醒悟过来,忙止住手,见肃羽又一层层将宝物包好,系在肩头,他心里眼馋心热,又不敢造次,已然与肃羽说说笑笑。 自此后,刘福通对肃羽分外热情,每天都往肃羽暂住的院子里去寻他,二人聊天说话,切磋武艺,刘福通还会带些乳母自制的干果与肃羽分享。 从他口中, 肃羽才知道,原来刘福通生父曾是白莲会分会皇极会的舵主龙在天,因为误饮新夫人给陆崇飞的毒酒而死,那新夫人即是刘福通的亲生母亲。 后来,新夫人也被杀,陆崇飞钦佩龙在天是一代英豪,便让刘福通的乳母带着襁褓之中的刘福通进入幻境。 刘福通在乳母的养育之下,在幻境长大,因乳母姓刘也就随了她的姓氏。 肃羽问起他的母亲又是被何人所杀,刘福通只是面色阴郁难看,摇头不说。 肃羽在孤零零之时,遭遇刘福通,只觉得他悲惨身世也与自己相仿,故而不免一见如故,对他知无不言。把自己的经历也都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刘福通听了也是新生感慨,竟时而会落下泪来,让肃羽更是感动。 这一日,肃羽正在院落里的枝叶繁茂,果实累累的桃树下,揣摩刘福通交给自己的武功招式,刘福通推开竹门,匆匆进来,到了肃羽身边,笑道:“肃羽兄,还在这里用功呢?” 肃羽有些羞涩,也含笑道:“没有啊!只是贤弟你教我的几招我还不熟悉,故而再温习温习!” 刘福通一把抓住肃羽的手臂道:“你天天吃蕴儿捉的鱼,难免她要嫌你,刚才我弄了她的船,就在湖边,不如我们一起去捕鱼,弄条大的,也好堵她的嘴!” 肃羽听了,有些犹豫道:“蕴儿向来烦我,如今又偷她的船,让她知道了行吗?” 刘福通道:“是我弄的,不关你事,有什么行不行的,趁她不在,快走吧!” 说罢,拉着肃羽出了院子,往湖边走。 二人到了湖畔,果见一只精巧的小船停在边上,微微荡动。 二人上船,刘福通拔起竹篙,在岸上一点,那船儿便飘飘荡荡地往湖心划去。 到了湖中心,只见清水如碧,湖底的水草,都是棵棵可见,随着船儿搅起的微波来回地摆动,更有大大小小的鱼群在杂草丛生的水底自在穿梭,来往息忽。 二人蹲在船头,指着水里面偶尔迫近的大鱼,不禁喜悦非常,肃羽指着一条越出水面,鱼鳞闪烁的大鱼,冲刘福通道:“那条鱼真大!比蕴儿捉的大多了呢!只是我们怎么能捉住它呢?” 刘福通笑道:“以前我见蕴儿捉鱼都是纵身水里,与鱼儿同游,然后,一把将它抱住,扔到船上即可,只是我水性不如蕴儿,做不到,肃羽兄也深谙水性不如入水试试,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肃羽听了,点头答应,又见那条大鱼正到了船边,悠闲游动。他急忙脱去外衣,双手伸出,纵身扑去。 他还没有碰触到大鱼的身体,那条大鱼身体扭动,已经滑到远处去了。 肃羽奋力扑水去追,那鱼儿在他前面,却并不着急,只是随性游动,见肃羽来到近处,才轻轻一跃,鳞光闪烁之下,已经冲开一道晶亮的水线飞窜而去。 肃羽紧紧追赶,搅起满湖的涟漪。 不久,肃羽已经累得嘘嘘带喘,而船上的刘福通船头跑到船尾,来回指着大鱼的行踪,大笑着让肃羽去追。 那条鱼终于有些不耐烦,趁着肃羽再次追来,飞起身用粗重的鱼尾在肃羽脸上“啪啪”拍了几下,身体一弓一弹之间,直扎入水底,没了影踪。 刘福通大叫道:“肃羽兄,快潜水追它,莫让它跑了!” 肃羽正不知怎么办,听他一说,也翻身钻入水底,他沉到了水底,只见前方,微微晃动的水草里,不断有一串串水泡冒出,他悄悄潜伏过去,拨开水草,果见那条大鱼躲在水草里。 肃羽上去,一把将它抱住,那鱼儿突然受惊,拼力挣扎,肃羽只是死死抱着,又将另一只手扣进它的腮里。 鱼儿挣扎的力道小了许多,肃羽暗喜,蹬着双脚,向上浮。 他游到水面,露出头来,冲着刘福通举起大鱼炫耀,就在此时,突然脚下一沉,身体被一股大力拽着,直往下沉,肃羽挣扎了几次,挣不脱,情急之下,赶紧扔了大鱼,用力向上扒水,可是已然无法与水下的力量对抗,身体向湖底继续直坠。 第三十二章输真元发觉异禀 肃羽在水底又挣扎了片刻,水不断涌入胃里,身体越来越软,渐渐没了知觉。 这时,一个姑娘窈窕的身影浮出水面,抓着已经昏厥的肃羽,用手划拉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望着船上的刘福通笑道:“你还傻乎乎地看啥?还不快过来,把这个野小子弄上船!” 刘福通急忙划船过来,帮着她把肃羽弄到船上,谄笑道:“蕴儿果然厉害!在水里抓他就如抓小鸡一样呢!嘿嘿” 一道白弧划出水面,蕴儿已经清灵灵翻到了船上,并不搭言,一边捋如波乌发上的水滴,一边狠狠冲着肃羽身上踹了两脚,骂道:“这个野小子劲还不小,可在水里折腾的我够呛呢!” 刘福通把船撑到岸边,问道:“蕴儿,我们如何处置他呢?” 蕴儿弯腰捡起肃羽脱在船里的小包袱,掂了掂,面露得意之色道:“野小子就是不给我,今天还是到了我手里!哼!” 然后转脸吩咐道:“你快去叫宝叔来!就说我找他,就行了!” 刘福通望着蕴儿手里的包袱,眼里暗光四射,忙答应一声,上岸去。 蕴儿待小宝到来,吩咐他将肃羽弄出幻境,并答应他办完事,陪他去玩,小宝满是鼻涕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扛起肃羽,摇晃着插满乱草的脑袋,笑嘻嘻地走了。 这边刘福通见蕴儿打开包袱,只管把盒子捧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忙凑过来道:“蕴儿,如今你得到了这个会内至宝,不知打算如何处置呢?” 蕴儿一边抚弄一边不经心道:“还能怎样?一会儿我就送给父亲就是!” 刘福通忙道:“这个万万不可!你若送给叔父,他必然问你经过,你若如实回答,他一定恼怒,岂不麻烦?” 蕴儿沉吟道:“那……你说该如何办呢?” 刘福通阴郁一笑道:“以我之见,不如我们就此出去,到了尘世之中,借助至宝威力,召集天下英豪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来!既不会埋没此宝,也宣扬了你白莲会总舵主女儿的名头,岂不甚好?” 蕴儿听罢,歪着头想了想道:“这样……也好!不过呢,我现在要先看看这个宝贝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说罢,便取了钥匙,打开锦盒。 锦盒被蕴儿打开,她见那晶莹剔透的莲花甚是美丽,便喜得伸手去拿,手刚刚触及,随之,一道艳丽如血的红光便喷薄而出,直贯苍穹。盒子里的宝莲御令在瑞气蒸腾中,开始慢慢旋转,缓缓上升。 只吓得蕴儿瞠目结舌,两手乱摆,不知所措。 刘福通迅速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到了跟前,欲扑上去用身体压住,谁知,被那红瑞之光反弹出去,凌空飞出老远,“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蕴儿眼见得御令越转越高,急忙伸手跳脚去抓,抓来抓去,却怎么也抓不到。 正慌乱作一团,只听远处有人一声长吟,衣袂飘摆,转瞬已到了蕴儿身边,只见他盘腿坐在地上,右掌合十,口里默念几句,左臂一挥,指向高悬的御令喝一声道:“真空家乡,无生无灭,即返净土,速速归位!” 话音刚落,那高悬的宝物,才缓缓收敛了红瑞之光,依然旋转着落在他伸出的手掌心上,泯了光,停住不动。 蕴儿此时才略略定神,捧着红木锦盒走到那人身旁,蹲身将木盒递给他道:“爹爹,这个已经被我拿到了,给你!” 陆崇飞接过木盒,也不理她,将手上的宝莲御令放入盒内,把木盒放入包袱里包好。 这才凝目望着蕴儿,道:“肃羽呢?你把他如何了?” 蕴儿手里扯着衣角,扭捏了一会儿,才道:“他要走,把这个至宝交给我,就......走了!” 陆崇飞看看蕴儿,皱眉道:“蕴儿,不可撒谎!快如实说来!” 蕴儿只是支支吾吾的不语,陆崇飞看着刘福通,道:“蕴儿不说,福通你说吧!” 刘福通偷眼看看蕴儿,无奈之下,只得把经过一一说了。 陆崇飞听罢,长叹一声望着刘福通吩咐道:“你速去传话给小宝,只说我让他立刻救回肃羽,否则我必严惩你二人!” 刘福通连声答应,急忙又去寻小宝,一柱香的光景,小宝扛着肃羽匆匆赶到,傻傻地站在陆崇飞身边,瞅瞅这个,看看那个。 陆崇飞将肃羽从小宝肩头接过,让他伏在一块圆润的青石上,不久,一股股清水顺着肃羽的口鼻流了下来,淌了一地。过一会儿,见他口鼻里再没有清水流出,还依然软绵绵伏在石上,没有丝毫动静。 陆崇飞双眉紧促,吩咐刘福通与小宝二人抬着肃羽往自己住的小院里去。 进了房间,陆崇飞让他们各自出去,自己关上房门,将肃羽盘腿坐在自己榻上,自己则盘坐在他的身后,运转丹田之气,双掌两分,在胸前环绕一周,左掌上,右掌下,停于胸前,少待片刻,两掌再缓缓上移,化掌为指,止在自己的檀中穴位置。 良久,待双指指尖有微微白气溢出,陆崇飞瞬间双指齐出,压在肃羽的 左右关元二穴,不肖片刻,二穴处亦有白气浮出,他这才双指撤回,任双指徐徐的白气划过对方的阳关穴,手腕奋力翻转,撤食指,出中指,直点在肃羽左右气海穴上,发功之时,只听得肃羽“哼!”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陆崇飞正拼力往肃羽气海二穴输入真气,见肃羽全无反应,心里正焦急,低头却见他关元穴处,不断有白气外溢,急忙收回二指,左右二指再经过他的志室,肾俞二穴,并不停顿,迅疾同时点入命门,一时只听得肃羽“哎呦!”一声叫过,身体挺直了许多,关元穴处白气立止。 陆崇飞 二指上行停于他的胃俞穴,少待,只见肃羽口鼻耳之中,都有白气蒸腾而出,陆崇飞见此,又急伸指为掌,双掌掌心白气蒸腾,左右并出,击在肃羽的两边至阳穴上。 肃羽又是一声叫过,口鼻里窜出一股腥血来, 过了些时候,他料想肃羽已无大碍,陆崇飞正待收去掌力,谁知试了几次,竟然双掌贴住肃羽的至阳穴,犹如沾上一般,再也撤不回。 而自己的真气却“突突”由肃羽的至阳穴被源源不绝吸入他的体内, 陆崇飞不由得大惊失色,情急之下,迅疾抬起盘坐的双腿,狠狠踹出,将肃羽的身体踹飞出去,他正欲收掌,谁知肃羽如遭遇磁铁一般,又被吸回,至阳穴同时与陆崇飞双掌再次相连,陆崇飞只觉得真气外泄更甚,一时惊惧不已,急急再飞脚将肃羽踹出,不待他返回,翻身下炕,单掌斜出,把肃羽打倒在炕上。 过了些时候,见肃羽不再动弹,陆崇飞方才定住神,擦一擦额头的冷汗,走到跟前,喊了几声并无反应,陆崇飞把他翻转过来,只见肃羽依然紧闭双眼,满面通红,陆崇飞探视他的身上,也如脸上无二。 他正自纳闷,不知何故,却见肃羽的胯下有个巨大之物,直挺挺的竖在那里,分外刺目。 陆崇飞望见不由得震怒,举掌欲劈,可是犹豫良久,竟然不忍,叹气摇头道:“看来此子天赋异禀,又恰巧被我自至阳穴输入真气激活,唉!如此,亦是我之过也!怎忍杀他呢!” 说罢,只得慢慢收了掌,静坐在一旁,打坐调息。 过了些时候,肃羽眼皮微抖,才慢慢睁开双眼,望望周围 ,只见陆崇飞在自己身边坐着,他忙欲起身施礼,身下之物却依然挺着,一时甚是尴尬,僵在那里。 陆崇飞只当不知,起身止住道:“肃羽勿动,你刚刚溺水,肺里被水呛,瘀血被我发功逼出,如今,虽无性命之忧,必定内伤沉重,切不可乱动!” 肃羽才点点头,陆崇飞又自床头的一个小盒子里取出一枚丹药来,扶起肃羽就着水服下,肃羽只觉得那丹药沁香无比,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 陆崇飞望着他道:“这是当年白阳真人留下的驱经壮骨丸,调理内伤,功效神奇,与你服下,损伤定会恢复的快出许多!” 说罢,又摇头叹息道:“蕴儿被我宠坏了,这也算我对你歉疚的一点补偿吧!” 说罢,只让肃羽躺好,自己转身开门,喝道:“你们三人还不速速进来于肃羽陪情?” 三人尽在门外站着,听到陆崇飞呼叫,刘福通第一个应声进来,蕴儿双手后背,也贴着墙壁,慢慢蹭进来。只有小宝呆头呆脑地探头往屋里瞅瞅,见陆崇飞脸色阴沉,又急忙把头缩了回去,靠在门口站着,到处乱看。 陆崇飞也不管他,只望着蕴儿怒道:“此事皆是你这个丫头所起,否则你宝叔与福通也不至于此!如果不是被我即时发觉,肃羽必然命丧你手,虽然耗费了几成功力,好在肃羽无恙,否则我岂能容你!你二人还不与他赔罪!” 刘福通急忙过来,冲着肃羽鞠躬施礼,赔笑道:“我助蕴儿只是为了得到宝莲御令,并不是存心害你,如今后悔莫及,还望肃羽兄大人大量,宽恕小弟!” 蕴儿见了只是撅嘴,扫眼见父亲正瞪视着自己,无奈之下,只得扭扭捏捏,走到肃羽旁边,抱一抱拳,道一声:“得罪了!” 便欲转身离开。 气得陆崇飞将她喝住,喝道:“你母亲当日只抱怨我宠你太过,我不以为意,如今见你如此,我甚是后悔!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你今日所做之事,我再不能容忍,必当严加惩戒!从今日起,三日內不许饮食,关到后房,面壁思过,不得外出!” 蕴儿听罢顿时没有了精神,转头狠狠瞪了一眼肃羽,眼泪汪汪的往后屋去了。 肃羽急忙坚持着起身,冲着陆崇飞抱拳道:“陆总舵主,我多日来幸得您与蕴儿照顾,蕴儿每日里做饭洗衣,捕鱼甚是辛苦,她只是与我玩乐,并没有害我之意,既然我已经无恙,蕴儿也知错,还请总舵主原谅蕴儿,不要再惩罚她了!” 陆崇飞望着肃羽,点点头道:“好孩子,你不计前嫌,心胸开阔,我很是钦佩,只是蕴儿却是离谱,不加以惩戒,恐怕后患无穷!你就不必说了!” 说罢,又回头望着刘福通道:“你与肃羽相处融洽,怎能听信蕴儿,坑害他呢?这一次我也不罚你了,只是肃羽重伤,你这几日需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了!” 刘福通急忙点头答应,陆崇飞吩咐完刘福通,又转头去找小宝,本意也说他几句,出屋时,只见小宝早看见情况不妙,掉头抹着鼻涕,一路狂奔走了,陆崇飞远远看见,只能苦笑摇头。 第三十三章明月夜探查内情 月朗风清,暗香浮动,入夜的幻境一切似乎都沉睡了,悄无声息。此时,在肃羽居住的小院里,灯影恍惚,低低的有人声传来。 只听肃羽道:“福通贤弟,辛苦你了!因为我让你不能安心休息,实在抱歉!” 刘福通坐在床头笑道:“唉!都怨我听从蕴儿,未及时拦阻,害得肃羽兄受难,你不怪我就是宽宏大量了,还感谢我做什么?” 肃羽摇摇头道:“蕴儿差遣,怎么能怪你呢?而蕴儿为了却父母之愿,也有情可原,我也并不怪她!” 说罢,肃羽望着刘福通送来的点心,道:“陆总舵主罚蕴儿十日不出门,闭门思过,倒也罢了,只是三日不吃东西,这怎么能行?现在,天色已晚,陆总舵主已经睡下,不如你偷偷送些食物给她,你看如何?” 刘福通听罢,连连摆手道:“这万万不可,陆总舵主之命断断不好违抗,否则让他知道,定会连我一起惩罚的!” 肃羽道:“我担心蕴儿还在生我的气,看见我,她反倒赌气不吃了!要不,我们两个同去,若被总舵主发现,我一人承担就是!” 刘福通无奈,只得答应,肃羽便将糕点都悉数包好,揣在怀里,二人趁着夜色,溜出院子,直往关蕴儿的后院去。 他们经过前院,只见土墙上豆荚叶随风轻动,院内屋里都是黑漆漆的没了声音,他们料定陆崇飞已经睡了,才大着胆子,摸到后院墙边。 肃羽指着墙道:“我们一起进去吧!” 刘福通低声道:“二人声音太大,不如你先进去,我守在这里,听得前院有动静,我便学几声鸟叫通报你!” 肃羽点点头,望望土墙道:“只是我今日身体不知能否跳过此墙,让我试试吧!” 说罢,退后几步,急身来到墙边,身体下蹲双脚用力跺地,奋力一跃,谁知用力过度,竟然跃起一丈有余,刘福通知道肃羽功夫平平,又身体遭遇重创,还担心他过不去,谁知他竟越起这么高,看得刘福通目瞪口呆,肃羽更是吃惊,在半空里,连连跨出几步,身体颠倒,直坠而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他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勉强起身,却听屋里面有人低声娇笑道:“刘福通,你真是个笨鸟,偷着进来,这么矮的墙,竟然会摔跤!” 肃羽有些尴尬,一瘸一拐到了门边,低声道:“蕴儿是我,我给你送些吃的来!” 里面的蕴儿顿时无声,停了片刻,才道:“怪不得呢!我就说刘福通没有那么蠢呢!原来是你啊!行了,你的好心本姑娘谢了,你走吧!我还不饿呢!” 肃羽忙道:“我知道姑娘怪我,可是三天不吃饭岂不饿坏了呢!” 蕴儿怒道:“本姑娘饿坏了,要你管呢!你快走吧!别再烦我了!” 肃羽望着手里的糕点,故意自语道:“唉!这是刘福通乳母做的糕点,味道真得鲜美无比,只可惜你不愿意吃!那……好吧,我就带回去了,让刘福通给你再送吧!” 说罢,装着要走,只听得前院一声咳嗽道:“谁在后院说话?” 肃羽吓得慌了神,赶紧疾步溜走。 这边屋里蕴儿大急,跺脚低声叫道:“喂!他乳母的糕点我最喜欢吃了!别慌走!给我留下点呀!” 肃羽到了墙边,不敢再过用力,轻轻脚尖点地,身形翩翩而起,转瞬便飘过院墙, 他四处看看,树影丛丛,早已不见了刘福通。他正要走,在树影之下突然闪出一人,将他手腕抓住,飞腾而去。 肃羽跟着他,停不下步子,只能如影随形。 二人跑过小路,穿过桃林,越过小溪,翻过几处山包。 肃羽见那人辗转飞腾,轻身曼舞,飘飘欲仙,不禁钦佩,一时起了好胜心,只拧身提气,一路紧随,不落下风。 他正飞走的高兴,那人拐过一片竹林,却嘎然止步。 肃羽立足不稳,踉跄几步,跌倒在地上。等他爬起,见自己已经立身在一片荒野之中,那人屹立不动,一身黑衣随风飘摆。 肃羽急忙施礼道:“月夜更深,不知前辈带肃羽来此有何赐教?” 那人沉声道:“带你到此有一事问你,望你如实回答,否则定取你性命!” 肃羽忙道:“前辈问话,肃羽不敢隐瞒,必如实回答!” 那人点点头道:“你的父母是谁?你到底是何来历,速速实话实说!” 肃羽听罢,不由得迟疑,那人怒道:“怎么?你不愿意说吗?” 肃羽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只是我出生就被丢弃在倚云寺,由大师父们养大,从来没见过父母,也自然不知道父母是谁!” 那人沉默良久又道:“你的师父们没曾给你透漏过你的身世吗?” 肃羽摇摇头道:“从来没有,就是我问起他们也只说不知!倒是……” 那人眼光一闪追问道:“倒是什么?” 肃羽抬头望望远处迷蒙的远山,颤声道:“倒是……我姨妈死时,曾跟我说起我娘并没有死,而且给了我一块木牌,便于以后相认!” 那人道:“既然如此,木牌何在?” 肃羽正欲自腰里取出木牌,突然停住,望着那人道:“老前辈,你是何人?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那人犹豫片刻,才慢慢转身,取下面罩。 肃羽一见,急忙躬身施礼道:“肃羽拜见陆总舵主!” 陆崇飞双目如剑望着他,道:“肃羽,我今日带你来此,实在情非得已,一会儿我自会与你解释,只是那木牌事关重大,你需拿给我看!” 肃羽慌忙答应,将腰里的木牌取出,双手递到陆崇飞手里。 陆崇飞拿在手里,就着月光,反复查看,只见那红色木牌上,雕琢图文甚是怪异,按照木牌的纹理,有密密咂咂的劲道丝痕,丝痕里面隐约似有成群裸体的男女相拥,而背面,刻着许多如字似符的图形,更是难以辨认。 陆崇飞反复看罢,心内更是不解,只得交还肃羽道:“此物既是你寻母唯一的证据,必要好好收藏!” 肃羽接过木牌小心收起,抬头正与陆崇飞的二目相对,他审视,严峻的眼光与以往温和慈善,迥然不同。肃羽不觉紧张,忙抱拳道:“肃羽年幼,多日打扰,如有做事不妥之处,还望总舵主指点!” 陆崇飞看了他片刻,才道:“你今日溺水,水入肺里,生命垂危,我为了救你故而把你抬到我的房间,为你输入真气,以达到逼出肺里污水,固气还原之效,但是其间却发生一件极其诡异之事!让我甚是忧心!” 肃羽望着陆崇飞满脸的凝重,忙道:“因我消耗总舵主真气,肃羽甚感不安,只是那时我正昏迷,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崇飞稍稍舒缓了语调,道:“肃羽,你醒来之后,是否觉得自己身体轻盈有力了许多呢?” 肃羽道:“总舵主,正如你说,我……刚刚担心蕴儿挨饿,本欲给蕴儿送些吃的,翻过墙头时,轻轻用力便可越过墙头,比以前轻身功夫提高了不知几倍,我还正纳闷呢!” 陆崇飞苦笑一声道:“我说的正是于此有关!在我给你背后输入真气之时,经过多个穴道,都无不妥,在最后,双掌击在你的至阳穴时,却发生一件怪事,我的真气被你的穴位源源不绝,直吸而入,我急切想脱身都不能,无奈之下,将你踹开,才不至于被你吸尽真气而亡!如今你的体内已经至少吸入我二三成功力,故而你感觉身轻如燕了!” 肃羽听罢,心里惊慌,急忙跪地道:“总舵主舍自己真气救我,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愿意将真气依旧还给总舵主,还望总舵主成全!” 陆崇飞看看他,摆摆手道:“肃羽多心了!我本意救你,何惧多输入一点真气?只是……当我甩开你的身子,却有一件极为不耻之事出现,当时我本欲将你一掌打死,却又因你心底纯正,善良,所以不忍下手,故而我特意将你挟持到这里问询!” 肃羽纳闷道:“是什么事让总舵主如此担心,我真的不知道,还请总舵主明言!” 陆崇飞望着肃羽,稍停片刻才道:“我在江湖走动之时,曾经亲手杀过五个人,他们亦是五兄弟,江湖人称北冥五煞,这五人来自于北冥苦寒之地,后来均投于四川唐门,学得一身邪门暗器功夫。 他们不光武功高强,而且还天赋异禀,最善淫欲之术,其中老五尤锡命最甚,也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残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也是他恶贯满盈,无极会舵主风铃儿为报父仇把他刺死在云门山法正寺内! 后来,才听得江湖传言,北冥之地,有一山名曰青龙,此地盛产一物名曰:青龙子,此物最淫,而此山有一谷,名曰:极乐谷,谷中人皆以此物为食,久而久之,成了根性,谷种之人无不淫欲炽烈,好此恶道而且身传异禀,个个可以打开至阳穴吸纳他人真气,补足淫欲之需。 这尤锡命虽然采花无数,却阳力不减的原因,皆是因为他有通过至阳穴吸人真气之故。 而我见你吸入我真气之后,你下身隆起尺余,甚是淫邪,思想你定是与他们同出一源,故而欲杀之,绝天下之患!” 第三十四章幻境修真终有别 肃羽听完,如五雷轰顶一般,望着陆崇飞,流泪道:“陆总舵主,我虽然自幼没有父母,在寺里长大,但常常聆听师父的教诲和佛祖的教义,每日里打扫佛堂,常常与佛为伴,不敢做不义不耻之事。若如总舵主所说,将来我会有辱师父养育之恩,伤及无辜,我自己也不答应!还望总舵主为我想想办法,要不然现在就赐我一死,我也无怨!” 说罢,纳头便拜。 陆崇飞望着他,不觉也双眼湿润,搀扶起他道:“肃羽,你是个好孩子,我如何舍得杀你呢?不过又恐你血缘所致,到时候由不得自己,想来唯有一个办法,可以节制此事,不如试试也好!” 肃羽听了也高兴,忙又谢过,陆崇飞道:“淫欲必定邪道,唯有正气可以克之,不如你权且在幻境多呆些时日,我传你些内功心法,你勤加练习,待到有所成,自然可以压制邪气了!不知你可愿意?” 肃羽听罢,急忙二次跪拜,谢过陆崇飞的再造之恩。 自此后,肃羽便每日里与陆崇飞呆在一处,学习他传授的内功心法。 时间一晃不觉已经二月有余,肃羽遵照陆崇飞指点,勤加练习,内功修为突飞猛进,已非昔日可比。 陆蕴儿看在眼里,虽然烦闷,但畏惧父亲,又有些感触肃羽在自己挨饿时偷偷送吃的,也就不说,只是每日里捉鱼,做饭,还算本分。 而刘福通见陆崇飞每日里手把手教肃羽内功,眼见得比自己差了许多的肃羽已经超越自己,不由得妒忌,仇恨,不敢发作,只是留在心里,而表面上却处处讨好肃羽,待他胜过亲哥哥一般。 这一日,天色刚明,初晓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柔和地洒满了院落,此时,肃羽已经盘腿坐在院子里的桃树下,开始闭目练功。树叶上颗颗晶莹的晨露随风摇落,点点滴滴滑落在他的身上发间,而他只是屏气静心,浑然不觉。 只见他双掌合十于胸前,慢慢吸入一股清气,任那股气流缓缓在自己的体内流转一个周天,觉得各处穴位都能够轻松运转,毫无阻碍,这才轻轻吐出,双掌左右推送几次,瞬间反手平于胸前,又缓缓推出,双臂伸展到极限,略略停顿,左掌掌心往上,右掌掌心往下,各按掌心方向迅疾游动,到了极限处,双掌停住不动,而体内却势如潮涌,将天地之气,源源吸入。 时间不久,肃羽只觉得掌心火辣辣的热烫,这才左掌由左,右掌向右,各自缓缓游走一周,重新合于胸前。肃羽此时虽然身体依然岿然不动,而内力却不断催发吸入的阴阳之气在身体里运转不停,直到二气合一,归于丹田。 肃羽如此往复,不断吸纳天地灵气,大约一柱香功夫,只见他盘坐之身,随着体内吸纳的灵气增加,竟然轻飘飘地离开地面三尺有余,悬在空中。肃羽正自习练吐故纳新之法,院子的竹门“吱拗”一声打开,一人拍掌笑道:“肃羽兄内力进步如此神速,真是可喜可贺啊!” 肃羽正是内力外气互溶交汇的关键时候,突然听到有人进来,急忙撤掌收心,“身体“嘭!”的一声,落回到地上。肃羽调息良久,才稳定住冲乱的内力,满头大汗的起身。来者只是装作不知,又笑道:“肃羽兄果然勤奋得很,竟然练得如此大汗淋漓!” 那人边说边用自己的衣袖为他擦汗,肃羽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虚脱脱地点点头,拉住他的手,让他坐下说话。 那人又道:“肃羽兄,因这几日我的乳母身体不适,故而不曾来看你,今日刚刚得闲,便急着来了,没成想,你的内功竟然进步如此,不知兄长可有什么诀窍吗?” 肃羽勉强一笑道:“哪里有什么诀窍啊?不过是承蒙这些时日,陆总舵主的悉心指教罢了!” 刘福通听罢,脸上顿时一丝阴影略过,又瞬间眉开眼笑道:“因肃羽兄才智过人,才使得总舵主对你青睐有加,大力栽培,小弟资质愚钝,不敢望总舵主亲自受教,只是不知肃羽兄可否将所学内功心法,也传授些于我呢?” 肃羽一时语塞,顿了一会儿,才道:“福通贤弟,这个……并非我吝惜,只是陆总舵主在传我心法时有交代,不可传于他人,故而……” 肃羽见刘福通面色难看,忙又道:“贤弟莫急,要不我可去向总舵主告明此事,福通贤弟并不是外人,总舵主应该会答应的!” 刘福通摆手道:“肃羽兄不必禀报总舵主了,我刚刚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 二人只在院里说话,只听一声轻咳,陆崇飞跨步进来。 二人急忙起身拜见,陆崇飞挥挥手,淡淡笑看着二人道:“我刚走到这里,便听得你们在院里说话,不知说些什么啊?” 刘福通依然笑着,拱手道:“禀告叔父,我见肃羽兄内功长进颇大,故而替他高兴,正赞叹叔父指点有方,叔父便到了!” 陆崇飞“呵呵”一笑,望着肃羽道:“肃羽这些日子,勤学苦练,果然进步不小,我今日正是因此而来!” 刘福通听说,忙躬身行礼道:“既然叔父找肃羽兄有事,福通便告退了!” 说罢,转身出院子走了。 陆崇飞望着他的背影走远,才拉着肃羽在桃树下坐了,对着肃羽道:“肃羽在幻境之中已经呆了多久了啊?” 肃羽想了想道:“大约三个月了!” 陆崇飞点点头道:“是了!想来我传授你心法也已经两个多月了!我刚才在院子外面,见你所练内功,虽未大成,却也颇有长进,你身上尚有师父所托之事未尽,不能在此久居,依我之意,今日正是十五之期,到了晚间月明,我便送你出去!” 肃羽听罢,顿觉不舍,道:“这些日子,承蒙总舵主不辞劳苦传授我内功心法,肃羽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总舵主,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报答您的教诲之恩?” 陆崇飞淡淡笑道:“肃羽与我尘缘未尽,自有相见之日,只是你离开之后,切记不可忘了习练内功,压制所存血脉里的邪气,要多做善事,不得为恶!” 肃羽啜泣着答应。 转眼已是半夜,一轮圆月已经直挂中天,在花香树影里,肃羽肩背一个小包与陆崇飞一起,来到竹林边上的残碑旁。略等待了一会儿,只见月光之下的竹林里,现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与皎洁的月光遥相辉映,不多时,便在林中促成一条晶光灿烂的弯曲小径来。 陆崇飞拉着肃羽轻身而入,在林中飘忽辗转,踏着那如无数星星铺就的小路,来到竹林之畔,肃羽耳边风声未止,只听得陆崇飞一声大喊道:“凡尘已至,你要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肃羽已经被一股真气裹夹着凌空抛出,轻轻落在地上,待回头看时,竹林幽暗,人与路都已经消失不见。 天色微明,幻境之中的远山近树,都笼罩在一派微微动荡的迷雾之中,小径旁的竹林,竹叶低垂,“扑嗒嗒”的向下滴着露水珠儿,就如刚刚下过一场蒙蒙细雨一般。 在晦暗的竹影里,只见一个人时而走来走去,时而站到路中伸长脖子,向远处浓浓迷雾里探看。 过了些时候,那人更是越发焦躁起来,叹了一口气,猛甩衣袖,一头扎进雾里,往前寻去。他只走到远山脚下,此时,雾色已经散去了不少,正欲继续前行,突然听得有人“吚吚哑哑”的哼着小曲儿过来,他不由得脸上挂了笑,喊了一声“蕴儿!你可回来了!” 就急急忙忙迎上去。 没走多远,但见蕴儿睫毛上挑着露珠,腰间斜挎着一个竹篮子,蹦蹦跳跳地走过来。蕴儿看见他,有些吃惊道:“哎!刘福通,那么早你在这里干嘛呀?” 刘福通急切地一把拉住她的竹篮,道:“蕴儿,我昨天就到处找你,叔父说你去后山找母亲,今天才能回来,所以我一大早就在这里等你了!” 蕴儿冲他眨眨眼道:“怎么了?有什么大事啊?急成这样?” 刘福通道:“哎呀,你不知道,肃羽他走了!是你让我看着他的,所以我急着告诉你呢!” 蕴儿听罢,也是吃惊道:“他走了?到哪里去?我爹知道吗?” 刘福通道:“叔父自然知道,就是他把肃羽送出幻境的!” 第三十五章携宝初入灯花谷 蕴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闪闪,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走了!那我们的至宝他留下没有?” 刘福通撇撇嘴,摊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总舵主的为人,自然是让他带走了!” 蕴儿瞬间脸上阴云密布,狠狠望着刘福通,吩咐道:“你快去叫宝叔过来!就说我找他!” 刘福通答应一声,准备走,又回转身望着蕴儿,谄笑道:“蕴儿姑娘,我知道你是何意,不过能不能也带我出去?你看我长这么大了,还从没有出过幻境,不知道人世是什么样子呢!” 蕴儿看看他,想一想道:“那好吧,你快去找宝叔来吧!” 刘福通听罢,欣喜若狂,赶紧乐滋滋地转身钻进淡淡薄雾里。待到蕴儿一路烦闷来到竹林边上,刘福通与小宝二人已经站在路口等着她了。小宝远远望见蕴儿,急忙抹了一把鼻涕,裂着大嘴,笑着迎过去,拉住蕴儿的衣袖笑嘻嘻地道:“嘿嘿,蕴儿找我干嘛?是不是陪我去玩啊?” 蕴儿也拉着他,笑道:“是啊,是啊,我今天带你到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玩儿!那里人多,还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可有意思了呢!” 小宝听得连连鼓掌,大笑道:“好啊,好啊,蕴儿快带我去!” 二人边走边说,已经到了竹林的残碑之处,蕴儿一指幽深的竹林道:“我们出了竹林,就到了,宝叔我们这就走吧!” 小宝听罢,探头向竹林里面望望道:“还要出林子啊?可是你爹不需我带人出去呢!” 蕴儿听罢,横眉道:“你不带我出去,我自然也会出去的,到时候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蕴儿见小宝还是扭扭捏捏的为难,又一把拉住他,笑道:“宝叔,是我干娘让你带我出去的!她说你若不带我出去,就不认你这个弟弟也不和你玩了呢!” 小宝听罢,立刻满脸的笑纹道:“是玲珑姐姐让我带你出去的呀?那……那好吧!不过,等我们回来了,你让她和我玩啊?” 蕴儿道:“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吧!” 边说边把他推到竹林边上。 小宝背起蕴儿,二人正要入林,刘福通急忙拦住蕴儿道:“蕴儿,也让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蕴儿嘴角挂出一丝娇笑,点点头,探手将刘福通手臂抓住,道:“一会儿你可跑快点,被甩下来,别怪我呃!” 刘福通刚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张口答应,小宝脚下用力,身形便“嗖”的一声,窜飞出去,眨眼已经进了竹林。 刘福通身体被带地飘飞而起,蕴儿突然撒手,刘福通急迫之下,探左手将蕴儿衣袖抓住,气得蕴儿回身一脚踹出,正踢在刘福通肩头,他“哎呦”一声,便撒了手,身体随着劲力,向后翻了一个跟头,直直撞飞出林外去了。 肃羽星夜离开竹林,沿着山间小路往灯花谷方向走。想来已经与师父分开多日,恐他担心,肃羽一路风餐露宿,再不敢耽搁,因此,连续走了十多日,一路打听。这一日,进入了一处镇店。 只见此间店铺云集,街上人头攒动,看似热闹,但是与别处不同的是,他们个个身背利刃,行色匆匆,互相也不打招呼,所以虽然有人在各处进进出出,整个市镇却异常的安宁,没有一丝地喧嚣。 肃羽走在其中,那些人与他擦肩而过,却连看也不看他,就如完全看不到他一样,肃羽不由得心头发憷,本来想找人问路,看着周围一张张僵硬的面皮,他犹豫再三也不敢轻易打扰。 直走到镇子中间往右拐,有一家门帘不大的客店,肃羽心里喜欢,忙走进去。只见大堂上一张长桌横在那里,屋里空空如也。肃羽轻声喊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并不见人搭理,只好又放大声喊了几遍。 才听得后面布帘一响,一个伙计懒洋洋的肩上搭着一块白毛巾走出来,斜眼看着他,烦烦地道:“你叫什么叫?吵死人了!” 肃羽忙拱手道:“店家请了!我一路劳乏,经过此地,需打尖歇歇脚,不知可有房间了?” 伙计摆摆手,道:“没有了!没有了,你赶紧走吧!” 说罢,便转身回后面去,肃羽心急,忙快走两步,喊道:“店家且慢走,能否和你打听一个去处?” 伙计才不得以立在后门处,掉头望着他,厌厌地道:“哪里啊?快说!我还忙着呢!” 肃羽道:“店家可知道往灯花谷怎么走吗?” 伙计听了,一愣,迟疑道:“你问那里干什么?” 肃羽又拱手道:“与人有约,故而相问!” 伙计上下打量打量他,只道:“我也不知道!” 肃羽欲追问一句,见他挑起布帘走入后堂去了,一时语塞,呆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只得叹口气,慢慢退身欲走,正在此时,只听得楼梯口有人沉沉的说话“你且慢走,我可以带你前往!” 肃羽转身抬头,只见一个浑身灰衣灰袍,满脸胡子茬的精壮汉子正手扶着木梯,凌然瞅着自己。 肃羽急忙拱手道:“大侠若能带我前往,在下感激不尽!” 那人摆摆手道:“我带你前往不算什么,只是你需说出所为何事!” 肃羽只得道:“是……我与师父相约到那里相见的!” 灰衣人眼睛里微光闪烁道:“你叫什么名字?” 肃羽道:“在下肃羽!不知大侠如何称呼?” 那人听罢,疾步下楼一把抓住他道:“我姓谢,名伦,是太白鹤的二师弟,大师兄已经让我在此等你几个月了!” 肃羽听了又惊又喜,急忙拱手见礼,道:“久闻二师叔金刀圣手大名,失敬失敬!我因为路上耽搁了,有劳二师叔久等,不知我师父可好吗?” 金刀圣手谢伦压低声音道:“大师兄很好,这里不方便叙谈,你只随我来吧!” 说罢,谢伦带着肃羽转身掀开布帘也竟往后堂去。 二人穿过后堂,肃羽看见刚刚那个伙计就在后面屋里捣鼓什么,他们二人经过 他也全然不理,只当没看见一般。肃羽随着灰衣人出了后门,来到一处僻静空旷的所在,早有两个手下牵过两匹马来,二人各自上马,谢伦一声呼啸,那马便沿着一条荒僻的小路直往树木葱茏的远山奔驰而去。 肃羽不敢怠慢,紧紧尾随。二人纵马过了一片丛林,沿山路迂回而下,走不多时,谢伦驻马回头,望着肃羽,抬手向前指道:“前面就是灯花谷了!” 肃羽望去,果见前面现出一个幽深的山口,驱马走到近处,只见右侧石壁上刻着三个斑驳的大字“灯花谷”。 二人进入山口,灰衣人又是一声呼啸,但见两边石壁上的矮树丛里,立时钻出几个人来,他们也是呼啸一声,纷纷纵身飞下,待正好落在山脚,才解开身上的绳索,往两边侍立。 肃羽正不知何意,只听得谢伦冷冷道:“三弟好大架子,二哥到此,你还不出来相见吗?” 话音刚落,只见山顶之处,有人“呵呵”一笑,道:“二哥回来自然要拜见的,只是小弟贪玩爬得高些,一时下不去,还望二师兄担待!” 谢伦鼻子哼!了一声道:“江湖上谁人不知练习“金雀蹬枝神功”已入化境的金翎圣手何道,乃是当今武林轻功第一等的高手?还在我面前故弄什么玄虚?还不速速下来!” 随即山顶上又是一串笑声,道:“好说好说!二师兄过讲了!小弟这就下来了!” 肃羽仰头望去,只见话音刚落,山顶上现出一个黑影,张开双臂,凌空跃起,黑衣摆摆,恰似一只展翅的飞鸟,在空中回旋了一圈,掉头落下。 只见那人坠到一棵松枝边上时,探手抓住,借力旋转,头部往下,迅疾撒手,抬腿狠蹬一把树枝,借着弹力,那身影瞬间就似一枚射出的利箭,笔直地射向地面,眼见距离地面不远,速度毫不减弱,肃羽以为他必然脑袋直接抢在布满石砾的路面上,不由得大惊失色。 谁知那人临近地面不足一丈之时,突然一个凌空收身,四肢张开,悬在空中,螺旋般旋转而下,待两脚轻飘飘踏在地上,却似一只风中飘落的羽毛般,无声无息。他不去看目瞪口呆的肃羽,只冲着金刀圣手插手施礼,笑呵呵道:“二师兄,不在镇子上守铺,怎么有空回来了?可给我们带些好吃的?” 谢伦微微点头,仍是一脸僵硬道:“三弟这金雀蹬枝神功练得果然了得,不愧得师父真传,我今日回来,正是来送一个人!” 第三十六章急相见反目成仇 说罢,招呼肃羽与那人相见,原来此人就是苗飞羽的三弟子,并独得苗飞羽真传,一身轻功独步江湖的金翎圣手何道。 肃羽急忙施礼拜见。金刀圣手谢伦又道:“我等他数月,今天他好不容易才到了,故而带他前来见师父与大师兄的!至于吃的嘛!事情急,也就忘了,等到诸位兄弟去落袋镇,我再请你们不迟!” 金翎圣手又笑道:“好说,好说,二师兄你们随我来吧!” 其余众人都各自攀上绳索,回到原位,只有何道陪着二师兄,牵马而行。拐过一处山壁,不远,便来到一处天然的洞门前,只见洞门两边石壁陡峭,怪树纵横,门口青石铺地,正中暗红色的厚重木门,紧紧关闭。 何道来到门前,拍打门环,不多时,只听得里面脚步声响,大门“吱扭扭”开放,由里面走出一人,褐色面皮,形容枯槁,一身青色衣袍,背后斜背一把青铜打造的笛子。 抬头看见二人,脸上露出喜色,抱拳道:“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回来了?” 他二人也抱拳道:“四师弟,师父与大师兄可在吗?” 青袍之人回道:“师父在家,大师兄也在,只是……” 二师兄听罢,皱眉道:“师弟,有什么事只管说!自家兄弟,何必吞吞吐吐的!” 青袍人犹豫一下,才凑到谢伦耳边轻声道:“师父因至宝迟迟不归,怀疑大师兄私自藏匿,故而罚他面壁思过,故而,你一时见不到他!” 谢伦听罢,回身指着肃羽道:“师父冤枉大师兄了!这个少年正是肃羽,专为送至宝而来的!” 说罢,引肃羽各自见过,原来此人是苗飞羽的第四个弟子,铜笛圣手孔力子。谢伦欲带着肃羽直入,却又被三师弟何道一把拉住,悄声道:“最近师父习练我灯花谷“金雀登枝”神功,不知为何,性情大变,二师兄前去要多加小心些,我……还有事,就不陪你进去了!” 说罢,不待二师兄说话,便匆匆转身走了。 谢伦双眉紧锁,边往里走,边问四师弟孔力子,道:“前些时日 ,我听说师父练功过于急切,伤了身,如今可好些?大师兄与我们相知多年,他的为人你们会不知道吗?遭师父猜忌你们如何也不劝阻呢?” 铜笛圣手摇摇头,叹口气,道:“师父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性情确如三师兄所说,变得甚是多疑暴躁,大师兄无端遭疑,被师父惩罚,我们岂能袖手旁观,不劝阻,求情的?只是师父哪里肯依?还骂我们个个都是白眼狼,五师弟恼急,顶撞了他一句,竟被师父责打,至今双腿还不能走路呢!眼见得就废了!” 说罢,不由得扭脸,抬起衣袖拭泪,谢伦听罢,心里更是沉重,带着肃羽也不再说话,一脸沉闷地往里走。 肃羽跟在后面,听了他们所说,不免心里嘀咕,忙急走了两步,望着谢伦道:“二师叔,我师父是不是因我迟了,才受惩罚的?你一会儿见到师祖,还烦请您把事情禀明,放了我师父才好!” 谢伦听罢,依然面色阴沉,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三人出了山洞,眼前现出一处巍峨,层叠的院落来。铜笛圣手孔力子前面领着,三人穿过抄手游廊,由游廊东侧的角门进入,眼前又是一处两进的院子,院子里两棵夹竹桃,枝蔓抖擞,粉红的花瓣,漫天摇曳,开得正艳。 他们刚刚进院,就听得主房内传来几声咳嗽,三人急忙抖抖身上的尘土,立于门旁,谢伦插手施礼道:“师父,弟子已经在落袋镇见到肃羽,特领他前来拜见!” 只听得里面轻“哦!”了一声,转瞬,一人从房中一闪而出,来到他们的面前。 肃羽偷眼看去,只见此人身高不过五尺,长得削肩缩背,海下一缕短须,已经花白,面色黝黑,一对吊梢眉下,生着一对儿三角小眼,里面精光四射,此时也正盯着肃羽打量。 他冲着灰衣人捻须问道:“你说得就是这个小鬼头吗?” 谢伦忙插手回道:“正是他!” 说罢,又忙着拉肃羽参拜。肃羽知道此人就是师父的师父,人称江湖第一飞贼的苗飞羽,急忙“扑通”跪倒拜见,苗飞羽“呵呵”大笑,弯腰将他搀起道:“好孩子,好孩子,终于将你盼来了!” 肃羽忙道:“我受师父之托,却迟迟未能赶到,让你们担心,还望师祖惩罚!” 苗飞羽又是一声笑,道:“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到了就好!就好!” 说罢,一把拉住肃羽,径往里走,谢伦与孔力子,跟在身后。 到了屋内,苗飞羽端坐在正堂右侧一把乌木镶瓷的太师椅上,抬头望着肃羽道:“好孩子,一路辛苦了!不知你师父让你带给我的至宝在哪里?” 肃羽忙从外衣里,取出一个小包袱,向前几步,到了苗飞羽身旁,把包袱双手托着,放在正中的八仙桌上。 苗飞羽探手解开包袱,又取了钥匙将木盒打开,只见一股红瑞之气,瞬间照亮了大厅。 苗飞羽细细望了半天,才微微点头,道:“当年,为了我灯花谷免遭涂炭,我无奈将此至宝献出,竟想不到如今它又重新回归我手!看来我苗飞羽身在乱世,定有上天庇佑,尚如此,我大业何愁不成!” 说罢,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 随后,苗飞羽重新将木盒锁好,仍旧包在包袱里,站起身,将包裹提在手里,吩咐二位弟子道:“肃羽将至宝带来,一路劳苦,你们带他好生在此休养些时日,不可慢待!下去吧!” 说罢,欲转身往后去,肃羽急忙跟上前去,道:“师祖,弟子听说师父因为我,被师祖责罚,如今我已将至宝带来,还望师祖成全,放了我师父!” 苗飞羽听罢微微一愣,转脸悦色道:“你的师父,按照本门规矩,我自有处置,肃羽不必多说,还是跟随你二位师叔早去休息吧!” 肃羽回头望望谢伦,只见他上前一步,冲着苗飞羽施礼道:“师父,肃羽所言甚是,今日至宝已归,师父对大师兄之惑已解除,还望师父就宽恕了大师兄吧!”苗飞羽听罢,不禁小眼圆翻,胡须微颤,怒道:“放肆!为师处分你的大师兄,自有原委,岂只是因为我疑心他吗?” 谢伦还要说话,苗飞羽眉头紧皱道:“为师本欲惩你乱说之过,今日先给你记着,还不退下!” 说罢,一抖衣袖又欲转身,谁知被一人抢步上前,一把抓住他手里提的包袱,急切道:“师祖!我昔日答应师父,要将至宝带到灯花谷,亲手交给师父,你若今日不放我师父,至宝却万万不能交给你!” 孔力子望见大惊,忙过来抓住肃羽手臂道:“小子不可无理!快快撒手!” 肃羽心里着急,只是回手一推,孔力子不提防,被他推出数尺,竟然绊倒在门槛上。苗飞羽不禁大怒,道:“你这小子,竟然以小犯大,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为?” 说罢,右手一扯,欲夺回包袱,谁知肃羽紧紧抓住,他竟然撕扯不动,不由得他恼羞成怒,挥左掌直袭肃羽前胸。 肃羽脚下轻移,侧身躲过,依然牢牢抓住包裹不放,苗飞羽更是震怒,也抓着包裹不撒手,只是挥左手,直击肃羽面门,肃羽刚刚扭头躲过,苗飞羽迅疾抬右膝,直袭他的小腹。 肃羽躲闪不及,无奈也抬起左膝与他对撞,二膝盖向交之际,肃羽震得下肢酸麻,而苗飞羽立时膝盖也如着火一般难受,他不由得吃惊非常,撒了手,往后退出几步,才勉强站稳,抬手指着肃羽道:“小子,你师父与我说,他并没有收你为徒,只是教你一些皮毛防身,你的内功是谁传授给你的,还不快说!” 肃羽正欲说话,谢伦疾步过来将他拦腰抱住,在他耳边低语道:“肃羽,不可惹怒师祖,否则你的师父必然会为你受过,速速住手!” 肃羽这才醒悟,急忙冲着苗飞羽“扑通”跪地,道:“刚才弟子因救师父心切,冒犯师祖,望师祖原谅!” 苗飞羽望着他不禁满腔怒火,略一沉吟才道:“你以下犯上,我本不能容你,但看在你送至宝有功,今天也就罢了!” 然后,冲着谢伦递个眼色,灰衣人会意,急忙躬身顺将肃羽手里的包袱取下,转身交给师父。苗飞羽抓过包袱,冷哼一声道:“你们速将肃羽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说罢,抖袍袖,急转身走了。 第三十七章贼窟盗宝胆气豪 谢伦与孔力子耳语几句,才望着肃羽道:“你刚才冒犯师祖,势必要受处罚,你跟着四师叔去,过几天等师父消了气,我自会与你说情,放你出来的!至于你师父,你也不必担心,既然至宝已经交来,师父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的!” 肃羽只得点头答应,孔力子带着肃羽,与谢伦拱手别过,出门沿游廊往左拐,向后院而去,谢伦也出了别院,来到前面,正欲回返,又犹豫片刻,还是皱皱眉头,掉头往右边院落去了。 肃羽被孔力子一直带到后院,一片荒疏,沉寂之地,里面残枝败叶,破败不堪。他们来到几间斑驳的旧屋前,孔力子打开房门,拉着肃羽进去。肃羽只感觉一股霉湿味,直直地灌入鼻孔,不由得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孔力子带着他,走下台阶,从墙上摘下一副镣铐,不由分说“哗啦啦”将他铐住,然后看看他道:“你只管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吵闹,每到吃饭之时,自有人为你送饭!” 说罢,扭头就走。 肃羽忙喊道:“四师叔,你能否见到我师父,告诉他一声,就说我被关在这里呀?” 孔力子已经到了上面,淡淡道:“不能!” 随后,只听得“咣当”一声木门已经关上了。 肃羽呆在地牢里,一连几天,虽然饭食并不曾缺乏,心里却急着见师父,不免着急。这一日,他靠在半湿的墙角,正仰头瞪着眼睛,发愁,突然听见外面门锁响,只听几个人闹哄哄押着一个人进来,那人边走边娇声喊道:“喂!你们怎么敢把本姑娘关在这里?快快放了我,否则等我干娘来了,定然杀得你们鸡犬不留!” 那几个人也不理她,只是把她推下台阶,在肃羽对面取下一副手铐也“哗啦啦”给她锁了,然后,一个个掉头就走,任她不停地叫骂。 肃羽听那声音,好生熟悉,急看去,虽然房中幽暗,但几天过去,他早就适应了,只见对面正是一个白衣白裙的妙龄美少女,在那里跺脚发飙。他忙道:“陆蕴儿?是你吗?” 少女正骂人,突然听见有人说话,只是眼睛还适应不了昏暗的环境,忙四处乱看道:“谁呀?是谁在喊我的名字?” 肃羽忙道:“是我,我是肃羽,你怎么到这里的?” 蕴儿听了,也有些惊异,道:“咦!原来是你,你给他们送宝贝,怎么反被他们关起来了呢?” 肃羽支吾两声,才道:“我师父因为我来晚了,被师祖惩罚,我替师父求情,冒犯了他,被师祖给关在了这里!” 蕴儿听罢,不由得鼓掌大笑道:“不亏,不亏,活该,活该!谁让你个傻瓜非要送来的?哈哈” 肃羽也无从解释,过了一会儿才又问道:“你是怎么被关进这里的?” 蕴儿怒道:“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蠢货,非要把至宝送到灯花谷,我只得一路跟踪,到了这里,入那个贼头的屋里,盗宝时,正被他抓住,就被关在这里了!” 肃羽忙道:“你来盗宝,你竟然来灯花谷盗宝啊?你胆子也太大了!难道就你一个人吗?你出来陆总舵主知道不?” 蕴儿怒道:“关你什么事!” 等了片刻,又一声冷笑,自语道:“这帮人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姑娘,我自会要他们好看的!哼哼!” 二人正说话,只听得外面“哗啦啦”门锁打开,有人轻身进来。 肃羽以为是送饭的,还奇怪如何这么早,那人已经飘身来到他的旁边,一把抓住他道:“肃羽,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肃羽见来人瘦脸,八字须,一双小眼精光四射,正是自己的师父,太白鹤。肃羽一时激动,双泪交流,喊一声:“师父!” 便已经泣不成声。 太白鹤也不免伤感,给他擦一把泪道:“肃羽,这里并非伤心之所,我已经求了师父,将你放出,你这就随我出去吧!” 说罢,便将肃羽手铐上的锁打开,拉着他往台阶上走。这时,地牢一角,一人急道:“喂!肃羽,也放我出去啊?” 肃羽才猛地醒悟,急忙擦一把眼泪,抓住师父道:“师父,这里面还困着我的一个朋友呢!还求师父一并将她也放了吧?” 太白鹤微微一愣,回头见是蕴儿,他皱眉道:“这个女子就是刚刚盗宝被师父抓住的那个人吧?这……我如何放得?” 说罢,只是拉着肃羽往外走。 蕴儿气得大叫,肃羽拽住师父,在台阶上停住不走道:“师父,在我送至宝其间,她曾经多次帮我躲过大难,她如今被师祖关在这里,我岂能撇下她独自离开?还望师父救她!” 太白鹤听罢,不住地摇头,沉吟良久,才叹口气道:“如果是从前,倒也罢了,如今我观师父性情大变,若私自放她,师父必然震怒!只是……你说她曾经救你于危难,如此大恩又岂能不报?既然如此,我就权且将她一起放出,过了这一时,再向师父请罪就是!” 说罢,又返回,将蕴儿的锁链打开,三人同出了地牢,太白鹤看看四下无人,嘱咐肃羽与蕴儿道:“这丫头惹怒了我师父,你们二人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免得再被众人发觉!” 蕴儿点头答应,只是肃羽刚刚见到师父又要分别,心里不舍,太白鹤叮嘱他回到口袋镇去,过不几日,自己会去寻他,肃羽心里才豁然,便与蕴儿别过师父,纵身上房。太白鹤见肃羽身体轻盈如燕,在房上几个纵跃,便已毫无声息地消失在鳞次节比的房脊之中,心里大是疑惑,不知他短时间里,内力修为何至于增进如此,心里虽然不解,然看到肃羽长进,自然也高兴,脸上挂着笑容,背手往前厅走。 他沿着长长的弄堂刚刚来到角门口,只听大门方向喊杀声四起,太白鹤心里一惊,以为是肃羽与蕴儿被看守大门的兄弟发觉,发生了激战,急急往大门口赶去。过了抄手游廊,抬头一看,只见大门口有一个身体壮大的灰衣人与身体瘦削的青袍人二人率领四五个手下的弟兄,正与一个浑身脏兮兮,鼻涕邋遢的叫花子一般的人物,打作一团。 旁边还躺着几个灯花谷的兄弟,捂着脸痛苦万分的哀嚎,血迹顺着指缝直往外溢。而那一头乱草的汉子,面对他们众人,好不畏惧,望着挡在前面的灰衣人,笑嘻嘻道:“蕴儿呢?我要找她玩儿!你快叫她出来!你再不让她出来,我可就打你了!嘻嘻” 谢伦怒道:“那个丫头胆大包天,竟然到我灯花谷偷盗,简直是找死!已经被我们抓住,而你竟敢上门讨要,还伤我兄弟,今日必让你也有来无回!” 说罢,上前一步,单掌借力斜劈那人的脖颈,只见那脏兮兮之人摆头便躲过,身形一动没动,立在原地,举起双指,对着灰衣人的双眼,笑嘻嘻地道:“你记住路没?” 灰衣人一掌劈空,心里懊恼,看他的样子,没好气道:“什么路不路的?我长在此地,自然记得!” 说罢,右掌在那人面前一挥,左掌正欲直袭对方胸口,谁知那脏兮兮之人听罢,小眼放光,右臂一抖,两根铁锥相仿的手指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吓得谢伦大叫一声,急身后撤,谁知那钢筋铁钩的二指挂着疾风,也急急跟到,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得“当啷”一声响亮,一把铜笛挡住了双指。 金刀圣手谢伦才得以连退几步,躲过一劫。只是双眼刺痛流泪不止,一时竟然难以睁眼再战。 那脏兮兮之人,正欲下狠手,突然被人挡住,心里懊恼,双眼盯着孔力子道:“我刺着了他的眼睛,就像爆了两个小泡泡,可好玩儿了呢,你挡我干嘛?难道你也认识路吗?” 孔力子见此人下手如此之狠,心里恼怒,横着笛子冷冷道:“这里的路我自然知道,只是你胜了我方可过去呢!” 说罢,急身而进,单笛直袭那人的咽喉。 那人嘻嘻笑着,并不躲闪,只伸出二指,对着袭来的铜笛,轻轻一弹,只听“当”的一声响亮,笛子已经走歪,而那二指并没收回,沿着笛子的来路,直推过去。 铜笛圣手知道对手非同一般,心里稍有准备,见笛子走偏,情知不妙,便已经拧身侧走,才勉强躲过双指,只是那一股裹挟而至的劲风却躲之不过,扫过双眼的瞬间,孔力子顿时觉得,眼皮如着火一般巨痛,他急退数步,双眼眼皮顿时红肿如桃,无法睁开,听得众手下刀枪乱响,惨叫之声不断,孔力子也不得不用左手撑起一只眼皮,擎着铜笛直袭那人的后背。 第三十八章生死之间成乐趣 而那人却如后背有眼一样,在他笛子迫近之时,并不回头,只回手往后一抓,便将笛子握住,随后一拉,孔力子的铜笛已经脱手而出。 那脏兮兮之人,仍不回头,只是扔了笛子,背着身子,探二指,直往他双目追刺。孔力子大骇,连连后退,不小心,被旁边的一个石凳绊倒在地。那脏兮兮之人依然不回头,右手二指抵住几个过来救助孔力子的弟子,左手二指,依然背后,倒退着直追孔力子的双眼。 就在孔力子躺在地上,躲无可躲之时,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双臂擎起旁边的石桌,听风直击过去,那个脏兮兮之人,只觉得眼前巨物飞至,他也一惊,急转身探二指迎去,那石桌竟被他双指抵住,内劲所致石桌被推出数尺开外,“咣当当”落在地上。 随后,那人又瞪眼来寻铜笛圣手孔力子。此时,孔力子被石桌缓了片刻,才得以逃脱,他撑开眼皮,看见旁边二师兄立在那里,才知是他听出他有危险推石桌救了自己。 见手下众人已经重伤一片,自知不敌,只得过来架着金刀圣手谢伦往后院跑,没跑几步,脏兮兮之人已经又追到身后,他欲再回身拼命,却听一人喝道:“二位师弟不必担心,有我在此!” 那人听到断喝,稍稍停顿,孔力子才得以紧跑几步,躲在了来人身后,气喘吁吁道:“大师兄,此人武功高不可测,你要加倍小心,不可与他力争!” 太白鹤面色冷峻,微微点头,道:“你们速去后面救治伤处,这里交给我就是!” 太白鹤立在门楼下,抬手指着脏兮兮之人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到此伤我弟兄?” 那人笑嘻嘻来到他的旁边,抹了一把鼻涕道:“你是谁啊?为何挡我的路啊?你也认得路吗?” 太白鹤听罢,眉头皱起,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装傻充愣,也不管你是谁,今天你伤我这些兄弟,我也不能饶你!” 说罢,双脚用力,身体陡然窜出,左手罩住对方面门,右掌直击他的胸口。脏兮兮之人看见,却咧嘴乐了,脚下并不移动,摇头躲过太白鹤击来的左掌,探右手二指,去迎他的右掌。太白鹤右掌还没与他的二指向撞,却突然感觉手心热辣辣的滚烫,知道不好,急忙拧身侧步,抽双掌斜击他的左肋。 脏兮兮之人依然纹丝不动,又挥舞左右手二指去迎。太白鹤知道厉害,又是撤身旋转,到了脏兮兮之人的身后,急转身双掌在胸前一转,聚集真气用了一招鼓上探花手的“扭转乾坤”,直袭他的后心。 谁知那脏兮兮之人依然如胶水粘地一般,立住原地不动,也不侧身,只是左手从肩,右手自肋,双双齐出,太白鹤以为志在必得,双掌奋力将至他后心之时,突然被一不明巨力阻住,再也推进不得。 他心中一愣,正欲撤回双掌,却竟然被对方巨力吸住,抽身不得,太白鹤吃惊不小,抬腿直袭他的下盘,那人依然不躲,只是双腿留出一道缝隙,待太白鹤一脚踢来,他双腿合拢,正把他的腿夹住。 太白鹤心里大急,干脆探左腿也将脏兮兮之人双腿缠住,二人缠绕在一处。那脏兮兮之人连连原地乱蹦,却一时也对太白鹤没有法子,竟然不由得咧嘴大笑道:“好玩!真好玩啊!嘻嘻” 说罢,开始围着山洞与门楼之间的院落,背负着太白鹤到处乱跳,跳了些时候,觉得不够有趣,干脆倒地,双腿微缩,如一个球一样,四处滚动起来,边滚边嘻嘻哈哈地乐。 正在二人纠缠之时,只见门洞里闪进一人,左手扒着眼皮,右手执一根铜笛,来到他们近前,一句话不说,抬铜笛直击那人的面门。原来,铜笛圣手孔力子把二师兄安置好,不放心大师兄才又匆匆赶回。 脏兮兮之人正玩得开心,突然有人来袭,他却并不慌乱,只嘻嘻哈哈的笑着,往旁边一滚,立时躲开了,却把太白鹤翻过来,对着砸来的笛子,孔力子吓了一跳,急忙收手。 而一眨眼,那人球已经滚出老远,孔力子咬牙去追,瞅准机会连连挥笛出击,谁知并不能伤到那人,却几次险些打中太白鹤,惊得孔力子没有了办法,只能紧随着人球,来来回回,却苦无下手的机会。 正在此时,只见房上人影闪烁,两个人纵身而下,其中一个白裙少女看着,喜得鼓掌大笑道:“好玩啊!真好玩!” 她话音刚落,那脏兮兮之人听到她的声音,更是兴奋,只嘻嘻笑道:“蕴儿你终于来了!好玩啊?嘻嘻,你看,还有更好玩的呢!” 说罢,奋力驱身,那人球竟飞也似地围着院落滚动开来,铜笛圣手也不得不加快脚步紧紧跟随,却几次被极速滚动的人球险险撞翻,蕴儿乐得不住拍手,那脏兮兮之人越发兴奋,加紧速度逼到墙角,随即脚下用力,身子借助惯性从墙角直滚到墙上去,然后,一路滚到了墙顶,随后,又松了劲掉下来,在地上弹来弹去,真如拍皮球相仿。 铜笛圣手气愤至极,又担心大师兄被撞伤,趁着人球滚过,他扔了笛子,也飞身扑上,欲将二人撕扯开,谁知,那脏兮兮之人以为他要参与玩耍,更是开心,笑嘻嘻叫道:“好好,来得好!这下子可就热闹了!嘻嘻嘻嘻” 随即叉开双腿把铜笛圣手的双腿夹住,三个人一路滚起来。不多功夫,铜笛圣手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连连撞击墙壁,石凳,以及周围墙边摆放的许多花盆,“叮叮当当”之间,已经满身淤青,满头紫包。 这边,蕴儿还在那里幸灾乐祸,肃羽站在旁边急得乱转,无奈抓住蕴儿道:“蕴儿,我师父和四师叔有危险!你快让小宝停下!停下!” 蕴儿挣脱他,依旧笑道:“你慌什么?不就是玩玩吗!死不了的!嘿嘿” 肃羽又拽住她晃道:“这样久了,我师父必然会被撞伤的!他刚刚还救过你呢,你忘了吗?快让小宝停下!” 蕴儿被他晃得心烦,甩手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再玩一会儿,一会儿就好!嘿嘿” 肃羽实在无奈,眼见得人球又被滚上了墙头,直坠而下,肃羽怕摔到师父,一个箭步窜到了下面,俯身去接,三个人的肉球,几百斤重,又带着惯力重重砸在他的身上,肉球滚开时,肃羽却已经砸趴在地上。 蕴儿不由得骂道:“你个野小子,真是傻瓜,他们会砸死你的!” 肃羽也不理她,正喘粗息,又见肉球又滚到另一面墙上去,肃羽只得跃身而起,赶过去,又俯身在下面接。连续几次,那脏兮兮之人觉得越发好玩,更是连续上墙,“嘻嘻哈哈”笑着,引诱肃羽来接,一次比一次滚得更高,下砸得更重。 肃羽被砸得心血上涌,眼冒金星,只听得小宝又嬉笑连声,“来呀,快来呀!快来接住呀!接住了我给你买糖吃!嘻嘻嘻嘻” 原来他已经贴着墙壁,从西北角斜着直滚上了西南角的最高处,小宝还觉得不够,伺机用脚蹬了一下墙头,又上窜出三尺有余,呼啸直坠下来。肃羽咬牙奋力到了人球欲落之地,正俯身运气等待那铺天盖地地重压。 却突然感觉头上如下雨一般,侧脸望去,只见小宝在下,正扭脸,张着大嘴,满脸汗水“扑答,扑答”往下滴着,笑呵呵地往自己砸来。肃羽顺势往旁边滚出数尺,拧身而起,人球随即“嘭”的一声巨响,重重地砸在地上。 下面的小宝被砸的“哎呦”一声惨叫,劲力泄去,人球也散开来。 小宝趴在地上许久,才“吭哧”着起身,抹一把鼻涕,汗水,眼泪,望着肃羽抽噎道:“喂!你怎么不接着我了?” 肃羽跑过去,将已经双眼迷离的师父和四师叔搀扶起来,看着小宝忿忿道:“是你折腾害人,你在下面,摔着活该,我才不会救你!” 小宝撇撇嘴,扫眼看见铜笛圣手,立时又是满脸喜悦,道:“他记得路在哪里呢!我要戳泡泡玩儿了!嘻嘻” 说罢,早探出二指,身形如箭头一般,斜刺而出。太白鹤在旁边,喘息未定,突见小宝来袭,大惊,急抓起一个石凳扔过去,被小宝双指弹飞,小宝正欲向前,又被太白鹤扔来的一个花盆挡住,一连几次,只见院内盆罐乱扔,噼里啪啦乱响,碎瓦片,尘土乱飞。 小宝气他挡着自己玩儿,干脆调转二指直奔太白鹤双眼,太白鹤急往后撤身,一时头晕腿软,一个后仰,翻倒在一堆瓦砾之中。 第三十九章灯花谷蕴儿遇险 只见小宝身影如风而至,眼见太白鹤双眼不保,谁知,旁边掀起一股极强力道,裹夹着瓦砾碎石往小宝袭去,竟硬生生地将小宝势如奔雷的双指推斜了几寸,贴着太白鹤额头过去,太白鹤只觉得额头一凉,随之血水滚落,灼热的剧痛,袭遍全身。 小宝微微一愣,随之又掉头直刺太白鹤,人影急闪,肃羽已经挥双臂,挡在太白鹤前面。眼见双指已经直刺他的面门,随着身后一声娇喝:“小宝,住手!” 小宝听话至极,听见那个清灵灵的声音,立时止步,恐右手出力太猛,撤之不及,伸左手单击右臂,双指上抬,一股凌厉无比的劲力随之上移,将肃羽的逍遥巾瞬间射飞,直冲入半空,这才飘飘摇摇落在旁边的瓦砾堆里去。 蕴儿忙问道:“肃羽,你这个傻瓜!小宝的混元乾坤指何等的厉害!我爹都要忌惮几分,你怎敢硬接呀?没......没伤到你吧?” 肃羽冷冷看看她,也不说话,只过去搀扶倒地未起的师父。 蕴儿气得叉腰怒道:“我救了你,你不谢我,还生我气,真是个小无赖!下一次,我才不救你呢!” 然后,拉着小宝道:“不理他们了!我们走吧!” 二人正蹦蹦跳跳的要走,只听身后有人喝道:“你们伤了我灯花谷许多弟兄,岂能如此轻松离开?” 蕴儿回身,只见铜笛圣手孔力子摇摇摆摆地站起,正手拿笛子恶狠狠地指着他们。蕴儿轻蔑地一哼道:“怎么?不让走,你们这帮草包能挡住本姑娘吗?嘿嘿” 铜笛圣手欲往前冲,被太白鹤喝住,冲着蕴儿道:“我们技不如人,该当此辱,你们走吧!” 说罢,又回头望着肃羽道:“你也速去!” 肃羽看看他,支吾道:“师父受伤,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太白鹤焦急道:“我只是一点皮外伤,不妨事!你留在这里,必然多出许多事端,你赶紧走吧!” 肃羽听他这样说,也只得躬身与师父,师叔作别,转身出了山洞,翻身上马,往来时路上奔去。 肃羽拐过山壁,走不多远,只见前面路边,蕴儿正骑着马,小宝在下面牵着,溜达。 肃羽不由得想起刚才之事,心里抱怨,装作看不见,催马急行。却听身后有人娇笑道:“喂!那个野小子,我刚刚救了你一命,你怎么还不下马磕头谢我啊?嘿嘿” 肃羽只是不理。 眼见得距离灯花谷口不远,肃羽欲催马出去,却听得身后一阵梆子急促的敲击声传来,他微微一愣,勒马回头,正见旁边山壁上,现出许多人影,或踏在石壁处,或在杂树丛里露出半截身体来,个个拉弓带箭,直指着山下的蕴儿与小宝。 随着山顶黑影闪动,一个人已经张开双臂,瞬间翩然而下,落到山壁中间位置,只见他轻舒右臂,将一棵松树斜枝抓住,身体上卷,单腿挂在上面,随着树枝轻轻摇晃着,喝道:“大胆死丫头竟然私闯灯花谷,伤我弟兄,今日让你二人来得去不得!” 说罢,单手空中一摆,一时间,箭如雨发。蕴儿吓得急忙抽出背后的柳叶弯刀,拨打箭枝,小宝窜到蕴儿前面,探出左右双指,出手如电,一路狂夹,那几十枝箭,竟被他用双指夹住许多,纷纷扔在一堆。 肃羽认得悬在空中之人,正是金翎圣手何道,他挂在树上,望见小宝双指夹箭的功夫,也止不住惊骇,喝道:“你这汉子果然好功夫!不知师承是谁?练得什么招数?” 小宝也听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只是鼻涕邋遢,笑道:“这是我干爹教的!让我专门插眼睛,戳泡泡玩儿的!嘻嘻,可好玩了呢!你别一个人荡秋千玩儿了,下来跟我玩戳泡泡吧!” 随后,又指着他周围石壁上的众人,笑道:“把他们都戳了!啪啪,啪啪,可好玩儿了!嘻嘻” 蕴儿只想离开,坐在马上故意道:“嘿嘿,你连这个都不认得还在江湖上混呢!这个就是天下第一教派,白莲会的混元乾坤指,这个招数在我会中,只是小儿科罢了,我劝你们速速退下,别拦本姑娘的道!否则,本姑娘让你们尝尝我会《混元九重天》绝技的威力!” 金翎圣手何道听完,心内有些踟蹰,嘴上却道:“我说何处功夫如此诡异,凶悍,原来你们是邪教的人呀!” 蕴儿立时火起,单手点指,喝道:“你这小小毛贼竟然敢辱我教门,今日本姑娘必取你性命!” 金翎圣手听罢,也是火起,纵身呼啸一声道:“我正要领教!” 随即双脚用力蹬开树枝,如一支箭头,在斑驳的石壁上划过一道黑影,凌空而下。蕴儿竟然不曾发现,只是抬头乱找,喃喃自语道:“哎!人呢?跑哪去了?” 转眼何道已经到了蕴儿身后,他也不搭言,身体凌空,拽出背后的兵器,一时风声凄厉,直击蕴儿的后脑。 此兵刃名曰七孔催风撬,长约二尺八寸,精钢所造,前面斜刃带勾,周围围着许多芒刺,自尖到刃上,还排布大小不等的七个圆孔,互相贯通,可以随着攻势变化,发出各种不同的鸣叫声,或凄惨,或喜悦,或诡异,或哭泣,变化万端,用来扰乱对手的心智。 此时,七孔催风撬,发出促急,怪异的啸叫,直劈蕴儿,蕴儿毫无防备,急俯身回头,挥右手柳叶弯刀将催风撬挡住,骂一声:“偷袭的小人!” 左手刀贴着右手刀一挥而出,弯刀一缕幽光直袭何道胸口。 何道也不说话,抽回催风撬,凌空翻身,躲过来刀,身形已经到了蕴儿前方,转身回手,催风撬一声悲鸣,又直刺蕴儿前胸。蕴儿双刀相交封住,欲再抽刀,谁知双刀竟被催风撬许多的芒刺勾住,一时不得脱身,她一时情急,只是抓住双刀不放。何道也已经落在地上,双手用力拽催风撬,那二人各自用力争夺,蕴儿坐在马上围着何道,团团乱转。 二人拉拽了些时候,何道见蕴儿面红气喘,心里暗笑,突然借着蕴儿拽刀的力道,不但不拽,反而直送过去,蕴儿在马上身子歪斜,侧身折下马来,双刀也瞬间脱手,何道大喜,单手击打马鞍,腾身而过,挥撬直指蕴儿的面门。 蕴儿只得顺地一个翻滚,到了山壁边上,不待喘息,只见何道身影微闪,已经到了她的面前,七孔催风撬一声呜咽又斜劈而来。 蕴儿只得往旁边急闪,何道并不给她喘息之机,一个旋身,催风撬又直刺蕴儿的肋窝,此时,蕴儿已经被逼入一个角落,左右都腾挪不得,只得凌空飞跃,腾身抓住山壁,贴在上面。 如此,却正中何道下怀,只见他催风撬点在石壁上,身体随之腾起,竟如一只轻飞的蝴蝶一般,直飘到蕴儿头顶,打了一个旋转,催风撬又是一声惨啸,直击而下。 蕴儿若要躲闪贴着岩壁,自是不便,下落也不及催风撬的速度,立时,险象毕露。 正待蕴儿吓得花容失色之时,只听得“当啷”一声,一口柳叶弯刀已经将砸到蕴儿头顶的催风撬架住,蕴儿借机纵身而下,退到路中,压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回头看时,只见肃羽正提着她的柳叶弯刀,立在山壁旁边。 金翎圣手何道本胜券在握,突然被肃羽挡住,立时恼羞成怒,挥催风撬指着肃羽怒目凝眉道:“肃羽,你怎敢帮着外人挑战本门长辈?难道你想欺师灭祖吗?” 肃羽听罢,赶紧扔了手中的弯刀,施礼道:“师叔莫怪,肃羽着实不敢!只是蕴儿姑娘的父亲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还望师叔放过她!” 金翎圣手闻听不由得震怒,气得脸色惨白道:“你这个小鬼,竟然与邪教有如此渊源,这个小丫头恐怕也是你引来的!看来师父疑心还是对的!今日我便替大师兄清理门户!” 言之未绝,立时单手挥催风撬直奔肃羽面门。 蕴儿早已捡起自己的柳叶弯刀,一个飘身来到肃羽前方,挥刀将催风撬架开,嬉笑道:“打那个野小子有什么意思?还是本姑娘陪你再走上几合吧!” 金翎圣手冷笑一声,正欲挥催风撬去战蕴儿,却听得山坡处,惨叫声不断,他急撤身往山坡看去,只见那用二指夹箭之人,正在山壁上,脚踩石壁,窜来跳去,到了那些金翎圣手的手下藏身之地,便挥动双指直刺他们的双眼。 那些人还糊里糊涂,浑然不觉中,早已经双眼崩裂,一时间疼痛难忍,个个惨叫着,从山壁上翻滚而下,不多功夫,便有十几个人坠落在山脚,气息奄奄,血流遍地。 金翎圣手看罢,也顾不上蕴儿,只得虚晃一招,闪身到了山脚,贴着山壁,纵身跃起一丈有余,飘忽忽直奔小宝。 小宝正刺得痛快,早忘了蕴儿的安危,他几个纵跃,又来到一丛树枝处,突然里面“搜”的一声,飞出一枝箭来,小宝探二指夹住,嘻嘻笑着,扔了手中箭,同时身体腾空,二指在前,直飞而去。 二指距离那名射箭之人不足半尺之时,小宝却听得身后一声巨兽咆哮一般的声音传来,他瞬间变指为爪,一把抓住眼前那个已经呆若木鸡的金翎圣手的手下,自己往下蹲身,单手用力将那人自头顶平轮出去,只听得身后“嘭!”的一声闷响,金翎圣手袭来的催风撬正击在自己手下的脑袋上,立时头骨崩裂,死于非命。 金翎圣手忍不住大叫一声,小宝回头,望着那人尸体滚落山下,不禁怅然若失,瞅着金翎圣手道:“我是来插他眼睛,戳泡泡玩儿的!你怎么把他打死了?那……我就插*你的眼睛,戳泡泡吧!嘻嘻” 第四十章略施计搅动天下 金翎圣手何道恼急,双眼火光隐隐,也不搭理他,举起催风撬直砸小宝。小宝并不躲闪,抬左手去抓催风撬,金翎圣手有些吃惊,但并不收手,只管拼命砸去,正被小宝一把抓住,往怀里猛拽,金翎圣手遭遇巨力,又不愿意丢掉武器,不由得身体前倾,此时,小宝侧身,右手变作二指直戳他的双目。 好在金翎圣手异常敏捷,单手紧握催风撬,身体飞转,躲过二指,左脚旋转一周,直踹小宝面门,小宝只是微微侧身,收回右手二指,去点金翎圣手的脚踝。金翎圣手弯腿回脚,脚尖再轻点旁边的松枝,松枝微动之间,他的身体已经飘在小宝头顶,挥掌直击他的左肩窝,欲夺回自己的催风撬。 小宝见他身体如此灵巧,觉得甚是好玩,干脆撒手撤身,鼓掌,连连叫好。金翎圣手何道却并不住手,趁机轮动催风撬一声凄厉,身体倒翻,奔小宝的双腿砸去。 小宝纵身跃起,下落之时,他也欲学金翎圣手脚踩一根松枝,然后借力跃起,谁知他脚力太重,一下便把松枝踩断,气得他又起身去踩,连连踩了几根,都是应声而断,小宝心里气恼,早忘了金翎圣手,只是在松树枝里气哼哼的一通乱踩。 金翎圣手不知他是何意,只呆在一边,瞅着机会。小宝正自发泄,不小心一只脚插进遒劲盘绕的松枝里,悬在那里,一时竟然拔不出来,他用另一只脚又气呼呼去踩,双腿都被松枝缠住,动弹不得。 金翎圣手心中大喜,急单手执催风撬直刺小宝面门,小宝正闹心之时,听得风声,见催风撬袭来,更是恼怒,气得他骑在树上,鼻涕泡吹得如气球一般大小,双手四指,分作两路同出,一路直奔催风撬的弯勾处,将催风撬用指力抵住,一路去点他紧握催风撬的手腕脉门。 四指未至,而那两股劲力推动的疾风,已经催得金翎圣手身体若风中的秋叶,抖个不住,情急之下只得撒手扔了催风撬,双脚紧紧挂住松枝,旋转一圈,化去了奔腾而来的劲力,这才不至于被那摧枯拉朽的强劲指力,推落山崖,摔一个粉身碎骨。 他下沉之时,见小宝双脚被夹在松枝里,来回踢腾,一时有了主意,只用双手将身子悬在松树下,然后,不去攻击他的上盘,而是围着小宝的双腿,一通猛踢,小宝双腿被困,腾挪不动,被他踢得“嗷嗷”乱叫,纵有神功也毫无办法。 小宝双腿剧痛,情急之下,挥动双指连连击打树干,那树干虽是坚韧,也经不起他的巨力,一阵剧烈摇晃之后,“咔嚓”一声,松树枝干断裂,小宝骑着残枝直线而下。 而树下的金翎圣手在树木折断之时,已经一个转身上旋,飘飘然,落在松树残根之上。小宝坠落在地上,抱着腿,疼得哇哇大哭。蕴儿急忙过来,将他从树枝里弄出,见他双腿受伤,不能站立,又将他搀扶上了肃羽的马,三个人不愿久留,急急往山口赶去。 而金翎圣手何道也累得体力不支,无力纵跃下山追赶,只能站在半山腰,眼见他们走远。他正恼怒无奈,突见自灯花谷深处,烟尘腾起,马蹄踏踏,飞来十几匹战马,由远及近,转而已经到了近旁。 金翎圣手一见,急忙沿着山壁下来,到了为首者的马前,跪地悲声道:“师父,弟子无能,让那几个贼人逃走了!恳请师父责罚!” 苗飞羽望着金翎圣手的手下,一个个死伤一片,更是恼怒,用马鞭点指道:“我来问你,那几人现在哪里?” 金翎圣手单手一指谷口道:“已经出谷口去了!” 苗飞羽听罢,只道:“你们随我去追!” 说罢,挥鞭催马,飞窜而去,众人也紧随其后。 众人一路出谷,寻觅了半天,再也不见他们踪迹,只得又掉头回谷。金翎圣手见师父大为不悦,恐迁怒于自己,忙催马到了师父身边,道:“师父,当时那一男一女二人过来之时,并非弟子无能,治她不住,只是我把那女子逼在石缝处,正欲一催风撬结果她性命之时,谁知……” 说到此处,他瞟了一眼旁边的大师兄太白鹤,便不再说话。 苗飞羽侧脸看看他,沉声道:“有话便说!迟疑什么?” 金翎圣手才道:“谁知那个大师兄的弟子肃羽横加拦截,我看在大师兄面上,不忍伤他,故而,才让他们走脱的!那个小丫头和那个怪人都是白莲会的人,而肃羽似乎与白莲邪教也有瓜葛,其中详情,师父不可不查!” 太白鹤听了,正欲分辨,苗飞羽转脸,阴沉沉地望着他道:“我让你放了肃羽,可是那个进我房中盗宝的丫头却是如何走脱的?” 太白鹤翻身下马,跪在师父面前道:“那个丫头与肃羽确实相识,而且对他有恩,肃羽一再求我,我才自作主张放了她出来,只是没曾想到竟惹出这样大的麻烦!弟子有罪,望师父责罚!” 苗飞羽低头扫他一眼,冷冷道:“我以前将你拘禁,看来也并不屈你!你背着师父行事,致使我灯花谷遭遇重创,今日我断不可姑息!” 说罢,冲着身后挥手道:“把他与我绑了!暂时押入地牢,待抓住肃羽与那二人,一并发落!” 肃羽,蕴儿与坐在马上,疼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小宝,三个人急匆匆出了灯花谷,不敢走大路回落袋镇,只能沿着一条隐没在杂草丛中的羊肠山道进入山里暂避。三个人一路爬坡,到了一处相对平缓的山脊后面,才停下来,蕴儿把小宝搀扶下马,安慰他几句,又在林子里拣来许多野果子,小宝见有了吃的,才抹了一把鼻涕,露出笑来。 肃羽紧锁眉头,并没有吃,起身望着蕴儿道:“蕴儿,你等宝叔好些了,还是速速回幻境去吧!如今,因我闹出这么大事情,我师父必然要受牵连!我现在需要去见师祖,解释清楚,我们就此别过!” 说罢,转头就走,蕴儿急忙起身拦住他道:“你傻啊?这个时候去解释有用吗?还不是自投罗网啊!” 肃羽听了,皱眉道:“我如果不去,岂不是让师父一人因我担责受罚吗?” 蕴儿嬉笑道:“你若想救你师父,这也不难,我有个主意,既可以救你师父,还可以给我自己出一口恶气!” 肃羽问她有何办法,蕴儿又是一笑道:“你自管在这里照顾我宝叔,我去一趟落袋镇,到时候,我们无需费力,自可救出你的师父了!嘿嘿” 肃羽忙道:“我答应你好好照顾小宝叔叔,可是你帮我救出师父就行了!不准再伤害灯花谷里的人!” 蕴儿哼一声道:“知道了!” 转身便消失在淡淡树影之中了。 天色渐晚,一缕夕阳泼洒的金色余晖,也慢慢被吞噬在远山沉沉暮色之中。此时的灯花谷聚英堂门口的一片空地上,却没有了昔日的宁静,只见两厢,松明火把,闪烁跳跃,正中,几十人众,站作几排,个个黑巾包头,手里刀剑出鞘,横眉凝目与门口灯花谷的众人悄然对峙。 火光之下,苗飞羽冲着面前的一位剑眉朗目,胡须飘摆,外罩素袍的中年人呵呵一笑,抱拳道:“在下苗飞羽不知白莲会姬飞雪总舵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总舵主见谅!但不知总舵主亲自前来,为了何事?” 姬飞雪也抱拳道:“姬某素闻苗大侠威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若无事,姬某也不敢打扰大侠,今日来此讨扰,确有一事,想向苗大侠言明!还望大侠勿怪!” 苗飞羽呵呵一笑道:“姬飞雪总舵主何许人也?你能驾临,乃是灯花谷之荣幸,总舵主有话自管问就是!” 姬飞雪捋一捋五缕长髯道:“既然苗大侠如此说,我便直言了!我听说贵派得到了我白莲会,宝莲御令,如若是别的,纵使价值连城,我也不来,只是这宝莲御令乃是我会至宝,有号令天下白莲之能,万不可丢失,故而我知道此事,不得不前来向苗大侠问询,如若当真在此,还望大侠赐回,我白莲上下无不感念大侠之恩德!” 苗飞羽听罢,故作皱眉道:“宝莲御令?我从来没见过此物啊?” 然后回头,望着众手下道:“你们可曾见过姬飞雪总舵主所说的宝物?若有私藏,快将它取出,交给总舵主!” 众人纷纷摇头否认,苗飞羽复又望着姬飞雪道:“姬总舵主所说之物,我与手下弟子皆闻所未闻,但不知你是自何处得来这样消息?诚恐是误传吧?” 姬飞雪淡淡一笑道:“苗大侠,就在昨日,你大弟子太白鹤的徒弟将宝莲御令送入灯花谷,亲手交给你的!此事如今在落袋镇无人不知,还望苗大侠看在我几十万白莲弟子的情面上,将宝物还我,姬某定当重谢!” 苗飞羽听罢,面色立时铁青,沉吟片刻道:“姬飞雪总舵主所说,我实在听不明白,江湖险恶,有人故意散播流言,混乱视听,也未可知,外面传言又岂能偏听偏信?还望总舵主明察!” 姬飞雪依然淡淡道:“姬某既然来讨,自然有万分的把握,还望苗大侠将此宝归还,免得我们两家伤了和气!” 苗飞羽听罢,气得花白的短须微抖,一甩衣袖道:“既然姬总舵主认定至宝在我处,我是百口莫辩!退一万步说,纵使宝贝在我处,又与你有何干系?自古道: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世间万物皆通此理,我为何定要交给你呢!” 姬飞雪听罢,不觉双眼寒光闪烁,道:“我是白莲会分会天地会舵主,又受陆总舵主委托代理白莲会总舵主一职,那宝莲御令乃是白莲会至宝,比我等性命还要重要!既然出现,当然应收归白莲,断无流落外人之理!我劝苗大侠速速还我至宝,我等将来就是长久的朋友,否则,就是我天下几百万白莲弟子的敌人!望苗大侠三思!” 苗飞羽顿时也满脸杀气浮动,正欲动怒,只听得外面有人高念道号:“无量天尊!苗大侠所言不假,以贫道看来,那宝莲御令本是叛逆邪教的邪物,若在此处,也应交给朝廷处置,岂能交给你们而助纣为虐呢!” 第四十一章灯花谷三帮混战 众人听罢,都不觉侧脸望去,只见空地外围,火把闪烁的暗影里,隐隐又来了一群人,个个白袜云鞋,葛巾褐衣,单手持剑。人群簇拥之中,一位老者,面容清瘦,白须飘飘,身著天仙霞衣,头戴五岳真形冠,手持一根紫金盘龙拂尘,端坐在马上,正看着苗飞羽与姬飞雪,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苗飞羽虽在江湖行走,却独自行事,鲜于各处人物来往,故而,看了半天,并不认得,正要问询,却听得姬飞雪双眉紧促,怒道:“今日姬某前来只与苗大侠说事,与你们全真教正一派无关,我与你张真人的昔日旧怨,咱们改日再算!望你等识相些,速速离开!” 张真人在马上“嘿嘿”笑了几声,道:“我道乃堂堂天下正教,拯救百姓,辅卫朝廷,与你等邪教向来势同水火,一旦相遇,便决生死,岂有择期之说?” 说到此,一抖手中拂尘,身体凌空而起,霞衣张开,随风而动,双脚踩在空中,就如地面行走一般,几步便来到二人头顶,飘然而下,落在苗飞羽身侧。 苗飞羽乃是天下第一飞贼,练就本门金雀蹬枝神功,轻功独步天下,今日看见这个道人,行走半空,如履平地,也不禁吃惊,急忙拱手道:“不知宣道灵应神和真人到来,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见教?” 张真人“呵呵”一笑道:“苗大侠客气了!小道今日冒昧来此,也正是为了那宝莲御令,听闻此邪教至宝已经到了你的手里,贫道以为,此等邪物私自藏匿,必然遭人惦记,绝非好事,不如将它交于朝廷,即可自安,朝廷也不会亏待于你,说不定还能赐你个一官半职,岂不甚好?” 苗飞羽皱眉道:“真人所言正是至理,只是那至宝并没有在我这里,我纵使愿意听从真人之言,也是枉然啊!” 张真人又是“嘿嘿”一笑道:“苗大侠久在江湖,今日之势还看不清楚吗?我们全真教为了朝廷而来,事情没有个了结,岂能干休吗?到时候,再引得朝廷震怒,官兵所至,后悔莫及呀,再者说来,即使我等信你,不与追究……” 说到此,他单手指一指站立的天地会众道:“难道他们也能信你,放过你吗?依我之言,不如你即刻将宝莲御令交给我们,我们再共同将这些邪教余孽斩尽杀绝,永除后患,岂不是好吗?” 张真人此话一出,苗飞羽听罢,沉吟不语,却恼了对面站立的姬飞雪,他擎剑直指张真人,喝道:“你这全真妖道,背叛祖宗,投靠异族,为了谋求富贵,助纣为虐,祸害中原武林久矣,今日,又跑到此,欲取我会至宝谄媚朝廷,真是恬不知耻之至!我天地会与尔等,势不两立!” 一语刚罢,便飞身而起,剑光如线,直刺张真人面门,张真人往旁边侧身躲过,单手点指姬飞雪道:“你们天地会一伙乱党叛逆,却自嘘正道,岂不是笑话!今日贫道也断不能容你!” 言罢,脚步轻移,挥动手中拂尘,根根细丝如针,直袭姬飞雪。 姬飞雪微微撤身,让过拂尘,挺剑去刺张真人的手腕,张真人轻抖拂尘,瞬间抖出无数银白色的针雾,欲将姬飞雪袭来之剑缠住,姬飞雪稍稍收回剑锋,待见对方抖出的珍雾现出一片淡薄处,随即再次递出长剑,划破针雾直奔张真人咽喉。 张真人随之一个转身,起左脚倒踢姬飞雪腰窝,姬飞雪躲过,向前一个滑步,右手剑又直奔他的后脖颈,二人来来回回在台阶上下,战了十数合,不分胜败。 下面早有人看得不耐,只见全真教众里,连连跳出二人,各自手提一把砍山刀,一个健步窜到近前,吼道:“师父乃是神仙身体,岂能与这凡夫俗子动手,您老人家自管退下,把他交给我们兄弟就是!” 张真人回头,见是自己本派两名得意弟子,一对亲兄弟名曰:齐虎,齐龙。 二人错开张真人,也不答话,各摆大刀,一个凌空跃起,力劈华山,一个蹲身横扫,青龙出水,姬飞雪冷冷一笑,一个拧身躲过齐龙横扫之刀,挥单剑格挡齐虎头顶劈来之刀。 待单刀被自己剑锋逼出,随即双脚换位,用了白莲会《宝莲九重天》里,混元御剑术的一招“风卷残花”,白光泼洒,直扫齐虎的小腹。这一招旁观者看似潇洒轻灵,如随手之为,然而,齐虎只觉剑气逼空而来,吓得他不由得收刀,连连后退。 姬飞雪也不苦逼,只是旋即收剑,望着他淡淡道:“没想到如今你们太极十三刀的门人竟然也投奔了全真教了,真是可恨,可耻!” 齐龙拈刀望着姬飞雪,撇嘴干笑一声道:“哼哼,你这反贼倒是有些见识,既然识得我二人刀法,还不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姬飞雪横眉冷冷道:“你们背叛师门转投全真教,还敢使用背弃门派的武功,这脸皮的确配得上全真教!今日我也用武当太极十三刀的刀术来御剑,斩杀二贼,也算代替你们师门,除了你们两个叛逆!” 说罢,摆手中剑,一个“拨云望日”直奔齐龙咽喉。 齐龙用了一招“迎坟迷鬼”来挡姬飞雪的利剑,谁知姬飞雪此式为空,顺势身体倾倒,单剑撑地,飞起右脚正踹在齐龙肋下,疼得齐龙一声惨叫,翻身滚出。 此时,齐虎已经到了姬飞雪身后,趁机单刀直劈姬飞雪的左臂。姬飞雪并不收剑,身体以剑为轴,转动半周,躲过来刀,旋即单脚着地,身下剑迅疾飞出,齐虎躲闪不及,剑光一闪,齐虎一声惨叫,右手已经被齐腕削掉,鲜血喷涌,单刀“当啷”一声掉落在青石之上。 张真人见二徒受伤,不由得大怒,一捋手中的拂尘,纵身欲大战姬飞雪,正在此时,只见自天地会阵中,也窜出二人,各挥兵刃将张真人挡住。 其中一人手里擎着单戟,怒目而视道:“与你这种朽木对垒,哪里用我们舵主亲自出马,只我们二人足矣!” 说罢,挺戟分心便刺,张真人身形乱移,与二人打在一处。 全真教与天地会众人一声喊喝,都各自手执兵刃互相厮杀起来,整个空地上,刀剑辉映,血光乱溅,呼叫,喊杀之声四起。 张真人一边力敌二人,一边冲着苗飞羽喊道:“苗飞羽,你身为偷盗之贼,乃是下九流的人物!若不是朝廷容你,哪有你的今日?如今反贼作乱,正是你戴罪立功之时,你还不动手等待何时?” 姬飞雪亦喊道:“苗飞羽,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汉子,此时若不与我一起绞杀这些投靠朝廷的败类,将来你就是我会的仇敌!” 苗飞羽站在门口的火把光影之下,来回望着这眼前的一片狼藉,并不理会,只是暗自盘算。 身后早有一人怒发冲冠,踏步来到苗飞羽的一侧,拔出腰刀,寒光烁烁,指着众人道:“你们天地会听信传言,率众持刀弄剑到我堂口以武力相逼,让我们交出什么至宝,真是无理至极,而你等全真教正一派,几十年来,依附朝廷,甘愿做朝廷的鹰犬,为天下人所不耻,今日又来威逼利诱,让我们也如你等毫无廉耻之徒,投降朝廷,更是可恶至极!江湖之事自有江湖之法解之!金刀圣手谢伦在此,容不得你们在此撒野!” 言罢,也纵身陷入战阵之中,不管全真教还是天地会,只是一味乱砍。 这边,金翎圣手何道与铜笛圣手孔力子也是忍无可忍,随着二师兄冲入人群,乱杀起来。 众人混战多时,全真教与天地会都已经伤亡过半,而灯花谷因为两边对敌,伤亡更是惨重,铜笛圣手孔力子肩上中了张真人一拂尘,刺出许多小孔,汩汩冒血,金翎圣手何道被人暗箭射在腿上,也是血流如注,而金刀圣手谢伦遭姬飞雪单剑刺胸,倒在地上,眼见不支。 无奈之下,金翎圣手与铜笛圣手二人急把他架起,挥手带领部分手下,经过山洞往后面撤退,而全真教与天地会也是边打边往里冲,到处搜索至宝的下落,在众人乱作一团之时,却早已不见了苗飞羽的踪迹。 第四十二章黑丛林初遇三怪 正在众人杀得昏天黑地之时,在山洞左侧石壁上,蜿蜒伸展的古树枝叶里,却早已躲着两个人,手扒着绿叶看了半天。那名白裙少女看他们互相打斗,不住的低声喊好,幸灾乐祸,而那名少年却是眉头紧锁,揪心担忧。 当他看见金刀圣手谢伦胸部中剑,轰然倒地,不由得挺身而起,就欲纵下身形去救,却把旁边嬉笑的少女吓了一跳,一把抓住道:“你干嘛去啊?” 少年道:“我去救二师叔!” 少女俏眼一番道:“如今混战,你不但救不了他,自己也会没命的!到时候谁去救你的师父呢?” 少年听了,只得又慢慢蹲下身子,嘴里嘟囔道:“我跟你说,你的办法不可伤了灯花谷的人,如今灯花谷伤亡无数,这样的结果,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少女听了他抱怨,也不禁心头火起,又见众人已经往洞里冲,立刻起身忿忿道:“好了!你也不必抱怨我了!如今我们趁乱,混进里面去,我去找宝物,你去救师父,我们从此各不相干就是!” 说罢,也不回头,纵身跃下,少年也急忙纵下树去。 二人夹在人群火影里,穿过山洞,直奔后院。来到后院地牢之地,只见外面竟无一人看管,想必前面危机,都去御敌去了,少年不敢耽搁,用手里捡的一把单刀,将门锁砍断,窜身而入。 太白鹤身在地牢之中,也隐隐约约听得外面杀声四起,知道必有事故发生,他喊了几声也无人应,正着急,却听门锁被人砍断,只见一个人影,急急从台阶上下来,他见此人心里大喜,忙道:“肃羽,你怎么来的?外面乱哄哄的,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啊?” 肃羽几步过来,一边挥刀砍断绑缚着师父的绳索,一边急匆匆道:“师父,外面全真教与天地会为了夺取宝莲御令已经冲杀进来了!我们也要速速离开才是!”太白鹤听得心惊,忙道:“你的师祖与师叔们呢?” 肃羽拉着太白鹤往上走道:“师叔几人都已经在混战里受伤,师祖他也没了踪影!” 二人出了院落,太白鹤听得到处喊杀声不断,不愿独自逃走,而是迎着喊杀声寻去,肃羽在后面紧紧跟随。太白鹤在死人堆里也捡起一把刀,在几进几出的偌大院落里,砍杀了几个来回。 只是周围昏暗,人影乱窜,一时也寻不见几位师弟与师父的踪影。眼见得敌人越来越多,再作耽搁,自己与肃羽都难以脱身,只得长叹一声,拉着肃羽飞窜上房顶,一路往西北角而去。 西北角树木葱茏之所,是一处假山,太白鹤上了假山,探手在一处山石后面,转了一把,只听“轰隆隆”之声,对面石壁上竟然现出一道黑漆漆的洞口来,太白鹤拉着肃羽迅疾进入,又旋转旁边的机关将石门关闭。 二人一路摸黑,跌跌撞撞往前走,约走了大半个时辰,前面才透入一丝微光,二人走到尽头,肃羽自洞口探头去看,吓了一大跳,只见下面竟然是黑气腾腾的万丈深渊。 太白鹤探手自洞口旁边抓过一条粗藤来,望着肃羽道:“这里叫做逃天洞,我们灯花谷以偷盗为生,仇家众多,官府也每每寻事,我们留此后路,也是关键时逃命只用,粗藤只能担负一人攀登,待我先上去,之后你再攀援上去,如果你体力不挤,我也可在上面拉扯你一把!” 肃羽点头答应,太白鹤便紧一紧腰身,抓住藤条飞身攀援而上。 过了些时候,肃羽听得太白鹤隐隐的呼喊声,这才攀住藤条,双臂用力,双腿蹬住岩壁,蹭蹭上行。不多久,已经来到山顶,轻身一跃,立在崖上。太白鹤见肃羽毫不吃力,又想起那日肃羽与蕴儿一起被自己放出,在房上轻松腾挪之事,不由得问道:“肃羽你与师父别过之后,内力长进极大,不知是何缘故啊?” 肃羽便将遇到蕴儿父亲之事一一说了,只是不提陆崇飞之名与幻境。 太白鹤听得连连点头,转而道:“我师父总有师兄弟三人,他是老大,他与我的二师叔浑江泥龙骆兴波素来不和,所以我怀疑他应该是去了三师叔那里,我们只管到那里寻他就是!” 说罢,二人趁着迷茫的夜色,踏着湿漉漉的草地,在山间穿行。 走了许久,突得听见前面不远处,一片刀枪喊杀之声,太白鹤侧耳倾听,立时脸色大变道:“前面必是师父遇到了麻烦,你与我快去助他!” 说罢,弯下身形,吸气丹田,双脚轻点低垂的丛草,直掠而去,草枝被他踏过,并不折断,只是微微荡动,所过之处,毫无痕迹,肃羽虽然达不到如此境地,也是尽力在他身后紧紧相随。 二人穿过一片丛林,眼前出现十几个人一色的缁衣,正骑在马上围着一人,打得难解难分。中间被围之人身体瘦削枯干,在人群里蹿蹦跳跃就如鬼影一般,虽然他轻身功夫了得,被那十几个人围住,逃走也是万难。 只见他轻身而起,抬脚踢飞一枚直击自己的铁蒺藜,身体凌空而飘,沿着铁蒺藜飞走的路线,右手持刀,暗夜里,随着一道雳闪,已经斜斩向那人,那人急忙往后仰身,单刀却随着瘦削之人的身体移动而凌空变式,划过夜空,寒芒一闪,直劈下来。 马上之人再无可躲,眼见要一命呜呼,谁知自两边暗影里,同时,飓风旋动,飞来两个铁蒺藜左右勾缠,瞬间架住了砍下的单刀,顿时火花飞溅,瘦削之人不得以借力往上翻身,探脚欲踏着对方缠住的铁链,再拧身出圈。 谁知铁蒺藜不待他踏上,已经落下,再同时两边发力,又瞬间弹起,直撞他的双腿,他在空中一时不便腾挪,只得双腿打旋,单刀下挥,去迎铁蒺藜,只是铁蒺藜反撞之力巨大,撞在他的刀上,那瘦削如猿的身影,瞬间被弹出两丈多高。 在他身体悬空之际,一枚铁蒺藜已经挂动风声,呼啸而来,他只得凌空一个侧翻,才勉强躲过,不等他喘息,另一个方向又是一个铁蒺藜飞至,他只得单刀划出,硬生生磕在对方铁蒺藜上,“当”的一声,手中刀险些飞出。 瞬间,从左到右,同时又飞来几个铁蒺藜,搅风赶月,呼啸而至,瘦削之人只得一咬牙,紧抓单刀在铁蒺藜上“当当”连磕几下,身体借力继续上行数尺,脚尖踏住一条铁链,一个拧身,已经到了其中一个骑马的缁衣人面前,暗夜里,双眼如火,杀气弥漫,撩刀直取他的咽喉。 黑衣人抽回铁蒺藜已经来不及,惊呼一声,急侧身缩颈藏头,那一刀擦着他的头皮斜出,头皮带着头发被削下一块,一时间血流不住。 缁衣人惨叫一声,往后便败,瘦削之人以为正可趁机自空挡处逃走,正要提气翻身而去,只听背后风声大作,他欲躲闪已来不及,正被一个铁蒺藜重重砸在背上,随着一口鲜血在迷蒙的暗夜里喷出,身子也如一张在风中翻飞的纸片,轻飘飘地飞入远处山林里去。 太白鹤与肃羽刚刚到此,救之不及,急忙往他落身的地方去找,在距离交战之地约三四丈处,瘦削如猿猴的身影正躺在草丛深处,没有了声息。太白鹤到了跟前,扑通跪在他的身旁摇晃,低呼,只见那人哼唧了一声,眼皮动动,便不再反应。 太白鹤听身外不远,有脚步杂乱而来,知道必是那群打伤师父的御龙卫来追,急蹲身将苗飞羽背起,也不辨方向,带着肃羽直往丛林深处奔命而去。 他二人一夜奔忙,也累得不轻,如今太白鹤又背着师父,行走林中,不免磕磕绊绊,而身后御龙卫拼命追赶,毫无放过之意,太白鹤明白御龙卫必然也是为了宝莲御令而来,而且今夜志在必得。 他们只得又拼命往前翻越了一条高岭,正要下坡,太白鹤顿时傻了,眼前竟然出现一条大河,波澜壮阔,汹涌滔天,挡住了去路。他刚一迟疑,一支箭羽自林中迅疾射出,正擦过他的肩头。 太白鹤只得咬牙沿着陡坡跑,一步踏空,滚下了一条荒草遮蔽的沟底,肃羽也直惯下来,一头扑入旁边的泥草丛里。 太白鹤放下师父,探手自他怀里取出一个包裹,转脸递给肃羽,急切道:“肃羽,如今御龙卫追的紧,我们必须分开行走!你的目标小,我背着师父往这边走,你带上宝莲御令往那边走!” 说罢,一把将包袱又递到肃羽手里,转身背起师父。 肃羽难过道:“师父!我不想离开你了!你一个人背着师祖,我不放心!” 太白鹤急道:“如今十万火急,万不能再让宝物落入朝廷之手了!你快往那边走,待逃脱追兵后,便赶往我三师叔所在的鸡鸣峡,我与师父在那里等你!现在我先走,引开追兵后,你再走!” 说罢,抓住草根,拧腰窜出草沟,直奔左前方而去,不多久,肃羽耳边听得风声搜搜,十几个御龙卫飞也似的鱼贯而过。他趴在草里,又呆了半晌,周围只有树叶风舞,再无人声,才慢慢起身,爬回到山坡处,四处望望,已是满天的繁星,周遭却再也没有了师父的身影。 他心里怅然,顺着右侧的山脊一路孤零零地斜行。肃羽一边走,一边担心师父,正忧愁烦恼,不留神,单脚踏空,身子顺着一处陡坡急滚而下。肃羽控制不住,只能瞬间蜷腿抱头,任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圆球,在陡峭的石坡上,跳跃滚动,身后旋起许多枯叶土屑,纷纷扬扬。 肃羽正急速滚着,前面出现一个斜斜的凸起,肃羽身子随之滚到最高处,又悬空飞落下来,脑袋正撞在一块顽石上,眼前“轰”的一声,一片黑暗,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肃羽在一片鼓噪声里慢慢醒来,却见自己已经被绳捆索绑的吊在一棵树枝上。他刚刚睁开双眼,一个矮短的黑影,飞窜过来,伸出一双粗糙至极的手爪把他的眼皮狠狠掰开,直到眼球暴突出来,才咧开大嘴,呲牙笑道:“你们看怎么样?我说他没死吧?果然是没死!还是我聪明!叽叽格格” 正说着,只见旁边又过来一个短小的黑影,在肃羽眼前,呲牙撇嘴,又探手上下翻动肃羽的眼皮,然后往下用力一扒拉,把他的双眼盖上,笑道:“死啦,是死啦,我说的死啦自然是死啊!还是我最聪明!叽叽格格” 第四十三章生死关头苦周旋 谁知旁边那个不愿意,又伸手扒开肃羽的眼皮,兴奋的乱叫道:“醒了!我说他没死,就真的没死!叽叽格格” 二人正争执不下,其中一个怪人,摇摆着身子取来一根枯树棒,拎在手里,来到肃羽跟前,举起要打,嘴里还笑道:“这下子死了吧?叽叽格格” 肃羽吓得闭眼等死,谁知,“咚”的一声,肃羽急忙睁眼,只见另一个怪人一头将那要砸他的怪人顶翻在地,然后拍掌大笑,“没死!就是没死!你这个笨蛋!叽叽格格,大笨蛋!” 那个摔倒的怪人,挺身爬起,一拳又打在另一个怪人下巴上,那个怪人吃疼,一声怪叫便扑上去 二人互相撕扯,滚倒在地上,打作一团。 正在此时,只见斑驳的月影里又转过来一个怪人,到了肃羽旁边,掰眼拍脸,突然趴到肃羽肩上,“吭哧”就是一口,咬得肃羽“哇哇”乱叫。那怪人却呵呵大笑,望着在地上翻滚的两个怪人道:“这人是活的!还会叫呢!” 那二怪才住手,其中一个过来大笑道:“我说他是活的吗!果然是活的!” 另一个也过来,上下打量肃羽,一时无话,只嘴上狡辩,悻悻然道:“我说他死了,挨了我一棍自然就死了!” 旁边的怪人道:“我饿了!不如我们现在把他吃了吧?” 三怪人都连连点头,瞪着两只血光闪烁的小圆眼睛,看着肃羽,各自嘴里流水,滋滋有声,来伸手撕扯肃羽的衣服。 肃羽急中生智,冲着另一个怪人喊道:“你不能吃我!你吃我,我就死了!那样你就输了!” 旁边怪人听了大喜道:“嘿嘿,对对!等我吃了你,你就死了!他就输了!我就是最聪明的了!格格” 说罢,更是用力扒扯肃羽的衣服,才刚刚露出肩头,便急着伸嘴去咬,却被右边的怪人一把揪住两只耳朵,使劲拽到一边,愤愤道:“他没有死,是我赢了!你……你耍赖!” 那怪人也顾不得肃羽,又一把抓住另一个,嘴里嘟囔道:“他死了!我说他死了!吃了他,他自然就死了!就是我赢了!你输了!傻瓜!大傻瓜!” 另一个更气,一把揪住他脑袋正中仅有的一簇短发,嘴里喊叫:“输了不承认,你是傻瓜!大傻瓜!” 二怪争执之间,在肃羽脚下,又打作一团。 他们二怪正打得难分难解,旁边的另一个怪人看了半天,急得抓耳挠腮,也没办法,突然他转脸望见肃羽,立时眼里露出贪婪之光,偷偷转到肃羽身后,趴在肃羽肩头就咬,疼得肃羽“嗷嗷”叫道:“他咬我了!我死了,你就输了!输了!” 正在打作一团的二怪,听到喊声,立时住手,疾步纵到肃羽身后,其中一个举起手对着咬肃羽的怪人后脑就抓,怒道:“松口啊!他活着呢!是我赢了!” 旁边那个怪人也是瞪着血红的小眼,在咬肃羽的怪人身上乱抓,道:“让你偷吃!让你偷吃!” 咬肃羽的怪人实在无奈,只得松口,与那两个怪人撕咬,殴打在一起。 他们如此折腾了一夜,正是日出佛晓时刻,三个身影,息忽不见,就如人间蒸发一般。肃羽以为撞鬼,眨眨生涩的双眼,四处看看,林树繁茂,晨雾初起,彻底没有了三怪的踪影,心下差异,又有些坦然,必定暂时不会被吃掉了。 肃羽奔命了一夜,连累带吓,此时才算安稳,困意如排山倒海涌来,他脑袋耷拉着,挂在树上,呼呼睡去。肃羽正睡得香,只觉得鼻子里一股酸臭之味涌入,有人在他耳边,正“叽叽咕咕”的叨念,伴着粘糊糊的液体滴滴答答落到他的脖子上。 肃羽立时惊醒,只见迷蒙的月光里,正有一双瞪的溜圆,血光闪烁的小眼,贪婪地瞅着他。肃羽故伎重演,吓得扭动身子,大叫道:“我被咬死了,你就输了!输了!” 这一招果然有用,话音未落,转瞬,早有一个怪人上来探出粗笨的手爪,一把将那个怪人抓住,恶狠狠道:“他活着呢!是我赢了!你不准碰他!” 随之,二怪又打作一团。 过了些时候,旁边暗影闪过,只见第三个怪人又到了肃羽面前,在他身上,嗅来嗅去,终于按耐不住,见他们正打得热闹,通红的小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偷偷把吊起肃羽的绳子扯断,背起他就跑。 肃羽刚喊了一声,那怪人四肢不见动弹,而所在位置突变,几个闪点过后,已经远离刚才地方,贴在一棵树旁,他将肃羽放下,再用藤条重新把他困在树上,喜得手舞足蹈,过来撕扯他的衣服。 肃羽情知不好,急忙呼喊,不久,只见地面上黑土,乱草翻腾,一个矮小的身影,平地钻出 ,带起满身满头的泥土,只管过来双手抓住要吃肃羽的怪人,左右猛捶。 同时,一个如狸猫大小迅疾的影子,也自肃羽头顶的树冠里窜下来,对着要吃肃羽的怪人,也是没头没脸一通猛扇,三个怪人又乱打成一团。就这样,三个怪人又直直打了一夜,到了黎明,一线曙光微探之时,肃羽眨眼间,那三人又消失不见。 如此一连几日,他们一如既往,为了争夺肃羽,纠缠不休。肃羽虽然因此暂时躲过被他们活吃之忧,可是被捆在树上,既没有水也没有食物,要不多时,也将被活活饿死,渴死。 这一天,夕阳隐去,月牙东升,三个怪人又平地出现,为了那个老话题又争论起来,眼见得一个怪人瞪起通红的小眼探出利爪,寒光闪闪又欲扑去,肃羽急忙提起精神嘶哑着嗓音喊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其中一个怪人忙收住利爪,蹦到他的面前,眨巴着小眼道:“为什么不打?你明明活着,是我对了,他却不肯认错,为什么不打?” 肃羽喘息道:“可是我几天没吃没喝,就快饿死了!到时候不还是你输吗?” 另一个怪人在不远处听了大喜,手舞足蹈道:“对呀!对呀!他如果饿死了,还是你错了!我最聪明!你是个大笨蛋!格格格格” 这个怪人听罢,恼急,急忙望着肃羽道:“那……那怎么办?我是不能输的!不能输!” 肃羽道:“你去给我弄些吃的,我就饿不死了!你就没有输啊!” 怪人听得高兴,忙道:“好啊!好啊!我给你弄去!弄去!” 他正转身去取食物,被不远处的怪人呲牙拦住,二怪又打在一处。旁边的怪人急得抓耳挠腮,围着肃羽上窜下跳,嘴里不住的念叨:“你怎么还不饿死啊?你饿死了,我就赢了!我就可以吃你的肉了!吃肉了!” 说着,嘴里竟然口水横流。 肃羽见那两个打作一团,眼见得指望不上,只得望着身边的怪人道:“你真想吃我的肉啊?” 那怪人抬爪,探头望着肃羽,瞪着小眼睛,连连点头。 肃羽道:“可是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如果再过几天,等我饿死,恐怕就一点肉都没有了呢!你还吃什么呢?” 那怪人听罢,立时吃惊,一把抓住肃羽的手臂摸摸,果然是皮包骨,瘦了许多,忙直勾勾望着肃羽急道:“那,那怎么办呢?” 肃羽道:“你给我弄些吃得来,等我养上几天,身上胖了,再饿死我,不就行了?” 那怪人立时眉开眼笑,忙道:“对!对!你说得对,不不,还是我说得对!我最聪明!我去给你弄吃得来!格格” 说罢,也不管那两个滚在一团厮打的怪人,转身消失。 不多久,但见那个怪人,闪身而至,手里捧着食物递到肃羽嘴边,道:“吃得来了!快吃!快吃!” 肃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只见怪人双手托着半只野羊,皮毛具在,内脏拖拖拉拉露在外面,腥臭难闻。 肃羽望着,不由得连连作呕,摇头道:“我吃不惯生食,这个需要用火烧烤或者煮熟才行!” 那怪人听罢,面色惊惧,颤声道:“我们三个,都见不得太阳光和火的!火实在太可怕了!见到火,我们就会化掉!化掉!你懂吗?” 肃羽道:“这个好办,你砍伐些鲜树枝把我罩在里面,我烤肉时,你们距离远些,也不见火光,等到肉熟了,我再灭掉,不就行了?” 第四十四章三怪人争抢美食 怪人半信半疑,为了让肃羽吃胖,也只好按照肃羽所说,砍伐了一大堆枝叶,将肃羽围在里面,密不透风,又将捆绑肃羽的树藤解开,自己才远远地躲到一边。 肃羽就地挖坑,在里面塞进树枝,自怀里取出引火之物,点燃,又在坑上架起几根青树棍,把野羊刨腹剥皮,收拾干净,割成几块,放在青木棍上,开始烧烤。不多功夫,那烤肉的焦香味,开始四溢而出,随风飘荡。 起初,那两个怪人还骂骂咧咧打得有趣,突然闻到一股异香,不由得乱嗅,手脚也慢了,随着烤肉香味越来越浓郁,他们早被分散了精力,各自撒手起身,对着空气到处乱嗅,口水横流。 肃羽饿得不行,也等不得羊肉里外全熟,只是一层烤得出油,焦黄时,便撕着吃,不久,他狼吞虎咽吃了个大饱,才打着饱嗝,手扶着肚子起来,扒开枝叶,只见三个怪人,站在远处,不停地嗅着喷香的空气,却并不敢靠近,心里有了主意。 他悄悄从枝叶中撤身,一头扎进丛林狂奔,跑了许久,距离原地已经很远,他又吃得太多,剧烈运动,难免不适,才停下来,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呼呼喘气。突然觉得旁边风影闪过,瞬间,一个摇晃着的大脑袋,瞪着一双血红的小眼睛,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肃羽吓得惊呼一声,起身欲走,才见左右还各有一个大脑袋,伸长了脖子,头上一簇绿毛摆动,各瞪着嗜血的小眼睛,贴在自己脸上。立在他面前的怪人眨动几下小眼睛,好奇问道:“你不吃东西,跑这里干嘛?” 另外两个也点头道:“是啊!是啊!跑这里干嘛?” 肃羽忙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吃得有点多了!肚子疼,就跑过来拉屎!“ 那怪人上下看他好一会儿,突然笑道:“我猜你就是来拉屎的!嘿嘿,我猜到了!猜到了!” 另外两个也同时笑道:“就是,就是,我也猜到了!你是来拉屎的!拉屎的!” 三个围着肃羽,都是哈哈大笑,兴奋不已。 其中一个突然停住,又盯着肃羽道:“那你为什么跑怎么远来拉屎啊?” 另外两个,听了,也止住了笑,探头望着肃羽。 肃羽想了一下,忙道:“我……我是怕屎臭味熏到了我的烤肉,所以跑远些!” 他刚说罢,只听得三个怪人同时仰头,哈哈大笑道:“对啊!对啊!我就说一定是怕臭味熏坏了羊肉!叽叽,格格,我又猜对了!” 肃羽忙连连笑道:“就是,就是,你们猜的真准!你们都太聪明了!” 三个怪人听到肃羽夸赞自己,又是大笑不断。 无奈之下,肃羽只得又随着三个怪人,回到原处,把烤肉的火灭了。 肃羽取出剩下的烤肉,正欲挂在树枝上,准备明天再吃,谁知那三个怪人围着烤肉,口水横流,团团乱转。肃羽只得双手托着,递到他们面前道:“这还有许多,要不你们也吃些?” 三个怪人各自互相看看,并不去接,只是伸长了脖子,趴在肉上,使劲嗅。 过了些时候,其中一个,实在经不起诱惑,探出一根近乎半尺长,弯钩状的利爪,在肉上抠了一点油脂,放在嘴里,咂咂,瞬间瞳孔放大,一把夺过一块羊肉,蹭的一声,窜到一边,弯着腰,藏着头,把肉搂在自己怀里大嚼起来。 另两个怪人,见了,也急急自肃羽手里抓过一块肉去,窜到一边吃起来。那两个还没吃完,第一个吃肉的怪人已经吃罢,又急忙窜身来到肃羽旁边,把肃羽手里的羊肉都一把抓去,正欲躲在一边偷吃,却被那两个怪人看见,都赶紧把手里的肉一下塞进嘴里,过来争抢。 两个怪人,你抓一把塞进嘴里,他抓一把塞进嘴里,眼见得手里羊肉越来越少,那个怪人干脆把剩下的一大块肉,一把全塞进嘴里,撑的两腮暴鼓,外面还耷拉着一根肉条,乱晃。 一个怪人看见,又探手去揪,竟然从他的嘴里拽了出来,正要填进自己嘴里,那个怪人大怒,狠狠一巴掌正打在他的脸上,随即,另一个也过来抢,三怪你挣我夺,又叽哇乱叫,边吃边殴打在一处。肃羽望着他们自林边滚到林中,由林中又滚回林边,把一片草地滚踏得竟如路面一般平整。也是无语,转身爬到一棵大树上,头枕着树干,双脚吊挂在树杈上,呼呼睡去。 一缕初升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树叶照射进来,直射在肃羽睡意由酣的脸上,他睁开双眼,只见林中有几只早起的鸟儿,已经开始蹦跳欢唱,地面上翻滚互打的三个怪人,又没了踪迹。 肃羽心里喜悦,急忙自树上下来,就着昨天烤肉的窝生火,把剩下的一点生肉烤熟吃了,才急匆匆往记忆中来时的方向,摸索而去。他在林中走了半日,只见前面现出一条波涛翻滚的河流来。肃羽喝了许多水,这才沿着河边前行,又走了些时候,自己已经身在一处悬崖边上,而那条大河已经窜下崖底,咆哮着拐了一个急弯,进入对面莽莽山林之中去了。 肃羽只能离开悬崖,又寻着太阳的轨迹,往师父交代的大致方向走,走着走着,已经日暮,周围的树林越来越稠密丛杂。肃羽觉得疲惫劳累,就着一棵树坐下稍作休整。 不久,月儿慢慢爬上天空,淡淡的清辉,穿过幽暗浑沌的树叶丛枝,点点洒落在林中草地上。他抬头透过斑驳的树影望向天际,不由得思念起师父,正发呆,突然由轻微的“簌簌”之声传来,在自己背靠的树干上,瞬间倒挂下一张脸来 ,绿毛晃动,瞪着一双血色小眼,几乎贴到他的脸上。 肃羽吓了一跳,以为是幻觉,急忙揉眼细看,只见那个小东西如狸猫般,纵身跃下,立在他的面前,身体几个摇摆,又恢复到原本大小,瞅着肃羽道:“你在这里干嘛呢?” 肃羽惊悚发愣之间,身后又探出两个大脑袋,望着他道:“对呀!你在这里干嘛呢?” 他们见肃羽眼神闪烁,迟疑未说,同时互相对个眼光,嬉笑道:“你一定是拉屎呢!对吧?叽叽格格” 肃羽急忙点头,三怪更是兴奋,一起手舞足蹈道:“我猜对了!猜对了!我真是聪明!聪明!叽叽格格” 闹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才停住,自旁边拖过来一头野猪,指着对肃羽道:“今天你还烤,烤多点!叽叽格格” 肃羽点点头道:“好吧,你们带路,我这就去烤!” 三个怪人兴高采烈,其中一个托着野猪,往旁边拐去,肃羽跟着,没走多远已经到了昨天烤肉的地方,肃羽才知自己竟然迷路又绕回原地。心里暗叹,也是无法,已然就着昨天的火坑,点着火,把野猪肉解刨,分割成条,搭在鲜树棍上,烤起来。 不大功夫,一股股浓烈的焦香味又四散蔓延开来。 三个怪人起初躲得很远,随着香味蔓延,不由得一边用鼻子吸空气,一边慢慢靠近。又过了片刻,肃羽探头见他们个个伸长脖子,往这边窥探,嘴里馋的口水“滋滋”有声。 肃羽暗暗好笑,自己只管吃了许多,才用树棍挑了几块烤肉,走出来,不待他招呼,那三怪早一拥而上,将他手里的烤肉,一抢而空,各自跑到一边偷吃。待几口吃尽,又急转身可怜巴巴望着肃羽。 肃羽忙道:“你们等着,还有,还有呢!” 说完,肃羽又忙着进入树枝丛里去烧烤,过了些时候,几块肉又熟了,依然用树棍挑着,出来。那三个怪人早已经等得骚动不安,正各自抓耳挠腮,见到了立时围上,各自抢了,大块朵颐。 其中一人抢得少些,几口便塞进嘴里,走到肃羽跟前望望,只见他手里已空,转脸望见另一个怪人嘴里塞得满满的,手上还有一块在晃荡,他一步跳跃过去,探爪就抓,直接塞进了嘴里。那个怪人促不提防,低头看手里的肉被他抢走了,立时如丧考妣,一声啸叫,窜上去,对着他正在大嚼的后脑上,没轻没重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那怪人被他打得向前奔出几步,也急了,掉转身,亦是啸叫一声,二怪又厮打在一处。 肃羽也不理他们,只管回身又烤了些肉拿出,他刚刚出来,只见那两个怪人,立时分开纠缠在一处的身子,与另外一个,飞扑过来,抢着大吃。其中两个刚刚吃完,又同时去抢另一个的,就在他们又要打作一团时,肃羽实在不忍,忙道:“你们别打了!我还去给你们烤就是了!” 三个怪人立即停手,个个笑逐颜开,齐道:“好好,多烤些!多烤些!” 如此,肃羽烧烤了大半夜,一头野猪肉,全部被三怪吃光,才罢。肃羽灭了火出来,才见三个怪人各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撑起老大的肚子,又舒坦,又胀痛得哼哼唧唧。 第四十五章三怪独创吃人法 直到天色将明,他们才互相拉扯着起身,吃得太饱,无法施展手段,只“摇摇摆摆”地钻进密林深处去了。肃羽白天逃跑,又一夜忙碌没睡,此时,不由得困意横生,就近躺在树下,呼呼大睡。 待他醒来时,又到了入夜时分,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手脚又被捆住,而三个怪人正在他身边围着,嘴里叨咕“我们幽冥三圣不能欠别人的人情!对,不能欠人情,不能欠......” 肃羽挣扎道:“你们怎么把我绑起来了?快给我松开,我还要给你们烤肉吃呢!” 三怪听到烤肉,不由得微眯双眼,鼻子耸动,在空中吸允,稍时,才又望着肃羽瞪眼道:“我们幽冥三圣不能欠你的人情,今天需杀了你!才可以!” 另外两个,跟着叫道:“对对,欠人家的人情就要还,所以我们从不欠人家的人情!今日杀了你,就不用还了!不用还了!我们聪明吧!我们真聪明!叽叽格格” 肃羽吓得冷汗直冒,稍停片刻,见三怪折腾够了,各自又围拢过来,眼里凶光四射,才急忙叫道:“慢着!你们要杀我不难,只是不知准备如何杀我?” 三个怪人正欲动手,被他问得愣住,其中一个探头伸出利爪,光寒寒在肃羽面前比划道:“那自然是我用利爪把你的肚子划开,拽出你的肠子,拽呀,拽呀!然后一口咬断!再吃啊,吃啊!吃光然后你就死了!对吧?” 说着举起双爪就要开始,这时另一个怪人也跳过来,挡在肃羽前面,鼓掌大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定然是用一块石头把你一下砸死,然后我扒开你的脑壳喝脑*浆!喝啊,喝啊!然后,你就死了!这个主意好吧?叽叽格格” 说罢,便四处去找大石头。 最后一个怪人也忙跑过来道:“他们都不对!应该把你挂在树上,今天吃一条腿,明天吃胳膊!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吃鲜肉了!怎么样?还是我最聪明,最聪明!” 不待他笑完,旁边的怪人抡起利爪便一巴掌打去,直把那个怪人打得就地乱转,恶狠狠骂道:“应该划开肚皮吃肠子!我的点子最好!所以我才最聪明!最聪明!” 被打的怪人哪里还愿意,一声尖利呼叫,便冲上去,二怪各挥利爪,互殴起来,另一个怪人这时手里抓了一块石头过来,也不服气,挥舞手里的石头,对着那两个怪人一通乱砸,嘴里不住地忿忿道:“我聪明!还是我聪明!你们两个都是傻瓜!傻瓜!” 三个怪人只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又嘶叫着,纠缠了一夜,天色微明才踪迹不见。 肃羽忍饥挨饿又被捆绑一天,天黑之后,三怪又现,依然讨论如何杀肃羽,三两句话便恼了,又要打作一团。肃羽早已经受够了,恐他们没完没了,自己早晚又要饿死,忙道:“你们别急着打,且听我说!” 三怪才暂且住手,其中一个跳到肃羽跟前,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主意最好?给你开膛破肚,趁热吃肠子,多好!吃起来也香,对吧?叽叽格格” 另一个也急忙过来道:“不不,还是我的主意好!我一石头砸你个脑*浆迸裂,“嘭”的一声,就像开花一样,然后上去挖脑*浆子吃!那才叫香呢!对吧?叽叽格格”说罢,望着肃羽,口水都滴落下来。 第三个也跑过来,急道:“傻瓜,傻瓜!划开肚子吃肠子,可是肠子里面还有屎呢!你不怕臭死你啊!还香呢!你就是一个笨蛋!大笨蛋!” 说罢,又指着另一个怪人道:“你用石头砸他的脑袋,他的脑袋炸了,那白花花的脑*浆子不就都崩了吗?你还能挖着吃吗?你也是傻瓜,你们都是傻瓜!” “还是我的主意最好,今天挖一块,明天挖一块,天天都有血淋淋的鲜肉吃,多解馋?多解馋?” 说罢,嘴里早滴出哈喇子来,还不忘看着肃羽,期待的眼神,问道:“对吧?我说得对吧?” 肃羽听得胆战心惊,忙摇头道:“你们说的都是极好的主意,只是你们都是那么聪明,没有办法分出高低来,所以不如我说一个主意你们听听,如果你们谁赞成就说明他是最聪明的!怎么样?” 三怪听了来了精神,急忙都把耳朵凑到肃羽嘴边道:“你说,你说,我们听着!听着!” 肃羽道:“你们吃我的烤肉,又不愿意担人情,其实这个事情不难,我看你们三个都是武功盖世,不如你们每个人都教我一招,就算还我了人情,这样呢,你们也不欠我的了!而且以后我还可以天天给你们烤肉吃,你们也不用再担人情!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三怪听罢,互相看看,其中两个还抓耳挠腮,有些犹豫,其中一个高高举手道:“好!好!我……” 还没说完,旁边两个怕落后,也急忙举手高叫道:“好主意!好主意!跟我想得一样,一样的!” 肃羽忙赞道:“你们都赞成了!说明你们都是一样聪明!聪明!” 其中一个望着肃羽纠正道:“不,不,是聪明至极!聪明至极!” 三个怪人又唱又跳,高高兴兴地给肃羽松了绑。 肃羽刚刚起身,活动一下酸麻的身体,一个怪人蹦过来道:“我们三个是幽冥三圣,我们还有一个大哥叫幽冥宗主,我是大圣,他是二圣,他是三圣,所以我是老大,要先教!我的龟缩功是最厉害的啦!现在我就来教你!教给你!” 说罢,就欲拉着肃羽操练,另外两个也跑过来,各自拉着肃羽,要先教,一会儿功夫,肃羽被他们撕扯得四肢欲裂般疼,急忙叫道:“你们别急,听我说,要不然这样!” 他用手一指其中一个怪人道:“你是老大你先教我!” 老大立刻眉飞色舞连连鼓掌叫好。 肃羽又指着老二道:“你呢,第二个教,但是每一次吃烤肉你坐最中间!” 老二听了吃烤肉自己坐主席,也立时高兴起来,坐在地上,双手双脚齐拍,兴奋答应。 老三听得忿忿,黑了脸,转过身子,双手乱甩道:“他们都好了!我不干,我不干!” 肃羽忙过来道:“老三虽然是最后教我,也不坐主席,但是每一次吃烤肉都是第一个吃!第一个吃!” 然后又俯在老三耳边嘀咕道:“你是第一个吃肉,你最占便宜了!” 老三立时脸上云开雾散,在地上连连翻跟头,叫道:“好啊!好啊!我第一个吃肉!第一个吃肉!叽叽格格” 大圣急着要教他自己的龟缩功,转眼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大小如狸猫相仿,围着众人上窜下跳,肃羽连连夸赞,喜得他更是兴奋。只是肃羽一天无食,饿得头晕眼花,望着大圣道:“你的功夫真是奇异,只是我一天没吃东西,饿得没有力气学,你如果能弄些肉我来烤,大家边吃着,我边学着,岂不更好?” 二圣三圣听罢,就如闻到烤肉香一般,鼓掌跺脚,大呼小叫,兴奋异常。大圣正不知如何炫耀功夫,听了也是高兴,道:“这有何难?你们看我的吧!” 说完,只见他窜到一棵树下,依然缩了身子,如狸猫般,直攀上树顶,在鸟窝里抓了一把,把里面的鸟儿塞进怀里,随后,奔到枝头末梢,借着树枝荡动几下,凌空一跃,黑影临空,早已经到了另一棵大树的树稍上,又把上面的鸟窝也掏了。 他来来回回在周围十几棵树的树梢上跳跃一遍,怀里的鸟儿已经放不下,这才又沿着一棵树干,头向下,“嗖”的一声,飞窜到几人面前,将十几只鸟儿都抖落在地上。 肃羽让二圣想办法弄些水,二圣喜不自胜,当即双手不停地击打脑袋,肃羽不知何意,愣愣地看着,二圣头上不一会儿便烟雾蒸腾,后退几步,一个跳跃,一头撞到地上,肃羽吓了一跳,再看时,二圣已经不见。 过了半柱香的光景,只听地下有人闷声喊叫:“水来了!水来了!” 声音刚过,只见二圣一头泥水,自地下钻出,在他出来的洞口处,随之,一股清泉缓缓流出。 肃羽甚是高兴,在那个洞口,用短刀挖出一个坑来,待水流满,将鸟儿在水里洗涮干净,用树枝串了,再到树枝堆下面点火烧烤。待鸟儿烤熟,几个人各自一串。 大圣,二圣炫耀了本事,甚是得意,边吃边吹,只有三圣一边吃,一边闷闷不乐的叨咕道:“有什么呀?看我明天弄一只大肥鹿来!我的忍行术可以追鹿赶马,你们谁也比不了!哼!” 肃羽忙道:“就是!就是!三圣的忍行术是神功,厉害无比,明天晚上就指望你了!” 三圣听了,才复又笑逐颜开。 第四十六章大圣传授龟缩功 第二天,肃羽醒来,到昨天刚挖的水坑边,洗把脸,吃了两只昨天剩下的烤熟了的小鸟肉,知道跑不掉,干脆也不想着了,闲来无事,又去林子里摘下几片芭蕉叶,当作舀水的工具,脱了衣服,上上下下冲洗一番,陈垢已除,顿感神清气爽。 又把满是污泥,尘土的衣服也都洗了,搭在树枝高处晾晒,弄好这些,便坐在树下,打坐练功。待西边,落日的余晖刚刚消失的一刻,就听耳边有人尖叫一声,随着树梢风动,一个体态如狸猫般大小的东西,自肃羽对面的高树上“蹭蹭”倒爬而下,转眼就来到肃羽的面前,摇身恢复了原状。 幽冥大圣小眼里闪动着喜悦之色,望着肃羽道:“叽叽,我来了!现在就开始教你这天下最最最神奇厉害的第一神功,龟缩功吧?” 肃羽望着他,有些犹豫道:“大圣,我知道你的神功是天下第一,最最最厉害的,可是你看我比你高大许多,我……能练成吗?要不,你随便交给我一样别的吧!好不好?” 大圣听了,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这龟缩功是我最拿手的看家本事,我只有教你这个,才能胜过他们两个,所以你必须要学,一定要学!” 然后又围着肃羽转了一圈,单手托着下巴,愁道:“不过呢,你这个身子确实......笨拙!笨拙得很!如果你能向我这样相貌堂堂而又小巧俊秀就好了!就好了!” 肃羽忙道:“大圣说得对!你看我如此的笨拙,怎么可能练成一只狸猫大小呢?还是换换别的吧?” 大圣刚想点头,突然转脸望着肃羽,瞪大眼睛道:“你这样说是不相信我教人的本事了?你说不行,我偏偏要教,要教!别说狸猫,我还要教的你变成一只蚂蚁,蚂蚁那么大才罢!才罢!” 肃羽吓了一跳,忙笑道:“我知道大圣的本事,自然可以做到,只是……我还是变成狸猫那样大就好了!就好了!” 大圣才又哈哈大笑,连声答应。 不大功夫,只见幽冥大圣从林中扛来五六个粗细不等的空心树桶子,各长五尺,由大到小挨个接到地上。肃羽看得糊涂,问道:“这……这是干嘛啊?” 大圣笑道:“让你钻的呀!你每天钻它们,身体骨头都变柔软了才行啊!” 肃羽看着,眼睛瞪得老大,手指着树桶道:“可是,这个大的还行,后面几个还没有我的腿粗呢!怎么钻进去啊?” 大圣嬉笑道:“可以钻!可以钻!我钻给你看!给你看!” 话没说完,自己便一头钻进第一个树桶,眨眼功夫已经从最后的一个树桶出来,望着肃羽笑道:“可以吧?你开始钻吧!” 肃羽实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到了第一个树桶跟前,慢慢趴下,往里钻,好不容易才露头,大圣一把揪住他的耳朵瞬间拽出,推倒在另一个稍细一点的木桶跟前,发狠道:“快钻!” 肃羽耳朵疼得钻心,知道他没轻没重的,只得又去钻,好不容易才半身挤出木桶,正想停下喘息几口,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木桶里面大圣闷声怒道:“快钻!快钻!” 肃羽疼得“蹭”的一声,窜了出来,再看左腿上,已经被划出几道血淋淋的伤痕。 肃羽再不敢犹豫,望着眼前只有脑袋大小的木桶口,也奋力钻入,好不容易硬挤到了树桶中间,再也动弹不得,肃羽只得停下,大汗淋漓,呼呼带喘。这时,只听得屁股后面一个闷闷的声音道:“再不走,我可就要吃肉了!哦!哦!你腿上的血气真香!真香!叽叽格格” 肃羽心里一个寒战,双脚蜷起,双手拼力上扒,几下竟然又窜了出去。 大圣在树桶里闷声鼓掌笑道:“好!好!这次才好!才好!” 肃羽正探头欲去钻前面的一个树桶,可额头刚刚勉强进去,后脑勺与两只耳朵却依然卡在外面,再如何费力也是不行了。 大圣过来看看,嘻嘻一笑,把肃羽拽出,从怀里掏出一条布来,在肃羽头上用力缠起来,只勒得肃羽连连惨叫,大圣也不管他,缠好后,又在他的脖子上打了一个结,才道:“快钻!快钻!” 肃羽不敢有违,只得去钻,这次果然好些,耳朵被裹住,后脑勺被缠紧,也都进去了,只是双肩卡在外面,任凭肃羽挣扎也进不去。 这时,大圣自另一头钻进去,一把抓住布条的一头,然后用力往里面拽,肃羽的脖子被布条勒得青筋暴突,只觉得就要断气一般,不得以,只得借力拼命往里面钻,就这样,前面被大圣死拽着,才又钻过了木桶。 来到最后一根树桶旁,肃羽见只有刚才的那根一半粗细,他再也不钻,一头倒在地上,冲着大圣有气无力地摇头道:“不钻了!不钻了!太细!实在钻不了啦!” 大圣嘻嘻笑道:“不钻了!不钻了!” 肃羽听了,才有了精神,正要晃着身子起来,只听大圣又道:“明天再钻这个!钻这个!” 肃羽头脑发昏,扑通一声又倒在地上。 如此,肃羽被逼着钻木桶,练习了半月,几个木桶肃羽总算勉强都能钻进钻出,这一日,肃羽自己练了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大圣又早早来了,这一次扛了一个大个的树桶,竖在地上,又弄来一截粗树墩。 肃羽望着喜道:“这么粗的树桶好钻!” 说罢,就要放倒试试,被大圣拦住,道:“这个不是钻的!是蜷腿坐的!” 肃羽不明就里,按照大圣所说,一个纵身到了树桶上方,然后急收脚抱头,身体成团状坠入木桶里,却被卡在捅口,上下都不能。 肃羽正急,只见大圣双手抱着那个粗树墩,腾身而起,到了肃羽上面,用力把树墩惯下,直接把肃羽的身子砸下去二尺深,肃羽身上爆挤,头上又被撞得巨疼,正要喊,又见粗树墩迅速拔出,又居高砸下,他急忙缩颈藏头,“嘭咚”一声,身体同时又被粗树墩砸下二尺,紧接着粗树墩又提起,砸下,直接把肃羽砸到了桶底。 肃羽正要抬头,谁知粗树墩又起,他忙叫道:“别砸了!别砸了!到底了!到……” 还没喊完,木桩又黑乎乎砸下,紧接着,又是一下,又是一下,肃羽以为自己要被磕成肉泥了,抬头想喊,只见一团黑色又至,他头脑“轰”的一声,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过了不知多久,肃羽昏昏沉沉地听见有人一边呼喊自己,一边捶打自己,他勉强睁开眼,只见幽冥三圣兄弟,都正围着自己。大圣见他醒了,笑道:“叽叽,学这龟缩功一百人要死九十九呢!不过,你没死,没死呢!格格” 三圣也贴身过来,用手指着自己肩上扛的一只小鹿,笑道:“没死啊?没死就好!赶紧起来干活烤鹿肉吃!叽叽格格” 如此,在粗木桶里捣练筋骨,肃羽经历几死几生,又过了半月有余,直到最后,肃羽蜷身进入大木桶中,可以自由上下伸展滚动,方止。 剩下的半月里,伴随着幽冥大圣练习气息吐纳之术,以及身体变化的要诀,虽然同是辛苦,懈怠不得,倒是没有了起初的脱胎换骨之痛。这一日,肃羽功夫修炼圆满,大圣自是得意,晚上,月上树梢之际,便逼着肃羽操练,好在二圣,三圣面前炫耀。 只见肃羽先来到树桶旁边,从最粗的一根迅疾钻入,然后出来,并不停顿,一口气钻过几根木桶,自最后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桶里钻出来,随即双手落地,身子连翻到了立着的大树桶上方,身体抱作一团,坠入木桶底上,自下而上,在桶里自由盘旋,快到顶上时,突然用力上窜,眨眼功夫,已经落在一棵树干上,几下便窜到了树梢,身体灵活的也宛如一只狸猫,只是比大圣龟缩时瘦长些罢了。 随着一阵风来,树梢晃动,肃羽纵身而下,正急坠时,探手勾住旁边的一根树枝,身体一个回环,单手已经抓到另一个树枝上,临近地面,肃羽又在树枝上转了一圈,突得撒手,凌空平飞,在空中换作本来模样,立在三圣旁边。 大圣喜得脚手互拍,眉开眼笑,连连喊好道:“好好好!练得真好!也就是我能教出这样好的本事来!叽叽格格” 二圣三圣看得又是钦佩,又是妒忌,二圣一把拉住肃羽道:“既然你已经学会了龟缩功,那就轮到我教你了!现在就教你遁地术,就教!” 三圣在旁边撇嘴道:“哼!算什么呀!过几天让你们瞧瞧我教的忍行术!那才是第一呢!第一!” 第四十七章死几死学得邪功 肃羽对二圣好说歹说,他才勉强答应第二天开始练习。待他们天亮离开,肃羽倒在地上,睡得如同死过去一般。一晃夜色又至,二圣也是急急赶到,见肃羽依然躺在草地上沉睡未醒,二圣有些不快,一把揪起,愠色道:“今日我要教你遁地术,你应该高兴地一夜睡不着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起来呀?” 肃羽只得身子乱晃着爬起来,揉眼道:“是啊!我正因为期待你教我绝学,所以才一天没睡,刚才才分外困倦呢!” 二圣听了,立时脸上有了喜色,道:“我想也是!也是!我二圣教你遁地术,你自然期待,期待不已!满满的期待!叽叽咯咯” 说到此,又一把抓住肃羽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练习起来吧!” 说完,也不管肃羽还哈欠连天,眼泪横流,直拽到树林中一个矮树桩前,肃羽愣道:“这是干嘛?” 二圣嬉笑道:“撞啊!头三天每天要分早中晚用脑袋各撞它一百下,以后,每过三天,撞击次数增加一倍,直到学会遁地术为止!” 肃羽听了,吓得抱头转身就跑,不多远,只见前面地面突然拢起,碎石,枯草乱飞,二圣已经自地下腾空跃出,顶着满头的黄土,叉腰站在肃羽面前,肃羽见躲不过去,只得道:“二圣,我觉得这遁地术乃是世间罕有的奇功,要想学习,必有天赋者才可以,我资质平庸,看不如二圣教我些别的吧!” 二圣听罢瞪眼道:“大圣教你龟缩功,我也只有教你遁地术才可与他打个平手,你偏不想学!莫不是你与他有私,故意让我输给他?若如此,我便撕扯吃了你,也不能输给他的!哼!” 说罢,张牙舞爪就要过来撕扯肃羽,吓得肃羽急忙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这遁地术不知比龟缩功厉害多少,我可想学遁地术了呢!只是怕我学不好,还连累了二圣你!” 二圣这才又收敛了凶神恶煞的样子,又笑道:“你说得很对!很对!不过,我教你,你学的会,学不会我都高兴!高兴呢!叽叽咯咯” 肃羽不解道:“那是为何啊?” 二圣道:“你学得会,超过了大圣我当然有面子,高兴了!你学不会,肯定是撞死了,或者在土里憋死了,我呢,有小嫩肉吃了!不是也很快活,高兴吗?叽叽咯咯” 肃羽听得后背凉气乱窜,正犹豫,已经被二圣抓住拖回树桩跟前,嘴里道:“别再耽搁了!快些练吧!” 一语未了,摁着肃羽的脖子一头狠狠撞在树桩上,肃羽疼痛欲裂,来不及叫喊,又被他拖着,来回撞了十几下,不多时,已经撞得是满头紫色大包。二圣并不停手,带着肃羽又撞了几下,头上紫包破裂,血水横流,肃羽疼得惨叫着昏厥过去。 等他醒过来,见自己躺在地上,旁边,二圣正站立着看他,见他醒来,显得分外高兴道:“你醒了?已经撞完一百下了!等一会儿,我们就开始中间的一百下,叽叽咯咯” 肃羽一阵晕眩,又昏了过去。 肃羽如此练习,一连十几天,头上紫包起了破,破了起,最后结疤,脱落,再怎么撞也毫无感觉。二圣很是喜悦,便带他开始练习钻地。先逼他天天用手刨地,等到地面外面刨开,再将脑袋伸进去,双脚盘旋,带动脑袋,就如一颗钻头直往里钻,双手跟着往后扒土,整个身子便钻入地下。 肃羽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差一点困在土里,窒息而死,那二圣却从不相救,在上面等得久了,便不耐烦只管跟进洞里来,抱着肃羽,随便那里乱咬,疼得他立即清醒,挣命而出,竟然连昏厥的机会和时间都没有。 如此练习,也是二月有余,这遁地术才算大功告成。二圣自然也难免要在大圣三圣面前炫耀一番,大圣不以为然,三圣却早已忿忿不平,跃跃欲试要传授自己的绝学给肃羽,好与他们比较比较。 到了第二天,也是刚刚天黑,三圣就如鬼魅,息忽而至。开始拉着肃羽传他的忍行术。这忍行术乃是身体瞬间转移之法,感觉似乎与轻功类似,其实大大的不同。 轻功不论速度快慢,行走漂移都是有轨迹可循,身体的起始到终点之间,是线状的连接。而忍行术则是身体从一个点,直接到另一个点,中间的连接,经过特殊身法的处理已经没有了,所以快速而又突兀。 没有了轨迹的位置变化,较之于轻功,在对敌时,会更觉神秘难测,防不胜防,有突袭之效。三圣上来与大圣,二圣不同,只是先让肃羽掌握瞬间移身换位之要诀。 肃羽觉得没有生命之忧,所以也是放心,勤加练习。待身法要领掌握了,三圣便用一根绳子把肃羽与自己连在一起,在林子里四处闪动,肃羽身法变换稍有缓慢,便会一头撞在旁边的树上,好在他练习遁地术在前,脑袋已经是铜头一般,只是练习一夜下来,身上便再无一块好肉,好皮,几次,撞得急了,就昏死过去,三圣也不曾发觉,只管顺地拖着,继续在林中移形换位,直到又撞醒了,再练。 如此,半月,三圣将二人连接的绳子才去掉,望着肃羽笑道:“肃羽,你练了多日,从今天起,我不带着你了,你只在林中随意移动,我只随后看着,不过你可别想着偷懒,因为练习龟缩功是百里只能活一人,练习遁地术是三百人活一人,而我这忍行术,叽叽咯咯,却是五百人里活一人!” 肃羽以为他吹牛,也不太在意,只是随口答应着,转身移位而走。连转了几处,见四下无人,速度稍稍慢了一点,只听得半空风声轻起,肃羽还不及细看,只见一道暗影迅疾而至,他多无可躲,突然想起小宝双指夹箭的动作,急忙侧身探双指,瞬间将飞来之物夹住,只见那却是一枚通体黑色,精钢打造的菱形暗器。 肃羽正纳闷,只听轻微的破空之声,骤起,一连几枚黑影前后袭来,吓得他极速移身换位,刚刚到了一棵树边,又听耳边破空之声,他又是脚下旋移。 他不停的移形换位,而那菱形暗器也如影随形,随着他到了一点,便也跟到,害得肃羽竟然毫无喘息之机,只在林中,不断移形换位地奔命。这种光景,直到天色将明,才嘎然而止。 到了第二天晚上,肃羽又开始移形换位,谁知今日比昨夜更惊险几倍。他身体移位刚到一个点上,那菱形暗器似乎猜到一般,已经同步而至,多亏肃羽临时学得小宝二指夹箭的指法,又在练习遁地术时,练得手指如钢勾铁指一般,才能左右手齐出,夹住菱形暗器,再移形换位,否则就是一百条命也过不了一个晚上。 时间久了,手指稍慢,便有一枚菱形暗器,擦着肩头过去,肃羽只觉得肩头一凉,随之刺痛难耐。 他心知,在此时,万万不可受伤,否则身形稍慢,必死无疑。只有不断加快身法,才能超越暗器的速度,于是他脚下旋转又拼命加快许多,到了第二个点时,身形微闪之间,已经又到了第三个点,如此下来,才勉强把菱形暗器,撇在后面半闪的时间里。一夜下来,虽然有惊无险,却已经劳累成死人了。 如此又是几日练习,忍行术也是大功告成,三圣大喜,急忙与第二日晚间,让肃羽操练,在大圣,二圣面前显摆。 开始,肃羽按部就班在林中穿插,移形换位。大圣,二圣看着,心里赞许,嘴里却不服,撇嘴,翻眼,只是一味吹嘘自己教的功夫。三圣面色难看,立时离身跟进,隐身树枝以上,对着肃羽连连发出菱形暗器。 肃羽只得故技重演,加快速度,躲避暗器。大圣,二圣见肃羽身形在月下,就如鬼影,每每擦着暗器而过,真是险象环生,却能够来去自如。不由得个个目瞪口呆。三圣见了,心里得意非常,手里一抖,竟然把十把菱形暗器,同时抖了出去,这本是他逃生杀人最强的绝命杀招,杀招一出必然夺命,并不能用来督促练功,他兴奋过头竟然忘了! 肃羽正连连躲过暗器,移行,突然,十把暗器,密密麻麻,如撒网一般,旋起数股阴风,“嗖嗖”啸叫,铺天盖地而来,肃羽靠移形换位断断来不及,探手去夹,又能夹几个?一时情急万分,只得停住移形换位,就地来了个遁地术,一头扎进地下去。 第四十八章窜入村落掠少女 当他从旁边两丈多远处,满头的泥土钻出,十个菱形暗器已经纷纷射落在自己刚才立身的地上,密密地围成了一圈,吓得肃羽大汗劈头盖脸而下。 此时,二圣却鼓掌拍手,就地乱转,大笑道:“肃羽为了躲开你的暗器,用你的忍行术必死,所以用了我的遁地术,可见我的遁地术才是最厉害的功夫,你那忍行术狗屁不是,狗屁不是!叽叽咯咯” 大圣也撇嘴道:“遁地术能躲过暗器,如果他用我的龟缩功也可以躲过,只有忍行术不行!所以,还是我的最好!最好!忍行术,狗屁不是,狗屁不是!” 他们如此一说,三圣明知自己有错,也死不承认,却指着肃羽怒道:“你……学艺不精,我让你表演本门武功,你竟然用外功破我,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说罢,恼羞成怒,竟然不管不顾,飞身移位到了肃羽旁边,探利爪直取肃羽面门。 肃羽也是移形换位躲开,谁知,三圣身形更快,立时又到,肃羽躲闪之际,回忆起小宝双指的指法,也探双指而出,指法凌厉,正点在他右边的抬肩穴上,三圣顿时单臂发麻不能控制,仍然,挥动左臂,近身来攻。 肃羽无奈,蹲身双手化指同出,又连续点在他的神阙与巨阙二穴上,三圣只觉得浑身酸麻,再也受不住,扑通倒地,蜷缩作一团,浑身颤抖,大圣,二圣看得呆住,一时也看着肃羽露出惊惧之色。 肃羽也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能如此迅速将三圣制住,原来他用得小宝指法,名曰:混元乾坤指,是白莲会三宝之一的《宝莲九重天》里的功夫,习练这种功夫,需要修炼另一个至宝《宝莲心经》里的内功心法才行。 而可巧肃羽习练的内功心法正是陆崇飞传授的宝莲心经的内功心法,故而,匹配起来,可谓得心应手,畅快淋漓,又加上这几个月魔鬼般训练,功力已经非昔日可比,故而,治住三圣自然绰绰有余。 肃羽稳定心神望着大圣,二圣道:“你们的武功高低,难以分辨,我到有个办法可以区分,从今以后我使用谁的武功,便是谁的最高,你们谁听我的呢,我就用谁的功夫!你们看怎样?” 大圣二圣看肃羽治住三圣,本来有些畏惧肃羽了,见他如此说,又想证明自己厉害,自然急忙点头答应,只有三圣抖作一团,不能说话,也是不住的点头。 自此后,幽冥三圣为了让肃羽用自己教的功夫,在他面前,都是毕恭毕敬,百般讨好,今日你弄一只羊,明天他就弄一只鹿。起初,肃羽没有了性命之忧,心情分外愉快,每日里也与他们玩闹一番,然而,三两天过去,三圣见肃羽渐渐没了兴致,除了偶尔和他们勉强说笑一会儿,越来越多的是独自坐在树木高处,眺望远方。 三个人百思不解,这一日,他们又弄来一只狍子,几人吃过,只见肃羽也不理他们,独自蔫蔫地爬到树梢上坐着,发愣。看他如此,三个人也没了争强好胜的兴趣,也爬到肃羽旁边,学他坐着,个个托着腮,眺望着雾色朦胧的远方。 坐了一会儿,二圣受不了,回到地上,一头钻入土里,围着树周游一圈再沿着树根爬上来。大圣也是抓耳挠腮,身子息忽变小,息忽变回,在枝干之间,翻滚跳跃。而三圣自也不会闲着,在树影枝头,闪来闪去。肃羽正发愣,回头见他们这样,勉强笑笑,道:“你们不去拌嘴打架,这是干嘛呀?” 幽冥三圣同时道:“干嘛呀?无聊呗!” 大圣窜到肃羽身边又变回身体,望着他谄笑道:“肃羽,你在这里发呆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还是下去抬杠,拌嘴,打架,那多有趣,对吧?” 另外两个难得意见一致,同声掺和道:“对呀!对呀!那多有趣!” 肃羽勉强笑道:“唉!我出来久了,有一件事没办呢,所以发愁,没想到影响了你们的兴致!” 说罢,又眼光闪烁,望着他们道:“你们可曾听说过鸡鸣峡?” 三个都是摇头,肃羽叹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需尽快离开此地,早早去找才好!” 他们三个听罢,不由得面面相觑,一前一后溜下树,躲到远处林里,开始嘀咕。大圣望着二圣,道:“肃羽要走了!怎么办?” 二圣望着三圣,道:“肃羽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怎么办?” 三圣望着大圣,道:“肃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我们就不知道谁最厉害,怎么办?” 大圣复又望着二圣,道:“肃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我们就不知道谁最厉害,然后就只能天天打,怎么办?” 二圣复又望着三圣,道:“肃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我们就不知道谁最厉害,然后就只能天天打,最后,都打死了,怎么办?” 三圣复又望着大圣,道:“肃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我们就不知道谁最厉害,然后就只能天天打,最后,都打死了,没有人埋,怎么办?” 大圣听罢,实在接不下去,只得挠头道:“肃羽要走了,他不用我们的武功,我们就不知道谁最厉害,然后就只能天天打,最后,都打死了,没有人埋,就……就……拉倒,还能怎么办?” 二圣,三圣都手舞足蹈笑道:“你接错了!接错了!输了,输了!” 大圣不耐烦地瞪大眼睛道:“就知道输了!输了!赢了!赢了!两个白痴!肃羽要走,我们不能让他走!” 二圣,三圣忙止住笑,凑过来,望着大圣道:“那……怎么办?” 大圣眨眨眼道:“肃羽问我们可知道鸡鸣峡,这鸡鸣峡定然是女人的名字!他是想女人了!” 二圣,三圣连连点头。 大圣继续道:“要不,我们去给他弄一个女人来,他自然就不走了!等他腻了,我们就把她偷偷吃掉!” 二圣,三圣都鼓掌笑道:“好办法!好办法!我们可是好久没有闻到人肉的味道了!” 大圣突然笑嘻嘻道:“既然是好办法,那这次就算我赢了,好不好?” 二圣,三圣同时瞪大眼睛,鄙视道:“就知道赢了,赢了,输了,输了!真是个白痴!” 说罢,二人拉着手笑道:“我们一起快去弄个女人回来,给肃羽,没有时间搭理这个白痴!” 说罢,息忽而走。 大圣眼巴巴望着他们走得无影无踪,气得又拍脑袋,又跺脚,发了一会儿疯,也赶紧沿着他们的方向,施展龟缩功,跑上枝头,一路跳跃追赶,瞬间,也消失在湿漉漉的蒸腾雾色之中。肃羽忙活了一个白天,把昨夜剩下的狍子肉都烤熟了,又亲自到林中,捉了几只山鸡,洗净,烤熟,又把顺便采摘的新鲜蘑菇也串成一串烤熟了,准备等到晚间,与幽冥三圣聚餐,就此别过。 夜色阑珊之时,却不见他们的踪影,肃羽正纳闷,突然听见旁边林中有人抽泣。那分明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肃羽心中惊讶,急忙寻声而去,走不多远,只见一个纤弱的身影正披头散发,被捆住双手,倒在树下,抽抽噎噎地哭泣。 肃羽来到她的身边,女子听见动静,以为是怪人又至,等她看见是肃羽时,惊惧万分的眼神里不觉一亮。肃羽到了她身边,为他拔掉嘴里的布,又解开了她背后的绳索。女子冲着她,不停的磕头,悲泣道:“恩人,救我!恩人,救我!” 肃羽把她拉起,道:“你不要这样,放心,我定会救你的!” 说罢,又见女子林中行走不便,转身将她背起,回到烧烤之地。女子坐在篝火边,吃了几串狍子肉,心情慢慢平和下来,只见跳跃的火光映衬在她晶莹剔透的脸上,正是青春肆意绽放的如花年龄,虽没有十分的颜色,却自有一份靓丽难以掩饰。 肃羽听她所说,才知道离此不远,大河弯处,有一个村落,她便是村里的人,幽冥三圣趁着夜色,将她抢掠到此。肃羽正为此生气,突然听见外面有动静,他扒开篝火上面覆盖的树枝,只见幽冥三圣正一个个瞪眼,张嘴,笑眯眯的往这边看。 肃羽起身拉着女子出来,他们三个,急忙转身要走,被肃羽喝住,只得转头过来,大圣探头望望女子与肃羽,面带谄笑道:“肃羽,这个女子还合你的胃口吧?她还是我在村里翻转了半天才找到的呢!我眼光不错吧?叽叽咯咯” 二圣也不甘落后,忙道:“是我先找到的!找到的!” 三圣也急道:“是我用忍行术背回来的!背回来的!” 三个只顾争吵,女子早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肃羽的腰,躲在后面,瑟瑟发抖。 第四十九章遭魔女绑架入岛 肃羽把她拉起来,冲着幽冥三圣,怒道:“你们三个为何凭白无故抢掠这女子前来?” 二圣忙道:“你说要找一个叫鸡鸣峡的女子,我们就找来这个女子给你了呀!怎么样?好看吧?叽叽咯咯” 三圣也忙道:“对呀!对呀!这样你有了女人,就不走了,可以天天给我们烤肉吃了呀!我们聪明吧?叽叽咯咯” 肃羽一时语塞,只得解释道:“你们误会了!我要找的鸡鸣峡是一个地名,并非是人名,我不论以前你们做过什么,但从今以后,再也不许害人了,否则,我再不会给你们烤肉吃了,也不会把你们当做朋友!” 幽冥三圣个个唯唯诺诺地答应,大圣又献媚笑道:“我们都答应你了!你能留下和我们玩了吧?叽叽咯咯” 二圣,三圣也是满脸期待。 肃羽见他们对自己如此依赖,也有些感伤,安慰他们道:“我还有事要办,所以要离开这里,等我把事情办妥,你们是我的朋友,有空就会来看望你们的!” 他们三个听了,立时眉飞色舞,来了兴致,互相贬低,拌起嘴来。 肃羽回身取出烤好的一堆食物,幽冥三圣,立即停止了争吵,各自抢了,都跑到旁边,或者睡在地上,或者挂在枝头,或者斜依着树干,大嚼起来。 吃得高兴时,又翻跟头,又打滚,折腾得不亦乐乎。待他们吃饱了,一个个捂着肚子打饱嗝,才稍稍安静些。 肃羽道:“既然你们都吃饱了,我们就一起把姑娘送回去!到了庄子里,再不可打扰!” 三个纷纷点头。 女子仍然有肃羽背着,几人各展神通,速度极快,不多久,已经来到位于河湾里的小村边。只见村中,薄雾漫漫,家家关门闭户,一丝狗吠都没有,寂静的格外阴森。 肃羽本以为女子丢失,村里必是灯笼火把的寻找,如此情形,他不免差异,只把女子送到家门口,才欲转身离去,女子却一把将他抓住,跪地哭求道:“恩人!你今日相救,小女子终生不忘,只是恳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们全村之人吧!” 肃羽愣住,忙拉起她道:“你们村子怎么了?不妨说说!我若能帮,定会相助!” 女子抽泣道:“我们村,以前方圆十几里,人丁众多,几年前,却来了他们,经常进入村子,吃鸡,吃羊,这些还不算,还经常抓人去吃掉!” 肃羽叹气道:“你放心,我跟他们说了,他们以后再不会骚扰你们了!” 女子抽噎着点点头又道:“只是这还不算,在此地往北,只有几十里路程,便是大河入海口,在东海里有一座魔岛,据传,里面居住着许多女罗刹,所以此岛就叫罗刹岛。 她们个个美貌无比,却又嗜杀而且个个都是荡*妇,她们为了繁衍后代,经常到各处掳掠壮年男子,我们村也是时常有男子被抓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因此,那些能离开的,大部分逃生去了,剩下的只有些老人妇孺,每日里提心吊胆,如今,我的父亲与兄长还有众多村民都被罗刹岛抓走,至今未归,还望大侠你可怜我们,帮忙打救,我们全村妇老必将结草衔环报答大侠的大恩大德!” 肃羽听得双眉紧锁,回头招手让幽冥三圣过来,道:“你们在这边日久,可曾听说过罗刹岛?” 罗刹岛三字刚出,幽冥三圣立时脸色大变,同时往后跳出两步,四下乱看,嘴里声音发颤的叨咕:“罗刹岛的人,在哪里?在哪里?” 肃羽忙道:“他们没有人来,我只是问问你们知不知道?” 幽冥三圣听说才放心,急忙点头,想想不对,又各自摇头。 肃羽道:“刚才这个姑娘跟我讲,罗刹岛上的人经常前来掳掠本地壮年男子,而且都是一去不回,所以我想让你们和我一起到罗刹岛将他们救回来,你们可愿意?” 三个听罢,双腿都开始抖动,连连摆手道:“不去,不去,我们不去!” 肃羽看他们害怕至此,也是奇怪,道:“那是为何呢?” 大圣哆嗦着道:“你不知道,罗刹岛……万万去不得!十几年前我们的大哥,幽冥宗主到了岛上,被砍掉双脚,双手,还是我们偷偷把他弄回来的!如今,就剩下一个肉轱辘了!太吓人了!吓人!吓死了!” 说完,又连连打了几个冷战。 肃羽点点头道:“既然这样,我们身为武林中人更应该救人于水火,将那邪恶之地一举扫个干净才是!” 三人依然一脸的惊惧,只是摇头。 肃羽不高兴道:“你们不是已经答应我,以后要听我的吗?怎么这点小事都不肯帮我呢?” 大圣想了半天,才小眼闪光,狡辩道:“我们是答应过你的,自不会食言。今天,你与我们商量帮你救人,是商量不是让,所以我们不同意也就不算不听你的!只是当那罗刹女来的时候,你让我们逃走,我们自然听你的!立刻无影无踪!” 二圣,三圣都慌的点头道:“对对,我们立刻无影无踪!” 肃羽正欲说话,只听得村子背后,黑洞洞的山林里,有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是谁在私自妄议罗刹岛?难道活腻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袅娜的身影,冲开淡淡的雾色,已经飘到眼前。 肃羽身边的女子颤声道:“是女罗刹来了!” 肃羽听见背后风声促急,回头,只见幽冥三圣已经无影无踪。 他只得催促女子躲避,见她离开后,才转脸对着月影之中的几个长裙轻舞的年轻女子喝道:“你们是罗刹岛的人吗?” 其中一个女子见他不躲,不怕,有些诧异,道:“对呀!怎么啦?” 肃羽道:“这个村里的大部分壮年男子是否都被你们掠走了?” 女子挑起肩头的轻纱,掩嘴笑道:“对呀!怎么了,我的小俊郎,你也想去是吗?今天姐姐就是专门来接你的!嘻嘻” 身后的几个女子,也是搔首弄姿,嬉笑不止。 肃羽脸上一阵发烧,单手点指,怒道:“你休要胡说!天下竟然还有你们这等毫无廉耻的轻薄女子!我劝你速速将抓走的村民还回来,否则,我定不放过你们!” 那女子又扭动腰身,微皱蛾眉,作娇羞状道:“并不是我们不让他们回来,只是他们到了我们那里,每日里与我姐妹纵情欢乐,不愿回来!你若不信,今日我带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到时候,我让身后的几个妹妹伺候你,怕你也不舍得走呢!嘻嘻” 那几个女子听了,也是嘻嘻笑着,便过来拉扯肃羽,齐声娇言媚语道:“是啊!我的小俊郎,你就和我们去看看吧!我们呀,一定让你快乐似神仙呢!嘻嘻” 肃羽将她们扒开,往后撤身,怒道:“你们用色相迷惑世人实在可恶,今日我先将你们拿住,再与你们岛上的魔头说话!” 说罢,脚下一闪,已经到了一个罗刹女旁边,探双指直戳她的咽喉,那女子却不躲闪,只是站在那里眨着一对儿水汪汪的晶亮明眸,望着肃羽。肃羽眼见得就要戳上,也吓了一跳,急收双指,已经不及,擦着她的脖颈过去,随着劲力,肃羽的身子也被带了过去。 他刚想抢步站稳,女子身形转动,秀发漫漫,已经侧身倒在他的怀中。随之,一股沁人的幽香袭遍肃羽的全身,肃羽不由得一阵晕眩。急忙撤身,将她推开,道:“你你……为何不躲?” 女子在脱离肃羽之时,已悄悄将一条透明丝带缠住了他,肃羽只是不知,听见肃羽动问,才轻笑道:“我们姐妹还从没遇到过哪个男人舍得伤害我们呢!嘻嘻” 肃羽心里暗恼,又是急身穿梭,挥动二指直奔另一个女子的肩窝,那女子轻轻转身,带起一阵香风,也倒进肃羽的怀里,探玉臂将他的脖子缠住,撅起红唇娇笑道:“你好偏心,不舍得打她,却来打我!嘻嘻” 肃羽也只能将她推开,那女子依然顺手将一条无色透明的丝带给他缠上。 肃羽在女子群中穿梭进击,最后,一个人也没有伤到,心里甚是别扭。在他落地转身时,望着几名千娇百媚的女子,只得狠下心来,道:“刚才罢了,我一会儿出招,你们若再如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个女子依然笑魇如花道:“好啊!那我们也不客气了!嘻嘻” 肃羽又施展忍行术,移形换位,催动二指点出,几个女子也不再静止不动,而是也随着肃羽,在朦胧的月色里,左右前后,如一群彩蝶来回穿插。 但见一个女子抖动手里粉色长绫直奔肃羽面门,肃羽刚刚侧身躲过,立足未稳之时,左右各有一条长绫一红一绿,又蜿蜒袭来,肃羽施展幽冥三圣传给他的幽冥鬼爪,错过长绫的头部,“嘭!”的一声,将长绫后面抓住,用力往自己跟前拖动。 两个巧丽女子灵活有余,力量却有限,被他扯的,瞬间踉踉跄跄到了肃羽跟前,肃羽正欲挥手并击,只见两个女子都探头钻进他的怀中,将他缠住,肃羽望着她们楚楚可怜的眼神,立时收了双手,将她们推出,身形借力旋起,对着身后的一名女子,探双指直点她的神藏穴。 那名女子只当不知,依然笑眯眯地望着肃羽,肃羽只是想点住她身体,借机与罗刹岛谈判,所以也不再犹豫,二指即将点上的一刻,突然觉得自己身体收紧,手脚已经被缠住,“扑通”一声凌空摔落在地上。 几个女子笑嘻嘻地过来,把他捆绑了个结实,抬起来,纷纷隐入丛林的幽暗之中。 第五十章谁人能拒温柔乡 肃羽被她们抬着穿过一片林子,到了大河边上,又把他扔进停泊在岸边的白篷帆船的船舱里,几个女子高高兴兴地撑船离岸,顺着水流,晃晃荡荡飘荡而去。 肃羽躺在昏暗的船舱里,过了半天,船儿才慢慢停了下来,在水面上起起伏伏,不远处,还传来波浪冲击堤岸的声响。 只听见远处有女子的声音问了一句什么,船头上几个女子嘿嘿笑了几声,其中一个大声道:“出去了几次,今天终于弄到一个,虽然算不得强壮,却是年轻俊朗,鲜嫩得很呢!正合咱们小姐的胃口!嘿嘿” 岸上的女子又距离近了些,也是一串儿脆生生笑道:“那可是太好了!我们小姐多年都没有遇到满意的了!今日若满意,你们呀,可就有福了!嘻嘻” 说罢,几人都是笑声不断。 岸上女子又道:“别光顾着乐了!赶紧弄上来,我看看!行呢,我带走,不行呢,就留给你们玩儿吧!嘻嘻” 几个女子答应一声,赶紧脚步错乱地赶入船舱,把 肃羽抬了出去。 她们弃舟登岸, 肃羽望去,只见眼前是一个石头搭建的渡口,远处影绰绰地是树木葱茏的山崖。 女子们把他放下, 肃羽刚刚站稳,只见一个红光乱跳的灯笼直举到他的眼前,船舱里昏黑突遇强光,肃羽有些不适,忙偏过脸去,一个女子伸手指勾住他的下颚,转过来,又是细细打量。 肃羽从没见过女子如此看人,也没有被女子这样直勾勾看过,只得耷拉着眼皮,心里生厌。 看了好一会儿,那女子低声喃喃自语道:“像,太像了!我们家小姐今天终于可以解一解心头的相思之苦了!” 说罢,拿开灯笼,吩咐几个女子道:“这个着实不错,你们把他送到小姐的住处去吧!回头我再好好的赏你们!” 几个女子满心欢喜的重新抬起肃羽,跟着前面提着灯笼的女子,沿着小路走去。 走了一段,前面现出一座突兀的崖壁。 几个女子把肃羽放下,与提灯笼的女子打个招呼,便纷纷离开了。 只见女子冲着崖上,上下晃了几下灯笼,在悬崖中间突然亮光闪出,一根粗藤被垂直放下,女子把粗藤系在 肃羽腰间,又上下晃动灯笼,上面便开始缓缓把粗藤拉起。 肃羽被吊在空中,来回转动,不多久,已经拉到亮光之处,只见那里竟是一个被无数藤花遮蔽了的洞口。几个小丫头把 肃羽拽进洞里,借着壁顶垂挂的无数七彩宫灯的光亮,又是上下打量 肃羽,个个都显出惊异之色。 肃羽被他们抬着往里走,只见左右回廊蜿蜒,上面雕琢各色图案,两边布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走不多远,听得水声幽幽,穿过一座玲珑奇巧的小桥,对面现出一座精雕玉刻般的房屋来。 推开雕花木门,几个女子把 肃羽抬进去,放在外间的一把紫藤吊椅上,这才拔去他的堵嘴布,然后,毕恭毕敬地立在五彩玉石屏风前,轻声道:“小姐,今日浣罗等几人在村子里觅来一个少年,刚刚到渡口去的姐姐也看了,甚是满意,所以送过来,就在外面” 只听里面有女子轻声幽叹道:“你还是把他带走吧,我不必看了!” 那丫头又道:“小姐,你已经十多年不曾婚配,岛主都生气催促我们多次,今日这个我也看了,确实与众不同,你先看一眼,若不中意,我再带走不迟啊!” 等了片刻,里面的女子才幽幽地道:“好吧,待我看上一眼,也算尽了你们的心!” 少顷,听得帘珑响过,一个女子缓缓而出。 肃羽望去,只见她满头青丝如瀑般倾泻而下,直垂到脚边,随着脚步轻轻抚动,身上随意穿着一件淡紫色素裙,艳若桃李的粉面上,却挂着一丝淡淡的愁容。 当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肃羽,正欲张嘴吩咐众人将他带走,却又止住,睁大了碧波幽深的双眼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儿,恍入梦中。 几个丫头看见,早已抿嘴一笑,知趣地退出。 肃羽见她痴痴地直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别扭,开口道:“姑娘,既然是罗刹岛的小姐,自然也是此地的主人,我今日被绑至此,却有话要问个明白!” 女子才如梦方醒,急忙羞怯地收回深情款款的眼波,低声道:“相公有何事自管相问!” 肃羽道:“你们罗刹岛为何劫掠残害周围村中的男子?你们如此残暴可知害了多少无辜生灵,又毁了多少的家庭?” 女子听罢,香腮微红道:“我们绑架周围男子,并非是为了杀戮,只是我们岛多年传承繁衍的规矩,我们也更改不得!” 说罢,轻移莲步到了肃羽跟前,探出一双洁白柔嫩的素手轻拂着肃羽的脸,吐气如兰道:“只要你愿意依从于我,我自会保你平安,享尽齐人之福的!” 肃羽忿忿地侧脸躲开,怒道:“你这外表美艳却心地歹毒的妇人,我才不稀罕你们的什么福呢!你们还是速速放了那些被抓来的男子,让他们回去为好!否则,我定不放过你们!” 女子淡淡笑道:“有些事情你是不知,我带你去看看,你就明白了!你且稍等,我换一件衣服就来!” 说罢,转身帘珑一响,又转入内室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帘珑又响过,只见长发女子脚踏莲花轻身出来, 借着烛光,她长发依然飘飘直垂到脚边,只是头上多了一个用各色鲜花编成的花环,身上一袭泛着紫色光晕的丝绸长裙曳地,上身照着一件薄如蝉翼的透明纱衣,一条大红织锦妆花长绫搭在肩头。如凝脂般的面庞,略施脂粉,蛾眉带喜,已经不见了那一抹淡淡的愁色。 她走到肃羽身边,单手携着肃羽,来到洞口,顺手抓过一根藤条,纵跃而下。 肃羽被她的一条玉臂揽着,凌空飞落,只见她如波长发纷纷飘散,红绫飘摆,紫裙翩飞,在点点繁星闪烁的夜空映衬之下,正恰似九天仙子临凡一般。 待藤条落到最底,长发女子抓着藤蔓末梢,兜转一周,泄去惯力,才轻轻撒手,身形已经翩然落在了一片光华的岩面上。 然后,又依然架着肃羽,沿着石阶下来。 肃羽动弹不得,只能跟着她一路飘行,又穿过一片乱石堆,沿着小路蜿蜒而上,过了一处丛林之后,眼前出现一座芳草茵茵的山坡。草地上,相隔百尺便支着一顶帐篷,大部分帐篷灯火闪烁,如点点星斗,布满了山坡。 女子架着肃羽来到一处灯火闪闪的帐篷边,只听见里面正有一对儿男女低声窃窃私语,又到了一处帐篷边,里面男子低沉粗重的喘息与女子娇嗔,痴迷的长吟交织在一起,二人又来到了一处帐篷,长发女子,悄悄挑起门口的布帘一角, 肃羽顺着跳动的烛光看去,只见一个男子正怀抱着一个浑身不着一丝的女子,双手在她身上任意游走。 长发女子还欲带他去别的帐篷, 肃羽急忙摇头阻止,女子也不强迫,转身已然揽着他,又回到洞中。 女子笑盈盈地望着肃羽道:“你看见了吧?不是我们不让他们走,而是他们都沉湎于此,不愿意离开了!” 肃羽此时已经满面通红,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道:“既然如此,那你把我的绑绳解开,我现在就离开此地,不再过问此事!” 女子望着他,浅浅笑道:“这个我自然会的,可是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我先带你去沐浴,然后,吃一点东西也不迟呀!” 说罢便已然揽着肃羽往自己室内走。 刚进女子的卧室,一个小丫头从旁边的暗门出来,端着一碟子粉红透明,如葡萄相仿的水果,放在雕花秀床旁边的小桌上,说了一声:“小姐,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长发女子答应一声,小丫头便又进入暗门里去了。 长发女子自碟子里拿起一颗红润晶莹的果子,情意绵绵地望一眼肃羽道:“水已准备好了,你先吃一颗合欢果,然后,再让我伺候你洗澡吧!” 说完,便过来喂他。 肃羽急忙滚身躲开,女子见了,却“噗嗤”一声笑了,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完,放下果子,又近身扑倒在肃羽身上,把自己的脸埋在肃羽胸前,闭上双眼,半羞半醉,双手上下摸索着肃羽,痴痴道:“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了!我的郎君,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 肃羽正无奈之时,却觉得女子在自己胸口摸索的一双玉手突然停住,急急从里面翻出一块木牌,随即侧身而起,望着肃羽,惊诧道:“这铭牌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肃羽不置可否,道:“那是我姨妈留给我的!” 女子又急问道:“你姨妈是谁?叫什么名字?” 肃羽道:“她叫紫罗,并非我的亲姨娘,只是住在倚云寺后山,自小就照顾我!” 女子听罢,浑身一抖,起身站在床边,指着肃羽,香唇轻颤道:“你……你是 肃羽?” 肃羽觉得纳闷,也惊诧道:“对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一语刚出,只见那女子,身体乱晃,几乎站立不住,眼中珠泪已经滚滚而下。 第五十一章合欢果里有玄机 结结巴巴道:“紫罗......现在哪里?她......不曾告诉你这块木牌的来历吗?” 肃羽听她问起紫罗,也不由得伤感,悲凄道:“紫罗姨妈为了救我,已经被御龙卫杀死了,她临死给我这块木牌,只是告诉我可以凭借它找到我的母亲,别的都没来得及说就......重伤而死了!” 女子听罢,过来一把抱住肃羽,痛哭失声,弄得肃羽看着她,竟糊涂起来。 过了许久,女子才抬头,睁着朦胧的泪眼望着肃羽,哽咽道:“我……我就是你的亲生母亲,我叫绫罗,紫罗是我的侍女,当年我生下你,因为罗刹岛不允许有男子存在,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只能与紫罗一起去找你的父亲。 谁知他竟然不认,还派人杀我们,我们二人逃入深山,经过倚云寺,就把你放在寺门口,以后,我不放心,便让紫罗留在后山,照顾看护你!平时,她会有消息给我,可是这几年,却音讯皆无,我正不知如何找你,没曾想今日还能见到你!呜呜” 说罢,又搂着肃羽双肩抽搐,痛哭失声。 肃羽听罢,惊诧异常,仔细想想紫罗与罗刹岛的女子名称果然都有一个罗字,而且她使用的长绫,与几个绑自己的女子也是如出一辙,又想到紫罗交代可以凭此木牌找到母亲,而这长发女子可以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哭得又是如此痛彻心扉,自然就不会错了。 他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就如又是再做一场梦一般,多年的思念,多年埋在心底的委屈,不解与抱怨,都同时涌上心头,一时百感交集,竟然无话可说,也只是热泪长流。 二人对泣了一会儿,绫罗才松开肃羽,为他擦去泪水,凝望着他,叹道:“今日终于见到了你,我们母子聚首,本应该好好说说话,只是我担心消息走漏,就是我也救不了你!你在这里等待一会儿,我出去安排,速速送你离开!” 说罢,急匆匆而出,心急之下,竟然忘了给肃羽松绑。 绫罗离开不久,肃羽听得旁边暗门轻轻打开,他侧脸望去,只见白裙闪动,一个娇俏可人的少女,脸上挂着笑意,转过茜纱幔帐,来到他的面前。少女故作惊异道:“咦?你怎么在这里啊?” 肃羽望见她,也惊讶道:“蕴儿?我是被她们捉来的!你是怎么来的?” 蕴儿听罢,不由得“嗤嗤”发笑,一双烟波荡动的大眼睛,斜望着肃羽道:“你不是挺有本事的吗?还喜欢抱怨我!怎么离开我了,却被人绑的像粽子一样了?” 肃羽忙道:“我……没有抱怨你啊!你来了最好,赶紧把绑绳给我解开吧?” 蕴儿又是冷冷一笑,道:“我今日前来可不是救你的,我是为了什么而来,你也应该知道!除非你答应了我,我才可以帮你!” 肃羽摇头道:“我必须将至宝送到鸡鸣峡师父手里,不能给你!” 蕴儿,冷哼一声 “你如今被捆的动不了,我直接拿走就是,何须你答应不答应!哼!” 说罢,走到肃羽面前,探手在肃羽背后摘下包袱,反手背在自己肩头,转身就欲离开,肃羽忙叫道:“蕴儿,你也把我放开,让我和你一起走吧?” 蕴儿回头看看他,撇嘴道:“干嘛非让我放你啊?你不是有人要放你吗?” 肃羽道:“虽然如此,必定此处凶险,我自己走了,也不会给她添麻烦,还望蕴儿姑娘帮帮我吧?” 蕴儿听了,笑道:“你呀,还算明白,刚才我自海边上来,看见她们正押着一群男子在东边山顶祭天,我看见一个小丫头独自往这边来,我便跟着到了这里,将她打晕。想来,她定是来请小姐参加祭天的,等祭天完毕,那些男子统统都会被扔进大海,你呀,在这里一旦被发觉,一定也会被投海的!嘿嘿” 肃羽吓得更是苦苦哀求。 蕴儿也是不理,只搬个小鼓凳在他旁边,翘着一只脚,逍遥地坐着。扫眼看见旁边小桌上的果子,红彤彤,水灵灵的甚是可爱,就只管端起盘子,来吃。 待一盘果子吃尽,才咂咂通红的小嘴,看看肃羽道:“算了!谁让本姑娘心底善良呢!你也求了我半天,我就放了你吧!不过呢,你要答应我,等到离开此岛后,你就不许再跟着我,否则,到时候,我也对你不客气!” 肃羽只得点点头,权且答应。 蕴儿高兴了,抽柳叶弯刀将捆绑肃羽的丝带割断,二人不敢耽搁,急开暗门,侧身进入。肃羽跟着蕴儿,穿过幽黑的山洞,辗转来到一处僻静的山崖边,下到崖底。 蕴儿自石缝里,拽出一只竹筏,二人上去,蕴儿用竹篙在湿漉漉的岩石上轻轻一点,那小小竹筏便飘荡而走,不多时已经融入淡淡薄雾之中。 小小竹筏在起起伏伏的海水里一路疾行,不多久,透过滚动的水汽,已经隐隐望见不远处黑黝黝跌宕连绵的山脊,渐行渐近。肃羽坐在竹筏上,回首望去,只见罗刹岛早已淹没在视野里,他想起自己十几年期盼的母亲,只是相见一面而又转瞬分离,心底再没有了逃离险境的喜悦,不由得长叹一声。 却恼了前面撑竹筏的蕴儿,回头扫一眼他,戏谑道:“怎么了?唉声叹气的?是不是舍不得罗刹岛上的众多美女啊?要不我还给你送回去?哼!你们这些臭男人,个个都是好色之徒!” 肃羽忙道:“不是啊!我只是……” 话没落音,蕴儿突然停住手中的撑杆,身体抖动了几下,差异道:“我……我怎么了?” 便慢慢蹲坐下来。 肃羽急忙来到她身边,见她额头珠汗淋漓,双眼微闭,皎洁如满月的俏脸,挂着一抹潮红,吐气如兰的小嘴里,开始发出轻微的吟哦。肃羽吓了一跳,急忙晃晃她的肩头焦急道:“蕴儿,蕴儿,你……你怎么了?” 蕴儿勉强微睁双目,用迷蒙的眼神望一眼肃羽道:“我…我…我不知道,只是身上好热,好热!” 说罢,自己已经脱去外面白色的长锦罩衣,露出雪白的双臂,揽住肃羽的腰,依在他的怀里,轻声低吟。 吓得肃羽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呆望了一会儿,又低头轻声呼唤她几声,才欲伸手将她扶起,谁知,蕴儿却一把搂住他的脖子,一边低声呢喃自语,一边拉开他的上衣,只管纵情在他身上亲吻着。 肃羽一时推之不开,只觉得蕴儿身上芳香如兰,自己手指触及之处,无不柔媚丰润,如温玉凝脂一般,肃羽也慢慢的新潮涌动,一时忘情与蕴儿亲吻起来。 海风淡淡,波光微微,水汽雾色环绕之下,蕴儿的一件件衣裙都脱落下来,任洁白的身体在肃羽怀里攀缠,嘴里的轻吟之声,也渐渐急促,与海浪的拍击声裹夹在一起,在水天之间回环,久久不散。 肃羽也不停的在蕴儿身上亲吻。蕴儿翻身躺在随波逐流的竹筏上,满面潮红,嘴角挂着媚笑,也一把欲将肃羽拉上自己的身体,肃羽正欲翻身,突得有一个中年男子俊朗而又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肃羽顿时清醒过来,瞬间推开蕴儿的双手,移身到了竹筏的另一头,迎着渐渐泛白的天光,盘腿而坐,闭上双眼,深吸一口带着一丝淡淡咸味的气息,双手合十,开始运功习练《宝莲心经》。 不多时,只觉得激昂的血气被身体里运动的真气慢慢稀释,冲淡,心绪也渐渐平稳。他正竭力运功,压制邪念,一股扑鼻的馨香袭来,蕴儿已经扑倒在他的怀里,伸出玉指不停的在他脸颊上摸索,低声呓语。 肃羽心智立时又大乱,几次运功受阻,顿时额头热汗滚滚而下。不得以,只能紧紧闭住双眼,倾力抗拒自己的杂念,将自己彻底融入天地浑沌之间,任她怎样攀缠,任她如何馨香妩媚,除了体内运行的一股真气,这世间再无别物。 肃羽运功了一柱香的光景,心绪才平和如初,待他收住真气,万本归元,才慢慢睁开双眼,此时天已经亮了,蕴儿蜷曲在他怀里睡着了。 肃羽忙起身将她放在竹筏上,捡起她脱下的衣服给她盖在身上,又拿起竹篙,将在水里打转的竹筏,费了许多劲,才调转头,划进不远处的一片芦苇丛中。 阳光越来越耀眼,清风轻拂芦苇的叶子,投影在蕴儿娇憨粉嫩的睡脸上,荡来荡去。过了些时候,蕴儿被强光刺的睫毛乱跳,迷蒙中伸出小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个哈欠,望望周围,吃惊道:“这是哪里啊?我怎么在这里?” 肃羽正背对着她,坐在另一边,听她问起,也不回头,只低声道:“竹筏自己飘来的,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他刚说完,只听身后,一声惊呼:“啊!我……我怎么会这样的?!” 肃羽仍然不敢回头,只是低头解释道:“我们一起逃出罗刹岛不久,你就突然倒下,喊热……后来,就,就这样了!” 蕴儿听他说,自己也隐隐想起夜间之事,不禁羞愧难当,急忙喝一声道:“你不准转身哦!否则我饶不了你!” 说罢,急忙起身将衣服穿好,然后,坐在船头,冲着肃羽道:“我穿好了,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肃羽只得蹭到她的旁边,眼光却只是望着别处。 蕴儿看着他问道:“我……这样,你都看见了,是吗?” 肃羽刚刚点头,早有一个耳光“啪!”的一声打过来,伴着含羞带怒的骂道:“臭淫*贼!不要脸!” 第五十二章相依相伴闯天涯 肃羽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也有些恼怒,正欲发作,见蕴儿正泪眼汪汪地瞅着自己,心又软了,欲张嘴解释,蕴儿又问道:“那……那你对我做过什么没有?” 肃羽迟疑了片刻,也只得羞愧道:“我当时......克制不住,只是亲了你!别的……再也没有了!” 蕴儿大怒,过来对着肃羽又是一通厮打,边厮边骂道:“臭淫贼,不要脸!不要脸,臭淫贼!” 肃羽心里有愧,只得任她打骂,过了半晌,蕴儿才止住,脸上挂着泪抽噎道:“你真的只是亲了我,没有做别的吗?” 肃羽急忙挣脱开她,连连点头。 蕴儿才住手,自言自语道:“我怎么突然会那样了呢?” 想到此,转脸问肃羽道:“你可知道我在罗刹岛吃得那盘果子是什么?” 肃羽道:“我听小丫头说是什么合欢果!” 蕴儿怒道:“听到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明明知道它,见我吃为何不阻止我呢?可见你也不是好东西!” 肃羽听她如此说,也不由得忿忿道:“我只是刚刚听那个小丫头说,才知道了它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吃了它会那样,你自己贪吃惹的祸,还怪我,真是蛮不讲理!” 蕴儿听罢,气得撅嘴又要来打,肃羽不理她,转身抓住竹篙,用力一撑,竹筏转动,蕴儿站立不稳,差一点摔倒。 见肃羽拿着竹篙一通折腾,竹筏却只是在芦苇丛中乱转,蕴儿又觉得好笑,走到他的身边,抢过竹篙,在水下轻轻一撑,那竹筏立时停止了转动,划过一路水花,乖乖地钻出了芦苇丛。 到了河边,二人跳上岸,肃羽也不说话,扭头就走,慌的蕴儿,急忙撒开竹筏,急急在他身后喊道:“你,你到哪里去啊?” 肃羽也不回头,仍然急走,只是丢一句话道:“你说得各走各的,互不相扰!我们从此别过,你自己保重吧!” 蕴儿只得一路苦追,道:“这话是我说的,可是你真一个人走啊?你不要宝莲御令了?” 肃羽依然闷头疾走道:“不要了!你拿走吧!本来就是你们的,就当还给你们了!我到师父面前领罪就是!” 蕴儿又急忙道:“可是,如果你丢失了至宝,你师祖会打死你的!” 肃羽仍然不回头道:“打死也比被你缠着好!你自管带着宝物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 蕴儿飘行几步奔到肃羽前面,伸双臂挡住,盯着肃羽道:“你……你是占了人家便宜,就想赖账!你不许走!” 肃羽莫名道:“我……占了你什么便宜?” 蕴儿用小手揉着红红的双眼,啜泣道:“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被你看见身体,还被你……动手动脚,你这不是占了人家便宜,是什么?你一走了之,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呜呜” 肃羽见她如此,心也软了,只得停住,踟蹰道:“那……那你说怎么办呢?” 蕴儿轻身来到肃羽身边,探手拉住他的衣袖,俏脸泛红,低头扭捏道:“既然你已经见了人家的身体,那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你走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再不分开,这样就行了!” 肃羽听得瞪大眼睛,望着蕴儿,一脸惊惧道:“这个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论多难我都答应你!” 蕴儿一脸愠怒,抬头望着肃羽道:“怎么了?难道我配不上你不成?” 肃羽连连摆手,哭丧着脸道:“不是,不是!你是陆总舵主的女儿,我只是个无父无母的苦孩子,要说,只是我配不上你才对!不过,你动不动就乱生气,发脾气,天天在一起,我可怎么办呢?” 蕴儿听了,立时展开笑颜,又拉住肃羽的手臂,摇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呀!只要你答应不和我分开,我就再也不乱发脾气了!行了吧?嘿嘿” 肃羽望着她,只得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肃羽要赶往鸡鸣峡去找师父,蕴儿只得随他前往。二人行走了几日,一路上,蕴儿果然收敛了态度,虽然偶尔会捣鼓些花样来,打鸟,捉鱼,逮野味,却使得行路充满了乐趣,少了许多的枯燥无趣。至于有时会作弄一把肃羽,肃羽知道她并无恶意,也就不与计较,一笑而过,几日的相处,两颗年轻的心儿,渐渐靠得越来越近了。 这一日,已经进入济阳境内,肃羽打听到过了黄河,再往西走三五十里,便有一处峡谷,名曰:鸡鸣峡。就要见到师父了,肃羽心里甚是高兴,而蕴儿与苗飞羽有过节在先,心里却有些踟蹰不安。 这一日,已经距离黄河渡口不远,二人见前面出现一个镇店,房屋众多,店铺林里,道路交错繁杂,看去应是一个繁华之地。 蕴儿心里暗喜,对着肃羽笑道:“我正好累了!我们就在这里找个地方,吃点饭,休息一晚吧?” 肃羽抬头看看天,正午的太阳高挂在天上,金光闪闪,刺人二目。 肃羽道:“我们赶路要紧,你累了,要不,我们就进店吃点东西再走吧?” 蕴儿一脸得不快,撅嘴不说话。 二人见路边就有一家客栈,高挑的酒晃迎风飘摆,门口撑着芦席搭起的凉棚,下面摆着一张木桌,几条长凳。他们二人走到跟前,见店门敞开,屋里屋外除了一个趴在柜台内打盹的伙计,再也没有一个人。 肃羽与蕴儿在外面的方桌边坐下,肃羽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伙计才激灵一下,自梦中醒来,急忙用搭在肩头的毛巾擦一把嘴上留出的口水,出来冲着二人打千 道:“二位客官,不知有何吩咐?” 肃羽道:“走得饿了,你这里可有吃的不妨随意弄些来,我们吃过还要赶路!” 伙计急忙答应着转身要走,身后,蕴儿却道:“你们可有客房吗?我累了,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伙计抬头看看日头,又看看肃羽,迟疑道:“房间是有,现在要吗?” 肃羽望望蕴儿,见她依然撅嘴,摆脸色,只得道:“你给我们准备两间普通客房,收拾干净即可!” 蕴儿扬眉道:“我们只要一间,必须是你们最好的房间,否则本姑娘可不答应!” 伙计看看肃羽,肃羽微笑着点点头道:“你按她的吩咐去安排就是!” 伙计撇撇嘴,转脸就走。 蕴儿回头望着肃羽,嘴角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低声道:“你想撇开我,做梦!哼!” 肃羽只是微笑不语。 过了许久,却不见伙计回来,蕴儿早已经不耐烦,挥掌击在桌子上,怒道:“店家,店家!” 连喊几遍,才见那个伙计从里面来到门口,脸上挂着假笑道:“两位有何吩咐?” 蕴儿怒道:“我们要的吃食呢?怎么还不上来?” 伙计仍是一脸假笑道:“嘿嘿,我刚才忘了和你们说了,店里没有吃的了!” 肃羽见蕴儿要发作,忙道:“既然如此,也不打紧,我们还有些干粮可以垫吧,垫吧!你这就带我们到客房去吧!” 说罢,起身欲进屋去。 却被伙计伸开双臂拦住,依然假笑道:“二位,二位,实在对不起,我们客房也没有了!你们还是别处投店去吧?” 肃羽一愣,望着伙计道:“你刚刚说有客房呢,怎么现在又说没有了?这是为何?” 伙计收了假笑,一脸得不耐,冲着肃羽摆手道:“说没有就没有,你们纠缠什么?还是赶紧走吧!” 却早恼了陆蕴儿,她“嘭!”的一声,拍案而起,挑柳眉,伸一根玉指,指着那个伙计喝道:“你刚刚说过有饭菜,如今又说没有,明明说有房,如今又说没房,你是何意?难道怕本姑娘不给你钱,白吃白住你的不成?” 伙计见她发火,也有些忐忑,忙又假笑摆手道:“不是不是,姑娘说哪里话来!我们确实没有饭菜和房间了!你们还是往别处去吧!” 蕴儿大步来到伙计面前,冷冷一笑道:“好,你说没有,本姑娘不信!我倒要进去看看有还是没有!” 说罢,将伙计扒拉到一边,踏步往里就闯。 蕴儿刚刚怒冲冲进屋,只听得旁边楼梯“咯吱,咯吱”的轻响,一个人缓缓下来,边走边道:“伙计跟你们说没菜没房,也是顾全你们的脸面,这店已经被我包下,房,菜都有,只怕你穷酸付不起帐!” 蕴儿止步抬头,见楼梯拐角处站立着一个手持短剑的年轻女子,她秀发高挽,头上斜插一根镶嵌着红宝石的碧玉簪子,两捋秀发垂在粉白如玉的脸颊旁边,微微荡动,浅粉色罗裙,外罩一件紫色散花短襦衣,腰间紧紧系着一条紫色丝涤,更显腰系如柳,风情别致。面似初春之花,粉嫩欲滴,蛾眉微蹙,一对儿秋水般的眼睛里却暗含着阵阵肃杀之气。 第五十三章二女子客栈斗法 蕴儿见她模样,自己并不曾认识,不知她为何要这样说话,望着她娇颜含怒道:“你是何人?我们与你素昧平生,为何如此出言伤人!” 那女子手扶栏杆,仍冷冷道:“你自不认识我,我与你们也并不熟悉,只是我看见令人生厌之人,便会如此,乃是秉性使然,既然你们没钱,还是速速离开,勿要相扰,自讨没趣得好!” 蕴儿见她言辞暗藏讥讽,分明是无端挑衅,心里更是恼怒,却不发作,美目浏盼四周,嘴角挂出一丝俏笑道:“嘿嘿,我素来也是如此,最见不得某些人一身粗劣衣着,穷气侧漏,只是租了一晚破客栈,自觉成了公主,小姐,便高高在上取笑别人之人,任她如何装大,也是井底之蛙,让人耻笑!” 说罢,又鼓掌大笑道:“看来我今日得遇知音了!只是这知音粗俗,浅薄了些!倒也难得!嘿嘿” 那女子听罢,双眼里瞬间闪过凛冽冰寒,右手不自觉地去抓短剑的剑柄,只是并不曾拔出,她稍稍平复一下心绪,才慢慢撒开剑柄,仍旧冰冷冷道:“姑娘果然是伶牙俐齿,只是你却不知,穷酸倒也有可怜之处,若又穷嘴上又尖酸,不饶人,才是最可憎之人!我劝你无钱便走,莫要只顾讨些嘴上的便宜,自找麻烦!” 此时, 肃羽已经进来,见她们斗嘴,忙拉住蕴儿低声劝解道:“蕴儿,既然客栈被她包了,我们就寻别家,何必与她争执呢?” 蕴儿低头想想,只得忍气欲出,谁知身后那女子又冷冷道:“穷酸,就是穷酸,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虚的!不过,还算识相!” 蕴儿闻声,心里震怒,转身回来,盯着那女子,虽然娇颜含春,一双美目却杀气渐浓,而那女子立在楼梯上,也是用一双明眸冷冷与她相对,毫不相让。 蕴儿抬手自手腕上取下一只玉镯,看着她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担心我们住不起你这小店,我有一物你且看看,够不够你的店钱!不过,你可接好了!如果失手打碎了,我可不依哦!” 说罢,暗暗运动内力与右手之上,瞬间将玉镯向上抛出,只见那镯子凭空飞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平稳异常,直奔那女子的胸口。那女子起初并不在意,见镯子临近,正欲探手去接,只觉得镯子上夹裹着一股劲力急扑而来,她不由得一声惊呼,急收回右臂,侧身躲过,待镯子自她身边飞过,眼见即将撞到粉壁墙上,她却不敢用手去抓,急探出左手短剑,插在疾飞的玉镯中间,那玉镯子套在短剑剑鞘上,还连连转动,铿锵蜂鸣不止。 蕴儿在下面看着,满面笑容,讥讽道:“我扔镯子用的劲大了些,如果不是姑娘冰雪聪明只用剑鞘去接,只怕一只手臂都要废了,真是罪过啊罪过!不过,还望你这假公主,假小姐,看看这个镯子价值几何,够不够住店的店钱?嘿嘿” 那女子心里暗恨,只是瞅了一眼还在凤鸣的镯子,复也暗暗运全身之力与左手,狠狠一抖剑鞘,嘴里道:“什么破镯子,哪里值什么?还给你!” 说罢,只见那镯子急飞而下,直奔蕴儿。 蕴儿更是着恼,心里已是杀机四起,脸上却依然笑颜如初,迅速拔下头上的碧玉簪子甩手而出,只见簪子飞得依然平稳舒缓,瞬间自飞来的镯子中间穿过,蕴儿扔出簪子并不收回右臂,只把玉手五指并拢,轻轻一转,那急飞来的镯子瞬间减速,正套在蕴儿滑润皎洁的右手腕上。 那女子不禁佩服,来不及赞一声,一根玉簪已经穿过镯子缓缓飞来,她依然不敢去接,却又无法再用短剑去插入,正犹豫间,那簪子临近,突然速度加快,瞬间已经到了眼前,女子吃惊不已,又是一声惊呼,急俯身藏头,只见那根簪子已经将她头上的珍珠簪子冲飞出去,而那根簪子却插在它的原处,立时不动了。 蕴儿鼓掌大笑,那女子却惊诧不已,喘吁吁道:“你……你这是用得什么功夫?难不成是鬼怪吗?” 蕴儿依然笑道:“嘿嘿,吓到你了!假公主!这是我娘刚刚传给我的灵香神棋的手法,没见过吧?嘿嘿,你呀还是看看那根千年冰玉的簪子够不够把你们这里所有的店铺买下来再说吧?哼!” 女子稳定一下心绪,抬手拢一下秀发,拔下簪子,放在眼前看看,只见那根簪子碧绿湛清,荧光微微,温润无匹,通体竟无一点瑕疵。 女子点点头,抬手又将簪子掷回,依然强作镇定,冷冷道:“这根簪子确实是难得,但也算不得稀奇!” 说罢,弯腰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簪子,只见流光一闪,举在手里道:“与我这根大内皇妃所带之物也相差无几,所以算不得什么宝贝!” 蕴儿听罢,怒道:“我管你什么皇妃戴的,还是娘娘戴的,我只问你够不够房钱?” 女子淡淡一笑道:“房钱自然是够了!就是买下整个镇子都是绰绰有余!只是,我却有一个习惯,不论你有多少钱,我却都不会给你住,你也依然是个穷酸!除非你有什么至宝之物,只让我看上一眼,我便可以让你在此吃住,无论多日,分文不取!” 蕴儿听了,立时有了精神,嘴角挂着笑意,指着她道:“好!今天本姑娘就让你开开眼,你可不许后悔!” 女子冷冷道:“我若反悔,命便是你的!” 一句话激起了蕴儿争强好胜的心,过来拉住肃羽,就去解他背的包袱。 肃羽急忙阻止,禁不住蕴儿一把夺过,嬉笑道:“给她看看怕什么?她又不知此物的秘密!好在我们从此可以在这里吃喝她些日子,直到把她吃得倾家荡产再走!嘿嘿” 蕴儿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慢慢一层层打开,最后露出一个紫檀木,镶金坠玉的盒子,蕴儿取出钥匙,正欲打开之时,又回头望着那女子道:“我这宝贝非同一般,你可小心点,别晃瞎了你的眼!嘿嘿” 说罢,才慢慢将盒子打开,顿时一股红瑞之气,弥漫了整个店堂。 女子与那个伙计都不约而同的瞪大了眼睛,探头往里看,只见盒子里盛着一只晶莹剔透的莲台,围着莲台共有十二枚花瓣,其中八枚是用白色水晶雕刻而成,晶莹冰洁,光华闪烁,另外四枚却是如红宝石一般颜色,通透欲滴,光照之下,瑞气蒸腾,在每片花瓣上都雕着一尊白莲圣母的盘膝端坐莲台的圣象,个个神色慈祥端庄,衣袂披风,如同真神再现...... 那伙计把脑袋凑到近前,细细端详,啧啧称奇,欲伸手去摸,寒光闪过,一把柳叶弯刀的刀背正砸在他的手上,他急忙缩回手,疼得乱甩,正要发怒,抬头正见蕴儿挺刀横眉,冷眼瞅着自己,吓得赶紧低头搓手,不敢再说话。 蕴儿冷冷道:“这乃是圣物至宝,敢轻易亵渎者必死!” 说罢,又抬头望着楼梯上的女子揶揄道:“这件宝贝怎么样啊?假公主?我们可要从此免费吃喝你了吧?” 那女子点点头道:“只要真是至宝,我说得自然算数,只是这个东西看起来虽然精致好看,却也不过是各类宝石雕刻,除了贵重些,也未必算得上是至宝啊?” 蕴儿听罢,一双秀目里满是鄙夷,道:“哼!你如此说可见你的无知!果然只配得上假公主三个字!” 说到此,又问道:“不知你行走江湖可曾听说过白莲会吗?” 女子淡淡道:“这个谁人不知,就是三岁的顽童也听说过!” 蕴儿继续说道:“这个便是可以召集调动天下白莲会众的宝莲御令!” 女子听到此处,脸色更变,不由得一声惊呼:“你……说得可是真的?!” 蕴儿也不理她,继续说道:“这宝莲御令共有十二枚花瓣,其中八瓣是白色,代表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用此一瓣,便可以调动这一方的白莲会众,另外四枚红色的花瓣,除了一枚是总舵主位居其中,那三枚是应乙丙丁“三奇之数”,而且,这宝莲御令并非如令牌那么简单,它还隐藏着一个推转天地的大秘密,本姑娘就不能跟你说了!” 说罢,蕴儿回头瞅瞅那仿佛已经被定格住,张嘴,瞪眼死死瞅着宝莲御令发愣的女子,取笑道:“怎么样啊?这算不算至宝啊?如果还不算我们就再也没有什么了?也不用你免费食宿,就此告辞了!” 第五十四章争风吃醋藏杀机 说罢,便兀自将宝物收好,仍然让 肃羽背在肩头 转身欲走。只听“蹬蹬蹬”楼梯颤响,紫衣如风,一闪之间,女子已经到了他们面前,娇颜璀璨,笑靥如花,拉住蕴儿的手笑道:“没想到贵客临门,恕小女子眼拙,冒犯二位,还望见谅!如蒙不弃,还请二位暂留一步,容我摆酒给二位接风赔礼!” 蕴儿看看她,又扫一眼凑到边上给他们打躬作揖,满脸谄笑的伙计,道:“赔礼之事倒也罢了!只是我看你们这里房屋简陋,客人稀少,定然也没有什么可口的饭菜,你想请,本姑娘还未必吃呢!我们还是走吧!” 说罢,拉着 肃羽又要离开,紫衣女子又是一番苦劝,伙计也忙过来作揖道:“二位不知,虽说我们小店看起来不起眼,可在黄河镇方圆也是远近闻名的!这里距离黄河最近,黄河金翅鲤鱼天下闻名,而我们店做鱼的技艺在百里之内,无人可及! 很多经常往来于此的客商宁愿耽搁一日,也要到我们店里尝一尝我们做的黄河鲤鱼,我们做鱼的方法,除了煎炒烹炸炖,还有什锦,香薰,烧烤,清蒸,卤制,风干,盐焗等等许多,每一种都风味独居,吃上一口,终生难忘啊! 另外,我们与别家不同,我们每一种做法都选用不同鲤鱼品种,比如:红烧红鲤、什锦荷包鲤、香薰散鳞镜鲤、风干斗鲤、盐焗荷元鲤等等,光光做鱼的菜谱不下百种之多,就是皇上也吃不全呢!嘿嘿,所以说姑娘与这位小哥,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可惜了!” 蕴儿与 肃羽本来正饿,听他报菜名,馋的两个人直咽唾沫。 蕴儿拉住 肃羽,重新回到桌子旁,坐在长凳上,冲着他们吩咐道:“好吧,既然你们守约,非请不可,那就先给我们弄十道,二十道菜我们尝尝,好吃便留下,不好吃再走不迟!” 伙计面露喜色,急忙答应一声,转身往后厨吩咐做菜。 那年轻女子提着茶水,亲自为他们二人沏茶,然后就在 肃羽旁边坐下,笑道:“小女子名叫了无痕,在黄河边上长大,不知二位尊驾高姓大名?” 肃羽正要开口,被蕴儿一把拉起,换到了对面坐下,自己坐在二人中间位置,也灿烂笑道:“我叫陆蕴儿,自青州到此,他叫……他的名字太长了,不好记,跟你说了也无用!嘿嘿” 了无痕看见她的样子,眼波一闪,脸上却笑靥未改,依然与她们只管攀谈说笑。 不多时,菜品上齐,近二十种鲤鱼宴,满满当当,弄了一大桌子。 蕴儿也不等让,就大吃大喝起来,了无痕只是浅斟薄饮的热情想陪,不时为蕴儿倒酒,又起身到 肃羽身边,探出一双小巧娇嫩的玉手提着酒壶给他斟酒。 肃羽只推说不能多饮,怎奈了无痕却是尽施千娇百媚,嘟起红唇,一味劝说, 肃羽招架不了,不得以也是一杯一杯,喝得酒酣耳热。 刚刚蕴儿还在嬉笑,看得久了,绯红的俏脸儿,早收了笑容,气得也是一杯一杯喝酒,生闷气。 酒入愁肠,不多久蕴儿便有些高了,正欲拿起酒壶斟酒,晃了晃,酒已经没了,气得她扔了酒壶,连连喊伙计上酒,了无痕扫她一眼,只不理会,酒后更显媚态,绯红着脸儿,一只手搭在 肃羽肩头,另一只手挽起衣袖,露出如嫩藕一般粉嫩的玉臂,只管将斟满的酒杯端起,送到 肃羽口边。 伙计闻听,赶紧又倒了一壶酒端来,蕴儿接过酒壶,迷离着醉眼,正看见了无痕对着 肃羽轻舒玉臂,撒娇卖萌的样子,顿时火起,一把摔碎了酒瓶,愤然道:“本姑娘不喝了!赶紧给我开一个最好的房间,本姑娘要休息!” 说罢,双手摁着桌子撑起身体,摇晃着走到 肃羽跟前,一把将了无痕搭在 肃羽肩头的手打开,迷蒙着醉眼望着也有些酒意阑珊的 肃羽,道:“怎么有美女在侧,你还喝不够了啊?本姑娘倒是看够了呢!每天说急着找师父,这会子怎么又不急了呢!” 说罢,一把将肃羽拽起, 肃羽也有些多了,被蕴儿抓起,没留神,险些被身后的长凳绊倒,了无痕忙伸出玉臂来将他拉住,趁机将红晕泛起的桃花脸儿贴在 肃羽肩头,望着他眼波流转,痴笑道:“我说相公啊!怎么这几杯你就站立不稳了呢!要不让我扶你上楼休息一下吧?好不好?嘻嘻” 肃羽头晕目眩的也听不清她说什么,只听她笑着问“好不好?” 以为是问他菜好不好吃,便顺嘴回答道:“好好!” 二人相互依着,还没摇晃着走几步,就被蕴儿自中间给他们分开,嘴里忿忿道:“谁要你管!我自会帮他!哼!” 说罢,将了无痕推到一边,自己勉强架着 肃羽跟着伙计上楼去。 二人进入房间,蕴儿斜身坐在床头,望着仰面躺在床上的 肃羽,心里生气,攥起粉拳往肃羽肩上一通乱打,嘴里嘟囔着“让你被她迷住,让你多喝……” 肃羽被她折腾得迷迷糊糊坐起,一边招架,一边睁着醉眼,望着她道:“蕴儿,怎么了?为什么又发脾气啊?” 蕴儿并不停手,只管乱打, 肃羽只得抓住她的小手,望着蕴儿香喘微微,含嗔带怨的俏脸儿, 肃羽满脸不解道:“怎么了?说过不乱发脾气的,怎么又发脾气了?” 蕴儿撅嘴怒道:“还不是怨你!今天为何喝那么多酒啊?” 肃羽道:“我也不想喝,只是……了姑娘一再向让,盛情难却……” 说到此处,不由得四处看看,望着蕴儿不解道:“这是哪儿啊?了姑娘到哪里去了?” 蕴儿听到他惦记了无痕,更是生气,赌气一把将肃羽推倒在床上,忿忿道:“了姑娘啊?她死了!” 肃羽正醉醺醺的泛迷糊,突然听得了无痕死了,无从思索急忙爬起身,嘴里道:“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会……我,我要去看看!” 蕴儿一把没抓住, 肃羽已经晃到了门边,他摸索着把门打开,正要往外走,抬头,朦胧里只见一个满面春色的巧丽女子正端着一个小木盆,笑盈盈地立在门口。 肃羽吃了一惊,酒意依然的脸上挂出一丝喜悦与欣慰,忙道:“我以为……正要去看你呢!” 了无痕装作不知道,依然笑眯眯地道:“不用去了,我这不是来了吗?” 说罢,侧身进屋,把手里的木盆放在床边,又过来拉着依然醉眼惺忪的 肃羽到了床边,搀扶他坐下,蹲身为他脱鞋,道:“刚刚让你喝了那么多,我有些过意不去,特意过来伺候相公你休息!你只躺着,我来给你洗脚按摩一下,也可疏解一下奔走的疲劳!” 肃羽有心阻止,摇着手,嘴里虽连说几个不字,可是了无痕已经将他的鞋子脱去,牢牢摁在盆里,细细揉搓着, 肃羽头晕脑胀得起不了身,被她按摩着果然是舒服放松,一会儿功夫竟然昏昏睡去。 蕴儿气得过来拉了无痕,让她出去,了无痕将她的手推开,淡淡道:“你不必拦我,我给他揉揉,缓解一下,一会儿就走!” 蕴儿气得跺脚道:“谁让你给他洗得?你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吗?你你赶紧出去!” 了无痕也不理她,待细细给肃羽洗脚按摩好,又帮他睡下,盖好被子,才起身端盆往外走,刚出门,才微微回头扫一眼蕴儿,悠悠道:“姑娘既然懂得男女之防,却为何与他一个房间啊?传出去岂不惹人笑话?” 说罢,脸上瞬息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快步下楼。 留下蕴儿坐在屋里,望着 肃羽的睡姿,气不打一出来。她来到 肃羽身边,又是晃又是喊,准备把他弄醒,立刻离开,谁料 肃羽就是不醒,无奈只得把他重新推在床上,自己又坐回椅子里打盹。 正在蕴儿昏昏欲睡之时,只听木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窈窕的身影,闪身而入,几步来到床前,俯身去往肃羽身上摸索。蕴儿腾身而起,拔出背后的柳叶弯刀,只见寒光一道,已经架在来人的脖颈上,厉声道:“什么人?” 那人才收了手,却并不惊慌,就势侧身坐在床边,抬手将弯刀推开,回眸一笑道:“我只是担心他喝了酒会吐,故而过来看看!姑娘何必这样呢!” 蕴儿望着那女子心里更是烦躁,只冷冷道:“姑娘对他真是关心有加啊!只是有我在这里,不劳你操心!请你出去,不要再来了!” 了无痕起身并没有出去,而是到了桌旁,倒了一杯茶,眼皮也不抬得走过蕴儿身边,重新在床边坐下,伸手搂住 肃羽的脖子将他拉起,道:“唉!看你渴得嘴都起泡了,可是有些人只是在旁边酣睡也不管你呀!来快醒醒,喝点水再睡不迟!” 第五十五章明月夜三女混战 说罢,一只手端起茶杯在自己的红唇边试试,才送到肃羽口边,肃羽心里正酒劲上涌浑身发烧,闭着眼睛,答应着,几口便将茶水喝尽,然后,又倒在床上咂咂嘴,满意地睡去。 蕴儿在旁边提着弯刀看着,见她已经给肃羽喂完了水,又取出随身的帕子蘸了水,给肃羽小心翼翼擦起脸来。心里难忍,强压住心火,调笑道:“了姑娘果然秀外慧中,照顾别家男子真得有一套!不过这样也就行了!请你还是赶紧出去,我们还要休息呢!” 了无痕也不看她,依然给肃羽细细地擦着脸,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淡淡道:“他都渴成那样了,你还只顾睡觉,把他交给你我如何放心呢?更何况说不定一会儿他还会喝茶,起夜,呕吐,到时候你也招呼不过来!我今晚就不走了!照顾他到天明,无事了,我自会走的,不劳姑娘催促!” 蕴儿变色道:“他一个男子,你与他素未平生,却欲与他同屋伺候,你可知羞耻二字吗?” 了无痕笑道:“我虽与他不熟,但他住在店里就是我的客人,我劲力照顾,也未尝不可啊!更何况屋里不还有你呢,我在这里,三人同室,反倒好证清白,倒是你们二人孤男寡女的独处,多有不雅呢!我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姑娘的清白,姑娘若懂事,恐怕还应该谢我才是呢!呵呵” 蕴儿气得又欲拔刀,见了无痕毫不为意,只得咬牙发狠道:“好!你不走我走,既然你要留下伺候他,你就伺候好了!本姑娘可不愿坏了你的好事!” 说罢,气呼呼开门离开。 了无痕急忙起身跟到门外,只见夜色淡淡,四处再不见了蕴儿的身影,才脸上浮出一丝笑意,转身重新进屋。过不多久,只见一个身影急切切出门,纵身上房,身形几个闪烁,已经融入不远处晦暗的丛林之中。 那身影刚刚穿过林子,正要沿着往左侧延伸的大道而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轻笑,她微微一愣,急回头,只见树林边一棵粗树上,一个身穿白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正挂在一根树枝上,悠闲地动荡。 她为之一愣,望着她故作镇静道:“陆蕴儿,你不睡觉跑到这里干什么啊?” 蕴儿微微笑着,揶揄道:“我在这里自然是等你啊!你这么晚了不好好伺候你的相公,又是干什么来啊?” 了无痕不由得脸上一红,故作镇定道:“我……突然有事,只得离开,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还是回去伺候他吧!他还等着你呢!” 说罢,欲转身,却听得头顶一声呼啸,转瞬之间,白裙飞扬,蕴儿已经挡在她的面前。 “想走吗?可以,只是还要麻烦了姑娘交出处心积虑拿走的本不是你的东西!” 了无痕心里一颤,依然装作不懂,道:“姑娘说话我听不懂呢!我没有拿走别人的东西呀!” 蕴儿冷冷一笑道:“哼!你自见了我们的至宝,便不安好心,使出浑身解数,灌醉羽哥哥,又故意惹我生气,把我气走,这些本姑娘早已心明如镜,故而装作生气出来,一路跟随你至此,你所做的岂能瞒过我吗?” 说完,柳眉倒竖,瞬间抽出一对儿柳叶弯刀,月光之下,寒光挥洒,交叉在胸前,继续道:“快把至宝交出,你尽可以安然离开,否则,今日必让你非死即伤!” 了无痕知道抵赖无意,随即也轻轻笑道:“我的小伎俩早被你看破,陆姑娘果然聪明过人,只是我了无痕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更没有得到又奉还的道理!我知道姑娘功夫了得,但是我今日却要领教领教!” 说罢,只听得“哗啦啦”一声响亮,只见她自腰间扯出一条亮闪闪的软鞭来,娇唇轻启,一声呼号,长鞭化作金银交织的两条光线,直袭蕴儿胸口。蕴儿见长鞭力道不足,自以为她不过如此,便轻哼一声,抖单刀去迎,谁知,长鞭刚到弯刀切近,了无痕手轻轻抖动,长鞭“嗖”的撤回,同时,了无痕身子侧闪,鞭子在夜空里,“啪!”的一声炸响,借势又飞窜而出,直击蕴儿面门。 蕴儿见鞭势甚急,急忙纵身往旁边躲过,刚刚站稳,了无痕的长鞭一抖之间又如一条灵蛇拧成八字形状,逶迤而来。蕴儿挥右手弯刀击打长鞭头部,斜出左手刀去撩长鞭的鞭身,双刀还没有触及到长鞭,了无痕向前跨出一步,身体随之一转,长鞭裹夹着厉风直缠蕴儿的蛮腰。 蕴儿见她鞭法犀利,柔中带刚,自己几个回合竟然不及还手,心里暗自钦佩,好胜心又起,嘴里喊一声:“好鞭法!” 随即腾空而起,月光之下,但见白裙如蝶,双刀如虹,一声轻啸,已经飘至了无痕头顶,蕴儿却并不出刀,而是待自己刚刚越过了无痕之时,突然左手刀反身直刺了无痕脖颈,右手刀并不挥出,而是收在胸口。待了无痕急忙转身躲开,同时挥鞭转动半圈袭来,她才迎着挥来的手臂,旋即将右手刀竖着推出,了无痕右臂将将撞上蕴儿的弯刀,不由得惊呼一声,瞬间松开长鞭,收回手臂,就地翻身滚出两丈有余,才挺身站住。 蕴儿望着喘吁吁的了无痕,一双明眸,熠熠闪光,收住双刀笑道:“怎么样啊,了姑娘?武器都扔了,还要挣扎吗?你那么温柔体贴会伺候人,本姑娘可不舍得伤你!依我看你还是将至宝交给我,我们各走各的,否则,我可就不让你了!嘿嘿” 了无痕冷冷看看她,突然向蕴儿背后喊道:“师姐你来了?”蕴儿一惊,急忙回身,只见空落落的长天接地,树影寒烟,一个人影也没有。当她转身,了无痕已经飞掠出十丈开外,蕴儿也将双刀插回背上,飞身追赶。 了无痕功夫一般,轻身功夫却非同小可,只见她双**错,婀娜的身姿就如一根轻灵无物的鸟羽,浮在路面,随风起伏飘舞,轻盈至极。蕴儿一时赶她不上,焦急间,探手在自己斜跨的兜囊里抓出一物,捻在五指之间,快追几步,同时手腕转动,一枚圆乎乎的暗影随即飘出。 起初速度不快,翩翩然若蝴蝶轻舞,了无痕毫无察觉,就在距离她不远之时,暗影突然加速,了无痕只听背后风起,躲闪不及,暗影旋转着“嘭!”的一声正打在她的后背上,了无痕大叫一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蕴儿欣喜异常,嬉笑道:“让你逃,这一次知道灵香神棋得厉害了吧?嘿嘿” 说话间,已经到了,蕴儿双刀交错如一把剪刀,直奔了无痕脖颈剪去,了无痕单手击地,身体往旁边侧翻,刚刚躲过,蕴儿右手刀随着她翻转的方向也斜划过去,了无痕无奈急忙双手着地,往后一个翻身,躲过一刀,双脚不及站稳,伤口巨疼,随即一个趔趄,半跪在地上。 蕴儿立在一旁,没有急着追杀,而是双肩抱拢,望着她笑道:“喂!你现在重伤在身,如果你还我至宝再好言好语的求本姑娘放你,我也许看你可怜,或饶你一命,你看怎样?嘿嘿” 了无痕看看她,只是冷哼一声,正欲说话,却突然眼神闪亮,望着蕴儿身后,惊喜道:“师姐你来了?” 蕴儿嘴角一撇,不屑道:“又来这一套,我才不上你得当……” 话没落音,身后突然风声骤起,蕴儿自知不好,急忙拧身向旁边飞出数尺,待她急回身,见月影之下,正英姿飒飒站立着一人,只见她穿着黑色束身夜行衣,脸上黑巾遮面,黑巾包头,只露出两只眼睛,眼角微翘,月光之下,透出冷冷的幽光。 她双手持着一根五尺长短的奇异兵器,枪头长约二尺,成三棱锥形,前尖后宽,枪头下方是一对儿雁翅格挡 ,左右分开,翩翩欲飞,此物正是马上利器,名曰:雁翅透甲锥。 蕴儿望见此物,似曾听说,见对方神采应是一个女子,却使用如此马上长器,自不敢小看,蹙蛾眉,正欲发问,了无痕早已飞身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搂住,满心喜悦笑道:“师姐,没想到你真在这里!” 女子看看她道:“师妹,你已经受伤,尽管躲在一边,让我来会她!” 说罢,双手一抖雁翅透甲锥“噗噜噜”连声响,身子平移数尺,直袭蕴儿面门。蕴儿见她力度惊人,不愿硬碰,低头侧身,探单刀格挡,“当啷”一声,将透甲锥磕开,随即单刀顺着锥杆划去,同时,左手刀也近身直刺她的小腹。 女子冷哼一声,侧锥化解了她滑来的一刀,横锥柄又当开她的左手刀,同时,顺势斜推透甲锥的锥头,风声呼啸,雁翅直击蕴儿胸口。蕴儿依然不愿意硬碰,拧腰蹲身躲过,借机右手刀奔她的脚面 ,左手刀在对方的透甲锥从自己的头上掠过之时,反刺她的腋下。 第五十六章祸不单行惹丐帮 女子收锥不及,只得就势转身,躲过她的右手刀,用透甲锥杆又封出她的左手刀,同时,抬脚踢向蕴儿的左手腕。蕴儿迅速撤回双刀,刀刃在里,交错成剪刀形状,对着她踢来的脚踝就剪。 女子急忙收回脚,横透甲锥直击蕴儿的腰部,蕴儿躲之不及,只得将交错的双刀封在胸前,二兵刃相撞,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蕴儿被震得连连倒退几步,方才稳住。 那女子并没有急追,而是立在原处,双手侧举雁翅三棱透甲锥,冷冷瞅着她,纹丝不动。蕴儿心里懊恼,好胜心暴起,立时抖动双刀,推出一片刀光寒影,又欲上前,却听旁边了无痕喊道:“陆蕴儿我只是故意引诱你的!客栈里早有人对那个少年下手了!如今死活不知,你只管在这里纠缠,还不去看看吗?” 蕴儿听罢,急收住刀势,望一眼她们二人,发狠道:“你们为了得到至宝,竟然如此歹毒,待我回去看过,若肃羽哥哥有事,我必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罢,扭身急匆匆返回。 了无痕听罢,不觉自语道:“肃羽?这个名字有何难记的?真是!” 正是深夜时刻,蕴儿踏着昏黑的夜色,急切切一路赶回客栈,她试着推门,木门竟然应声而开,她虽觉异样,也管不了许多,双手擎刀,直冲而入,看看大堂里昏黑无人,她急忙上楼赶到自己与肃羽休息的房间,侧耳倾听,并无动静,才推门进屋。 来到床前,只见肃羽还仰身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一颗心才略略放下。想到被了无痕金蝉脱壳给骗了,又不觉恼火,怀疑那个伙计应是她们一伙,因此,提着刀又大步下来,四处寻找他欲审问一番,再宰了出气。谁知,楼上楼下,前台后厨,犄角旮旯,都找遍了,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蕴儿气得挥刀乱砍了一通,才无精打采地重新回到楼上的屋内,坐在床边,将肃羽拽起,左右摇晃。肃羽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看蕴儿,又看看窗外黑蒙蒙的夜色,打个哈欠道:“蕴儿,天色还早呢,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蕴儿没好气道:“你倒是睡得好,宝莲御令被偷,我追到现在才刚刚回来!一夜没睡呢!” 肃羽听说,心里一紧,急忙起身,在身上摸,见包袱果然没了,急忙看着蕴儿问道:“是谁偷了御令?现在御令又在哪里?你追回来没有啊?” 蕴儿望着他,冷冷道:“谁偷的?还不是那个把你迷住了的姑娘嘛!她故意和你温存,把我气走,趁机盗了御令,我一直追她,并用灵香神棋伤了她,就在这时,半道来了一个她的师姐,我担心你一个人醉卧在这里,被他们所伤,才不愿追赶,让他们逃脱!宝莲御令也被他们盗走了!” 蕴儿说到此,又望着肃羽,撅起小嘴抱怨道:“都怪你,见到了无痕就被她迷住了,喝得大醉,否则哪会发生这些呢!” 肃羽听罢,也是懊悔不已,起身道:“她们走了,我怀疑这个店也与他们有些牵连,待我下去找伙计问问!” 说罢,就欲出门,被蕴儿喊住道:“别找了!我早已经查看过,如今他们都已经逃走,这个店中,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了!” 肃羽听罢,双眉紧锁,一时也没了主意。 等到天明时分,二人才自楼上下来,到后堂洗漱一番,蕴儿见厨房里还遗留着许多吃食,奔跑了一夜,腹内饥饿,生火炒了几个小菜,端到前厅,二人边吃边商量如何找到了无痕,夺回至宝。他们正说着,只听“踢里踏拉”鞋响,自外面进来几个蓬头垢面,衣服破烂的乞丐,手里各自拿着一根木棍,一个破碗。 二人虽然看见,也不搭理只管吃饭。几个乞丐,喊了几声,见无人应声,有些烦闷,其中一个年长的乞丐径直走进后堂找了一圈,也不见人,来到肃羽与蕴儿桌前,闷声道:“请问阁下可是这店里的老板?” 肃羽忙道:“不是!不是!我们也是过路的客人!” 那乞丐冷笑几声道:“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你们年纪轻轻也学他们,为了怕给我们几个讨饭钱,竟然不敢承认自己是店主,说来,真是好笑!不过,今天我们可不是来讨饭的,我们有钱来买你的!你们就不必装了!赶紧给我们做两份黄河什锦荷包鲤鱼,两份麻椒干炸荷元鲤,我们带走!” 他说完,身后一个年轻乞丐忙道:“还有,外加一份红鲤鱼鳞冻,这个是猗猗姑娘喜欢吃的!” 年长的乞丐忿忿地翻了年轻乞丐一眼,仍旧回头望着肃羽与蕴儿道:“对!再加一份鱼鳞冻,必须是红鲤的!” 肃羽又要解释,蕴儿按住他,转脸道:“我们店里大厨不在,没法做,你们改天再来吧!” 老乞丐抱着棍,抖动着一对儿出奇的长眉毛,冷笑道:“我刚刚进入后堂,见还有许多黄河鲤鱼剩菜,没有收拾,怎么我们来买就没有大厨了?莫非你们狗眼看人低,嫌我们钱脏不成?” 蕴儿听得震怒,瞬间起身,伸出一根玉指指着那乞丐的鼻子,骂道:“你竟敢对本姑娘无理,本姑娘就是嫌你脏,嫌你臭,就是不卖给你,又怎样?” 老乞丐听罢,也是气得长眉乱晃,胡须乱颤,晃着手里的木棍,怒道:“如果是平时,就你们这个看不起人的嘴脸,不买也罢,今日我们帮主到此,专门要吃你们家的黄河鲤鱼,所以,今日你们愿不愿卖,却由不得你们!我奉劝你识相些,赶紧抓紧去做鱼,我们自不会少你钱!如果不识抬举,哼哼,我手中打狗棒可不认人,看你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到时候伤了你,可别怪我!” 蕴儿本就心里气闷不顺,见这老乞丐如此难以理喻,心头无名火起,踢开长凳,跳到大堂正中,并不拔刀,只是双手交叉在胸前,望着几名乞丐,冷笑一声道:“嘿嘿,好啊,本姑娘就是大厨,做得世间最好的鲤鱼,今天却就是不给你们这帮子臭乞丐做!你们不服气尽管上来,看今天到底谁教训谁!” 几名乞丐有些不知所措,都纷纷看向那个老乞丐,老乞丐一时面子磨不开,脸上肌肉乱颤,一抖手里的要饭棍,喝一声:“既然你个丫头不知好歹,那让老夫先教训教训你再说吧!” 一言刚过,一棍横扫蕴儿的腰部。 蕴儿轻轻一拧身,躲开木棍,抬脚直踹老乞丐小腹,老乞丐慌忙躲闪,回身高举木棍又发狠砸下,蕴儿微微侧身,待木棍落在眼前,她探手抓住,往怀里猛带,老乞丐差一点木棍脱手,他向前踉跄几步,才算站稳,急忙紧紧抓住木棒往后拽,蕴儿也故意使劲拽了一把,随即借力往前送出,老乞丐用力过猛,站立不住,连连退出多步,“扑通”一声摔了一个四脚朝天,木棍也扔了出去。 几个乞丐急忙奔过去搀扶,老乞丐愤然起身,扒拉开众人,又随手抓起一个长凳,举在头顶,挥舞着冲着蕴儿就打。蕴儿往后退身,待长凳正砸在自己面前,随即踏步起身,翩翩然落在板凳上,往前一步,抬脚旋踢,正踹在老乞丐胸口处,老乞丐瞬间撒手,连退几步,被身后众人架住,他低头捂胸,闷咳了几声,嘴角溢出血来。 众乞丐见了无不恼怒,各自挥动木棒准备围攻蕴儿,正在此时,只见一道人影连闪,几个乞丐还没明白,已经纷纷中掌倒地,个个横在地上,翻滚**。 第五十七章一场争斗遇故交 蕴儿见了,连连鼓掌,然后拉着已经瞬息站在自己身边的肃羽,眼波闪闪里都是喜色道:“羽哥哥,你的身法好快啊!什么时候学得?怎么不告诉我呀?你现在就教我,我也要学嘛!” 肃羽看着蕴儿的媚态娇容,含笑道:“这个说来话长,等一会儿我再细细说给你听!” 然后,冲着在地上哼哼的众乞丐道:“我们的确不是此店的主人,你们仪仗人多势众,不听解释,蓄意挑事,让你们受点教训也好,现在还是快快离开吧!” 一群乞丐只得勉强起身,互相搀扶着,歪歪扭扭地往外走,到了门口,那老乞丐才怨毒地回头望着他们二人,狠狠道:“我们丐帮可不是好惹的!凭白无故被你们打一顿,绝不可能就此罢休!你们等着,过一会儿自有人来跟你们讨个说法!” 蕴儿听了,一时气不忿,又要追上去打,吓得众乞丐一瘸一拐的都逃了。 蕴儿看着又有些可笑,也不追赶,回来坐在肃羽身边,缠着他教自己瞬间移动变化之法。肃羽简略得把自己与幽冥三圣学怪异功夫的过程说了,听到肃羽经历几死几生才习练成功,蕴儿吓得目瞪口呆,再不愿意去学了。 二人正在说话,突然听见外面有人沉沉干咳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踏步进屋。看来人,身高九尺开外,身体健硕,黑红色脸堂,粗眉大眼,一把络腮长胡子,飘洒胸前,头上青色布包头,身披一件青色半旧大氅,肩头还打着补丁,双手背后,大袖轻舞,站在那里,凛凛气势,不怒自威。 肃羽看见,忙起身道:“这个店里店家不在,先生可到别处去打尖或者住店!” 那人微微一笑道:“凌某今日来不为打尖,也不住店!只因有两个不知死活之人,无端殴打我的手下,所以特来讨教,讨教!” 蕴儿听罢,蛾眉倒竖,正要起身发话,被肃羽按住香肩,转而冲着来人抱拳道:“不知是前辈到此,晚辈肃羽失礼了!刚刚与贵帮弟子发生冲突,纯属误会,还望前辈见谅,在下给前辈赔礼了!” 那人凌然道:“你说得到轻巧!纯属误会?我几个弟子挨打,就这几个字就可以搪塞过去了?那样的话,我丐帮弟子岂不要被人天天因误会挨打吗?既然你说误会,那么容某对你们也误会一次,咱们再谈谅解一事吧!” 说罢,正欲动手,只见蕴儿却探头往门外张望,连声说道:“奇怪,真是奇怪呀!” 那人又收住双掌,差异问道:“小丫头,你奇怪什么?” 蕴儿狡黠地一笑道:“我奇怪,人家说丐帮打架都是仗着人多,群殴,你的人呢,怎么还不让他们进来啊?嘿嘿” 那人被她说得冷笑一声道:“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我现在就让你瞧瞧凭此一双手掌能否收拾得了你们!” 说罢,双掌交错,随之大袖风起,跨步挺身,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掌破风直劈肃羽。 肃羽被声音吓了一跳,知道掌力非同一般,不敢硬接,急侧身,运用忍行术,身体迅速移到那人左侧。那人一掌劈空,劲力所致,“咔嚓”一声,一张老木方桌,应声被劈作两半。 蕴儿坐在桌边,也急忙拧身躲在一旁,口里不由得惊叹道:“好一个丐帮的泼天劈雷掌,果然非同寻常!羽哥哥,你要多加小心!” 肃羽冲她点点头。 那人看看蕴儿笑道:“这个丫头倒是有些见识!不过,这个年轻人身形极快,也是了得!看来,凌某倒要好好和你们切磋切磋了!哈哈” 说罢,双掌随意冲着二人挥出,“啪啪”又是两声巨响,肃羽与蕴儿,只觉十万雷霆风卷而至,急忙各自闪躲,蕴儿身形稍慢了些,飓风过去,满头乌发瞬间打开,洋洋洒洒的乱舞作一团,蕴儿无暇顾及,只得把长发拧在一起,咬在嘴里。 肃羽却已经到了那人身侧,挥掌来打,那人身形不动,待他单掌迫近,随即轻轻左手袍袖一抖,又是“轰”的一声巨响,肃羽被一股强风扫来,掌力受阻,身体被裹夹着飞出一丈开外,贴在墙壁上。 蕴儿大惊,急忙纵身过来,肃羽弯腰连连咳嗽几声,才拉住蕴儿悄声道:“此人武功高不可测,我们斗不过他,还是赶紧走吧!” 说罢,二人同时跃起,各自挥舞双掌直奔那人打去,那人依然屹立不动,只待他们近了,再行发力,谁知就在二人双掌距离他不远之时,肃羽突然一把抓住蕴儿右臂,凌空倒翻,身影就如鬼魅,二人转眼已经窜出门外。 那人气得冷哼一声,双袖摆动,巨大的身形,飘然尾随而出。肃羽见那人紧紧追来,不敢稍有怠慢,把个忍行术施展得淋漓尽致,虽然还拽着蕴儿,但他在各个巷子里闪来闪去,出没无常,眼见得那人身影已经不见,才稍稍放缓脚步,欲趁机上房逃走。 他们腾身而起之时,只听得头顶,“轰”得一声响,肃羽在空中难躲,又怕伤到蕴儿,只得一个凌空转身,将蕴儿护住,空中飞来的一掌正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后背上,肃羽只觉眼前金星乱飞,大叫一声,摔落在地上。 蕴儿急忙过来搀扶,肃羽起身,本以为中了一掌,必定不死重伤,可是自己上下看看,似乎并无大碍,心里正奇怪时,身后劲风袭来,肃羽躲闪不及,被身后之人探手扣住肩解穴,半臂酸麻,动弹不得。 蕴儿一见不好,急忙拔出双刀,直取肃羽身后之人,那人不以为意,轻轻大袖一挥,双刀走偏,蕴儿也站立不住,踉跄几步,倒在地上,早有几个乞丐从房上下来,各持兵刃将她治住。 只听见房上有人脆生生笑道:“爹爹,女儿这一手泼天劈雷掌练得如何?没有我他们两个可早就逃走了哦!” 肃羽扫眼看去,只见房檐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少女,一身破旧的乞丐装扮,遮不住她曼妙婉转的身姿,圆圆的小脸洁白如玉,此时,正摇着满头的小辫子,一双水晶般闪亮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晃荡着一条腿,喜滋滋地望着肃羽身后之人。 在她身后站立二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矮胖之人,光头破衣,腰里挂着一个兜囊,大肚隆起,一双豆粒般大小的眼睛,脸上笑纹对垒;瘦高之人,长发蓬头,骨瘦如柴,也是破衣麻鞋,背后背着一个斗笠,精瘦如刀的脸上,长着一对血色大眼,溜溜乱转。 肃羽身后之人听罢,脸上严峻之色顿时一扫而空,大笑道:“好好,我凌九天的女儿果然不差!哈哈哈哈” 女子身后的二人,也齐齐地伸出大指,大眼瘦子正欲说话,被小眼胖子一扒拉住,争先道:“少帮主不愧是帮主真传,刚刚那一掌,威力巨大,如雷贯耳,如果不是我即时捂住耳朵,估计都要被镇聋了呢!呵呵” 旁边大眼瘦子狠狠瞪了一眼胖子,也笑道:“就……是,就是!我忘了……捂,捂耳朵,现在还……还什么都,都,都,听不……见,听不见呢!” 房檐上的少女,更是开心,笑得花容乱颤,前仰后合。 蕴儿在一边看着,冷笑道:“人言丐帮喜欢自吹自擂,以多欺少,果然也不差!” 房上的少女听罢,顿时收住笑容,两道弯弯细眉皱起,翻身下来,正落在蕴儿身边,骂道:“你个臭丫头,找死!” 说罢,举掌就打,肃羽促急,挣扎喊道:“凌猗猗别动手!” 那少女听见有人喊自己,吃惊不已,急忙收手,回头望向肃羽,眨巴着大眼睛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肃羽忙道:“几年前,你还收了我一串碧玉珠子呢!” 女子听罢,几步走到肃羽面前,上下打量,一双大眼睛里顿时光芒闪烁,大笑道:“哈哈,果然是你!我记得呢!你就是那个被我放走后,又回来送东西给我的小傻瓜啊!” 说罢,又连声大笑,随即将凌九天抓住肃羽肩头的手扒拉开,自己搂住肃羽的肩,用力拍拍道:“好了!你不要害怕,既然是我凌猗猗的朋友,我自会罩着你的!哈哈哈哈” 肃羽背后的中年人嘴角挂出一丝苦笑,沉沉喝道:“猗猗,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紧跟着凌猗猗身后的那个胖子忙瞪着小眼道:“就是!就是!帮主说得对,成何体统!” 第五十八章入荒村蕴儿被囚 凌猗猗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知口误,急忙双手乱摆,狡辩道:“没有成何体统!没有成何体统,应该是不成体统,不成体统!呵呵” 旁边的瘦子看他的窘态,瞪眼偷乐。 气得凌猗猗回头吼道:“走开!你们两个都走!都走!不要再跟着我了!” 二人顿时缩着头,无精打采地退入人群里去。 凌猗猗吼罢,依然拉着肃羽,并不松手,转身站到凌九天面前,指着他嬉笑道:“这是我爹爹,凌老头,他凶得很!不过有我在,你也不必怕他了!哈哈” 肃羽急忙抱拳施礼,凌九天背双手看看他,道:“你就是那个言出必行的少年啊?猗猗曾经和我说起过,今日一见果然算得上少年英豪!不错!不错!” 肃羽急忙也客气几句,又道:“既然凌帮主与猗猗少帮主在此,我们二人与丐帮冲突纯属误会,还望二位帮主高抬贵手,放过我与蕴儿才好!” 凌猗猗眨巴着大眼睛问道:“蕴儿?蕴儿是谁啊?” 然后,斜了一眼蕴儿道:“该不是她吧?” 肃羽忙道:“她就是陆蕴儿,我们无意冒犯贵帮,望少帮主与帮主说说,放过我们吧!” 凌猗猗看看蕴儿,冲着肃羽道:“你是我罩得人,自然无事了!她嘛,牙尖嘴利不饶人,先押下去,一会儿我自有道理!你就不必管了!” 肃羽还欲求她,早恼了蕴儿,蛾眉紧促道:“你们一群臭要饭的,竟然敢对本姑娘无理!羽哥哥,你不必求她,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本姑娘怎么样?哼!” 这时,只见那长眉老乞自人群里,蹒跚过来,冲着凌九天施礼道:“帮主,既然这个少年认识少帮主,又曾对我们有恩,今日之事也就算了,不过,那个女子亲手将我打伤,还出言不逊,侮辱丐帮,是断断不能轻饶,理应给她一个教训!也好让外人知道,我丐帮弟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凌帮主也看不惯陆蕴儿的张狂样子,点点头道:“长眉堂主说的是,既然如此,那就先带回,再做处置吧!” 说罢,一抖袍袖,转身就走。 凌猗猗扒着肃羽肩膀,一路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得说个不停,肃羽心里惦记蕴儿,只是敷衍应付着,而蕴儿被绑着走在后面,看见那个女乞丐,与肃羽如此亲热,心里竟忘了自己的安危,醋海翻腾起来。 众人出了镇子不远,来到一片荒村,但见房屋破败,乱草凄凄。一群人随着凌九天往一处宽阔的打麦场去了,凌猗猗却趁人不备拉着肃羽拐进了路边的一处院落,在院子旁边的石磨上盘腿坐下。闪动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望着肃羽道:“你刚刚讲得真是有趣!尤其是你和幽冥三圣学武功的事!太好玩了!哈哈,你这次赶到黄河又是为了什么?快跟我说说!” 肃羽只得把大致情况一一说了,当说到被了无痕盗走宝物,一时无法找到她时,凌猗猗小嘴一撇道:“那个女子是个飞贼,专门偷人财物,我们早就发现她多次了!不过各有路径,我们也只是互不相扰,既然她偷了你的东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她的!” 肃羽闻听大喜过望,连声致谢,凌猗猗只是摆摆手,道:“我们丐帮弟子遍天下,打听个人,简直太容易了,再说,既然我答应罩着你,你有事我当然要帮忙了!不必谢我!你把怎么遇到我们丐帮长眉堂主的,也说说!一定很有趣!” 当凌猗猗听肃羽说到几个乞丐把肃羽与蕴儿二人当作店主的时候,只笑得她前仰后合,畅快而又清脆的笑声在院子里飘荡。 肃羽趁她开心,忙道:“少帮主,不知蕴儿在哪里?我要抓住了无痕夺回至宝,还需要她相助呢!望少帮主替我求情,放了她吧?” 凌猗猗又笑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住,道:“她被长眉堂主几个人押在东头的院子里,没有我爹爹的指令,他们不会对她怎样的!我要关押她一晚,杀杀她的威风,等到明天我去和我爹爹说,放了她就是!” 肃羽听说由长眉堂主看管,不觉心中一沉,只是不露声色,点头答应。 凌猗猗与肃羽聊得投机,直到天色已晚,才嬉笑着起身,一双晶莹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肃羽,神采飞扬,笑道:“天黑了,你等一会儿,我让通天炮和罗汉脚去弄一只鸡去,今天本少帮主亲自给你做一只叫花鸡,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哈哈” 说罢,不等肃羽说话,早已经蹦蹦跳跳地出了院子。 肃羽见她走远,也随即起身,几步出了院子,直奔村子东头而去。村子不大,在村子最东头,有一片孤零零的荒陂,荒坡之上,丛草隐没,乱树横生 之中,有几间歪歪扭扭的土屋,耸在那里,此时已经渐渐融入暗淡的天幕里,显得萧索而孤零,只有偶尔的一团闪烁跳跃的火光与起起落落的人声传出,才透漏出一丝活气来。 破败的院落里,贴着土墙一人高的丛草,在随风晃动。几个乞丐正聚拢在院子中间,从火堆上面吊着的破锅里,争着盛饭吃。其中一个乞丐用袖子擦了擦手里的一个瓦盆,自一个乞丐手里抢过勺子,把粥盛满,脸上挂着一丝笑意,一瘸一拐的走到土房门口,双手捧着递到坐在门口,长眉紧锁,脸色阴郁的老乞丐跟前。 老乞丐摇摇头,将瓦盆推开。那乞丐犹豫着又将瓦盆端到他面前,道:“我说堂主啊!您老人家,不论怎样生气,这饭总是要吃的呀!干嘛跟肚子过不去啊?” 长眉堂主依然将瓦盆推开,皱眉道:“我不饿,你们吃就是了!” 那乞丐只得叹口气,端着瓦盆,回到火堆旁。 旁边一个乞丐见了,顾不得吃饭,把手里的破盆子往地上一顿,忿忿道:“要我说,难怪堂主生气!大家想想,这些年来,我们长眉堂主在丐帮立功无数,资格又老,别说我们弟兄,就是帮主对他也是尊敬三分! 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受过今日的气?以前,我们讨饭受气挨打,也是有的,只是过后必然将对方整治一番,那面子也算讨回来了,再说,凌帮主对帮里的弟子更是爱护,我们吃亏,哪一次不是他第一个出头? 就是今天,也是帮主亲自出马,为我们出气的!可是谁知,那个小子认识少帮主,帮主也没了脾气,把他当成座上客了!我们倒好,白白挨了一顿!这种气谁能忍得?我们吧,年轻些,身子骨好,脸皮也厚,可是堂主被那个小丫头打了一顿,还只能忍气吞声,这传出去,以后堂主的威严和我们弟兄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几个乞丐一边大口吃饭,一边跟着唱和,只见坐在门边的长眉堂主,脸色更是难看,只见他挺身而起,走到那个给自己端饭的乞丐身边,探手从他嘴边夺过已经被吃了一半的瓦盆,转身往屋里走。 那个乞丐愣道:“堂主,刚刚给你你不要,你现在想吃,锅里还有呢!干嘛夺走我吃剩下的呀?” 长眉堂主回头冷笑一声道:“你们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们都吃饱了 ,屋里还关着一位呢!我这就给她送饭去!哼哼” 说罢,端着瓦盆,又冲里面狠狠吐了一口涂抹。 几个乞丐见了,都“嘻嘻哈哈”的哄笑起来,道:“就是,就是!还是堂主考虑得周全!让她也吃一回我们的剩饭,压压她的傲气!你这最后一口佐料,盆里粘了仙气,可就更香了!嘻嘻哈哈” 长眉堂主也不答话,走到门边,推门进去。 屋里很暗,长眉堂主走到房梁下面,抬头望着被吊在高处的白衣女子笑道:“喂!小丫头,上面的滋味怎么样啊?” 第五十九章私自放人惹祸端 见上面的女子并不回话,才又一拍脑袋道:“我竟然忘了,你的嘴被堵上了,说不了话,小丫头,我啊,是怕你饿了,专门给你送饭的,我这就把你放下来,你可要好好吃饭,吃完了不够,我们还有呢!我再给你盛啊!” 说罢,解开旁边立柱上的绳子,将她缓缓放下。 然后走到蕴儿面前,将她嘴里的破布拔出,双手托着瓦盆送到她的嘴边,脸上挂着假笑道:“小丫头,赶紧吃点吧,虽然你打了我,可是看你挨饿,我呀,心里还是不落忍的呢!呵呵” 蕴儿转过脸,厉声道:“你不必假好心,本姑娘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你的东西!赶紧走开!” 长眉堂主又把瓦盆送到她的嘴边,一边笑道:“吃吧,吃吧,别客气呀!呵呵” 蕴儿心里恼他,又侧脸怒道:“你把本姑娘吊在梁上半日,一口水都不曾给我,如今哪里会有什么好心?我不吃你的东西,你赶紧滚出去!” 长眉堂主听罢,一声冷笑道:“臭丫头,你说得对!你打了我,如果不是帮主护着你们,我早把你们都弄出去喂狗了!不过,虽然我怎么不了你们,但这一碗带口水的剩饭,却是一定要你吃的!就是帮主知道了,喂你饭吃总没有什么错处的!呵呵” 说罢,又过来端起瓦盆来灌,蕴儿气急,晃动双肩,一下将瓦盆“啪”得撞落在地,摔成几瓣。 长眉堂主也怒了,又弯腰欲去捡破盆岔子,盛地上的剩饭给蕴儿,蕴儿提起双脚狠狠踹在他的双肩上,“哎呦”一声,长眉堂主已经被踢得滚倒在地上。听见喊叫声,外面的乞丐纷纷跑了进来,其中一个过来搀扶长眉堂主,他气得将他甩开,指着蕴儿大声怒道:“不要管我!你们快上去给我打!狠狠地打!” 几个乞丐听罢,各自轮拳,踢腿,冲蕴儿围过去。 正在此时,只听得门口,一阵急风旋入,在他们之间旋转了一圈,几个乞丐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已经纷纷倒地。长眉堂主看见不好,撒腿就往外跑,刚到院子大门,面前白光一道,香风微拂,暗夜之下 一个白裙飘飘的少女,一双美目里透出灼人的光芒,正狠狠地盯着他。 吓得他掉头又回来,只见一个人影从屋里出来,又挡住了他的退路。长眉堂主自知难逃,只得硬着头皮,长眉乱甩,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个矮身,交叉双拳,欲与二人拼命。 那人站在暗处,看着火光映照之下的长眉堂主,道:“我们与你并无愁怨,一切皆有误会产生,今日之事希望到此为止,我们为难你,你现在自管离开就是!” 长眉堂主听了,情知不是对手,急忙收招,转身要走,背后女子一声娇喝道:“羽哥哥,不能让他走!你不知,他刚刚还逼我吃他们的剩饭而且还要打我呢!” 肃羽转而已经到了她的身边,拉住她道:“我们与丐帮无仇,何必再和他计较呢!我们必定打伤过他们,他们心里愤恨也是正常,若再打伤了他,凌帮主也不会答应,猗猗姑娘面子上也难看!还是放他走吧!” 蕴儿只得撅起小嘴不语,长眉堂主趁机几步出了大门,窜入暗夜里去了。 肃羽拉着蕴儿出了院子,来到一处林子边上,肃羽停住脚步,望着她道:“蕴儿,你赶紧离开此处,仍然到镇上等我,一路小心!” 蕴儿吃了一惊道:“你……怎么不和我一起走啊?” 肃羽摇摇头道:“蕴儿,凌猗猗说丐帮认识那个偷我们至宝的女子,她还答应帮我找到她呢!所以,我不能走!” 蕴儿焦急道:“可是如今你又私放我走,他们一定不会轻饶你的!还哪里会帮你?你还是跟我一起走吧!否则我怎么放心呢!” 肃羽犹豫片刻,才道:“我觉得凌猗猗是个义气深重的江湖女子,她答应帮我找了无痕,自然不会反悔,至于放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也一定会帮我和她父亲说情,所以,你只管回去等候,不用担心我的!我过几日自会去找你!” 听到此处,蕴儿想起白日凌猗猗缠着肃羽之事,顿时不快,闷闷道:“你呀,一句一个凌猗猗,凌猗猗,你该不是因为舍不得她才留下的吧?” 肃羽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突然,只听得身后,火把四起,喊叫着围拢过来,一时情急,他将蕴儿推入树林,道一声:“赶紧走!别多想,好好等着我!” 即转身,迎着火把过去。 不多时,一群人已经将肃羽围住,火把燃烧着,“噼啪”作响,在闪烁跳跃的火光之下,长眉堂主首当其冲,搀扶着一个满头银发,牙齿尽脱,弓腰驼背的老乞丐走到肃羽跟前,脸色阴沉,单手指点道:“你,你这不知感恩的东西,你打了我们丐帮里的兄弟,帮主饶了你,你倒好,自己竟然背着帮主将那女子放走,真是岂有此理!” 说罢,回头喝道:“来人!将他给我绑了!” 过来几个乞丐将肃羽绑了一个结结实实。 随后,长眉堂主又在老乞丐耳边嘀咕几句,又吩咐道:“将他押回东头院里,再做处理!” 众人押着肃羽来到村东头那片孤零零的院落里,长眉堂主又趴到老乞丐耳边嘀咕了半天,老乞丐又连连点头,长眉堂主立时来了精神,转回身,双手叉腰干咳两声道:“刚才我们德高望重的护法长老黎长老说了,这个小子私放犯人,而且一天之内,两次对我弟兄进行殴打,实在可恶至极,现在立即绑到墙角的柿子树上,重打四十皮鞭!也好让他懂得些我们丐帮的规矩!” 说罢,带着众人将肃羽押到树下,绑好,长眉堂主亲自拎着皮鞭准备行刑。肃羽望着他道:“我即使有错,也该你们帮主定罪,你有什么权力惩罚我?” 长眉堂主冷冷笑道:“哼哼,我们帮主外出办事,指望他救你是不可能了!另外,帮里的规矩,帮主不在,帮内事物由主事长老负责,刚才长老吩咐的,你没看见吗?所以这四十鞭子你是挨定了!” 说罢,挥鞭就打,连连抽了十几鞭子,肃羽的胸前,后背被打出许多血淋淋的长长鞭痕,而肃羽却是任由他打,一吭不吭。 长眉堂主见他如此,心里更气,正鞭鞭透肉,打得兴起,只听院外一声高呼道:“长眉老头,快住手!” 随着声音,早有一个身穿百衲衣的窈窕少女,如风般进来,一把夺过他的鞭子扔在地上。 她走到肃羽身边,解开肃羽的上衣,只见身上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迹斑斑,气得她扭头望着长眉,秀目里火星飞溅,喝道:“长眉,你怎敢公报私仇,乱用私刑?来人,将这老东西给我绑了!” 人群里立时有两个人答应一声,扒开人群,走到长眉跟前,就要绑他。 长眉堂主连连后退,摆手辩解道:“少帮主,这个人私放犯人,违反我帮规,理应惩处!再者说,也不是我私自用刑,是……” 他回头指着坐在人群中央,正打盹瞌睡的黎长老道:“是,是黎长老让我打得!罪名也是他定的!” 凌猗猗道:“此事即使是黎长老指令,也是不对,你们怎么不等帮主,擅作主张呢?” 长眉堂主缓了一口气,破袖一弹道:“我们帮中规定,帮主不在,诸事由长老决定,因凌帮主不在,所以长老做主处置也是合乎帮规的!望少帮主明察!” 见凌猗猗沉吟不语,长眉堂主更是得意,冲着旁边自己的一个手下道:“有长老的指令谁敢不从?你们快与我打!” 那个手下也一起挨过打,自然也是恨肃羽,听了长眉吩咐,急忙一瘸一拐地奔出,捡起皮鞭,欲打肃羽,早有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左一右把他架住,只听那小眼胖子道:“我们少帮主在此,还没吩咐呢,你小子公报私仇就这么急啊?” 大眼瘦子也脸憋得通红道:“对……对呀,你小子……急,急什么啊?赶着……投,投……投胎啊?” 第六十章少帮主出手相助 长眉堂主见了,不敢上去拉扯那二位,扫一眼已然在打瞌睡的黎长老,计上心头,忙又跑到他的跟前,低声细语几句,只见黎长老眼皮不睁,又是连连点点头。 他随即站起,指着一胖一瘦二人,抬高嗓门道:“大家听着,刚刚黎长老说了,还要继续鞭打肃羽,够四十皮鞭方止,凡是阻拦的,一律同罪!你们快快让开,不要再阻挠行刑!否则连你们一起打!” 那行刑的乞丐来了劲头,又踢又蹦,想挣脱二人,那二人也不管别人,只是架着他,死不松手。长眉堂主见了,只得走到凌猗猗跟前。 手指二人气急败坏道:“少帮主啊!你的手下太不像话了!他们如此蔑视帮规,公然对抗主事长老指示,这也太过分了!如此下去,以后会内弟兄皆如此学,还会有人遵守帮规,听候招呼吗?少帮主你还是管管他们吧!否则,真惹得黎长老动怒,将他们打了,与你脸上也不好看呀!” 凌猗猗看看长眉堂主又看看如瞌睡虫一样的黎长老,想了想,道:“长眉堂主,你刚刚说是黎长老下命令,让你惩罚肃羽的,是吗?” 长眉堂主连连点头道:“是啊,是啊!” 凌猗猗又道:“既然确实是长老意见,那你就执行就是!我不会阻拦你的!” 长眉堂主听罢,立时喜笑颜开,急忙转身吩咐道:“少帮主吩咐了,立刻行刑!” 那一胖一瘦二人听见,不由得都瞅着凌猗猗,被他们架住的乞丐早不耐烦,趁着他们犹豫手软,挣脱出去,轮动鞭子要打,只听凌猗猗一声娇喝道:“且慢动手!我还有话说!” 一胖一瘦二人见行刑的乞丐举着鞭子停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各自嬉笑着过来,一把将他摁倒,小眼胖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来回晃荡,笑道:“就是,急啥嘛!咱们慢慢等着,等他们理顺好了,再打不迟!你丫的太急躁,我这样是为了你好,怕你闯祸,知道不?呵呵” 大眼瘦子也跟着嬉笑了一会儿,觉得小眼胖子挺自在,也过来要坐,胖子只得挪挪屁股,大眼瘦子也一屁股坐上,身下之人被他们二人压得“哎呀”一声叫,白眼乱翻,差一点昏死过去。 长眉堂主皱眉望着凌猗猗道:“少帮主不知还有何事?” 凌猗猗笑道:“刚才,你说是奉黎长老之命行事,我自然信你,但是此事必定我当时不在场,为了证明确有其事,还请黎长老再说一遍惩处意见,如果与你说得一致我定依从就是!” 长眉堂主看看凌猗猗,见她目光如炬盯着自己,只得点头答应,道:“好吧,好吧,这一次还望少帮主不要再阻拦才是!” 说罢,又走到坐在那里乱晃的黎长老身边,躬身说道:“黎长老,那肃羽伤害我弟兄,又放走那个被抓的女子,我们按照你的吩咐,打他四十皮鞭,是不是啊?” 黎长老已然不睁眼,只是鼻子里哼哼几声,连连点头。 长眉堂主立时站起,干咳一声道:“少帮主,你看到了吧!呵呵,我没有乱说吧?既然如此,我们就开始行刑吧!” 凌猗猗笑道:“长眉堂主,原来黎长老就是这样下指令的啊?如此说来,我也有话要问黎长老!” 说罢,也不管长眉堂主,几步走到已经昏昏入睡的黎长老边上,大声道:“启禀黎长老,肃羽虽然伤了几个弟兄,但只是误会,虽放了那个女子,有错在先,但是已经打了十几鞭子,你看此事是不是就到此为止吧?” 黎长老也是连连点头。 凌猗猗不再说话,大步走到肃羽身边,亲自给他解去绳索,指示一胖一瘦二人将他架着,穿过人群,往院外走去,长眉堂主与众人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再无人敢说一句。 凌猗猗带着肃羽与那两个手下,回到路边的院子,让他坐在磨盘上,吩咐那二人升起一堆篝火,她借着火光,给肃羽脱下外衣,查看伤口,只见身上,一道道鞭痕血淋淋的已经凝固成暗红色。凌猗猗取出随身的金疮药给他敷在伤口处,药力刺激,肃羽不由得身上肌肉发紧,头上微微冒汗,凌猗猗看着他,心疼道:“伤口疼吗?” 肃羽摇摇头道:“还好吧!今日多谢少帮主相救,否则肃羽还不知会怎样呢!此恩此德肃羽它日定当报答!” 那边,火堆旁,小眼胖子与大眼瘦子一个蹲着,一个站着,在跳动的火影里,歪着头瞅着肃羽他们,听肃羽这样说,大眼瘦子不由得冲着他那边撇嘴,瞪眼道:“说……还,还好,不疼,那身上……抖,脸……抽抽……筋得,装给谁……谁看呀?” 小眼胖子夹着膀子,蹲在地上,斜身坏笑道:“给谁看啊?反正不是给咱们俩看的!他一装,咱家姑娘还不多给他擦几下呀?这帮小白脸子,都会这一套!除了骗小姑娘!瞒得过谁呀?呵呵” 肃羽虽然听见,也只装作不知,凌猗猗也并不理会他们,脸上挂着笑,伸手戳一下肃羽的额头,道:“你呀!没和我打招呼就急着去救人,我回来后,看见你不在了,就料定你一定是救那个姑娘去了! 我本以为你定和她一起逃走了!没成想,你竟然独自留下,被长眉他们抓住,四十皮鞭只是小小惩戒,打完了,再把你拖进乱树丛中,施用私刑,虫吃鼠咬的,如果不是我即时救你,你能不能活着,还真难说呢! 以后啊,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有事就告诉我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我凌猗猗都会帮你,不过,如果还像今日一样独自行事,我是再不会管你了!” 肃羽忙道:“多谢少帮主即时出手救我,只因你说我的朋友被长眉堂主看守,我有些不放心,所以趁着你出去弄吃的之时,我偷偷去看看,正赶上长眉堂主公报私仇,虐待蕴儿,我一时气愤,才治住他们,将蕴儿放走的,当时,时间紧迫,没能告知少帮主,还望少帮主见谅!” 小眼胖子依然蹲在火影里,不怀好意的笑道:“见谅!见谅!你那么会装,少帮主心软,能不见谅吗?呵呵” 大眼瘦子眼睛更是瞪得溜圆,满脸的愤懑道:“小……小……白脸子,见到了靓……靓妹,就……就……就是会说!” 凌猗猗已经为他上好药,随即起身,爽朗一笑道:“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下一次有事断不可瞒我!你呀,以后不要再喊我少帮主了,叫我猗猗就好了!我比你小,以后也叫你哥哥吧!哈哈” 说罢,转脸望着那二人,满脸灿烂道:“通天炮,罗汉脚,你们的碎嘴,也叨叨够了吧?你俩个弄得鸡呢!折腾了半夜,都饿了!我亲自把鸡做了,犒劳犒劳你们!也给羽哥哥补补伤口!一会儿,你们可不许和他争吃的,我们要病人优先,哈哈” 小眼胖子赶紧嬉笑着点头如捣蒜一般,道:“有,早准备好了呢!就拴在后面窝棚下面,你没看见我一直蹲在这里等你发话呢嘛!呵呵,我这就去把它杀了!” 说罢,乐颠颠得往后走。 那大眼瘦子,却一脸的不高兴,脚下磨蹭,嘴里嘟囔道:“我……我们逮……逮得鸡,凭……凭……凭什么要照顾他呀?少帮主……你也太……太……太偏心,这个……小白脸子了!” 凌猗猗听见,秀眉微皱,立时收了笑容,道:“罗汉脚你嘟囔什么呢?要不大点声说!” 罗汉脚望一望肃羽,又望望凌猗猗的脸色,只得咽口吐沫,道:“我……我,我什么都……没说啊!我只是说,我,我,叫罗汉腿!不……不……不叫罗汉脚!” 凌猗猗左手叉腰,右手一指后面,瞪着一双大眼睛道:“闭上你得嘴,赶紧去帮着通天炮给鸡褪毛,洗涮,弄不干净,你们都不许吃!” 罗汉脚不再言语,笑嘻嘻答应着,往屋后跑,他刚进后院,那通天炮难免又是一通讥笑挖苦,二人边干活,边唠唠叨叨的逗趣。 第六十一章二人要赶走肃羽 凌猗猗也不再去理他们,只是过来眨着秋水般的眼睛与肃羽道:“羽哥哥,他们两个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只是嘴碎,爱唠叨!你可别生气啊!你就在这里坐着,我要亲自出去采一张尚好的荷叶,再弄些黄胶泥来,它们可是做叫花鸡入味,调配的最重要的食材,你等等我去去就回啊!” 肃羽见夜色已深,本想拦阻她独自到湖边去,不等他说话,凌猗猗已经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他正欲盘腿在磨盘上,闭眼调息,只听耳边“咣当”一声响过,抬眼见小眼胖子通天炮正将一只破瓦盆扔在自己面前,脸上挂着一丝假笑道:“小子!还真充大爷呢!赶紧下来褪鸡毛!在少帮主回来前,侍弄干净了!本大爷有赏!” 大眼瘦子罗汉脚也侧立在一边,瞪眼撇嘴瞅着肃羽,听说有赏,忙问道:“有赏?你,你……准备……赏,赏他什么呀?” 通天炮阴阴的一笑道:“赏他一个鸡屁股!呵呵” 罗汉脚立时也兴奋起来,冲着肃羽道:“你……你快下来干……活!这……里……没有小……小姑娘了!不用再……再装了!一会儿,我……我们会……给你留,留,留一个鸡屁股的!呵呵” 肃羽只得答应一声,强撑着下来,蹲地上拔鸡毛。每一次用力,伤口都是钻心疼痛,肃羽坚持着把鸡毛拔光之后,又在二人吩咐下,将鸡洗净,料想已经无事,才起身准备重新在磨盘上坐下歇歇。 他刚坐下,二人又扎楞着身子过来,罗汉脚抬脚踩在磨盘上,通天炮斜身靠在肃羽旁边,二人盯了他片刻,通天炮在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依旧转脸望着肃羽道:“小子!鸡你褪好了,算你听话,所以本大爷也不整治你了!不过,你现在必须立刻消失!现在就走!” 罗汉脚此时才挂出一丝笑意,帮腔道:“通……天……炮,说,说得对!你还是……快走吧!鸡……鸡 屁股,也别再想了!” 肃羽看看他道:“二位仁兄,不知肃羽有何冒犯之处,为什么要赶我走?” 通天炮冲他冷笑几声道:“为何赶你走?难得你自己不明白吗?你打丐帮的兄弟,少帮主出面给你了事,你又私自放了那个小丫头,惹得帮内弟兄到处追查,睡不好觉不说,还因此惊动了年近八旬的黎长老,少帮主又拼力施救,少不得得罪长眉和他的手下,你看看你给我们带来的麻烦还少吗?你若不走,还不知道要给我们找多少麻烦呢!” 罗汉脚也结结巴巴道:“对呀!对……呀,你……在这里还,还,还要麻烦我们,半夜给……给你做鸡,真是讨厌!讨……厌!” 肃羽忙道:“我给你们添麻烦实在抱歉,因为我还要找到一个人,是你们少帮主答应帮忙的!一旦找到此人,我立刻就走!你们看如何?” 罗汉脚听罢,立时跳起,怒道:“什……什么?你,你,你还给……我们找事呢?真不是东西!赶……赶紧给我……滚蛋!” 通天炮也单手指着肃羽,冷笑道:“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休想瞒我!你赖着不走,不外乎是垂涎我们少帮主的美色,又觉得她单纯可欺罢了!” 罗汉脚听了更是愤怒道:“通……通天炮你……说的对!这个小……小白脸子真是厚脸皮,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了,今天还,还,还想骗少帮主!真是……该,该,该死!通……天炮,你说也……奇……怪,小……丫头个个还……还都喜欢他……那个样的,我……们弟兄,英……明神武,武功……盖……世,到……现在,还还还没有一个女人呢!真是……气……气……气死人了!” 通天炮翻眼瞪他一眼,又看着肃羽道:“小子,你的伎俩我们已经看穿,你就算在这里也得逞不了啦!我劝你赶紧滚蛋,否则,哼哼,别怪我,定让你尝尝通天神拳的厉害!” 说罢,单腿站立,一个举火烧天式,右拳高举。罗汉脚看见,也急忙蹭到旁边,左腿半蹲,右腿伸直,双手变掌,冲着肃羽乱抖,得意道:“快……滚!否则,让你也尝尝……天下第一……旋风脚得……厉害!呵呵” 通天炮听罢,扫眼看看他,撇嘴道:“啥天下第一旋风脚?你那就是罗汉脚!末流的!罗汉脚!” 罗汉脚也瞪眼道:“我……我有两招呢,今天的就……就……就是旋风脚,比罗汉脚厉害!” 肃羽看着他二人如此,只得起身,冲他们一抱拳道:“我与猗猗有约在先,不能不辞而别,如果一定让我走,也必须等她回来,我与她当面辞行才可以!” 通天炮,单腿而立,时间久了,身体晃动,又碍于面子,不愿收回,只得单腿来回在肃羽面前乱跳,道:“你这样说分明是赖着不肯走呀?那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说罢,身体就势侧倒,挥拳直击肃羽,拳风未至,影子一晃,肃羽已经没了踪影,通天炮心里疑惑,往四周看看,心里释然笑道:“这小子倒挺识相的!知道我的通天炮厉害,呵呵,面都不打一个,就逃跑了!” 刚说到此,只听得罗汉脚一声惊呼,过来冲着通天炮身后就是一记重扫,那一腿却正扫在通天炮腿上,通天炮正自得意,猝不及防,扑通一声仰面朝天摔在地上。 气得他爬起来,一把抓住罗汉脚举拳要打,吓得罗汉脚忙连连摆手招架,一时磕巴更甚,道:“别,别,别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他在……你身后,我去踢,谁……知道,就就就踢你身上了!” 通天炮不信,还要打,罗汉脚用手一指他的身后道:“你看,他又出来了!” 通天炮一个急转身,只见肃羽果然就在自己身后,通天炮心内虽然差异,更是懊恼,一个虎扑轮拳又打,肃羽一动不动,待拳眼见已经打到他的身体之时,风影闪动,通天炮已经扑空,跌出几步,回顾左右,眼前那还有人呢? 通天炮正惊诧,突然听得罗汉脚吼了一声,后背又是狠命一脚踹来,他顿时被踢出几尺开外,又是“扑通”一声,一个狗啃泥,趴在地上。 通天炮只觉得双眼金星乱闪,爬起身,见罗汉脚正缩着一条腿,惊慌失措得瞅着他。 通天炮大怒,指着他骂道:“你这个没长眼的家伙,竟然趁机暗算我!看我今日不打残了你的罗汉脚,非让你变成瘫罗汉不可!” 说罢,“嗷”的一声,一个纵身,双拳齐出,直扑罗汉脚。罗汉脚吓得有些发呆,见双拳到了眼前,才急忙躲闪,已经晚了,被双拳重重打在肩甲处,身子连连退后几步,一个跟头翻倒在地上。他正欲起身,通天炮已经到了,凌空扑到他的身上就打。罗汉脚也急了,嘴里嘟囔着,也是奋力还击,二人围着火堆,打作一团。 他们正打得热闹,凌猗猗哼着小曲儿,一手提着一包黄泥,一手举着一只荷叶罩在头顶,如绿色的伞盖一般,随风摆动着,挽着裤腿,露出一截莲藕般纤细白嫩的小腿,蹦跳着进来。 一眼望见他们,顿时恼怒道:“罗汉脚,通天炮,你们两个家伙,又闹什么呢!鸡弄好没有啊?” 二人赶紧互相撒手,翻身起来,拉扯一下衣服,笑道:“弄好了!都弄好了!呵呵” 凌猗猗扫眼见磨盘上空无一人,奇怪问道:“羽哥哥哪里去了?” 二人四下望望,只见残破的土墙内外,暗黑一片,不见人影,暗自窃喜,交换一下眼色,齐声道:“肃羽他说有事要去找那个女的,先走了!让我们转告你一声呢!呵呵” “对……对,他……是这么说的,没没……没错!” 凌猗猗听罢,立时,细眉倒竖,怒道:“羽哥哥绝不会不辞而别的!定是你们俩个趁我不在,欺负他,把他逼走的!” 说罢,见他们二人面面相觑,更是气愤,叉腰伸玉指指着他们二人,道:“现在你们就给我把他追回来!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二人连连点头答应,调头就往院外去。 没走几步,他们突然停住。凌猗猗背对着他们,早不耐烦,跺脚发狠道:“你们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把羽哥哥给我找回来!” 话音刚落,只听得身后,有人说话:“不用麻烦他们了!我回来了!” 第六十二章真汉子义薄云天 凌猗猗听见,急转身,见肃羽正站在暗处,双眼含笑,瞅着自己。 她立时高兴起来,几步跑到他的身边,抡起粉拳在他手臂上轻轻捶打了一下,喜道:“你跑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偷偷溜走了呢?哈哈,走,我们赶紧烤叫花鸡去啦!哈哈” 说罢,大笑着,一手又提起荷叶,黄泥,一手拉着肃羽往火堆边上走。 通天炮与罗汉脚躲在少帮主身后,见肃羽忽来忽往,形同鬼魅,各自面露惊惧之色,小声嘀咕着,畏畏缩缩,不敢靠近。 待叫花鸡在火堆里烧好,凌猗猗把它取出,敲开外面已经干了的黄泥,一股浓香顿时在小院里弥漫开来。 凌猗猗把鸡放在油纸上,先撕了一只鸡腿,凑到自己鼻子上嗅了嗅,道一声:“好香!” 才递给肃羽,肃羽推辞了几下,凌猗猗只是不答应,只得接过。凌猗猗见肃羽吃得香,不禁得意,一边哈哈大笑,一边又拣了鸡翅,鸡爪递给通天炮与罗汉脚二人,他们接过,也不说话,挤到一边墙角处吃去。 凌猗猗见他们如此乖觉,听话,甚是奇怪,也不去问他们,只是与肃羽边吃,边说笑,肃羽看着他们的样子,自然明白,也并不说破。 如此几日,虽然每日有吃喝招待,凌猗猗天天相陪,怎奈肃羽心里想找了无痕拿回至宝,又不放心陆蕴儿,借机催问凌猗猗查找了无痕的情况,她也只是笑呵呵地宽慰他几句,肃羽又不好勤问,弄得他七上八下得心事难平。 这一天,凌猗猗正在院子里与肃羽说笑,她坐在磨盘上,远远看见通天炮与罗汉脚呆在院墙外面,晒太阳,偶尔探头探脑得往里面看一眼,便赶紧缩回去,二人也不打闹拌嘴了,较从前安静了许多。 凌猗猗觉得奇怪,便询问肃羽,肃羽才把那日晚间之事一一说了。凌猗猗又好气又好笑,叹口气,转而又笑道:“我自小他们就跟在我身边,全心照顾我!就如我的家人一般,以前,他们天天胡闹,没有静时,十分讨人嫌,如今看他俩安静的样子,又挺心疼的!不如我们想个法子,作弄他们一下,然后再挑明了,免得他们吓出病来!哈哈” 罗汉脚与通天炮正靠着墙,偶尔偷偷瞅一眼院子里的肃羽与凌猗猗,小声嘀咕。通天炮细声道:“罗汉脚,你如果确实看见那个白脸小子在我身后,神出鬼没的,才误伤了我,我就不怪你了!不过,我也感觉我打他时,他不躲不闪,突然就没了!我行走江湖,遇高手无数,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我看他形容俊美得又太过了!这里又是荒郊野外的,会不会是遇到……” 罗汉脚眨眨眼,不解道:“遇……到什……什么了?” 通天炮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鬼啊!” 罗汉脚吓得一蹦而起,大声惊骇道:“鬼啊!我们……赶……赶紧跑吧!” 通天炮急起身把他按住,从新靠在墙边,附耳低声道:“小声点!别让他听见!少帮主还在和他一处,我们不能逃走!” 罗汉脚已经脸色更变,双腿打颤,道:“我……我看这个……小白脸,脸也太……嫩太白了!一定不,不,不对头,你看我们怎......么办?” 二人正小心商量对策,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冷风扫过,二人寒意顿起,四处瞅瞅,并不见什么,又低头商量,通天炮刚张嘴说话,只见罗汉脚只往后缩身,一把抓住通天炮,两手乱指道:“我,我,我刚刚看……见,一个影子飘,飘,飘过去了!” 通天炮吓得汗毛倒竖,急起身,探头往院子里看,只见院子里空荡荡的,早没了肃羽与凌猗猗的身影。 通天炮大叫一声:“不好!” 拉着罗汉脚往院子里跑,他跑进院中,站在磨盘边上,连喊几声少帮主,却无人应答,急切之下,又直奔后院而去。 刚到后面,只听他们栓鸡的窝棚旁边的荒草丛里,传出轻微的**声。 二人赶到了跟前,只见凌猗猗满脸血迹,倒在草丛之中。 二人过来将她扶起,呼喊连声,才见凌猗猗微微睁开无神的双眼,微声道:“你们不要管我,快逃,羽哥哥,他,他是……” 说到此,突然眼睛睁大,单手指向外面。 二人一惊,急回头,只见不远处,荒草乱舞之中,一个一身白衣的英俊少年,正面带微笑的瞅着他们。 二人此时惊惧得神情却一扫而空,通天炮看看罗汉脚,吩咐道:“我一会儿抵住他,你赶紧背着少帮主逃出去!” 罗汉脚急道:“不……不行!你……你的破拳不行!我用罗……汉腿扫他,你……背少帮主走!走!” 通天炮怒道:“你的罗汉脚连鸭子都踢不死,你快背少帮主走!” 罗汉脚也忿忿道:“我……罗汉脚……不行,还还有……旋风腿呢!你就那……一招破……拳,你……走!” 他们二人只是这样争执不休,身后,早烦了凌猗猗,她腾身爬起,抹了一把脸,叉腰道:“你们磨蹭什么呢?地上凉你们不知道啊?倒底谁背我走啊?” 二人吓了一跳,急回头,见凌猗猗没事,心里大喜,急忙道:“少帮主你赶紧走,我们留下和他拼了!” 说罢,双双挥舞拳脚,向肃羽扑去。 他们还没冲到肃羽跟前,只见人影一闪,凌猗猗已经疾步挡在肃羽身前,张开双臂,喝道:“你们住手!谁伤了羽哥哥,我与他没完!” 罗汉脚与通天炮二人立时愣住,面面相觑。 一会儿,通天炮略略明白,忙冲着凌猗猗道:“少帮主,你不要怕他,有我们保护你呢!你赶紧离开!” 说罢,冲着肃羽一个举火烧天,右拳高举,单腿而立。 罗汉脚也急忙左腿下蹲,右腿伸直,探出一只手来,冲着肃羽连连勾手道:“少……帮主,你……别怕!看我不,不,不打死这个小......白脸子!” 凌猗猗仰天脆生生大笑,然后望着二人道:“你们呀,上当了!我们刚才是跟你们闹着玩的!” 说罢,一把拉住肃羽的手臂,依然笑道:“你们那天晚上的事,羽哥哥都跟我说了!他因为与幽冥三圣习练过忍行术,所以身法奇快,你们不必多想!其实羽哥哥还会遁地术,龟缩功呢!你们见了,更不知吓成什么样子呢!哈哈” 见二人依然迟疑,肃羽忙微笑抱拳道:“肃羽所习忍行术,此身法自东瀛传入,并非中原武功,引起两位仁兄误会不解,也是情理之中,人言,丐帮兄弟个个都是义薄云天,重情重义的豪杰,通过刚才之事,二位仁兄为了少帮主不顾个人生死安危,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二位的忠贞侠义,实在另我钦佩万分!” 说罢,冲着二人深鞠一躬。 二人这才明白,通天炮立时挺胸叠肚的威风起来,摆手笑道:“为了自己兄弟,为了少帮主,这不算什么!我通天炮在江湖上那仗义是出了名的了!你年轻知道得迟!以后跟着我,还有许多好处让你学呢!呵呵” 罗汉脚望他一眼,嘴一撇,不忿道:“跟你学……学什么啊?学你那个破……拳?就是拉个花……架子,从来……没见你……打过一个人!要,要,要说江湖上,除了老……帮主,少……帮主,那名头就……是我了!他学也……应该跟我……学啊?” 通天炮冲着他“呸!”的一口唾沫,道:“跟你学?你刚才吓得腿都软了,还是我把你拖进来的!不然,说不定你都早跑了呢!哼哼,跟你学腿软啊?还是学跑路啊?” 罗汉脚立时紫涨了脸,单手指着通天炮,怒道:“你,你,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跑了?我刚才腿……伸得多直,还冲他……勾手呢,倒是……你,心里虚,害怕,硬……撑呢!” 二人不大功夫,吵得面红耳赤,凌猗猗转身过来,一手拉住一个,笑道:“好了!好了!别吵了!你们今天都给我,给我们丐帮长脸了!我呢,要好好犒劳犒劳你们!赶紧去弄鸡去,我亲自给你们做叫花鸡吃!行了吧?哈哈” 第六十三章捉贼反被贼陷害 二人一愣,通天炮面有难色,假笑道:“少帮主,这几天,天天你都做叫花鸡,我们就是叫花子,也不能天天吃叫花**?你能不能做点别的,我们尝尝啊?呵呵” 罗汉脚也道:“对……对呀!都吃……腻了!想吐,少帮主,换……换菜系吧?呵呵” 凌猗猗双手叉腰,细眉一横道:“本少帮主就会做叫花鸡!怎么啦?这才几天啊?就吃腻了?我曾经给我爹连着做了一个多月的叫花鸡,他还天天夸,也没腻呢!还不赶紧弄鸡去!” 二人脸色顿时绿了,耷拉着头,出去。 二人刚刚离开,一个小乞丐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一直跑到凌猗猗跟前,附在耳边低语几句,凌猗猗顿时眼光放亮,大笑两声,风风火火地拉着肃羽往外跑。 到了院门口,只见通天炮与罗汉脚还磨磨唧唧的没有走远,急忙大声喊他们回来,吩咐道:“不要去弄鸡了!快召集你们手下的几十个人,我带你们去吃大餐了!哈哈” 二人听说不弄叫花鸡了,而且又去吃大餐,马上兴奋起来,高高兴兴得答应着,又转身去找人。 不多时,几十个男女乞丐,有拿着碗,拄着棍的,有提着口袋,挎着包袱的,有背着孩子,搀着老婆的,大大小小,呼啦啦一阵,已经在院子外面等候。 肃羽随着凌猗猗出来,看这阵仗,心里不明所以,低声问凌猗猗,凌猗猗这才笑眯眯地瞅着他,捂着嘴,低声道:“发现了无痕了!其余的你别管,跟我一起就行了!” 说罢,一挥手,带着众人又“呼呼啦啦”地往黄河镇方向去了。 众人进了镇子,一直走到中心街最东头,前面现出一座不同于周边破旧民居的高大宅院来。远远便听见里面传出喇叭,唢呐奏乐之声,分外响亮,热闹。 众人到了大门口,但见各路宾客熙熙攘攘,来往不绝。门口有一个七旬开外的老者,头戴青褐色员外巾,身披大红员外氅,生得肥头大耳,稀稀疏疏的几缕花白须髯,飘在胸前,正忙着迎来送往。 众乞丐到了门口,那老者只是装作没看见,鼻子里“哼”了一声,准备回屋,这边早有通天炮与罗汉脚二人,疾步赶到跟前,伸手扯住老者的衣襟,笑嘻嘻道:“老员外今日千秋寿诞,我们丐帮众弟兄姐妹,特意前来给您老人家拜寿来了!呵呵” 说罢,忙着鞠躬,打千。 老员外心里烦恼,用力甩掉罗汉脚的黑手,撇嘴道:“你们也来给我拜寿?真是笑话!老夫问你,拜寿之人,都有礼金奉上,不知你们可有啊?哼!一帮子臭要饭的,不过是想来屁吃屁喝,混几个小钱,说得倒好听!” 通天炮听了也不恼,仍然笑道:“老员外有所不知,我们也带了礼物来了!而且比他们的都重要呢!” 说罢,举起自己手里的木棍与破碗,道:“就是这个,你看它们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我都给了你,算作礼金,这算珍贵了吧?呵呵” 老员外气得道:“你的要饭棍,讨饭碗,老夫要它何用?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罗汉脚也笑嘻嘻道:“怎……么没……没有用?等到……你要……饭的时候,可,可,可以用啊!” 老员外气得大怒,转脸对门口的几个家丁喝道:“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群臭要饭的,给我赶走!” 几个家丁赶紧抄起棍棒,正准备驱赶众乞丐。 只见一个小丫头分开众乞丐,走到前面。她扎着满头的小辫子,一身破衣遮不住窈窕的身姿,更掩不住她百合初绽般的娇媚容颜。她细眉倒竖,粉面微红,瞪起一双秋波闪动的大眼睛,怒视着几个家丁,铿锵道:“我们丐帮凌帮主听说今天是县令大人家父的寿辰,特意派我率领众人,赶来祝贺,怎么到了这里,你们不好生接待,反倒要狗眼看人低,赶我们走呢!难到是瞧不起我们丐帮不成吗?” 通天炮用手一指凌猗猗道:“这就是我们丐帮帮主的女儿,凌猗猗少帮主,我们丐帮少帮主亲自前来祝寿,你们何等荣耀?竟然如此对我们,难道是要于我们丐帮过不去吗?” 丐帮威名,凌帮主的气魄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几个家丁听罢,立即不敢动弹。其中一个,趴在老员外耳边,嘀咕了几句,老员外脸色立时变得笑容可掬,急忙下了台阶,冲凌猗猗拱手道:“哎呀,不知是凌少帮主亲自到了为老夫贺寿,这真是另老夫蓬荜生辉,感谢之至!” 说罢,冲着手下吩咐道:“赶紧在门口摆下酒宴,款待各位凌少帮主的手下,另外,还请凌少帮主与老夫进里屋,由老夫亲自作陪,喝上几杯薄酒,聊表谢意!” 凌猗猗摆摆手道:“我们丐帮以天为顶,以地为床,已经习惯了!到了里面,伸不开手脚,反倒不自在,我就在外面与弟兄们一起就可以了!另外,我还带来一份寿礼送给老员外,望老员外不要推辞!” 说罢,冲身后摆摆手,只见一个乞丐,手里提着两串鞭炮,跑到了门旁,点燃了,一通乱响,烟尘四起。 待鞭炮放完,凌猗猗冲着老员外拱手笑道:“这是我父亲亲自为你赶制的炮仗,花费了五十两银子呢!你看如何?如果嫌少,我们还有,可以多放一些!哈哈” 老员外听得明白,只得尬笑两声,吩咐一个家丁去取来五十两银子,交给凌猗猗。 凌猗猗并不推辞,接过银子,依然笑道:“老员外果然见外得很!不愿白受我们的贺礼,既然如此,我只得收下了!哈哈” 说完,也不再理他们,转身带着众乞丐就在门旁,围着桌子,开始吃喝起来。 肃羽见凌猗猗坐在众乞丐之中,一只脚着地,一只脚穿着麻鞋,露出雪白晶莹的脚趾,踏在长凳上,衣袖高高挽起,一手抓着酒碗,伸出另一只手去与乞丐们划拳,喝得是满面潮红,意气风发。 肃羽却无心喝酒,只是随意应付着众人,两只眼睛四处乱瞅。突然,背后有人拍拍他的肩膀,肃羽回头,凌猗猗正站在自己身后,示意他起身。 二人趁着众人喝得兴起之时,悄悄离开,沿着院墙直转到后面,才各自相继纵身上房。 居高望去,只见前厅依然是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上酒端菜的丫鬟,仆从往来不绝。而在大院深处,却有一处独院,树荫蔽日,石径幽幽,显得分外宁静。 二人转到那处院落的耳房上面,凌猗猗伏着,不再动弹。过不多久,角门“吱拗”一声轻响,一个丫鬟打扮的人,举步轻声,静悄悄地进来,见四下里无人,才回身关上角门,一个飘身来到正房门口,肃羽看得贴切,急道:“是了无痕!” 凌猗猗急忙伸玉手将他嘴巴捂住,冲他摇摇头。 肃羽知道有些失态,忙点点头,不再说话。 二人探头去看,了无痕已经打开房门,侧身进去。 肃羽小声问道:“猗猗,我们现在怎么办?” 凌猗猗也轻声笑道:“别急,等她出来,我们尾随她出去,再把她拿住,来个黑吃黑!哈哈” 肃羽点头答应。 二人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了无痕出来,不觉纳闷。凌猗猗早有些沉不住气,起身道:“我们还是下去看看,别让她跑了!” 说罢,一个翻身,轻飘飘地下去。 肃羽也紧随其后,打开虚掩的正门,二人进屋。然而前前后后找了个遍,却并不见了无痕的踪迹,二人正纳闷,只听得外面闹嚷嚷的一片涌进来。为首的正是那个老员外,他左右两边各站立一人,左边的那人,中等身材,细腰扎背,头系深蓝色荷叶巾,身穿一件蓝边黑底的捕快官袍,背后斜背一张龙舌宝弓,怀里抱着一把磨砂鱼皮鞘的腰刀,面无表情,眼中凌冽的寒气透人骨髓。 院外右边,正是丫鬟打扮的了无痕,故作惊慌得看着屋内,指指点点。 肃羽与凌猗猗无奈,只得大步出来,老员外望着他们,白须乱抖,怒道:“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老夫不嫌你们卑贱,好酒好菜款待,你们却趁机偷盗,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呐,速将他们拿住送交官府!” 凌猗猗喝一声:“慢着!” 用手一指他旁边的了无痕怒道:“我们丐帮正大光明,从来不会干这种鼠窃狗偷之事,这个女子名叫了无痕,是个女贼惯盗,她今天扮作你们府中的丫鬟,就是为了偷窃你们的财物,我们刚才看见她独自进入后院,为了阻止她,才跟随进来的!没想到被她逃了!你们还是先抓她才是!” 了无痕听罢,故意吓得花容失色,冲着老员外颤声哭道:“我......我......不是贼,我也不叫了无痕,我就是府里的丫鬟,刚刚我发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才慌忙去告诉老爷的!我根本都没进屋啊!呜呜” 第六十四章龙舌弓战忍形术 老员外拉着了无痕的手臂道:“你别怕!老夫知道你不是的,是这两个贼栽赃嫁祸,混搅是非,老夫岂能上他们的当?哼哼” 说罢,转脸望着左边之人道:“了都头,这两个贼人就交给你了!你若拿住他们,老夫一定会在我儿子面前为你请功的!” 了都头双手抱拳道:“老员外放心,这二人就交给无迹便是!” 说完,吩咐众手下将二人团团围住,自己拔出单刀,寒光闪闪,直扑二人。 凌猗猗侧身闪躲,回头一掌拍出,只听凌空一声霹雳,了无迹一愣,急忙撤身,单刀划出一个圆弧将对方掌力封住,望着凌猗猗道:“好掌法,这就是名震江湖,丐帮凌帮主的泼天劈雷掌吧?只可惜你得掌力太弱了!哼哼” 说罢,又冲着凌猗猗举刀斜劈而下。 凌猗猗一个转身,又一掌拍出,这一次,了无迹并没有后退,只是微微拧身,单掌迎上与凌猗猗对击一掌,借力身体侧翻,一脚踹向凌猗猗腰窝,凌猗猗欲躲,左臂突然被人抓住,身体顿时腾空,耳边风鸣呼啸,停下时,已经转到了无迹的身后。 她侧脸正见肃羽拉着自己的手臂,心里顿时一股暖流翻滚,张嘴笑道:“羽哥哥,刚才像飞一样,好舒服啊!一会儿,你再来一次吧?哈哈” 了无迹急转身,见二人已经在自己身后,心里惊诧不已,冲着肃羽微微点头道:“年轻人,果然好手段!” 说罢,也矮身,到了二人身边,单刀横扫二人双腿,眼见得已经砍上,突得眼前一股风起,二人又已经不见。 正在他惊诧之时,身后传来两声霹雳,两股掌力凝聚,风飒飒直袭他的背后。 来势甚急, 了无迹无法招架,只得双脚点地,横惯出一丈开外,刚刚转身,两个身影也随之闪到,他不得以又身形后仰,连番滚动,才勉强躲过。 凌猗猗挽着肃羽的手臂,立在不远处,冲着他一吐香舌笑道:“你别的不行,这馿打滚倒学得好!再慢一点,我的泼天霹雷掌可就把你打得七魂出窍了!哈哈” 说罢,又耍起了孩子气,望着肃羽笑道:“羽哥哥,这个真好玩儿!一会儿你只要带着我跑,不要出手,让我使泼天霹雷掌打他!哈哈” 了无迹面红耳赤,将腰刀收鞘,扔给一名手下,转而拉出背后的龙舌宝弓,冷冷道:“果然好手段!在下着实佩服!不过今日我倒要与你们比比,看是你的身法快,还是我的龙舌弓快!” 说罢,众人未见,他已经搭箭上弦,随即一箭射出,伴随着迅疾的破空啸叫声,那支羽箭拉出一道笔直的暗光,直奔二人射去。 吓得肃羽拉起凌猗猗又追风而逝,待他刚刚停下,只听得弓弦又响,肃羽来不及查看,带着凌猗猗又是一个闪身,那枝箭刚好贴身而过。 肃羽转到了无迹身后,正欲进击,谁知,了无迹一个后仰,龙舌弓在他胸前拉起,弓弦响时,一支箭已经擦着他自己的鼻尖,风旋而出,暗光飞驰直逼二人。 肃羽惊得身形平移,围着了无迹转了一圈,刚刚要停身,弓弦又响,随之一道阴森暗光,如流星般从他眼前激射而过。 肃羽为了躲避他凌厉无比的箭芒,只得一圈圈围着他不断闪动。 只听了无迹冷笑道:“我多年缉盗,见过武功高强的悍匪无数,却从未见过有如此怪异身手之人!了无迹今日也算长了见识!不过,我也有一技多年从没用过,今日,遇到你,不妨让我们切磋切磋!” 说罢,旋即弓弦上已经同时出现三支羽箭,肃羽看见,即刻抓住凌猗猗又拧身而走,而了无迹站在中心,手持龙舌弓,紧紧盯住,不停移形换位。 肃羽不愿再与他纠缠,身影闪到一棵大树附近,刚想窜入,谁知树上早埋伏下几名衙役,同时乱箭齐射,肃羽怕伤了凌猗猗,只得又撤身退回地面。耳边传来弓弦颤响,三支箭,分作三个方位,拉出三道暗线,疾射而来。 肃羽脚尖腾挪,第一枝箭,擦肩而走,随即侧移半步,第二枝箭又贴着他的右肋飞过,第三支箭却直奔凌猗猗而去。 肃羽身法已老,躲之不及,惊得他右手猛带凌猗猗入怀中,探出左手二指,用得正是小宝当年在灯花谷夹箭的招式,“嘭!”的一声,将箭夹住,凌猗猗抬眼看肃羽,只见他已经是满脸大汗淋漓。 了无迹喊道:“好功夫!再来!再来!” 说罢,弓弦响处,肃羽迅疾闪身,躲过一箭,谁知,随即又是一箭到了,他又是一个急闪,躲过,刹那间,又是一箭跟到。 这三箭,与上三箭,又是不同,不再是同时射出,而是一箭跟着一箭,步步前移方位,如果肃羽沿着原来移动的方向,即使躲开前面两箭,却恰恰正好赶上第三箭的位置,不死也会重伤。 果然,肃羽闪到下一个位置的时候,第三支箭已经逼到了他的小腹,万分紧急时刻,突然一道翩然的暗影自屋顶飞下,不偏不倚,正击在急速旋转的箭头上,那箭顿时被挡开,贴着肃羽的衣襟破洞而出。 肃羽认得那手法,惊喜叫道:“蕴儿!” 脚下却不敢迟缓,瞬间移走。 了无迹却并不知他有人相助,只道是又被肃羽破了自己立世保命的绝技,愤恨至极,杀心顿起,嘴角挂着冷笑,眼里也已经是冰寒料峭。 待二人刚刚又转到了无迹身后,凌猗猗早就忍无可忍,顾不得安危,一把推开肃羽,身体婉约飘起,双掌交互胸前,冲着了无迹奋力推出,一连两声霹雳暴响,了无迹身体中掌,“扑通”一声,翻身倒地。 凌猗猗嘴里骂了一句,纵身到了他身边,抬脚便踢,谁知,了无迹却是故意为之,身体翻滚,躲开她一脚,就势抬手抓住她的裤脚,猛往上提,同时伸出左手,势如闪电,勾住她的双臂,扣住她的喉咙,凌猗猗被牢牢控制,再也动弹不得。 了无迹往后撤了两步,止住肃羽道:“她已经被我的沾衣擒拿手困住,你休想再救她!你若想让她活,就赶紧束手就擒,否则,我稍稍用力,她就会碎喉而死!” 凌猗猗愤愤骂道:“你有种就杀了我,到时候丐帮和我爹爹定然饶不了你!羽哥哥,你不要听他放屁!不要管我,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赶紧出去,带着外面的兄弟走吧!” 了无迹指着肃羽,冷冷道:“我了无迹向来言出必行,你若再不束手就擒,我这就送她上路!” 说罢,单手用力,只听得凌猗猗喉管被捏得“咯咯”作响,娇艳的俏脸顿时憋得通红,想骂已经发不出声音。 肃羽大喝一声道:“你放开她!我不反抗,你们只管来抓吧!” 了无迹这才松手,凌猗猗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气喘吁吁地望着肃羽道:“你别傻了!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别为了我,耽误了,快走吧!” 肃羽道:“猗猗,你今天是为了我的事情才以身犯险,你有危难,我岂能独自逃命呢!你不必再劝,让他们把我绑了就是!” 凌猗猗看着树上跳下来几个衙役,将肃羽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双大眼睛里满含着盈盈泪花,却冲着肃羽笑道:“这样也好,最起码有个伴,你还可以给我讲你的故事,我就不急得慌了!哈哈” 正说着,却听前厅一片大乱,随后,只见十几个人穿着破衣烂衫,手里擎着木棒,由一高一矮,两个乞丐率领,冲杀进来。 凌猗猗急得大叫道:“罗汉脚,通天炮,你们不要过来,你们打不过他们的!快跑!快跑啊!” 通天炮一边冲着众衙役乱打,一边叫道:“凌帮主把少帮主你交给我们,我们哪能见你有事,不救,反倒逃走?” 罗汉脚也一边打,一边道:“对!我……罗汉脚,也一定要……救你!” 第六十五章独闯县衙去要人 凌猗猗看着心急万分,忙道:“你们赶紧出去给我爹报信,都陷在这里有什么用?” 通天炮听了,觉得有理,忙对罗汉脚道:“罗汉脚,我在这里救少帮主,你赶紧出去找老帮主!” 罗汉脚一棍打翻一个衙役,回头道:“为……什么我……去?你怎么……不去?” 通天炮躲过衙役的一刀,急道:“我是义薄云天的好汉,江湖上出了名的!和你不一样!你还是赶紧走吧!” 罗汉脚气得连连戳翻两个衙役,瞪着大眼怒道:“你说的……是屁话!屁……话!我罗汉脚比你……名声大,大,大多了!还是你走,我就,就,就是死了……也和……少帮主在一块!你……赶紧走!走!” 他们正在边打边拌嘴,了无迹早将肃羽与凌猗猗绑了,直扑众乞丐,不大功夫,尽将众人,一个不拉地统统拿下。 了无迹这才出了院子,见到躲在外面,正焦急乱转的老员外施礼见过后挺起身形,冲着外面众人道:“众一干嫌犯已经抓到,现在就要押往县衙审问,你们切莫进入后边院子,要保持好现场,以供勘验!” 说罢,冲着老员外旁边的了无痕递个眼色,随即告别老员外,率领手下,押解众人,往县里走。 利津县县衙门口,两个衙役正慵慵懒懒地站在大堂门口,杵着黑红棍,晒太阳。远处一人,也是一身官差打扮,背后背弓,怀里抱着刀,匆匆而来。 到了门口,二位衙役望见,忙站直身子,冲来人一拱手道:“了都头,知县大人在里面等你有急事呢!你赶紧进去吧!” 了无迹瞅也不瞅,鼻子里哼了一声,便大踏步进去。 两个衙役气得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其中一个低声骂道:“仗着有些手段,从来不把我们当人,自己这么多年混得到处都没人要,各县周转了一遍,才不得以来到我们这里,还神气什么?” 另一个道:“你不知道,这不是昨天县太爷的老爹庆寿,有一帮子乞丐借机行窃,被他拿住,立功了嘛,所以才这个德行了!不过,我刚才看见知县大人传他时,似乎很生气,估计也未必是好事呢!” 那个衙役接话道:“最好是恼了大人,把他打发了最好,否则一旦他得了意,我们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二位衙役只在那里嘀咕,了无迹已经疾步来到大堂上。 冲着知县大人拱手施礼道:“不知大人传唤属下所为何事?” 那知县坐在大堂正中,看见了无迹,心里的无名怒火乱撞,抬手一拍惊堂木,紧皱双眉,愤然道:“ 了都头,你昨日于本官说,那帮偷盗我父亲的贼人,悉数被抓,可是我父亲刚刚让家丁来报,就在昨夜,你走后,由于后院被你封住,无人进去,直到今天一早,才发现里面所放财物,已经被偷盗一空,我家损失惨重,这都是你安排不周之过,你该当何罪?” 了无迹听罢,惊诧道:“老太爷家里失盗了?估计定是那帮乞丐之中的漏网之鱼趁乱所为,属下定会严加查问!” 知县大人冷冷道:“你因做事得罪了青州达鲁花赤大人,故而,各处并不敢留你,最后,实在无处投奔,是本大人看你有些才能,才顶着压力,让你来我处做了都头,本指望你施展些才能,维护好一方平安,谁知,自你来了,一桩案子未破,而且我县失盗案件不减反增加不少,如今已经偷盗到我的头上来了!我要你这个都头还有何用?” 了无迹忙躬身回道:“启禀大人,只因属下来此时间不长,调查案件还需要些时日,不过属下这就提审昨天捉住的那群乞丐,作为突破口,请大人放心,了无迹定要将大人家的财物一一追回!” 知县大人扫一眼了无迹,冷冷道:“本官听传言说,你了无迹到了哪里,哪里必然盗贼猖獗,今日家父之事,让我也不得不有所疑虑!如果你能破此案,那是最好,这样也可以自证你的清白。我给你五日限期,若在五日内,破了案子,追回被盗之物,我定重赏与你,若不能破案,哼哼,那就休怪本大人不客气了!” 了无迹听了,正欲分辨几句,多争取些时间,只听得外面,吵嚷声乍起。 随着惨叫两声,两个守门的衙役,已经一左一右,自门外飞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知县大人吃惊不已,立身看去,只见门外黑影一闪,有人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知县大惊,哆哆嗦嗦道:“你你你是什么人?进来做甚?” 那人手捋长髯,沉沉声音道:“老夫凌九天,听说你们捉拿了我许多手下,今日特来相讨!” 知县大人并不知道凌九天是何人,复又坐下,举起惊堂木,重重一拍,怒道:“大胆刁民!竟敢搅闹公堂!藐视本官,了都头,速速与我拿下!” 了无迹行走江湖,自然知道凌九天的来头,急忙过来,冲着凌九天抱拳施礼道:“原来是凌帮主驾到,了无迹失礼了!还请凌帮主坐下说话!” 说罢,不等知县吩咐,亲自搬过一把大椅,凌九天也不客气,大袖一挥,端坐在椅子上。 知县大人正欲发怒,了无迹来到他的身边,俯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知县脸色立时大变,即起身抱拳笑道:“哎呀呀,原来是丐帮凌帮主亲临,真令鄙县县衙蓬荜生辉!但不知凌帮主今日前来,有何见教?” 凌九天冷冷道:“知县大人,就不必客套了!老夫向来说话不喜拐弯抹角,今日,正是为了那些被你们关押的丐帮弟子而来!但不知他们所犯何罪?你们为何缉拿他们?” 知县大人冲着了无迹递个眼色,了无迹忙躬身回道:“凌帮主不知,那些乞丐,趁着知县大人父亲寿辰,准备偷窃,被我们在知县大人父亲所居的正房里,堵住,因此,捉拿关押” 知县大人也忙道:“确如了都头所言,虽说他们是丐帮中人,但是违反朝廷法度,也不能徇私枉法,还望凌帮主体谅!” 凌九天眉头微皱,依然冷冷道:“了都头所言,将他们堵在房中,只是屋子里的东西不知可曾在他们身上搜到?屋子里是否有被他们翻找的痕迹?” 了无迹踌躇了一下,回道:“这个……倒没有!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们即时赶到,他们还没来得及行窃之故!否则为何要私自进入他人房中呢?” 凌九天冷眼看看了无迹,眼神里闪出一道凌冽的精光,了无迹顿时如剑芒刺背一般,赶紧低下头,不敢对视。 凌九天又扫了一眼知县大人道:“既然我们丐帮的人身上没有搜到你们家的财物,而且,屋中也没有被翻找的痕迹,就不能认定他们有偷窃的嫌疑,还请知县大人立即放人!” 知县忙道:“凌帮主所说虽然有些道理,但是必定他们私自进入他人房间,实在说不清楚。如今,只有知道了他们进入房间的真实原因,才能排除嫌疑!” 凌九天望着了无迹,冷冷道:“他们为何进入房间,了都头应该很清楚!” 了无迹心下一愣,赶紧摆手道:“我还没来得及提审他们呢!我哪里知道?不知道,真得不知道!” 凌九天道:“那好,既然你说不知, 老夫自应告诉你!那一日,他们去知县大人家中,不是为知县大人的父亲庆寿,也不是骗吃骗喝,而是专门为了找一个人!” 说罢,凌九天停顿了一下,看看了无迹道:“她们要找到的这个人,想必了都头也认识!” 了无迹急忙摆手道:“不认识,不认识!” 凌九天继续说道:“他们要找的这个人乃是威名震慑江湖的第一水贼,翻江泥龙骆兴波的两个女弟子之一的了无痕!” 知县听得差异,忙插话道:“了无痕?她怎么会在我家里的?你们丐帮又是如何发现的?” 凌九天淡淡道:“了无痕早就盯上你们家了,她多次踩点,最后,在你们家老太爷庆寿时,她提前扮作一个丫鬟,混进府里,在她进入老太爷所居的院落,准备下手时,却发现了我们丐帮的人在跟踪她,她趁机将他们诱入正房,自己通过提前安排的屋顶上的洞口离开。 丐帮二人,久等她不出,便进入房间查看,了无痕贼喊捉贼,又匆匆跑到老太爷那里报信,丐帮二人因此被围在房中,被了都头当作贼人抓了! 他们押解丐帮众人刚走,了无痕便进入了老太爷的房中,从从容容地将所有值钱之物,弄走了!至于我们何以得知她在知县大人家中,只因我们有个公案正需找她,对于我们丐帮来说,想找一个人那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 了无迹忙道:“贵帮乃是天下第一帮,人员众多,找一个人自然不难,只是凌帮主所说,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想象,似有给丐帮众人洗脱罪名之嫌,实难令人信服!” 凌九天冷冷道:“我所说的自然有据可查,只要到老太爷家里,查一下那个当日报告老太爷有人偷窃的丫鬟是何时进府的,而且,老夫可以断言,在老太爷家里失窃以后,她一定早就远走高飞了!这就足以证明,我所言句句属实了!” 第六十六章弓弦崩响暗箭来 了无迹瞬间无语。 知县大人道:“凌帮主所言真伪证明不难,只需到我父亲家里查一查那个丫鬟是否还在,即可辨明!” 了无迹忙拱手道:“既然如此,属下愿意亲往老太爷家里查看!” 知县正欲答应,凌九天冷冷道:“这种事情何必劳烦都头亲往呢!只让门口的衙役去问一问,便知!” 了无迹还要说话,知县大人道:“凌帮主所言有理,你留在这里,与我一起作陪凌帮主,一旦有事要处理,也好随时听本官吩咐!” 随后,转脸向门外喊了一声,两个衙役答应着,满脸乌青,一瘸一拐地进来。 二人按照知县大人吩咐,即刻出门。大约两柱香的光景,二人回来,只道那个报信的丫鬟确实是在寿诞前两天雇的,如今老太爷让手下众人找寻,早已不知去向了。 知县大人听罢,点点头。凌帮主这才起身道:“既然事情已经大白,恳请大人这就将我众手下放了,凌某就此告辞!” 说罢,就往外走,了无迹急忙过来,拦住他,满脸笑容道:“凌帮主且稍安勿躁,如今虽说那个丫鬟嫌疑极大,然而她已经走了,无法对质,不如待我等将她缉拿归案之后,审问清楚,再放您的众手下不迟!” 凌九天看看他,眼角微微上挑,沉声道:“依了都头之意,必须捉拿到那个女子才肯放人,若你一日捉不到,便一日不放人,若你一年捉不到,便一年不放人,若你成心一辈子捉不到,那我岂不要等一辈子吗?” 了无迹干笑两声道:“呵呵,那是不会的!我必竭尽全力争取将那女子早早缉拿就是了!” 知县也忙起身自桌案后下来,来到凌九天身旁,笑道:“凌帮主莫急,了都头所言也自有道理,在你没来之时,本官已经与他定了五日破案之约,不如凌帮主也给他五天时间让他去捉拿逃走的女子,到时候捉到了再放您的手下不迟!” 凌九天冲他一抖袍袖,愤然道:“不行!事情已经明了,现在必须放人,否则老夫断不答应!不过,你们放人以后,凌某可以协助你们缉拿了无痕归案,如果到时候捉拿不到她,案件迟迟不能结案,我愿意亲自前来,听候知县大人处置!” 知县只得瞅瞅了无迹,了无迹忙连声笑道:“这个甚好,甚好!有了凌帮主协助,何愁此案不破!” 随后又转向知县道:“既然凌帮主如此许诺,依凌帮主的江湖声望,断不会反悔的!我们不如暂且将丐帮众人放了,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知县不愿得罪丐帮,也只能点头答应。 了无迹见凌九天告辞走了,自己也向知县告退,紧随凌九天之后出了县衙。凌九天沿着大路走了一段,突然闪身进入一条小巷,虽然是白天,小巷子里,却阴沉沉的,人迹不见。 凌九天刚刚走到小巷中间,只听身后弓弦铮响,一股疾风紧逼而至,他眉头一皱,身形站在路中不动,只是右手往背后一甩衣袖,身后飞来之箭,被一股劲力所阻,没有了准头,偏离了方向,直插入旁边密布爬山虎的墙壁中,隐没不见。 凌九天正欲转身,身后弓弦又响,两道急光分作上下,直奔他的后脖颈与后心,凌九天岿然不动,只冷冷道:“好歹毒的箭!” 同时挥动两只大袖,那两支箭羽,也纷纷掉落在地上。 他这才一个纵身,越到半空,大袖飘飘,衣角荡荡,落在屋顶之上。 凝眉望着对面之人,沉声道:“了都头不亏在江湖上恶名昭彰,今日凌某确实领教了你得歹毒!” 对面之人,右手持弓,阴恻恻道:“凌帮主名动江湖,无迹一直以为不过是虚名罢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宗师级人物!另我钦佩,不过,凌帮主知道得似乎太多了!所以我才不得以而为之,还望凌帮主见谅!” 凌九天正色道:“我凌九天行走江湖多年,率领丐帮,扶弱济贫,匡扶正义,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生平也最厌恶那些玩弄阴谋诡计之徒!今日,凌某在知县面前,理解你的难处,所以有些话只是点到为止,只是希望你能有所触动,悬崖勒马,没成想你竟然欲加害于我!了都头这杀人灭口的伎俩,未免太急躁了些!不过,虽然如此,只要你现在答应我一件事,今日之事,我凌九天依然可以权当没有发生过,但不知你可愿意?” 了无迹立在风里,点点头道:“凌帮主所言我自当考量,但不知有何事吩咐?” 凌九天手捻须髯,淡淡道:“因我手下兄弟有一宝物丢失,而此事与了无痕有关,我只希望你传一句话即可!” 话刚刚落音,只听了无迹连道:“好说!好说!” 随即,一道迅疾如电的光影破空而至。 凌九天没加防备,心里吃惊非小,急旋转身形,抬手将箭抓在手心,随之,又是两道破空之声,前后跟至。凌九天一个倒翻,双掌齐出,只听得“轰!”“轰”两声,恰如半空中响起两声霹雳惊雷,动人心魄,而那两支箭羽已经被震得无影无踪了。 凌九天这才落到房顶,指着了无迹怒道:“人言有病好治,狼心难医!你我并无深仇大恨,可你竟然用夺命三箭来偷袭凌某,必欲至我于死地,你如此卑鄙阴狠之伎俩,凌某实难容你!不过,有一事,凌某要问你,你这夺命三箭的箭法,应是北宋名将号称王兰州的王舜臣将军的箭法,当年他凭此三箭射退三万西夏铁鹞子,独步兰州城,不知你与他有何关联?” 了无迹将弓重新背在背后,瞅着凌九天面无表情,缓缓道:“凌帮主果然是盖世英豪,不光破了我三箭,还能知道我祖传箭法的来历!实在令某钦佩!” 凌九天诧异道:“既然是祖传箭法,如何你竟然姓了呢?” 了无迹脸上顿时浮上一层戚怆之色,怅然道:“一代名将之后,沦落到街头……为生,岂敢还沿用姓氏,辱没祖宗?然而,这个了字,又怎能一了百了呢?” 凌九天听闻,也叹息一声,才道:“凌某知道了!当年,王兰州之孙曾经沦落我丐帮,与我相识,后来便不知所踪,想来你定是他的后人了?” 了无迹脸上一阵抽搐,愤然道:“你提起家父,难道是想羞辱我吗?要杀便杀,何必如此?” 凌九天转身背对了无迹,凄然道:“既然你是名将之后,故人之子,我也就不难为你!只奉劝你,欲求功名利禄,创不世之功,也需走正道,行正途,切不可入邪门,害人误己!你,走吧!” 了无迹听罢,默然无语,只拱一拱手,转身就走。 凌九天望着他远去得背影,心中怅然,转身欲走,突然听见远处有轻微的响动,他迅疾转身,只见远处一道暗光远远激射而来 ,飞到半途,又是一道光影紧随飞出,这一次来得更急,正顶在前面一道光影之后,随之,又是一箭飞至,顶在第二支箭之后,三箭合力,竟飞越几十丈之远,凌厉之气毫不减弱,反倒更强,转瞬,已经扑面而至。 凌九天急挥右手大袖抚去,前面一箭飞走,二箭又至,他急挥左手大袖,挡开,紧接着,第三枝箭已经到了面门,不得以,急忙侧身藏头,那枝箭“扑!”的一声,自他的发心穿过,劲力所致,包裹着的满头长发,蓬乱开来,纷纷洋洋,四面飘荡。 第六十七章野山顶兄妹相见 凌九天气极,闷声吼道:“好!好!这绝命三箭,果然独得你家真传!确实好得很!不过,凌某却再不能纵容于你!” 说罢,大袖左右飘摆,移身数丈。 了无迹惊骇无比,转身急走,只听身后,霹雳一声爆响,早有一股如滚滚巨雷般的掌风,奔涌而来,了无迹侧身拔刀欲挡,那奔雷之势,把他连人带刀,裹夹着,推出数丈,“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屋脊上。 凌九天近身,抬手去拿他,了无迹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就势滚在他的身侧,挥单刀横扫他的双脚。凌九天冷哼一声,双脚轻提,躲过来刀,随之,脚尖踢出,正中了无迹手腕,了无迹“哎呀”一声,单刀出手,“当啷啷”飞落尘埃。 他滚身欲走,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屋脊上的瓦片,被一股天罡之气裹挟着,纷纷飞起,铺天盖地向了无迹砸去,了无迹躲无可躲,瞬间被无数瓦砾碎片,“噼里啪啦”击打在身上,他扑倒在纷纷落下的烂瓦堆之中,昏死过去。 凌九天举掌欲劈,犹豫良久,才愤然道:“了无迹,凌某看在你先祖父辈份上,不忍杀你,从此后,望你好自为之,再有恶行,凌某必亲手取你性命!” 说罢,不再理他,飘身走了。 直到天黑,寒气袭身,了无迹才颤抖着醒来。他挣扎起身,缓缓自房上下来,捡起短刀,步履踉跄地往自己住处走。 回到房中,脱下已经成为碎片的衣服,取出金疮药将浑身伤处粗略地擦洗一遍,又取纱布包好,一头扎在床上,又昏死过去。 一连躺了三天,了无迹才能勉强起身,他刚吃了点东西,外面有人促急着敲门。了无迹将门打开,见一个衙役正站在门口,赶来传知县的话,让他速速前去。 了无迹只得换了官服,背起弓,怀里依然抱着刀,支撑着,缓缓出门。 他刚走到县衙门口,就已经听见知县大人正在里面拍着桌案,大发雷霆。 他抬头看见了无迹浑身包扎,缓步进来的样子,才压一压火,没好气道:“了都头几天不见,浑身缠着纱布,满面憔悴,如此得狼狈,不知出了何事?” 了无迹到了知县桌案前,施礼道:“属下那日告退之后,不敢怠慢,即刻便四处缉拿真凶,谁知不小心被一帮乞丐打扮的人围住,属下打倒数人后,遭暗器袭击,浑身受伤,亏得属下练就一身功夫,才最后得以突出重围,连续昏睡了几天,险些毙命!” 知县道:“按照了都头的意思,还是认为偷盗者是丐帮之人了?既然如此,你当日又为何答应释放被抓的丐帮弟子呢?” 了无迹摇摇头道:“那一天我若不让大人答应放人,那凌九天岂能善罢甘休?当日把人放了,一个是可以避免与丐帮冲突,另一个把他们放了,也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破获此案,因此属下才赞成放人的!” 知县听罢,一阵冷笑道:“了都头,你一味的拿丐帮说事,而那了无痕更是疑点重重,你却不去详查,不知是何缘故?” 了无迹略一沉吟,回道:“属下以为,一个丫鬟进府和离开,没有什么稀奇,凌九天提出,分明是想引开我们的视线,为丐帮弟子开脱!属下以为还应继续追查丐帮,才是正途!” 知县大人冷笑几声道:“他们欲为丐帮开脱?你说出各种理由,就是不愿意查了无痕,该不是想为她开脱吧?” 说罢,狠狠一拍惊堂木,怒道:“了无迹,你与那了无痕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处处维护于她?还不速速招来!” 了无迹“扑通”跪倒,道:“大人明察,属下实在没曾听说过此人,与此人更是毫无瓜葛!” 知县见他拒不承认,一时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只得气哼哼道:“了都头,既然你不承认与她相识,本大人切信你一次,只是我们五日之约在先,如今还有两日,在此期限之内,你必须将了无痕缉拿归案,否则我定会严惩不贷!” 了无迹还要辩解几句,知县连连摆手,示意他出去,无奈,只得起身告退。 见了无迹步履蹒跚地走远,知县急忙将门外的两个衙役喊进来,低声吩咐几句,二人答应一声,急匆匆出了衙门,尾随了无迹去了。 了无迹回到住所,思来想去,别无他法,一直等到天黑,匆匆换了夜行衣,依然背弓,怀中抱着刀出门,往后山而去。 他因身上伤痛,只能走走停停,好久才来到山顶,他在一块巨石缝隙里取出一根火把,又从怀里拿出火镰火石,将火把点燃,举在高处,左右上下各晃动几下,随即扑灭。 不多久,只见山下野草摇曳,一个窈窕的身影,起起伏伏一路飘来。她刚到山顶,来到了无迹身边,立时惊诧道:“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会受如此重伤的?” 了无迹冲她道:“因为丐帮帮主凌九天前往知县大人处揭发你,我担心事情暴露,故而准备把他干掉,谁知他功力深不可测,不但没有把他干掉,我还身受重伤,三日下不了床,今日知县大人传我,我才勉强起身前去” 了无痕不禁拉住了无迹的手臂,抽泣道:“哥哥,都是妹妹做事不小心,让你受苦了!呜呜” 了无迹拍拍她的肩头,叹声道:“妹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做这些,也是为了重启家族荣耀,你做这些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危险!哥哥自不会怪你!原本此事正好让那两个乞丐顶罪,将他们打死在牢中,来个死无对证,此事也就了结了,可谁知事情泄露,现如今知县也开始怀疑我们的关系,让我务必在五日内将你拿获,如今已经过去三天多了,我思虑再三,实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有将所得之物明天交还知县大人,方能躲过此劫!” 了无痕点点头,又犹豫道:“那知县向你要人该怎么办呢?” 了无迹道:“这个简单,到时候就说搜到这下面的山洞里,而你战我不过,丢下财物,孤身跳崖,死活不明就是!他见了东西也就不会如此逼迫了!时间久了,自然平息!” 了无痕想了想,也只好如此,二人又计议一番,才各自嘱托几句,匆匆分头离去。 第二天,正是了无迹与知县约定的五日之期,等到夕阳残照,搅起漫天红霞之时,了无迹肩头搭着一包东西,拖曳着脚步,进入县衙。两名守门的衙役,躲在一边,斜瞅着他,捂着嘴,小声嘀咕着,满面幸灾乐祸的笑容。 本指望做这一大票,加上以前的积累,勉强可供到大都活动打点,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可没成想,处心积虑,最后落得个鸡飞蛋打。 了无迹步履沉重,心里更加的沉重。这时,只见刀笔师爷,自大堂后转过来,冲了无迹挥手,了无迹急忙随他一起去后堂。 穿过游廊,过了一个小角门,才来到后院。只见院子里花草丰茂,怪石堆砌,知县大人一身闲散装束,坐在石桌前,悠然自得地品茶。 了无迹忙过来拜见,知县大人摆手微笑道:“了都头不必拘礼,今日乃是五日之约的最后一天,了都头这时候来,想必是破了案子的喽?” 了无迹又躬身道:“大人所言正是,有赖大人鸿福,属下可巧今日进山查看,看见一个女子正是那贵府逃走的丫头,躲在后山山洞里,我去拿她,她与我斗了几合,不是对手,只得只身跳崖,如今不知死活……” 知县听罢,眉头一皱,顿下手中茶杯,怒道:“大胆了无迹,本官让你捉拿偷盗的女子,如今你却不曾捉住她,还来做什么!本官今日必要严惩与你,以儆效尤!” 说罢,正要喊人将了无迹拿下,了无迹忙将肩头的包裹放在石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道:“大人勿怒,那人虽然生死难料,未曾擒获,但是好在所有宝物被她遗留在山洞里,已经追回,请大人查验!” 知县一见,才停住,一边细细核对,一边道:“了都头虽然人没抓到,但是追赃有功,本大人定要重重赏你!” 了无迹听罢,面露喜色,急忙俯身跪拜。 知县缓缓将包袱包好系上,然后望着了无迹面上挂着笑道:“不过,了都头,本大人有一个疑问想问你,你与那乞丐们周旋,浪费了三天时间,我们诺大的一个县,你怎么能这么短时间找到了无痕的?” 了无迹忙道:“属下那几日虽与乞丐们周旋,可是也不忘大人让擒拿那个逃走的丫头之事,故而处处留心,属下必定缉盗多年,经验让我怀疑她应该是躲入山中避风头,所以我去搜寻之时,正遇到她,虽然偶然,倒也不足奇怪!” 知县大人手捻须髯,眯着眼,上下瞅着了无迹,假笑道:“你有经验不假,不过根据本官几十年为官的经验,我倒觉得你必然与那女贼了无痕有些瓜葛,甚至极其熟悉,否则,你怎么能让她来便来,让她走边走呢?呵呵” 第六十八章劫囚车路险风高 了无迹心虚,忙叩头道:“大人,大人,绝无此事,绝无此事!望大人明察!” 这时,知县大人自石桌下面取出一物,举在手里,冲了无迹厉声道:“了都头,你看这是什么!” 了无迹抬头看去,只见知县手里举着一根点燃过的火把。 了无迹神色一阵慌乱,强作镇定道:“这是何意?属……属下不知!” 知县大人冷冷道:“了无迹,本官早就怀疑你与盗贼了无痕有瓜葛,昨日匆匆让你来,是因有人偷偷将一缕白绢放在我的案头,上面举报你与了无痕乃是兄妹关系,并暗中勾结,你可以看看!” 说罢,自腰里将一缕白绢取出,扔在了无迹面前。 继续道:“本官凭此,料想你必矢口否认,因此将你传唤之时,并没有言明,待你走后,才派了两个衙役一路尾随你,按照往常,他们的脚力是跟不上你的,可是因你受伤在身,他们才毫不费力的跟你到了山顶。你用火把引了无痕上山他们看得真真切切!你们的对话虽听得不十分贴切,但也大致明白!又怕你抵赖,还在你走后,取回了这个火把为证,你现在可有话说了吗?” 了无迹听罢,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再不敢狡辩,只得连连叩头求饶。 知县大人一改严峻的表情,起身将他拉起,和颜悦色道:“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你承认了,这件事倒也好办,这也是我不在公堂,引你进内院的原因!这一件事只有我知道,要想开脱你不难,不过呢,我有一事与你商量,不知你可否答应?” 了无迹此时已经方寸大乱,哪里还敢推辞,忙道:“大人,属下一时糊涂,如今生死全在大人一念之间,有事只管吩咐就是,了无迹没有不从!” 知县依然手捻胡须,抬眼看看他,才道:“你也深谙官场,如今为朝廷办事,没有黄白之物,要得升迁是比登天!本大人虽然为官多年,手里有些积蓄,只是常理所得必定有限,又加上家中开支颇大,如今各地盗贼风起,百姓贫瘠,财源枯竭,再想弄到银子是越来越难,但是每年上供打点的银子呢,却不但不能少,还年年增加,稍有不慎,别说升迁,就是眼前的乌纱帽也难保。人言顺应时事者为俊杰,如今要想官场得意,靠平常手段已经不能,只有学那西晋石崇,做官兼做贼,快速积累财富,四处打点,才能官运亨通!所以……” 说到此处,知县大人略略沉吟,起身将了无迹拉着在石凳上坐下,凑近他,低声笑道:“所以我想让你们兄妹为我所用,就在本县以及周边,盗取过路客商,洗劫本地富户财物,到时候,我们三七分账,待我将来平步青云也自会提拔重用与你!不知了都头意下如何?” 说罢,只拿一双杀机暗涌的笑眼,望着了无迹。 了无迹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并不敢轻易应允。知县见他沉吟,脸上瞬间变色,手拍石桌,站直身形,怒道:“既然你不愿答应,那休怪本官对你不仁,来人……” 刚喊到此,假山怪石之后,白裙抖动,一个面如皎月的妙龄少女,闪身出来,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抬手飞出一物,翩然如蝶,转瞬已经打在那知县的太阳穴上,**飞溅,他哼也没哼,尸体已经扑倒在地上。 此时,那位师爷正好听到知县呼喊赶到,一见此景,腿都软了,连声大呼道:“快来人哪!了无迹把大人杀了!” 了无迹急回身去追拿凶手,但见花草荡荡,山石依然,哪里还有人影? 黄土飞扬,残风漫卷,利津县通往滨州的古道上,树木零星而立,人迹稀少。只听得远处,木头车轮碾压路面,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不久,便有十几个官差打扮的人,个个没精打采地押解着一辆木笼囚车,囚车里锁着一人,垂头散发,遮蔽住大半个面孔,一路向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也是官差打扮,四十多岁年级,骑在马上,手里提着一根镔铁齐眉棍,也是慢悠悠得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眼前的道路弯曲不平,还越来越窄,随着一股阴风从前面弯道处吹来,那为首的官差,打了一个寒战,抬头四望,只见道路两边,怪树丛生,遮天蔽日,一群鸟儿似乎受到了惊吓,“噗噜噜”凌空飞走。 他不由得用手紧裹了一下衣服,打起精神,冲着身后大声道:“各位兄弟,我看这里人迹罕至,道路狭窄难行,甚是凶险,我等还需提高防备,以防有人在此拦截人犯!” 众人都松松散散地答应着,依然是半睁半闭着双眼,晃着往前走。 一阵疾风旋起,顿时树木摇摆,落叶如斑斓的彩蝶,纷纷旋转而下,在纷纷扬扬的落叶中,突然一个窈窕的黑影自林梢飘然而至,她手持一条五色长鞭,已经转眼挡在路中。 随着一声鞭响,吓得为首官差的胯下坐骑,一声长鸣,前蹄抬起,差一点将他掀下马来。那官差急忙勒住缰绳,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一身黑衣,头上的斗笠,压得很低,仅仅露出下面半张晶莹如玉的面庞。 官差大怒,挺齐眉棍点指女子道:“你这女子好大胆子,竟然挡住押解囚犯的官差去路!你还不速速让开!” 女子冷冷道:“如果没有错得话,你就是利津县的金都头吧?” 官差微微点头道:“你既然知道我名,但不知你又是何人?为何在此拦截?” 女子依然冷冷道:“我叫了无痕,是了无迹的妹妹,今日特地为了解救我哥哥而来,我哥哥是冤枉的,既然你们都在衙门当差,还望你看在他遭人陷害的份上,将他放了,我们也可两便,互不相扰!” 金都头仰天大笑道:“哈哈,我将他放了?还可以你我两便?你们自然方便了!我私放犯人恐怕两便不得呢!更何况他刺杀朝廷命官,罪不容诛,我又怎能放他呢!至于他冤不冤枉,自有滨州府审问之后来定,不过,今日你来救他,却将他勾结盗贼之事,坐实了!我不但不能放他,还要顺便把你也擒拿了,带往滨州呢!哈哈” 说罢,回头嘱咐身后众衙役道:“你们守好犯人,待我捉她!” 随双脚发力,身体飞跃马背,高举齐眉棍冲着了无痕直劈而下。 了无痕一声冷哼,身形侧出,脚下轻轻点地,已经到了他的身后,回手一鞭,金都头听得脑后风来,急忙缩颈藏头,躲过鞭子,挥齐眉棍横扫了无痕的蛮腰。 了无痕躲过,身形前移,一脚侧踢他的后背。金都头举棍去挡,了无痕脚尖点在他的棍头上,身体又是借势倒悬,手中长鞭直击他的下盘。 金都头把齐眉棍竖在地上,自己抓住棍头,身体腾空,长鞭正缠到齐眉棍上。金都头大喜,急忙抓住齐眉棍,狠力拉拽,了无痕一时摆脱不了,脚下用力,身体随着他拉拽的力道,直飞出去,凌空跨越,已经到了囚车旁边。 她收了长鞭,夺过一把衙役的腰刀,去劈囚车。还没来得及将囚车劈开,十几把刀枪,四面八方,一并涌来。她无奈,只得一个腾身悬空,同时将手里的长鞭,搅做盘龙一般,将众衙役逼开,才趁机又欲挥腰刀去砍囚车。 正在此时,风声呼啸,一条齐眉棍,斜肩带背打来。她不忍放弃劈开囚车的机会,一个前倒,趴俯在囚车上。齐眉棍一个抖动,又直戳过来,她就势翻滚,身体已经落在囚车另外一边,眨眼间,十几把刀枪,又一并对她戳砍过来。 了无痕单手抓住囚车一角,身体倒飞而起,她刚刚要下落,谁知,齐眉棍又斜劈而来,了无痕只得一个藏身,从金都头身侧转走,回身就是一鞭。 二人如此,又斗了数合,不分高下,而那十几个衙役也持着刀枪过来,将了无痕团团围住。时间久了,了无痕一个不留神,头上的斗笠,被金都头一个“横扫千钧”,打得飘飘摇摇飞出老远,了无痕满头乌发顿时化作漫天青丝,起落飞扬。 第六十九章俏英雄笑对沙场 此时,了无迹在囚车里看得真切,干急无奈,只得叫道:“妹妹,你不是他们的对手,救不了我的!你还是赶紧离去,从今往后,我们家中兴大任就落在你的肩上了!快走!” 了无痕已是满面泪痕,大声道:“我们只有兄妹二人,你若死了,我又怎能独生?今日我就是拼出性命也要救你出去!” 说罢,躲过齐眉棍,借机就地滚动,挥鞭缠住一个衙役,如飞弹一般,砸向金都头。借机闪身欲再次靠近囚车,金都头只得侧身一把将飞来的衙役接住,身子连连退后几步,他见了无痕又逼到囚车附近,发狠道:“你们还等什么?乱刀先将了无迹砍杀,再擒拿了无痕不迟!” 立刻过来几个衙役举刀去劈了无迹,了无迹呆在囚笼里动弹不得,眼见几把刀劈下,吓得他闭眼等死,却听得耳边一声如晴空霹雳一般爆响,几个衙役,纷纷被震飞出去。 金都头一惊,才见一个身穿破衣,面如傅粉小丫头,眨着一对碧波般纯净的大眼睛,晃着满头的小辫子,站在囚车上,一副喜不自胜的摸样。 金都头正欲发怒,周围树枝晃动,转瞬又纷纷跳下一群人来。人群中,跑出一高一矮两个人,踢踏着一双烂鞋,来到囚车旁边。其中一个矮个胖子,想爬上去,一不小心,鞋子滑落,“哎呦”一声,跌倒在地上。 高个瘦子,一手持棍挡住众衙役,一手捂嘴偷乐,胖子也觉得无趣,急忙起身,围在囚车旁边,双手持棍帮着他将几个衙役逼住。 那十几个衙役见众人围拢过来,又惊又怕,纷纷退到金都头身边。 金都头强作镇定,横齐眉棍闷声道:“来得是什么人?我们是押解重犯往滨州府衙的官差,你们赶紧退下,否则严惩不贷!” 那站在囚车之上的少女,爽朗笑道:“哈哈,本少帮主今日来就是专门劫你们官差的!刚才我的泼天劈雷掌你们也看到了!我劝你们赶紧放下囚车离开,否则,定叫你们都尝一尝本少帮主的厉害!哈哈” 那一旁的矮胖子也忙用手中要饭棍,一指众衙役嬉笑道:“对!少帮主说得对!叫你们滚,还不快滚?否则也让你们尝一尝我通天炮得厉害!一棍打得你满地找牙!呵呵” 另一边的高个瘦子也不甘寂寞,也一抖手里的粗树枝,伸出一只脚,蜷伸几次,笑道:“就……是,就……是,再不……滚,还让你……们,顺顺顺……便尝尝,我……威震江湖的罗……汉腿!嘻嘻” 矮胖子翻眼道:“不是旋风腿吗?怎么又变了?” 高个瘦子瞪起血色大眼怒道:“碍……你什么事……了?我今天就用罗……汉腿!旋风……腿,以后……就,就,就专……用来……踢你的!咋地?” 众衙役无心看他们斗口,都齐刷刷地瞅着金都头。 金都头无奈,只得向前一步,横棍在手,冲着凌猗猗抱拳道:“我们今日押解的犯人了无迹,因为杀了利津县知县,我等需将他押解滨州府发落,据说中书省东西道宣尉司的宣尉使大人要亲自过问此案!因此一旦犯人有失,莫说我们担待不起,到时候恐怕也会给丐帮带来一场横祸!还望少帮主为了丐帮免遭涂炭,还是仔细思量,莫管闲事,莫趟这浑水的为好!” 凌猗猗听罢,细眉上挑,瞪起一双大眼睛,叉起***,怒道:“不就是一个破什么道,什么使吗?你吓唬谁呢?你们怕,我们丐帮可不怕!本少帮主答应朋友要劫此人,今日就不会让你们带走!你们识时务的,就赶紧滚蛋!否则,恼了我,一掌震死你们!” 说罢,正要出手,早有通天炮与罗汉脚按耐不住,各自挥舞着手中木棍,奔到金都头面前,一个伸拳,一个踢腿得作势。 金都头咬牙发狠道:“既然你们不听金某好言相劝,那就先让你们领教一下我金家棍法的厉害!” 说罢,齐眉棍一个“白云盖顶”,直劈通天炮,通天炮急忙举木棍来迎,谁知金都头不等齐眉棍落下,随即变招,右手撤回木棍,来了个“仙人指路”,齐眉棍直戳通天炮的小腹。 通天炮吓得移步撤身,将将躲过一招,齐眉棍就势一招“风卷残花”,又横扫而至。 通天炮不及躲闪,正被撩在腿上,“哎呦”一声,翻身跌倒。 罗汉脚看见,恼了,大喊道:“我,我,我来……给,给,给……” 通天炮一边抱着腿,疼得嘴歪眼斜,一边急道:“给我报仇!” 罗汉脚道:“啊……对!” 说完,一棍扫出,直奔金都头面门,金都头摆头躲开,随即一个“叶底寻桃”齐眉棍反戳他的腋下。 罗汉脚收棍格挡,转身起脚直踹金都头腰窝,金都头位置后移,让过他的一脚,手中齐眉棍拨打罗汉脚的脚踝,罗汉脚急忙收右腿,左腿随即踢出,金都头一个转身,齐眉棍又跟风而至,直扑罗汉脚的肩头。 罗汉脚俯身躲过,金都头齐眉棍戳在地上,身体侧飞,一脚正踹在罗汉脚肩窝,罗汉脚被踢的连番几个跟头撞在地上。 这边,气得通天炮直骂道:“你怎么不用旋风腿啊?” 罗汉脚这才恍然大悟,捂着肩头,道:“忘……了!我忘了!我就就,想……着用你身上了!这就用去!扫……死他!” 说罢,轱辘起身,又直扑金都头。 金都头看他又来,心底烦恼,杀心突起,将手中齐眉棍舞得风动,转身撇过罗汉脚横扫的右脚,一个“黑熊翻背”,齐眉棍自背后风驰而出,直奔罗汉脚的后背。 罗汉脚背对金都头,反应不及,那齐眉棍即将砸在身上,只听得一声“轰隆隆”霹雳炸响,金都头连连后退几步,手中齐眉棍也堪堪脱手。他稳住身形,正见凌猗猗站在他的对面,挡在罗汉脚身前。 怒目而视道:“你这官狗好不歹毒!他与你并无怨仇,你竟然要下毒手,真是可恶!今天本少帮主定要让你吃点苦头,替你的主人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罢,挥掌便打。 金都头听得掌风霹雳轰鸣,被她唬住,不敢硬接,脚下转动,移身换位,凌猗猗见一掌击空,随即也跟着他移动方位。金都头猛地一招“春燕归巢”,右手抖棍斜出,不待凌猗猗反应,齐眉棍随即撤回棍头,在左手上翻了一个棍花,突然变招,直戳凌猗猗前心。 凌猗猗看棍来得凌厉,急忙抽身,贴着棍身体如**一般旋转,双掌相交,两股真气碰撞,只听得一声霹雳炸响,掌力沿着齐眉棍直袭金都头。金都头吓得撤棍不及,只得撒手扔出,自己随即一个侧翻,躲开了来掌。 他自己已经是两手空空,只得回身催促众衙役齐上前,众衙役虽然胆怯,但也不得不欲挥动刀枪拼杀,正在此时,只见一个黑影在衙役群中,穿梭闪过,不多时,众衙役再欲冲杀,却发现手里也是空空如也,刀枪都已经不见了。 他们正惊骇,一个英姿逼人的白衣少年,已经把怀里抱着的十几把刀枪,都“当啷啷”扔在地上。 凌猗猗一见,几步过来,拉住他,拍手大笑道:“羽哥哥,你的忍行术太厉害了!我都没看见呢,你就把他们的武器都夺过来了呀!哈哈” 她晃动着小辫子,一时得意却忘了还有强敌在侧。 金都头趁机捡起齐眉棍,一个“八步赶蝉”,追到凌猗猗切近,抡起棍,风声嘶鸣,直劈下去。凌猗猗听见风声,急回头时,棍已经到了眼前,吓得她花容失色,蹲身躲避,已经迟了,危机时分,突然自树林中有一物翩然飞出,正打在金都头后脑,金都头**崩裂,身体“扑通”一声,重重后仰着倒下,齐眉棍贴着凌猗猗的身体滑落在地上。 凌猗猗还在发愣,树林中有人娇声揶揄道:“哼哼,交锋之时,只顾着叫哥哥,耍嗲,卖萌呢!却忘了强敌了!不是本姑娘多事啊,恐怕就没命了!这个水平,还敢行走江湖?我看呢,还是赶紧回家,躲到老爹怀里撒娇算了!” 凌猗猗听得震怒,忿忿道:“你是谁呀?既然那么厉害,躲在林子里干什么?还不出来?” 而此时,她旁边的肃羽却露出喜色,转身到了林子边上道:“蕴儿,你怎么在这里?快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林子里白裙翩翩,一个曼妙绝尘的身影闪出,紧紧拉住肃羽,将丰润如月的俏脸贴在他的肩头,喜悦道:“我早就知道他们押解了无迹的路线和时间了!你们呀,还是我通知凌帮主的呢!所以我老早就来了,只是想呆在树林里先看看热闹,所以一直没有出来!” 说罢,又扫了一眼凌猗猗,嬉笑道:“如果不是有人因为傻乎乎地喊你哥哥,差一点没命,我还不出来呢!嘿嘿” 凌猗猗看见是她,心里不快,也撅起嘴巴,厌厌道:“原来是你!本少帮主早有准备,正要借机擒他,何须你救?真是多此一举!” 第七十章大包大揽放贼人 通天炮与罗汉脚也已经站在了凌猗猗身后。通天炮瘸着一条腿,走向前来,冲着蕴儿,撇嘴道:“你谁呀你?你怎么被我们捉住的忘了呀?还敢说救了我们少帮主!我们少帮主刚才那是故意的!这叫麻痹敌人,知道不?呵呵” 罗汉脚也不示弱,伸长脖子道:“可不是……咋地!我们少帮主正……准备一……招制敌呢!可倒好,被你……搅和了!害……得我们,没有大……饱眼福!小丫头,真......多事!” 气得蕴儿拉住肃羽往囚车跟前走,边走边翻眼戏虐道:“没时间搭理你们,我还有正事要做呢!你们这帮人呀!都是无赖,下一次我可不救你了!愿你自求多福吧!嘿嘿” 到了囚车跟前,众衙役早就跑光,几个乞丐围住,各持木棍将了无痕挡在外边。 了无痕正要强攻,看见陆蕴儿与肃羽,脸上发烧,急忙转过脸去。 陆蕴儿将几个欲阻挡自己的乞丐扒拉开,一个飘身,白裙翩翩落在囚车之上。 望一眼了无迹,冷冷一笑道:“嘿嘿,一个做官,一个做贼,一个偷盗,一个放水,这天下竟有你们这样的兄妹!官贼勾结,也不知害惨了多少人家!落到今日下场真是死有余辜!” 说罢,美目里射出两道寒光,探手自背后拔出两把柳叶弯刀,就往下劈。 了无痕吓得大叫一声道:“蕴儿姑娘,且慢动手!我们兄妹虽然如此,但从没有对一般人家下手,望你高抬贵手!不要伤害我哥哥!” 蕴儿听她喊叫,将双刀收住,只是架在了无迹脖颈处。 抬头望着了无痕,冷笑道:“了姑娘,是你啊?我还以为你躲起来不敢见我们呢!听你刚才所说,你们没有偷盗过平常人家,那你对我们下手,算什么呢?” 了无痕脸色微红,踌躇了一会儿,才道:“我……起初是想与你们做朋友的!要不然也不会告诉你们我的名字,所以,并不曾想偷盗你们的宝物,只是……后来,客栈的伙计传我师父的命令,我才不得以拿了你们的宝物!这事错在于我,与我哥哥毫无关系,还请蕴儿姑娘就饶过他吧!” 蕴儿正要说话,影子一闪,凌猗猗也站到她的旁边,随手在蕴儿腰间一推,蕴儿没有防备,身体后仰,差点摔倒,只得跳下。 气得她脸色绯红,操起双刀又要上去与凌猗猗对决,被肃羽赶紧拉住,在她耳边,低声劝慰几句,她才把双刀归鞘,气哼哼得作罢。 凌猗猗却并不理她,只是叉着腰晃动着满头的小辫子,看着了无痕,昂首道:“嗨!囚车是我们丐帮劫下来的!他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只管求那些不想干的人干嘛?” 说罢,单手回指肃羽道:“他是我们丐帮的人,你既然偷了他的宝物,就是与我们丐帮过不去!如果你现在交出宝贝来,我凌猗猗可以担保你们无事,如果不愿意交,那可就别怪我掌下无情!我现在就先把他打死,然后在送你和他一起走!” 说罢,又回头望一眼肃羽,灿烂笑道:”这样处理可以吧?羽哥哥!” 肃羽也不好说别的,只能点点头。 气得蕴儿翻眼,嘴里嘀咕道:“神气什么呀?羽哥哥什么时候成了你们丐帮的臭乞丐了?哼!” 了无痕一时为难,只得勉强道:“那宝物本来就是肃羽的,我自从拿了他们的宝物,也是心里愧疚,还给他也是应该的!只是……那宝物已经交给了我师父,不在我手里,你们能否先放了我哥哥,我必亲自去求我师父,把宝物取来归还你们!你们看如何?” 凌猗猗还没开口,却恼了陆蕴儿,撒开肃羽,几步走到了无痕面前,忿忿道:“你们做贼的,哪里有什么信誉可言?现在放了你们,你必然远走高飞!再说了,即使你去找师父了,他不愿意给,你也没有办法,你总不至于和他反目吧? 到时候一样远走高飞!到那时,我们到哪里去找你讨说法呢?如果你愿意去找你师父拿至宝给我们,你自管去,只是了无迹我们是不会放的!而且,我们还要约定一个限期,到时候不归,就别怪我们对你哥哥下手了!” 了无痕犹豫片刻,低头叹口气,幽幽道:“唉!蕴儿姑娘不相信我,我也不怪你,你所要求的我也明白,只是……我哥哥你们也看到了,与凌帮主一战,遭受重伤,前些时日,又因知县被刺,遭到师爷痛打,如今浑身是伤. 我去师父那里不知何时能回来,估计他说不定等不到我回来,也就……了无痕对不住你们,不过看在我哥哥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的份上,你们就放我们走吧,我在此对天发誓,你们给我五天时间,到时候若不赶回,让我与哥哥死无葬身之地!还望你们成全!” 话没说完,跪倒下拜,泪如雨下。 陆蕴儿狠狠瞪她一眼道:“少来这一套!大不了我们给他疗伤,放你们一起走,万万不行!” 了无痕也不争辩,只是哭诉哀求。 了无迹在囚车里看着妹妹如此,也不禁眼泪长流,嘶哑着嗓音道:“妹妹,不要求他们,哥哥生死本没有什么!你,快走吧!走吧!” 凌猗猗站在囚车上,看着这一幕,早已经满眼含泪,不忍正视。 叹口气道:“了无痕,我与你们也不熟,但是我父亲告诉我说,不论江湖上什么门派,要想立足,都必须以信义为先!我感动你对哥哥的一片赤诚之心,也相信你会遵守诺言的,我答应放你与了无迹一起走,你刚刚定了五日之约,希望你不要失信!” 说罢,挥掌一击,只听得一声霹雳,囚笼上的木头被打碎几根,凌猗猗也随即跳下。了无痕急忙起身,抹一把泪,去搀扶了无迹下车。 陆蕴儿看得大怒,欲纵身去拦阻,被肃羽拉住,低声道:“蕴儿,你就别阻拦她了!让他们去吧!我相信了无痕一定会信守承诺的!” 蕴儿只能忍着。 了无痕搀扶了无迹走出几步,转身又冲着肃羽与凌猗猗一拱手道:“多谢众位英雄放我们之恩,了无痕没齿不忘,我在五日内,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说罢,转身而去。 陆蕴儿眼见他们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望着肃羽叹口气道:“我们费了许多心机,如今她这一去,万一不回,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肃羽淡淡笑道:“蕴儿这些日子为了此事甚是心劳,不过万事自有定数,我们以诚心对待他们,我想了无痕应该不会违背自己诺言的!” 陆蕴儿也只得点点头,撅起小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她能信守承诺吧!” 凌猗猗站在一边,却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样子,道:“哼!你们担心什么?有本少帮主在,还怕她跑了不成?她应约回来,就罢了,否则,我们丐帮弟子何止百万,只要我想找她,不论她躲到哪里,也把她给你们挖出来!” 陆蕴儿撇嘴道:“是啊!你们丐帮人多势众,可是少帮主这么威风怎么被人家堵在屋里,当贼拿啦!不是本姑娘透口信给你的老爹,估计这会子你们呀,嘿嘿,还在牢里关着呢!这说明,混江湖光靠人多可不行,还要有点脑子才行!不过呢,你说得没错,人是你放的,到时候她真不回来,哼哼,本姑娘自会向你要人!” 凌猗猗气得俏脸泛红,愤然道:“不用你要,我凌猗猗答应之事,就一定会有个交代!” 说罢,挥手带着众人纷纷返回。 通天炮正要凑上来给凌猗猗帮腔说两句,转脸见她走了,又急忙瘸着腿边追赶,边回头冲着陆蕴儿也皱眉,撇嘴,愤愤道:“少帮主说的是,我们丐帮行走江湖都是信义当先,既然答应了的事情,自然就会给你们一个了结!哪里用你个小丫头催!哼!” 罗汉脚也尾随在后,听他说了,也急忙回头道:“我……们丐帮,是天……下第一帮,少帮……主向来都是……一,一,一言九鼎的!别说她了,就……是我,江湖上谁不知……道罗汉脚,最……讲信义的?还用你……催?臭丫头!” 把陆蕴儿气得乐了,大声道:“对……呀,我我我就……催你了!怎……么着吧?嘿嘿” 罗汉脚听了,冲通天炮道:“她,她,她学……我说话!我……回去……打她!” 通天炮撇他一眼道:“不就学你两句嘛,计较什么?还是追赶少帮主重要!” 罗汉脚想想也对,加快脚步追赶,又不甘心,回头大声嚷道:“臭……丫头,我……急着赶……路,等我有……时间才……去打你呢!你你你等着……啊!” 蕴儿听得笑弯了腰,也学道:“好好好……啊!我我我等……着你!嘿嘿,嘿嘿” 第七十一章蕴儿与猗猗斗法 肃羽拉着蕴儿也一起随着众乞丐返回荒村,蕴儿虽然老大不愿意,也只得跟着。到了村子里,一众手下各回各部,只留下罗汉脚,通天炮,随着凌猗猗进了那个破败的院落,肃羽与蕴儿也随着进入。 凌猗猗转脸将肃羽拉到身边,笑盈盈地望着他道:“今日多亏了羽哥哥施展忍行术,治住了众衙役,否则哪里会有如此顺利!所以……” 通天炮听得不悦,嘟囔道:“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收了几把破刀破枪,算什么呀?我通天炮第一个冲上前的,还受了伤,不比他功劳大?少帮主太偏心了!真是的!” 罗汉脚也唠叨道:“就……是,就是,偏心,太……偏心那个小白脸了!就……连我那么忠......厚的人都看......不下去了!” 凌猗猗听见,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们冲锋陷阵也辛苦了!这样吧,你们赶紧去弄两只鸡去,本少帮主要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叫花鸡,犒劳犒劳你们!总行了吧?” 二人听罢,顿时蔫了,正要凑过去说两句,凌猗猗双手叉腰,大眼一翻,吓得二人再不敢言语,只得耷拉着头出去。 凌猗猗在后院里一通忙活,不多时,香味四溢。过了许久,才见她端着一个瓦盆出来,把盆放在磨盘上,双手在破衣上擦擦,又大声笑道:“叫花鸡做好了!这可是本少帮主拿手本事,轻易不出手的!今天算你们好运气!都多吃点!哈哈” 说罢,又扫一眼蕴儿,细眉一翘,道:“至于其它人,如果嫌我们是臭叫花子,就不要吃,如果不嫌我们叫花子臭,也可以吃点!” 蕴儿在一旁早闻到香味,秋波流转,笑道:“凌少帮主生得珠圆玉润的,哪里就臭了?简直香得很呢!我肯定是不嫌的!嘿嘿” 说罢,几步到了瓦盆前,兀自掰下两条鸡腿,回到原处,一个递给肃羽,一个自己大嚼起来。 她吃得满嘴流油,连说好吃,待一个鸡腿吃完,再看肃羽却两眼瞪着鸡腿,呆呆地发愣。她心里纳闷,问道:“羽哥哥,这么好吃的鸡腿,你怎么不吃啊?” 肃羽见凌猗猗已经回了后院,才把手里的鸡腿递给蕴儿,低声道:“我在这里那么久了,猗猗天天给我们做这个,我……实在吃不下了!还是你替我吃了吧!” 蕴儿接过鸡腿,皱皱眉道:“这么油腻的东西,再好吃,天天吃,也受不了啊!可是你也不能不吃东西呀?” 只见肃羽自怀里掏出一个窝头,笑道:“没事的,等猗猗不在时,我就偷偷吃这个!呵呵” 蕴儿看看,撇嘴道:“这那么干硬,怎么吃啊?羽哥哥,我刚刚来时,看见这村旁不远有一处水洼,里面一定有鱼,要不一会儿我们去捉几条,我炖了给你吃吧?” 肃羽素知蕴儿做鱼技艺最好,听得口津泛起,赶紧点头答应。 肃羽等蕴儿又把另一只鸡腿吃完,只说自己吃完了鸡腿,又赞美了几句,凌猗猗自然是喜上眉梢。肃羽才辞了凌猗猗,与蕴儿一道往野水洼里去。 那水洼在村北,杂树环绕,芦苇遍地,甚是僻静。他们刚刚走到水边,几只野鸭,惊飞而起,水波动荡里,成群的鱼儿来回游弋。 蕴儿喜出望外,站在一处乱草边,也不避讳,迅疾脱去外衣,赤着粉背香肩,只穿了一件浅粉色抹胸,下身是一条浅色绣着花边的轻薄短裤,露出一双玉腿秀足。 她回头冲着肃羽,回眸一笑道:“羽哥哥,你等着接鱼吧!嘿嘿” 说罢,娇润柔韧的身体一个纵跃,“噗”的一声,一捧白色水花飞溅,蕴儿已经融入在一波碧水之中。 不多时,蕴儿已经捉到一条三五斤重的大鱼,将它扔到岸上。觉得不尽兴,又兀自回身,一个侧翻,柔软的身体又钻入水中,追逐着鱼群。 鱼儿惊得四处乱窜,整个水洼里乱作一团,蕴儿却分外得喜悦,娇笑之声,在四野之中飘荡回转。 过了些时候,才在肃羽催促之中,勉强上岸,到一处树后,换了湿衣,随便拢着满头湿淋淋的秀发,携着肃羽一路走回。 二人刚到院子,罗汉脚与通天炮还半躺在磨盘旁边,守着那个瓦盆,满面愁容地唠叨着, “少帮主以前只做叫花鸡给凌帮主吃,我们看着,还馋的不得了!没想到自从那个小白脸子来了,她倒好,天天做叫花鸡,都吃了一个多月了,这周围的鸡都让咱们吃光了,我现在别说吃了,听见名字就想吐啊!” 罗汉脚也道:“可……不是,咋地?人家说,叫花鸡就是叫……花子吃的,谁……知道,叫花子也……能吃够了!这个小白脸子,在……这儿,估计少帮主,就就就会做下去,会不会有一天,吃……得我们也下……蛋打鸣啊?” 通天炮鼻子哼了一声道:“那倒好,正好就近也没有鸡了,到时候干脆把你宰了做成叫花鸡!” 罗汉脚也撇嘴惨笑道:“对!把……我吃了,就……留下你,天天下……蛋抱窝,孵小鸡,让……少帮主做成叫花鸡,给那个小……白脸子吃!呵呵” 二人正心烦的斗嘴解闷,抬眼看见肃羽与蕴儿,而肃羽手里还提着一个几斤重的大鱼,他们不禁睁大了眼睛。蕴儿也不看他们,拽着肃羽就直奔了后院。 不多时,只听得油炸,火爆之声,”噼里啪啦”,一股炖鱼的鲜香气味,迅速窜遍了整个院落。 一柱香功夫,鱼汤炖好,蕴儿亲自给肃羽盛了一盆,肃羽端着欲到前面,被蕴儿双臂伸开拦住,肃羽正要说话,只见外面一胖一瘦两个脑袋,正扒着门垛往后院看。 肃羽忙喊道:“蕴儿把鱼汤做好了,你们两个也进来吃点吧!” 二人正被香味馋得难忍,听见肃羽叫自己,忙不迭地答应,就往后院来。 蕴儿正挡在后门口,扭头看见他们,故意装作害怕的样子,脸上却挂着一丝笑意,揶揄道:“哎呀,你们怎么来了?该不是要来打我吧?” 通天炮急忙摆手笑道:”没有没有,蕴儿这么好的姑娘,我们怎么舍得打呢?呵呵” 蕴儿也冷笑一声,指着罗汉脚道:“不对呀,那天就是他说我学他,要打,打,打我的呀!” 罗汉脚也不计较了,摆手道:“误……会,误会,象蕴儿那……么好的姑娘,我也不……舍得打呢!而且还那么会做饭呢!更......不舍得了!嘿嘿,真......香!......香!” 通天炮也道:“对对,再说了,你那么好的一个姑娘,长得仙女似的,怎么可能学他结巴嘴呢!呵呵,其实那天,你不过是想教他好好说话!是想教他呢!呵呵” 蕴儿听得“噗嗤”乐了,笑指着通天炮道:“你这人倒是识趣会说话,好了,你进来喝一碗鱼汤吧!嘿嘿” 通天炮急忙进去,罗汉脚也想尾随进去,被蕴儿绷下脸挡住。 罗汉脚站在外面,伸长脖子望着通天炮乐滋滋地盛了一碗,蹲在坑边吃起来,急得他咽了几口吐沫,扑通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嘴里还不住地唠叨道:“我……都说了,我不……打你了,你让他进去,还是不……让我进去呀!不就是欺……负我结巴,不……会说话吗?通……天炮,你自己进……去吃了,也不管我呀,真是差……劲,太差劲了呀,不够兄弟啊!……” 他在那里唠叨,蕴儿觉得好笑,肃羽却可怜他,急忙拉开蕴儿,把手里的一盆鱼都端到罗汉脚眼前。 罗汉脚闻到香味,顿时笑容绽放,一把抢过瓦盆,也不用肃羽递来的筷子,只伸出一只黑手抓食起来。 正吃着,凌猗猗大步进院。 罗汉脚与通天炮正吃得高兴,赞不绝口,没有注意,肃羽侧脸在里面也不曾看见,只有蕴儿冷眼望见,她故意大声问罗汉脚与通天炮道:“你们俩个觉得我这鱼汤做得怎么样啊?” 二人忙不迭得点头,赞扬。 蕴儿又道:“你们说好,那与你们家少帮主的叫花鸡比起来怎样啊?” 通天炮边大口吃,边急忙道:“鱼汤,当然是蕴儿姑娘做得鱼汤好吃,好吃多了!呵呵” 罗汉脚也边吃,边嘴里唔哝道:“好吃,真……好吃!蕴儿姑……娘的鱼汤,简……直是人间美味,少帮主做得叫……花鸡我早就吃……腻了!哪能跟这鱼……汤比呀?呵呵” 说罢,仰脖把盆里的汤喝了个精光,又起身去盛,边满锅捞着鱼,边道:“蕴……儿姑娘,这……么好的技艺,可不要埋……没了!要不明天还做,我......们尝尝吧?呵呵” 蕴儿依然笑道:“好啊!我明天还可以做,而且做更多的,让你们吃个够!不过,你们少帮主做得叫花鸡怎么办呢?嘿嘿” 二人边吃,边摇头道:“不吃了!不吃了!就吃鱼汤了!呵呵” “对,对,就就就吃鱼汤了!哈哈” 刚说到此,只听外面有人怒冲冲道:“好啊!就吃鱼汤,你们就天天跟着她吃吧!也别跟着我了!” 说完,脚步“咚咚”响着,回身走了。 第七十二章天波水苑老泥鳅 二人抬头顿时傻眼,急忙放下碗出来,只见凌猗猗正气鼓鼓地坐在磨盘边,胸口一起一伏的生气。 二人守在凌猗猗不远处,不敢靠近,互相看着,偶尔又瞅瞅凌猗猗。 肃羽也随着出来,在凌猗猗面前替二人解释几句,凌猗猗只是扭身不理。 那边蕴儿看见几个人尬在那里,嬉笑道:“瞧瞧这少帮主当的,我一碗鱼汤就把那两个贴身手下给收买了呢!这样下去,再过几天,那整个丐帮弟子岂不是都投奔我了?到时候,我不就成了帮主了?嘿嘿” 凌猗猗气得挺身而起,气哼哼得往外走。 蕴儿又笑道:“少帮主,我做得鱼汤味道可好了!锅里还剩点呢,你要不要尝尝啊?嘿嘿” 凌猗猗也不回头,狠狠撂下一句道:“好喝,就留着你自己喝吧!哼!” 随即出院。通天炮与罗汉脚互相看看,也急忙碎步急走,跟在她后面出去。 肃羽正要也跟去,被蕴儿拉住,笑盈盈道:“羽哥哥,锅里还有呢,我再给你盛些吃吧?” 肃羽看着她道:“猗猗生气了!要不我们去看看她吧?” 蕴儿只管拉他往后院走。 幸灾乐祸道:“没事的,我们别理她,她呀,一会儿就好了!嘿嘿” 肃羽看着她,无奈的摇头。 时光荏苒,三五天时间,自是一晃就至,眼见得日头西沉,与了无痕定的日期将过,凌猗猗坐在石磨旁,强作镇定,肃羽也是紧锁眉头,只有蕴儿悠闲地靠在门边,瞅着凌猗猗似笑非笑。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凌猗猗正烦闷,几次欲起身,扫眼看见蕴儿的样子,又只得坐下。肃羽见她如此,忙道:“猗猗你不要着急,也可能了无痕遇到麻烦,不能及时赶到,就是晚个一两天也正常,我们耐心等候她就是了!” 凌猗猗抬头看看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正欲说话,只听蕴儿斜依在门边,嗤嗤笑道:“不打紧,就是晚个十天八天也不打紧!怕就怕她是一去不回头呀!本姑娘我自然无所谓,就可叹那个答应放走她的保人呀,到时候脸面往哪里搁啊?” 气得凌猗猗腾身站起,愤然道:“你不必说这个,我凌猗猗答应的事,自不会反悔,她若逃了,我就是上天入地,也会把她抓回来的!哼!” 说罢,甩手就往外走,刚到院门口,见罗汉脚与通天炮气喘吁吁的一路跑来。 凌猗猗大喜,急忙迎上去,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她来了没有?” 通天炮喘了一口粗气,摆手道:“没有,没有,刚才有那边的兄弟送信过来说,了无痕与他哥哥都已经被她的师父关起来了!” 凌猗猗急问道:“可知道为什么关他们?” 二人只是气喘吁吁地摇头。 只听身后有人娇哼了一声,道:“这个还用问吗?自然是他们向了无痕的师父讨至宝,她师父不肯,双方闹僵了,才把他们关起来的!我啊,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偏偏有人逞能任性,现在这样了,看那个保人怎么收场啊!嘿嘿” 凌猗猗回身瞪着一双大眼睛,怒视着蕴儿。 肃羽急忙来到二人之间,劝道:“你们不要再为此争执了!既然了无痕为了讨还我们的至宝被她师父关了起来,这也说明她不是一个不守承诺之人,猗猗放她并没有错处,否则,假如当时不放了无迹,如今了无痕被困,我们也一样拿不到至宝的,就是把了无迹杀了,又有何用呢?现在既然这样了,不如我们都冷静下来,想想别的办法,即能拿回至宝,还要救出了无痕兄妹才是!” 肃羽说罢,只瞅着蕴儿。 蕴儿见了,小嘴一撇,笑道:“别看我,我可没有办法!这个事情是谁担保的,你去找她好了!嘿嘿” 凌猗猗也不答话,走到肃羽身边,拉着他道:“羽哥哥,你不用担心,我凌猗猗一言九鼎,既然答应的事情,绝不会撒手不管!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联系丐帮众弟兄前往了无痕师父处,讨要就是!” 说到此,随即吩咐罗汉脚与通天炮道:“你们速去通知众兄弟来我这里集中,我们现在就赶往了无痕师父居住的天波水苑!” 二人正欲转身,被肃羽拦住道:“猗猗,此一去,了无痕的师父必不肯爽快答应,到时候难免冲突,我们还是不要莽撞行事!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蕴儿站在一边,笑道:“打就打喽,反正丐帮的臭乞丐多得是!死个千儿八百的无所谓呀!嘿嘿” 凌猗猗大怒,转身挥掌,直扑陆蕴儿道:“我已经忍你很久了!我今日先灭了你,再去找了无痕的师父拼命!” 吓得肃羽急忙侧身挡在她的前面,左右拦挡。 蕴儿看得好笑,反倒不急不慢地走到石磨边,坐下,翘起二郎腿晃荡着。 肃羽好不容易劝住凌猗猗,又回头望着蕴儿道:“蕴儿,你一定有办法的!不如你说来听听!” 蕴儿俏眼一翻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不过呢,需等到那帮子臭要饭的都去拼死了,才能用呢!嘿嘿” 凌猗猗又要举掌过去,又被肃羽拉住。 肃羽望着蕴儿笑道:“蕴儿,你素来有办法的,如今事已至此,你还是不妨说出来听听吧?” 蕴儿冷笑道:“有了事情,就仗着丐帮人多,你可知道那了无痕的师父是何许人也?他与天下第一飞贼苗飞羽是师兄弟,苗飞羽是陆地上的贼头,而他是水路中的水贼祖宗,手下人手遍及****,就是你们丐帮与他们血拼,也未必占得到什么便宜!如今你们还是靠边站,要想救人取宝,还需动用我手下的那一帮子人马才行呢!嘿嘿” 肃羽听得糊涂,凌猗猗也是差异,上下扫扫蕴儿道:“我们丐帮靠边站也好啊!只是你的人马在哪里呢?本少帮主倒想见识见识!” 陆蕴儿一笑道:“我手下的人马好几拨呢!而且个个威震江湖,功夫了得。平时我从来不管他们,到了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会争着去拼命呢!嘿嘿” 黄河自古水患频仍,经历多次改道,因而,在距离黄河口约百十多里之地,形成一片纵横数十里的沼泽,蓬草野蒿匍匐其间,偶尔水鸟横飞,人迹难寻。 一旦到了七八月份,雨季来临,连日降雨,更有黄河之水倒灌,一夜之间,便成了一片汪洋。 而此时,正是雨季,大雨滂沱,连续下了几日,才渐渐停歇。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似乎强忍着,随时都会变脸,天水相交,白茫茫的水面上,雾汽蒸腾,显得异常萧琐压抑。 突然,一阵急促的鸟鸣声自迷雾里传出,打破了沉寂,不多时,十几只小船恍恍荡荡,刺破雾气,鱼贯而出。船上众人个个白袜云鞋,葛巾褐衣,背后背剑。 最前面的一条船上,船头站立一个老者,面容清癯,白须飘飘,头戴五岳真形冠,身披天仙霞衣。右手里执着一根 紫金盘龙拂尘,洋洋洒洒,随风飘摆。 在他身后,左右各侍立一名壮汉,右边之人,左手叉腰,右手持日月砍山刀,左边之人右手藏于衣袖内,左手持日月砍山刀,双眼严峻,目视前方。 船只贴着水面,穿行了十几里路程,前方迷雾之中,突得现出许多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来,水雾缭绕,宛若仙境一般。 到了迫近,楼阁前面是一座木制的平台,异常宽阔,众人无心欣赏这出尘的景致,将船靠**台,系在木桩上,纷纷上岸。 抬头看去,只见面前耸立着一座三层木楼,斗拱相连,雕梁画栋,朱漆广亮大门紧闭,顶部正中高悬着一块大匾,上面“天波水苑”四个烫金大字,映着水光,流转闪烁。 众人刚刚站定,不待敲门,两扇大门“吱呀呀”开放,随即有人踏步而出,为首之人,青色面皮,一对扫帚眉,斜插入鬓,三角眼寒光侧漏,海下一部短须,束发缁氅。 他来到门外居中而立,冲着那为首的老者含笑拱手道:“不知是宣道灵应神和张真人到此,骆某迎接来迟,还望真人恕罪!” 张真人仰天笑了几声道:“呵呵,久闻翻江泥龙骆大侠居于此仙境之中,早就有心前来拜望,只是俗务繁琐,一直不能成行,今日方至此拜望,来得唐突,还望骆大侠海涵!” 骆兴波也是笑了两声道:“不敢,不敢,骆某乃是一介平民,何德何能劳烦神和真人亲自前来看望?骆某敢问张真人,此时率众前来,该不是仅仅来看我这么简单吧?” 张真人听罢,手捻胡须,点点头道:“骆大侠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是明察秋毫,贫道明人不做暗事,也无需隐瞒,今日前来探望骆大侠确有一件大事想与你请教!最近江湖传言,统领天下白莲反贼的至宝,宝莲御令,已经被大侠得到,不知可有此事?” 第七十三章御龙卫金卫来了 骆兴波听罢,脸色一变,阴沉着脸道:“张真人,这宝莲御令,我骆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江湖上如何会有如此荒唐的谣言产生?骆某江湖上行走多年,树敌无数,料想定是有人故意造谣害我,还望张真人查明原委,不要轻信谣传才是!” 张真人淡淡一笑道:“这件事甄别不难,据说那宝莲御令乃是被你的弟子了无痕盗得后献给你的!而她为了救自己的哥哥了无迹,与人定下契约,需交还宝莲御令给人家,你不答应,并将了无痕兄妹关入机关,现在你让他们二人出来把此事说清,便可证明此事为虚,若你交不出他们,自然就是真的!那时,你想不承认也是不能了!” 骆兴波沉吟片刻,道:“既然张真人了解的如此详尽,骆某只得如实相告,那宝莲御令确如你所说,是我弟子了无痕得到并交给了我,只是她后来趁我不备,又偷走了!如今他们二人已经不知去向,我也在四处搜寻他们的下落,一旦找到他们,骆某定会通知真人来取宝莲御令,你看如何?” 张真人一抖手中的拂尘,冷笑一声道:“骆兴波,贫道此来已经打探清楚,而且,志在必得!你在贫道面前百般狡辩,难道贫道就会轻信你不成?你也知道,那宝莲御令乃是白莲反贼的无上至宝,事关朝廷安危,贫道今日前来讨要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当今圣上做事,你若一味地搪塞,恐有据为己有,图谋不轨之嫌,到时候,惹怒了朝廷,恐怕你担待不起!贫道还是奉劝骆大侠分清利害,好自为之!” 骆兴波心内正犹豫,身后有人一声高叫道:“你这妖道少拿朝廷吓唬人,我们天波水苑在江湖上驰骋多年,只知道当今秦王爷伯颜大人,不知道什么皇上!你若真有能耐,江湖人办江湖事,先让我领教,领教再说!” 言方罢,一人转身而出,挥舞一把双股鱼叉直取张真人。 骆兴波看去,见此人矮墩墩地满脸横肉,很是粗壮,正是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郝大青。郝大青手中鱼叉抖动,直刺张真人咽喉。 张真人冷冷一笑,屹立不动。待叉尖将至得刹那之间,众人没见他身形移动,他却已经飘然到了郝大青身后,念一声道号:“无量寿佛!” 轻抖手中拂尘,根根柔软的细丝,瞬间化作无数闪亮的钢针,直刺郝大青的后背。郝大青突然不见了张真人,自知不好,听背后风动,急忙拧身躲避,鱼叉挂风,又直刺张真人手腕。 张真人并不缩手,而是迅疾抖动拂尘,无数根白色细线瞬间披散开来,将刺来的叉头缠住,轻轻一挥,郝大青顿感一股强力袭来,他不愿撒手,急忙双手抓叉,身体随之被巨力旋飞而起,张真人也不停止,只举着拂尘轻轻旋转,郝大青无奈只能拼命抓着剑柄,任由身体在空中随着拂尘,如陀螺一般,飞旋。 几圈之后,张真人又换了一招,上下转动拂尘,而郝大青也随着拂尘如同波浪一般,起起伏伏。又是几圈过去,眼见得郝大青已经脸色酱紫,大汗淋漓,呼呼喘息。 骆兴波急忙抱拳道:“真人快快住手!骆某有话要说!” 张真人这才缓手,郝大青“扑通”一声身子摔在地上,“当啷啷”手中鱼叉掉在一边。 骆兴波命令手下将他搀扶下去,复又冲着张真人抱拳道:“真人武功超凡入圣,骆某拜服,如今到了如此地步,我也只能实话相告,那宝莲御令确实还在我手中,只是我并非欲私藏为己有,只因秦王伯颜大人早就派御龙卫通知我等,一旦有宝莲御令消息,必须率先告知秦王,我已经将此事派人加急赶往大都,禀明秦王,估计这几日秦王就会派人来取!所以我不敢稍有差池,不论是献给秦王,还是由张真人献给皇上,必定都是交于朝廷,还望张真人体谅!” 张真人听罢,手捻白须一阵冷笑道:“骆大侠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连这点事都不懂了呢?既然你有心将宝莲御令上交朝廷,与其交给秦王,再转交皇上,不如由我直接交到当今皇上手里,贫道出家之人,又不会与你争功,必将禀明圣上,嘉奖于你,这岂不简单直接,也更加的光彩?所以,依贫道只见,你就不必等了,即刻取来交给我带走就是!否则……哼哼,徒生是非,就不好了!” 骆兴波忙勉强笑道:“真人之言甚是!骆某倒有一个办法,我看不如张真人就在我处呆上两日,骆某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另外,等秦王的手下到了,张真人与他们把事情说清,骆某也好与秦王交代!到时候,他们若没有异议,我定将宝莲御令亲手送给张真人!你看如何?” 张真人听完,用手中拂尘点指着骆兴波,又是连声冷笑道:“嘿嘿,你说让我等待秦王手下几日,这个无妨,只是秦王手下来了,如果答应将宝莲御令给我,倒也罢了,若他们不答应,我该如何呢?难不成就罢手了不成?江湖传言翻江泥龙骆兴波,最是诡计多端,从不吃亏,人送外号:老泥鳅,今日一见,果然是奸滑得可以!只可惜贫道却偏偏不上你的当!你在意什么秦王,贫道为皇上效力,却顾不得许多,既然你承认宝莲御令在你处,现在就必须交给我,否则,别怪我全真教众今日就要踏平你的天波水苑!” 骆兴波必定也是一方霸主,威风八面的人物,张真人当着众人之面,喊他外号,横加侮辱,心里也是恼急,双手气得乱抖,正欲发作,却有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水面上缓缓传来 “全真教果然是中原第一大教派,就是说话也比别人豪气许多!竟然连总领诸军的都指挥使,太傅,秦王伯颜大人都不放在眼里,真是大气派!老夫今日来得倒也即时,正好讨教!讨教!” 那个声音清晰浑厚,在整个平台上空盘旋,回转,众人都听得真切,不由得纷纷应声去看,那广阔的水面上,依然微波荡漾,水雾迷蒙,哪里有一个人影? 张真人也回首往水面上看,并不见有人。 心里轻视,冷冷道:“不知是哪路的朋友,既然来了,也该出来与大家相见,何必畏首畏尾,躲躲藏藏的呢?” 他身后的二人也瞪大了双眼,各自用力一顿手中日月砍山刀怒道:“什么人竟敢找全真教的不痛快?既然敢说话,就不要像乌龟一样缩着头!快出来与你家齐氏二兄弟,斗上三百回合!” 话音刚落,一阵冷笑传来道:“你们莫急,老夫这就到了!” 刚说到此,只见远处水雾一阵翻腾搅动,随即有一条小船破雾而出。 第七十四章再现九龙摧心掌 船头一人,迎风而立。他大约四五十岁年纪,紫袍披风,双手背后,显得甚是肥壮魁梧,在他身后还分别站立二人,各自一身缁衣。 小船靠上平台,三人纵身来到台上。骆兴波看见大喜过望,急忙上前几步,抱拳施礼道:“敢问三位英雄,可是秦王派来的御龙卫吗?” 为首之人,也抱拳笑道:“在下乃是御龙卫煞摩柯,正是奉秦王之命,率手下这两名铜卫兄弟,前来护送宝莲御令进京的!路途遥远,来得迟了,让骆兄受惊了!哈哈” 骆兴波听罢,脸色更变,抓住煞摩柯,喜道:“哎呀呀,没想到秦王对此事如此重视,竟然将御龙卫四大金卫之首的煞摩柯大人派来亲自护送,真是让骆某深感意外!秦王如此安排,也让我放心了!” 煞摩柯又客套几句,这才转身,手捻海下紫色短须,两道浓眉如利剑般高挑,双目沉沉看向全真教众人。 张真人刚才已经领教了他用真气发声的功力,又听煞摩柯自我介绍,心里也是吃惊不已,怎奈事到临头,也只得撑着。 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如常,一抖手中拂尘,冲着煞摩柯打了个辑手道:“无量天尊,没想到是御龙卫金卫之首的煞摩柯大人到了,贫道施礼了!” 煞摩柯依然直着身子,手捋紫髯,气派十足,看着他,并不还礼。 片刻,才道:“张真人乃是方外之人,不在道场里,炼丹修行,以求早日羽化登仙,却拖着老迈之身,自降身价,跑到天波水苑,横加干预江湖琐事,还对我秦王大人出口不逊,不知意欲何为啊?” 张真人见他傲慢,心里虽觉不快,也只得暂时隐忍,仍笑道:“金卫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全真教自圣祖成吉思汗之始,就与蒙古朝廷结下不解渊源!誓死报效朝廷久矣!如今,在朝廷庇护之下,我全真教成为天下第一教派,作为掌门人,贫道不敢须臾忘记朝廷再造全真教之恩,一旦朝廷有需要,必然竭尽全教之力,誓死捍卫皇上,不敢懈怠!怎能为了个人得失,不顾朝廷大局, 隐入山野,只求登仙呢!” 煞摩柯仰天大笑几声,道:“张真人说得果然慷慨激昂,另在下佩服!你所说的,何尝不是在下所想的呢?要不然,何必路途迢迢前来护送宝莲御令进京呢!既然我们都是为了朝廷,我煞摩柯来奉命护送宝莲御令,想必张真人也应该可以放心了!如此,煞摩柯谢过张真人拳拳报国之情,你们可以到此为止,若无别的事,就请回去,也请张真人放心,在下回京后,定会将张真人与贵教报国出力之事,禀报秦王大人,秦王大人定会嘉奖你等的!” 张真人听罢,微微一笑道:“金卫大人所言甚是,不论是秦王还是金卫大人,所做之事,不外乎都是为了当今圣上的基业稳固,国家太平罢了!既然如此,那宝莲御令由金卫带走交给秦王,再转呈皇上,其间难免周折,贫道以为大可不必!倒不如交于我直接呈给当今皇上,岂不省事?到时候,贫道乃是方外之人,不会贪恋俗尘功绩,自会将金卫大人以及诸位的功劳一并呈于圣上,不知金卫大人以为如何?” 煞摩柯脸色顿时阴郁下来,沉沉道:“在下乃是奉了秦王大人指令,前来护送宝莲御令进京,张真人至此应当体谅在下职责之所在,何必还要横加干预呢?若张真人依然不愿撒手,恐怕难免招人揣测,恐另有所图,也未可知!倘如此,报国不成,反倒落个图谋造反,恐怕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在下还是奉劝张真人尽早退出此事,返回你的重阳宫,炼丹修仙,才是正道!” 张真人一声冷笑道:“金卫大人果然会扣帽子!说贫道谋反,真是可笑至极!我们全真教自从蒙古入主中原以来,对待朝廷忠心耿耿,天日可见!倒是有些人久沐皇恩,不思报效,欺君罔上,卖官鬻爵,图谋不轨久矣!贫道奉劝金卫大人,凭借你的武功,若忠心为当今皇上效命,荣华富贵,高官厚禄必然垂手可得!今日便是你最好的机会!否则,一意孤行,助纣为虐,它日必然没有什么好下场!此乃贫道肺腑之言,往金卫大人三思!” 煞摩柯听得不耐烦,怒道:“你这泼道住口!尊你一声真人,你倒不知高低,含沙射影我家大人起来!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你一意孤行,老夫也无话可说,江湖事江湖了,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朝廷,我今日到要试试,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为朝廷卖命!” 说罢,紫色大袖双抖,挥掌上前。 不等张真人动手,身后二人斜出,双双挥动日月砍山刀,吼道:“什么金卫,银卫,今日碰见我们齐龙齐虎兄弟,都叫你没有味!师父稍息,待我们迎他!” 说罢,两柄刀一个是“力劈华山”,一个“青龙出水”,直奔煞摩柯。 煞摩柯冷哼一声,身形不变,两只袍袖却极速鼓起,轻轻一挥,二人的砍山刀立时停住,上下不得。 齐龙齐虎心里差异,暗自角力,然而,那两柄刀,就如被磁铁吸住一般,再也难以撼动。 二人耗费了许久气力,个个满头汗珠乱滚,已然砍不下也撤不回双刀。 无奈之下,二人互递个眼色,同时撒刀,一个挥拳直奔煞摩柯面门,一个旋踢,奇袭煞摩柯后脖颈。煞摩柯面无表情,只是袍袖风动,低吼一声:“还你们的刀!” 两把砍山刀同时飞起,一个去迎打来之拳,一个斜劈旋踢之腿,这只是瞬间地变化,齐龙齐虎根本无法闪躲,只能瞪眼看着自己的刀来砍自己。 千钧一发之时,人影迅疾闪过,众人看时,那张真人已经站立在齐龙齐虎身前,单手擎着两把砍山刀,白须飘摆,拂尘乱舞。 煞摩柯看见,微微颔首道:“张真人不愧是全真教掌门,手法果然了得!” 张真人冷冷一笑道:“贫道雕虫小技算不得什么!只是刚才我若不及时出手,恐怕二位弟子已经被你废了,金卫大人武功虽高,只是太过歹毒了些吧!” 煞摩柯微微笑道:“江湖之中,交手即是战场,岂能容情?再说,你的二位高徒言语粗鄙,屡犯老夫,心高气傲,对他人毫无敬畏之意,本应受些教训才是!” 张真人听罢,怒道:“哼哼,我全真教的弟子还轮不到你来教训!人传御龙卫个个都是顶尖高手,而四大金卫更是武功神秘莫测,江湖中人无不闻之色变!今日贫道却并不相信,非要亲自领教一番才罢!” 说完,回头将手中刀交给齐龙齐虎,吩咐二人退下,待扭头转身的同时,一把紫金盘龙拂尘已经化作几百条银色钢针,直奔煞摩柯刺去。 煞摩柯回身转步,挥动左袍袖格挡,右手缓缓推出,掌还未到,张真人却感一股大力直压胸口,他情知不好,急忙一个倒翻,退后一丈开外。 他擦一擦额头的冷汗,待胸口烦闷稍解,才勉强一抖拂尘,口内念一声“无量天尊!金卫大人掌法沉郁浑厚至极,与那江湖上盛传的四绝掌法相比,丝毫不差,不知你所用是何掌法?有何出处,可否与贫道说说?” 煞摩柯沉沉一笑,随即抖抖袍袖,露出双手,只见一双黑铁相仿的手掌上却赫然只有九个手指。 张真人看见,只觉得一阵晕眩,强笑道:“果然与我所猜想得不错!江湖上掌法有四绝,一是白莲教的混元乾坤掌,二是丐帮的泼天劈雷掌,三是西域番僧的无量金刚掌,第四就是九龙催心掌!这九龙催心掌习练最是不易,因需要集中力量与其中九个手指,故名九龙,习练之时,其中一个手指就会慢慢微缩,过程是极度痛苦的!这九龙催心掌最后的传人乃是南宋重臣张世杰手下大将方兴日,崖山之战后,他便不知所踪,而这个掌法也就失传了!可是,如今你作为一个蒙古人竟然会此掌法,真是奇怪得很!” 煞摩柯沉沉道:“张真人果然知之甚广,至于老夫为何习得此掌法,却无需于外人道!现在,还是让老夫凭借此掌与全真教的功夫一决高低吧!” 说罢,身体向前平移几尺,袍袖舞动,一掌又是缓缓拍出。 第七十五章全真教日遭三难 张真人自知厉害,不敢单手去接,双手持拂尘,脚尖旋地,令整个身子都凭空转动,带动着手中拂尘千针变一线,硬生生去接来掌。 二力相交,只闻一声巨响,煞摩柯身体晃晃,往后退了半步,张真人拂尘脱手,身体被霞衣包裹着,轻飘飘凌空往后飞出两丈有余,一头栽倒在众弟子阵中,一口鲜血喷出体外。 众弟子急着过来搀扶,呼喊,阵脚大乱。这边骆兴波看见,心里高兴,急忙挥手招呼手下,准备借机斩杀全真教。 却被煞摩柯拦住,道:“骆兄,在下来时,秦王一再叮嘱,只要将宝莲御令平安护送回大都即可,不要节外生枝。张真人已经受了重伤,无力阻止我们了,而且全真教必定是朝廷的人,不必斩尽杀绝,就让他们走吧!” 煞摩柯说了,骆兴波虽心有不甘,也不敢造次,只能看着全真教众弟子搀扶着面如白纸一般的张真人上船离开。 全真教众没有了来时的气势,唯恐后面有人追,急慌慌一路行去。 眼见岸边树木已经历历可见,众人才搀扶起张真人,准备上岸。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呼喊道:“全真教的臭老道,你们来我天波水苑挑衅,视我漕帮无人,辱我黄河漕帮帮主,难道这么容易就走了吗?” 众人急回头,只见许多只竹筏一子排开,已经利箭般扑来。 张真人支撑着身子,急忙吩咐众人快速划船。怎奈那漕帮众人久在水上,竹筏速度远超他们的小船,不多时,已经绕过全真教的船只,将他们拦截在水边。 为首之人正是翻江泥龙的大弟子郝大青,他一身短衣,袒胸露背,手捻一杆鱼叉,赤脚站立在筏头。望着张真人,单手擎起两股鱼叉,冷笑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竟敢跑到我天波水苑来撒野,挑衅我师父,又倚仗有几分神通,戏耍于我,如今到了水里,可不比岸上,郝爷爷倒要让你尝尝我鱼叉的厉害!” 正要动手,张真人在齐龙齐虎搀扶之下,忙摆手道:“郝大青,我们来此并非无端生事,只是为了朝廷,不得以而为之,如今贫道身受重伤,自愿退出,你还要来追,太不守江湖规矩了,胜之不武,即时让你们占了便宜,岂不是也落得江湖上笑话吗?” 郝大青听罢,仰天笑道:“你全真教仗着有朝廷撑腰,来我们天波水苑挑衅,持强凌弱,就不怕江湖上笑话?再者说,你们名门正派私下里勾结官府,不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都不怕江湖上笑话,我们本就是江洋大盗,我们怕什么被江湖上笑话呢!哈哈” 说罢,将手中鱼叉高举,众竹筏同时冲入全真教的小船之中。竹筏侧面有许多探出的铁钉,隐没在水中,冲撞之间,铁钉已经牢牢嵌入小船体内,全真教的小船两边都被竹筏分别连住,再也无法动弹。 竹筏上的众人各自手持长柄梭标或者双股鱼叉,对着小船里的全真教弟子,不分鼻青脸肿,就是一通恶狠狠乱戳。 那些全真教弟子虽然有些功夫,怎奈水上,站立不稳,再加上都是刀剑的短兵器,遭遇长长的鱼叉,根本无法施展,只能呆在船里苦苦招架。小船人员众多,空间狭小,躲闪不灵,不多时已经伤亡过半。 齐龙齐虎挡在张真人两边,忙于护卫,一不留神,身上也被刺伤多处,鲜血淋漓。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左右架着张真人,扔了砍山刀,“扑通”一声跳入水中。众全真教弟子也都纷纷跳船,而郝大青等人倒是开心,一路撑起竹筏,围着水面上的全真教弟子,就如扎蛤蟆一样,一通扎,偌大的湖面上顿时尸体沉浮,血水奔涌。 齐龙齐虎架着张真人,拼命划水,顺流而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回头再也不见了竹筏,才慢慢游到岸边。二人托起已经呛得半死的张真人,爬到岸上。 齐龙齐虎把张真人放在一块平整的草地上,抚胸抹背,折腾了良久,直到张真人腹内吐出许多昏黄的污水后,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大口喘息着抬眼四望,只见面前是一片莽莽山林,风声飒飒,无边无际,这时,齐龙齐虎也撕扯了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 三人在岸边等了些时候,陆陆续续有七八个弟子也如落汤鸡一般爬上岸来。又等了半天,见上游,河水漫漫,再无人来,张真人长叹一声,才起身,仍然有齐龙齐虎左右,一瘸一拐地架着,因怕漕帮的人再沿河追赶,只得一头钻入密林之中。 众人踏着满地的伏草枯叶,垂头丧气的在林中穿行。走了大约十几里的路程,众人已经疲惫不堪,在一片稍开阔些的地方停顿下来休息。 张真人浑身伤痛,老眼昏花,正坐在地上,依靠着树昏昏欲睡,却突然听见林中有“叽叽咕咕”的声音远远传来,他急忙睁眼四望,并不见任何动静。 见齐龙齐虎衣衫不整地躺在不远处,其余几个弟子也都是横七竖八的斜依着树,呼呼昏睡。张真人长叹一声,复又坐下,靠在树上,闭眼休息。 突然,耳边“叽叽咕咕”的声音大作,随之,就听见身边齐龙齐虎惨叫不绝,张真人急忙睁眼,眼前的惨状让他不由得毛骨悚然。 几十只不知是何物的毛发漆黑的瘦小东西,个个瞪着血红的小眼睛,舞动弯钩一般的利爪,正围着齐龙齐虎不断打转,趁机扑上去撕咬,而齐龙齐虎浑身已经是血肉模糊,疲于招架。 张真人强撑着,舞动手中拂尘,欲上前解救,谁知在他头顶之上,怪异的叫声四起,周围树梢上,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无数黑乎乎的小东西,在树枝间乱窜,一双双血红小眼,凄厉的盯着他,随时准备扑下。 他顾不得去救齐龙齐虎,冲着已经吓傻了的其余几个弟子呼喊一声,撒腿就逃。几人这才缓过神来,跟在他的身后,玩命奔跑,跑了一段时间,“叽叽咕咕”的声音才慢慢远去。 张真人这才抱住一棵树干,想起刚才的惨象,开始大口呕吐,感觉好些了,不敢久留,又急忙招呼众弟子要走。突得,怪叫声瞬间响起,随着树叶“哗哗”作响,一个个如鬼似魅的小身影又蜂拥而下。 几个弟子惊呼,惨叫传来,张真人顾之不及,如惊弓之鸟一般,急忙一个飘身,侧掠出二丈有余,躲过头上扑来的黑影。 脚刚刚落地,头顶落叶纷纷,又有几只小身影,怪叫着扑来,他挥动手中拂尘,散出一片银色针雾,被刺中的几只小东西,“噼里啪啦” 落在地上,翻滚挣扎,卷起败叶乱飞,瘆人的嘶叫声,震慑人心。 张真人见不远处几个弟子都已经毫无声息,周围围着一群黑压压的小东西,正撕扯着他们的身体抢食。 周围树影晃动,同时一群群小东西,龇牙舞爪,又从四面树枝上跳下,将张真人围拢在中间,“叽叽咕咕”乱叫。张真人惊骇之余,再无心恋战,腾身又起,拂尘舞动,银针散乱,刺倒一片小东西,趁机又往旁边的树丛深处急掠而去。 第七十六章丛林遭遇吃人魔 张真人不顾身体重伤,迅疾往旁边树林中平身急飞,他刚刚进入,谁知那树上也爬了几只小东西,一拥而至,其中一只扑到了张真人肩头,利爪入骨,拼命撕咬。 张真人疼痛难忍,急忙双脚挂住旁边的树枝,挥左掌一掌拍去,那只小东西悲鸣一声,两只利爪刮着张真人的皮肉,被震飞出去。 张真人又奋力抖动拂尘,击退了另外几只小东西,自己才“扑通”一声坠落在地上,看看自己的右肩即手臂上,已经是皮肉上翻,鲜血淋漓。 张他顾不及包扎,踉跄着向前跑,可是他不论怎么逃,那“叽叽咕咕”的声音却始终在耳边时隐时现。 他刚刚跨过一处高岗,惊慌失措中,一个不留神,脚下发软,整个身体顺着坑坑洼洼的陡坡,翻滚而下。 耳边风声搜搜,树墩撞击,乱石剐蹭,好不容易滚到谷底,张真人已经是衣服破碎,体无完肤,就是那柄紫金盘龙拂尘也扔了,一头扎在烂泥里,躺着不动了。 过了许久,张真人陷在泥里,突然听得有男女调笑之声传来,他以为是幻觉,忙挣扎着起身,抹了一把满脸的烂泥寻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棵枝叶蓬松如盖的大树上,坐着一人,无臂无腿,光秃秃的大脑袋只有中心长着一簇绿色的毛发,两道绿眉之下,睁着一对儿血红的小眼睛正盯着身边侧躺着的一个丰满妖娆,浑身不着一丝的美艳女子调笑。 张真人自知必不是善类,也不答话,挣扎身体欲往旁边丛林走,他刚刚踏入,随即又惊恐退回,只见丛林之中,“叽叽咕咕”一阵鼓噪,又蹿蹦出许多小东西来。 张真人已经被它们吓得肝胆欲裂,急转头往另一边林中逃,进入没有几步,耳边鼓噪之声又起。他只得又退回,沿着烂泥沟,连滚带爬地慌张逃命,刚走到一个拐角处,耳边又是一阵淫风浪语传来。 那一对儿男女不知何时,已经转到了这边树上,肆意调笑。张真人只得硬着头皮,手脚并用准备在那二人所在的树下钻过去。 他刚钻到树下,只听树上之人,发出一阵刺耳尖利的嬉笑,捏着嗓子说道:“嘿嘿,全真教自诩天下第一教派,统领江湖,却看着一帮弟子死光光也不管,只顾自己逃命!哈哈,我幽冥宗主就够不要脸的了,谁知道这个老不死的掌门,比我还不要脸呢!嘻嘻,哈哈” 张真人暗惊,只得停步,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惊惧问道:“阁下就是江湖传言可以驱赶鬼使的幽冥宗主吗?” 那人一阵狂笑,道:“那是你们中原武林诽谤我们罢了!刚才的一群小东西,都是我的子孙!哪里就是小鬼,小妖了?张真人不觉得他们个个聪明伶俐,可爱得很吗?嘻嘻哈哈” 张真人心中恐惧憎恨,只是并不敢说,讪笑道:“全真教威震天下八方,贫道也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遭遇过各种事情,但今日乃是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唯一最惨的败绩!想我们全真教与宗主并无交集,我现在已经伤痕累累,还望宗主能高抬贵手,放贫道离去,贫道自会记得宗主的好处!它日必当报答!” 幽冥宗主一阵怪笑道:“报答?嘻嘻,该不是带着元朝的兵士来捉拿我吧?嘻嘻,你们全真教为了自己,勾结异族,甘愿给他们当走狗,舔屁股眼子!干出多少坑人的下流勾当!就是我都看不过眼呢!还指望你报答我吗?依我看,你虽然年纪大了,但养尊处优的,鲜肉还有一点,倒不如让我那帮小孩儿们,把你撕碎,连血带肉地吃了,一把骨头往烂泥里一扔,倒干净!嘻嘻” 说罢,仰头一声凄厉的呼啸,随即,周围树枝晃动,有无数个小身影飞窜而至,黑压压挂满了枝头,有几只早早跳到张真人身边,来回游走,作势欲扑。 只吓得张真人一边缩身佝背,不停躲闪,一边冲着幽冥宗主哀求道: “宗主大人,你快让他们走开!贫道有一件大事与你商量!” 幽冥宗主冷笑道:“你这老不死的,与我能有什么话说!不如让孩儿们早早把你连皮带肉吃了痛快!不听!不听!” 张真人急忙道:“宗主大人如果你不让它们伤害我,放了我,贫道可以帮你把失去的四肢再生!” 幽冥宗主听罢,小眼放光,急切道:“你这老儿,说得可是真的?如果你敢骗我,可不要怪我亲自给你扒皮抽筋!” 张真人急忙摇头摆手道:“贫道不敢哄骗宗主,我们全真教素有炼丹以助修行的传统,如今在我们祖庭之中,藏有一颗金丹,乃是太上老君得道之前,所留。是我教门,镇宫之宝。 服用它,普通人可以延年益寿,练武之人可以功力剧增,而伤残之人则可以生出新肢。当年成吉思汗病危之时,听得风声,曾经向当时的丘处机掌门讨要,丘掌门不肯,只是弄了一个赝品蒙混过去。 如今,也是宗主大人机缘巧合,正可以借此丹药调理身体,此乃是天命所归,贫道不敢私藏,愿意拿出助宗主大人早日恢复雄风!” 幽冥宗主听罢,已经喜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一双色眼上下瞅着身前女子丰硕的娇躯垂延道:“这个好,这个好!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天天抚摸着我的美人儿,不必只是天天用嘴了!嘿嘿” 女子伸出一根肥嘟嘟葱管样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亦是一脸娇嗔的笑道:“嘻嘻,就是你最坏了!天天都不放过人家!” 幽冥宗主更是欢喜,冲着周围挥挥手,一阵鼓噪过后,那群小东西随即消失不见。 张真人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身子发软,瘫坐在地上。 “雪原雷动下天龙,一路狂涛几纵横。裂壁吞沙惊大地,兴云致雨啸苍穹。” 滚滚黄河从青藏高原的巴颜喀拉山脉北麓,约古宗列盆地的玛曲,一路呈“几”字形纵横万里,奔向渤海。 此时,正值汛期,黄河之水高涨,莽莽苍苍,无边无际。 在这湍急的水流中,一条大船撑着白帆,乘风破浪,起起落落,直往黄河入海口而来。船头上端坐一人,身穿紫袍,虎背熊腰,黑漆漆四方大脸,手捻短须,双目精光烁烁,望向远方,任凭风浪颠簸,岿然不动。 他的身旁站立一人,青色面皮,束发缁袍,此时,正转动着一双三角眼,抬手指着前面的一片突然变宽的水域,说道:“金卫大人,这左边宽阔之地,就是瓢子口,因为河道向里凹了一块,形同水瓢,因此得名。虽然宽阔,但泥沙堆积,每逢黄河枯水期,河床外露,上面还可以种植庄稼,如今是汛期,这里成了天然港湾,来往的船只可以在此稍息休整,躲避狂风聚雨。我们一路至此,现在风浪越来越大,不易行船,不如进入弯里,稍作停息再走,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煞摩柯点点头道:“好吧!虽然王命在身,却也无需急于一时,就依骆帮主之言,进入瓢子口,稍作休整,待风浪小些再走!” 大船停入瓢子口内,风浪小了许多,众人各自吃罢饭,都躲入仓去,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骆兴波在船上各处巡查一番,见一切如常,也回到自己的仓里。他睡得正香,却被一阵“咚咚”的沉闷的敲击声吵醒,他警觉地起身细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他倾听了许久,仍然没了声音,这才哈欠连天的复又上床,准备再睡,谁知,他刚刚躺下,那沉闷的声音又起。 他睡意顿消,挺身而起,正欲出仓查看,只听得外面走道上,脚步声杂乱传来,有人边跑边喊道:“不好了!船底漏水了!大家快起来逃命啊!” 骆兴波急忙开门,拧身而出。 见船上其余弟子,以及御龙卫金卫煞摩柯大人带着二位手下,也都闹哄哄地出了仓,聚集到甲板上。 一个手下看见骆兴波,急忙跑过来汇报,骆兴波点点头,转身吩咐几个手下立即进入船底进行排水,并将漏洞口堵上,吩咐完毕,才疾步过来见过煞摩柯道:“金卫大人,船底因何突然漏水,甚是蹊跷,我怀疑有人破坏,我这就亲自带人下去查看,还要麻烦金卫大人在船上守着,防止有人偷袭!” 煞摩柯点头答应。 骆兴波招呼几个手下,一起脱去外衣,坦露着身体,只穿一条短裤,手持兵刃,到了船舷边上,纷纷跳入水中。 骆兴波潜入水下,就如一条滑溜溜的泥鳅,几个摆动,已经到了船底,他睁眼借着大船上反射的微光望去,只见三个圆嘟嘟的小身影,正呆在船底,手里拿着锤子和铁凿对着船底猛凿,周围木屑乱飘。 第七十七章三家混战瓢子口 骆兴波气愤不已,也不招呼,双脚摆动,身体往前平平窜出,眨眼已经到了其中一人背后,短刀迅疾刺出,那个小矮子正奋力凿船,突然感觉暗波推涌,他惊呼一声,嘴里冒出许多水泡,同时身体在水中一个翻转,已经飘出老远。 骆兴波欲追,旁边的两个小矮人却已经各自举着手中的凿子和铁锤,往他身侧攻来。骆兴波向下俯身躲过二人,同时转体,双脚狠踹,二人忙向旁边躲开,又挥锤击打他的脚踝。 骆兴波双脚下沉,上身浮起,右手短刀斜斜划出,直奔二人小腹。二人忙连连扒水,身体上浮,才躲过一刀。骆兴波双手拍水,身体也随之上浮,手中短刀在水里光影晃动,又分别划向二人。 二人在水里速度远不及骆兴波,吓得瞪大一双红色的小眼,又惊呼出一串水泡,急急转身在水中打滚,躲出老远,才勉强又躲过一刀。 骆兴波恨意难平,脚下抖动,又已经窜到其中一个矮人身下,一脚飞踹,那矮人正被踢中屁股,他疼得嘴歪眼斜,嘴里一大片水泡冒出,人也飞速窜出水面去了。 骆兴波在水下手持短刀,等了片刻,不见他落下,才双脚用力,身体就如一条泥鳅一样,弯弯曲曲,已经到了另一个矮人身侧,恶狠狠挺刀就刺。 那个矮人急忙也扭身上浮,谁知骆兴波身形紧紧跟着,眨眼间又到了他的身边,刀光闪过,小矮人自知难躲,吓得乱抓带蹬,吐出许多泡沫,就在刀光已经擦上他的衣角之时,突然矮人身体被一根绳子缠住,迅疾拽飞出水面去。 骆兴波心中愤恨,也随即一个泥鳅出水式也跟出了水面,他裸露着半个身体立在水上,正抬头寻找那几个矮人,突然听见头顶一片风鸣,一个小身影极速而至。 骆兴波急忙扭身入水,那小矮人一锤没有击中他,已经被一根长绳拽着飞了回去。不远处还有一个小矮人站在一艘小船上,手里拽着绳子的另一端,咧开嘴巴,得意地大笑。 骆兴波身体刚想探出水面,那个小矮人又已经到了,抬脚正踹在他的脑袋上,疼得骆兴波身体一个后仰,再次翻进了水里。两个矮人同时一阵子哄笑。 骆兴波不敢立在水面,只得把身体笔直得飘浮在水上,脸露在外面,手中擎着短刀,伺机而动。 随着一阵怪笑传来,那矮人又飞到了他的上面,骆兴波正要跃出偷袭,谁知上面却有一股腥骚至极的水流落下,淋淋漓漓地浇了他一头,骆兴波赶紧用手抹脸,再看矮人,又飞了回去,一边凌空提裤子,一边与船上的矮人“叽叽格格”爆笑不止。 骆兴波一代漕帮宗师,哪里受过如此戏弄侮辱,气得他双眼肃杀之气喷涌,一个猛子扎入水底,直往小船而去。 他本欲到船底将船掀翻,正游中,突觉得双脚发紧,已经被什么抓住,他不及反应,就如被钓到的大鱼一般,水淋淋地被拽出了水面,然后,被矮人死死抓着,跟着绳子在天空中飞转起来。 骆兴波在水里自是绝顶好手,如今在半空,转得头晕目眩,却也毫无办法,两个矮人看着却是不亦乐乎,“叽叽格格”怪笑,肚皮都要笑破了! 转了几圈,下面的矮人有些体力不支,抓着骆兴波的矮人还有些恋恋不舍,也只得狠狠把他往远处一抛,嬉笑道:“这一次知道幽冥老二的厉害了吧?叽叽” 他话音刚落,身后绳子一松,小身体立刻脱离了轨迹,也随着骆兴波远远地飞入水里去了。 骆兴波钻入水中,身子如鱼,在水里划出一个弧形,已经露出水面。 他刚刚抬眼,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迎面而至,正掉在他的面前。他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个矮人,顿时气从心头起,双手一把将矮人脖子掐住,咬牙发狠往死里捏。 矮人蹬着小腿,锐利的爪子不停在水里摆动。 这时,小木船飘飘荡荡地来到切近,船上的小矮人探头瞪着一双血红的小眼睛,瞅着那个被骆兴波紧紧掐着脖子直翻眼皮的小矮人,幸灾乐祸地笑道:“幽冥老二,你让他记住你什么呀?刚才不是我幽冥老三用绳子拽着你,你能把他整的那么惨吗?那明明都是我老三的本事!与你有屁关系啊?这次他记住你了,记住怎么掐死你的了!咯咯!” 幽冥老二,瞳孔渐渐放大,手脚也蹬动得慢了,而幽冥老三依然抱着双爪,笑嘻嘻地看着他,并不去救。 骆兴波没有了顾及,双手加力,幽冥老三的脖颈骨“咯吱吱”作响,眼见要断,正在这时,暗夜之中,一个如狸猫大小的黑影,踏着水波极速而来。 因对方身法极轻,骆兴波并没察觉,那小东西转眼已经爬到他的身上,对着他的后脖颈狠狠一口,竟然撕扯下一块血淋淋的皮肉,吞着吃了。 疼得骆兴波惨叫一声,抖手将三圣轻飘飘扔出老远,一手捂住伤口,一只手挥掌去劈那只小东西。小东西瞬间窜到他的胸前,对着骆兴波的前胸挥利爪就抓,钢勾般的利爪深深嵌入骆兴波皮肉里。 骆兴波又是一声惨叫,双掌左右齐出直击那个小东西,那个小东西身子闪动,迅速窜上他的头顶,举起明晃晃的利爪往他天灵盖抓去,骆兴波惊骇异常,身体往后一个倒翻,“噗”的一声,钻入水中。 小东西这才双脚用力蹬着他的头,借力腾身窜出,踏着水面,眨眼之间,已经站到了二圣的船头。身体抖动,变大了许多。不待二圣嬉皮笑脸的说话,他挥起右爪,狠狠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二圣顿时怒了,一爪捂脸,瞪着一对血红的小眼另一只爪子指着他,怒道:“大圣,你干吗打我?我跟你拼了!” 说罢,就欲扑去。 大圣单爪叉腰,指着他瞪眼骂道:“你这个笨蛋,今天我们的总老大幽冥宗主让我们来协助全真教的张真人盗取宝莲御令,你竟然看着老二快被人掐死,也不去救他,如果不是我打败了老泥鳅带的几个手下,即时赶回来,老二不就死翘翘了吗?他死就死了,可是要是耽误了总老大的事情,看看他不剥了你的皮!” 三圣听罢,才止住身体,回头单手指着远处,还鼓着肚子,飘在水面上起起落落的二圣,道:“大圣你不知道,起初是我用一根绳子把他拽上水面的,要不然他早就被老泥鳅拍死了!可是我费劲帮他,他却跟老泥鳅说都是他二圣的本事,我气不过才不管他的!叽叽咯咯,如果你不来,他估计早让老泥鳅掐的见阎王爷去了!” 大圣听了也瞪大眼睛道:“他真的只说自己最厉害,没有提起我大圣吗?” 三圣撇嘴摇头道:“没有!” 大圣听罢,气得几根红色胡须乱抖,道:“这个东西真是讨厌,讨厌得很呢!看来我是来早了,不如晚一点,让老泥鳅把他脖子掐断,才解气呢!” 说罢,纵身一跃,又飞扑到水面上,踏着浪到了躺在水面上,已经半死的二圣身边,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住他爆打起来。 骆兴波不敢再战,忍着剧痛,凫水回到船上。而此时偌大的一艘船,灯影闪烁,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他正迷惑,却听岸上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落。 他扶着栏杆向岸上看去,只见暗夜之中,煞摩柯正舞动九龙催心掌,仿佛有许多条红彤彤的火龙不断喷发着阵阵热浪,在密密麻麻的一群黑色小东西围攻之下,奋力反击。 那群小东西被他的催心掌震飞,砸扁无数,凄厉的叫声震彻云天,其余的却并不退让,只是“叽叽咕咕”的叫着,围着他四处乱转乱跳,一旦瞅准时机,便蜂拥而上。 如今,煞摩柯所带的两名御龙卫侍卫,都早已被这群小东西杀死吃掉,漕帮的人也是非死即伤。 煞摩柯杀得红眼,横下一条心来,顾不得他想,九龙催心掌所到之处,小东西便尸体乱飞,血肉四溅。他正拼杀之时,一掌拍出,前方扑来的几只龇牙咧嘴的小东西瞬间凌空爆裂,残肢横飞。 随之,身后叫声又起,夹杂着一阵阴风直扑他的后背,煞摩柯看也不看,单掌反手轻推,身后,肉体爆裂之声伴着惨叫随之而起。 他正欲撤回单掌,却突然觉得掌上一沉,一股大力瞬间与他的掌力顶撞在一处。 煞摩柯有些吃惊,急忙回身看去,只见对面,出现一个怪人,大大的光脑袋上一撮绿毛荡动,瞪着一双血红的小眼睛,蹬着两条极细极小的短腿,平推着两只也极其细小的短毛爪,龇牙咧嘴的与自己的九龙催心掌对抗。 煞摩柯点点头道:“你这个小东西虽然相貌丑陋瘦小,竟然能凭借一己之力顶住了我九龙催心掌的一掌之力,倒也不一般呢!” 第七十八章幽冥对阵煞摩柯 怪人恶狠狠道:“我乃是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幽冥宗主大人!你用什么催心掌竟然伤了我许多孩儿,本宗主跟你没完,誓要将你杀了,让我孩儿们把你连皮带肉的吃了才解我恨!” 煞摩柯点点头道:“本金卫倒是听说过你,江湖传言,你已经被罗刹岛的人给废了手脚,怎么又恢复了呢?” 幽冥宗主阴恻恻笑道:“本宗主被那个阎罗老妖废了倒是真的,只是本宗主福大命大,与天尊有缘,吃了全真教张真人给的金丹,手脚又长出来了!所以本宗主才答应帮全真教夺取宝莲御令!我的孩儿们何止千万,如今只有你一人,就是大罗金仙又如何能抵挡?本宗主劝你还是交出宝莲御令给我,然后让我孩儿们把你吃掉,大家都省心!嘻嘻哈哈” 煞摩柯冷冷道:“幽冥宗主,本金卫知道你有些神通,不过凭你的伎俩来对付我还远远不够!全真教那帮子废物更帮不了你!本金卫还是奉劝你,赶紧离开,保命去吧!” 他刚刚说完,只听见不远处一人高叫道:“无量天尊!幽冥宗主!休要听他胡说!贫道让你再生了手脚,你还没有报答我呢!你现在赶紧把这个金卫杀了!到时我自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又一再催促幽冥宗主动手。 幽冥宗主望望煞摩柯,冲着张真人大声道:“此人掌力非常,张真人不妨过来,我们二人合力对付他!” 张真人听罢,默然片刻,道:“你先与他周旋一会儿,待贫道上船取了宝物,再来帮你不迟!” 说毕,单手一抖手中紫金盘龙拂尘,直奔大船方向而去。 煞摩柯听得着急,左手掌迅疾推出。 幽冥宗主双掌拼他一掌都万般吃力,如今另一掌又至,他心中恐惧,只得抽回双爪,身体凌空,一个急闪,才躲过对方浑厚沉郁的呼啸掌风,小小身影融入暗淡空气之中,瞬间不见。 煞摩柯无心理他,也一个纵跃,往身前又推出一掌,将挡道的的十几个小东西瞬间打飞,跨步欲走,谁知面前暗影闪过,一对儿晶亮亮寒光烁烁的利爪直往自己面门抓来。 煞摩柯惊讶于他出手的凌厉,急抬手轻推一掌,幽冥宗主知道厉害,不敢去接,收爪侧身,再施展“忍行术”没了踪迹。煞摩柯担心至宝被全真教的人拿走,也不管他,一路挥动九龙催心掌,冲出那群小野畜的包围圈,来到了河边。 河水澹澹,停靠的小船已经没有了。煞摩柯与大船隔水相望,焦急之下,只得脱去外衣,扑入水中,往大船方向凫水而去。 没游多远,煞摩柯突然觉得双脚被人抓住,他奋力踹去,幽冥宗主淋淋沥沥一身水,自水中飞出,嘴角挂着一丝狞笑,双爪寒光闪闪,已经逼到了他的眼前。煞摩柯挥掌去迎,幽冥宗主又瞬间消失。 煞摩柯闷头又向前游了丈余,突得后背一阵阴风袭来,煞摩柯转身单掌推去,眼前水波荡荡,夜色沉沉,又没有了幽冥宗主的人影。煞摩柯气哼哼咽下一口气,复又往大船方向游,突然双脚又被什么抓住,狠命向下拖拽。 煞摩柯顾不得那入骨的疼痛,奋力猛踹的同时,挥动双掌对着水底方向连连拍出几掌,一时间,水波四面激荡翻涌,一个小身影被涌起的水波夹裹着推出老远。煞摩柯无心追他,继续转身奋力往大船游。 他游到大船旁边,抓住缆绳纵身而起,谁知双脚又被人同时抓住,煞摩柯抬脚飞踢,趁着幽冥宗主也悬在空中之际,双掌齐出,半天中,若九条神龙蜿蜒喷薄而出,劲力所至,只有雄浑的掌力破空之声,幽冥宗主又消失不见。 煞摩柯又坠入水中,正要再一次拉住缆绳上船,却见一个身影自大船上跃下,游到他的身边,手指着远处一只急行的小船,道:“金卫大人,我在船上与张真人缠斗,谁知有一男一女两个人趁机把宝莲御令盗走了!我们还是赶紧去追吧!” 原来,陆蕴儿与肃羽在挑起各派争斗之时,就躲在暗处,等待机会伺机而动。骆兴波与全真教大战,以及后来御龙卫金卫与张真人冲突,他们都看在眼里,直到见骆兴波与御龙卫准备船只要走了,才悄悄将了无痕与了无迹救出,而他们也偷偷混进船去。 瓢子口一场大战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肃羽与蕴儿趁着船上无人,大摇大地进入了金卫煞摩柯的舱室,将宝莲御令盗出。在跳上一条小船离开时,被热战正酣的张真人与骆兴波发现。 肃羽和陆蕴儿按照事先的安排,小船如风一般贴着水面飞速前进,随后追赶的煞摩柯与骆兴波,以及全真教众和幽冥宗主,幽冥三圣等人,都渐渐被甩出老远。 二人的小船很快便到了瓢子口最里面,远远看见,在黎明的微光里,岸上草丛晃动之中,正有男女二人站在那里,向这边张望。 见到蕴儿与肃羽的小船过来,二人急忙迎过去。女子抓住刚刚下船的陆蕴儿道:“蕴儿,至宝拿回来没有啊?” 蕴儿点头笑道:“那是自然了!本姑娘请得这些帮手可是真不错!我与羽哥哥没费吹灰之力就拿回来了!嘿嘿” 了无痕听罢,一阵欣喜,随即眉头一皱,又道:“不知我师父他老人家怎么样了?可平安吗?” 蕴儿拍拍她的肩,又笑道:“没事啊!我刚刚还见他和那个臭道士打斗呢!这会子估计正从后面颠颠的,追我们呢!嘿嘿” 了无痕脸色才放松下来,道:“取回了至宝,也随了我的心愿,过几天我便去见他,磕头认错,只望师父不要怪罪我才好!” 陆蕴儿笑道:“你呀真是有趣!他贪心不足还把你们关起来,你还向他认什么错啊?再说了,至宝是被我取回来的,与你也没有关系啊!不过呢,你既然对师父情义深重,不必等到几天后,他呀已经来了,不怕死,你现在就可以去请罪了!嘿嘿” 了无痕顺着蕴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晨光之中,果然看见几只小船自远处飘来,为首一条船上,立着二人,其中一个缁衣飘摆,正是骆兴波。 了无痕看见,急忙推着蕴儿与肃羽道:“我师父他们来了,我与哥哥在此可以拖延他们,你们快走吧!” 肃羽道:“不行!他们人多势众,你们留下太危险了,快和我们一起走吧!” 说罢,不由分说,拉着二人,匆匆往远处跑。 四人为了躲开追赶,并不走小径,只是在乱树丛中穿插。 拐拐磨磨,奔跑了许久,来到一片山石堆积的空地上,回头四望早没有了追兵的身影,这才停下。 他们气喘吁吁的正准备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再走,只听得旁边巨大的山石后面有人冷笑几声道:“你们几个小鬼竟然在这里跟我藏猫猫,也不想想,我经营黄河漕运几十年,对这里一草一木都早已了然于胸,你们如何能躲得过我?哼哼” 言罢,乱石之后,走出来两人,一个人生得青色面皮,眼色阴郁,束发缁衣。另一个人四五十岁年纪,一张黑铁般大脸,海下一部紫髯,虽然通身只穿了一件湿漉漉的短衣,站在那里却依然不怒而威,气势逼人。 了无痕见了,急忙叉手拜道:“师父在上,了无痕拜见师父!” 骆兴波冷冷一笑道:“哼哼,亏你还认得我这个师父!我骆兴波一生只收过两个女弟子,那一个背叛我,已经被我严惩后,逐出师门,我原以为你自小是我养大的,就如我的亲生女儿一般,自然与她不同,没成想你今日竟然也勾结外人背叛我!看来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休怪我心狠,我也要让你知道背叛师门的下场!” 说罢,一个纵身举起手中短刀直取了无痕。 了无痕吓得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只是颜面哭泣,并不躲闪。眼见短刀将至,人影一闪,早有一把腰刀将短刀架住。那人随即近身一个肘击,骆兴波忙收刀,后撤一步,抬眼看去,来人正手持一口腰刀,背后背着一张龙舌宝弓,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骆兴波恨道:“好啊!了无迹,你忘了我当年如何关照你们兄妹的了吗?如今竟然敢和我动起手来!好好好,听说你们家传刀法甚是了得,本帮主倒要亲自领教,领教!” 说罢,挥短刀又要上前,却被身后之人抢步挡在前面,沉声道:“骆帮主身体有伤,不易再战,再者说我们周边还有全真教与幽冥宗主等人随时会赶到这里,只能速战速决,不可迟延纠缠,你只管稍息片刻,待某擒拿他们几个就是!” 说罢,对着了无迹缓缓一掌推出。 第七十九章为做官背友投敌 了无迹不认识他,见他出掌缓慢,根本没放在眼里,挥刀格挡,谁知腰刀挥出一半,一股巨力如山呼海啸一般涌来,刀瞬间脱手,了无迹不及反应,整个身体如秋风扫过树叶,被席卷而去。 了无痕惊呼一声,急忙纵身去追,蕴儿拉住肃羽也是掉头就跑。他们架着了无迹疲于奔命,那人跟在后面,死死追赶,时间久了,眼见距离是越来越近。 了无迹强忍伤痛,抹一把嘴角喷出的血迹,摆脱众人的搀扶,从背后拔出龙舌弓,单手搭箭,弓弦响处,一支羽箭挂着森森寒气,拉出一道长长的暗影,呼啸着直奔后面尾追之人。 煞魔柯听得羽箭破空的啸叫,却毫不减速,只是到了近处,抬手轻轻一抚,那只箭便悄然落在草丛之中。了无迹心中吃惊,又急拔出三支箭羽,一并分作上中下三盘直奔那人而去。 煞魔柯见三支箭锋芒犀利,非同凡响,只得略略收住步伐,侧身单掌挥出,三支箭同时改变了方向,随之乱飞而去。了无迹心中吃惊非常,只得转身,跟在三人后面仓皇奔逃,一边跑一边惊惧问道:“你们可知此人是何人?怎么如此了得?” 陆蕴儿也是极速奔命,喘息着答道:“他就是御龙卫四大金卫之首,名叫煞摩柯,善使天下四绝掌之一的九龙催心掌!” 了无迹听罢,心中一动,眼神闪烁,急忙又道:“陆蕴儿,你可确认他就是秦王伯颜大人手下直接统领御龙的卫金卫煞摩柯吗?” 蕴儿又喘吁吁道:“我在天波水苑见过此人,他曾经一掌就将全真教张真人震飞了!我不会弄错的!我们四人也不是他的对手!现在只能赶紧逃跑吧!” 了无迹听罢,向前飞出一步,回身将众人拦住道:“你们不必逃了!我有办法对付他!” 陆蕴儿着急,过来推他道:“你干什么!快让开!被他赶上,我们都没有命了!” 了无迹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趁机伸右臂一把将蕴儿拦住,左手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颈处,事情突然,三人都大吃一惊。 陆蕴儿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了无迹,你疯了吗?快把我放开!” 了无迹往后退了几步,冲着肃羽与蕴儿,狠狠道:“肃羽,陆蕴儿,我了无迹乃是将门之后,如今混到如此地步,与你们也不无关系,既然御龙卫金卫大人来了,这正是我东山再起,飞黄腾达的好机会,我了无迹不可错过!我与你们无怨无仇,并不想伤你,只要你们交出宝莲御令,让我呈给金卫大人,我就会放了你的!如果你们不配合,哼哼,那就别怪我一刀将你宰了,拿你的人头献给金卫大人作见面礼了!” 了无痕早被他吓住,哭泣喊道:“哥哥,做官真的这么重要吗?做一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的?他们都不是坏人,你不要伤害蕴儿!快放了她吧!” 了无迹扫一眼她,冷冷道:“你懂得什么!我担负家族恢复荣光的大任,怎么能甘心做一个连自己姓氏都不敢承认的人呢?我了无迹早就对天发誓,此生无论做什么,也无论作何牺牲,哪怕拼了这条性命,都要重新找回祖先昔日的荣光!今日正可借此机会接近秦王,机会难得,我岂能错过!你快快躲在一边,我心意已定,不要再劝!” 了无痕欲上前拉过蕴儿,被了无迹飞起一脚,踹倒在地。肃羽急忙过来将她扶起,自肩上取下包袱,托在手里,正色道:“了无迹,御令就在包袱里,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立刻放人,绝不可以伤害蕴儿一根头发,否则我定不饶你!” 了无迹仍然冷冷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只要你把御令给我,我就会放了她!不过你还是快些决定,否则煞摩柯来了,我可就做不了主了!” 蕴儿怒道:“羽哥哥,你不要给他,我到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 肃羽凌然道:“御令虽是宝物,但对于你的安危来说,那又算什么呢!他既然想要,我给他就是!” 说罢,抬手将包袱掷出,了无迹见包袱飞来,收左手利刃,随即一掌推出蕴儿,探右手将包袱牢牢抓在手中。 肃羽疾步上前扶住蕴儿,不再说话,拉起她就往远处奔走,蕴儿欲回身跟了无迹拼斗,夺回宝莲御令,却挣不开肃羽的手,也只得随他去了。 了无痕怔怔得愣在一边,无所适从,只能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两行珠泪沿着皎洁的面颊滚滚而下。 此时,夜静更深,一弯残月,隐隐地挂在半天之上。月光透过一层淡淡的浮云,洒落在秦王府的后花园中。湖水微荡,沿湖的五彩石子路面,寂寞的闪烁着荧荧的微光,弯弯曲曲延伸到东北角,黑黝黝的假山旁。 在一切似乎都昏沉睡去的时刻,突得,有两个身穿家丁服装的黑影在林荫之中一闪,已经飘过了石子路,隐没进假山里蜿蜒而上的幽径里。 黑影一前一后,攀到假山顶上,透过东边不远处轻轻浮动的绿柳烟波,往一处高墙耸立的院落里眺望。 此时,院落之中,三层飞檐碧瓦的高楼静悄悄笼罩在月色里,显得幽静而森严。门口守备室里的灯火依然闪闪烁烁,每隔半个更次,便有一群人出来,围绕高楼循环巡视一周。 二人在假山上探看着,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低低道:“羽哥哥,这座楼既然是藏宝之地,戒备森严之外,必定有机关重重,而我们进去寻找至宝,以及出来,最多只有半个更次的时间,你觉得时间够吗?” 肃羽沉吟片刻道:“这座楼叫作麟储阁,我上次盗至宝曾经进去过,但那一次因为是与纳兰朵儿公主一起,故而时间没有什么限制,假如如今至宝还藏回了原处,我们可以很快取出,如果另换了地方,需要寻找得话,那就肯定不够了!不过,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进去试试!蕴儿,事不宜迟,我一会儿就进去,你只在外面等候即可!若有麻烦,你不要冒然救我,可速去找丐帮兄弟帮忙!” 陆蕴儿随即撅起嘴巴,不快道:“不行,我不在外面,我要和你一起进去!有什么事情也可以互相照应!” 肃羽摇摇头,拉住她的手臂道:“里面我熟悉,进去方便,与你一起难免会分心,你只管在外面等我,外面一旦有情况也好随时告知我,我自然能即时脱身!你尽管放心吧!” 蕴儿想想,也有道理,又是反复叮咛他,肃羽一一答应。 二人商量已毕,才悄悄自假山之中出来,身形刚刚转过一处落花小亭,只听得里面有人一声叹息道:“肃羽,你已经离开王府两年了,你可知道,我天天都想着你呢!你如今在哪里呢?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看看我呢?你……是不是已经把纳兰朵儿忘了呢……” 肃羽听见,心中一震,稍作犹豫,又急忙往柳荫里拧身闪入。 蕴儿听得真切,紧追几步,侧脸望着肃羽,皎月般光华丰润的俏脸上满满的醋意,低声道:“羽哥哥,刚才好像有个女子半夜三经不睡觉呆在亭子里,念你的名字呢?” 肃羽低头道:“她就是纳兰公主,她后来对我一直都挺好的......” 蕴儿听罢,立时止步,闷闷道:“既然她对你那样念念不忘,我们还盗什么宝呀?不如你现在就去找她,把她娶了,你成了郡马爷,那该是多美的事!强似跟着我这个野丫头游荡江湖啦!” 肃羽苦笑一声道:“蕴儿,别闹了!我又不知道她在这里,再说了,我心里只有你自己,再也装不下别人了!怎么会因为她离开你呢?” 蕴儿听得眉开眼笑,拉住肃羽道:“好哥哥,既然这样,我倒有个现成的法子,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宝莲御令!” 肃羽一愣,道:“蕴儿,你说来听听!” 蕴儿探一根玉指搅动着胸前的一缕青丝,将嘴巴凑到肃羽耳边,细声道:“羽哥哥,你跟我说过,伯颜最是宠爱他的这个女儿,不如我们趁此良机,将她拿住,再逼着他们交出至宝,岂不容易许多吗?嘿嘿” 肃羽听罢,眉头皱起道:“蕴儿,当年陆总舵主在桃源幻境之中,曾教我正直做人行事的道理,我也素敬重他的为人,依他为榜样。 公主对我有恩,我事出无奈,偷偷不辞而别,令她牵挂忧心,已经不该,怎么还能去为了一己之利,伤害她呢?我宁愿赴汤蹈火去盗回至宝,也绝不做这种事的!” 蕴儿见肃羽说得恳切,又复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愿意这样的了!只是和你说说,逗你罢了!现在我们还是赶紧盗宝去吧!嘿嘿” 二人转瞬来到院墙边,陆蕴儿纵身跃上一棵老柳树上面,往院内看看,见并无动静,便冲着下面的肃羽打个手势,肃羽会意,点点头,拧身之间,已经落入院中。 他也小心翼翼的窥视一番,才脚底施展忍行术,几个闪身,便到了麟储阁大门口的石狮子下面,探手在石狮子嘴里抓住舌头转动,随着“咯吱吱”一声,大门往两边撤去。 肃羽又往四处看看见并无人声,才纵身跨上台阶,进入大厅里。大厅里一片漆黑,肃羽用随身携带的火镰火石,点亮了一根火折子,根据记忆在旁边雕花墙壁处拍了几掌,只见地上雕刻着各种图案的地板来回上下翻动了一会儿,直到整个地面的地板变成金黄色时,肃羽才踏步进入。 第八十章落花亭里痴情女 他沿着阶梯,直奔二楼那处隐秘的房间而来。借着火折子的微光,他仔细辨认雕刻着舞爪巨龙木门门口地上的各种图案与数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踩踏过去,迂回转折,终于到了门边。 肃羽这才轻嘘一口气,待门上龙头缩入,木门打开,自己便要进入。龙头缓缓后缩之时,龙眼之中却突然有几道凌厉的光线,喷薄而出,直奔肃羽的面门。 肃羽毫无准备,吓得他一个闪身的同时,使出龟缩功把身形缩小了数倍,几只短箭,才勉强擦身过去。肃羽起身来不及擦一把头上冷汗,那龙眼暴突,开始鸣叫起来。 肃羽情知不好,闪身匆匆往楼下奔,刚到大门口,几十个护卫已经各持兵刃将大门堵得水泄不通。熊熊火把之下,为首之人一身甲胄,面色阴沉,立在中央,正是那日带他与纳兰朵儿进入麟储阁的护卫首领。 他借着火光认出是肃羽,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好个胆大包天的反贼,上一次你瞒哄公主进入麟储阁,盗走宝莲御令,害得我们弟兄差一点没命!至宝被盗,那密室的数字早就改了,没想到你狗改不了吃屎,又来偷盗,今日犯到我手里,我奉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免得我们动手!” 肃羽无话可说,一个飞身,挥掌直劈那人。 侍卫首领,“当啷啷”拔出一口短刀,冲着肃羽飞来的一掌,迎过去,肃羽急忙抽回单掌,凌空一个飞踢,直踹他的右手手腕,侍卫首领急抖手单刀瞬间侧锋斜劈肃羽的下盘。 肃羽双脚凌空一转,躲过单刀,身体落地,脚跟拧动,身体已经到了侍卫首领身后,他只想逃走,并不想取他性命,反手一掌,击在侍卫首领的后背上,把他打得向前踉跄几步,险些扑倒。 肃羽随即扑入众侍卫之中,在刀枪丛里冲杀起来,正在此时,只见众侍卫身后却大乱起来,肃羽扫眼望去,一人青衣小帽,一副家丁的打扮,挥舞一对儿弯刀,奋力冲杀而来,正是陆蕴儿。 二人好不容易才冲出围困,等跑到院墙边上,一人冷笑着闪出,正是那个侍卫首领。他冲着身后一挥手,铁甲“哗啦啦”的乱响,在他身后的墙头上瞬间站出几百名手持弓箭的士兵,无数箭头,寒光闪闪,指着肃羽与蕴儿。 侍卫首领冲着肃羽与蕴儿笑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如今已经被我重兵包围,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吧,免得你与你的同伙一起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二人正凶险万分时,只听外围有一个女子的娇声,传来道:“你们半夜三更不睡觉,围在这里喊打喊杀的,打扰了本公主,该当何罪?还不快快让你们首领来见我!” 众兵士急忙纷纷让开,侍卫首领顾不得捉拿肃羽与蕴儿,急忙来到外面。在火光,月影之下,碧色长裙轻轻摆动,一个容颜俏丽的年轻女子,蓬松着一头乌发,正瞪着一双丹凤眼瞅着众人。 侍卫首领急忙叉手施礼,女子厌弃道:“你们半夜三更的,不好好睡觉,动刀动枪的折腾什么呢?若惊扰了我父王,可够你们瞧得!” 侍卫首领忙道:“公主不知,刚才有两个贼人进入麟储阁欲偷盗宝物,被我们发现,正在缉拿,影响了公主您休息,属下罪过非轻,只是为了公务,还请公主多多担待!” 公主仍然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大步往里走,道:“这个倒也罢了!本公主不与你们计较就是!只是我让一个亲随来这边与我游戏,他却迟迟未回,不知你们见到没有啊?” 侍卫首领正想说话,公主已经到了里面,一眼望见肃羽,双眼瞬间泪光拥动,她勉强控制住自己,故意双脚跺地,举右手一指,喝道:“喂!我们捉迷藏,你怎么又躲到这里啦!害得我找了你半夜!你犯规了!这次不算!快跟我走,我们到那边去玩儿!” 说着,竟不由分说地几步跨到肃羽跟前,一把拉住他就走。 肃羽一只手却抓着蕴儿,三人便往外走。侍卫首领急了,忙大声道:“公主且慢!这人今日偷偷进入麟储阁,必不是什么善类,他正是想利用公主的保护,好趁机偷盗,上一次宝莲御令丢失,他也脱不了干系!还望公主明察!不要受了他人蛊惑!” 公主扫了一眼他,并不止步,一把将他扒拉开,回头愤愤然道:“听你的意思你们弄丢了宝物,却是本公主的不是了?你也不想想,如果当日你们弄丢了东西,不是我看你们还算尽责听话,给你们说情,如今别说继续当差,恐怕你们连命都没了呢!你这个东西,不思感恩,倒抱怨起我来,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夜晚,我不与你计较,等到明日,本公主再收拾你不迟!” 边说着,已经将肃羽二人带出了院落,徒然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公主拉着肃羽,一路往后花园去,蕴儿悻悻然地跟在后面。三人沿着五彩石子小径,到了落花亭。蕴儿见周围已经安全,便示意肃羽离开,而肃羽被公主牢牢抓着衣袖,一时也不忍甩开她逃走,只能装作没看见,只管跟在公主身边。 气得蕴儿瞪眼憋气,性子上来,转身直奔围墙,快到墙边时,她回头却并不见肃羽跟来,犹豫再三,还是不放心,只得又转身溜达达的回来。 距离亭子不远,扫眼正看见公主伏在肃羽肩头,思念与惊喜的泪珠儿横流。纳兰朵儿哭了一会儿,复又抬头,笑道:“肃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好狠的心,怎么连个招呼都不说一声,就走了呢?你可知道这几年我……天天都在想你呢!” 说罢,两行珠泪又流淌下来。 肃羽望着她绽开笑靥的脸庞上满是泪痕,也不禁动容,低声道:“我当日进入王府是……有要事在身,由于事情紧急,无法与你辞行,也很难与你解释的清楚,所以只能不辞而别,还望公主见谅!” 纳兰朵儿看着他幽幽道:“既然如此,想必你今日进来,冒险闯入麟储阁,也是有使命在身吧?” 肃羽点头道:“是!上次我进入麟储阁就是为了得到宝莲御令,如今宝莲御令又被一个叫了无迹的人取走说要献给秦王,所以……” 公主听罢,怅然道:“上次那个什么宝物丢失,我父王震怒,我已经料想定是你所为了!今日你又不顾生死前来盗取,可见它对你确实非常重要!” 说到此,又悠然叹道:“你们男子所做之事,我也不懂,只是你要取那个东西,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一定会帮你的呀!何苦冒此大险呢!如果不是我今日因为想……你,才睡不着,即时救了你,万一你被他们困住,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呢?” 说到此处,公主又是哽咽难言。 肃羽也动容道:“我上一次盗取御令,已经有负公主信任,今日前来那还有颜面面对公主呢?今日肃羽二人多亏公主相助,才逃出此大难,公主大恩肃羽此生不忘!” 纳兰朵儿擦了一把眼泪,笑道:“太好了!记得上次我骑马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们扯平了呢!不过,你还欠我一个许诺,你可记得啦?” 肃羽点点头道:“我记得,如果有一日公主有需要我之处,尽管吩咐!肃羽一定竭尽所能!” 公主娇笑两声,扑伏在肃羽肩头道:“我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要你做的?不过是想让你时时刻刻能想着我,别把我忘了,就好了!” 纳兰朵儿好不容易见到肃羽,自然不舍,只管依在肃羽身边,在亭子里或哭或笑,缠绵低语,早视周围的一切如空气。 蕴儿呆在亭子外面,所看所听,早已经是忌火中烧,心中愤懑,故意弄出些响动来搅局。纳兰朵儿这才从沉醉中醒来,她随即起身,拉着肃羽笑道:“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回去吧,你千万不要再乱闯了!等我为你打听清楚了再说吧!另外……” 她伸出一根玉指,偷偷指向亭子外面的蕴儿,嗤嗤笑道:“另外,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跟班,一会儿走了,一会儿又回来,磨磨唧唧,笨手笨脚的,一副傻傻的样子!如果在本公主手下,我早就打得他哭爹叫娘了!嘻嘻” 肃羽与公主别过,同蕴儿翻院墙出了王府。 陆蕴儿一路上没有好气,肃羽只得劝慰她一番,又答应一旦有了御令的下落,就即可离开大都,蕴儿怒火中烧的脸上才有了笑容。 因为肃羽进出王府大为不便,纳兰朵儿公主便自己扮作男装,每天偷偷出王府来客栈里找他,有时天南海北,有时缠缠绵绵,有时候又拽上肃羽到大都各处去闲逛,连续多天都是如此,关于御令的消息却一点儿也没有。 第八十一章相见实难何忍别 肃羽问她,她只说还在打听呢,弄得肃羽也无可奈何,只是如此一来,却恼急了陆蕴儿。一晃就是十来天过去,这一日,纳兰朵儿一大早就来到客栈,蹦蹦跳跳地来到肃羽的客房。 她见陆蕴儿也在,心里老大不痛快,过去拉住肃羽的手,说了一会儿话,见蕴儿还不出去,心里更不自在,便冲着蕴儿努嘴瞪眼,示意她出去,可是蕴儿正恼她呢,并不搭理,反倒一屁股坐在了肃羽不远的板凳上。 纳兰朵儿气哼哼的挺身而起,拉住肃羽愤愤道:“有些人就像木头一样,不识相!我们还是出去溜达溜达去吧!” 蕴儿气不自胜,瞪起一双美目道:“你说谁是木头?帮人打听消息,多少天了,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一个千金小姐,大公主,只会天天缠着人家,真不害臊!” 纳兰朵儿哪里受过这个?单手拍击桌子,怒道:“本公主想怎样就怎样,我就是想与肃羽在一起,怎么样?要你一个娘们叽叽的下人过问吗?若不是看在肃羽的份上,本公主早就把你抓入大牢了!” 肃羽急忙解劝,待二人各自平息些,才望着纳兰朵儿道:“朵儿,关于御令的下落你可打听到吗?我这里确实有些急,不能在此久等呢!” 纳兰朵儿听罢,脸上瞬间浮起忧愁落寞之色。 犹豫了许久才缓缓道:“唉!其实几天前我就打听到了,只是……不想让你那么早地离开我,才迟迟没和你说!你说得那个了无迹,他为了荣华富贵,将自己的亲妹妹都献给了我父王,他自己得到了我父王的信赖,已经让他担任青州宣抚使副使一职,宝莲御令也已经被他带到青州任上去了!” 肃羽听罢,冲着蕴儿道:“了无迹既然带着宝莲御令前往青州赴任,一定是想利用御令的威力,将白莲会各处召集在一起,借机剿灭,我们必须火速前往,拿回御令,阻止他的屠杀!” 说到此,又回望着纳兰朵儿道:“朵儿你多次帮助肃羽,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如今事情紧急,我必须即刻赶往青州,等我找回御令,完成师父托付之事以后,我定会前来大都看你,肃羽就此别过,还望公主多多保重!” 说罢,冲着纳兰朵儿深鞠一躬,就要走。 纳兰朵儿娇媚的脸儿上,瞬间阴云密布,上去缠住他的手臂,只是不松开,嘴里喃喃道:“不嘛,我不让你走!你一走就不知要到何时能回来呢!” 说着,用手一指蕴儿道:“你让他去不就行了?我要你留下来天天陪着我!” 肃羽挣脱不了,只得道:“公主对我的厚恩,肃羽没齿难忘,只是此事非同寻常,我必须亲自前往才行!等事情办好,我一定尽快赶回大都来看你就是!” 纳兰朵儿抱住他手臂,还是不撒手,头上珠翠被摇得乱晃,撅嘴道:“就不!就不让你走!如果要走也行,必须把我带上!否则我就这样抱着你,一生一世也不松开!” 蕴儿早看得醋意盎然,不耐烦道:“还是什么公主呢!缠着人家男的,不松手,真是厚脸皮,不害臊!” 纳兰朵儿也不示弱,干脆将肃羽拦腰抱住,将自己的娇躯贴在肃羽怀里,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你一个没有眼色的下人,笨木头,本公主想怎样就怎样,关你什么事?我就是要缠着他,而且天天缠着他,要你管啊!嘻嘻” 蕴儿气得跨步过去,一把将她拉出肃羽的怀里,举掌欲打,肃羽急道:“蕴儿,不可!” 纳兰朵儿以为她真要打自己,吓得花容失色,待见她巴掌举起又缓缓放下,才放心,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蕴儿的额头,发狠道:“你个臭小子,烂木头,难道还敢打本公主不成!你若敢动手,看本公主我不砍了你那颗娘们叽叽的脑袋!” 蕴儿脸上挂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道:“没有啊!我有几个脑袋,哪敢对公主动粗呢!嘿嘿” 公主仰头瞥了她一眼,鼻子里轻哼一声道:“你还算识相,本公主量你也不敢!” 说罢,转身又准备来缠肃羽,蕴儿迅速食指与中指并拢,在她背后轻轻点去,公主顿时,挺身摆手的停在原地,动弹不得了。 蕴儿转过身,伸手在她脸蛋上摸了一把,笑着揶揄道:“我呢,只不过让你在这里老老实实地待一会儿,等我们出了城,穴道也就会自动解开的!不能算打你,所以啊,我这一颗娘们叽叽的脑袋你是砍不得的哦!嘿嘿” 说完,拉住肃羽就往外走。 肃羽急忙道:“蕴儿,公主对我们有恩,我们如此对她,岂不是太过了吗?我还是给她解开穴道,与她好言劝说为好!” 说罢,转身欲去给纳兰朵儿解穴,蕴儿也不拦阻,只是冷笑道:“羽哥哥,了无迹已经去青州多日了,为了防止宝莲御令被他利用,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你若解开公主,她必然死缠着我们一起去,难免耽搁时间,另外,到时候再因为她惊动伯颜,会搅闹到何种地步,我们更是无法预料!如今,我点住她也是迫不得已,过一会儿,穴道自解,她自然乖乖回王府去,对她也并无伤害!羽哥哥,你可要考虑清楚哦!” 肃羽犹豫片刻,才望着纳兰朵儿道:“纳兰公主,你对肃羽有恩,肃羽自然铭记,如今事情紧迫,一方面我不想节外生枝,另外,此行必然路途凶险,也是为了你的安危着想,所以,实在不能带你前往,肃羽答应你,等事情结束,一定尽早来看你,到那时,肃羽再向你当面赔罪!” 说罢,深深一礼,转身与蕴儿一起,大踏步出门而去。 二人急匆匆,一路不停,走了几日,眼前横亘起一座巍峨,葱茏的大山。他们进入山中,又急急在杂树掩映之中,行走了半日,此时,西天一轮红日最后的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叶枝干,投射到杂草横生的野道之上。 肃羽与蕴儿才放慢步伐,边走,边向周围张望,想寻找一处可供暂且栖身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发现树丛遮蔽之中的一座古庙的断壁残垣。 二人暗自庆幸,扒开四处伸展的荆棘,枝条,踏着一尺多厚的枯叶,来到破庙里。庙宇已经被遗弃多年,多数房屋都已经倒塌,唯有边上的一处耳房,还算完整的孤立在一片废墟之中。 肃羽挥去木门上布满的蜘蛛网,推门而入,门上的灰土哗哗的落了一地。肃羽扶着蕴儿二人就着墙角坐下,吃了点干粮,蕴儿已经劳累的不行,侧身依靠着肃羽,轻声睡去。 肃羽也分外劳乏,不多久也迷蒙睡了。二人睡得正香,突然肃羽被房外的异动之声惊醒。他悄悄侧耳聆听,只听见外面一阵子“窸窸窣窣”的踩踏枯叶的极其轻微的声音传来,不多久,那声音已经到了房门之外。 随即,一个声音道:“明明看见他朝着这边来了呢?怎么就没有了呢?真是奇怪!奇怪一极!极其得奇怪!” 旁边又有人愤愤然接话道:“我也看到了,他们一共两个人,往这边走了!都怪老大,走得慢吞吞的!耽误我们的功夫!害得我们追不上!” 另一个也愤愤道:“就是,就是!都怪大圣那个笨蛋,走得慢!害得我们追不上他们!真是个没用的家伙!没用一极,极其得没用!” 两个声音交错着抱怨,过了些时候,只听见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往这边走,等来到院子里,听到二人的抱怨,那人不禁喘吁吁的,怒道:“我背着那么重一个东西,又不能施展龟缩功,当然走得慢了!你们不帮我,还抱怨我!真不是东西!不是东西一极,极其得不是东西!” 另外两个,顿时大怒,道:“大圣,让你去捉几只鸟儿来吃,你到好,鸟儿没抓到,却弄回一个人来,我们答应了那个野小子,不再吃人的,让你扔掉,你说那女子有些姿色,非要献给那个小子做见面礼,讨好他,害得我们到现在还饿着呢!哪有力气帮你这个大笨蛋呢!” 另一个也道:“就是!到现在我还饿着呢!你那龟缩功算个屁呀,天天吹,背一个人就跑不动了!如果是我的忍行术,就是背一个人,你也追不上呢!看来还是我的忍行术厉害,厉害一极,极其得厉害!叽叽” 那人听罢,暴怒,“咕咚”一声,将一个重物扔下,骂道:“你的忍行术厉害?如果这些日子,不是我天天捉鸟给你们吃,你们两个早就饿死了呢!我的龟缩功,才是天下第一,第一一极,极其得第一!” 刚刚说罢,二人便“唧唧歪歪”的打在一处。 另一个在一边并不劝解,只道:“你捉鸟给我们吃,你跑得快,又怎样?遇到危险了还不是要躲进我打得洞里面?吃我抓的老鼠?我离开你们,躲进洞里,就可以安安全全,暖暖呼呼的,有吃有喝,你们离开我,早就被人打死了呢!看来,还是我遁地术最厉害!厉害一极,极其得厉害!” 那两个听了,更是震怒,一起过来打他,不多时,三个人在破庙的院子里,叽哇乱叫的打作一团。 第八十二章种掌门最爱播种 肃羽听出是幽冥三圣的声音,也就懒得管他们,又揽着蕴儿继续睡觉。天色渐渐亮了,肃羽醒来,侧耳听听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了声息, 才叫醒了还在酣睡的蕴儿。 二人出了耳房,准备上路。蕴儿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跟在肃羽身后,突然脚下绊了一下,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她忿忿地回头看去,却见一个布袋子鼓鼓囊囊地放在路边,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蕴儿心里吃惊,忙叫过肃羽,二人到了袋子旁边,肃羽小心翼翼的将袋子口解开,里面竟然露出一个被反绑双手的年轻女子来。 肃羽一见,吃惊非常,急忙把她嘴里的破布拔掉,那女子满脸的惊恐,嘴里喊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身子直往后撤。 肃羽将她拉住,嘴里喊道:“纳兰朵儿,你不要怕!不要怕,是我!” 纳兰朵儿怔怔得看了肃羽好一会儿,才一下扑到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肃羽只能一再地安慰,蕴儿呆在一边,一言不发,只是冷淡淡的看着。纳兰朵儿哭了半天,才抽抽噎噎的止住,她抬起梨花带雨的脸庞看着肃羽道:“你好狠心,扔下我就走了!我随后就一路追你到了这里,谁知竟然被三个妖怪抓住,差一点被他们吃掉!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呜呜” 说到此,又不觉紧紧抱着肃羽,委屈落泪。 蕴儿见她这样,心里烦闷,讪讪道:“真是王府千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这山林之中,遇到山贼草寇自然正常不过,哪里就会有什么妖怪的?还吓成这样,哼哼,真是幼稚!” 肃羽一边安慰纳兰朵儿,一边望着蕴儿道:“公主她所说的并没有错,昨天捆绑纳兰朵儿的正是我以前和你说过的幽冥三圣兄弟,昨天晚上我虽然听见他们在外面拌嘴打斗,怕他们纠缠不清,耽误了正事,所以并没有出去见他们,他们长得凶恶,公主害怕也是正常的!” 蕴儿听罢,皱眉道:“原来是他们,那天晚间,他们架船与骆兴波一起远远的追我们,我也看见过,虽然距离远,但看他们的嘴脸,确实够恶心的了!不过,你说他们还喜食人肉,我看她好好的,好像也没有受伤啊?” 肃羽道:“他们以前喜食人肉,后来被我说服,答应改过了!他们虽然不堪,倒还守信,另外,我听他们说,他们抓住公主,也是为了献给我做见面礼的!因此并不曾伤害她!有惊无险,也算是万幸了!” 蕴儿望一眼还赖在肃羽怀里抽泣的公主,悻悻然道:“谁叫她自己跑出来的?被他们吃了也是活该!哼!” 这一句话,可恼了纳兰朵儿,她抹一把泪,愤然起身,冲到蕴儿身边,挥舞粉拳,就是一通乱打,嘴里还不停地骂道:“都怨你,都怨你!你这个死娘娘腔!死太监!不是你点住我,我也不会差一点没有命!本公主现在就要打死你!打死你!” 蕴儿,轻轻挥手就把她推坐在地上,冷笑几声,一把拽下头上的小帽,任满头青丝如瀑般低垂而下,道:“你看看我是娘娘腔不是?” 随后又脱去外面的青衣,露出一身白色的衣裙。 纳兰朵儿呆呆地看了她很久,被肃羽搀扶起时,才单手指着蕴儿,惊讶地望着肃羽,磕磕巴巴道:“她……她……是个女的吗?她…………她真是个女的吗?” 肃羽冲着她,微微点头道:“嗯,她是个女子!她叫陆蕴儿,为了进入王府方便行动,她才扮作男子的!她点住你,也是无奈之举,公主切莫怪她!”纳兰朵儿脸色瞬间暗淡下来。 满眼妒忌地瞅瞅蕴儿,又看着肃羽道:“她……长得挺美的!你们又经常在一起,那你们是不是情侣关系了呢?” 肃羽看看蕴儿,冲着纳兰朵儿点点头。 纳兰朵儿低头自语道:“唉!怪不得她点住我,看来的确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蕴儿抬起下巴,扫一眼她道:“知道了最好!等出了山,你呀知趣些,赶紧回大都当你的公主就好了!” 纳兰朵儿听见,心里好不自在,赌气又拉住肃羽的手臂道:“本公主偏偏就是不知趣了!你们虽说是情侣,又不是夫妻,不过是日久生情罢了!从今天起,我也要天天跟着他,到时候,肃羽对谁好,还不一定呢!嘻嘻” 入夜的青州,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分外的清冷,浑沌。只有在西南方向,却有一地,与别处大为的不同,不仅灯火阑珊,而且人声不绝,为整个沉闷的城池增添了一丝活气。 只见此处彩绘的门楼高耸,垂花门两边挂着一溜红色的宫灯,灯下垂着的一尺来长的彩色穗子,随风摆动。门楼正中高挂一块朱漆的大匾,上书三个大字“萬花楼” 匾额下面的石阶上,正站着几名妖艳妩媚的女子,迎来送往,浑身的脂粉香味与调笑之声,传递出老远。 其中一个浓妆的女子,满头的珠翠乱闪,搭着一条拖地的大红色披肩,正与一个醉眼惺忪着出门的客人,调笑打趣,却扫眼看见自暗处有两个人骑马而至。 其中一个,生得皮肤白皙,五缕长髯,相貌堂堂,一身便装,另一个却是官家打扮,长袍腰带,挎着腰刀,背后背着一张宝弓。来到萬花楼门口,二人才翻身下马。 女子顿时眼睛发亮,急忙招呼下人牵过马匹,一边扭着肥硕的娇躯来到他们面前,一把抓住那个俊美的男子道:“哎呦呦,宣抚使大人,你可是有好一阵子没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呢!今天一早姑娘们还说起你呢!你虽说是一城的长官,忙得很,可是也得抽空来我们这边看看不是?否则,还不把我们的姑娘们都想死了呢!嘿嘿” 宣抚使大人也是满脸笑容,伸手搂住女子的丰满腰肢笑道:“你们果真想本大人了吗?都是怎么想得?说给我听听!哈哈” 那女子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脖子,探出一根油白的手指点着他的额头笑道:“起初啊!几个姑娘都是天天说起你呢!后来,时间久了,想得呀,个个都是边哭边骂,骂你是个无情的种子,薄情的汉!在人家这里,也开心快活了,转脸就把我们啊!都抛到脑后去了!真是没有良心呢!嘿嘿” 宣抚使大人听得满脸堆笑,并不在意,却恼了他身后之人。 他双眉紧促,摁住腰刀的刀柄,怒道:“大胆刁妇!竟敢如此侮辱呼合鲁大人!你该当何罪!” 女子冷不丁被他吓了一跳,呼合鲁大人急忙拦住那人,笑道:“了大人,此只是戏言,在这风月场中,打情骂俏的,才觉得有趣!你怎么倒认起真来了?舞刀弄枪的耍威风,若吓坏了我的美人儿,我还不依你呢!哈哈” 说罢,又拉过怀里的女子道:“这是我们新来的宣抚使副使了无迹,了大人!他是第一次来,你赶紧安排,好好招待与他!万不可怠慢!” 女子听了,只得拧腰过来,贴在了无迹身上,欲与他亲近亲近,嗲声道:“原来是副使大人到了呀!刚才小女子不知,怠慢了大人您,一会儿啊,如果大人不嫌弃,我亲自赔大人消遣一番,就算给大人您陪不是了!我啊包你满意!嘻嘻” 了无迹仍然面色冷峻,抬手将女子推开,道:“本大人素来不好这个,你还是收敛些为好!” 说到此,又看了一眼呼合鲁道:“了无迹陪大人今日前来,是有大事在身,无心风月,还望大人早做安排,待一贯道的种长老来了,我们也可一举将他拿获!” 呼合鲁心里有些不快,淡淡道:“了大人受秦王,信任,竭力办事,自然是好的,但是既然来到这里,样子总还要装一装的!都正襟危坐的,岂不把我们要找的人给吓跑了吗?周围我已经安排妥当,如果了大人一定要向柳下惠一般,那就请你随便找一个房间喝茶,本官就不陪你了!一旦有了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你就是!” 说罢,便起身笑逐颜开的一把揽住那女子的腰肢,往房间里走。 那女子摇着丰臀,与呼合鲁说笑着,走出几步去,才回头扫一眼了无迹,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不好女人?你来这里干嘛?跑到妓院里充正人君子!假惺惺的,什么人呢!” 了无迹虽说听得真切,有呼合鲁在,他也只得压住火,忍了。 自己一人走到楼上一处视线广阔的地方,留心查看着。过了些时候,大门口门帘响动,两个大门口揽客的女子被一个人一左一右的搂着脖子,嬉笑晃荡着进来。 那男子五十出头年级,发髻挽起,外罩一件素袍,生得一对细眉眯缝眼,海下一缕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微微佝偻着水蛇腰,边走边腆着脸只管对着两个女子脸蛋上“啵啵”的乱亲。 了无迹心中不屑,正要转脸,只见在他身后尾随一人,疾步上前,低声道:“掌门,你喜欢的两个房间都已经预备下了,不知掌门今天在哪一处安歇?” 那人只管又抱着两个女子,狠狠亲了几口。 第八十三章萬花楼内设陷阱 笑道:“都要,都要,这些天被那个姬飞雪盯得紧紧的,不得出来快活,难得他滚蛋了,今天爷要好好乐呵乐呵!” 说罢,又低头亲着两个女子的小嘴,笑道:“我的小乖乖,这些日子想我不?今天我可要好好在你们身上多放几炮,给你们补回来!哈哈” 说罢,便迫不及待的直往楼上来,错过了无迹,笑着进入一间华丽客房里去。 了无迹料想此人定是白莲会分舵一贯道的掌门,种田下。了无迹四处观望,却不见呼合鲁手下的踪影,心里焦急,只得又下楼,转过楼梯,在最尾边的一处房门边上站住,举手欲敲门。 却听见里面女子的娇声低吟,男子呼哧呼哧的喘息,以及身体激烈碰撞之声。了无迹眉头皱起,犹豫再三,只好收手,轻叹一声,转身回到楼上来。 到了种道长的房门前,就要推门,在门口守护的那个跟班,正惦着脚,张嘴,瞪眼地从门缝里往里瞅,了无迹过来推门,把他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将他拦住,瞪眼道:“你谁呀?没见我们爷正在里面公干呢嘛!赶紧走开!别自找没趣!” 了无迹停住步子,手指屋内道:“里面可是一贯道种道长?” 跟班不知何意,连连点头道:“是啊!咋地啦?” 了无迹嘴角挂出一丝笑意,道:“某正要找他!” 说罢,又要进入,那个跟班急忙拦阻,了无迹看也不看,随手推了一把,他站立不住,后退几步,一个跟头翻下楼梯去了。了无迹将门推开,里面的种道长正赤膊上阵,在两个娇躯上,翻云布雨,忙的不亦乐乎,对有人进入,竟然毫不知觉。 了无迹心中好笑,兀自一人走到外边的圆桌边上,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坐下喝茶。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种道长浑身大汗淋漓地翻身下来。 了无迹以为他可能要休息一下,谁知他双手又捉住另一个女子,行动起来。 他忍无可忍,随即起身,走到种道长身后,在他脊背上狠拍一掌,道:“种道长,你先停一停,了某找你有话说!” 种道长正在癫狂兴奋之时,听到有人说话,急回头,吓了一跳,急忙抽出身体,纵身下床,单手指着了无迹恼羞成怒的喝道:“你你你是什么人?竟敢私自闯入,打扰本掌门清修!还不快点滚出去!” 了无迹并不急着说话,只慢吞吞地重新退回到圆桌边坐下,又将茶杯端起来喝了一口。 种道长见状,知道来者不善,急忙慌慌张张得将衣服穿上,顺手扯过挂衣杆,对着了无迹呲目怒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甚?快说!要是不肯说,可别怪本掌门对你不客气!” 了无迹端着杯子,淡淡道:“道长不必紧张,在下今日来,只是想找你谈一笔买卖!” 种道长听得恼怒,此人打扰了他的好事,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哪里还有心情和他谈什么买卖呢? 他鼻子里冷哼一声,道:“谈买卖?好!本掌门即刻送你到阴曹地府里去谈就是!” 说罢,手上用力,挂衣杆横着直扫了无迹的面门。 了无迹依然不慌不忙,侧身让过挂衣杆,又端端正正的坐回到椅子上,端茶喝了一口。种道长气得口内念了一声“无量天尊!” 搬回挂衣架头,将下面的座子,砸向了无迹。 了无迹俯身躲过,随即又坐回到椅子上。种道长心中越发恼怒,双手把挂衣架往地上一戳,身体借势,一个飞腾,双掌旋动,直拍了无迹心口,了无迹单掌挥出,以一敌二,硬生生接了他的双掌,只听“啪”的一声,一贯道的种道长身形跌出几步,正砸在床上,把两个女子,吓得叽哇乱叫,抱作一团。 种道长在女人面前,颜面扫地,心里痛恨,翻身下床,了无迹不待他反扑,手一挥,那一个茶杯的盖碗,便急飞而出,一道亮光闪过,种道长“哎呀”一声,单膝着力,扑伏在地上。 他捂着膝盖,气喘连连地看着了无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并不认识你 ,你为何要来与贫道过不去呢?” 了无迹冷冷笑道:“人言种道长,种田下,就是种天下,你的淫种要播种天下,今日一见,种道长,在女人身上,果然神威雄壮,名不虚传!只是你身为出家之人,又是白莲会分舵一贯道的掌门,你可知道白莲会规里有不准淫邪偷盗的规定吗? 据我所知,最近白莲会由天地会舵主姬飞雪暂时代理,主持事物,他正大力整治违背帮规之人之事!而你前些时日,公然违反禁令,私自嫖娼,被姬飞雪痛打了一顿,你却不知悔过,今日又故技重演,再次违反会规,如果被姬飞雪知道,你可知道下场吗?” 种道长手捂着膝盖,难以起身,只望着了无迹道:“本掌门违背会规,姬飞雪代理总舵事物,他若以会规处理贫道,贫道自然无话可说!但这只是我们会内之事,与你又有何干系?何必在此多管闲事!” 了无迹嘴角挂出一丝冷笑道:“你可知道,姬飞雪其人,度量狭窄,做事偏激,他若知你一犯再犯会规,这一次你的掌门坐不坐得,还好说,估计就是脑袋恐怕也难保呢!哼哼,你难道不怕吗?” 种道长听到此,不由得长嘘一口气,然后瞅着了无迹道:“贫道的生死,自有天命,不烦劳你操心!你跟贫道说这些,倒地所谓何事?不必拐弯抹角,还是直说为好!” 了无迹又悠然地倒了一杯茶,递到种道长面前,道:“种道长,如果此事传到姬飞雪那里,我想你是必死无疑!在下了无迹,乃是秦王亲点的青州宣抚使副使,到此就是为了尽早剿灭白莲逆党,如果你愿意与我合作,等到事情成功之后,了某可以保你荣华富贵不尽!也可躲过今日的灭顶之灾,不知种掌门意下如何呢?” 种道长听罢,挥起一巴掌将茶杯打落在地,愤然道:“贫道的生死,自有天命,不烦劳你操心!我若死在会规之下,也是咎由自取,死而无憾!想让我投降狗朝廷,背叛白莲会,你就死了这一条心吧!” 一言未了,随即勉强起身,又是一掌直奔了无迹。 了无迹见他如此倔强,大出意外,心里也恨意顿生,随即躲过一掌,嘴里骂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依我堂堂宣抚使副使身份,与你好言相劝,你竟然不识抬举,公然攻击本大人!真是岂有此理!既然你要死,何须等到姬飞雪,今日某就成全你就是!” 说罢,拉出腰刀,亮光闪烁,直奔种道长的脖项抹去。 种道长身形躲之不及,刀锋挂着呼啸的冷风已经到了眼前,种道长自以为必死无疑,只听得耳边一声呼喝,人影疾至,种道长感觉一股劲风扑面,“嘭”的一声,刀锋擦着他的脖颈过去,深深的砍在旁边的木柱之中。 种道长惶惑间睁开眼睛,面前已经站立一人,一身便装,四十岁上下年级,面如冠玉,五缕长髯,站在那里,一派儒雅之风。 此人上前躬身将种道长搀起,复又施礼道:“呼合鲁久慕种掌门的威名,如雷贯耳,如日中天,今日来迟一步,让您受惊了!” 种道长气喘吁吁的坐在床头,擦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你就是秦王的妹婿,青州宣抚使呼合鲁大人?草民何德何能,可不敢受你大礼!我们官民两道,无话可说,告辞!” 说罢,随即起身,一甩衣袖就往外走。 呼合鲁急忙上前拦住,笑道:“种道长果然耿直得很!在下佩服!不过,还请种道长留步,呼合鲁还有话说!” 种道长对他冷冷一撇道:“我们一贯道与官家素不往来,与你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如果你也想凭借刚才之事,要挟贫道投靠官府,背叛教门,那是万万不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得好!” 呼合鲁上前拉住种道长的衣袖,大笑道:“种道长果然是忠贞之士,本官更是佩服之至!不过人言,大丈夫不可夺其志,我呼合鲁虽然不才,也绝不会作出要挟侠士的下三滥的勾当!本官今日来见你,只是听说种道长有一个癖好与我甚是投缘,故而神交已久,一心想与种道长切磋一二,罢了!” 说到此,呼合鲁移步来到床前,伸手将两个女子身上裹着的锦被撤去,两个雪团般的女子在床上惊叫着,抱在一起。 呼合鲁扫了一眼,冲着种道长摇摇头道:“传说种道长最喜好这风月场中,纵横驰骋,御女之术,天下无匹,乃是当今奇男子,今日竟与这等不入流的庸脂俗粉混在一处,岂不是自贬身价,又有何乐趣可言呢!” 种道长虽然不知他是何意,听到此,也不由得脸上无光,驳道:“本掌门,一生阅女无数,什么样的女子我没见过?这各种女子有各种女子的不同,这平常女子也自有平常女子的兴头,你,懂什么?” 第八十四章蔷薇架下没节操 呼合鲁笑道:“道长果然宏论至伟,可见入此兴趣之道甚深,我听说道长尝为保持无敌男风,专门炼制了一种特殊丹药,可有此事吗?” 种道长眼睛一翻道:“有,又当怎样?” 呼合鲁自怀中取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口,将一枚鲜艳如火的椭圆小核,倒在手心里,凑到种道长鼻子旁边。种道长顿觉一缕奇特至极的异香进入体内,四处游走,浑身不自觉的燥热难耐起来,下面更反应强烈。 种道长一阵晕眩,再睁开眼睛,只见呼合鲁已经将那枚异物收起,只是笑吟吟地瞅着他。种道长脸色骇然,惊问道:“你,你你刚才拿出的是何物?为何如此神奇?” 呼合鲁手捻着胡须,淡淡一笑道:“依你之见,我这青龙子与你的大补丹药相比,如何啊?” 种道长眼睛顿时直了,指着那个白色瓷瓶道:“你是说,那个东西就是传说中生在北溟之地的人间极品,青龙子吗?” 呼合鲁微笑着,点点头。 种道长不由得摇头叹息道:“贫道知道此物久矣!今日幸得一闻,其中功效果然非同凡响,与我的丹药相比,相差何止千万了!” 说罢,瞅着瓷瓶,一脸的落寞与不甘。 呼合鲁看着暗笑,将手中的瓷瓶又递到种道长面前,道:“种掌门乃是当今豪杰,本官钦佩得很,诚心与你交个朋友,愿将此物送于种掌门聊表敬意之情,敬请种掌门笑纳!” 种道长赶忙伸手接过,攥在手心,连连说道:“这这这我与大人刚刚相识,怎么好要你这如此名贵之物啊?” 呼合鲁笑道:“我与掌门虽然刚刚见面,但却对你的英名神交已久,这区区小礼实在算不得什么!” 说到此处,他又扫了一眼,床上拥在一起,瑟瑟抖动的两个女子,摇头道:“虽然掌门所言有道理,但是倘若这世间神物用在她们身上,必定甚是可惜呀!” 种道长不由得尬笑两声道:“刚才所言,不过是为自己托词罢了!哪有有海参鱼肚还去吃烂菜叶的道理呢?生活之中,必定佳人难得,与这些一般女子戏耍,也是没有办法,聊胜于无罢了!呵呵” 呼合鲁点头笑道:“种掌门果然快人快语,本官佩服!不过,说来也巧,就在几天前,这***来了一个女子,本官见了惊为天人一般!便吩咐老鸨子单独辟出一处院落,养在后面,既然种掌门今日有缘,不知可愿与本官一起去认识认识呢?” 种道长听得喜形于色,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急给呼合鲁施礼,嬉笑道:“既然大人有此美意,贫道自然却之不恭!嘿嘿,哈哈” 二人说笑着,一起往外走,而旁边的了无迹也只得默默跟在后面,出了房门。 三人下楼,从左边的小角门出来,沿着一条弯弯的石子路来到一处怪石耸立,竹叶掩映的情致别院门口。呼合鲁拍门呼喊了一声,不多久,只听得院中一个尖细的声音答应着,小碎步跑到门口,抽去门栓,将门打开。 一个头上留着双丫髻的小丫头探出头来。呼合鲁看着她问道:“红儿,你羽儿姐姐可在吗?” 小红忙给呼合鲁见了个礼道:“姐姐刚刚洗了个澡,正在蔷薇花架下,休息呢!” 呼合鲁拉住种道长低声笑道:“我们有些晚了,没有赶上美人沐浴的美景,真是可惜!哈哈” 种道长也嬉笑道:“不晚,不晚!美人出浴,躺在芬芳的花丛之中,岂不是更美吗?呵呵” 呼合鲁连连点头,转头望着了无迹,板脸道:“了大人不好此风,就不必进去了!只守在此处看守即可!” 说罢,便与种道长二人笑着,一路由小红带着,往里走。 绕过假山,小桥,几处盆景花圃,小红指着前面一片粉红色浮动之处,道:“姐姐就在那里呢!估计还没有睡醒呢!我去把她叫起来吧!” 呼合鲁急忙喊住她,道:“不要喊醒她,你自管去玩吧!我们过去就行了!” 小红答应了一声,蹦蹦跳跳的走开了,二人随即往那红彤彤的一片走去。 到了切近,只见满目满眼的绿油油蔷薇藤蔓枝叶爬满了木架,无数开得正艳的粉色蔷薇,大小不一,错错落落,层层叠叠的四处绽放。 还有许多花朵,随着攀爬到高处的枝蔓,也是一起开到顶端,再自高处花架空隙里,一只只倒挂下来,直垂落到下面的摇床边上。 此时,一个年轻女子的娇躯正侧身躺在摇床之上,纱衣半裹,露着如蔷薇花瓣一般芬芳四溢的香肩与双臂,睡梦由酣。 任凭一头乌发蓬蓬松松自摇床上直垂落到地上。 一阵微风吹来,蔷薇花瓣纷纷扬扬,飘落在女子起伏曼妙的躯体和垂下的长发上,如诗如画。 女子身体特有的馨香与蔷薇花瓣的芳香混在一起,随风而至,种道长不觉一阵眩晕。 呼合鲁看着他的样子,心中冷笑一声,转身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小亭子中,坐下。不多时,萎靡之声,便一阵紧似一阵的传过来。 呼合鲁坐在亭子中,呆了半天,那声音才在无数次高峰之后,慢慢停歇。 呼合鲁这才起身回到蔷薇花架边上,只见种道长正将那名叫羽儿的女子温香软玉般身体搂抱在怀里。 女子听见有动静,侧脸看见是呼合鲁,不觉一抹红晕布满脸庞,急忙挣扎起身,裹上纱衣,走到呼合鲁面前,行了一个礼,随即掩面跑了。 呼合鲁笑呵呵地望着她的娇躯隐没在树木,花影之中,才复转过脸,望着种道长道:“种掌门,感觉怎样?比那些寻常女子如何啊?” 种道长也急忙将衣服穿上,陪笑道:“此女子乃是人间极品呀!寻常女子就是千百个,又怎奈胜她一分一毫呢!” 说到此,“扑通”一声,冲着呼合鲁跪倒在地上,道:“大人赐我如此奇缘,种田下今生感恩不尽!只要以后还能与她有此机缘,我愿意随时听大人吩咐!” 呼合鲁大笑两声,拉起他道:“好说好说!本官正有一件要紧事与种掌门商量!如果事情办成,这里种掌门就随时都可以来了!哈哈” 距离青州南门三五十里,有一座山,名曰:仰天,山虽不高,却山势险峻,易守难攻。 这仰天山多年来都是白莲会分会天门会的舵口,后来天门会陆崇飞出任白莲会总舵主,这里又自然成了总舵所在地。 数年前,白莲会内部发生内讧,总舵主生死不明,宝莲御令又被人偷窃,不知所踪,眼见白莲会又将陷入分崩离析的境地,无奈之下,各个分舵公推天地会舵主姬飞雪坐了代理总舵主,临时主持总会事物。 姬飞雪为了便于管理,将天地会舵口移到了仰天山与天门会合二为一,都驻扎在仰天山摩天崖。 虽然白莲会名誉上有了总舵主,但没有宝莲御令,必定不是名正言顺的,姬飞雪为人又过于耿直,缺少手段,不善于笼络人心,因此,整个白莲会只是维持一个表面的团结,内里却是暗潮涌动,各分会之间争权夺利,拉帮结派,矛盾频仍,各种纠纷层出不穷。 前些时候,因为一贯道掌门种田下,**难平,除了经常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仰仗个人权威与会内弟子的家属发生关系之外,还喜欢夜里扮作蒙面贼人到百姓人家骚扰**女子。 一时弄得天怒人恨,民怨沸腾。大大伤害了白莲会在百姓中的声誉,姬飞雪嫉恶如仇,脾气耿直,他知道后,大为恼火,便亲自往一贯道的舵口核查,证据确凿,种田下也都一一承认了。 姬飞雪本意严惩,怎奈种田下在白莲之中,耕耘日久,根基甚深,多个分会舵主给他说情,姬飞雪无奈,只得关了他一个多月的紧闭,又嘴上惩戒训斥一番,便返回了仰天山。 而种田下根本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表面敷衍着,这边看见姬飞雪刚走,那边立刻带着一个弟子,奔了***。 姬飞雪回到了仰天山,种田下之后的事情,他也就不知道了。这一天,他正为了会内事物烦心,门外有人来报说一贯道的种掌门拜见,姬飞雪皱皱眉,心里一百个烦他,也只得忍着情绪,让手下传他进入。 此时,一贯道掌门种田下正与身边一个怀抱着腰刀,背后背弓的男子呆在摩天崖大门口,东瞅西看。还有几十个弟子都缩在距离大门十丈以外的石阶处等待。 听传话的侍卫只说了一句:总舵主让你进去,连一个请字都不说,种掌门大感没有脸面,答应一声,与身边之人,踏步进入。 二人来到大厅门前,止住脚步,种田下贴着门缝向里面探视,见姬飞雪正坐在主位上,左手捋着胡须,皱眉沉思。 第八十五章各路英豪到摩天 种田下立在门口,故意轻咳一声,里面却不见动静,无奈,只得上前一步道:“姬总舵主,一贯道种田下告进!” 停了一会儿,里面依然没有声音。 种田下脸涨得通红,又咬紧牙关大声道:“一贯道种田下有要事拜见总舵主!” 片刻,里面一个沉沉的声音传出来道:“既然有事就进来说吧!” 种田下这才狠狠吐了一口气,走进去。 来到姬飞雪面前,躬身施礼,姬飞雪身形以然端坐在大椅里,只是略略点点头。 然后望着他旁边之人,有些差异问道:“种掌门,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你身边这人又是谁呀?” 种田下忙介绍道:“此人名叫了无迹,我今日要禀告总舵主的重要事情正与他有关!” 姬飞雪看看了无迹,只见他在自己面前,面无表情,一句话都没有,不免心中不快。 冷冷道:“既然有事,种掌门就直说好了!何必吞吞吐吐的?” 了无迹依然一言不发,只是将肩头背着的一个包袱,解下,放在姬飞雪面前的桌子上。 姬飞雪冷眼扫去,道:“这是何意?” 种道长眼神闪烁道:“这里面有一个宝物,事关我们白莲的荣辱兴衰,以及数万弟兄的生死前程,我特意带来让总舵主一观!” 说罢,便一层层的将包袱慢慢打开,最后里面露出一个紫檀木,镶金缀玉的木盒子。 种道长欲打开盒子却找不到钥匙,了无迹依然面无表情,从怀里取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啪”的一声,木盒打开,随即一股红瑞之气,喷薄而出。 姬飞雪看见木盒似曾相识,已经有些差异,红光涌出的一刹那,他不由得腾身而起,双眼往木盒里望去,见里面放着一座小小莲台,整个基座均有一整块血红透明的玛瑙石雕刻而成,上面布满朵朵对开的莲花瓣,每个花瓣上都雕着一尊白莲圣母的盘膝端坐莲台的圣象,个个神色慈祥端庄,衣袂披风,如同真神再现。 围着莲台共有十二枚花瓣,其中八枚是用白色水晶雕刻而成,晶莹冰洁,光华闪烁,另外四枚却是如红宝石一般颜色,通透欲滴,光照之下,瑞气蒸腾。 姬飞雪顿时脸色更变,指着它,看看了无迹,又看着种道长道:“这是我教至宝宝莲御令!这个至宝已经丢失多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种道长指着了无迹道:“这个宝物不是贫道所得,而是这位了兄在一次奇遇之中,偶然得到!我听说后,前去寻他才确定就是我会丢失的至宝,故而今天急急带他前来,让总舵主看看!” 姬飞雪又细细瞅了许久,才复缓缓坐下,瞅着了无迹道:“你到底是何人?在哪里得到此宝?” 了无迹盖上盒子,又把包袱系好,背到身上,不等姬飞雪让,自己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缓缓道:“了某曾经是青州府下辖地方的一名都头,此宝是我偶然得到,具体事情恕了某不便多说!” 姬飞雪听罢,不免皱眉道:“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多说,我也不好多问,既然宝物在你手中寻回,也是一种机缘,这个宝物对于我们白莲会生死攸关,对于你却一无用处,你不防把此物交给我们,不论你有何要求,你尽管说,我都可以答应你!” 了无迹淡淡道:“了某今日带着宝物前来,就没有打算再带走,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此物留在摩天崖!” 姬飞雪脸上拂过一丝欣喜忙道:“什么条件?你尽管提就是了!” 了无迹一字一顿道:“你们必须让我坐白莲会总舵主!” 姬飞雪听完,大吃一惊,复又起身,单手指着了无迹,双眉倒竖道:“你,你说什么?坐白莲会总舵主?你休想!” 了无迹也起身道:“了某并不愿意前来,是你们种掌门跟了某说,你们可以推举我坐总舵主,了某才来的!既然你不愿意,了某还不愿意坐呢!告辞!” 说罢,转身要走,一阵疾风掠过,姬飞雪已经站到他的前面,伸双臂挡住道:“你可以走,但是必须把至宝留下!” 了无迹望着他,一阵冷笑道:“怎么?不答应我的要求,还要仗着地利,逼着我交出御令吗?种道长哄我前来,如今到了这部田地,还不该给了某说一句公道话吗?” 种道长急忙几步到了姬飞雪跟前,脸上挂着笑道:“姬总舵主,我会的规矩就是拥有宝莲御令者,即是总舵主,既然了无迹拥有御令,他不愿意交出,要坐总舵主,也没有什么不对呀?总舵主如果动强,就是夺得宝物,也服不了众,传将出去,都知道这宝莲御令是总舵主为了得到总舵主之位,抢来的,岂不坏了我们的名头?还请总舵主三思!” 姬飞雪见他如此说,略一沉吟道:“你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此事对于我会意义重大,非同小可,姬飞雪虽为代理总舵主却也不敢擅自做主,依我之见,你们先在此呆上几日,我立即派人通知各地分会舵主前来摩天崖商议此事!不知种掌门与了侠士,意下如何?” 不待了无迹搭言,种道长随即笑道:“贫道来此之时,料定总舵主必然如此,故而我已经派自己的手下前往各处通知了!估计今日就该到了!” 姬飞雪道:“还是种掌门考虑周全,那就更好了!” 正说着,外面脚步声急促,一名亲随匆匆而至,来到门外插手施礼道:“启禀总舵主,现在有七星会,双龙会,神武会,天理会,等方圆几百里的各分会舵主云集摩天崖,等候总舵主召见!” 姬飞雪点点头,回身坐到原处,道:“你让他们都进来吧!” 亲随答应一声,转身而去。 过不多时,一行多人,闹嚷嚷地过来。 其中一个嗓门宏亮者说道:“喂!各位,总舵主不是刚刚巡视过各处吗?怎么突然又召集大家来摩天崖?你们可知道什么信息吗?” 众人有说不知的,也有心知肚明,不愿说破,闭口不语的。 那人又道:“七星会的观虚道长,你距离仰天山不远,又耳目众多,也没有听说是为了什么吗?”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贫道只是听说好像与会内至宝有关,具体得我也不知道了!” 那人惊讶道:“难道是丢失多年的至宝找到了?该不是被你观虚得到了吧?哈哈,我早就听说你想当总舵主了呢!这一次岂不是得偿所愿?” 苍老的声音略显不快道:“人家都管双龙会舵主乔八,叫大嘴八,果然不假,我什么时候想当总舵主来着?这种事也可以胡说的?贫道若得了至宝,到了如今,又岂能不和你们说的?真是!” 那人听罢,也不反驳,只是呵呵笑着。 众人之中,又有一个尖细的声音道:“诸位,诸位,我来给你们分解,分解!我想,如果真是有人得到了至宝,那通知我们的人必然就是这个得到至宝的人!而他得到了至宝,并不悄悄送到总舵,获得一笔大大的奖励,而是大张旗鼓的通知各个分会舵主前来,我想此人必定是想坐总舵主,所以才如此的!” 苍老的声音又起,道:“嗯!天理会的知掌门分解得有些道理!尚如此,恐怕我会刚刚消停,今日又要掀起一场波澜了!” 那宏亮的声音,不屑一顾道:“哼!知了猴整天的屁能耐没有,就会说,分解,分解!你会分解个鸟呀你!就你说话比娘们声音还尖呢!你没分解,分解你自己是咋当上舵主的呢?” 众人一阵哄笑。 那尖声之人也笑道:“你这个大嘴八,不光是嘴大,而且还臭,奇臭无比!我知道多从来不给人算命,今天我倒要给你也分解,分解!你如果等一会儿进了大厅,还这么大嘴乱说,脑袋定会被打成猪脑袋!嘻嘻” 声音宏亮之人听得笑道:“好好,观老道,诸位兄弟,你们给我做个证,如果我今天没有被打成猪头,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知了猴打成猪头!让他也充一回胖子!呵呵”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那个尖细声音刚刚说道:“诸位,诸位!我再给你们分解!分解,他……” 苍老的声音一声咳嗽,众人抬头见已经到了议事大厅跟前,才安静下来,纷纷进入与端坐在中间的姬飞雪见礼。 众人寒暄已毕,各自坐下,不待众人说话,早有一人起身,大着嗓门道:“总舵主,听说我们会内至宝找到了?今日召集我等前来,可是为了此事吗?” 姬飞雪抬眼看看他,道:“乔舵主所听非虚,确实已经有了宝莲御令的下落,不过今日你们前来,并非我召集,而是一贯道种田下掌门派手下通知的!” 乔掌门听了瞪起双眼怒视着种田下道:“喂!我说种老头,你都胡子一大把了,怎么做事不知道轻重的?竟敢指使手下冒充总舵主传达指令,前些天因为你乱打炮,总舵主对你的惩戒还不够咋地?” 弄得种道长一脸得尴尬,本欲发作,又恐误了正事,只得忍着。 第八十六章破烂大师爱偷听 起身冲着众人揖手笑道:“诸位舵主,贫道此事做得莽撞,实在对不住,只是宝莲御令失而复得,如此大事,贫道怕先禀明总舵主再通知大家,必然耽误,所以也是没有办法,还望各位见谅!” 乔舵主忿忿道:“哼!你这个老东西!一肚子男盗女娼!急着通知我们还不知是为了什么呢?拿出至宝倒也罢了,如果一会儿拿不出,看我不把你打得跟猪头一样的!” 种道长脸上怒色顿起,冷笑道:“这个请你大嘴八放心!贫道再不屑,也不会拿至宝开玩笑!” 说罢,便给旁边一直站立着面无表情的了无迹递了个眼色。 了无迹会意,又将包袱取下,众人都不约而同屏住呼吸,探头去看。 了无迹从包袱里,取出木盒打开,瞬间红瑞之气弥漫而起。他把盒子托在手中,身形转动一周,让众人看过,复又包裹好,背在身上。 了无迹如此举动却恼了一人,他挺身而起,指着了无迹怒道:“你是什么人?宝莲御令乃是我会至宝,怎么能背在你身上?还不快快交出来,等待何时?” 了无迹连扫也不扫他一眼,种道长仍然脸上挂着一丝冷笑道:“乔舵主,莫急,此宝莲御令虽然是我会至宝,但是丢失已久,如今被这位了仁兄找到,好心送到总舵,他乃是我会内上上下下的大恩人,他不带着至宝,谁又配带着呢!难道你大嘴八也想坐总舵主,想要它不成吗?” 乔八一时竟被他噎住,瞪着眼睛道:“我坐什么总舵主!只是宝莲御令是会内至宝,他不是我们会内的人,必须交出来!” 种道长手捻胡须奸笑两声道:“你大嘴八怎么知道他不是我会内之人呢?他早已加入我一贯道了!这种事情贫道我经历得多了!何须你操心!” 二人正争执,却听旁边一个尖利的声音说道:“我说大嘴八,种老鬼,你们都别吵,听我知道多给你们分解,分解!如何?” 说罢,身体一抖,已经轻灵灵到了种道长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伸头缩脑地打量着,说道:“既然种道长带此人上山,持着宝莲御令而又不愿意交出,我看不是乔八想坐什么总舵主,估计是你们两个想坐总舵主之位了!嘿嘿,我猜得没错吧?” 种道长脸上挂着一丝假笑道:“知舵主所言不差! 根据我会规定,得到宝莲御令者,即为我会总舵主,既然了无迹侠士得到了至宝,就足以说明,他与至宝有缘。 此乃是天意安排他担当我会总舵主之位,总舵主之位,空悬已久,如今了侠士前来担任,依贫道愚见,真是正当其时!” 乔八听到此,不禁拍桌怒道:“你放屁!这几年一直都是大家推举姬飞雪担任总舵主,怎么说总舵主之位空悬呢?这个人谁也不认识,凭什么就可以当总舵主?” 种道长挺一挺腰杆,正色道:“凭什么坐总舵主?就凭包袱里的宝莲御令!难道还不够吗?这是白莲会开山创立就立下的规矩!谁敢不从?” 知道多尖声笑道:“种道长你这说得滑稽,依你之见若这宝莲御令被一个三岁的娃娃拣到,我们也要让他坐总舵主不成?担任总舵主总该有些资历,有些贡献才能服众吧?” 他话刚说过,只听身后有人幽幽说道:“什么资历,什么贡献?没有宝莲御令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都是见不得光的! 明明人家有宝莲御令,乃是名正言顺的总舵主,有些人就是不认,也不知道受了假总舵主多少好处!才如此昧着良心说话!哼哼” 众人回头,只见神武会的舵主正坐在椅子里,双手抱肩,撇嘴冷笑。 他的旁边还有几个舵主,随声附和。 乔八指点着他的鼻子就要动怒,却被旁边的一个干瘦老者抖拂尘拦住,冲着众人道:“诸位,莫要伤了和气!刚才贫道听种道长以及神武会庄老弟还有其他几位舵主所言,就会规而言,也是有理! 只是诸位不认得此人,贫道却知道他,他叫了无迹,乃是一名衙门里的都头,到过许多地方任职,名声似乎都不佳! 我们白莲素来反蒙抗元,如今却让一个朝廷小吏担任总舵主之位,贫道以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贫道所说,只是一家之言,有什么不妥之处,大家与总舵主再议!再议!” 神武会舵主又撇嘴道:“那依你观虚的意思,那宝莲御令要它何用?不如直接扔地沟里去算了呗! 小吏怎么了?人家当了总舵主以后,不干了不就行了吗?谁还没有一个过往啊? 我看呢,一个个说三道四的,不就是骨子里自己想坐,怕被别人抢走吗?哼哼” 几个旁边的舵主又是哼哼唧唧的帮衬,气得观虚白胡须乱抖,眼见众人又要吵架。 姬飞雪腾身站起,摆手道:“诸位舵主,稍安勿躁,且听我说!我刚才听了大家的意见,一时难以统一。 我看方圆百里的舵主都基本到了,却不见天皇会的舵主百变法师,要不我们暂且等一等他到来,看他有何意见,再作定夺如何?” 种道长也忙道:“总舵主说得对!百变法师乃是浮来山定林寺的高僧主持,又是天皇会的舵主,我们理应等他一等,看他是何意见主张!” 神武会舵主与旁边的几个舵主也各自点头应承。而观虚却不由得摇头,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缓缓坐下,不再言语。 只有双龙会的乔八愤然叫道:“什么狗屁百变法师!他除了胆小如鼠,躲在背后,打自己的小算盘,他会个鸟啊? 等他?指不定他就躲在哪个门缝旮旯里偷听呢!就是来了还不是见风使舵,又有毛用啊?”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窗户外面发出踩踏碎石枯竹之声。 乔八疾步到了窗户边上,一把推开,只见地上几根枯竹倒地,四周并无动静了。 他愤愤然又关上窗户,回到位子上。 刚刚坐定,只听门口有人咳嗽一声,一个破衣烂衫,脚踩通了底的烂僧鞋,满脸油泥的胖和尚,贴着门缝,侧身进来。 他进入房间,眯着一对儿小眼睛,四处揖手,招呼,众人也纷纷起身还礼应酬。 只有乔八横眉扫着他道:“喂!百变!你怎么老是来晚呀?是不是刚才又躲在后窗户那里偷听来着?” 百变法师却也并不动怒,依然冲着乔八笑嘻嘻揖手道:“乔舵主说笑了!说笑了!百变来得晚了,让大家久等,久等!实在是抱歉,抱歉得很呀!嘿嘿” 说罢,又小跑到姬飞雪面前,满面堆笑,揖手道:“让总舵主久等,更是抱歉,抱歉得很呢!嘿嘿” 姬飞雪忙起身道:“百变法师来得正是时候!我与众人正有一件要事向你讨教,还请大师坐下说罢!” 待百变嘻嘻哈哈地坐定,姬飞雪又将刚才所议之事一一与百变说了。 乔八早已忍不住性子,又叫道:“总舵主与他唠叨什么?他早就在窗户根底下偷听了个整的去了!只管问他有何意见就行了!” 百变忙摇头,装作一脸得无辜道:“乔舵主此言何来啊?老衲真得不知呢!” 姬飞雪也不理乔八,只是说完后,看着百变问道:“百变大师,此事就是如此,他们各执己见。 我作为临时的总舵主也不好强作主张,恐落人口实,所以想听一听大师的意见,还望大师不要有所顾及,只管直言即可!” 百变一对儿小眼乱瞅过大厅众人后,又悄悄起身到了姬飞雪身边。 低声道:“总舵主所问之事,甚为重要,不过百变今日前来,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要与总舵主商量!” 姬飞雪微微一皱眉道:“你说就是!” 百变瞬间显出沮丧委屈之色道:“就是总舵主上一次到浮来山催我缴纳会款之事!如今浮来山百业凋敝,土地荒芜。 我定林寺的香火也是一日少于一日,如今别说僧众,弟子,就是我,你看看也吃不饱饭,穿成这样,一件遮体的衣服也没有了呢! 总舵主你看是不是给我们减免些才好呢!” 姬飞雪听到此,正色道:“百变大师,据我所知,你们定林寺香火,从来就不差,而且你收弟子们的入会款物,也比以前有增无减。 但是你们天皇会多年来只是向总舵索取,却从来没有缴纳过费用,如今,别的分会难免有异议。 我为了平息大家的怨气,才让你补交部分款项,可是几个月下来,你到现在,一分一毫也没有交来。 前些天还反倒派手下向我讨你们过冬的衣物,如果在座的各位舵主都向你一样,那白莲会恐怕早就运转不下去了!” 百变听他如此说,又道:“总舵主之意是实在不能照顾些了吗?” 姬飞雪摇摇头道:“这个事情既然已经定了,实难改变,大师不必再议!你还是考虑一下今日之事吧!众人还都在等着呢!” 百变只得落寞下来,经过种道长身边之时,种道长距离近,听得一清二楚。 故意低声叹道:“唉!堂堂定林寺高僧主持,天皇会舵主,竟然沦落得在人家面前低声下气,摇尾乞怜,真是可惜! 如果了侠士担任了总舵主,别说什么会费免除,就是让大师担任我会的真人,亦有何不可呢?” 百变听罢,黯淡的小眼里顿时放出光芒来,并不止步,只是随口一句“老衲明白了!” 便匆匆过去。 第八十七章谁知深谷有埋伏 他刚刚坐定,种道长已经起身冲着姬飞雪与众人道:“适才听姬总舵主说,要等待百变大师到来,想听一听他的看法意见,贫道深以为然,百变大师道德高深,佛学渊博,盛名远播于海内,贫道深敬仰之! 既然总舵主已经向大师说明情况,还请大师说出自己的想法,为我等平庸之辈解惑之!我等当无有不从!” 神武会舵主之流也是纷纷表态。 而知道多以及观虚则是静待不语,只有乔八,嘴里咕咕噜噜的骂“听他的?还不如听我们家养得阿黄的呢!一个个什么玩意儿!” 众人只作不知。 百变听见众人如此捧他,不由得摇头摆尾,脸上挂满了得意之色,之后,又觉得不妥,才稳定了一下心神,端着架子,缓缓起身。 咳嗽两声,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道:“阿弥陀佛,刚才一贯道种掌门所说虽然也是实情,必定还是过誉了!嘿嘿,过誉了! 既然大家如此看重我百变,而此事又关系我会生死存亡,发展大计,本着对我会负责的宗旨,老衲也不能不说……” 说到此处,他故意停顿下来,又咳嗽两声,转动身体四下里望望。 众人都瞪眼瞧着他,只有乔八愤愤然道:“有屁就放!装什么装?” 百变当做没有听见,收回目光道:“老衲觉得,忽略至宝只认资历,来推选总舵主有背我会多年惯例与会规,诚然不妥。 不过呢,只是拥有至宝而完全忽略资历,似乎又太过儿戏,也不足取!” 种道长听得一皱眉,不知他是何意,不由得回头望他,使眼色。 而乔八也听得不爽利,道:“唧唧歪歪啥呢!你还能说的清楚不?依你的意思,两种都不好,那就干脆抓阄,谁抓到谁当,是不?” 百变回头瞅一眼乔八道:“阿弥陀佛,老衲与乔舵主相识多年,你那急躁的脾气如何还没有丝毫改变呢! 老衲既然说出这两种方式的不妥之处,自然就有应对之策!你急什么呢!” 姬飞雪听他说得有些道理,忙制止住乔八,望着百变道:“法师所言确是实情,既然如此,有何妙法可以弥补此缺憾,还请法师直言!” 百变脸上显出一副深不可测的样子,拖着长腔缓缓道:“不知姬飞雪总舵主可曾记得,当年天门会代坤与红光二位护法争夺舵主之位的事情吗?” 姬飞雪点点头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二人还曾经广撒帖子请其它分会支持自己,我当时就在山上呢!” 百变道:“总舵主说得对,那后来又是如何化解的此事,总舵主可还记得吗?” 姬飞雪以然点点头道:“记得是陆崇飞总舵主携带宝莲御令赶到,摆了混元一气阵,让他们进入,最后才感化他们,化干戈为玉帛,二人双双摈弃前嫌,拥戴陆崇飞坐了天门会舵主,白莲会总舵主!” 百变听罢,脸上挂出得意之色,道:“姬总舵主所说甚是,当年论资历陆崇飞自然坐不上总舵主之位,他虽然拥有宝莲御令但也并没有凭此去争总舵主之位,而是用宝莲御令摆下混元一气阵,最后才得到大家一致认可。 老衲以为,陆总舵主如此,恰恰给我们解决今天之事,提供了最好的方法!我们按照这个继成之法去做不就行了吗?” 姬飞雪恍然大悟道:“法师之意是让了侠士演示混元一气阵?我会宝莲御令不单单是证明总舵主身份的印信,调动各处分会的令牌,还是布混元一气阵的法宝。 如若此人得到至宝又会演示混元一气阵,那我想在座的包括我在内,定然都会心悦诚服的!法师果然高明,此法甚妙,不如我们就以此办法行事, 待他演示完阵法,我绝不贪恋此位,即可将总舵主之位相让!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都点头应允。 只有了无迹微微皱眉,而种道长心里更是慌乱,忙道:“拥有宝莲御令者就是总舵主此乃是我会一脉相承的制度,上面并不曾交代必须演示阵法,如此要求,是否太过勉为其难,多此一举了吧?” 不待姬飞雪说话,观虚也起身道:“贫道以为,拥有宝莲御令而不会用混元一气阵,这样的人是不够资格坐总舵主的! 我以为此法甚好,还可以自此流传下去,这样也可以减少关于总舵主之位的争斗!” 乔八也大叫道:“总舵主与观老道说得都对,必须演示混元一气阵,否则趁早滚蛋!” 这时,一人摇头摆尾的走出,也来到前面,尖声道:“总舵主说得意思,我知道多再分解,分解! 假若他演示了混元一气阵,他自然就是白莲会总舵主,这个毫无疑问了! 但是如果他没有演示成功,或者根本就不会,那他不但做不成总舵主,还必须在离开之时,交出宝莲御令!大家以为我分解得对是不对?” 说罢,只见观虚在一旁,不住的点头。 乔八也大声道:“这一次知了猴分解得对!我乔八赞成!到时候演示不成,必须乖乖把至宝留下,否则我第一个不会饶他!” 知道多又转向望着种道长。 种田下听了百变所说,正在错愕之间,又见知道多言语来逼迫,无奈之下,扫一眼了无迹,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只得挤出一丝笑道:“既然大家这样说,那我也没有异议,自然,这个……哈哈,自然!” 说罢,便侧脸狠狠盯着百变。 百变也不看他,只是在下面冲他摆摆手,种道长也不明白,只能不再说什么,看结果行事。 百变大声道:“既然大家都一致同意此法,那么今日晚间,由我负责安排在后山之中,演示混元一气阵。 到时候,只请姬总舵主与各位舵主前往勘察,其余众人都不可进入,只留在摩天崖等候即可!” 众人没有异议,姬飞雪也是欣然答应。 入夜,待到一轮圆月悄然升起,夹杂着微微寒意的余晖,如丝如雾般撒在山岭深壑之中的时刻。 众人在百变法师带领着,出了摩天崖,沿小路踏着地上湿漉漉的落叶,扒开纵横生长的枝条,一路下行,往后山谷中走。 众人进入谷中,又走了许久,乔八发髻上,衣服上都被露水打得湿漉漉的,分外难受。 他一边抬手刮着额头上的露水珠,一边冲着前面穿着烂僧鞋,”踢里踏拉”带路的百变骂道:“喂!我说你个癞头和尚,这都已经距离摩天崖几十里路了!怎么还没到啊?你该不是使坏带我们到这山沟沟里藏猫猫吧?” 姬飞雪也是皱眉,道:“法师,你把混元一气阵安排在何处啊?怎么走了这么远还不到呢?” 百变边走,边回头嬉笑道:“不远了!不远了!你们听见水声没有?嘿嘿,就在河边的树丛中,马上就到了!” 众人只得继续跟着他,钻出丛林,眼前现出一片开阔之地。 百变止住脚步,用手一指不远处道:“就在那儿,老衲前去看看他们准备好了没有,总舵主和诸位舵主,暂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嘿嘿,去去就来!” 不待众人说话,百变趿拉着僧鞋已经转瞬走了。 姬飞雪无奈,只得与众人驻足等待。谁知,直到月上高天,还不见百变回来,众人心中着急。 双龙会的乔八更是如坐针毡,他一边走来走去,一边嘴里不干不净的嘟囔。 突听得周围高耸的山林里,野鸟惊叫着“噗噜噜”飞起,窜入天际深处去。 众人心中惶惑,往四周山壁上乱瞅,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不好!我们中了埋伏了!大家快快就地散开!” 话音未落,伴随着破空的“嗖嗖”声,无数闪烁着冰寒之气的银色亮点,刺破蒙蒙的月色,拉着长长的弧线,居高临下,向他们呼啸而来。 众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已经被射倒好几个,姬飞雪的腿上也中了一箭 顿时鲜血如注,他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他身边的两个人大吃一惊,急忙左右将他架着,呼号一声,引领众人沿着一条满是乱草污泥的深沟,向外撤。 众人好不容易躲过不停射来的羽箭,来到一处峭壁嶙峋的谷口前。 正想喘息片刻,清点人数,再包扎一下伤口,却听得前面月影之中,传来一阵阴冷的怪笑。 众人心中一紧,抬眼看去,暗月下,谷口前站立着两个人,一个细脚伶仃,拧着水蛇腰,手捻几根胡须,脸上还挂着一丝奸诈的笑意。 旁边一人身形矫健,怀里抱刀,背后背弓,脸上毫无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透出彻骨的杀气。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神武会的舵主以及其他几名舵主,率领几十个手下,排列在那里,将谷口牢牢堵住。 姬飞雪看见,顾不得包扎腿上的伤口,挣扎着摆脱左右二人的搀扶,一瘸一拐的向前走了两步。 指着二人喝道:“种田下,了无迹,本总舵主让你们演示混元一气阵,你们却在此设下埋伏,射伤我好几个分会舵主,你们意欲何为?难道是想判教造反吗?” 了无迹依然岿然不动。 第八十八章落荒而逃有艳遇 种道长手捻胡须,看见姬飞雪狼狈的样子,不禁又是一阵冷笑道:“姬飞雪,你也有今日啊!嘿嘿,我们带着宝莲御令前来,根据白莲会规矩,你就应该即刻让出总舵主之位,可是你却百般刁难,明明就是自己贪恋权力不肯相让! 说什么让我们演示混元一气阵,都是你不愿放权的借口罢了!贫道行走江湖多年,怎么会上你的当呢!哼哼。 我们已经在此周围埋伏下重兵,如果你现在愿意让出总舵主之位,我可以免你一死,还可以给你一个真人之位坐坐,而你们这些分会的舵主。 如果愿意背弃姬飞雪,支持了无迹担任总舵主,贫道看在往日相熟的情分上,也可以放了你们,而且还继续担任各分会舵主,这个条件够优厚得了吧?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呵呵” 不待姬飞雪说话,早有一人飞窜而出,大骂道:“让俺乔八投降你们这两个狗东西,真是做梦!待俺先宰了你再说!” 话没说完,人已经到了种道长面前,双手舞动一根镔铁齐眉棍,风声呼啸,直向种田下劈头砸下。 种田下身形往旁边一闪,听得“当啷”一声,棍被一把腰刀架住。 了无迹借机,身体向前,反手撩刀,贴着棍杆,去削乔八的双手。乔八右手用力提棍挡开刀锋,齐眉棍往前直捅了无迹的胸口。 了无迹身体转动,贴着他的棍,腰刀横扫,去袭他的腰际,乔八棍头戳地,身体腾空,双脚飞踹了无迹面门,了无迹抽身躲过,随即一个回身,单刀直取乔八后背…… 如此,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在淡淡的月影里,打在一处。 种田下躲在一边,手捻胡须笑嘻嘻地看着,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正自在得意之时,一个极快的身影忽至,那人尖声道:“下种的,人家打得热闹,咱们也别闲着,我们也来分解,分解!” 一语未了,寒光闪烁处,一对儿峨嵋刺,“嘶嘶”转动着,直袭种田下。 种田下正看热闹,反应不及,其中一根峨嵋刺挂着风,擦肩过去。 吓得他往后退出几步,刚刚站稳,眼前银光闪烁,峨嵋刺双双又直奔他的咽喉。 种田下吓得顾不上还手,急忙一个翻身往后跑,边跑边指着身后那一帮子人,骂道:“你们这一帮子废物!整天就会耍嘴皮子!他们都动手了!你们还不快上!” 那一帮子人才缓过神来,让过种田下,一拥而上,将知道多围在中间。 姬飞雪看见,也顾不得腿伤,随便撕了一块衣襟,包扎一下,挥动手中长剑,率领众人也冲入人群之中,厮杀起来。 种田下看着一片刀光剑影,吓得他急忙爬到一个斜坡上,手指着下面,叫道:“神武会庄舵主,还有其余的弟兄!你们给我狠狠打他们!杀一个有赏,杀两个重赏,杀三个封官,带你们逛窑子!” 庄舵主以及其它几个舵主和手下,听了都有了精神,怎奈姬飞雪等人虽然有伤,但必定个个身手非常,身经百战,又是孤注一掷,在他们拼命之下,神武会以及其他人都顶不住,纷纷后撤。 眼见在姬飞雪带领下,已经要冲出谷口,种田下急得跺脚,不得不对着山上吼道:“呼合鲁大人!我们盯不住了!你们赶紧显身,将他们都宰了吧!” 话音刚落,山谷四周,呼喊声四起,无数火把摇曳,其中一人一身缁衣,手里擎着一根铁蒺藜,率领一支元兵,沿着斜坡,催马来到谷口正中。 他勒住马匹,单手指点姬飞雪道:“大胆反贼,姬飞雪!青州宣抚使大人呼合鲁在此,你还不束手就擒,等待何时?” 姬飞雪向周围看看,指着种田下骂道:“你这狗贼,竟然勾结元兵,前些时,我就不应该放了你!待我将你捉住,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说罢,又回头望着几个手下的舵主道:“几位兄弟,今日我们遭小人暗算,已经被元兵包围,我们别无他法,唯有一死冲锋,若能逃出最好,若不能,你我兄弟就横尸在一处,倒也无憾!擒贼擒王,你们随我一起冲!” 说罢,已经身先士卒纵身腾跃,连连踏着几个元兵肩头,直扑呼合鲁。 呼合鲁冷笑一声,挥动铁蒺藜将姬飞雪的剑当开,带着劲在空中打了一个圈,经往姬飞雪胸口猛击而去。 姬飞雪身形落地的同时,脚下平移已经到了呼合鲁背后,反手一剑,呼合鲁急忙兜转马头躲过,随即铁蒺藜又直奔姬飞雪面门。 姬飞雪挥剑格挡,兵器相撞,姬飞雪身体后撤,腿伤一阵剧痛,脚下一软,险些摔倒,他急用剑撑住身体,一阵风声呼啸,铁蒺藜已经逼到跟前。 他无奈,只得就势倒地,滚出几尺远,才勉强躲过,刚想纵身而起,腿部发软,又“扑通”一声,单腿跪在地上。 眼见铁蒺藜又风驰而至,姬飞雪危在旦夕,自不远处一人大吼一声,便到了呼合鲁马前,抡起已经鲜血淋漓的齐眉棍朝着他的马腿上打去。 呼合鲁惊诧不已,急忙带马,前蹄凌空的同时,他撤回铁蒺藜,擦着姬飞雪的脑袋,直袭乔八。 原来,乔八与了无迹厮杀正炽,突然见姬飞雪倒在地上,情况极为危机,不得以虚晃一棍,来救姬飞雪,随即挥舞齐眉棍与呼合鲁打在一处。 而此时的了无迹站在一边,并不急着赶来协助呼合鲁,而是偷偷取下背后的龙舌弓,搭上箭羽,等待机会。 乔八独战呼合鲁,一时也难以取胜,正着急,强风又至,铁蒺藜已经到了面前,乔八身体微侧,躲过铁蒺藜,随即一个强身,“嘭”的一声,单手将铁蒺藜的铁链抓住,用力往怀中猛拽。 呼合鲁,也双手抓住手柄往怀里拽,二人就在原地来回争夺着,转了几圈。 时间久了,乔八单手渐渐不支,只得借着呼合鲁奋力猛拽得一瞬间,自己脚下用力,随着他的力道方向,身体被铁链带到半空,旋即撒手。 呼合鲁用力过猛,身体后仰,而乔八双手举棍,天神一般,凌空砸来。 吓得呼合鲁,翻身滚落马下,乔八大喜,身形落地,一把抓住马的缰绳,回身将姬飞雪扶到马上,急道:“总舵主,我在此抵挡一阵,你赶紧走!” 说罢,又挥舞齐眉棍与呼合鲁战在一处。 姬飞雪兜转马头,抬眼看见不远处一个白须老者正陷在元兵的包围之中,身上的道袍早已经是血迹斑斑,气喘吁吁的,苦苦支撑。 姬飞雪催马过去,挥动长剑连连砍倒几个元兵,来到他的近前,喊道:“观虚道长,快快上马,我带你冲出去!” 观虚已经累得老眼昏花,自觉性命不保,见是姬飞雪到了,心头如释重负,急忙虚晃一招,打退几个元兵,脚下用力,腾身跃上马背,姬飞雪一抖丝缰,那匹马“吸溜溜”一声咆哮,冲过人群,绝尘而去。 刚刚要跃出谷口的一瞬间,弓弦响起,半空中一道凌厉的闪光,极速而至,“噗”的一声,正插入观虚的后心,他惨叫一声,坠落马下。 姬飞雪急忙勒缰绳欲下来救人,谁知随后又是一道闪光,一只箭羽,呼啸着正插在马臀上,马疼得咆哮一声,四蹄乱刨,转瞬已经窜出谷口,消失不见。 姬飞雪匍匐在马背上,在山间一路狂奔,那匹马突然马失前蹄,一声悲鸣,与姬飞雪一起沿着斜坡,直往山下滚去。 快到山底时,姬飞雪一头撞在一个半截树桩上,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姬飞雪昏厥了也不知多久,突然有轻声说话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他勉强睁眼望去,只见在淡薄的缕缕晨雾中,有两个女子的身影,娉婷而来。 她们边走边说话,其中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道:“星罗姐姐,我们今天出来这么远,也不曾遇到壮年的男子,岛上还有几位姐姐等着呢!恐怕老祖宗要怪我们了!你说怎么办呀?” 另一个女子听完,道:“周围村落的男子都被我们抓得差不多了,因此,老祖宗才允许我们到远一点的地方寻觅,我们只管尽力去找就是了,老祖宗不会怪我们的!” 说到这里,她又嬉笑道:“什么怕老祖宗怪罪呀?该不是你个小丫头,怀了春,急着找男人吧?嘿嘿” 小丫头听罢,小脸儿绯红,含羞带怒的正准备拉扯她出气,随即被星罗竖起一根食指在嘴边,制止住,然后指着前面道:“你看前面雾色里影影绰绰好像是一匹马呢?” 小丫头也隔着薄雾看去,果然看见一匹战马正伸长脖子,低头吃草。 她不禁拍手笑道:“好哎!既然有马,估计马主人也应该就在附近!我们赶紧把他捉住,带回岛上与星罗姐姐圆房!我们星罗姐姐可想死男人了呢!嘻嘻” 星罗听罢,笑着骂道:“你个坏丫头,等我将人捉到,如果外表俊朗,我就留着,如果是个丑八怪或者糟老头子,就留给你圆房!嘿嘿,看你以后还贫嘴不?”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