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飞沙江湖之长情葬剑录》 第一章九极玄真引恩怨,四海八荒多情仇 第一章 九极玄真引恩怨,四海八荒多情仇 天覆九极,地盖八荒,海瀚七界,扬我神明…… 九极?天之极也,八荒?地之尽也,七界?你猜…… 在幽云十六州极北,繁山困林之处,有一人烟稀少之镇,名曰:广陵城。广陵城往西三十里,乃是一片开阔野草地。每当春秋变更,寒来暑往,就会有成千上万的大雁来此歇脚,久而久之,当地百姓便称之为落雁坪。落雁坪的西边生长着一片茂密的林子,常年青翠变换,四季如新。可是林子里却格外的邪门,旁人大着胆子走将进去,运气好的绕个两三日就能出来,运气稍差些的,便永远的消失在了里面。 时间一长,当地的人们便说这里面闹鬼,因此敬而远之。 其实一开始这里并没有这片林子的,只是后来这林子后面来了一群人,这群人自称是玄真教徒,门派全名叫做九极玄真教,不仅远离中土,教中门徒更是鲜有出谷。直到后来这教中吸引来了一位人物——“邪剑”欧阳飞。 欧阳飞的剑,天下无敌。自江湖中出现了他的名号之后,紧接着传来的便是各种他挑战其他门派高手的消息。他不仅打败别人,还要杀别人。如今他加入了九极玄真教,那些名门正派便将这一切的罪过都扣在了这个妖言惑众的门派头上。于是,八百里的参天大树就全被聚到了此处。讲起来,已经差不多是二十多年的样子了。 它,不仅收揽各种“妖魔邪道”,甚至还把堂堂武林盟主独孤鸿幕也蛊惑下水,拉入其门。于是乎,这九极玄真教,便在中原被各大名门正派贴上了魔教的名号。 “欧阳飞,今日你难逃一死!” “恶贼,你害我教主,还不快快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只见那静谧的参天古林中突然蹿出来七八号人,前者手执一柄血红长剑,后者各有神通,急急追赶。 他们的突兀到来,顿时就惊得鸿雁漫天。 “大家有话好好说,欧阳兄弟不是那样的人!”说话之人从林中急忙赶来,手中也盘着一把长剑。他的身后是一位绝美的女子,一身宫装,手中紧紧地攥着一把金针。 “鸿幕兄,你别被这墨族妖人蛊惑了,他来我神教,为的就是那柄圣剑!”这人着一身紫衣,头发胡须也是尽紫,双袖迎风,两手空空。他的身旁依次立有四人,由左看去,柳绿长袍、虎纹金丝、火红长衫、青墨束衣。四人手中也是刀兵铮亮,曰:龙鸣剑、扬威***、朱雀九魑刃、玄武日月环。 “欧阳兄弟,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哈哈哈哈!”那阴邪的男子哈哈大笑,扬了扬手中剑,道:“你要我怎么说?今日在此,我欧阳飞百口莫辩,我只能说,教主并不是我杀的。” “还敢狡辩!你看这是什么?”只见紫衣人由袖中展出一张小纸条,喝道:“这纸条乃是你飞鸽传给教主,约他相会之物。如今教主的佩剑既已在你手中,你可还敢说你不是为了教主的宝剑而害死了他?快说,教主现在在哪儿,你把他怎么了?” 紫衣人名叫冷逸天,在教中担任副教主一职。他的话刚一说完,其他四人就紧紧地握住了手中兵刃。 “欧阳兄弟,我相信你没有杀害教主,但你也要拿出证据来证明你的清白啊。你如此带着族中圣剑出谷,又教我等如何说服各位兄弟手足?”这锦衣华服的人,便是独孤鸿幕,他旁边站着的那个宫装女子,则是他的妻子,九极玄真教教主的女儿,柳如是。 “大哥,今日我拿不出来证据,也不能束手待毙,倘若我今日死在这里,教主失踪的事情就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哈哈哈哈,欧阳飞,你好大的口气,难道你认为你一个人就能从我们七个人一起的联手下逃脱吗?”柳绿长袍者也站了出来,他叫做柳乘风,是教主的亲儿子。父亲的突然失踪,令他有些手足无措。 “行不行,打过便知。”说着,欧阳飞伸手由背后又取出了一把长剑。 只见这柄剑通体幽兰,其上彷有寒气流转。隐隐一声龙吟传来,右手拿着的那把血红宝剑也颤动着发出了一声虎啸。 “小心,他的剑法异常阴邪!上!”冷逸天首当其冲,其他四人也是连忙跟上。孤独鸿幕和柳如是看了看,也是无奈的加入了战局。 落雁坪上早就围满了众多玄真教徒,他们手中皆是刀兵,眼中皆是恨意。 本来教中一直安宁,可是自从欧阳飞一来,所有的东西就慢慢的变了味道,如今教主更是无故失踪,不知死活。而欧阳飞又正好拿着教主的佩剑,这一切,不怪在他的头上,又怪在谁的头上? 虽然众教徒心中愤恨,但场中八人的战斗又岂是他们能够插手的?这八人哪一个不是在江湖之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在场的随便拿一个名字去往中原,都能令那群名门正派兴师动众,脸红筋涨,心惊肉跳,大喊杀贼。 场中欧阳飞双剑伴身,龙吟虎啸之声绵延不绝,与之对敌的七人莫名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不是敌手。 八人从左边打到右边,从西边打到东边,两个时辰眨眼过去,竟是完全拿他没有办法。 眼看日头渐西,七人的心里都是越打越急,心中一边惊讶这欧阳飞武功高强,一边又不停的苦苦思索着战胜之道。 不过欧阳飞哪里会让他们得逞,他心里非常的清楚,倘若再这样喋喋不休的打下去的话,明年的今天一定会是他的忌日。 于是在七人都有些疲惫时,只听他猛然一声大喝,长剑如龙,横取柳乘风。 见他如此拼命,柳乘风只好横剑格挡。 “嘡啷”一声脆响,手中剑便被斩做两截 ,随后便见欧阳飞飘逸而去,即使冷逸天发足狂奔,也只能一掌拍在那扬起的尘土高上。 “三十年后,欧阳飞再来拜会各位!” 看着那朝着雁荡涧飞奔而去的背影,冷逸天猛然挥手,道:“追!” 听得此话,独孤鸿幕却是一挥手止住了众人,道:“欧阳飞在江湖之中臭名远铸,便放出消息,说他已经不属我玄真教门人。他不过才出了八成之力,此番兄弟们却都疲惫不堪,如此追去,徒丢性命罢了。” 众人停在野草坝中,冷逸天回过头来,莫名的瞪了他一眼,一甩袖袍,道:“也罢,咱们回去好生歇息,明日便随我出谷,定要抓住这个叛徒,为教主报仇!” 众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定要一口咬定教主死于欧阳飞之手,虽然教主失踪,但教主一定就死了吗? 渐渐地,玄真教徒重新隐入了这片密林,这片林子还有一个名字,叫做九幽魔林。林子后面有着大片的土地,大片肥沃的良田。还有大片的房屋,穿着各色衣物的教徒行走在其中。 书房中,独孤鸿幕还是不解,为什么欧阳飞要带着那柄宝剑出谷。也不解,好好的兄弟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怎么了,还在想你兄弟啊?” “我和欧阳兄弟相交甚久,他肯定不是这样的人。” “爹爹全力的血毒摧心掌,纵使是欧阳飞全盛时期也不可能接下。倘若爹爹被害,能够害他的就只有亲信之人。欧阳兄弟,他也不会干那种从后面偷袭的事情。” “你也相信不是欧阳兄弟所为?” 第二章玄真道门不幸事,落花镇外有来人 第二章 玄真道门不幸事,落花镇外有来人 “嗯。”柳如是点了点头。 “那咱们快去给他们说!” “你傻呀?现在他们都还在气头上呢,你这么说不是火上浇油吗?何况,你我也没有证明欧阳兄弟清白的证据。” “唉……”独孤鸿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柳如是见他如此,心中也是于心不忍。双手,轻轻地攀上了他的额头。 “小烛我已经让人送出谷了,咱们明天就去中原吧。” “你不怕吗?” “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回首看了看这个伊人,当年江湖中人都说他是被鬼迷了心窍,放着好好的武林盟主不当,偏偏要加入这个魔教,可又有谁知道,那个被常人所不齿的魔教里,住着一位仙女,一位善解人意的佳人。 “睡吧……” “你先去,我整理整理一些。” “嗯。” 佳人翩翩离去,独孤鸿幕也缓缓地站了起来,他伸了伸腰,就着月光看着这片世外桃源,此时人生寂静,四野虫鸣。走出来时,心情也放松了许多。 “圣主,副教主请你去一趟百花谷,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厮在道旁站着,想来是等待良久。 “容我去给夫人知会一声。” “副教主说十万火急!”小厮紧低着头,语气却格外的严厉。 独孤鸿幕心中一虑,转念又释然,道:“走吧!” 百花谷在山谷的南边,由浩然岭过去也有七八里的路程,不过二人都是脚手轻快之人,不多两刻钟,便是来到了此处。 由于此处地处山腹,常年雨水滋养,又因种得有四季繁花,便称之为百花谷。 刚来到谷外,冷逸天便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面人,见他如此,独孤鸿幕也连忙拱手作礼。 “鸿幕兄弟,我找到了教主的下落了!” “啊?”听得此话,独孤鸿幕不禁满脸喜色。忙问道:“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唉……跟我来!” 两人并排对着谷中走去,那小厮也消失在夜色之中。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排厢房,这些厢房,一直都是用来给谷中的教徒们居住的。 “这边。” 独孤鸿幕跟着冷逸天直直地踏进了其中一间,打火一看,那屋中的墙壁却是破了一个大洞,耳中还不停地传来湍急的水流声。 “鸿幕兄弟,你看!” 孤独鸿幕不疑有诈,举着火烛就朝着那破洞靠去,然而地下河落地太深,哪里又看得见什么。 “冷兄,这洞里就只有……”忽觉身后一阵寒风,孤独鸿幕连忙凝气全身。 冷冷一掌袭来,手中的火烛也朝着那汹涌的地下河坠去。 “浩然金光罩?尝尝这个!” 暗中独孤鸿幕只觉得肩头一阵刺痛,如此一泄气,那护体神功也消散一空。 “怎么样,唐门奇毒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哼,冷逸天,你果然不怀好意!” “知道已经晚了,今日你在劫难逃?” 黑暗中,独孤鸿幕凝拳于胸,静静地寻找着冷逸天的位置。 “教主早就说过你狼子野心,当时我却不信,真是愚不可及。” “哈哈哈哈,你……”就在冷逸天得意忘形之际,孤独鸿幕却是猛然一拳,暗中听得一声“啊”叫,转身夺路便逃。 然而刚一出门,便见那院中,墙上,屋顶,到处都是明晃晃的长刀。 “杀!” 一声沉,孤独鸿幕也是不再顾忌那些虚伪的兄弟教徒之情。猛然夺路出谷,情急之下却是不敢回浩然崖,一路披着月光,却是对着谷外而去。 “追!”冷逸天一身喝,众人也提着雪亮的寒刀跟了上去。 他们奔跑如风,口中却是不曾发出一身呼喝。 日头缓缓地由东边升起,柳如是一直喜欢看这初升的太阳,所以自从嫁给独孤鸿幕之后,她便要求父亲为他们在这最东边的浩然崖上修葺了一处住所。 “找到圣主了吗?”她是教中圣女,她的男人,自然就是圣主。 “没有。”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了吗?” “启禀圣女,小的……都问过了。” “再去找!” “圣女……” “教中没有便到教外去找,中原去找!” “是!”教徒灰溜溜的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四五个周身是血的教徒又相互搀扶着拜上了浩然崖。 “属下无能,无颜面见圣女。” 柳如是看着他们,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了,你们这是……” “属下刚出广陵城,就被人在雁荡涧里堵住了去路,我等一路厮杀,一直到今天才夺得生路,逃了回来……” “我儿子呢?”柳如是猛地从座中站了起来。 “被……被抓走了……” “他们是谁?” “小的……小的不知……” “天杀我也,天杀我也……啊!”只见她一声长嘶,轰然朝后倒去。待众人把她扶到座上,一番掐捏人中之后,这又才重新醒转。 “我……我要去找我丈夫……告诉他,告诉他我们的孩子……” 柳如是从那座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几人,看了看大堂,却是夺路朝着大门而去。 几个教徒正准备将她拦住时,她却是一抚袖,扬手抓出了一把金针。只见那金针根根寒光闪闪,谁人又敢挡她的去路。 常言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仅江山如此,这江湖亦是如此。 元朝末年,朝廷无道,群雄并起,天下杀伐,民不聊生,怒火滔滔,血流千里,百姓生不如死。至正十一年(1351)五月,白莲教“明王”韩山童于颍川振臂天下,明王的死,牵动了全天下敢于反抗的不屈人民。紧接着,“红巾军”足迹遍布四海,一时间,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己亥岁二首·僖宗广明元年 作者:(唐)曹松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谁道沧江总无事,近来长共血争流。 “驾!驾!” 一阵铿锵音,只闻马蹄声。黄沙遮天起,不见人马影。待得片刻,这才见人从远方缓缓而来。 那一人一马闯将而来,硕壮的马蹄直把道路踏得飞沙走石,一阵狂风掠过,只觉残影一闪即逝,徒留道两旁的枝叶兀自摇曳不停。 来人骑着快马,着一身皂色束服,头顶挽一鬏宝华发,肩上背负着九个崭新的麻袋。在这姑苏之地如此匆忙的赶着路,应该是有要紧的事情。 不多时,这人便来到了一座小镇之外。远远可见半山之下小镇静谧,奇怪的是,来人如此匆忙赶路,到了镇子却又不进去。索性还把那马儿随意放开,自己则靠在树荫下乘起了凉,嘴里叼着根野草,两只眼睛望着远方恍惚出神,模样甚是怡然自得。 那马儿甚是乖巧,不仅不撒欢离去,反而是静静的吃着野草,一人一马就如同心有灵犀的老朋友一般,相隔不远,走得不近。 时间缓缓过去,这人却一直都不曾挪动过地方。若不是他时不时的眨两下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去了。 又过得大半晌,打西北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了马蹄之声。这马蹄声由远而近,越近便越觉得零乱,零乱之中还不乏传来喝哈。那喊声一长一短,一刚猛一深沉,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两人并肩而行。 树荫下的男子嘴角微微一扬,转过身来,就见两匹快马来到了山边。 马儿还未停住,马背上就跃下来两人。两人一文一武,斯文者如教书先生;粗犷者似深山樵夫。相同之处便是身上皆穿得破破烂烂,跟眼前的汉子没法相比,就连肩上背着的九个麻袋也是破破烂烂,简直就是一在平地一在天。 第三章丐帮自古分两极,净衣主外污主内 第三章 丐帮自古分两极,净衣主外污主内 两人稳将落地,急忙就来到了男人身前,双手一拱,单膝跪地,喝道:“见过副帮主!” “两位长老辛苦了,陈兄,箫兄,快坐。” 两人也不是拘谨之人,见这泥地更是不加在意。随意一坐,便听男人开口问道:“不知其他长老何时可到?” 听得问话,较为粗犷那位便回道:“别提了,那些个直娘贼懒驴上磨屎尿多,谁他娘的知道啥时候才到啊。” 听他说起来甚是舒服,旁边的两人却是只能干瞪着眼。见他还要再说将下去,一旁斯文的那位便伸手阻住他道:“箫兄弟净爱说些玩笑话,回副帮主,诸葛兄、郭、卢、文、武四位长老正兵分四路而来,君山由帮主和罗有成罗长老镇守,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五天以后就能在剑城大仁分舵和我们三人一起汇合了。” “嗯,这样的话情况比较棘手,时间也很紧急。这次东海三十六派在落花镇召开‘神龙大会’,看这趋势好像是对着我丐帮而来。” 原来此三人乃是丐帮之中的元老,这皂色素服的中年乃是副帮主朱贵,斯文那位姓陈名才英,粗犷的那位名叫箫敬东。三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丐帮之中的长老级人物,看来当真是不简单啊。这箫敬东是个浑人,江湖人送绰号“阎王敌”,如此看来,他这鲁莽的性格那可是出了名的。 这不,朱贵话音方落,他便接过话茬喝道:“他奶奶的,就那些海边打渔淘沙的虾兵蟹将,三十六帮又如何,三百六十个帮一起来又如何。你只管教他来,爷爷我手中的囚龙棒那可是来一个杀两个,来两个杀两双的!”他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那模样恨不得此时此刻就能提上兵刃,先杀他个三四百回合再说。 “呸!你这莽货,忘了上次就因为这德行得罪了诸葛全,被他放了一堆蛇围在树上三天三夜的事情了?”听他吹牛,陈才英一脸幸灾乐祸的嘲讽道。 眼见自己的丑事被掀开,箫敬东的一张老脸也是挂不住,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道:“你个死牛鼻子,就他娘的知道哪壶不开提哪壶!” 经他这么一闹,原本严肃的氛围也瞬间消失一空,两人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甚是好看,过了半晌,朱贵这正才尴尬的笑道:“箫兄,还是不要轻敌的好。东海三十六帮虽说都是些鱼龙混杂的人物,但也不乏那武功高强的英雄好汉。我就知道一位,东海沧澜派的少门主——周天海,江湖传闻,此人不仅轻功了得,而且还将门中的绝学‘沧澜剑法’学得是滚瓜烂熟,青出于蓝。” “不仅如此。”一旁的陈才英补充道:“还有那海沙帮,沙老儿一口气生了三仔,他这三个儿子个个都是浑人。而且这东海诸帮,明面上说是打渔淘沙,实际上干的都是那杀人越货的海盗勾当。所以啊,劝你一句,最好还是不要太轻敌的好。” 两人一喝一哈,直听得箫敬东两眼发懵,不知所措。不知道的两人还以为他是害怕了。索性目光相对,皆在那心里乐得开怀。 转眼日头已挂在山霄,三人在这半山上也坐了将近一下午。看着山下的落花镇,也不知道这一次是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还是被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走吧,再是龙潭虎穴也得探他一探。” “副帮主,依属下看来,还是先去大仁分舵为妙。” “哦?何以见得?” “东海三十六帮齐聚落花镇,肯定会有探子前来打探,咱们如此贸然前去。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还有可能遭人暗下毒手。还是先去大仁分舵,等其他长老到齐了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来不及了,时间如此紧迫,再有十天就是东海三十六派的‘神龙大会’,倘若不去打探一二,敌暗我明,束手束脚。这样吧,你二人先去大仁分舵,我去这落花镇,到时候也好有个照应。” “也好,谨遵副帮主法喻,朱兄,那你可得小心谨慎为好啊。” “陈兄勿念。”说完,朱贵缓缓起身,一打口哨,那不远处的马儿就连忙跑来,正欲下山去时,身后的陈才英又叫住了他。 “陈兄还有何事交代?” “朱兄,你的功名袋。” “多谢陈兄提醒,背得习惯了,却是忘了这一茬。”说着,朱贵将身上的九个麻袋取了下来,向着陈才英双手一拱,又道:“那就劳烦陈兄先替朱某人保管一阵子啦。” 陈才英也是双手一拱,接过他手中的布袋回道:“朱兄客气,好去好回才是。” “告辞!” 当下三人互礼而别,待朱贵走远之后,一旁的箫敬东却气哄哄的坐到了一旁。 见他盯着自己手中光鲜亮丽的功名袋,陈才英当即明了,呵呵一笑,故意问道:“兄弟你这是被石头砸脚了,还是被土蛇给咬了啊?” “哼!你这臭道士也要戏耍我?” “哪里哪里,贫道怎敢戏耍箫大龙头呢。”说着也坐了下来,转手将那功名袋放在一旁,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烧饼一扳两半,将一半递到了他面前道:“来,吃点,解解气。” “哼!”箫敬东怒哼一声,将那烧饼抢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就咬了两大口。看他这模样,好像吃的并不是烧饼,而是敌人的血肉,吃得那叫做一个仇恨。 “他……他们也他娘的配叫做丐帮中人?你看看他穿的,哪一件不比那些贫民百姓的好?我倒是觉得他不应该是丐帮,而是官老爷,达官显贵的皇帝老爷!” “蛮子,又说胡话,丐帮自古便是净污两派。一主内,一主外。而且帮主长老只能在污衣派之中选举……”陈才英话未说完,箫敬东便抢道:“那他娘的怎么会是副帮主?” “说你混账你还不信!”陈才英道:“朱兄乃是赵副帮主的弟子,他的职位也是赵副帮主亲自封的,而且封他的时候你我也都在场。再说了 ,这么多年来,朱副帮主做的哪一件事情不是为了咱们丐帮?你还敢说他有一点私心吗?” “呃……” “哼,你可别忘了,当年我们三人是怎么答应赵副帮主的。” “老子当然不会忘!要是姓朱的他娘的敢反水的话,老子第一个先杀了他!”箫敬东说得激动,说到激动之处时竟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后又叹道:“唉……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赵副帮主去了哪里?你说他怎么就狠得下心呢?帮主还那么小……” 听他老子娘们的叫唤,陈才英本来是想收拾一下他,没想到再听得后一句。两个大老爷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挂在这半山腰上,怔怔的望着山下那个镇子出神,也不知道明日该当如何,也许该来的总会要来吧。 那,不该来的到底是会来还是不会来呢? 落花镇乃是烟雨江南的一个小地方,地处中原中腹,既有北人粗犷之豪迈,亦有江南温柔之存情。往西数千里可去无风城,往东数百里可去剑城繁华之地,此处景色秀丽,天气怡人,深秋已过,却是不觉寒冷。 朱贵倚在窗旁,心有所虑,毫无睡意,回想起这些年来的恩恩怨怨以及帮里发生的事情,那眉头不由得就拧了起来。 此时天色尚早,道路上空空荡荡,万籁寂静,倒是两旁的蛐蛐蟋蟀不知疲倦,啼鸣了一夜那“乐器”却是不曾磨损。 第四章天明闻客起威武,两帮相斗耍威风 第四章天明闻客起威武,两帮相斗耍威风 天空顶上斜挂着一轮弯月,弯月下面是一座温馨的小镇。但如此和谐温暖的氛围却觉得掩藏了无数的危机。好像是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无数双眼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这气息鱼龙混杂,既有贪婪与仇恨,亦有正直与热诚。 “笃笃笃。”一阵有气无力的敲打声传来,循声望去,却是个打更的老汉。 老汉手敲竹筒,睡眼惺忪,一边敲打一边低沉的自语。 “三更天咯,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天了……”一声长叹,朱贵的眼神不由得更加深邃了几分。“师父,您将如此的重任托付于我,却未曾考虑过弟子能否胜任。一剂销魂散,断却了三生情啊……左右辗转,前后皆是磨难……” 朦朦胧胧中朱贵又重新躺了下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已是天明,眨眨眼,侧耳一听,屋外人声杂乱,像是有人正在争吵。 开窗一望,好家伙,原来是两伙人正在大街上对峙。两边人马相差无几,提刀弄棒,吵闹不休。细细听来,净是些污浊之语,无非就是提娘带老子,祖宗十八代。 朱贵轻蔑一笑,继续倚在窗旁往下观望,权当无聊的打发。 两伙人吵闹半天,一直不见动静。左边人马前边摆一把太师椅,椅子上高坐一老光头。老光头横穿一截鲨鱼皮,露出了大半个**,他那身上的肌肉一块一块的隆起,就好像是凭空镶在身上的一样,两个臂膀浑圆粗壮,一缕花白胡须飘扬于下巴尖,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行走在风霜里的横练高手。 他这模样虽然搞笑,旁边那位更是滑稽几分。那是一位青年,青年横剑于胸,怒目相视,身材高大,圆头圆脑圆肚子,那圆圆的脑袋顶上一片虚无,徒留一圈稀疏的头发悬挂在周围。 若你以为这便是最滑稽,那接下来肯定能刷新你的视野。只见与之对峙那三位更是奇葩。居中者中等身材,手拿一柄双头狼牙棒。他那兵器甚是奇异,一般的狼牙棒上的钉齿不过两三寸,再长者四五寸,他这柄神兵上面的钉齿却是将近尺许来长。 居左者身材魁梧如山岳,虎背熊腰,手使一柄三尖探海戟。那戟乃金铁打造,柄粗若儿臂,一般人估计都搬不起来。 居右者身材矮小,若他与左边那位相比,估计才到人家大胯。只见他腰别双叉,两只圆鼓鼓的小手紧紧的按在上面,怒目圆睁,从头到脚圆得像是一个小皮球。若是打远观望的话,定然会一眼看差。 两伙人身上的穿着都与中土之人大异,不是露腿就是露肩,鼓囊囊的臂膀黑黢黢的,应该是常年待在海上的人才会晒成这般模样。而且远远还能闻到一股大海独有的咸腥气息。 “沙氏三雄?沧海秃鹰?看来应该是越来越有意思了。”朱贵喃喃着,竟是乐呵呵的为自己倒上了一碗茶。 待重新回到窗旁时,大街上的情况又有了一些变化。 两方人马也是居海上呆得太久,互不相让,谩骂了如此之久还是不见动手。周围看热闹的北方大汉们早就等不及了,一个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更有甚者直道:“他奶奶的,要打便打,哪来的那么多口水,当真聒噪!” 好像是被人群激动,只见站在海沙帮前头的这三位一捏兵刃,齐齐的向前踏了一步。 三人整齐如一,说是一步便是一步,绝对不会多出半步或者是少出半步。 脚方站稳,领头那位便道:“周老雕,当真是冤家路窄,说说吧,你把我爹打死的事情该怎么算?” “对,该怎么算?”领头的刚说完,那模样如皮球的那位便抢道。 这边刚说完,那魁梧大汉便道:“三弟,你说朝前了!”看他马着个脸,好像还十分的不高兴。 见他如此,模样如皮球那位忙一边赔着笑脸,一边道:“二哥,这不是等不及了嘛,来来来,你先说。”说着,他还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嘿嘿。”壮汉嘿嘿一笑,道:“这还差不多。”说着顿了顿嗓子,道:“我大哥说的对,周老雕,这事情该怎么算。” 他这边刚说完,那像皮球那位便又抢道:“我大哥和我二哥都说得对,该怎么算!” 这三人对话甚是搞笑,三人还未说完,引来的却是众人一阵轰然大笑。 “笑,笑什么笑!我那死去的爹生前便给我家三兄弟定了规矩。大小有规矩,万事排大小。” “对,我大哥说得对!” “对,我大哥和我二哥都说得对!” 见三人又是你一句我一句,围观的人又是一阵大笑。 眼看这闹剧变成笑剧,这边被叫做周老雕的老光头也缓缓的站起来,笑道:“沙大柯,沙大霸,沙大豪?”他叫一个名字指着一人,三人叫完又道:“你爹有你们这三个衰仔,也算是死有余辜了!” “大哥,老头啥意思?” “他骂咱。” “大哥,三弟,你们又不按规矩!” 三人一阵窃窃私语,眼中虽是怒火,那嘴巴却叨不出来半句反驳之语。 这边周老雕又道:“去年你海沙帮劫我沧澜派宝船,若不是老夫我事先安排人手,恐怕此时我沧澜派早已成为你海沙帮的喽啰了吧?要问你爹死了怎么算,老夫倒想问问你们三个衰仔想怎么算!” 周老雕不愧是一门之主,一席话说完,那花白的胡须竟是无风自动,模样莫名增添了几分威风。 这边三人当即一怔,对目一视,如皮球一般的沙大豪直接将腰间的鱼叉拔了出来。 “周老雕,老子说不过你,要怎么算,你问问我手中的‘霹雳玄风刺’吧!” “对,大哥说得对,还有我的‘三尖探海戟’!” “对,二弟三弟说的都对,还有我的‘水火双龙棍’!” 眼见这边发了难,周老雕也知道这是三个浑人,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只见他伸手将那大背太师椅往地上一杵,再提起来时已变作了一块横板。这横板上面有勾有刺,有刃有锋。若哪位有闲心肯做一兵器谱,这玩意肯定是排名第一的怪胎。 他就挥着这么一块横板杀入了人群,一圈一绕便将沙大柯和沙大豪接了下来。 沙大霸瞬间一愣,待回头看时,他那憨厚的脸嘴又笑了起来。 “嘿嘿嘿,周天海,听说你小子剑法不错,咱俩练练!” “乐于奉陪!”徒留一圈宝发的青年“锵”一声拔剑出鞘,也是加入了战局。 五人的招式皆是勇猛,大开大合之间喝声不断,一见这阵势,两边的小喽啰们赶紧后撤,瞬间就给他们腾出了一大片宽阔的场地。 江湖陌路佛道僧,奇门兵者莫欺凌。此话乃是说,行走江湖看见打单的道士,僧人,还有使用奇门兵刃的可千万不要欺凌,不然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这话不假。 自古以来,这江湖之中只要是使奇门兵刃的,那肯定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场中周老雕一块横板舞得风声乱起,沙大柯的水火双龙棍直如一团旋风,周天海那剑法也是大开大合,说是剑法还不如说是刀法,只见每一招每一式皆如那奔腾的波涛一般,由远而近,先发先至,后发先至,每一次出招仿佛都能赶在沙大霸的前头,隐隐一听,仿佛还有波澜壮阔的波涛之声。 第五章奸计夺去周父命,沧澜一战现危机 第五章 奸计夺去周父命,沧澜一战现危机 沙大霸也不是凡物,他那三尖探海戟没有一百斤也有八十八,每每使将出来,只觉风雷之声直灌双耳。虽然周天海的剑法凌厉,但是他也不曾后退。大戟横抱于胸,剁刺勾片探挂掳,磕冲砍横下劈刺。斜勒截割钉壁挂,通挑直劈铲乾坤。 沙大豪就更为有趣了,他这霹雳玄风刺像极了笔架尺,却是都开了锋,使的好像是早已失传了的峨嵋刺一路。招式阴险,出手更是毒辣,再加上一身犹如鬼魅一般的地堂功夫。一会儿从这边刺向周老雕,一会儿又从那边叉向周天海。二人不仅面临强敌,还要分出心来应付这玩意,当真是打得心惊肉跳。稍有不慎,那后果肯定是不敢想象。 看着大街上的乱斗,朱贵更是沉吟。虽然已猜到这东海三十六帮肯定藏龙卧虎,但却不曾知道光是这两派就有如此的高手。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天下从来就不曾缺少爱看热闹的人。此时这周围的阁楼窗户也基本上全都打开,朱贵端着茶碗,挨着看去,倒是有一些奇妙的发现。 不一会儿,朱贵便看到了东边的窗口,只见那里站着数人,居中者那张脸拉得老长,眉目之间威严不已,隐隐还有些摄人心魄的气息。见此,朱贵慌忙一收神,心中不由得泛起了些许的疑虑,轻酌一口香茶。再望去,只见那人左首站一仙风道骨的道人,右边一人威武不凡,再往后看,后面那人也刚好看向了这边。 两人一对视,朱贵只觉此人浑身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气息,那一双眼睛更是犹如来自地狱里的幽魂的一样,杀气弥漫,冰冷透骨。让人一见便即不敢直视。 “晃荡!”一声轻响,不知何时自己手中的茶碗却打翻在地。深吸一口凉气,朱贵的心中更是忌惮了几分。 再看不远处,那扇窗户半开着,隐隐约约可见是四位着装奇异的侠士,四人服饰与中原大异,与街上那些东海流派的也是大异。居中者一缕长须,左右首各是一名青年侠客,倒是最前面的那个小男孩略为奇特。只见他紧紧的立着脚尖往外观望,眼睛里满满的全是好奇。 再过去,却是一扇半开半掩的窗户,从这里看不见是否有人。但朱贵敢肯定那扇窗户后面一定有人。 虽如此看了一圈言语繁杂,但这也只不过是四五个弹指之间的事情,紧接着,朱贵又将视线看向了大街上的战团之中。 此时五人越战越勇,两帮的喽啰与旁边的看客们也是越站越远。五人大开大合,就在这场地之中肆意着。 又得百合,只见周老雕抽得一个空着,手中横板格下沙大柯的水火双龙棍,微一弯腰,狠狠一掌便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沙大柯的胸腹推来,虽然沙大柯慌忙间将那水火双龙棍档了一下,但是下一刻人却不由自主的朝后飞去。砰一声狠狠的砸在街旁的土墙上方才停了下来。 经这么一撞,一瞬间那屋顶上也掉下来了许多碎石瓦砾。这些土石对着沙大柯扑头盖脑的打来,一下子就把他变成了一只大花猫。 一掌击退沙大柯,周老雕连忙回身横挡,巧巧的又接下了沙大豪志在必得的一击。暂时没有沙大柯在场,周老雕当即发扬老骥伏枥的强悍精神。 一块横板被他舞得呼呼生风,对着地上不停打滚的沙大豪就是一通乱砸。 沙大豪见势不妙,一边妈呀娘呀的叫唤,一边在地上不停的躲避。他这地堂功夫可真绝妙,虽是摸爬滚打,但每每周老雕的横板砸来,他总能提前巧巧的躲过。 周老雕这边打得畅快,周天海那边就不如人意了。刚开始他还一路快剑抢占先机,逼得沙大霸没有还手之力,但是时间一长,他的剑锋便慢了下来。他这边一慢,瞅得空机,沙大霸当即往后一纵,紧接着便是一记当头棒喝。 常言道一寸长一寸强,他这三尖探海戟不仅比周天海的长剑要长,而且粗若儿臂,倘若扔到火炉里烧炼开来,再打成周天海手中的这种长剑,没有五十把那亦有三十八。再加上他身材魁梧,力大无穷,如此当头一棒,周天海那是不敢轻易去接的。躲将过去,便失一招,一招失去,沙大霸这边当即左一招,右一式,招招式式相连;前一挑,后一铲,前前后后皆有杀招。 无奈之下,周天海也只能凭借着自己的轻身功夫与他纠缠,绕着他左支右挡,手中虽有剑,却是一个杀招也使不出来。 周老雕方才一通乱砸,除了将附近街上的石板搞得一片狼藉之外,甚至都没有粘到沙大豪的衣角。他虽然老当益壮,但在如此强烈的消耗之下,体力也是和年轻人无法相比。 待他缓下来歇气的时候,在地上不断翻滚使着地堂功夫的沙大豪当即一个懒驴打滚,手中双刺一晃便加入了沙大霸和周天海的战团。 他这一加入,方才周天海还能勉勉强强的和沙大霸周旋,一转眼,便处于下风,不仅如此,更是处处危机。 一般来说,使这种巨型兵器的人都是喝声震天,这沙大霸却是不声不响,一招一式灌足了力气,牙齿紧咬,闷声发着大财。再加上沙大豪步步紧逼的阴险招式,才七八个回合周天海便一个不慎,被他一个地堂腿扫在了场中。 见此良机,沙大霸当即大戟高举过顶,狠狠的又是一记当头棒。 周老雕在沙大豪加入这边战场时,便拔足奔来。眼见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命丧当场,他当即运足全身内力灌注在横板之上,狠狠地就朝着沙大霸的后心袭来。那心里还不停的呐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沙大霸手中的三尖探海戟突然刃锋一转,下一刻就刺在了周老雕的胸口之上。 周老雕还未来得及反应,沙大豪一个懒驴打滚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两把闪着寒光的叉子在手中一转,转瞬就插进了他的双膝。他刚发出一声惨叫,那胸前又突然迸出了四五根带着鲜血的冷锋。往后看去,正是那刚好赶过来的沙大柯阴险一击。 眼见自己的父亲在自己的眼前死得如此凄惨,周天海手抓长剑,爬将起来,脸上满是痛苦,一双眼睛迸发着愤怒的火光。 “今天,我要让你们海沙帮血债血偿!” “哼,那就得看看你有多少斤两啦!” “大哥说得对!” 沙大柯沙大霸说完,当即加入战场,站在最后的沙大豪却是一跺脚,骂道:“奶奶的,你们等我说完会死?大哥二哥说的都对!”说完,他这才加入进去,仿佛不说完便会要了他的命一般。 方才周天海与沙大霸对峙便处下风,现在以一对三,没几个回合那身上便负了几处伤。 也不是说沙氏三雄如何厉害,而是沙大柯手中的兵刃,他那水火双龙棍两头都装有一尺到一尺半不等的长刃。周天海手中的长剑不过三尺一寸,以之相对剑未及而刃已至。如此仓促间大意了两三次,身上挂点彩那是难免的,再加上沙大豪的招式招招都是攻敌下盘,招式毒辣阴险,周天海又如何与之为敌。 看着周天海强撑着抵挡,周围的看客们早就看不下去了,有些正义之士更是悄声议论不休,不过却没有人愿意出手相助。 第六章路见不平有来人,来人英姿又勃发 第六章 路见不平有来人,来人英姿又勃发 周天海的沧澜派一直都在沿海一带出没,在这中原地区应该没有多少朋友,不然的话,应该会有人出面为他鸣不平。 就在周天海快要奔赴他父亲的道路时,楼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堂堂海沙帮,三个打一个,啧啧,真是让天下英雄笑话。” 这边话音方落,那边又有人道:“兄台说得正是,不过我看他海沙帮也就只能做这种以多欺少的作为了!” 听得有多管闲事之人,沙大柯当即喝道:“我海沙帮还不需要旁人指指点点,什么人,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大哥说得对!”沙大霸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咽喉。 “对,我大哥和我二哥说的都对,有种的出来,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 “呼啦啦!”一阵风响,便见楼上的窗户跃出一男子,男子着一身素服,虽像道士,却又与道士大异。 他刚落地,楼下又跳下来一个小孩,小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粉嘟嘟的小脸,人还在半空中,口中就喊道:“二哥,我来助你!” 男子随意一伸手就将他稳稳的接在手中,随后往肩头一放,转过头来喜爱的问道:“天涯,你连‘三山连环剑法’都还没学会,你拿什么助我啊?” 虽然周围人数众多,小孩也不怕生,伸手往后掏出一个打鸟的弹弓拿在手中说道:“这个!” 见着来人,不仅沙氏三雄愣在当场,就连窗口边的朱贵都不免一愣。方才说话的乃是两人,前者已经出现,后者却是迟迟不现。想着,朱贵便将眼光看向了那扇半掩半开的窗户,方才那声音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没想到祁连山的祁连剑派也来了。” “呸,我当是什么人,要打便打吧!想死爷爷就便宜你!”沙大柯伸手一揽水火双龙棍,压根就没有将此人放在眼里。 接着,又是沙大霸和沙大豪的大哥说得对,大哥二哥说得对,这三兄弟,说不得也真心有点意思。 男子将头缓缓的转了过来,就在这时,那半掩半开的窗户也“吱呀”一声轻轻打开,随后从屋内纵出一人,来人稳稳落在街上,着一身白衣,头顶君王髻,手中一把折扇。咋一看,仿佛是那天外的仙人,又仿佛正是这世间的美男子。 男子见之,把小孩往地上一放,拱手道:“多谢兄台!”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兄台客气,要谢也该当这位仁兄谢我才是。”说着,白衣男子看向了伤在地上的周天海。 见得有人出手相助,周天海也是喜出望外,不过他却硬挺着身子站起来道:“多谢二位侠义出手,不过这乃是我沧澜派的分内之事,旁人轻易不好插手。”说着他又抓起剑指向沙氏三雄,道:“沙大柯,今日我沧澜派与你海沙帮势不两立,沧澜弟子听令,给我杀!” 这边周天海刚下令,那边沙大柯也是不甘示弱,只见他手一招,道:“小的们,给我上!” “大哥说得对!”沙大霸一声大吼,竟是寻上了周天海的霉头。 常言道,柿子挑软了的捏。软柿子被他选了,余下两人也只好去找剩下人的晦气了。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沙大柯一指素服男子,手中水火双龙棍棍随意一挽,出手便是杀招。 素服男子也不退避,长剑一荡,微笑道:“连天碧 。” 他说话时不卑不亢,天生就流露着一种正气浩然的气息。他的话音方落,身后便传来一嫩生嫩气的声音道:“还有我,我叫段天涯。” “我大哥说得不错,还有你,也报上名来!”沙大豪双手一叉腰,两柄叉子在他的手中一上一下的挑动着,那模样倒是像个小孩子在戏耍路人。 白衣男子也是轻轻一笑,手一转,那折扇便由左手跑到了右手。 “八荒萧天仇。”他身随话动,话音方落,折扇便朝着沙大豪猛然打开,“嗤嗤”一阵破空之响,却是打出了数枚飞镖。 这飞镖一共五枚,出手不仅快,而且两人相距不远。飞镖眨眼便到,也不见沙大豪如何动作,那两柄叉子在他小小的手中转得就像是两个盘子一样。 只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碰响,这五枚飞镖就被他轻而易举的化了过去。 见此,萧天仇也未有何不悦的表情,这一招就好像他仅仅是为了试探对方一样。 转瞬单挑变成大伙的的群架,事不关己的看客们也是慌忙躲避风头,一时间大街上乱成一片,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好在两边的门人都没有那不起眼的小厮。乱战一起,一直都不曾有人来打扰他们几位的雅兴。 场中沙大霸闷声发大财,对着周天海一戟连着一戟。虽然周天海此时身上有伤,但手中的沧澜剑法可是一点都不逊色于方才。而且在经过他父亲的死之后,那剑招之间隐隐还比刚才有过之而不及。 剑起“海怒惊涛”,一剑横来,却是狠狠的与沙大霸硬挡了一招。“当”一声巨响,沙大霸连退两三步方止,周天海却是一步都没有后退,紧接着又见他荡剑而来。这是一招斜剑式,待得与敌相对,那蓄势待发的剑锋便从右下斜到左上,又从左上转左下斜到右上的招式,此招一共一百三十六个变数,不管从那个方位发出就好像是给对手画上一个大叉。 此招还有一个名字,叫做“狂荡四海”,眼见周天海携带着惊涛骇浪之势而来,沙大霸虽然自持天生神力,但也是连忙沉心面对。慌忙间横戟一挡, “当”一声巨响,自己也被震得一下子朝后飞去。“砰”一下砸在地上,横抱大戟一望,方才那格挡之处便出现了一个“×”型的深痕。 如此怎能让他不心惊,就连望着周天海的双眼也带上了几分忌惮。 连天碧一路奇山连环长剑,他这剑法甚有特色,一招连着一招,一式带着一式,招招式式连绵不绝,就仿佛某个巨人扛着无数的大锤飞快旋转,把自己的周围照顾得那叫做一个水泄不通。 他这把剑也当真算得上是长剑,剑长四尺五寸,相较一般的短剑都能当上两把。虽然沙大柯奇门兵刃,但两者谁也奈何不了谁。再加上身后段天涯时不时用弹弓飞来的石子,此时沙大柯的心里是崩溃的。 “啪”又一颗石子横空而来,下一刻沙大柯的额头便出现了一个小血洞,伸手一摸拿到眼前,就别提心里的那个气了。 “啊,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他一声呐喊,气势如虹,然而刚与连天碧对得四五招,又被段天涯的一路石子砸将回来。再一看,那脸上又中了一招。 场中萧天仇一把折扇,只要沙大豪敢施展地堂功夫,那折扇里便会射出数道精光。也不知他这宝贝里藏着多少家底,射了那么久还不见枯竭的趋势。 如此一来,沙大豪也是被打得束手束脚,看家本领用不上,拎着两柄叉子也只能恨得牙根发痒。 又过了几十个回合,眼见手下们的乱战也是打得七七八八,沙大柯索性心一横,喝道:“哼,今日就此作罢,过段时间老子再找你沧澜派的晦气,小的们我们走!” 他一发令,大伙儿仿佛得到了赦令,一声吆喝,属于海沙帮的喽啰们便全退了下来。 沙大霸与沙大豪两兄弟也是求之不得。 第七章战退海沙义金兰偶然闲游闻轶事 第七章 战退海沙义金兰 偶然闲游闻轶事 “大哥说得对!” “大哥二哥说的都对!” 一开始几人还强作镇定的往后撤退,待走得十来步之后,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喊。这海沙帮从帮主到副帮主再到最底下的喽啰全都内力灌注于足底,一个个要了命似的狂奔,一边奔跑还一边大喊大叫。 那声音表达的东西实在太多,让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高兴还是焦虑,看来啊,这海外来的人果然是随性不羁。 一场恶战匆匆收场,“咣当”一声便见周天海的长剑砸落在地,紧接着他整个人也向后倒去。 “周兄!”一声轻呼,却是在半空中被连天碧接了下来。三人站在当场,这时那小脑袋也从连天碧的腋下挤了出来。 “二哥,你看他叫周天海,他呢叫萧天仇,你叫连天碧,我吧叫做段天涯。既然咱们四个都是天字辈的,那我们就结拜为亲生兄弟怎么样?” 他这一提意,余下三人皆是眼冒精光。连天碧也是止着笑意道:“那叫做金兰兄弟,不叫亲生兄弟。” 他这一说,众人顿时大乐! 当即四人一合计,把个排名先后定了下来,这且是后话,倒是连天碧位排第二让段天涯有些不太高兴。他的理由倒是很简单,叫了那么久的大师兄,以后得叫二哥,那当是极其麻烦。 一转眼,街上也消停了。等了许久的商贩们也连忙将摊位给支了起来,咋一眼忙忙碌碌,若不是亲眼相见,谁人又能相信今日这里就发生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事已完结,朱贵也一翻身收拾了起来。说来惭愧,一大早就被这事吸引,到现在他这脸可都还没有来得及打理。 收拾完毕,走出门来,今日的天气倒是格外的舒适。这九月的天气就是怪异,既不冷又不热,时而闷如蒸饭,时而又凉爽得一批。大街上来来往往,行人络绎不绝。这天下的商人可算是走在风间浪头上的人物,什么风都逃不过他们的眼光。只要这江湖哪里有事,哪里便会出现一批各式各样的商人。这以后也不必派出无数的帮众去打听事情了,直接就看哪里突然聚集商人就好。 此时朱贵的心情格外的好,虽然不知道九月九的“神龙大会”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此时他也不曾担心。看来这次东海三十六帮的聚会应该只不过是一场闹剧,如此一来,趁此机会,倒不如在这异乡小镇游荡游荡,散心散心。 虽然洞庭君山离此不过数百里,但朱贵也是很久都没有出过君山了,如今正好趁着这难得的机会,放松放松。 人生需常乐,谁人独忧天?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已是来到城郊。如今天下大乱,朱元璋,张士诚还有陈友谅三人打得是不可开交,这天下到底是姓甚名谁,还当真是不得而知。再说江湖中人只谈论这江湖之事,谁人又有闲心去管那朝廷的破事。 走过院墙,隐隐便听到了一些响动,朱贵连忙沉心静驻,一只耳朵轻轻的靠在了墙边。 “大哥,叫我何事?” “你把这封书信交到平江王府的王爷手上。”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个人交给王爷啊,他在我们的手中,我总感觉有些害怕,你看他那张脸和那双眼睛……” 听声音好像是那小厮一边说还一边发起了抖,不过他的话却被另一个人打断道:“他娘的,怎么就这么点出息了,你懂个屁。如果我们直接交给王爷,王爷府还没进去,便被十两八两的银子给打发了,如果是王爷亲自来的话,这辈子咱兄弟们就衣食无忧,吃穿不愁了,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是你我兄弟说了算。” “大……大哥,这个人真的这么值钱吗?” “哼,说你见识短浅你还不相信,你知道这是谁人吗?”说着,此人将那声音压得极低,朱贵虽然屏息静气,但是却一点都没有听到。 “知道了吧?” “大哥,真的这么悬啊?” “嘿嘿,想当年我可是在他的麾下当过兵的。” “好的,大哥,那我去送信了。” “记住了,一定要交到王爷的手中。” “知道了。” “平江王府,张士诚?会抓了什么人?”微微沉吟,朱贵却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忽闻“吱呀”一声门响,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变得鸦雀无声了。 “嘿嘿。”朱贵刚准备要走,那院里却有传来了声音。 “这位小哥,你们去平江王府,可是去找那个张士诚?” “是又怎么样?” “嘿嘿,你们放了我,他能给你多少,我朱某人可以给你们十倍。” “啊!” 听这惊呼,看来里面的人应该很激动。 “当真?” “那还有假?吾乃小明王亲自册封的吴国公,向来一言九鼎。” “你在那里跟他费什么话呢?”这时,方才那人又传来了声音。看情况好像这里领头的便是他。 “老大,他说他能比王爷多给十倍。” “呸,这姓朱的说的话也能相信,做梦去吧,少和他说话,小心他的迷魂汤把你小子给迷住了,快去看好了,出了什么事情,拿你是问!” “是,是是!” 院内那人的计策没有得逞,却是传来了一声长叹。 朱贵本来要走,却是又被这些话语吸引了。 “张士诚?姓朱的?” 想着,他却微微一笑。 “这张士诚去年才刚和我丐帮结下梁子,没想到今天让朱某人给碰上了。而且这里面落难的人也姓朱,说不得还能算得上是我远方的一房亲戚。” 如此一思索,朱贵当即决定要助这人一臂之力。 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朱贵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谨慎的人。 看了看墙头不过丈许,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下一刻便轻巧的搭在了高墙之下。探头一望,我勒个乖乖。 只见这院子方圆不过二三十方,却是站得有四十几人,这些人全都手提钢刃,眼神之间迸发着精光,看来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正当朱贵要抽身离去时,突闻一声大喝:“谁?”话音方落,朱贵连忙一缩头颅,再探头看去时,只见方才那里被钉上了七八枚飞镖。这些飞镖奇形怪状,中原甚是少见。 心下唏嘘之余,也看见了十来个人正朝他此处奔来,眼见不能全身而退,朱贵索性直接从墙头跃下,左手揽日,右手牵月,猛然冲向人群。 他如此决断可不是真傻,要知道,如果直接离去,不仅里面的人救不了,他反而还要被追杀。从刚才那些飞镖来看,这里面可是有不少的用暗器的好手,而且那飞刀的刀刃之上蓝幽幽的,肯定是萃了不少的剧毒。但是直接冲入人群就不同了,他精炼丐帮武功数十载,自创的一套“大阴阳神掌”更是精妙无双。而且敌我混在一起,那些鼓捣暗器的人也只能投鼠忌器。 这边众人见朱贵不退反进也是惊奇,不过他们也都是一群在刀口上讨吃食的人物。眼见朱贵猛然而来,提刀便上。这群人的刀法惊奇,一路路全都是追求快准狠,刀也很是怪异,说是刀却像剑,像是剑却又只有一面开锋。每一招每一式全都是稳打稳扎的杀人路子,刺,劈,动作简单明了,就是想要要你的命。 方一接手,朱贵不由一惊,这些招式他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些人皆是黑布蒙着面门,口中喝哈的净是一些听都听不懂的鸟语。再加上方才的那些怪异飞镖,略一沉思,朱贵便猜想这些玩意应该是游荡在沿海地区的东瀛剑客了。 第八章路见不平拔刀助两手阴阳显真章 第八章路见不平拔刀助 两手阴阳显真章 这些东瀛剑客自称浪人,看得出来,招式与行事风格倒不是一般的浪。 这次东海三十六帮聚会,看来这些家伙也是趁机来打秋风的。 相通此着,朱贵的手上便又加了三分力气。嘿嘿,既然不是我中土之人,那打死打伤也应该没有顾虑了。 心有此意,招随心出。 丐帮镇帮神功除了“降龙十八掌”以及“打狗棒法”之外,名下便是那“擒龙手”与“控鹤功”。这“擒龙手”与“控鹤功”精炼之处的高深就在于可御敌于千里之外。 说是千里之外,其实大成者最多不过一两尺丈。何为千里御敌?便是这隔空取物。 只见场中朱贵左手擒龙控鹤,右手大阴阳掌蓄势待发。这群浪人刚刚冲上来,莫名其妙的就是身体一空,下一刻不是被朱贵抓住衣领就是被捏住手腕脉门,紧接着便是一掌直击面门。 听得砰一声,便见那人的整个面门都是鲜血,甫一落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看着这套路还算犀利,朱贵当即更是得势不饶人。他在人群之中仿似如鱼得水,这边拍死一个,那边震伤几个。 这群人被他打得又惊又怕,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退避,明知道被朱贵抓到就是非伤即死,可一个个还都是大叫着往上冲。 这可又一次超出了朱贵的预料,不过他也不是善男信女。 “你们既然要来送死,那我便成全你们!” 又杀了四五人,这时那屋内便纵出了一黑衣人,来人也是黑布罩面,见他一来,其他的浪客连忙整整齐齐的退到了两旁。 只听得他一阵呜哩哇啦的鸟语,紧接着,他便指向朱贵道:“阁下武功高强,佩服佩服,但我们‘飞鱼堂’与阁下素未谋面,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既然井水不犯河水,敢问阁下为何对我等发难?” 他的话声听不出任何一丝番外的调调,但刚才他一番鸟语,朱贵此时也认定他是一个东夷之人,便道:“嘿嘿,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一个姓朱的堂兄落在了你们的手上,我来接他回家。” “嗯?敢问阁下何人?”黑衣人不由得惊奇。 “不才,在下也是姓朱。” 他这边话一说完,那边黑衣人却是沉吟了半晌,半晌才道:“这位姓朱的我们不能放,既然如此,我们之间只有一战了。” 朱贵没曾想他会这么回答,本以为他呆半天是在想什么下三滥的计策,没想到却是准备开战。浪人就是浪人,连开战都说得如此的彬彬有礼,冠冕堂皇。 “那就放马过来吧。”说完,朱贵又是左右手运气,两个手掌平平伸着。 “朱朋友不用兵刃?”黑衣人有些意外,握在腰间的刀柄上的手也显得犹豫了几分。倘若不是他黑布罩面,应该还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几分尴尬。 “我的双手便是我的武器,阁下请便吧。” “多谢。”话音落下,黑衣人也不是个繁杂细碎的人,只听刀响,便见他双手把刀,横空一切,便是一道凌厉的刀气袭来。 隐隐破空之声炸开,朱贵慌忙退避,再一望方才所站的位置时,只见那里便有一道很明显的印子。 如此一来,朱贵不由得便深吸了一口凉气。 但见方才那人也不上前,而是笑道:“此乃狂刀斩,运内力于兵刃所发,千里伤敌谈不上,但一两丈倒是可以。” “好刀法,不知阁下是……” “在下小五郎佐藤三藏。” “喔。”朱贵没听说过这么一人,当然,他也不可能在后世听到那宫本村的奇迹。 见到方才对方的强大,朱贵也连忙谨慎了起来。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虽然朱贵支持武功高强,但他也不是一个莽货。 二人又战在了一起,佐藤三藏长刀直来直往,朱贵左右躲挡,虽然手中没有兵器,但是他也不曾落个下风。两人相较不下,一时间却是平手之势。时间一长,朱贵的心里还有一些惺惺相惜的奇怪想法。 这武之一道,并不是常人所理解的爱恨情仇一刀解之,所谓武为何物,这却是众多江湖中人追寻着,却又不知道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二人你来我往,旗鼓相当。倘若此时周围的那些浪人顷刻出动的话,朱贵肯定瞬间就会变成一堆肉酱,不过奇怪的是那些人都远远的站着,一动不动,好像谁人都没有这种心思。 虽然心里安心了不少,不过朱贵也清楚此处不宜久留。当即他又狠狠的连劈两掌,身子向后一纵,却是门户大开。 佐藤三藏一见有机可乘,连忙长刀直出,向着的正是胸腹之间。二人虽然心中都有惺惺相惜的奇异感情,但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想着要置对方于死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朱贵横空一掠,那身形犹如鬼魅一般那么一闪,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佐藤三藏的左边,此时佐藤三藏空门大开,稳稳的就吃下了朱贵的强悍一掌。 “砰!”一声闷响,佐藤三藏直接被击飞了两三丈。紧紧落地,下一刻就是一口老血,蓬勃而出。 见他中计,周围的浪人慌忙拔刀将朱贵围了起来,一个个的口中全都是卑鄙无耻的骂声。 这些人也当真可笑,却是不知道射人先射马,骂人先骂娘的道理。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大脑还未开发透彻,所以跟着我大中华学了这么久还是只能学到些许皮毛之术。 “退下,都退下!”这时,从后面传来了佐藤三藏的闷声,只见他拨开人群走将进来,然后道:“朱朋友的武功高强,我虽然中了他的计,但是却心服口服,一直以来都听说中原大地地大物博,人皆聪颖,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听他这么一说,朱贵的老脸差点一红,不过兵不厌诈,此时救人要紧,谁又管得了这些。 被这么一声喝住,那些愤怒着围上来的浪人也全都听话的退了回去。 佐藤三藏缓缓的走上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朱朋友,你的武功很高强,看来今天在下不得不拿出自己的绝技了。” 朱贵微微一点头,却是没有说什么。他将两手一伸,左右摇移,摆的乃是大阴阳掌的大阳刚起势。 大阴阳神掌一共分两路,一路名为大玄阴掌,掌法运转,玄阴真气流动,暗掌凌空而出,伤敌五脏六腑于无形;大阳刚掌一路刚猛,近敌相战,摧筋断骨。 此时大阳刚掌一开,他那衣角当即无风自动,眼神坚毅,双掌蓄势待发。 佐藤三藏虽然察觉对手突然间变得强悍,但也不是那种畏惧的人。只听得“锵”一声脆响,一把长刀又被他取在了手中。他两手把刀,无形之中朱贵好像感到此时的他比方才还要厉害几分。 “朱朋友,这是近来在下刚刚发明的双刀流,微薄之技,还望朱朋友指点一二。” “锵”两把刀在空中随意一碰,下一刻便一左一右的向着朱贵袭来。眼见两把刀就像是两个人使用一般,慌忙之间朱贵连忙抽身退去。 佐藤三藏双刀狂斩,这院子里却是升起了无数无形的刀光剑影,他一路快刀斩乱麻,朱贵一路左闪右避。转眼已过四十招,两人却是连一招都没有对上过。 佐藤三藏知道一定要欺身向上,朱贵也知道此时对手强势,必须退避锋芒。两人心中都有算盘,一路急追,一路急跑。虽然两人都没有受伤,但却苦了这院子里其他的浪人。 第九章双刀狂斩满院跑,智救堂兄远上行 第九章 双刀狂斩满院跑,智救堂兄远上行 朱贵一路就专挑那些人多的,柱子多的地方狂奔,他一跑,佐藤三藏就在后面双刀急斩,拔足狂奔。浪人们一见两人如疯狗般冲来,当下也是聪明的朝远处躲避。 碍于佐藤三藏的命令他们不敢对朱贵来阴的,但也不想傻傻的成为无辜的受害者。如此一来,便见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跑着,或直跑,或弯跑,或乱跑。 又得七八十回合,一路狂刀双流的佐藤三藏也慢了起来。那刀那么长,光使一把就觉得费力,更何况还是两把。 眼见对方又从后追来,朱贵嘿嘿一笑,当即反身大喝,大阳刚掌横出,巧巧的推在了佐藤三藏的左刀之上。随后暗劲一发,却是将这刀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被他这么一吓,佐藤三藏猛然一惊,突然,又发现自己左手的刀不仅被对方轻易的抓着,而且还夺不回来,暗暗运力,那刀便仿佛镶进了对方的手里一样。 如此又怎能令他不心惊。 他们浪人所使用的长刀长到不行,虽然左边被擒,右边还能活动,但是两人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那右边的刀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眼见朱贵大阳刚掌对着他的面门便拍,慌忙之间他刀锋一转,却是以刀柄抵向朱贵的掌心。 一见他的刀柄上还立着个尖尖的角,朱贵又哪能让他得逞。随即将捏住他左刀的右手往上一提,然后左掌又出。不仅轻而易举的挡下了佐藤三藏的刀柄,那左掌还紧紧的拍在了他的右腕之上。 如此猛然一击,佐藤三藏右手的刀险些脱手,眼见朱贵旧招复用,这次他也变聪明了,不再使用刀柄,而是直接用紧握刀柄的手成拳直轰。 我们一般所说的拳指的乃是空手紧握的拳,如果在捏拳的时候手中有一点东西捏着的话,就会感觉比空手捏的时候还紧,但是这种情况下的捏拳也是最容易受伤的。 此时佐藤三藏就是这种情况,直拳轰击,再打上朱贵的掌上时,顷刻之间自己的拳就仿佛掉进了大海里一般无力,紧接着又仿佛掉进了大海深底,然后击在了一块石头之上。 剧痛从指关节传来,闪电一般便掠过全身,一眨眼那股剧痛又全都消失不见了。佐藤三藏当即愣在当场,他呆呆的看着朱贵的眼睛,却莫名其妙的看见那里面莫名其妙的表达着一种失望。 眼见朱贵一掌又来,佐藤三藏当即大喊:“朱朋友请高抬贵手,是在下败了。” 佐藤三藏的表现终于令朱贵有些许满意,方才他有意饶过对方,但见对方不为所动之后他便想痛下杀心,然而招还未使,佐藤三藏便反应了过来。 听得他这么一说,再想下杀手也不太好意思了,传将出去,朱贵丐帮的副帮主也不要做下去了。自古以来这江湖之中的正道之人就是麻烦,畏三畏四,怕这怕那,到处都是约束人的东西,他娘的,难怪有那么多的人参加魔教。 朱贵一阵腹诽,但见佐藤三藏将两把刀双手一拱,走到朱贵的身前来,单膝跪地道:“朱朋友,你胜了,现在它们是你的了。” 朱贵猛然一诧,笑道:“朱某从方才来就说了只是为了来救我的堂兄,什么时候又说过了要要你的兵器?” 佐藤三藏听他这么一说,握着双刀的手情不自禁的就紧上了几分。不过他又不死心的道:“我天国决战,输或是刀,或是死。既然朱朋友不要我的刀,那我的命便是你的了。” 朱贵又是一惊,喝道:“你国是你国,但在我中原大地之上,却不曾把这生命当成蝼蚁草芥。你我方才只不过是切磋一二,这输赢一事又怎么能当得上或刀或命?” “这……”佐藤三藏显得十分的疑惑,就好像眼前的人不要他的命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一般。 “朱朋友大恩大德,小五郎佐藤三藏没齿难忘,既然朱朋友不要刀也不要我的命,那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半晌 ,佐藤三藏才释怀道,看他那表情,像是挣扎了许久才认命一般。紧接着他又朝身旁的人一招手说了一堆叽哩哇啦的鸟语,那人刚反驳得几句,却是被他一声“八嘎”,随后又是一大嘴巴子。 得了如此奖励之后,那人才灰溜溜的钻进屋子,不一会儿,便将一个脸长得仿似鞋底的中年人押了出来。 来人被押到朱贵身前,朱贵这才微微一笑。这人他见过,而且就是在今天早上的楼上。 今天沧澜派和海沙帮在街上大战时,此人正好在他的对面窗户。没想到心血来潮想救的人会是他。 想到此处,朱贵不由得嘿嘿一笑,一手拉过长脸男子的手高兴的道:“堂哥啊,你没事吧,走,咱来接你回家了。” 长脸男子微微一愣,转眼便笑道:“堂弟啊,多亏你了,不然哥哥就得在这里吃亏了。” 二人一阵胡言乱语,直把佐藤三藏听得心里犯迷糊,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做的乃是一件天下间最为大不敬的事情。 “朱朋友,你堂兄今已归还,在下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看着佐藤三藏从一而终的如此客气,朱贵的心里也是想法良多,倘若二人不是立场不同的话,这同桌共饮的事情肯定是少不了的。虽然这佐藤三藏是个异国之人,但朱贵的心里却是有了几分其他的想法。 只见他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谢兄台,告辞了。” 刚要准备离去,身后却传来佐藤三藏有些仓促的声音道:“朱朋友请留步。” 听得此话,朱贵当即一愣,他本是拉着长脸男子的手走在前面,听见佐藤三藏呼声留步,转过身来一手就将长脸男子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才道:“不知阁下还有何事?”话一动,那两手也灌满了大玄阴真气。 “朱朋友误会了,在下只是有个事情请教。” “哦?”朱贵缓缓收回真气,然后道:“何事?” “也没有其他事情。”佐藤三藏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沉吟了半晌才道:“方才叫朱朋友为在下的双刀流指点一二,不知道朱朋友可愿指点几分。” “哈哈哈。”朱贵突然大笑,没想到这异国之人还真是有些意思。从佐藤三藏叫他留步到现在,他一直精神紧绷。倘若此时佐藤三藏一声令下,众人出动,他肯定瞬间就会被这群人砍翻在地。此时听得了佐藤三藏的真实想法,又怎么能让他不大笑出声。 “阁下的刀法惊奇,但是轻身功夫却是不济,倘若能习得些许上层轻功,阁下的名声肯定会更上一层楼,告辞了!” 说完朱贵拉着长脸男子便走,头也不回。待出得门之后,内劲灌注足底,拔足便奔,一纵便是丈许,直远远的跑到落花镇外方才停足。 回过身来,身后的长脸男子却是气喘吁吁,脸上青一阵子白一阵子煞是好看。 “好了,这些人应该不会追上来了。” “呼,呼,不知兄台如何知道朱某被劫之事。” 长脸男子呼呼的喘着长气,一句话硬是被他说成了七八半截。 当即,朱贵便将自己如何偶然得知的事情来龙去脉全都给他说了一遍。看了看不远处的一条小河,朱贵便道:“你且在此稍候,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小河边,弯腰捧水,先畅快的洗了个脸,然后又取来一大片荷叶接了一些。待准备回身往回赶时,忽闻一声大喝,便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 第十章小丘快意且过招酒席深处迎盛会 第十章 小丘快意且过招 酒席深处迎盛会 朱贵慌忙将手中的水往身前一抛,随后大玄阴掌凌空击去,掌风所及,玄阴真气肆掠而去,眨眼间那半空中的水就变成了冒着寒气的冰块。 这些碎冰渣滓有棱有锋,有尖有角,却是变成了绝佳的暗器。 来人一见如此突发之事,不由得一声大咦。虽是惊异,但见他不慌不忙的一拂衣袖,巧巧的将这些碎冰打落在地。 一着即定,转眼他那双手又快如闪电的向着朱贵抓来。这一快一慢只见收放自如,朱贵也是连忙小心应付。 玄阴真气大开,身旁的温度都不由得冰冷了几分。双手虽然应敌,脑中却是不断的思索这是哪位仇家。 眨眼已是五十合,面对如此强劲之敌,朱贵一边谨慎应付,一边却是担心起了方才也和他一样姓朱的那个长脸男子。 偷眼望去,这一望不打紧,直恨得他牙痒痒。那长脸男子不仅没有危险,反而还一脸乐呵呵的瞧着这边。只见他的身旁还有两人,左手威武不凡,右首站一仙风道骨之人。 再看看眼前相斗之人,眼神凌厉,仪表中杀气飘飘。原来却是那长脸厮的家丁到了。 这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举手便打。朱贵又哪里能让别人欺负,想通此节,当即用上了自己最强的阴阳双劲,左手大玄阴真气突袭,右手大阳刚真气蓬勃而开。 如此一来,阴冷男子又哪里是敌手,方得三回合,他便大叫:“徐达,徐哥,速来相助!” 他一喊,后面那威严男子便大笑着飞步前来。他虽未带兵刃铠甲,但这行走之间自是英气逼人。 当下朱贵以一敌二,大阴阳掌左右互换。两人虽然联手,但是莫名其妙之间那出去的招便会打向自己的同胞。 “常遇春,你他娘的干啥?” “呸,老子还想问你他娘的想干嘛呢?” 突然,两人神情一定,皆是诧异的看向了朱贵。此时朱贵刚好又是擒龙手一抓,叫做常遇春的阴冷男子的手就“啪”的一伸抽在了叫做徐达的威严男子的脸上。 “他会妖术?”二人异口同声,随后又异口同声道:“你会妖术。” 战局不战自解,见两人愣在场中一动不动,朱贵也没好意思再欺负他们了。 “这是我丐帮神功‘擒龙手’,大成之后,可隔空取物。” 此功夫虽然神奇,但是擒龙手出也只是能控一下那些比自己的内力低上无数倍的人,倘若是相同内力的两人出手,这奇妙的功夫便派不上多少用场了。 不过修习这门功夫的大好之处就在于,倘若是自己独自躺在床上而又想拿到不远处的东西却又刚好在不想起床的情况之下时,那简直就是神技了。 徐达,常遇春二人的名头朱贵早就听说过了,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弟子遍布天下,打听消息的功夫那可是天下第一绝。 此两人的出现,再加上方才那人又正好姓朱,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位坐镇在应天府的江南中书省平章政事朱元璋了。 朱贵心头一乐,没想到今日在此遇到如此贵人。应天府距此七八百里,听说此时正与张士诚打得不可开交,他怎么又会有闲心跑到这里来了。 “大哥,你的这位堂弟武功高强,可是一位好汉啊!” “是啊,大哥!” 前面两人呵呵大笑,这边仙风道骨之人便道:“恭喜大王,喜得良将。” 四人有说有笑的看着朱贵,听着他们方才的对话,朱贵这才明白,原来徐达和常遇春是为了试探他。 “鄙人朱元璋,方才你我在院子里堂兄堂弟的叫了半天,还不知道兄台如何称呼。” “大王客气,在下朱贵。” “哈哈哈哈,方才多亏兄弟侠义相助,如此一路奔来,倒是不曾有机会相谢。你我几人就近寻一酒馆,好好的喝上一回如何?” “大王客气了,在下乃江湖莽撞之辈,还有些许琐事,恐怕要扫您的兴了。” “兄弟你这就是见外了,方才我这两个好兄弟想要出个丑,求了我半晌我才答应。怎么样,这回他们高兴了吧,走吧,兄弟你救了我,也该给哥哥我一个报答你的机会啊。” “是啊是啊,兄弟,就不要客气了,大哥待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隔远了不觉得,近了多待些时日你就会知道了。” 几人盛情邀请,如此盛情难却,朱贵想了想也只好答应了下来。他心里知道朱元璋有心招揽,但是他也不便明说,你不说我不说,那就都烂在肚子里。 小楼风雨飘摇,去年昨日烟云。琴声意绵绵,多少情仇?万千零落此深秋。 小酒馆生意不错,五人落座,徐达和常遇春勾肩搭背的坐在一方。 美酒飘香,小菜精致,这南方的珍馐确实就像那南方娇滴滴的小姑娘一样,样样美丽,件件漂亮,而且味道极佳。 众人举杯,朱元璋却端起一碗茶道:“兄弟,朱某人戒酒多年,今日便只能以茶代酒了。” “大王多虑,叫花子可从来没有得到如此的款待过,今日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他也不顾几人的想法,开手便动。酒一杯接着一杯,菜一口接着一口,那筷子夹不了多的就直接用手。此时又哪里还是方才那番文质彬彬,器宇不凡之人。 见他如此,四人当即咂舌,那眼光看着朱贵就像是看着一个落魄多年,又或是饿了好几天的穷难之人。 此时四人诧异难受,朱贵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明白那群污衣派的家伙们为什么吃饭喜欢用手抓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全身的束服都退了下去,就好像刚出生时的全身光溜溜,自由奔跑,畅意大叫。 看他如此的糟蹋着,四人也吃不下去了。四双眼睛八道目光,整齐划一的照在朱贵的身上,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毛孔。就仿佛他已经剥光了摆在四人的身前一样。 “咯……” 过了很久很久,朱贵这才他抬起头来,舒服的一个饱嗝,随后抱拳而道:“多谢大王款待,叫花子这就先告辞了,后会有期。”说完他也不管众人更为诧异百倍的眼光,提步便走。 朱元璋不为所动,徐达和常遇春却是摩拳擦掌,好像是随时都要站起来一样,然而在朱元璋的眼神示意之下,二人又很快坐了下来,稳稳当当的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待得朱贵走了很久之后,一直都不曾说话的仙风道骨中年才道:“大王,为何迟迟不提招揽一事?” “哈哈。”朱元璋突然发笑,半晌才道:“刘先生怎会不知,倘若不是元廷无道,朱某人也愿意当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中人啊,方才朱兄故意邋遢,便表明了他的想法,我若是明知故问,岂不是自讨没趣。如此逍遥自在的朋友,多一个肯定比少一个要强。朱兄如此不羁,堪称逍遥王也!” 听得此话,三人当即大笑,余下又叫小二上来收拾桌面,重摆了一桌。吃着江南珍馐,看着江南美景,在这烽火乱世的年代,像这样平淡的快活日子,又能有几场。 一转眼已是九月初九,九九重阳,这落花镇却是迎来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热闹。 只见大街上商摊林立,行人来来往往,脚尖抵着脚后跟,挤得是个水泄不通。 大伙儿都洋溢着笑脸,一列列一队队的全向着村外而去。 有提刀佩剑的,有舞枪弄棒的,亦有两袖清风。 第十一章三十六帮迎盛会,高台之上始作俑 第十一章 三十六帮迎盛会,高台之上始作俑 朱贵随着人流缓缓向前,虽然已大概猜到这东海三十六派的“神龙大会”不会对着丐帮而来,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如此刚刚好遇到的盛事,前去看看热闹也是挺好。 他身旁跟着两人,左首是一邋里邋遢的老者,老者不仅留了一个山羊胡须,模样也是长得像山羊一般,他的肩上还背着一堆破破烂烂的麻袋,粗略一数,却是有九个之多。右首那人铁青着脸,衣服虽然破烂寒酸,却是洗得发白。身负九袋,手中提着一根黑黢黢的大铁棍。 他这兵刃通体黢黑,暗淡无光,棍身之上坑坑洼洼,就像是一根未烧尽的木炭一样。 两人可都是有些来头,左首者江湖人称“蛇王”诸葛全,乃是丐帮的传功长老,据说他的家里到处都是蛇,房前房后,屋里屋外,光是那群蛇吐信的声音都能传出很远。 右者郭三通,江湖人送绰号“断魂棍”。二人与朱贵、陈才英、箫敬东合称丐门五将, 那早已是多年前闯出来了的名头。 众人如潮一般向镇外涌去,场面就像是过大年一般。出镇口,过小桥,一座小小的石桥直过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那小桥上行人密布,仿佛都能听到它被压得咯吱咯吱的响声。心地善良的人估计都受不了,要是那些稍有闲心的诗人看了,估计又是数首流传于后世的小韵。 过了小桥,人群又向着高山而去,再行二三里,便见那一大片平地里到处都是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穿红的着绿的应有尽有。 场中虽然人数众多,但众人都会意的将中间腾出了一个大大的空处。 当下各门回各派,一路望去,整齐划一。 站在场中,方觉这人在世间的渺小。 “兄弟!”一声大喝,回过头来,便见朱元璋一伙正向着这边挤来。 徐达仗着自己人高马大负责开路,余下三人则跟在他的身后,嘴角仿佛还带着得意的笑容。 “大……”朱贵刚发出声,朱元璋连忙出声道:“此地乃张士诚地盘,你我兄弟相称便好。” “是。”朱贵手一拱,又道:“大……哥你也来了?” 朱元璋听得朱贵也叫自己大哥,当即眉心一舒,畅快的笑道:“逍遥兄弟,我们这次江南一行,遇见如此的热闹又怎么能不不插上一脚呢?” “逍遥兄弟?”见着朱贵疑惑,话急的常遇春便抢道:“我家大哥看你逍遥快活,特封你为‘逍遥王’,哈哈哈哈。”说完他又是一阵大笑。 朱贵也笑道:“兄台说笑了,在下叫花子一名,哪里谈得上什么逍遥快活。对了朱大哥,这两位是我丐帮的长老诸葛全,郭三通。” “在下朱元璋。” “徐达。” “常遇春。” “刘伯温。” 诸葛全与郭三通一听,两人神情突然一愣,待要出声时,朱贵连忙道:“朱大哥他们行踪江南,大家不必拘束,待此事过去再礼不迟。” “谨遵副帮主之令。” 听得两人称朱贵为副帮主,朱元璋几人的神情也是一变,不过转瞬又重归于平静。 就在众人议论之时,从不远处又传来了一句大喊:“朱朋友,好久不见!” 寻声望去,朱贵不由得一乐,待看向朱元璋时,他脸上的表情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不一会儿那人就挤了上来,咋一眼,不是那小五郎佐藤三藏又是谁。 “哈,来了?” “朱朋友,没想到在此处见到你,太好了。”佐藤三藏的脸上乐到不行,模样就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转脸,他便看到了朱元璋,这一眼,要多尴尬便有多尴尬。 “朱朋友堂哥也在,幸会幸会。” “久仰久仰。”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回着。 忽闻一阵鸟语,好像是自己的手下想要对朱元璋再次动手,便听他一声“八嘎”,倘若不是人多的话,估计又会是一大嘴巴子。 当下众人簇拥着朱贵站立,众人眼神无异,却见朱元璋的眼光流转,好像是想要表达某些东西。一见此,朱贵连忙将他拉到自己的身旁,然后不经意的向后退了半步,如此一来,他的眼神这才稍微和缓了一些。 “东海自古以来都是荒芜之地,兄弟伙们在血与火之中拼搏着。”听有人声,便见一斯文之人朝着场中空地踏步而来,他一动,身后还跟着七八个身着铠甲,手执大宝剑的卫士紧紧的跟着。 来人走到场中,继续道:“各位不辞辛苦的远道而来,张某人感激不尽。我家吴王安排在下接待众位,并在此召开咱们东海三十六帮的盛会,此盛会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听得他一阵絮絮叨叨的叨叨,翻来覆去全都是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直到大伙儿都听腻味了,他还是一口一个我家吴王。 那张士诚投靠元廷的事情乃是天下皆知,从诚王到个吴王也只是顷刻之间易如反掌的事情。 如此一来,朱贵一行人也明了这次东海三十六帮在此召开盛会的目的了。无出左右,肯定是那劳什子的吴王张士诚想要招揽人手。江湖门派虽然人数参差不齐,但是各门都有各门的存活之道,在江湖中的关系也是犹如蛛网一般错综复杂。 自古以来这朝廷对江湖人士便抱着招揽之心,每朝每代都是想着安抚。但真正能招揽到的又有几人?当然,也不缺乏那朝廷一心想将之置于死地的帮派,比如白莲教便是首当其冲的大另类者。 何为江湖,江湖人者,不以朝廷为盼首,只心沉于快意中。一剑一酒,这便是江湖;爱恨情仇,这便是江湖;人情世故,这便是江湖。 “既然大家伙都来了,那肯定不会让大伙都白来。”接着,又听那人说道:“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呢,我家吴王是想给各位一条升官发财的康庄大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场中大伙都不由得大笑开怀。有笑他愚昧无知的,有笑他胆大妄为的,更有甚者直接说道:“爷爷我在这帮中当帮主当得快意自在,谁他娘的想去给张士诚当狗腿子啊。你们爱去便去,这劳什子的‘神龙大会’,不参加也罢。” 眼见将要散场,那人便连忙道:“今日设下擂台,取胜者可任东海之王,赏金万两!” 重金之下,必有莽夫。先前那准备离去的一听到有钱可拿,转眼间又不走了。也不唏嘘,直接便道:“那怎么个打法啊!” 一见大多数人都眼冒金光,场上之人不免一番得意。 “要怎么打,那得看大伙的意见了。” “怎么打,难道你们真打算投奔他这伪朝廷了?” “嘿嘿,投奔倒是说不上。但是这东海自古以来都是各门各派乱斗不休,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咱们选出一个东海三十六帮的盟主,那岂不是一件美事?” “哈哈,选盟主不选盟主,都没有你的份,你凑合个什么劲。” “呸,这盟主大位当然是有德者居之,但推举盟主这么一份功劳相信他也一定不会忘掉。” “哈哈哈哈,你小子打的倒是好主意。那依你之见,何人能担此大任啊?” “沧澜派周天海,除了他别无二人。” “呸,依我看还是青鲤门有这个把握。” “我呸,好不要脸!那我海沙帮又当如何?”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相争不下,说来说去,全是将那好处往自家门派的身上招揽。 第十二章蛇王擒龙又控鹤,布下蛇阵显神通 第十二章 蛇王擒龙又控鹤,布下蛇阵显神通 “既然嘴巴说了不顶用,那便打吧。东海一直都是不太平的地方,依我看啊,咱们选出来的盟主不仅要德高望重,而且还得武功超群。” “对,对,正是!” 话音方落,便见一厮跳入场中,手中柳叶刀一划拉,喝道:“长河帮马国立献丑了!” 他方落场,马上便有一巨鳄帮的好汉跳了出来。二人相持半晌,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直把众人看得犯迷糊。待得百回合之后,马国立方才寻一空着,将那巨鳄帮的打翻在地。 这边刚把巨鳄帮的人拖将下去,那边人中又马上跳出一人。 “青鲤门狄青。” 二人一拱手,也不见狄青如何动作,一掌便将马国立推了出去。 一招制敌,大家伙都不由得看向了他。 狄青裸露着上身,一条青色大鲤鱼从前胸一直纹过身后。那鲤鱼,面目狰狞,正好像龇牙咧嘴的逆游而上。 当下,又有人不断的上场,但是却都被狄青给打了下来。 眼见他连斗八场,每场都是一招制敌。见此人如此凶猛,一时间那想出风头的人也不由得掂量掂量起了自己的斤两。 眼见半晌无人上场,海沙帮这边的沙大豪便跳了出来。 “狄青小儿,待爷爷来会会你。” “得罪了。” 沙大豪虽是浑人,但在打架骂人这一快一向都是先下手为强。 他也不拔兵刃,往前一纵便是一大步,一转眼却是来到了狄青的身后。 “呃。”一声闷哼,狄青却是被截了一掌。 他没有看清楚沙大豪是怎么到他的身后的,但是场外的人却是看得真切,那沙大豪的身形犹如鬼魅一般,就在那电光火石的刹那之间。 莫名其妙吃得一亏,狄青连忙大安心神,也不见他慌忙转身,只是将那两手一伸,凝掌便往后打。 见来掌凶猛,沙大豪亦是不惧。他一路快掌连袭,自持身高优势,一直围着狄青的下盘团团转。直把狄青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是真正的没有还手之力。而是这沙大豪的身高才不过狄青的腋下,而且他的轻身功夫和地堂功都远胜于狄青,狄青想打却是不太好打中啊。 又得七八回合,沙大豪身形一转,两手往腰间一扒拉,下一刻那双刺便插进了狄青的两个腿弯之间,迎风又是一转,霹雳玄风刺就闪电一般插进了狄青的两个膝盖。 见他出手如此之毒辣,众人的心里都不由得唏嘘。看狄青的受伤情况,估计这辈子都不要再想站起来了。 “沙大豪,你竟然如此歹毒,从今往后我青鲤门与你海沙帮势不两立!” “哈哈哈哈,有本事就上来和老子打上一架,没有本事的就赶紧滚蛋吧!” “你!”青鲤门一众直被气得哑口无言,打又打不过,理亦无处说,此情此景,当真是想骂上两宿。 “好,既然如此,我青鲤门今天倒要看看这盟主的宝座落谁之手,也好为我青鲤门伸张大义!” “哈哈哈哈,还有谁人胆敢上来与我一战!” “哼哼,沧澜派周天海。” 一声冷哼,便见秃顶大腹的周天海轻步走来,他这模样甚是滑稽,尤其是那头顶上的一圈宝发,一直都被他宝贝得不行,就连刚与他结义的几人也一直以此取笑他。 “锵!”一声长剑出鞘,周天海便横剑指道:“沙大豪,今日便让我会会你这阴险小贼。” “哈哈,就凭你?还早两百年呢,看爷爷的双刺!” 两人方一接手,使的都是以快打快的功夫,周天海长剑狂荡,招式凌厉,直如狂涛巨浪,沙大豪胜在身手灵活,左右蹦跶,却是不敢与之相接。 说得也是,他两柄叉子短小精悍,一寸长一寸强,又怎么敢轻易的去接周天海的长剑。 又过得三十个回合,沙大豪却是暗中叫苦。这周天海一上场早已是抱着满腔的怒火,那剑招招招置敌于死地。 眼看险象环生,沙大豪连忙一抽空大喊:“大哥,二哥,快快相助!” 他一大喊,沙大柯与沙大霸便不顾人道主义的加入战局。顷刻间以一敌三,左叉右戟中长刃。周天海却在这忙碌之中大喊道:“二弟,三弟,切勿误了规矩,不得上来!” 他这一说,场外的连天碧与萧天仇也只能望而生叹,摩拳擦掌却是不能出手。 眼见周天海危在旦夕,朱贵这边微微一笑,回头微微一招手,便见诸葛全与郭三通会意的提兵便上。 “一直便听说海沙帮沙氏三雄有三杰之处,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诸葛全呵呵一笑,口哨一吹,那肩头却是爬上了一条竹叶青。 “呃。” 见来人陌生,沙氏三雄当即停下了攻势,谨慎的问道:“哪三杰?” “不忠,不孝,无耻!” “大哥?” 看着沙大霸看着自己无辜而疑惑的眼睛,沙大柯不由得一阵恼火。 “呆子,他在骂咱们。” “那咱们打他。” “二哥说的对!” 话音方落,沙大豪已奔向了诸葛全,看这老头四五十岁,瘦骨弱劲的,应该好打! 紧接着,那沙大霸也像看宝物似的怼上了郭三通。看来这使长兵器的生来便喜欢用长兵器的人。 当下六人战做一团,场外之人赶紧连忙阔地与之。高台之上的官员目中精光一逝,虽见场中有异,却是没有出声阻挡。 沙大豪地堂功夫一绝,但对上了诸葛全之后却是毫无作用,只见诸葛全左手龙爪,右手鹤翼。 丐帮神技“擒龙手”与“控鹤功”先前便已说过,那修炼到大成之后可是有隔空取物的神通。众人只知“擒龙手”与“控鹤功”,却是不知道这“擒龙控鹤功”。 道理虽然简单,把两者相加不就是如此“擒龙控鹤功”了吗?可不其然,虽要领是如此,但若想要将这一擒拿功夫和一柔云掌糅合在一起,没有个几十年那可是不值一提。 丐帮五将,人人有一手,这话可是不假。朱贵一手大阴阳神掌,诸葛全的绝技便在这里,而且这只是其一,还有一绝那便是玩蛇。何也?且看。 场中沙大豪犹如小皮球一般左右翻滚,两手霹雳玄风刺左右划拉,诸葛全却是稳步不动,每当沙大豪想要接近时,或龙爪,或鹤翼,或是一声口哨。 他口哨一响,那通体翠绿的竹叶青便如弦上之箭一样直射出去。一见到那绿绿的东西,沙大豪只吓得双脚发软。 又得五十合,他一声大骂,拔步便奔。却是逃也似的跑向了周天海。 周天海与沙大柯用的乃是以礼相待的打法,两人你不近我我不近你。周天海凭着轻功优势,左右游走。沙大柯凭借手中水火双龙棍的惊奇,反正就摆在那里了,撞不撞由你。 这边沙大豪突然加入,周天海也是瞳孔一放,待斜眼看向诸葛全这边时,这才会意一笑。 他本以为沙大豪这边加入是因为诸葛全败下阵了,一见诸葛全好模好样的站着,这才放下了心。 要知道这乃是东海三十六帮的聚会,不是这东海之派的人上场便是不合规矩。所以他才大喊制止自己的结义兄弟上场,方才此二人虽侠义相助,但是这坏规矩的事情肯定是跑不脱了。 虽是坏了规矩,但对两人周天海亦是由心感激,见之没事,那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沙大豪逃逸,诸葛全也不追赶,他一阵口哨,每吹得一声那口袋之中便会蹦跶出来一条。 这些蛇落到地上也不乱跑,也不乱看,一条条直直的盯着前方。就连吐信的动作也是整齐划一。 第十三章招揽不成露杀心,丐帮大义助群雄 第十三章 招揽不成露杀心,丐帮大义助群雄 “嘶嘶,嘶嘶……”看向这边的人也都一个个背冒凉气,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朱元璋一伙更是一阵心寒,没想到此人身上鼓鼓囊囊的麻袋之中乃是群蛇,想到方才就站在他的旁边,一想,那头皮更是发麻。 沙大霸和郭三通打到现在一直都是大开大合。一个三尖探海戟,一个断魂棍。两根金铁之棍叮叮当当,相击之下直打得风雷大动。两人路数都是刚猛,时间一长,却是郭三通先慢了下来。 一招慢,招招慢,不久便只剩下了防守之能,而无还手之力了。 这边诸葛全逍遥自在的布着蛇阵,那边两人却在苦苦的支撑。又过半晌,却是郭三通先支持不住喊道:“老山羊,你那边好了没有?” “郭兄,莫急,莫急,过来便是!” 听得如此一说,郭三通这才横出一棍,夺路便逃,一转眼却是跑到了诸葛全的身后。 看着周天海还在奋力抵挡,诸葛全便叫道:“周兄,快到此处一会。” 听见呼声,周天海连忙抽神一看,这一看,直吓得双腿双软。 “诸葛兄,不必了。” “周兄自管过来便是。” 又得二三十合,眼见在沙氏三雄的强攻之下坚持不住,周天海也只好一硬头皮,转身退入了诸葛全的蛇阵之中。 三人失去对手,一抬眼皆看向了诸葛全,再看到密密麻麻的群蛇,那全身上下就没有一点好。 “这他娘的是个啥?” 沙大霸长戟一荡,却是打了一个空。 “咻!”一声口哨,群蛇轰然而动,下一刻沙氏三雄就被围在了场中。 三人也是浑人,当下举兵便打,嘿嘿哈哈一路急攻,却是连一根蛇毛都没有碰着。 “我东海帮派盛会,诸葛全,你丐帮为何插手?” 突然,沙大柯醒悟过来。 “哈哈,没想到沙家浑人还知道老夫的名号。” “哼,‘蛇王’诸葛全,谁又不知。” “哈哈,尔等在我丐帮地界闹事,我丐帮又岂能有不管的道理。老夫劝你三人还是早早退去,否则老夫群蛇一动,定咬你个死无全尸。” 听得如此,三人当即也是知道诸葛全此话不假,他这些蛇条条都不是凡物,不仅会躲会闪,而且那眼神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恶魔。 此时僵持不下,眼见一场盛会就要如此匆匆收场,高台之上的人便高声大喊道:“东海的同胞们,咱们在此召开盛会,却是被一群叫花子捣乱了兴头,来人啊,把这两个乞丐哄下去!” “我看何人敢动手!” 一声大喝,只见朱贵拔入人群,朗声便道:“鄙人丐帮朱贵,各位远道而来,朱某未曾远迎,多有得罪。”说着他一揖又道:“各位东海的江湖朋友,大家在江湖之中也是成名已久的英雄。怎么今日却是落入了张士诚的圈套之中了?张士诚投靠元廷,早非我大中华之人。他只不过是想招揽各位去当元廷的走狗,当他的踏脚石罢了。我看各位乃是金钱眯了眼,鬼迷了心窍。” “他是谁啊?” “丐帮副帮主。” “天下第一帮之主。” “朱帮主说得有道理,东海的兄弟们,虽然我们各门各派之间经常有点小争斗,但这便是江湖,你们有谁愿意去受那朝廷的鸟气吗?” “没有。” “谁想去谁是小狗!” 大家伙一阵议论,一时间众人也是义愤填膺。 高台上之人一见事情巨变,马上就大喊道:“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家大王不客气了!来人啊,杀无赦!” 此令方下,便见四周山野之上兵甲林立,铠甲鲜亮,寒锋烁烁。一见如此阵势,方才那些争先喝叫的人便静下了心来,一个个像鹌鹑一样,埋着个头,生怕别人看见了他一样。 也正是这时,只见人群之中朱元璋爬到高处,大喊道:“各位朋友莫慌,听我号令,大家从东面杀出,逍遥兄弟,劳烦断路!” “是,大王!”朱贵双手一拱,不用他示意,小五郎佐藤三藏和周天海他们早已聚众而来。 “咻——” 一阵急促口哨,方才那些群蛇早已穿入了山林之中。 “大王,请先后退!” 大伙儿一个劲的朝着山口出路直奔,没想到刚到此处便即喊声大震,弓羽漫天,一时之间惨叫连环,呜呼哀哉,把个大地直惊得颤抖。一转眼,方才还其乐融融的地方此时却变成了一副人间地狱的模样。 “不好了副帮主,前面的出口好像有埋伏。” “这落花岭可还有别的出路?” “没有了,就那么一个山口,张士诚好心歹毒,竟然来了个瓮中捉鳖。” “莫慌,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估计还有半个时辰。” “这样的话。”说着朱贵不免沉吟,半晌之后他才对周天海和小五郎佐藤三藏拱手道:“两位兄台,在我丐帮还没来之前有劳二位了。” “朱帮主不必客气,兄弟们,走!”周天海一招手,便将自己的人马全都带到了左侧。身旁的佐藤三藏也是一阵鸟语,不一会儿他的门下也摆好了阵势。 “逍遥兄弟,为何不等他人相斗片刻,你我再坐收渔利?” 朱元璋一话,顿时便迎来了一大片异样的目光。 见众人如此,朱贵忙一摆手道:“大王不知,这江湖与打仗不尽相同,东海的朋友们在我丐帮地界出事,这事若传出去的话,我丐帮又有何颜面立足。” “原来如此,却是愚兄久在沙场之中了。” 当下众人围成了一个大圈,方才那些刚冲出去的人也被打了回来。 官兵们将大伙围在一起,凌空箭雨,长枪直出,箭雨一阵接着一阵,每一阵肆虐而下都会传来一片哀嚎之声。 “诸葛兄助我!” 一声大吼,只见朱贵凌空而去。这边诸葛全也连忙一阵口哨,随手又从布袋中掏出了一截竹筒。竹筒迎天一打,先是一记响箭,而后又中空中炸成无数火花。 朱贵猛然落入官兵群中,左右手横出,使的乃是大阳刚掌的套路。见他冲入人群发威,一群好汉也争先恐后的加入战群。 郭三通,周天海,连天碧,萧天仇,常遇春,小五郎佐藤三藏…… 那海沙帮却是不见人影,估计是运气好,得以跑出了山。 众人闯入敌群,一时间敌我难分,敌方也只好停止了弓箭。虽然缓和了下来,但这也只是一时半会而已。 眼见山口处的官兵们越来越多,如潮一般正往这边赶,看来这张士诚是铁了心的要将众人杀个干净了。 朱贵他们在敌群里大发着神威,奋力的保持着这个圈子的安全。 他大阴阳神掌的厉害之处大家伙先前也是见识过了的,其余几人众人也是熟悉。此时若论谁人杀敌最多和最凶,到是要数这诸葛全。他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他人虽站在圈内,双手背在身后,但每一声口哨之后都会传来数声凄厉的惨叫。时间一长,只要听得口哨,那些官兵便连忙缩头收尾,小心谨慎,如临大敌。 有他的蛇阵牵制着敌人,大家伙身上的担子这才轻上了几分。虽如此,但官兵们的攻势却是越来越猛。 敌人源源不断,我方伤一人便少一份力,死一人便少一份功。眼看站着的人越来越少,朱贵的心里不由得腹诽起了陈才英和箫敬东这两位龙头。 就在这万分火急的时刻,忽闻山外一声炮响,便听到了一阵又一阵连绵的吼声,回头看时,一群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不是那天下第一的大帮丐帮又是何门? 第十四章丐帮英杰义相助,天下归心明朝立 第十四章 丐帮英杰义相助,天下归心明朝立 领头者手持囚龙钵,右边囚龙棍,正是那陈才英和箫敬东两位龙头。 “杀啊!” 官兵们一见众丐来势凶猛,一时间也只有退避的份。 这时,只听得朱贵一声呐喊:“诸葛兄助我!” 见他以万夫不可挡的气势又杀入敌群,诸葛全忙镇定的口哨急吹。 朱贵的目标明了,正是那万军从中的大将,方才他意气神威,如今却是抱头鼠窜。突然,却是一下子撞到了朱贵的大手之中。 朱贵一得手,竖掌变爪便爪住了他的脖子,喝道:“下令让路,不然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快让路,快让路!” 自己的长官在敌人的手中,官兵们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远远开出一条大道。朱贵一伙人殿后,其他人便趁机朝着山外疾奔。 朱贵一直捏着此人将之带到山口之处,到了山口,朱贵便道:“回去告诉张士诚,这是他偷袭我分舵的代价,倘若再有下一次,朱某定当亲自到平江府去问候他老人家,滚!” 甫一放手,那长官当即瘫软在地,低眼一瞅,裤裆湿得简直就是一塌糊涂。 众人大笑着朝山下而去,一路上倒是没有一个官兵再来骚扰。 行至山头,便见朱元璋一伙正在相迎,大笑着,朱贵便带着众长老礼了上去。 众人并排拱手,口中皆道大王。 朱元璋也是笑吟吟的道:“倘若不是这宿命,愚兄也想加入你着丐帮逍遥一番啊。” “大王说笑,这天下乌云渐去,青天白日待出,还需要您前去主持啊!” “哈哈哈哈,逍遥兄弟,看不出来,你不仅武功盖世,而且还是位博览群书的大贤。” “大王您客气了!既然已到此处,不如到我丐帮游玩几天。” “逍遥兄客气。”朱元璋一拱手,道:“不瞒你说,此次见张士诚一心招揽东海朋友,看来他是强弩之末了。” 话即如此,聪明人之间说话点到为止,不必猜疑,亦不必深究。 “那在下提前恭祝大王大捷,当下在下也要重建我丐帮大义分舵。就只能在此目送大王了。” “好好好。”朱元璋一连三好,又道:“逍遥兄,你可还欠本王一顿酒啊!” “朱某谨记在心。” “告辞!” “后会有期!” 众人目送朱元璋一群人远去,心中各有所思,这时,那周天海也带着门下走了过来。 “朱帮主,多谢了,此次若是没有丐帮,我等可能已经葬身在这落花坡了。” “周门主客气了,若是没有你们之前的苦苦支撑,我丐帮前来也仅仅是为我众人收尸而已。” “朱帮主,承蒙大恩,今后若有用得上我沧澜派的,还请吩咐!” “朱某谨记在心。” “告辞!” “后会有期!” 一伙人又缓缓散去,这时小五郎佐藤三藏也带着一众浪人走了上来。方才他们“八嘎”“鸭子”的叫得甚凶,打得也是很猛,所以这一看,倒是受伤最重的门派。 他来到朱贵身前双手一拱,道:“朱朋友,在下也告辞了。” “三藏兄。” “不知朱朋友有何吩咐?” “你帮人手充足,为什么不直接叫做飞鱼帮,而是飞鱼堂?” “朱朋友有所不知,我‘青衣楼’分堂无数,这飞鱼堂仅仅是其中一席。” “哦,那三藏兄一路顺风。” “多谢,告辞!” 看着小五郎佐藤三藏一行人向远方而去,朱贵不由得陷入沉吟。这青衣楼可是江湖之中失踪已久的神秘门派,听说此门善于培养杀手,各朝各代的王公大臣的死都与他们有着分割不清的关系。所以经常就是江湖中人所不屑以及朝廷重兵剿灭的对象。没想到如今又是死灰复燃,看来这江湖又要有无数的纷争了。 至正二十六年(公元1366年)五月,朱元璋颁发《平周檄》声讨张士诚。同年十一月,杭州、湖州先后投降朱元璋,平江成为孤城。于是朱元璋便以重兵包围平江,发动平江战役。 至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九月初八,朱元璋率军攻入平江城,张士诚则展开巷战相抵抗。其间,朱贵也带领着丐帮上下奉君王之邀加入了朱元璋的麾下付出了绵薄之力。最后,张士诚被俘,解往应天。李善长问他,他不搭理;朱元璋问话,他则道天日照尔不照我而已。无奈,朱元璋只得命手下卫士处死张士诚。当时张士诚47岁,东吴灭亡。 至正二十七年(公元1367年),朱元璋命汤和为征南将军,讨伐割据浙东多年的方国珍。后命胡廷瑞为征南将军,何文辉为副将军,进攻福建。同年,方国珍投降。 至正二十七(1367年)十月甲子日,朱元璋命中书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25万,北进中原。北伐中发布《谕中原檄》,文告中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纲领,以此感召北方人民起来反元。朱元璋对北伐又作出了部署,提出先取山东,撤除元朝的屏障;进兵河南,切断它的羽翼,夺取潼关,占据它的门槛;然后进兵大都,这时元朝势孤援绝,不战而取之;再派兵西进,山西、陕北、关中、甘肃可以席卷而下。北伐大军按计而行。徐达率兵先取山东,再西进,攻下汴粱,然后挥师潼关。朱元璋到汴梁坐镇指挥。 明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于南京称帝,国号大明,年号洪武。大封诸将为公侯,部份追封为王。 初封六公,其中以五大将、一大臣为开国元勋。分别为:韩国公李善长、魏国公徐达、郑国公常遇春、曹国公李文忠、宋国公冯胜、卫国公邓愈。而后又追封胡大海为越国公、战死的丁德兴为济国公,汤和为信国公、冯国用封郢国公。 次年,明太祖于鸡鸣山立功臣庙,六月初三日庙成,朱元璋亲定功臣位次,以徐达为首,次常遇春、李文忠、邓愈、汤和、沐英、胡大海、冯国用、赵德胜、耿再成、华高、丁德兴、俞通海、张德胜、吴良、吴桢、曹良臣、康茂才、吴复、茅成、孙兴祖凡二十一人。 死者像祀,生者虚位。又以廖永安、俞通海、张德胜、桑世杰、耿再成、胡大海、丁德兴七人配享太庙。 洪武元年(1368年)七月,各路大军沿运河直达天津,二十七日进占通州。 1368年八月,明军进逼北京,元顺帝带领三宫后妃、皇太子等开健德门逃出大都,经居庸关逃奔上都,弃城而走,全部逃往蒙古草原。其余库库帖木尔、李思齐等手握重兵勇于内战的军阀,在明军攻来时,全部逃跑。 据此,蒙古在中原98年的统治结束,明朝取得了在长城以内地区的统治权,中华再次回归到大汉族建立的王朝的统治之下。 天下大势所趋,洪武皇帝不仅大赦天下,就连天下英豪也得了不少的好处,其中尤其是助了朱元璋一臂之力的朱贵所带领的丐帮一脉。 一卷黄锦入君山,君言之事需连绵。 就这样,朱贵在朱元璋的一卷圣旨之下来到了应天府。应天以前叫做金陵,那可是三江五海的脉门之地,洪武大帝便是据此而得天下也。 走大殿,行过道,匆匆忙数里之地。要知道,那丐帮总舵从忠义堂到大门也不过才数十丈。 君王在上,匍匐在地,天威浩荡。 “草民朱贵参加皇上,祝皇上洪福齐天!” 第十五章三跪之才万户侯,暗流汹涌起风云 第十五章 三跪之才万户侯,暗流汹涌起风云 这些礼仪方来京城时便有专人传授,此时说将出来确实是有那么些绕口。 “爱卿平身,快快轻起!”朱元璋说着,竟是从龙椅上跑了下来,没想到他做了皇帝,还是如此的亲近。一时间,朱贵的心里也改观了不少。 紧接着,朱元璋又吩咐左右走将上来。 眼见一老宦官走将上来,一封圣书,开口便道:“朱贵听旨,上前觐见听封。” “草民在。”说着,刚站起来的朱贵扑通一声又跪在了朱元璋的面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当年朕与你金兰落花镇,口称逍遥王吾弟,今日册封你为‘逍遥王’,赐黄金碗,赏万户候,钦此!” “草民……”朱贵刚开口,朱元璋便打断道:“都已封王,何来草民?” “是,微……微臣谢过皇上。” “叫皇兄。” “是,皇兄。” 朱贵在丐帮之中虽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在这大殿之中却是恩宠相加,内心惶恐不已,看来这便是皇恩浩荡,宠辱若惊了吧,天生便会让人惧怕。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又道:“微……皇……皇兄,在……在下不要这万户侯,但求皇兄可赐我丐帮分舵之地,以求安生。” “这有何难?快先起来。”朱元璋将朱贵扶了起来,又招手吩咐左右道:“搏朕江山图过来。” 不久,便有两佩刀卫士居图上殿。 “哈哈,兄弟,看看咱这江山,你看看想要何处?” “多谢皇兄。”此时朱贵也恢复了几分镇定,虽然心头有悸,但比方才好了十分不止。 “启禀皇兄,剑城南郊、广陵西郊、无风北郊、安康南郊以及巨池城西郊。” “只此五处?” “皇兄不知,此五处乃是我丐帮数百年来便存在了的分舵之地,由于战乱,此时仅有安康南郊还在我帮手中。还请皇兄降恩,在下感恩不尽。” “好说好说,朕不仅将这五处封地赏封于你,朕还要赐你一件更宝贵的东西。”说着,朱元璋往龙椅之上走去,直至坐定,方才笑道:“逍遥王朱贵听令。” “朱贵在!”说着,朱贵又跪了下去,朱贵朱贵,这一天已是三跪也。 “朕封丐帮为天下第一帮,封你为天下武林之首,天下人百家食你丐帮尽可食之!” “谢皇上!” “哈哈哈哈,设宴庆功!” 一跪得王公,再跪万户侯。三跪天下满,丐帮皇家人。 此小调乃是洞庭附近所传,三传两不传的便叫各地的人都已知晓。当年朱贵得此封赐,简直就像是洪武大帝朱元璋直接给他封了一个皇帝一般。 得此赦令,丐帮转瞬便是起死回生,不仅五舵尽归,而且人丁兴旺。不仅是破衣烂衫的穷家弟子前来讨口要饭,就连那锦衣玉食的贵家公子也专程拜朱贵逍遥王的名头前来拜师。 丐帮自古以来都是净污两派,净衣主外门生意,污衣一来主门内安定,二来承祖业乞讨要饭。然而净衣派在丐帮之中一直都是不得地位,最多时也不过是乔峰乔帮主时代。其他帮主的时代时,基本上最多就占一个分堂,而且不能参加九袋长老以及帮主的任选,所以净衣派在丐帮之中的地位一直以来就相当于是负责数钱的大掌柜一般。数得手软,却是连一个铜板都不是自己的。 如今改朝换代,朱贵承自己师父的遗命,又得洪武大帝的一番册封。如今在丐帮之中的地位简直如日中天,再加上帮主年幼,帮中决策之事一直都是他与陈才英和箫敬东三人商议。一开始三人还挺和睦,但时间一长,朱贵也一改之前的谦虚作风,换上了独断独行的行事风格。他甚至还在君山总舵之中修建了一座比忠义堂还要富丽堂皇十倍的大殿,专门用来安排自己和贵家公子徒弟们。 既然净衣派不可参加九袋长老以上的任选,那收徒弟可不犯法吧。心有所想,短短两年时间他的弟子便已过千,所以在丐帮之中这群人便被其他不爽的污衣派暗地里叫做“三跪帮”。 大明朝新国初立,朝纲动荡,国库不免空虚。内有官僚争权之辈,外有边贼寇匪之患,更有元朝残余雄踞北方,虎视中原。 洪武大帝朱元璋铁血雄兵,于应天府称帝之后便即征战八方。战乱连连,农耕荒废,百姓虽已安定,但不聊生者数不胜数。 时年夏降大水,中原无家可归者多如累孚;时年秋天降大旱,土地龟裂,遍地浮尸,颗粒无收者数不胜数。 自此, 浮尸无人领, 百姓易子生。 国库无鼠蚁, 官家谷满堆。 富家神堂香火胜, 穷者橱柜碗生疮。 曾言天无绝人路, 如今食土恨路遥。 轰隆隆——巨雷迎空而降,吓坏了官家人门口所养的狗,却吓不倒穷苦人家家里还未满月的伢仔。 在这大雨如倾盆,万人皆深沉的时辰里,一座漏着小雨的破庙檐下却还有两个小孩在互相的打闹。 只见两人以手相抵,口中各自念念有词。 “你见识到我的厉害了吧,哈哈,我使的可是丐帮的无上神功——降龙十八掌!” “哼,吹牛吹得不怕脸红!你学的怎么会有我的弑魔神功厉害?” “我呸!你还真当你是“邪剑欧阳飞”的传人了?” “嘿嘿!知道厉害就赶紧收功,或者是求饶也行,俗话说拳脚无眼,一会儿不小心伤到了你可是不太好。” “吓我呢?我刘永舟可不是吓大的!” “好!既然你死要面子,那我欧阳小烛就只好奉陪到底啦!” 话音突然而止,小庙门口只听得那时不时的闷雷和着呼呼的风雨。 两个小孩的手还是紧紧的相互抵着,一动不动,嘴里念着各自的“咒语”。只可惜风雨声太大,难以听清。 外面卷着铺天盖地的大雨,破庙里也不停的滴答着簌簌的小雨。好在天见可怜,那破庙内还有些许干燥的地方。然而那干燥的地方还横着好几具虎背熊腰的身躯。 老天爷好似想要将几个月都忘了下的雨一起下足一般。拼命的下着,一直下着,不知道要下到个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刘兄,看来这一次你我还是难分高下,不如这次还算平手如何?” “欧阳兄此话甚是有理,那么刘某便行先撤功了,咱们下次再分高低!” 小乞丐说完,当下便装模作样的收回了手掌,然后又在胸前划了一个太极鱼,最后再由口中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在这位叫做刘永舟的小乞丐收好“功”之后,叫欧阳小烛的那位也赶紧有样学样,最后却在胸口多划了一圈。 刘永舟一看,心想:比我多一圈,这不是在说你的“武功”比我还高吗?那可不行!想到此处,连忙又卷起双手在胸前连划了两次。 欧阳小烛一见,心中大骂:你个鳖孙犊子,胆敢学我!立刻不甘示弱的又划上了一圈。 两人这样又斗了起来,一圈一圈的比划着。比拼完了“内功”,又该到比拼“收功”的时候了。 “停!”不知道是谁先喊出了声,又或是两人一起喊出的声,又或是一人先喊而另一人不服弱的跟着喊了出来。 但这结果已经不重要了,如果非要争执下去的话,那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了。 “永舟,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成为真正的丐帮弟子啊。”两个小家伙刚刚进庙里找了一个小角落躺下,欧阳小烛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第十六章横空之世有不平,人间正道是沧桑 第十六章 横空之世有不平,人间正道是沧桑 “恩……”刘永舟思索了许久,许久之后才故作深沉的回道:“等着吧,吴老大说了,只要我们交齐十八个馒头作为‘介绍饭’,他就会帮我们加入丐帮的!”小孩的语气非常的肯定,对此好像从未怀疑。 “那得多久啊?”欧阳小烛有些抱怨,道:“我们每人都给他七个馒头了,这些天来,都快气死老子了!” “嘘!你小声点!”刘永舟焦急的阻止道,说完又连忙爬起来向破庙里头最干最宽的那里看了一眼,待发现那伙人还在熟睡时,方才回过头来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像是再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如此的事情。 “唉,等着吧……我先睡了。”刘永舟说完便将身子转向了一边。 “反正我不管!等给了他十八个馒头之后,如果再不带我们去丐帮,我就不在这里呆了!”欧阳小烛过了半晌才将心中的愤愤不平说了出来。等说完再看刘永舟时,才发现他早已进入了梦乡。 没有了倾听之人,欧阳小烛也只好闷闷不乐的靠进了草铺之中。 大雨终于是缓缓的停了下来,静静的夜里荒芜的大地之上胡乱的刮着冷冷的风。孤独的人儿何方为眠,惨白的月牙儿好像也有了一些冷,每次乌云飘过时,它都会止不住的瑟瑟发抖。但那月牙儿却坚强的明亮着,亮着地上人儿的嘴角,人儿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好似是在做着一个梦,梦里找到了自己的家,家里还有慈爱的父亲和母亲。 太阳像一只丑陋的鸡一样爬上了山岗,新的一天又这样开始了,虽然老天给予的阳光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公平的,但是它却不知道,有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一天到底是该生还是该死。死倒是好死,但生又将如何继续。用句名人的话来说,那就是照到的阳光都是二手的。 欧阳小烛像往常一样一脚将旁边的刘永舟踹了起来,然后两人一边小吵小闹一边跑到河边喝了个大饱。最后再跑回庙里拿上自己的行头——竹竿、破碗,这才一路屁颠屁颠的欢乐着向那经过了一夜摧残,已经变得泥泞不堪的小路跑去。 夜半卧听鬼私语,天明独现神吹灯。 繁时不见风携雨,闲来却有惊雷声。 善念当得善事与,恶心定有恶种生。 牛行虎步马生羽,野鸡化凤傲九重。 鼠得一子惊宇内,龙虽九种落下乘。 乱世颠乱乱事有,讪笑不语鬼停声。 穷人家无仓无谷,定然是一谷难出;富人家有谷有仓,亦是一谷难出。这世间便是如此的奇怪,穷者尽穷,富者尽富。 不过好在欧阳小烛在乞讨方面的技巧甚是高明,每天除了能吃饱喝足是问题之外,得到一点点打牙祭的残羹剩饭倒是不成问题。 每每在街上遇到形形**的人,听到形形**的事便是他每天感到最高兴的事情。 被人赶出大门,被人放狗咬,甚至是因为上门乞讨而被主子家的狗腿子殴打,这些事情他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没有资格将一些事情放在心上。好似官家欺负平民,强者殴打弱者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因为没有人指责,甚至还有人喝彩。所以在小小的欧阳小烛的心里,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早点加入丐帮,学会一身的好功夫,然后背上一把长剑,每天都去大街上收拾那些欺负像他这么小的乞丐的丑陋的人。 两人来到山前,就好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停了下来。 “小烛,加油哦,今天也要拿下!” “拿下!” 紧接着刘永舟对着西边小镇而去,欧阳小烛则是一头钻进了林子。 老杨包子铺在无风城中一直都很出名,他不仅用料厚道,而且每天都起得很早。 刘永舟刚来到路口时,那杨大叔就已经在开始燃火烧水了。 “小舟,来了啊!” “嗯,大叔我来吧!” “好!” 那一日两人在城中相遇,老杨便同意了刘永舟每天早上过来帮忙换取一个馒头的要求。 刘永舟做起事情来也不含糊,别看他小小的个子,搬柴提水就像是个大人一样,并没有存在偷奸耍滑的样子。 老杨在一旁和面上馅,他则是洗净双手从头至终的打着下手。眨眼热笼出蒸,闻着那热腾腾的香气,刘永舟不由得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好小子,今天你拿两个!” 看着老杨乐呵呵的用纸包了两个热馒头递过来,刘永舟却一摆手,道:“杨叔,说好的一个就是一个。” 两人推了半晌,老杨还是拗(niu)不过他,这孩子,他打心眼里喜欢,做事情踏实。心里想着自己的脚下也没有一儿半女,待那想要收养的心情浮上来时,刘永舟的身影早已经隐入了山间。 “嗨,上工,上工咯!” 日头渐渐放晴,林子里还不停地传来“嘡嘡嘡”的声音。将近晌午,欧阳小烛这才扛着一捆柴禾从另一边山走出来。 此时他的额头虽然满是汗水,却也是来不及擦拭,看了看山下偌大的无风城,找准方向便下了山去。 琢然客栈在无风城中只能算是一个中等风雅处所,欧阳小烛一路赶来,却是来到了客栈的后门。 “胡大哥,胡大哥……” 轻轻喊了几声,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跑堂小二由门内钻出头来。 “你来了啊?” “嗯,你看!”欧阳小烛狠狠地点了点头,得意的指着身后的柴禾,好像是说:今天的柴禾不错吧! “来!”小二说着,由门内递出了一个馒头,却是没有收柴的意思。 “胡大哥,这柴?” “掌柜的昨天知道了我拿馒头换柴的事情,他说不划算,以后都不要了,我……我一会儿也要走了。” “走了?去哪里?” “嗯,去其他地方,这里不好干了。对了!”说着,他又从门内递出来了一把铜板。 “没记错的话,你还差十二个馒头就能加入丐帮了吧,这是十二个铜板。你加入丐帮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练功!” “胡大哥……我……” “拿着吧,我只有这么多了。” “我不能要,大不了我再想其他办法!” 正在两人推来推去时,客栈里却响起了一声呼喝。 “胡晓飞呢?胡晓飞,你他娘的又跑哪里偷懒去了?” 听得呼喊,小二不禁浑身一颤。 “小烛,老板喊我了,我先走了!” “哦……” 看着这捆柴禾,欧阳小烛的嘴角也耸拉了下来。他把手中的馒头轻轻地藏入怀中,又待了半晌之后这才心事重重的离去。 那捆杂枝并茂的柴禾也被随意的扔在了墙角,像这样似的柴禾,扔进火炉里不到屁大的功夫就会化成飞灰,别说是烧热锅里的水了,估计也就只能温热一下那锅底。 西山顶上的太阳好像比早上的时候丑陋了许多,它像一位九十八高寿的老人一样,挂在山巅摇摇欲坠,欲坠不坠。 “永舟!永舟!”转过山角,眼尖的欧阳小烛便发现了刘永舟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之上,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远远瞧着倒像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欧阳小烛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刘永舟跟前,见着他的衣服残破得不成样子,脸上又有一个大大的巴掌印,此时不用想也知道了他应该是被别人欺负了吧。 “永舟,你这是怎么了,是……是别人打了你吗?” “我……”刘永舟刚说了一个字便哭了出来,模样委屈得不行。 第十七章何人上下以求索,日暮话别讨活路 第十七章 何人上下以求索,日暮话别讨活路 “我今天走遍了无风城的每一条街道,他们都舍不得施舍给我一个馒头,半个都不给。后来……后来有一个好心的老板给了我一个,结果……结果却被一个大乞丐抢走了。他还打了我……小烛,小烛我是不是很没用啊。”说到此处,刘永舟简直泣不成声,眼泪和着泥土将他的脸庞染得脏兮兮的,像小花猫一样。 欧阳小烛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亦是怒向胆边生,恶由心中起,不过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放弃为刘永舟“报仇”的打算。 最后,也只好坐在了刘永舟的身旁,本来想安慰几句,又是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说起,说些什么。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哽咽和诅咒,想想平时的神功绝武,那心里对武艺的追求更是越加的深沉。 刘永舟嘬泣了半晌,哭着哭着,却是更加的伤心了几分,一边哭还一边不停的絮叨道:“打了我也不要紧啊,但是为什么要抢我的馒头啊。如果今天我没有馒头交给吴老大的话,那我就永远都不能加入丐帮了……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打死这个王八蛋……” 见他连哭带骂,连骂带说,欧阳小烛的心里更是不好受。 “永舟,永舟。” 欧阳小烛拉了拉刘永舟那残破成布条的衣袖,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馒头,递到刘永舟的面前说道:“永舟,别哭了好吗。你看!我这里还有一个馒头,你先拿去给吴老大吧。” 见到馒头,刘永舟连忙停止了抽泣,他缓缓地伸出双手不敢相信的捧住了欧阳小烛递过来的馒头,小心翼翼,好像捧着的并不是一个馒头,而是皇帝老儿头顶上那颗最好看的珠子。就连断断续续的抽泣也停了下来,好像是已经不值得再哭了,又或是眼前的东西让他达到了目的,忘记了哭泣。突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你给了我,那你怎么办呢?” “我悄悄告诉你啊,你可不能随便跟别人说哦。”说着,欧阳小烛故作神秘的靠近了刘永舟的耳朵压低声音道:“我今天一共要到了两个馒头,本来打算留下一个等明天再交的,但是现在兄弟都有难了,就先拿来帮你好了!” “真的吗?”刘永舟非常的惊喜,连声音都不受控制的大上了几分,虽然那脸上还划着无数的泪痕,但是已经不能分别是悲伤至极还是喜极而泣了。 “当然了,骗你干嘛!”欧阳小烛说道,还故意的拍了拍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胸怀。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听完这一番话,刘永舟这才彻底的止住了哭声,使劲的抹了抹脸,虽然是笑着,但那脏兮兮的脸却还是有几分微肿,这几分微肿甚是有几分难以言表的委屈。 “恩!小烛,谢谢你啦!” “有什么好谢的!咱们兄弟之间谁跟谁啊。走!今晚咱们再比试比试,昨晚可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好!舍命陪君子!” 两个小孩勾肩搭背,一路背着夕阳面朝希望。夕阳斜斜地洒在这山谷之中,奋力的想要温暖那垂落在林间湿地上半腐半朽的落叶以及那两个一路向东的瘦小身影。 不久,两人就回到了破庙,还未到门口,便见一个颅骨奇高的大乞丐斜倚在庙门的门槛之上。看他那张脸,长得就好像是一匹马投错了人胎。 大乞丐嚣张的翘着二郎腿,身旁还有两个乞丐一左一右的“护驾”着,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两人一见,当即赶忙上前单膝跪地。 “吴老大,不好意思,让您老人家久等了!” 原来此人便是两人口中的那位能够帮助他们加入丐帮的吴老大,看他一副泼皮模样,两人估计还被蒙在鼓里。 吴老大摆了摆手,扭了扭脖子懒洋洋的说道:“不好意思就不用了,今天的‘介绍饭’怎么样啊?” “在这里!”吴老大话音刚落,刘永舟就连忙从怀中掏出了欧阳小烛给他的馒头,然后高高的举过了头顶。 吴老大一挥手,便有一名乞丐过来拿走了馒头,然后献媚似的送到了吴老大的旁边。 只见他一把抓过馒头,往口中一递便咬去了一大口。三两下咀嚼吞之入腹,直看得旁边的两个跟班不停的往肚中咽着唾沫。 三五下吞去一个馒头,吴老大又斜起眼睛看向了欧阳小烛,轻蔑的问道:“你的呢?臭小子!” 欧阳小烛咽了口唾沫回道:“吴老大,我……我今天没有要到。不过我保证,我保证明天一定能够要到两个馒头!” 听到此话,刘永舟连忙看向了欧阳小烛,但是却不知道到底该说什么。 “呸!敢戏耍你家大爷,你还想不想加入丐帮了啊!”吴老大说完,一口唾沫就吐到了欧阳小烛的身上。 “想,当然想了,怎么会不想呢。吴老大,你放心,我明天一定会要到两个馒头的!” 欧阳小烛信誓旦旦的保证着,对自己身上的邋遢之物毫不在意。 但吴老大却不太相信他的保证,又怒道:“哼!傻子才会相信你!去,你现在就赶紧去给老子找一个馒头回来,否则你就别再想加入我们伟大的丐帮了!” 他放肆的大发着神威,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吴老大,现在天色已经很晚了,就让小烛……就让他明天再去吧……”刘永舟刚劝说得几句,吴老大便一口将话夺过,喝道:“妄想!如果今天交不上馒头,那就别想再加入丐帮了,这庙里也不要回来了,没用的东西,哪里凉快就赶紧滚到哪里去吧!” 刘永舟还欲待劝,却被欧阳小烛一把拦住,道:“永舟别说了。”说完他又转头看向了吴老大,道:“吴老大,你放心,我片刻就会带着馒头回来的!” 没想到泥泞的小路经过一天的风吹日晒,竟然变得比早上还要难走。 两个瘦小的身影离破庙越来越远,突然,他们同时停了下来,好像是约好了一般。 “永舟,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我一定能够要到馒头的,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你只有一个馒头,为什么要骗我说有两个啊?” “不这样说你就不会要了啊,我还不了解自己的兄弟啊?”欧阳小烛说得十分的轻松。 两人沉默了许久,又过了大半晌,刘永舟才道:“你知道,只有给吴老大我们才有可能加入丐帮,如果你今天要不到馒头,那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了,反正你武功比我好,你先加入丐帮之后,就可以为我介绍了啊,到时候你还可以罩着我,多好的事情啊。何况我都还没有去,你怎么就知道我要不到啊,说不定我还真的能要到两个呢,嘿嘿。” 欧阳小烛说得轻松,表情中完全没有将这当成是一件难事。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不了,快回去吧,再晚回去估计王八粥都捞不着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啊!好了,走了。你赶紧回去吧,不用担心,等着听我的好消息就是了!” 刘永舟最后回去了,他走得有一些犹豫,但是他还是回去了。因为他知道回去晚的话今天晚上又得饿肚子,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欧阳小烛直到现在都还是饿着的。 第十八章日日笙歌夜夜舞,无风巧遇红拂女 第十八章 日日笙歌夜夜舞,无风巧遇红拂女 看了看天色,欧阳小烛不禁深深的打了个寒噤,望着西山渐起的黑云,他突然有了一些害怕。不过,这一切他可不会让任何人看到,包括他自己。 他迈着坚定向前的步伐,越走就越觉得自己的两条腿好像是被灌满了铁,灌满了铅一样。重若千斤,举步不堪。肚子也是不争气的咕咕的连串叫着,一声连着一声,一声高过一声,仿佛空得可以装下一整头的牛。 两个时辰之后,他终于来到了无风城,所幸城门还没有关上,不然的话这馒头可就真正的要泡汤了。 将相王侯庆钟鼓,日日笙歌夜夜舞。 酒池肉林迷忘返,醒在凡尘醉成仙。 仙叹诸侯富叹富,凡笑春心痴笑痴。 一个破碗,半截竹杖,一身残破零碎的衣服。他也忘记了这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到底有了多少个年头,好像从记事的那天起便一直穿着。破了缝,缝了破,破了又再缝。小了就随意加些布条,又或是多开几个口子。 行走在这纸醉金迷的繁华之上,小小的欧阳小烛是多么的无助与无奈。他的眼睛不停的寻找着,希翼的目光每当看到食物的时候,仿佛就闻到了那美妙的东西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但是为了不被挨打,他的脚还是不敢停止,离得远远的,小心翼翼的,一直走着,不停的走着,好像只要不停的走,他的馒头就能够得到,他的梦想也就能够实现了。 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车水马龙。夜摊里的小贩叫卖得是多么的嘶声竭力。 喝酒的喝酒,看戏的看戏,没有一个人能够注意到这个角落里这个小小的无助的身影,这个孤零零的小小乞丐,他始终蜷缩地坐着。或许也有人看到了,只是心里没有看见。 欧阳小烛安静的缩在墙角里,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会觉得稍微的有那么一点点的温暖。而且这里可以及时的看到酒桌上的人什么时候离开,这样就可以赶在店小二收拾桌子之前抢得些许残羹剩饭。 突然,欧阳小烛眼前一花,他好像看到了一袭绝美的红衣向他走来。 这好像就是一个梦,所以他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那袭红衣翩翩而来,像仙女一般美丽,如画一般动人。 花种南山西,春生夏婷婷。 花开无人问,花落唯鸟啼。 本为多情物,奈何无情枯。 秋终风未尽,生在谁家里? 那是一袭火红,红得让人不敢直视的火红。 她就这样慢慢的走了过来,每当她路过时,所有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看向她,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胆敢放肆地去直视,好似她就真的是一位仙女。 她是那么的美,以至于有那么多的人低低私语;她是那么的美,以至于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她是那么的美,以至于她来到了欧阳小烛的身前时,而欧阳小烛还在直愣愣的望着她发呆。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家啊?” 红衣女子轻轻地问道,声音温柔得好似害怕惊吓到他。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动听,好似春天,又好似是夏天。到最后好像是——她说是春天就是春天,说是夏天,那便就是夏天。 “小朋友,你怎么不回答我啊?”红衣女子又问了一遍。 欧阳小烛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样,一张充满了稚气的小脸瞬间就如同清晨东边的朝阳一样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也不知道他是因为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女子而害羞,还是因为突然而来的陌生问候受到了惊吓。 “我没有家,我是住在一个破庙里面的。”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回答。 红衣女子微微一笑,又道:“那么你怎么还不回你的小庙里去呢?” “我……”欧阳小烛不禁犹豫了一下,随后鼓起勇气道:“本来那破庙是我和永舟找到的,可是后来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三个大乞丐,大混蛋。他们不仅抢了最宽敞的地方,还让我们两个叫他做吴老大,每天还得一人给他一个馒头,说是什么加入丐帮的‘介绍饭’,不给就要被打,还不准我们住在那里。本来今天我是要到了一个馒头的,但是永舟的馒头被别人抢走了,作为兄弟,我当然要把我的给他了。所以我就没有了馒头,没有了馒头之后,吴老大就把我赶了出来。说是不要回一个馒头就不许回去,而且还不能加入丐帮……” 欧阳小烛愤愤不平的说着,好像是想要将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告诉给眼前这位突然出现,温柔得像大姐姐一样的女子。 “那王八蛋吴老大,我说明天给他两个馒头,他就是不答应,真他娘的不是人……” 欧阳小烛像是倒水一样的倾泻着自己所有的牢骚,语多失误,便连忙抬起头来,好像是怕眼前的人厌恶自己说了不雅之话。见之没有生气,心里才稍微放下,但一张脸早已是红得透明。 红衣女子认真的听完,笑道:“哦,是这样啊。可是这么晚了你上哪里去找馒头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 欧阳小烛突然之间就焉巴了下来,肚子也咕咕咕的,好像是更饿了几分。 “要不然我给你一些钱吧,你可以用钱去买?”红衣女子说道,丝毫没有取笑他的意思。 欧阳小烛听后,不安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半晌后他才坚定的回道:“我不要钱。” “呵呵……奇怪的小家伙,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可就走咯!”红衣女子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 欧阳小烛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红衣女子缓缓的走得几步,这时后面却传来了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声音:“姐姐,你真漂亮,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大姐姐。” 红衣女子回过头来,顺手便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壶酒,搁于朱唇之下,长饮一口。笑道:“呵呵,油嘴滑舌的小鬼!你有胆子吗?敢的话就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要的东西。”说完也不管任何人,提步便向城外而去。被拿了酒的客人也不阻拦,好似此酒正配此女,此酒被取亦是万般荣幸。 见红衣女子走远,欧阳小烛这才反应过来,一边慌忙的收拾家当,一边幌里幌啷的追了上去。 月牙静静,静静的月牙将长长的月光洒到了人间,又将人间万物的影子拉成长长的罗刹。 红衣女子走在前面,手中的酒三步一小口,五步一大口,边走边饮,时不时的还传来一串银铃般的轻笑。欧阳小烛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她走快他就走快,她走慢他就走慢。头一直低低的看着红衣女子的脚跟,好像是那上面粘上了污泥,想提醒又不敢提醒,所以就只好这样一直看着。 一花一叶一世界,一生一死一迷茫。 无心无爱无挂念,半醉半醒半浮生。 红衣女子一边喝着酒,一边轻轻的吟唱着“一生一死一迷茫,半醉半醒半浮生……”她就这么放肆的唱着,一遍一遍又一遍。可能是今夜没有人能够打扰到她,也有可能只是有一个胆子稍微大了那么一点,却什么也不懂的小乞丐。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欧阳小烛问得有些突兀。 “呵呵呵……” 虽然红衣女子的歌声被打断,但是她并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是长饮了一口酒,回过头来,露出迷离的眼神,道:“我打小就是一个人长大,我记事之后别人都管我叫‘红拂女’,唉,没有一个人叫我的名字,以至于我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第十九章行山远去见茅屋,长空之下初做食 第十九章 行山远去见茅屋,长空之下初做食 欧阳小烛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姐姐,我叫欧阳小烛,以后我可以叫你红姐姐吗?”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听懂了还是假的听懂,反正小孩子的世界,听得懂与听不懂也没有什么必要的关系。他那声音稚里稚气,听着倒是十分的好玩。 两人一直迎着月色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应该是走了很久。 欧阳小烛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红拂女的身后,虽然肚中饥饿,脚也是酸疼**,但他还是不曾喊苦。他不知道她要去到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她不会骗人,而且自己一定能够得到一个宝贵的馒头。 两人又走了良久,终于,红拂女停在了一座小茅屋前。 这是一座修葺在小山脚的茅屋,里面无灯无火,那房门还大大的开着,看着不由得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红拂女回过头来微微一笑,然后便走了上前,熟悉得好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 “好了,小鬼。咱们到了,进来吧!”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亮起了柔和温馨的烛光。 荒郊野外,一间连锁都没有的茅草屋里面能有什么啊?鬼吗?欧阳小烛情不自禁的想着,但走了这么久,那腿都快断了,反正跑也跑不成,何不壮着胆子进去看看,再是鬼也得拔它两根鬼毛,回去也好跟刘永舟吹牛,也不枉走这么一遭了。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没想到这么不起眼的一间小屋,里面竟会有如此多的家具摆设。而且看那些桌子柜子椅子什么的应该都不是价廉之物,关键的是那房门还没有锁,难道不怕别人来偷吗? 欧阳小烛一边遐想一边审视着小屋里的东西,小屋的中堂摆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恭敬的放着两块灵牌,其左曰:“家父赵广武之灵位。”其右曰:“慈母史红石之灵位。”灵位之前香烛并列,冥纸贡果一应俱全。 桌上还放有一盘方方正正的桂花糕。芳香四溢,看得欧阳小烛不停的往腹中直吞着口水。 不过他虽然贫穷,但也是一个有规矩的人。紧接着,为了不被美食所诱惑,他便把目光移到了其他的地方。 只见,四壁挂满了各种欧阳小烛说不上价值来的山水虫鸟的名贵字画,见到此阵仗,欧阳小烛当即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甚至连两只手也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算是合适。 “欣赏”了良久的字画,欧阳小烛这才想起方才红拂女一进来后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红姐姐?”他轻轻的喊道。 “红姐姐,你别吓我啊……” “红姐姐,我怕鬼,你在哪里啊?”念及如此,欧阳小烛的心里更是没来由的恐慌。 他急得都快哭了,咋一眼,目光又被那两块灵牌深深的吸引了过去。 就在欧阳小烛快要哭出来时,红拂女终于从内屋走了出来。 “饿了吧?这里有些桂花糕,先吃点吧!”红拂女笑吟吟的说着,伸手将八仙桌上那盘桂花糕拿到了他的面前。 欧阳小烛连忙将自己的行头放了下来,激动得连哭和害怕都忘记了。他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得紧紧的,那桂花糕的滋味他是在前几年,也不知道是在去年还是在前年,在一场宴席中得以品尝半块。虽然忘了品尝的时间,但是那芳香的美妙味道他可是一直都记忆犹新。可是,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一整盘的桂花糕摆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伸手,就全部都是他的了。 “你不喜欢吃吗?”红拂女疑惑的问道。 “啊,不,不是,红姐姐我能拿一块吗?”欧阳小烛有些担忧的问道,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担忧。也许,他是担心他的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了吧。 “呵呵,你要是喜欢的话,这一整盘就都是你的!”红拂女说着,又将那盘桂花糕递近了一些。 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拿起了一块看起来最小的桂花糕,轻轻地放到了嘴边。一口,两口。 “咳,咳……” 一阵咳嗽声将红拂女逗得呵呵直笑。 “这是水,又没人跟你抢,你急什么?”红拂女略带责备的说道。 欧阳小烛接过了水,满脸皆是感激:“谢谢你,红姐姐,从来都没人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 “好了,好了。对了,刚才你在外面鬼叫什么,找我有什么事吗?”红拂女笑着缓缓的坐到了椅子之上。 欧阳小烛连忙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十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怕……怕那个。”说着,欧阳小烛将眼光看向了那两块牌位。 “呵呵呵呵……”红拂女忍不住站起来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子。说道:“那是姐姐父母的神堂,他们可都是好人,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哦,红姐姐,那我能给他们祭……祭,磕头吗?”欧阳小烛请求道,应该是那祭拜搞不清楚,所以就直接说了磕头。 红拂女点了点头,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恭恭敬敬的燃香,上香,然后又是跪拜。红拂女微微的笑着,美若婵娟。 “好了,和我去和面吧!”红拂女说道。 欧阳小烛不禁疑惑,问道:“红姐姐,和面干什么啊?” “做馒头!” “做馒头要和面吗?” “是的!” 欧阳小烛尴尬的又摸向了自己的小脑袋瓜,咕哝道:“我一直以为馒头就是那样的,没想到还要和面啊。” 红拂女不禁又被他的模样逗乐,取过一盆水吩咐道:“呵呵呵,傻瓜。快过来,先洗手!” “哦,来了!”欧阳小烛答应着,转身拾起自己的家当便向内屋跑去。 红拂女一见,更是气不打一处而来。气急败坏的说道:“我说小长老啊,你这家当是不是得先放上一放啊,本姑娘保证绝对不会贪图它们。” 欧阳小烛左手竹杖,右手破碗,虽然口中哦哦是是的答应连连,但手中的东西却是不知道该放到哪儿。 “来,给我吧。”红拂女微笑着接过了他的行头,丝毫都没有一点点的嫌弃。 欧阳小烛的脸又红又烫,倘若此时放一个鸡蛋在上面的话,一定会直接烫熟的,烫糊的可能性亦是不小。 “过来。” “把手伸出来。” “蹲下。” “还有那只。” 红拂女像个大姐姐一样,将欧阳小烛的竹杖破碗放在一旁之后,又将打好的水推了过来。 而欧阳小烛则是红拂女说一句,他动一下。叫蹲下便蹲下,叫伸手便伸手。 红拂女的手将欧阳小烛的手抓进了水中,每一次她的手轻柔的划过他的手时,欧阳小烛的脸就会更红一分,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这一天是他这一辈子都永远难以忘怀的。 欧阳小烛第一次有这么一双干净的手,从记事以来,干净得让他错以为这根本就不是他以前那双拿着破碗,伸到别人面前乞讨的手。 “好了,你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先把水倒了。”红拂女吩咐完之后便端走了那盘已经脏得不能再脏的水。 对此,欧阳小烛的脸刷的一下又红到了脖子根。 “哦。”欧阳小烛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取盆,取面,取水,和面。一直到放入蒸笼,他都没有一步落后,红拂女叫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而且他感到,这是他第一次听别人的吩咐还能听得这么高兴。 热腾腾的馒头终于出笼了,不过欧阳小烛却只要一个。死也不肯要第二个。 第二十章四海极意若微风,如风乘雾似梦吟 第二十章 四海极意若微风,如风乘雾似梦吟 “乞丐也有乞丐的原则,一家只能要一个!” “好吧,有趣的小家伙。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明天再回去。” “不行!如果今天不能将这个馒头交给吴老大的话,那我以后就不能加入丐帮了!”欧阳小烛十分坚定于自己的立场。 “好吧!奇怪的小东西,你知道这个吴老大叫什么名字吗?”红拂女再次妥协道。 欧阳小烛想了想,这才说道:“他叫吴大志,他可是不准我们叫他全名的。” “哦?派头倒不小,敢在太岁的头上动土。那,我送你回去吧!”红拂女道。 “不用了,谢谢你了红姐姐。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回去。”欧阳小烛回道。 “你认识路吗?” “我做了记号!”欧阳小烛拿起自己的家当,把馒头往怀中一塞,高兴地说道。 “小鬼!”红拂女扑哧的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么远你多久才能走到啊,我送你一程吧!” “呃……唔……”欧阳小烛有些吞吐:“红姐姐,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叫刘永舟,我能不能再拿一块桂花糕,他也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恩,可以!这里都是你的!”红拂女答道。 “我只要一块就可以了。”欧阳小烛说着,伸手拿了一块最大的,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高兴,就仿佛遇见了几百年才能遇上一次的喜事一般。 红拂女摇了摇头道:“恩,那好吧,走吧!” “对了,小家伙,你飞过没有?”刚走到门口,红拂女便故作神秘的问道,一伸手便搂住了欧阳小烛的腰。 “飞?怎么飞啊?” “四海极意!” 忽闻一声低喝,还没等欧阳小烛反应过来,下一秒他的身体便被红拂女带到了丈许开外,紧接着,又是下一个丈许开外。 “啊!救命啊!救命!快放我下去!啊……” 在这处处蛐蛐音,风声阵阵的夜空里,平白无故的传来了一阵又一阵嘶声力竭的惊喊声,还有另外一串又一串得意的笑声。 “你再叫我就真的把你扔下去了啊!”红拂女话音方落,双足一顿之间便如一只大雁一样,又向前掠出了数丈。 “好,红……红姐姐……我……我不叫了,但……但是红姐姐……你这是什么……什么武功啊?”欧阳小烛吓得连话都颤抖得断断续续,手中的家当和怀中的宝贝却抓得相当的紧。 “这叫做轻功,你想学吗?”红拂女笑道。 “想!” 欧阳小烛做梦都想。 “好,等以后有了机会,我就教你。” 银铃般的声音在夜空中犹如一阵风吹过,从这边响起,却在那边才能听到。 夜色静静,整座无风城都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些响动,也不过是小猫小狗一类的东西。 欧阳小烛静静地站在这个角落里,他始终都不敢相信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但这些事情确确实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比如那被捏得不成模样的馒头,还有那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双手。比如飞…… 自己真的是飞回来的吗?难道自己真的是飞回来的?自己真的能够学到这么厉害的武功吗? “哈哈哈哈。”想到此处他的心底里不由得就想大笑,幸福来得简直太他奶奶的突然了。 一大堆的问题困扰着小小的欧阳小烛,一想到自己能够有机会学到那么厉害的轻功,他的心里就会又一次无比的激动。他真的想学到如此的神功,还更想再次见到那一袭红衣,她现在回到那间茅屋了吗?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长夜漫漫,月牙儿也懒懒的斜挂到了最高的树梢之上。这夜从来就没有这么美过,有生以来这一天的夜是自己记忆之中最美的一个夜晚。如果红姐姐也在一旁的话。 欧阳小烛一边走一边想,想着想着,步伐也不由得迈得更加开阔了一些。走起路来,精神头也是一阵高过一阵。 “吴老大,吴老大!醒醒,醒醒。” 睡梦之中的吴大志突然被人推醒过来,美美的梦被人打碎本就让他愤怒不已,再一见到那一张可恶的嘴脸,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而来。 “小王八羔子,你活腻味了吗,敢来打搅你家大爷的美梦。”吴大志愤怒的骂着,一伸手便想要向着欧阳小烛扬去。 “吴老大,吴老大,你先别生气啊,这是你要的馒头,我给你要回来了。” 见这阵势,欧阳小烛连忙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被他捏扁然后又被大致捏回原形的奇怪馒头。 此话一说,方才还火冒三丈的吴大志瞬间便高兴了起来。这一见馒头,满腔的怒火也凭空消失了个无影无踪。扬起来的手也温柔的抚摸在了欧阳小烛的头上,下一刻又准确而无误的抓向了馒头。 “好小子,不错。倒是有些本事,馒头拿来,赶紧滚蛋!” 吴大志一把抓过馒头,胡乱的咬了一口,还没有等吞下去,头一沉又呼呼的睡了过去。 看着红拂女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馒头掉进了这土狗一样腥臭的嘴里,欧阳小烛不由得满腔怒火。不过想到自己的前途命运暂时还掌握在对方的手里,想想也还是算了。俗话不是常这样说的吗,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哦。 “永舟,永舟,快醒醒。快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刘永舟被人从甜美的香梦之中摇了醒来,所以显得有些不太耐烦。 他本来是想要发怒的,不过一看到那洁白无暇,芳香四溢的桂花糕,所有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只见他猛地一回头朝着庙深处看去,这才低声问道:“小烛,你是怎么弄到的?”没想到这么迷迷糊糊的点上,他还能如此的谨慎。 “是一个大姐姐送给我的。” “这样啊,那我们一人一半吧!” “不了,我已经吃过了,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带来的。快吃吧,如果让吴老大知道了,那就不好了!” “小烛,谢谢你,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天明一大早,一早就天明。翻身醒来的欧阳小烛如往常一样一脚将刘永舟踹醒过来。两人一阵打闹,拾起家当正准备过着照常的日子时,却发现今天有些不对劲。 走出门来,只见这平日里连鸟雀都没有的门口站了一群奇怪的人。这些人虽然打扮得像乞丐一样,却是一个个站得笔直,精神抖擞,孔武有力,压根不像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东倒西歪的一般乞丐。 这些乞丐不一般,欧阳小烛在心里肯定的点了点头。 突闻一声大喝:“把他们围起来!”话音刚落,众丐提棍而上,很快就将欧阳小烛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几个乞丐弓身提棍,好像随时都会出手一般,他们各自的身上还背负着颜色各异,缝缝补补的麻袋。有两个的,有三个的。最不济的也背有一个,总之是人人手提棍,个个肩负袋。 而欧阳小烛他们则是吴大志领头,两个泼皮乞丐一左一右颤抖的护卫在他的身旁。还有两个小家伙瑟瑟发抖的藏在后面。 他们的身上别说是麻袋了,甚至连衣服都比人家的破旧寒酸。 这就是乞丐与乞丐的差别啊,这就好比几只小狗崽子想要龇着牙来硬抗一群成年大狼狗一样,完全没有丝毫的胜算与奇迹。 见此阵仗,欧阳小烛悄悄的拉了拉刘永舟的衣角,想叫他一起退后躲避。不过刘永舟却是一脸的茫然,好像是被吓住了。 第二十一章收拾泼皮扬眉傲,同心兄弟有异心 第二十一章 收拾泼皮扬眉傲,同心兄弟有异心 “这是丐帮的人来接我们吗?”欧阳小烛悄悄的说道。 “小烛,怎么办?”刘永舟所问非所答。 “没事,咱们现在不是还没有事情吗?先看看再说。”欧阳小烛说着,将刘永舟的手紧紧的抓进了自己的手中。 这时,随着众丐的散开,一个蓄着胡须的中年乞丐缓缓地走了近来。对着抖抖擞擞的吴大志打量了好一阵子之后,方才玩味的笑道:“你就是吴大志?” “你是何人?胆敢在本长老面前放肆!”吴大志怒道。 “我丐帮何时有了你这么一个长老了?”中年乞丐喝问道,此人也是身背麻袋,粗略一数,竟然有九个之多。 “本长老,本长老乃是帮主亲自册封,你又怎么可能知道!”吴大志回道,虽然语气有些强词夺理,不过他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有什么东西他没有见过啊。 “哈哈哈!好,既然你声称是我丐帮长老,那敢问长老的功名袋何在?”中年乞丐玩味的笑道。眼中却是散发着凌厉的目光,那眼神直盯得吴大志三人浑身颤抖。此时众丐将他们围在人中,看这阵势,一声令下当即就会被打成一摊肉泥。 天上燕雀飞过,不远处的老树之上还传来了几声凄零的鸦声。 吴大志一听,不禁一愣,他就是一介泼皮,哪懂得什么东西叫做功名袋啊。 不过这可难不住他,常言道,君子行大道,泼皮有泼招。 只见他双腿直定,挺胸抬头便道:“本长老闲背着麻烦,就把它放在家里了。” 此话不说还好,话音未落,那中年乞丐当即一声大喝,道;“放肆!” 此声如暴雷一般,当即就将吴大志等人吓得双腿打颤。 “大胆泼皮,我丐帮的功名袋岂是尔等小贼所能折辱的?”中年乞丐喝到,随即将双手朝天一拱,又道:“我丐帮乃范圣所创,历经数百载。我帮帮主,十袋功名。九袋长老、各方舵主,八代九州护法,七袋四海行者,六袋蛇头,五袋街头,四袋柱头,三袋乃内门第子,两袋是外门弟子,最不济者也是一袋记名弟子。尔等区区一介泼皮,连功名袋都不知,还敢自称长老,当真是胆大包天。来人啊,把这小贼给我拿下!” 中年乞丐一声令下,众丐当即一拥而上。三两下便将三个泼皮乞丐制服,吴大志更是被绑了个结结实实。 依此人所言,如果属实的话,那他身背九个麻袋,岂不是丐帮的一方长老,又或是舵主? “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大志见大势已去,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当即长哭不起。 “闭嘴!再聒噪老子的耳朵,信不信割了你的舌头!” 旁边一个年轻的乞丐说着,一脚便将他踹翻在地,随手一招,却是掏出了一把寒气深深的匕首。 吴大志吃了苦头,连忙乖乖的闭上了嘴,再看看自己的两个随从,此时已是抖如筛糠。 “将他们带走!” 中年乞丐一挥手,当即便有几个人上来将三人押走,待几人走后,这中年乞丐却向着欧阳小烛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谁叫刘永舟啊?”中年乞丐问道。 刘永舟一听,当即打了一个寒噤。小小的身子直吓得瑟瑟发抖,头也紧紧的低着,生怕被人认了出来。 欧阳小烛见此,悄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却硬着胸膛走了出来。 “我就是刘永舟!”欧阳小烛坚定的说道。听到此话,刘永舟不敢置信的轻轻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呵呵,那你们谁是欧阳,欧阳什么烛来着?”中年乞丐笑呵呵的又问道。 两人一听,连忙对换了一下眼色。这他娘的是哪一出啊? 不久,欧阳小烛硬着头皮又上前一步道:“我就是欧阳小烛!” “嘿嘿!”中年乞丐一捋颌下花白胡须,笑道:“既然你是刘永舟,那么你怎么又会是欧阳小烛呢?” “我叫欧阳小烛,你若找永舟有事,我就是刘永舟。你若想找欧阳小烛麻烦,那我就是欧阳小烛。反正你想找我们麻烦就得先找我!”欧阳小烛虽然打着颤,但是话音却是一声高过一声。 听得此番话,众人当即被逗得哈哈大笑。连中年乞丐也不住地手捋胡须,表示赞赏。 “好!不愧是我帮帮主看中的人,果然有些特别之处!”中年乞丐说完,又蹲下身子换了种语气说道:“欧阳小烛,本舵主问你,你可愿意加入我们丐帮?” “愿意!”欧阳小烛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爽快!小小年纪便能如此,将来你定大有成就!”中年乞丐说着,将两手搭在了欧阳小烛的肩上。然后又缓缓地站了起来。 “小烛,那我们走吧,帮主她老人家还在舵中等着你呢!”中年乞丐说道。 “你要接我们去丐帮吗?” “正是!” “你不找我们的麻烦了啊?” “哈哈哈,本舵主可不曾说过要找你的麻烦啊!到了帮主那儿你这小家伙可不许胡说啊。”中年乞丐说着,忍不住又哈哈地大笑出声。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欧阳小烛简直是欣喜若狂,拉着刘永舟便高兴得又蹦又跳。这个愿望可是天天做着梦都在想实现的啊。 “永舟,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加入丐帮了,太好了!” “小烛,走吧。”中年乞丐道。 “恩!”欧阳小烛答应着,伸手将刘永舟重新拉了起来。 “我帮不收贪生怕死之辈!”中年乞丐目光如炬的说道。 听到此话,本来还高兴的刘永舟突然就像被人莫名奇妙的泼了一大盆冷水,他的双脚好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整个人定在原地,脑袋也重新低低的垂了下来,眼眶里挤满了大滴大滴的泪水,不一会儿便簌簌的掉落到了泥土之中。 “永舟,放心,没事的!” 欧阳小烛拍了拍刘永舟的肩头,然后懂事的向着中年乞丐拱起了自己小小的双手。 “大胡子叔叔,你就收下永舟吧,我们从小都没有爹娘,每天都是在一起长大,如果他不能加入丐帮的话,那我也不加入了。”欧阳小烛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话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你不是很想加入丐帮吗?”中年乞丐有些疑惑的问道。 “是的,但是如果永舟不能和我一起,他在这里还是会被别人欺负。今天走了一个吴大志,明天就还会有一个。所以,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欧阳小烛回道。 中年乞丐正自疑惑,听得此言,心中对欧阳小烛更是大为赞赏,眼中却是更加的深邃与莫名的忧虑,缓缓才道:“好小子!虽然你心地善良,但是切记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对之和善的。好吧,既然如此,那本舵主就收下他了!”。 “谢谢大胡子叔叔!永舟,你也可以加入丐帮了,我们都可以加入丐帮了!”欧阳小烛高兴的说着。 刘永舟却砰的一声跪了下来,一个头磕下去便道:“谢谢舵主!舵主之恩,刘永舟没齿难忘!” “不必谢我,你应该感谢小烛才对。”中年乞丐轻描淡写的回道,思绪估计还停在大胡子叔叔这个称呼之上。 “小烛……”刘永舟想说什么,但却开不了口。 “没事了,你忘了我们是好朋友,是好兄弟了吗?”欧阳小烛像个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二十二章行将大义见世面,幸甚又遇红拂女 第二十二章 行将大义见世面,幸甚又遇红拂女 “小烛,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中年乞丐道。 “恩,咱们走吧!”欧阳小烛一把抓着刘永舟,转身便向前跑去,一边跑,一边欢笑。这一天可当真是一个美好的日子啊。 幸福对于弱小的人来说,就是寒冷的时候,能有一缕阳光;饥饿的时候,能有半个不完全发霉的馒头;孤独的时候,破旧的住处能有一扇窗。一扇能够拥有阳光的窗。 行得数个时辰,众人便来到了无风城西南角的一座大屋之前。 放在平日,像这样的大户人家欧阳小烛和刘永舟可是不敢踏足的,更别提能站在门外偷偷地向内观望了。搞不好,一条油光发亮的大黄狗就会汪汪汪的飞窜出来。不是咬手,便是咬脚。 不过今时可不同于往日。今天的自己马上就能加入期盼已久的丐帮,咸鱼可算终于是翻身了。 房屋坐落虽然地处偏僻,但是门,槛,匾,柱,联却是一应俱全。 右首曰:竹杖破碗打恶人狗吃百家食。 左首曰:大义无畏降八方龙安万人家。 横匾金铭大刻,曰:大义分舵。 一进大门,便见一宽敞诺大的演武场。场中皆以青石铺地,石墩石柱整齐划一,刀枪剑戟直冲青云,一排排林木有序,那雪白的锋刃瑟瑟生寒。场上更是拳来脚往,喝声震天。 中年乞丐领着欧阳小烛一行人向内直走,每当与人相遇,旁人便会恭敬的走上前来对之行礼。 不过这些欧阳小烛可不在意,他现在就只想跑到演武场上去,先学个三招两式再说。 再往里走,便见两侧厢房伫立,朝前看去,乃是一座大殿如猛虎一般横卧于此,那门匾上头则高挂三个大字:聚义厅。 几人通过禀告之后,这才径直而入。 但见: 肩披麻袋腰挂壶, 手执竹杖荣辱枯。 两堂皆是文武秀, 胸袒宽张付忠骨。 虽然众聚于厅,四五六袋弟子如池之鱼,堂首还一左一右稳坐着两位发须花白,德高望众的九袋长老。但是欧阳小烛一眼却只看见那首座之上的红衣,就是那一袭红衣,他就这么肆无忌惮,双眼直愣愣的看着。 红拂开,杨柳绿,三月春风,独裁一心。 仿佛还在昨日,她温柔的为自己洗手,她亲手为自己做馒头,还有她的笑,那如春风中的仙乐一般的声音。 红拂女,她正是红拂女。 “启禀帮主,属下段长兴已将吴大志等人带到。”拨开人群,中年乞丐便单膝跪于殿中,拱手而言。 首座上红拂女停下正在处理的事情,轻轻一抬手,不露声色的回道:“段舵主辛苦了,快快请起!” “将人带上来!” 原来这位中年乞丐正是这丐帮大义分舵的舵主段长兴,只听得他一声喊,两名三袋弟子便将那个妄自尊大的泼皮乞丐吴大志给押了上来。 “吴大志,你可知罪?”首座之上,红拂女拍案而喝。 这一拍直吓得欧阳小烛打了一个抖擞。 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红拂女啊,只见她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王者风范。旁人皆是低首顺眉,不敢直视。 当然,这殿上也就只有欧阳小烛敢这么胆大妄为了。 他的一双眼睛一会儿瞅瞅红拂女,一会儿又瞟向别人,时不时又抓抓自己的脑袋瓜子,好像是突然之间对什么东西都感到了困惑。 “小的知罪,小的罪大恶极,小的不该冒充丐帮长老的名头,用来坑蒙拐骗祸害他人。小的该死,求帮主娘娘大人大量,高抬贵手,饶了小的一命吧。”红拂女刚一发话,吴大志便将他的脑袋磕得咚咚直响,自己的罪过也是一五一十,犹如连珠滚雷一般,噼噼啪啪的全部都倒了出来,连审都不用审。 “呵呵,你倒是爽快!吴大志啊,你可当真是无大志。本帮主还未对你用刑,你便将自己的罪行认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红拂女笑道。 众人听得此话,不由得也是一阵轰然大笑。 待众人笑罢之后,红拂女这才道:“好,既然你已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也省去了本帮主的麻烦。来人啊,拖下去!杀之以祭范仙!” “饶命啊!帮主娘娘饶命啊!我不想死啊,饶命啊!”求饶的声音长长的拖出了大殿,越来越远,最后,终于是安静了下来。 大殿上越来越静,静得好像连空气都被冰冻了起来,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之不清。 过了大半晌,红拂女才道:“段舵主,把最近的账目给我看一下。” “是,帮主!”段长兴应道。 不一会儿,一名五袋街头便带着数本大大的册子走上殿来。将之恭敬的放在了红拂女身前的桌案上,随后又恭敬的退到了一边。 殿上瞬间又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静得只能听到簌簌的翻页之声。 见此,欧阳小烛与刘永舟更是大眼瞪够了小眼,半天也瞪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不是说丐帮就是一群乞丐吗,怎么他们还会有什么账本啊?难道上面记着:于某年某月某日,讨得馒头四个、铜钱三文、外加三碗白米饭、肉丝数根、粉条半两、小咸菜七钱? “嗯,上个月的收成还不错。不过还请段舵主尽心尽力,吴大志这等事情本帮主不想看到再次发生!”良久之后,红拂女才将目光离开的那堆账本。 段长兴双手一拱,言道:“属下遵命,段某定当不遗余力,将大义分舵发扬光大。” “很好,文,罗两位长老和段舵主留下,其余人先退下去吧。” “吾等领命!”伴随着人群,两人也随之走了出来,一路上为了不被挤散,两只小手更是互相抓得通红。 不久,两人就来到了演武场,也不用约定,那两双脚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这里。忽一对视,心中更是明了对方的意思。 看着这演武场上围满了人,一层又一层的。不时传来的鼓掌喝彩之声更是让两人难忍好奇之心。 挤将进来,看着场中人头涌动,方才压抑的心情方才好了一些。 定眼望去,只见场中有两个上身**,虎背熊腰的大汉,两人挥拳伸腿之间只闻得风声大作,那拳头打在对方的身体之上更是砰砰作响,如同擂鼓一般。 两人打得生猛,人们也是喊得起劲。热血的气氛连两个小孩都不免有所感染。 突然间,两个壮汉都停了下来。 “打啊!打啊!怎么就不打了?”人群起哄道。 “我们凭什么要打给你们看啊,痛的又不是你们,奶奶的。”其中一个壮汉说道。 另一个壮汉也接口道:“是啊,是啊,我们又不是傻子。不打了,不打了!” 两人刚才还打得火热,也不知道为什么说不打就不打了。 这停得也太不是时候了吧,欧阳小烛和刘永舟都觉得大是扫兴。 不过也没有办法,人们也朝四处散去,各忙各事去了。 两人静静的坐在演武场边上,一个望着一个,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永舟,我们这算是加入丐帮了吗?”欧阳小烛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现在就在丐帮里面坐着。”刘永舟回道,言语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激动。 “吴老...吴大志死了吗?” “不知道,我想以后永远都不可能再见到他了吧。” 两个小孩就这样静静的坐在太阳底下,周围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虽然有好奇的目光投过,但是却没有人上前来陪他们玩耍,哪怕只是打一个招呼。 第二十三章一散往日落尘苦,红拂之女骗饮酒 第二十三章 一散往日落尘苦,红拂之女骗饮酒 一个个皆是行色匆匆,有忙不完的事情一样。不过这与他们两人也并没有什么关系,若硬要搭上什么关系的话,我想,也只不过是同处一片天空之下罢了。 两人不知道这样无聊的坐了多久,终于一位丐帮门人走了过来,此人身着破衣,肩上还背着五个缝着大补丁的麻袋,以麻袋的数量,他应该是一个街头,专门负责一条街道上所有乞丐的带领和在那条街上对乞丐的保护和“治安”。 五袋街头对着他们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还打着哈哈说道:“ 哎呀!终于让我找到你们这两个小家伙了!” “恩……呃……”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快跟我走吧,帮主还在等着你们呢!”五袋弟子又道。 “哦,那有劳大哥了。敢问大哥怎么称呼?”欧阳小烛回道。 “你这小家伙倒是有些意思。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红旺是也!”五袋街头笑道:“快走吧,帮主该等不急了!” 不久,三人便来到了一间偏房门口。 李红旺伸手止住两人,当即便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恭敬的说道:“启禀帮主,欧阳小烛和刘永舟带到。” “让他们进来吧,辛苦李街头了!” 房内传来了一位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如同仙乐一般,清脆动听。 “为帮主办事是属下的荣幸,帮主言重了,属下告退!”李红旺说完,又向两人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去。 李红旺走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也不敢去推开那道房门。 “吱呀。”房门轻轻地朝内打开。紧接着便见一袭红衣探出头来。 “小烛,不认识我了吗?”红拂女笑道。 “红姐姐!”欧阳小烛连忙跑了向前,红拂女也不嫌弃他的衣服脏乱。双手一挽便将他抱到了自己的怀中。 突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欧阳小烛差一点就醉了过去。他使劲的仰起头颅,眼中含泪的说道:“红姐姐,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刚才在大殿里,我都以为我认错人了!” 欧阳小烛的两只眼睛红红的,仿佛随时都会掉下泪来,声音也是哽咽得不行,仿佛受尽了无数的委屈。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类,这不是见到了吗。来,快进来吧,咱们里面说话。”红拂女温柔地摸了摸欧阳小烛的头。脸上布满了笑容。 “小烛,快过来坐下。”红拂女招呼道。 欧阳小烛听后便高兴的坐到了桌旁,高兴之余也不忘招呼刘永舟道:“永舟,快来!” “小烛,你看这是什么?”红拂女从内屋缓缓的端出了一盘点心。 “桂花糕,太好了,谢谢红姐姐!” 欧阳小烛直高兴得手舞足蹈。 “永舟,这位就是昨晚给我馒头的那个姐姐,快叫红姐姐!”欧阳小烛一边将桂花糕推到刘永舟的身前,一边说道。 可刘永舟却至始至终都不曾坐下,也不去接桂花糕。一见红拂女出来,他便扑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属下参见帮主!” 红拂女先是一愣,而后便坐到靠椅上不在意的说道:“不必如此拘束,你是小烛的朋友,以后也可以像他一样叫我姐姐,快过来坐下吧。” “属下不敢!”刘永舟话语生硬,也不知道他是不敢叫姐姐,还是不敢坐下。 “无碍,快先起来吧。”红拂女有些不耐烦说道。 “谢帮主大恩!” 刘永舟又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这才从地上爬起来,直直的坐在凳子上,纹丝不动。 反观欧阳小烛就不这样了,不仅桂花糕一块接着一块,而且坐也没有坐样,整个身体都快趴到桌子上了。 “哎!对了,红姐姐,你怎么会是丐帮的帮主啊,你真的是丐帮的帮主吗?”欧阳小烛一边往口中糟蹋着桂花糕,一边含含糊糊,口齿不清的问道。 红拂女则是一边自酌自饮,一边回答欧阳小烛永远也问不完的奇怪问题,甚至对于刘永舟将一块桂花糕悄悄的藏在怀中也当做视而不见。 “太好了,你是帮主的话,能收我和永舟加入丐帮吗?”欧阳小烛好像真的有问不完的问题。 “好啊!”红拂女感觉自己微微的有些醉了,突然,一个坏主意涌上了她的心头。 “小烛啊,如果你能喝下这一杯的话。我不仅让你加入丐帮,而且还收你为我红拂女的第一个弟子。” 红拂女满满的斟了一杯,稳稳的放到了欧阳小烛的身前。 看着那纤纤玉指,还有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面容。再看看自己身前桌上满满的那一杯酒。 欧阳小烛想都没想便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完,举头便一饮而尽。 “咳,咳咳。啊!好辣!” “哈哈哈,喝酒岂能牛饮,必须得慢慢喝才能品出其中的道理。”红拂女借着兴头又满上了一杯。 “来,再来一杯,方才那杯不算!”一杯酒,满满的又放到了欧阳小烛的身前。 不过这一次他可学乖了,小酌一口,初极辣,次而酸,再则甜。到最后到底是什么味道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再来一杯!” “好!” “不醉不归!” “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 “好多个红姐姐啊,永舟也是好多个好多个,房子怎么都在转啊……”欧阳小烛突然觉得眼前有千千万万个红拂女,酒杯也是千千万万个,房间也转了起来,所有的东西在这一刻都跳起了舞。 “今天你和小烛就在这里休息吧,待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吃的来的。”红拂女放下酒杯,缓缓的站了起来。 “是,属下遵命!” 刘永舟连忙站了起来,从始至终他都表现得规规矩矩,丝毫不敢有一点点的放肆。 待红拂女离去良久,他才悄悄地从怀中取出了方才藏起来的桂花糕,捧起手来,缓缓地将那块桂花糕靠近了自己的鼻子。非常香,香得连自己都舍不得吃下。 “红姐姐……”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宁静,刘永舟回过头来看向了醉得像是一摊烂泥的欧阳小烛。 他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自己好像非常的羡慕欧阳小烛,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而且他对欧阳小烛好像还有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的感觉,这种感觉也是以前从来都没有的。 一袭红衣在夕阳下越走越远,刘永舟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让你没有酒量偏要逞强,现在丢脸了吧。”刘永舟不停地抱怨着,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无可奈何的伸出了双手。 这一夜,欧阳小烛在自己的梦中见到了跳着舞的红拂女,还有慈爱的母亲。他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可是却感觉自己的手上没有一丝的气力,什么也抓不到。 “小烛,小烛你醒了吗?” 一大早,欧阳小烛就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 他奋力的睁开了双眼,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刘永舟。 他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虽然略显陈旧,甚至还有好几个补丁,但是比起以前穿的甚是一天一地。 “永舟,你穿这么干净要去干嘛啊?”欧阳小烛疑惑的问道。 “快起来吧,帮主让我们过去,还给我们送来了洗澡水和新的衣服。”刘永舟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口吻说道。 虽然恨恨不已,但是新衣在身,他的心中别提有多么的高兴。 “喝不了还偏要喝,快起来洗澡了,一会儿水就凉了!”刘永舟又道。 第二十四章初见福寿滑稽样,铜锣叮当莲花调 第二十四章 初见福寿滑稽样,铜锣叮当莲花调 终于,在刘永舟不厌其烦的呼唤声中欧阳小烛这才极不情愿的爬了起来。 清晨不由得有些冷,这水也是稍微冷了一些,刚踏进桶里,欧阳小烛就清醒了过来。 “小烛,昨晚你一直管帮主叫做姐姐。我知道你和帮主的关系好。但是你在人前如此称呼的话,不仅降低了帮主的威名,而且还有可能对你招来杀身之祸,你好好想想吧,你的衣服在这里, 我在外面等你。”刘永舟说完便走了出去,大开方步,昂首挺胸。 刘永舟的话让欧阳小烛直听得云里雾里,甚至连洗澡的心情也没有了。他想了良久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最后,只好胡乱搓了两下,爬出浴桶。 日正当头,演武场上的喝哈之声直传入内院之中。 两人又被一路带到聚义厅内。 说实话,欧阳小烛对于这种环境实在是真的不适应。 他总感觉十分的压抑,压抑得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沉闷的。 听着众人议论,欧阳小烛只听得阵阵困意来袭。 一旁的刘永舟倒是站得笔直,直得好像就像是一尊泥塑,一个假人,连动一下都不会。 “好吧,文,罗两位长老和段舵主留下,其余兄弟先去忙其他的事情吧。”红拂女说完,又道:“李街头,这几天有劳你帮忙照看小烛他们了。” “属下遵命!” 听到这话,欧阳小烛就像是听到了赦令一般高兴。 很快,两人便跟着李红旺一起随着人流离开了大殿。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演武场。 “李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欧阳小烛疑问道。 李红旺笑道:“既然你们来了丐帮,虽然还没有正式入门,但早晚都会成为丐帮的弟子,所以这几天我就带着你们先熟悉熟悉帮内每天要做的事情吧。” 李红旺说完,又将自己的几个属下给召了过来。 不一会儿,便见两个肩负四袋,七八个肩负一袋,二袋,三袋的弟子聚了过来。 大家伙皆是衣着破烂,手执破碗竹杖,其中几人的腰上还挂着小锣小鼓,脸上贴了两撇长长的大胡子,模样甚是滑稽搞笑。 “兄弟们,锣鼓敲起来!歌声唱起来!”李红旺高声喝道。 话音刚落,便见那几个打扮滑稽的乞丐熟练的将腰中的小锣小鼓取下,“丁丁咚咚”的敲了起来。伴随着锣鼓的声响,其他的弟子也高声的唱道:“ 卑田院的下司,刘九儿宗枝,落魄书生拜为师,传于我这莲花棍儿添风姿,抱柱杖走尽了烟花市哟……” 听得歌谣,欧阳小烛和刘永舟都不禁拍手叫好,大呼有趣。 “走着,兄弟伙!”众人一边敲奏唱调,一边打打闹闹出门而去,欧阳小烛和刘永舟也连忙跟上,脸上洋溢满了快乐。 不久,几人就来到了街上。虽然街上人来人往,但那莲花落的歌声却是不曾停歇。好像是搞得习惯了,大家伙都没有了那种害羞的感觉。不像欧阳小烛和刘永舟两人,跟在这队伍里,脸上莫名其妙火辣辣的。 人们缓缓的聚集到了道路两旁,有看热闹的,有指指点点的,更有甚者还开口打着招呼道:“李街头,又来拜福寿啊!” “是啊,承蒙各位乡亲看得起,李某又厚颜无耻的来了!” 李红旺一一拱手回道。旁人也是一一还礼。 看着李红旺与人们相聊甚欢,欧阳小烛的心中不由得大震:丐帮的乞丐和不是丐帮的乞丐差别也太大了一点了吧。 几人敲敲打打,唱唱闹闹。走过了好几条街之后终于是停在了一座大宅之前。 众人停在门口,并排而立。便有一人上前问开了大门。 不一会儿,宅里的管家便带着五六个家丁迎了出来。 “胡大管家,别来无恙?”见到来人,李红旺拱手说道。 胖胖的胡管家也乐呵呵的拱手回道:“托李街头鸿福,胡某甚好。这是又来做福寿啊?” 李红旺道:“是啊,上月是朱大富家,这月就到这里了!” “哦,那有劳李街头了!”胡管家说完又行了一礼。 李红旺回了一礼后便招呼道:“兄弟们,唱起来!” “锣鼓轻轻那么一响啊,各位街坊听我乞儿讲。青天白云共相往,我拜福来你赐粮。白天守门除虫蚁,晚来保你避百邪。今天登门吉祥到,明日鼠贼窜头逃……” 几人边敲边打,说的唱的皆是那五谷兆丰年,阖家塘满钱的好言好语。围着观看的人们也是时不时拍手称好。就连胡管家也时不时的鞠上一躬,拜上一礼,倘若不是时不时的边塞征战,这简直就是那歌乐升平的繁荣时期。 几人忙乎半晌,曲调儿又转道:“老爷慈悲天地祝,福如东海寿如山。家庭和睦万事顺,事业有成步步升。黄金万两铺满地,五谷丰登粮满堆……” 起初欧阳小烛还觉得有趣,可时间一长,站在旁边连脚都站麻了。恨不得这拜什么的鬼福寿就此赶紧结束,然后找一个地方好好地坐下,歇上一会儿再说。 “今日福寿皆送到,保得家和万事兴。只愿主家客施舍,不枉乞儿我摆一场,白一场。” (以上莲花落小段皆来自于网络百科。) 最后这个白字可当真是画龙点睛之笔啊。倘若你主人家舍得施舍,那我方才说的就是真的。若一毛不拔,那就是白说。 不过胡管家可是明白人,今天不给,明日还会来,而且人数也会更多。洪武大帝颁下赦令,天下乞丐赐下金饭碗。这丐帮更是广聚人群,专挑大户人家下手,美名称之为“祝福寿”。今天不给,明日还会再来,而且这人数还会翻上一番,打发的钱银也是翻上一番。他们又不闹事,只管往你门口一站便叫你是有苦说不出。到时候不仅“白了一场”,而且还会给闹得鸡犬不宁,落人笑话。 与其被惹得鸡犬不宁,不如图个吉祥,反正几个月才有这么一次。这点钱也算不了什么,平日里看家护院打理物事喊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推搪。如此也倒是个一举两得之事。 不一会儿,胡管家就令人端来了一小盘银锭。 李红旺收了银两后又福寿连绵的祝了一阵。最后,终于是两全其美,各得其欢。 得了钱财之后,乞丐们便即打道回府。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那莲花小调和锣鼓的声音也是一刻从未停歇。不过欧阳小烛却是怎么也笑不起来。他不停地想着,但却想不出个什么结果。 倒是旁边的刘永舟比他悟性稍高,只见他也是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但想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才会清楚了。 不久,几人便回到了大义分舵。一进门,当即有人上前问长问短。 对于这种场景,欧阳小烛更是反感,于是他便偷偷地拉了拉刘永舟的衣角。 两个人两双眼睛互相一眨,皆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很快,两人就跑回了昨晚睡觉的厢房之中。 一进房间,欧阳小烛便急不可耐的说道:“他们这种讨钱方式简直就是巧取豪夺!”说完还“砰”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之上。 “你就省省吧,以前你我可敢到那样的人家乞饭啊。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你就别瞎操心的好。”刘永舟反驳道。 “这怎么可以!”欧阳小烛道。 刘永舟却冷冷一笑,道:“怎么不行,你没看到他们要到了很多钱吗?反正这次我可没有被打!” 第二十五章离开大义赴总舵,沿途风光有意思 第二十五章 离开大义赴总舵,沿途风光有意思 欧阳小烛想要再出言反驳,但听到他的话,自己也不知到底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门吱呀的一声打了开来。往外一看,那一袭红衣就正好翩翩的站在门口。 “属下参见帮主!” “红……帮主!” 红拂女怔了一下便道:“这才出去一天就不认识姐姐了啊?” “呃,我如果喊你姐姐的话,会有损你威名的。”欧阳小烛迷迷糊糊一本正经的回道。 红拂女不屑道:“谁说的?以后你只许叫我姐姐,不许叫我帮主。听到了没有?” 听到此话,欧阳小烛不由得看向了刘永舟。不过刘永舟却将头颅埋得深深的。 “是,红姐姐。”欧阳小烛回道,心情也莫名的好了一些。 红拂女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说道:“这还差不多,今天李街头都带你们干什么去了?” 不等红拂女说完,欧阳小烛便迫不及待的回道:“今天我们去拜福寿了,李大哥带着我们在城东胡老爷府前唱了半天的歌就要到了很多钱。” “是吗?但是我看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啊。”红拂女别有意味的回道,那眼中狡黠的光芒亦是一闪而逝。 “红姐姐,你说这难道不是巧取豪夺吗?”欧阳小烛愤愤不平的说道。 “巧取豪夺?小烛,你可知道那些富贵人家为什么会给我们钱吗?”红拂女问道。 欧阳小烛摸了摸脑袋,装模作样的想了很久才老实的回道:“不知道。” 红拂女呵呵一笑,喝了一口水之后才道:“傻瓜,那是因为我们丐帮弟子人人都是行侠仗义之辈啊,有我们在的地方,我们就要负责保一方的平安。但是我们也要吃饭啊,所以我们就会向富人去取,一部分我们用来存活,一部分我们用来接济穷苦的老百姓。而且富人家需要劳力的时候,只要打上一个招呼,我们就会前去帮忙,所以我们这是在互相帮助,各取所需,你懂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的。”欧阳小烛似懂非懂的回道。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可是姐姐,难道我们每天都要做这些吗?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练武功啊?” “恩,很快了!”红拂女回道:“再过几天我就会带你们回总舵,到了那里,你们就可以开始练武了。” “真的吗?红姐姐!” “当然是真的啦!”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去学武功咯!” 欧阳小烛高兴得拳打脚踢,这一高兴,一不小心又多喝上了几杯。 本来说好了就是几天便走,没想到这一呆便呆了半月。 这半月来欧阳小烛每天过得都是又窝火又气闷。想学武功,别人不教。想出去玩耍,又只能跟着那群乐(yue)丐去祝福寿。 一切都与原来的日子天差地别,以前每天只是为了填腹之物烦恼。现在倒好,心情不好,连饭量都大减了不少。 要不是每天红拂女都会按时前来探望,估计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不过,他每天最高兴的时刻也是有红拂女在的时刻。当然,如果红拂女不每次都“引诱”他喝得醉不知天地的话,那就更好了。 夜幕来临,所有人都入睡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却悄悄的走出了房门。 小孩爬到了围墙顶上,静静地看起了月亮。 “红姐姐,如果我也能这么叫你的话,那该有多好啊……” 天明清风过,朝阳万里阔。 一大早,欧阳小烛就急急的爬了起来,这是他来到这里起得最早的一天。 “永舟,永舟。快醒醒!” “急什么啊,往天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快点了,今天我们就要去总舵了!”欧阳小烛一边说一边光着膀子在床上跳,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 两人磨蹭半晌,这才将起床着衣。 出了门后,欧阳小烛像往常一样高兴的给众人打着招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而是一个个像见了瘟神一样,连头也不回地跑了开去。 “永舟,他们这是怎么了?”欧阳小烛疑惑的问道。 刘永舟看了看那些走远的人,然后平静地回道:“不知道,咱们赶紧走吧,帮主还在等着我们呢!” 就这样,一个困惑的问题又不言而终了,好像刘永舟每次都不屑于回答他所问的比较幼稚肤浅的问题。 吃过早饭之后,众人都被召到了演武场上。 段长兴带领着一众大义分舵的弟子排列得整整齐齐,红拂女手执着一根翠绿玉杖站在人前。 欧阳小烛和刘永舟站在她的左边,她的右边则站着两个仙风道骨的老头。好像一个是姓文,一个姓罗。名字是什么倒是不知道。 “兄弟伙辛苦了,我们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帮中门众以行侠仗义为本分,除暴安良为己任。虽然我们吃得差,穿得差,但这就是我们丐帮,江湖需要我们这么一群人。” “我帮自创立以来,每个帮众子弟都是以仁义之道行于天下,一直以来,都是江湖中颂扬赞赏的门派……” 红拂女朗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传进了人们的耳朵,每一句话都在诺大的演武场上盘旋回绕着。 “但是这些年来,我帮在江湖之中的声望却日益低下,大不如前。更有甚者,将帮中弟子辛苦福来的钱财用于寻欢作乐,吃喝嫖赌,不务正业!我帮自古以来赏罚分明,各位皆是江湖中理智相并之辈,我手中的打狗棒乃是用来铲奸除恶的,我可不想有一天用它来斩杀同门手足!” “仁德治帮,智行于世,大义无边,信于天下,勇者无畏!”段长兴带头喊了出来。所有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红拂女高举着打狗棒,缓缓地将人声压了下来,说道:“打狗棒在此,若有乱我丐帮者,虽千里必杀之!” “若有乱我丐帮者,虽千里必杀之!”场中一时又是人声鼎沸,火热的呐喊连欧阳小烛也被感染得忘乎了自己。 小驴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磕磕绊绊的颠簸着,听着那吱吱呀呀的车轮声。欧阳小烛的心里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的确是离开了,难道这个让自己感到厌烦的地方,还会有可能让自己存有些许的留念吗? 见到欧阳小烛眼神迷离,红拂女便问道:“小烛,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啊?” “没有啊红姐姐,要离开了,我突然间想到我以前的那根竹竿了,也不知道李大哥有没有帮我收好,那可是柳爷爷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唉……”叹了一口气之后,欧阳小烛又问道:“红姐姐,我们还会回来吗?” “会啊,等你练好武功之后,想去哪里都可以。”红拂女轻笑道。 “太好了,到时候我就可以背上一把长剑,和永舟一起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欧阳小烛高兴的叫道。 突然,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红姐姐,到时候你和不和我们一起去闯荡江湖啊?” “胡闹,帮主怎么可能会跟你去!”刘永舟用责备的话语说道。 红拂女却高兴地笑道:“我还以为没有我的份呢。等你把武功学好了之后,我就和你一起去闯荡江湖!” 听着两人的对话,刘永舟的心里彷如刀割一样的难受。他悄悄的将手握了起来,他暗暗的发了一个誓。 小驴车终于停了下来。这时,一个硬朗的声音传了进来。 “帮主,已经到晓风镇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再往前的话,估计今天是赶不到了!” 第二十六章洞庭湖水千万阔,君山小雅亦有姿 第二十六章 洞庭湖水千万阔,君山小雅亦有姿 “好的。这一路上有劳两位长老了,所有的行程都由你们来安排吧!”红拂女回道。 不久,红拂女一行便在两位长老的安排下走进了一家旅店。 “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刚一进门,招呼的小二便迎了上来。 “来三间干净的屋子,再送一桌饭菜上来。”姓文的长老由怀中摸出了一锭白银吩咐道。 俗话说得好,有钱行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这银两一打点,不一会儿所有的东西就都摆上了桌。 一道清蒸鲈鱼,一道东坡肘子,数道开胃小菜,更有两坛飘香四溢的竹叶青。 酒菜俱齐,几人也早就腹感饥饿。当下也顾不得客气,你来我往,交杯碰碗,不一会儿,一桌酒菜便被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也就到了聊天的时候。 “红姐姐,今天你拿的那根绿棍子好漂亮啊,能给我玩玩吗?”欧阳小烛不识时务的说道。 “放肆!丐帮镇帮之宝打狗棒也是你能侮辱的?”欧阳小烛刚说完,对面姓罗的长老便大拍桌子怒道。 “无妨。”红拂女道:“小烛他还小,不懂规矩是正常的,罗长老不必过责。” 接着,红拂女又转头向欧阳小烛解释道:“那可是从洪老帮主手上传下来的打狗棒,丐帮中就只有帮主才能带在身上的。这可不是姐姐抠门啊,因为有规矩的!”说完,又向着欧阳小烛眨了眨眼。 “哼,不让看就不看了,反正也不好看。”欧阳小烛嘟囔着,可是声音太小谁也没有听到。 “帮主,咱们这次在大义分舵大得人心,这样的话我们就有了三个分舵的支持。想必这回回到总舵,朱贵他也不敢再像往常一样放肆了吧。” 左边的文姓长老说完之后,右边的罗姓长老又道:“是啊,这回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了!” 两人说完,皆是一阵畅意的大笑。这二人姓文的叫做文采风,善使一对判官笔,姓罗的叫做罗有成,习的乃是一套闪电剑法。此套剑法本是电剑门司马家族所创,其剑招招招快似闪电,凌厉无比。相传此门代代单传,也不知道怎么的竟传到了他的这里。 “未必。”红拂女说道:“虽然我们人数占多,但是朱贵的武功深不可测,我们只能智取,不能强夺啊。” “帮主,属下有一愚见,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文采风有些犹豫道。 红拂女点了点头:“文长老请讲。” “既然我帮有那无上的功法,何不传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呢?这样的话,我们的胜算又会多上几层。” 文采风说着,双眼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一旁正在玩耍的两个小孩。 “此事我也有考虑,但修此神功,十年才方有小成,岂是旦夕之力,仓促可成。唉……只可惜我非男儿之身,不然的话,岂容朱贵如此的放肆。” “帮主,属下亦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罗长老请说,几位长老一直都担待小女,本就是我叔叔伯伯之辈,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不必多虑。” “帮主,朱副帮主虽然近几年来性情大变,但是他以前可是一个好人啊。” 罗有成话音戛然而止,一旁的文采风想了想接道:“当年朱贵受洪武皇帝册封‘逍遥王’,因此我帮才能在数月之间收复失地,人丁兴旺。此乃朱贵一记功不可没的大功劳啊。” “两位叔叔所言小女亦是心知肚明,可是他大建***,广纳富家子弟,大阔净衣派,此不是无故起争端又是何为。说真的,我红拂女何德何能,有时候我真想让出帮主之位。” 红拂女话音未落,两位长老便连忙打断道:“帮主切不可如此想法,朱贵乃是赵副帮主之徒,料他也不会对恩师之女动手。” “唉……” 一声长叹,红拂女却缓缓的起身走到了窗前,在那里,她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 驴车吱吱呀呀的在道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月,然后又换乘水路,转辗数日之后方才进入了洞庭湖水系。 小船沿着河道直入湖中,这可是欧阳小烛第一次坐船。不仅是第一次坐船,而且还是第一次坐在船尾巴上听青蛙叫。 阁下从没听见过青蛙叫?听好了,来了! “哇,哇……” 洞庭湖很美,真的很美。如果不是因为晕船而大吐特吐的话,对于两岸的风光欧阳小烛还是有许多赞美之词的。 然而现实却是几人嫌弃得离他远远的,一整条船他一个人就占据了一大半。 《洞庭湖》 朝代:唐 体裁:五律 作者:元稹。 人生除泛海,便到洞庭波。 驾浪沉西日,吞空接曙河。 虞巡竟安在,轩乐讵曾过。 唯有君山下,狂风万古多。 诗是好诗,可青蛙的叫声也太过销魂。 放眼一望,八百里洞庭,十万深水域,美如画,妙如诗。不到洞庭一观,便只能道听途说它的壮阔。 岳阳楼台横湖而望,便有一山犹如八百里洞庭手掌之中的明珠,秀丽,俊雅。像那文质彬彬的书生,又像那端庄典雅的淑女。 不久,众人便见到了它的全貌,没想到,此山是如此的美丽。山脚篷船闲游,山间郁郁葱葱一片绿,天上白云湖中水,青采秀丽是君山。 行得近些,便见众多的小船泊于山脚之下,岸上还有许多人不停地挥舞着手。 看来,这是终于到了目的地,丐帮的总舵——洞庭君山。 下得小船,岸上的丐帮门众们便刷拉拉的跪倒了一大片。 “吾等恭迎帮主大驾!” “众兄弟快快请起,各位都辛苦了!” 帮众夹道欢迎,欧阳小烛随着红拂女他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上了君山。 翻过山头,便见一面锦黄大旗迎风招展,上书曰:丐帮总舵。 再近些,便见一大片宅院鳞次栉比地卧于山谷。远远可见丐帮忠义堂对角的一片广袤,那里全是一片琉璃之色,只此远观便可知那处的富丽堂皇。 不一会儿,几人便在帮中众弟子的陪同之下进了院门。 一来到此,便见到了这些建筑的岁月和光辉,虽然那门柱都是陈旧不堪,败腐长苔,但是却掩盖不了它威严的气息,每一道刻痕仿佛都会有一个迷人的故事。 庭院两边各是一个可容纳数千人的演武场,中间则立了一座近两丈来高的铜像。 铜像右执巨棍,左手伸出两指直指山门,双目如电,盔甲披身。像极了征南战北的威武大将军。 欧阳小烛见此,当即便指指点点,评头论道。 不过,很快就有人制止了他。 “大胆!范圣神像也是你等小贼轻易指点?” 喊话人话音刚落,便见一袭红衣出现在了欧阳小烛的身边。吓得他连忙便道:“属下参见帮主!” “无碍,退下吧!”说完,她又亲切的对欧阳小烛道明了此物的来历。 原来,此像乃是叫花子的祖宗,丐帮上下都敬若神明的丐帮始祖范圣范丹。 相传祖师爷范丹曾帮助过一位落难在陈、蔡之间的人,这个人叫做孔丘。范丹给他钱花,请他吃饭。所以后来孔丘成名之后便帮助他开宗立派,这才创就了今天的丐帮。 “报,禀报副帮主,帮……帮主回来了!”一个小厮噔噔噔的跑进大堂之中。 看他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衣服,肩上却背着五个麻袋,这样的行头实在是看不出来他到底是哪一派的人物。 听得话语,首座之上正卧在椅中的那位肥大胖子这才缓缓的将他那硕大的头颅爬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净污两派之渊源,月下相知换交情 第二十七章 净污两派之渊源,月下相知换交情 “慌什么慌啊?打扰老子的瞌睡,什么事?”胖子的语气充满了愤怒。 小厮一听,连忙回道:“帮……帮主她……她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胖子抖擞了一下精神,奋力的拔着自己摊进了椅子中的肥肉,但努力了半晌却是没有一丝的作用。 “帮主到,传功执法两位长老到,文罗卢武四位护法长老到!”堂外传报声连连串串,话音刚落,便见一群老少各异,身着破衣,肩负麻袋的乞丐簇拥着红拂女走进殿来,当然,还有欧阳小烛和刘永舟这两个小家伙。 “参见帮主!”两侧的人虽然衣着光鲜,但一见到红拂女,还是连忙都乖巧的跪拜了下来。 红拂女没有理会众人,她只将自己的目光缓缓地落向了首座之上。 只见方才的那个胖子还在奋力的想要爬起来,可是好像肉被卡在了椅子里,移了半天也没有丝毫的作用。 “朱贵,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帮主还不赶快起身行礼!”罗有成喝道。 红拂女却阻道:“无碍,这些日子以来全靠朱副帮主打理门户,休息一会儿也是无妨的!” “哈哈哈哈……” 此话顿时引来了一阵哄堂大笑。 众人笑得畅快,大胖子朱贵的脸上却是挂不住了。看来这些年他甚是养尊处优,这一身的肥肉又哪里还看得见当年的风姿,旁人若见他此般模样,又怎能和当年那位两手阴阳神掌的大侠连在一起。 终于他是爬了起来,然后恭恭敬敬地走到红拂女的身前鞠了一躬。言道:“还是帮主体恤朱某,能够为帮主分忧乃是朱某人的福分。这点辛苦算不了什么,你也知道,朱某人老了,手脚也不方便,帮主不在的这些天,朱某可是天天想念着帮主啊!” 听得此轻薄之语,红拂女连忙退后了两步,脸上也洒上了些殷红。 见到红拂女被欺负,欧阳小烛想都没想就挡在了她的身前。 朱贵眉头一扬。暗道:好小子,有胆色! “掌棒,掌钵两位龙头到!”这时,堂外又传来了传报之声。 下一秒,两位壮硕的老者便踏进殿来。 左边这位手捧铜钵,那铜钵上边还连着一条长长的链子,走起路来哗哗啦啦直响。 右边那位遍生虬髯,手执丈许囚龙棒,这囚龙棒棒顶龙头镶着两颗名贵的红宝石,棒身则由熟铜所制,方一进殿,他便“哐”一声砸在殿中,模样甚是威风。 两人上得殿来,砰的一声就拜在了红拂女的身前。 “箫敬东,陈才英叩见帮主!” “两位龙头叔叔快快请起!”红拂女好像看见了救星一样,连忙将二人扶了起来。 两人乃是丐帮中的九袋掌棒龙头箫敬东和九袋掌钵龙头陈才英。 乃是帮中成名已久的元老,仅仅是站在这大殿之中,众人便突感压力倍增。 见得他们的到来,朱贵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晦气。不过他也是明智之人,知道自己现在讨不了好,所以也只得闷着气呆在了一旁。他虽然与丐帮众长老年纪一般,但这红拂女自从明事理之后便一直叫其他几位长老为叔叔,叫他一直都是副帮主。虽然他也知道按照他师父赵广武的辈分来排,他确实与红拂女是同辈,但如此共在一个屋檐下,其他的长老却好像都一下子成为了自己的伯伯、叔叔,想想,那心里莫名就会气得牙根发痒。 这时,红拂女才微笑着将欧阳小烛拉到一旁,自己则缓缓地走向了首座。 “各位兄弟们,近来都辛苦了!”红拂女一边说道,一边将那打狗棒“砰”的一声摆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 见到众人都吓了一跳,她才接着说道:“我丐帮自古以来便只有一个,我也坚信,堂堂丐帮不会分成两个。我现在对那些存有异心的人发出警告,如果再不加收敛的话,小心我手中的打狗棒不留情面!” 阳光静静的倾斜到了打狗棒之上,不由得让它变得更加的玲珑剔透,翠绿欲滴。那杖头上垂下来的金黄色的穗樱也缓缓地在微风之中摆动着,摆动着,好像是在对着微风招手。 朱贵带着自己那帮衣光鲜亮的人退去了。 待他走后,掌棒龙头箫敬东才愤恨的说道:“朱贵这狗日的越来越放肆了!”一边说着一边还将那粗大的铜棍咣在地上。 “唉,算了吧!”红拂女叹道,不一会儿又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既然今天几位叔叔都在,那小女子便将这帮主之位交出来吧!” 此时丐帮八大长老皆已到齐,听到红拂女提出让位的话语之后,人人的面上都是各有表情,心中也是各有所思。 “不可啊,帮主!”传功长老诸葛全连忙劝道。 诸葛全是丐帮中的传功长老,可想而知,他的话能占多少的分量。 “是啊,帮主,这个怎么可以,还望帮主三思。” 伴随着众人的呼劝,哗啦啦的又跪倒了一大片。 见此场景,红拂女连忙从首座上走了下来,连打狗棒都被遗忘在了桌案之上。 “众位同僚快快请起,若论起辈份来,小女还得称呼各位一声叔叔伯伯。大家可都是我娘亲的旧部,对晚辈也是恩重如山。如此,岂不是折煞了小女子了吗?” “帮主!” 听见声响,众人连忙看了过去,只见掌钵龙头陈才英上前一步言道:“依陈某所见,此事切不可急躁,只可从长计议啊。” “正是!”这时,掌棒龙头箫敬东也话道:“自从帮主带领了我们以后,我帮才不至于四分五裂。帮主何罪之有,竟要让出这个位置。何况就算是帮主您真的要退位让贤,我看这丐帮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比得上帮主!” “箫龙头说的有道理!帮主,还请三思啊!” “没想到众位会如此的抬举我赵某人,这个位置是你们将我抬举上来的,既然大家如此拥护我,那我也不会再让各位失望了。” 红拂女说完又道:“今日我红拂女便在此发誓,除非我死,否则丐帮绝对不会分成两个!” “好!好!好!”叫好的声音像病疼已久的人一样,在痛苦中不甘地呐喊出声。声音直在大殿中环绕着,久久不甘溃散。 静夜悄悄来临,小星星们对着凡间眨巴着眼睛,好像是在嘲笑着愚蠢的凡人。 欧阳小烛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庭院之中。眼睛无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脑袋里胡乱的想着。 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能是最近经历的东西多了一些,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小烛!” 红拂女轻轻地走到了欧阳小烛的身后。 “小烛!” “啊,红姐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吓死我了!他……”欧阳小烛说道。 要不是他回头看清了人,估计那口中的脏话已经骂出来了。 “咚!”红拂女伸手便是一记脑瓜崩,道“不学好,学骂人。我只是刚刚到,又在想什么啊小家伙。” 欧阳小烛摸着脑袋使劲的揉着,想发脾气,却是没有脾气,半晌才道:“我在想,你白天在大殿的时候和现在为什么会不一样呢?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两个人,白天一个,晚上一个。第二天白天又是一个,晚上又是一个。一共是……是四个人。” “呵呵,小傻瓜。因为我是帮主啊,白天我要带领着这么一大群的人,所以就会和现在不一样了。”红拂女叹息道。 第二十八章月下深情赋誓言,天明入门行大礼 第二十八章 月下深情赋誓言,天明入门行大礼 欧阳小烛若有所思的言道:“做帮主好累啊!” “小烛,你想听故事吗?” “恩,想!” “好,那我就给你说。我的母亲叫做史红石,我父亲叫赵广武,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我的外公叫做史火龙,他老人家可是咱们丐帮的第二十五代帮主,我的母亲是第二十六代帮主。后来母亲被人暗中杀害,掌棒,掌钵两位龙头就将我推上了帮主的宝座。那年我才五岁,我什么都不懂,我只想找到凶手,替母亲报仇。可是我找了十年也没有一丁点的头绪。这十年来,我一边追查杀害我娘亲的凶手,一边不想让丐帮分裂。但是事与愿违,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朱贵是多么的狂妄。虽然丐帮净污之患流传已久,但是却不比如今,现在的丐帮说不定明天就会分成两个。” “红姐姐……” “我没事的。”红拂女说着,轻轻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因为丐帮的许多事情都要有人出面,而穿着破烂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就必须有人穿着体面去做这些事情。这就是净衣派的前身。当年朱贵本是我母亲手上的一员大将,但是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身着净衣,横行无忌……” 听到这里,欧阳小烛忙道:“红姐姐,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赶出丐帮呢?” “因为他是丐帮的元老,多年以来,他不断的发展自己的势力,现在的丐帮估计有四成的人都听命于他,马首是瞻。不是姐姐狠不了心,只是不忍丐帮兄弟们手足相残,血流成河啊。” “红姐姐,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丐帮呢?”欧阳小烛疑惑道,在他的世界里,离开不就什么都不用去管了吗? “离开……”是啊,为什么自己不离开呢,可是……还有大仇……所有的迷都还未解开。 “小烛,姐姐何尝不想这样呢。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以后你会慢慢的懂的!” “哦。”欧阳小烛实在是听不懂,所以只好答应了下来。 “你现在啊。”红拂女说着,伸手摸了摸欧阳小烛的头。 “你现在只需要安安静静的学好武功,其他的事情什么都不用去想。总之啊,有姐姐我在一天,在这丐帮里就没有人能够欺负到你!” “红姐姐,谢谢你!等我学好了武功,我一定帮你找到杀害你娘亲的凶手!” 红拂女缓缓地抬起了头,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打保证。虽然只是一个小孩,但是这种孩子式的保证好像就能够经得起风吹雨打。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摇了摇头,说道:“等你先学好武功再说吧,已经很晚了,姐姐走了哦!” 月牙儿悄悄的从云层中钻了出来。所印射的人间皆是一片安宁与祥和。 “副帮主,今天这事……” “无碍,对于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属下愚钝,还望副帮主指教。” “今天所有站出来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也可以这么说,我们已经知道了所有敌人的藏身之处。” “所以现在是敌明我暗,任我宰割?” “任我宰割不敢说,时不时地揍他们一顿倒是可以的!” “哈哈哈哈……帮主英明也!” “哈哈,你叫我什么来着?” “副……副帮主……” “不是!” “帮主?” “对!啊,这感觉真不错。再叫一遍试试!” “帮主!” “在此!” “帮主!” “哈哈哈哈……” 长夜漫漫,漫漫长夜之下,风起云涌之时。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小烛他们就被召到了演武场上。 到得前院,放眼望去,一侧是衣着光鲜的“达官显贵”,一侧则是破衣烂衫的邋遢乞丐。 红拂女站在范圣的铜像之前,手中高高的举着打狗棒。 陈才英和萧敬东则是一左一右。 所有的人都非常的严肃,脸上全是虔诚,当然,欧阳小烛是个例外。 只见他一边走上前,一边摸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啊?” “小烛快过来!”刘永舟悄悄地招呼道。 看到刘永舟向他招手,他这才收起了一探究竟的好奇之心。 来到刘永舟身边,往周围一望,这才发现。原来两人正站在一群小孩子的中间。 这时,红拂女轻轻地将打狗棒放在了身前的桌案之上。 那桌案之上还有两根撑柱,稳稳地将那翠绿的打狗棒托在众人身前。 “新弟子入场!”伴着传功长老的吆喝指导声,欧阳小烛他们便随着十来个小孩走上了前,然后一字排开的跪了下来。 “报上各自的名号来!”传功长老诸葛全说道,他的声音绵绵长长,温和如山间清泉,又如徐徐暖风。 “我叫司徒云虎,今年七岁!”这司徒云虎,小小年纪,一开口却甚是洪亮。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那这初生的虎犊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司徒云虎刚说完,挨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孩便接口道:“我叫司徒龙飞,是司徒云虎的哥哥,今年七岁零半个时辰。” 此话一出,顿时惹得众人大笑。 众人笑罢之后,又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我叫马元中,今年,今年……”说道这里,小孩急促的停了下来。 一边摸着脑袋,一边扳起了手指头,过了一会儿,好像这才终于想了起来。 “我今年,四岁……五岁,快五岁了!” 众人本以为他会一直卡住,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勇敢的说了出来,虽然声音有些颤抖,但是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坚定。 自报家门还在继续,听着这些岁数,欧阳小烛和刘永舟不禁有些脸红。 “我叫刘永舟,今年十一岁。” “我叫欧阳小烛,今年十岁 。” 终于,所有的人都报出了自己的家门。一共有十三个小孩,十三个孩子横列一排。 “行入门礼!” 话音刚落,十三个小孩便在诸葛全的指引下行起礼来。 三拜九叩过后,众人终于能够站了起来。 “入我丐帮者,应以侠义行于天下。若有奸邪入我帮者,虽远必诛!若有奸邪流落江湖者,虽远必诛……” 在执法长老郭三通说完了一大长串这猪那狗的话之后,欧阳小烛他们便将前几日已经背得滚瓜烂熟的东西像念经一样的给念了出来。 不过,欧阳小烛觉得,这就是一个假把式。虽然嘴上不说,但是他的心中早已把那句“必当听从帮中的指令”,换成了“只听从红姐姐的号令。” 宣誓完了之后,各个长老又挨着一个又一个的碎叨。 欧阳小烛的耳朵早就听起了茧子,这根本没有往日里,左手竹竿右手碗,千家万户踏破鞋来的痛快和自在嘛。 八大长老一一道完之后,又是一大串的说法。最后终于有一列弟子每人手中捧着一个麻袋走了过来。 “为新弟子着功名!”一声呐喊过后。欧阳小烛他们就“被迫”的在脖子上挂上了一个麻袋。 当然对于其他几人来说,这可是荣耀至极的事情,但对于欧阳小烛来说,这就是一种被迫。 终于,所谓的入门大会从早上到大下午。总算是取得了一个圆满的完成。 大会结束之后,所有人又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十三个小孩叽叽喳喳的围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着。 欧阳小烛却不理会众人,只见他缓缓地向演武场的角落走去。转过墙角,这里便是丐帮总舵的后院所在之处。 后院内有花有草,树木也是极多。更妙的是不远处还有一道小瀑布。在瀑布的边上还有一座小亭子。上书:风雨亭。 第二十九章教门教规如律令,立下规矩再学艺 第二十九章 教门教规如律令,立下规矩再学艺 欧阳小烛静静地趴在小亭子边上,一边是哗哗的水声,一边是唧唧喳喳的夏蝉。 “小烛,累吗?”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转过头来,那一袭红衣在那夕阳下是那么的美丽。 “不是怎么累,就是感到烦,不自由。”欧阳小烛回道。 “呵呵。”红拂女笑着坐到了他的身旁,轻声道:“自由是强者才能够拥有的!小烛,你能忍受下来这些痛苦的,对吗?” “我……我不知道。”欧阳小烛吞吞吐吐的说道。 红拂女接着道:“你忘了吗?你可是答应过我要帮我找到杀人凶手的。” 欧阳小烛不禁脸红。 “红姐姐,我……” “姐姐知道,你能够做到的。你不是一直都想要仗剑天涯闯荡江湖吗?但是你如果没有武功的话又怎么去呢?江湖是很大的。”红拂女说着,缓缓地站了起来。 “红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很努力的!”欧阳小烛大声的说道。 “好,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嘛。”红拂女道:“那现在就赶快去吃饭,明天你们还要学习门中的规矩呢。” “知道了,红姐姐,我马上就去!” 一溜烟,那小小的背影便在转角隐没得无影无踪。 红拂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于心中的决定也更坚信了几分。 夕阳西下,晚霞如璀璨明珠,虽美,但近黄昏。 这时,一位四袋弟子走了上来:“启禀帮主,副帮主他们在忠义堂等您前去议事。”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说完此话,红拂女的眼神瞬间便冷如寒窟,虽未曾杀过人,但那气息却冰冷得令人窒息。 次日一大早,欧阳小烛他们十三个小孩又被召到了演武场。 十三人一字排开,惹得周围正在练功的人们议论不止。不一会儿,一位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便向他们走了过来。 花白胡须老者刚来到众人身前,所有议论的人便急忙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还没说完的话也全部半截半截的吞入了肚中。 “该练武的练武,该做福寿的去做福寿!” 花白胡须老者话音未落,周围的人就刷的一下散了个一干二净。一个个行走如风,好似老鼠见到猫,生怕被他逮住了一般。 “是,郭长老!” “老夫名叫郭三通,蔽任丐帮九袋执法长老。哎呀,新来的小家伙就是烦人,一点都不懂规矩。” “都给我站好了,你!给我出来!”郭三通大吼道。 十三个小孩瞬间被震得连动一下都不敢。这时,一个小孩颤抖的走了出来。 郭三通见到自己的吼声有些作用,不由得心中得意,再看到这个小孩时,他又气不打一处而来。 “你叫什么名字!”郭三通问道。 虽然那小孩有些颤抖,但是他的眼神告诉了郭三通,他并不害怕。 “我叫欧阳小烛!”小孩大声的回道。 没错,这倒霉鬼正是欧阳小烛,他只不过是看了一眼那边练武的人。 “你,围着演武场先跑上十圈再说。”郭三通说完,便将眼神投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因为他好像有些讨厌那小家伙的小眼神。 “哼,跑就跑。”欧阳小烛嘟囔了一句便围着演武场跑了起来。 “好了,这就是不尊重老夫的下场。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既然不懂规矩,那老夫今天就来教教你们规矩!” 接着郭三通便是一大长串的帮法门规。噼噼啪啪的直说得众人晕晕乎乎,找不着北。 太阳在他的话语中缓缓地爬着。几人虽然双腿站得发麻发疼,但是却没有一个敢做过大的动作。 突然,一声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启禀郭长老,我跑完了!” 本来郭三通说得行云流水,正值畅快,没想到这一声大吼却将自己肚中的话打了个七零八落。 郭三通狠狠地剜了欧阳小烛一眼,说道:“好吧,那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说完,却是飘飘然的转身离去。 待郭三通走远后,刘永舟便走上前。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欧阳小烛道:“小烛,该说你什么好呢,第一天你就惹郭长老生气了……” “谢谢欧阳兄弟拯救我等!”众人异口同声,拱手而道。 刘永舟辛辛苦苦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也无疾而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欧阳小烛只得憨厚的打着招应。 “没事了,小意思!大家太客气了!哈哈哈……” 大家伙都在闹腾,唯独刘永舟却悄悄的离开了人群,他缓缓的走着,现在他只想远远地走开。 “红姐姐喜欢你,他们也喜欢你,所有人都喜欢你,欧阳小烛……我好恨你!” 第二天,帮法门规。第三天,帮法门规。第四天……一连十天都是帮法门规。 虽然那些东西让人头疼,但欧阳小烛在十天中倒是有八天都被郭三通以各种理由让他去量了量演武场的长度,每次一量就是十遍。 虽然跑得脚软,但总比耳朵起茧子好得多得多。 这一天是帮法门规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帮法门规考核的时间。 虽然人人焦急自危,但欧阳小烛可并没有一丝的担心。 他可没有闲着,因为每个深夜都会有人教他。奇怪的是,郭三通教的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而那人教的他一听就会,如刻如铭。 “一,凡我丐帮人,信义立于身。二,凡我丐帮人,忠勇不可无。三……” 欧阳小烛每个字都念得慷锵有力。自然而然的,那所谓的考核便在郭三通吹胡子瞪眼睛之中轻而易举的通了过去。 通过了帮法门规的考验之后,所有人都放松了一整天。 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聊的全是奇里古怪的话题。 “小烛哥,你们以后都想做些什么啊?” “仗剑天涯,除魔卫道!”欧阳小烛说得认真。 刘永舟不屑于如此的话题,可是那心里却不停地念叨着:“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我只想有一身好武功!”司徒云虎说得憨厚,话音未落,满脸俱是傻笑。 未等司徒云虎说完,司徒龙飞便接道:“我嘛,我到是没有什么想法,过好每一天就是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这时众人的眼睛却都看向了坐在最边上的那个小家伙——马元中 。 “你呢,元中。”欧阳小烛问道。 “我啊……”马元中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我想有一帮永远都不会变心的好朋友!” 夕阳带着小孩子们的愿望悄悄的滑下了山,寸金难买寸光阴,这江湖在小孩子的眼里是那么的神秘与美好,可是,这江湖真的是如此的美好吗? 休息放松了一整天之后,第二天,十三个小孩又被聚在了演武场之中。 有了郭三通的教训,大家伙都没有再敢放肆。十三人站得笔直,一个个傻楞楞的,都不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 两旁皆是出早操的呐喊喝哈之声,十三个小孩虽然都是跃跃欲试,但那双眼睛却连转一下都强制着不转,一个个也都只敢想想而已。 “要等多久啊?”司徒云虎有些不耐烦道。 司徒龙飞回道:“不知道……” 司徒龙飞还没说完,刚才的司徒云虎便抢道:“废话!” 此话顿时引来众人大笑。 见此场景,刘永舟不由得喝道:“都快别闹了,赶紧站好了!一会儿连累大家被罚了可不好。” 听此责备之语,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但是一个个那脸上全都挂着不屑,神色之间尽是轻蔑。 第三十章莲花追龙诸葛传,夜深人静有人来 第三十章 莲花追龙诸葛传,夜深人静有人来 “哎呀,管他呢!咱们都等了这么久了。”欧阳小烛说着伸手一指,道:“你们快看那边那个人。” 大伙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正演练着一套丐帮中粗浅简单的武功。可能功夫还未到家,所以那模样甚是有些滑稽。 “喝,哈,喝,哈……”欧阳小烛边望边抖着自己的手脚。 司徒云虎见了,也不管不顾的跟着学了起来。 有人传染,必然就会有人感染,不一会儿,十三个人之中就有十二个练了起来。 刘永舟见此,气也不是,怒也不是。 “呵呵呵呵……”正在这时,一串笑声突起。听得此声,一时只觉得如山风微微,如清泉潺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长得像山羊,胡子留得像山羊的老者乐悠悠的晃了过来。 老者衣着破旧,但是却洗得发白。且看: 肩背九功名, 腰系青龙带。 手执仙风采, 足踏正气坤。 仙风道骨,面目慈祥,手中虽然不是执着仙风,但是确实是一条活生生的斑斓五花大蛇。 见到这奇怪的老头,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当然,畏惧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手中的那条蛇。 “怎么都不动了啊?嘿嘿嘿,我就喜欢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啦。”山羊老头坏笑着又上前几步。 “啊!”除了欧阳小烛之外,所有的小孩都在一声惊呼中吓得连连倒退。 “你不怕吗?”山羊老头问道。 “怕,但是你抓着的,所以不怕。”欧阳小烛大着胆子说道。 “嘿嘿。”山羊老头又道:“你不怕我放他咬你吗?” “怕!”欧阳小烛结巴道:“老……老爷爷,你……你可千……千万不要放手啊……我……我不捣乱了!” “哈哈哈,这才差不多,都站好了!”山羊老头清了清嗓子,笑道:“老夫复姓诸葛,单名一个全字,江湖人送绰号‘蛇王’。担任丐帮传功长老。这几天你们的入门武功都由老夫来传授。” 听着诸葛全慈祥的话声,所有人又慢慢地向前围了上来。一个个瞪着奇异的大眼睛,全都好奇的盯着那条大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诸葛长老,这条蛇会不会咬人啊?” “诸葛爷爷,你今年多大了?” “山羊爷爷,你的胡子怎么留的啊?” “山羊?”诸葛全摸了摸胡子道:“竟敢骂我?” 就在大家都为欧阳小烛祈祷的时候,又听诸葛全道:“不过这名字我倒是有些喜欢。” 听得此话,所有人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连欧阳小烛也不禁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我帮中以行侠仗义为本,以仁徳行于天下。以辈份为重,以功名袋记功绩。”说道这里,诸葛全咳了咳。 一小会儿又道:“像我这种有九个功名袋的呢就就叫做长老,你们这种一个的呢叫做记名弟子。一个月后,我会对你们进行考核。到时候通过了的就能加两个功名袋,成为内门弟子,考不中的就只有一个,成为外门弟子。如果实在是太差的话,就只能一个都得不到了。所以从今天起你们要好好的学习,努力练功,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所有的小孩都非常的有信心。诸葛全也是高兴得呵呵直笑。 突然,他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中停了下来。 “近来身体不是太好,人老了,不中用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勤加努力,如果到时候还是一袋弟子的话,就不能呆在总舵,只能去其他分舵打杂拜福寿了。” 诸葛全半说半停,终于将话说了个大概。 “山羊爷爷,你咳得那么厉害,要不今天你先休息吧。”欧阳小烛劝道。 “无碍。”诸葛全摆了摆手道:“今天我先教你们一套入门功夫——莲花追龙拳!此功乃是一套强身健体套路,学到大成之境可有身强体壮之效。” “这套拳法一共有九招,每一招有五种变化。接下来我将演练一遍,你们一定要看仔细了!” 诸葛全说完,两只枯黄的手将那条蛇举到了身前。 “莲花追龙拳,说是追龙,其实是一种近身的小擒拿手法。当然,其中也不乏攻敌取胜的巧妙之处,接下来我们就以这条小龙为例。” “追龙第一式,直捣黄龙!”话音刚落,只见诸葛全将手中的蛇抛上了半空,接着右手迅速的以龙爪的姿势抓住了蛇的腰身。 大蛇方得自由,转眼又被抓住,一仰头便愤怒的啄向诸葛全的面门。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诸葛全的右手又飞快的抓住了蛇的颈部。“追龙第二式,双龙盘山!” 这时,那花蛇的尾巴又卷向了诸葛全。 诸葛全一边咳着一边说道:“追龙第三式,棒打七寸!” 只见诸葛全的右手松开蛇身,然后伸出两指,轻轻地点在了花蛇的七寸之上。顷刻间,那粗壮有力的蛇尾便像没了骨头的绳子一样垂了下来。 “追龙第四式,倒转乾坤!”话音刚落,诸葛全的左手松开蛇头,右手顺势夹住蛇尾。 堂堂的一条大蛇被如此玩弄,心中早就不服,见此机会,那巨口便随着身体的滑落咬向了诸葛全的小腿。 不过,诸葛全早有准备,面不改色,右足轻轻一点,又将蛇头踢上了半空之中。 “追龙第五式,脚踢星斗!” 接着,诸葛全又抓着花蛇的尾巴甩向了空中。“追龙第六式,欲拒还迎!” 在那花蛇快要落下来时,诸葛全的右手突然从身后伸了出来,稳稳地抓在了蛇颈之上。“追龙第七式,远来是客!” 随后,他再次将蛇抛向了空中。待蛇又落下来时,诸葛全左手往右,右手往左,轻易地又将大花蛇抓在了手中。 “追龙第八式,尉门秦神!” “追龙第九式,龙口拔牙!”诸葛全说完,左手快如闪电的击向了蛇头,两根指头巧巧的夹住了花蛇的牙齿。 那大花蛇想咬,但是却怎么也咬不下来。 最后,诸葛全轻轻地摸了摸花蛇的身体,那花蛇经他这么一摸,暴躁的情绪顷刻之间便一消而空。就好像没有方才这回事一样,熟门熟路的就爬进了诸葛全身前的麻袋之中,不愧是“蛇王”啊,这袋里一伸手就是一条大蛇,那九只袋子该装得有多少条蛇啊? “山羊爷爷,那条蛇死了吗?”欧阳小烛问道。 “没有,它啊,像你一样活蹦乱跳着呢!”诸葛全说完又是一阵大咳。 “好了,接下来我们演练一遍!” 孩子们练得兴起,诸葛全也教得兴起。这一天可算是诸葛全和欧阳小烛他们最高兴的一天了。 不知不觉,日头西坠。高兴的一天便在汗水淋漓的喜悦之中慢慢的结束。 欧阳小烛今天可算是累得筋疲力尽。可一躺到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咚,咚咚,咚,咚咚咚。”这时,屋顶传来了一连串富有节奏的敲门声。 听见声响,欧阳小烛一骨碌便翻了起来,着衣着袜,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丐帮后院。 “红姐姐,你在哪里?红姐姐?”欧阳小烛轻轻地呼唤着。 “嗨!我在这里!”突然,欧阳小烛被抓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顿时,一股芳香便钻入了欧阳小烛的鼻子里面。幸亏是晚上,不然的话,红红的脸又要被人笑话了。 “今天你的武功学得如何?”红拂女问道。 “我练给你看!”说完,欧阳小烛连忙退出了红拂女的怀抱,哼哧哼哧地比划起来。 月亮的华光无私的撒在他那小小的身影之上,周围是大树,是一袭红衣。 第三十一章赶泥踉跄情深步,入门弟子决资格 第三十一章 赶泥踉跄情深步,入门弟子决资格 “呵呵呵呵……”红拂女笑道:“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走,我带你到外面玩去!” “可是那围墙这么高!” “翻出去!” “好!” 待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隐没在了围墙的另一边之后,突然,不远处的大树后面却转出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牙齿也咬得咯咯发疼。从他的牙缝中好像挤出了几个字:“欧阳小烛……” 月色缓缓,缓缓地蛐蛐声如天籁一般动听。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地上亦是处处荧光闪烁。两人或前或后,在这月夜之下,仿佛此处正是一个永远都没有打扰的天国。 “小烛,你试着三步一呼气,五步一吸气。”(切记别乱学,伤肺的!在下是胡说八道也。) “好的红姐姐!” “记住!身如云燕,心如若水。手重脚轻,飞山过海。” “恩,红姐姐,我跑得快多了!” “不错,小烛,我们休息一下吧!” “红姐姐,这是什么武功啊?” “呃……名字有些不好听。” “是四海极意功吗?” “哪里那么容易,这叫做赶泥踉跄步,要学好这个才能学那上乘的四海极意功。” “红姐姐,你骂人……” “呸,臭小子!” 紧紧地捂着那被敲得生疼的脑袋瓜子,没想到长夜漫漫,总舵之外的风景比里面的甚是好看了许多。 “小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红拂女轻轻地说道。 欧阳小烛道:“红姐姐请说。” “我所教你的武功除非是在生死关头,否则决不可以轻易使用,你能答应我吗?”红拂女严肃的说道。 “我发誓!”欧阳小烛竖起右手三指道:“除非在生死关头,否则教我不得……啊!” 就在欧阳小烛快要说完之时,红拂女的手却捂住了他的嘴巴。 “傻小子,谁让你死不死的。” “我这不是为了让你能够相信嘛!” “我说我不相信你了吗?小烛,你要答应姐姐,不管将来会怎么样,也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活着。”说着,红拂女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的后悔。 还没等她准备感怀时,欧阳小烛却扯着嗓子指向了那神秘的夜空。 “红姐姐,快看那里,星星掉下来了!” 见他神色如此慌张,再听得此语,红拂女不由得是一阵头疼无语,道“那是流星,听说许愿是很灵的。” “那我们快许愿吧!” “嗯,好!” 两人紧紧的闭上了双眼,天的那边是月,月之角是人世间。 “红姐姐,你许了什么愿望啊?” “那你的呢?” “我希望,我能早点学好武功,然后去帮你找仇人!我的说了,到你说了。” “我啊,我希望……不告诉你,走了!” 红拂女的脸殷红得犹如夏日之荷,不仅美丽而且别有韵味。 第二天一早,欧阳小烛便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之中醒了过来。 “小烛,小烛,快醒醒啊!” “啊,怎么了?” “传功长老正等着你呢!我们大家一起都在等着你呢!你还不快点!” “啊!我马上起!永舟,等等我!” “你可真行啊你,才第二天就睡懒觉!快点吧快点吧!”刘永舟一边说着,一边递衣服裤子。看得出来,他的心里也是把欧阳小烛当做是兄弟的。 不一会儿,欧阳小烛便顶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出现在了众人之前。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诸葛全问道,但话语中并没有一丝责备,反而还是满满的关心。 “我……我昨天太累了,所以睡过了头。山羊爷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欧阳小烛忙道。他的理由很充分。 “哦,原来如此!”诸葛全道:“那就站好吧,咱们开始练武了。” 一个早上又在喝喝哈哈的呐喊声中结束。 吃过午饭后,诸葛全却找了一个“六袋蛇头”来教他们,而他自己则因为身体不适被人送回去休息。 从这天起,欧阳小烛他们就很少再见到诸葛全。 偶尔见到,也只是讲几句话之后,就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中被人搀扶回去。 就这样,欧阳小烛白天练武,晚上也练武。虽然每天都累得筋疲力竭,但是他都乐在其中。 而且,从那天起他就再也没有迟到过。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一个月。一个月前诸葛全说的考验也正是这一天。 对于这一天,勤奋好学的都满怀期待,而那些滥竽充数的却都一个个的如坐针毡。 欧阳小烛他们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就集合在了演武场之上。 此时演武场上早已摆好了旗阵。帮主,掌棒,掌钵两位龙头。执法、传功两位长老,人群中还用白灰画出了一个大圈。 十三个小孩并列一排,首先说话的是诸葛全。 “今天,是对你们这一个月来的武功考核。考核很简单,就是两两相对,然后有五人能成为内门弟子,领三袋功名。其余八名淘汰了的只能成为外门弟子,领二袋功名,学拜寿伙房之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只是一袋之差,但是却是天差地别。 众所周知,丐帮自开帮以来便以功名袋论功名。三袋弟子与二袋弟子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可见,这整天呆在家里是很难打拼得到功名的吧。 比武的规则是用抓阄来决出队伍的。十三人中抽出六对 ,抓到一号的直接进入下一轮。 那么第一轮就会淘汰六个,第二轮六人对决,抽到一号的进入下一轮。 也就是说到了第三轮时,就会有三个人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剩下的第二轮淘汰出来的那三个和抽到一号的那个必须两两相对,淘汰两个。 很快,大家都轮流在桌案上抓好了阄。 “惨了怎么是刘永舟啊……” “你对谁啊?” “我对马元中,哈哈!” 众人排队列次,欧阳小烛却尴尬的站在人群之中,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个人人渴求的一号。 在功名利禄之前,所有的东西都很难经得起考验。 这一点,小孩子们也难免于幸。一声震锣,孩子们踏入场中便发挥出了比平日里还要高上几层的水平,一个个都不肯落后。 场中刘永舟七八拳就把他的对手打翻在地,司徒龙飞也是功夫精妙,七八十回合就拿了胜筹。 司徒云虎却是声震山岳,每每出招都是大声喝哈,他的对手估计都是被他的声音吓退的。 小孩子的打擂确实没有什么看头,不一会儿,第一轮的结果便出来了。刘永舟,马元中,司徒龙飞、司徒云虎两兄弟。 还有两个和欧阳小烛他们的关系不是太好。一个叫做陈家才,一个叫做胡有深。 当然,欧阳小烛那个不算,打都没打,难免让大伙都有些不太服气。 “很好,很不错,那么接下来我们就开始第二轮了……”诸葛全说着忍不住地咳了起来。 红拂女见此,有些担心道:“诸葛叔叔,您身体不适,让人先送您下去休息吧。” “无碍,老了,不中用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我能坚持下来的。他们是我教的,也许这就是最后一帮小家伙了,就让我看完吧。”诸葛全恳求着道。 听着此话,红拂女的心里酸酸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一会儿,第二轮人员的分配也抓了出来。 马元中对胡有深,司徒云虎对陈家才,刘永舟对司徒龙飞。 还有一个抽到了一号,一号是谁呢?欧阳小烛啊,你看他正抓着头,满脸都是无辜。 第三十二章兄弟相残出胜败,还过神来一废物 第三十二章 兄弟相残出胜败,还过神来一废物 刘永舟悄悄的撇了一眼,但是有些东西恨也是没有用的。 第一场,马元中对胡有深,两人相斗二十来个回合,胡有深猛然一撞,马元中却灵巧一躲。一闪身,胡有深就冲到了白线的外面。 第二场,司徒云虎对陈家才。司徒云虎还是一贯的呼呼生风,五招,只五招陈家才就被司徒云虎吓到了白线之外。 紧接着是第三场的比试,刘永舟对司徒龙飞。司徒龙飞赢了,他赢得有些疑惑。 很快,第三轮的比试就开始了。欧阳小烛,刘永舟,胡有深,陈家才。 阄像是分好了的一样,也许老天终于顺了他刘永舟这一回。胡有深对陈家才,刘永舟对欧阳小烛。 胡有深与陈家才先交上了手,两人都是旗鼓相当,虽然刚打了三场,但是为了那唯一的名额也是拼了狠命。 你拳我腿,招招到肉。不一会儿,略为瘦弱的胡有深便被打下阵来。 俗话说,成王败寇,这赢的能笑,那输的也没有人不允许他哭。 不过那微弱的哭声却是阻止不了接下来的事情。 命运总是那么的爱捉弄人,这句话说得没错。 欧阳小烛的对面站着的就是他一直以来认为是最好的兄弟,那个和他从小一起入睡,一起起床,一起乞讨,一起挨打的兄弟。 他一直都把刘永舟当成是自己心目中最好的兄弟,但是万万都没有想到,上天会把他安排来站到了自己的对面。为了这唯一的一个内门弟子的名额大打出手。 欧阳小烛看了看红拂女,当他的目光接触到了红拂女的目光时,他连忙害怕地收了回来。 他做不了这个决定,他这样不断的告诉自己。 铜锣震响,比武开始。两人缓缓走进场中,目光交融,奇怪的是欧阳小烛眼中看到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刘永舟,自己的兄弟,自己的好友。 刚一开始,刘永舟便迅速地出手,稳占上风。只见他双手互换,连招不断,或是“尉门秦神”,或是“欲拒还迎”。一套“莲花追龙拳”被他施展得行云流水,英姿不凡。 欧阳小烛则是左支右挡,模样甚是狼狈。 虽然两人学的都是一样的武功套路,但是一个犹豫不决,一个狠打狠拼。 不一会儿,欧阳小烛就硬生生的吃上了好几拳。 其实并不是因为欧阳小烛的功力不够,他白天练,晚上练,即使是两个刘永舟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可是他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刘永舟是他的好朋友,他是不能出手的。 看着场中的欧阳小烛不断的挨打,红拂女就会不由自主的心疼。欧阳小烛每被打一下,她的心就会疼上一分,就好似刘永舟的手不是打在欧阳小烛的身上,而是打在她的身上一样。 她一边不停地对着欧阳小烛使眼色,一边不停地在自己的心里呼唤着:还手啊,傻瓜,你赶紧还手啊! 可是,现实与愿所违。 就在两人交手到第三十八回合时,刘永舟抓住了一个破绽,眼露阴邪,狠狠地一拳就擂在了欧阳小烛的心口。 “ 砰”的一声,欧阳小烛当即向后摔去,心口一热,一口血当即就喷了出来。 “永舟,你……” 欧阳小烛不敢相信地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事情,欧阳小烛并不知道。他只知道醒来时,自己正躺在床上。窗外,是满满的,寒冷的夜月。 他蹒跚着爬了起来,缓缓的走上了熟悉的小径。 “砰!” “砰!” 眼前无辜的树干在他的眼中就好像是他的仇人。 打着打着,他又好像是在打自己。 对啊,自己没用而已。 本来武功就比他高,只是自己下不了手罢了。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伤心地哭了起来。 “啪!”一声脆响,欧阳小烛便觉得自己的半边耳朵嗡嗡直响,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生疼。 紧接着,欧阳小烛便被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自己也被紧紧地抱着,连动一下都动不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啊,笨蛋。你不知道他是故意输给司徒龙飞的吗?他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是朋友,更别说是兄弟了!”红拂女喝骂道。 “红姐姐,你抱疼我了。” 听到此话,红拂女不禁一阵面红。好在月色不明,难以看清。 红拂女缓缓地松开了欧阳小烛,说道:“傻小子,你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去对他善良的吗?” “可是他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兄……朋友啊。”欧阳小烛争论道,但是经过今天的事情,兄弟这个词也让他有了一些疑惑。 “你啊你,活该被人家打得这么惨,把你卖了,你还数钱数得高兴呢!”红拂女气不过的说道。 这回换到欧阳小烛有些难为情了。 “红姐姐,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啊?”红拂女还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欧阳小烛道:“我没能成为内门弟子,以后就很难再学武功了,这样就不能帮你找凶手了。” “傻瓜!”红拂女道:“这样就放弃了啊?这么没有骨气,以后怎么闯荡江湖啊?” “红姐姐,我……” “好了好了,从今往后就由我来教你吧。”红拂女说完,又喃喃道:“这样也好,你武功用得少了,他们也不会怀疑了。” “怀疑什么啊,红姐姐?”欧阳小烛疑惑道。 “那些都不重要了!” 红拂女向后退了几步道:“这回就只有我教你武功了,那么你就应该拜我为师,小烛你愿意吗?” “愿意!”欧阳小烛想都没想,“扑通”的一声便跪在了红拂女的面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恩,快起来吧。光拜师还不行,你还得答应我一件事情。”红拂女说道。 欧阳小烛连忙问道:“师父请说!” “首先你只能叫我红姐姐,不能叫师父。其次我所教你的武功除非是在生死关头,否则你轻易不可使用。” “我答应你。”眼见他又要发誓,红拂女一把扯着他的手道:“且住!今天你受了伤,咱们过几天再练吧!”红拂女说着,缓缓地坐了下来。 欧阳小烛也听话的答应,轻轻地坐在了红拂女的身边。 月色静静,月色之下的人儿正期待着明天黎明的曙光。 一场比武,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第二天,欧阳小烛因为有伤在身,所以很幸运的能够休息一天。 不过他本来就是好动之人,要让他好生的呆在这破旧的屋子里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于是他便在无聊的烦躁之中走出了房间。 看到演武场上人声鼎沸,欧阳小烛很快就被那五个新任的内门弟子吸引了过去。 他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的。 “小烛!”见到欧阳小烛,刘永舟便连忙跑了过来。 “小烛,你的伤好些了吗?昨天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永舟无辜的说着,眼中好像还泛起了亮晶晶的眼泪。就在欧阳小烛准备回答时,一声喝吼却炸在了两人身边。 “你赶紧闪开了,你把小烛兄弟伤成这样,还好意思在这里假惺惺。” 听见话语,欧阳小烛便知道是那司徒云虎。转过身来,司徒龙飞和马元中也赶了过来。 只见司徒龙飞指着刘永舟的鼻子喝道:“刘永舟,我们几个为你的行为所不齿。” 他的话说得像是大人一样,所用的词语也全是大人的。 一旁的马元中更是怒着腮帮子道:“对,小烛哥哥和你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你竟然会这样对他!” 第三十三章大感轻松记名子,初夜兄弟来试探 第三十三章 大感轻松记名子,初夜兄弟来试探 听着几人对刘永舟大肆说辞,欧阳小烛不由得为刘永舟辩解道:“没事了,昨天的事情不能怪他,大家都不要说他了,要怪也只能怪我的功夫不到家罢了。” 眼见欧阳小烛为刘永舟辩论,马云中的一双眼不由得大睁,道:“小烛哥哥,你竟然还为他说话,他都把你……他都把你打伤了,你以后……以后都不能练武功了!” “啊?” 得此消息,欧阳小烛不由得诧异。 “小烛,没想到我那一拳把你伤得这么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永舟伤感道。 看着众人,欧阳小烛真的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 “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欧阳小烛回道。 “小烛,你别骗我了!帮主都说了,我那拳打得太重,打坏了你的丹田,以后你都不能练功了,连平常的祝福寿都不能去,甚至是力气活都干不了。”刘永舟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 昨天那一下真的有这么严重吗?欧阳小烛不禁心想。突然,他灵光一闪,看来这是红姐姐在帮自己。这样的话,别人就更不知道他会武功了。 想到此处,欧阳小烛不禁感叹自己的红姐姐真是冰雪聪明。想着想着,更是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见他怪笑,众人更是焦急,一个个那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担忧,又是疑惑,简直是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看到小伙伴们如此深情,欧阳小烛这才收敛心神道:“没事了,真的没事。”想通此节,欧阳小烛又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用练武,也不用吃那么多的苦了,而且还得清闲,整天有吃有住。这样不是挺好吗?” “小烛……”刘永舟可能有些内疚,但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两眼直直得望着欧阳小烛。好像是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又好像是为了探查某些更深层的隐秘东西。 “小烛,小烛……”这时,比武输了的那几个划入外门的人也外出归来,大家伙围着欧阳小烛,一个个都是嘘寒问暖。 刘永舟悄悄地离开了人群,脚步轻盈,难道自己真的是开心了吗?难道看来自己是真的赢了吗? 从这一天开始,欧阳小烛的床铺就被安排到了外门弟子所住的地方。整个丐帮总舵,他竟是唯一一个肩挂一袋功名的记名弟子,甚至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 静夜来袭,欧阳小烛悄悄地走出了房门。 转过庭院,绕过大树,再转过一个檐角。便见一袭红衣亭亭如玉的静驻在姣白的月光之下。 “红姐姐啊,你可真聪明!” “嘘!走,看看你的‘四海极意功’学得如何!” “好!” 静夜之下,几声轻响之后,便见两条人影如飞鸟一般掠过墙头,瞬息过后,又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小烛,今天我教你一套‘控鹤功’,这套武功是丐帮内门弟子用来打基础的!它和擒龙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学到大成之后亦是有着隔空取物之效,接下来你可要看好了啊!” “是,红姐姐。” 红罗蝶影翩翩燕,花落花开惹人迷。 那倩影,在这广阔的月色之下就像是一只美丽的燕子。一会儿飞到左边,一会儿又飞到了右边。 欧阳小烛看得简直痴了,看得都忘了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好了,到你练一遍!” “啊?” 欧阳小烛突然从遐思中惊醒过来。手足无措,口齿不清。 “红姐姐,我……” 见他这副模样,红拂女“咚”的就给他的脑袋上来了一下。故作生气地道:“坏家伙!在给你演示一遍,这回可要看好了啊!”说完,又将刚才的武功套路演练起来。 这回欧阳小烛可不敢再走神了,只见他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好像是生怕自己错过了其中的一招半式。 “小烛啊,以后我不一定能天天来教你,所以我没来的时候你就可以休息一下,不用那么累知道了吗?” 欧阳小烛连忙回道:“知道了红姐姐,你对小烛真好,就像是小烛的亲姐姐一样!” “油嘴滑舌的小东西。” 说完此句,红拂女不禁叹了一口气。也许她是多么的想:就这样吧,放下一切,闯荡江湖…… 放下一切恩恩怨怨,身负三尺剑,与君共红尘。 自从红拂女宣布欧阳小烛不能练武和去祝福寿之后,他的日子别提有多么的幸福。 白天,心情好了可以去“审查审查”内门弟子的武功,顺便再偷学上三招两式。 又或者是与那些进帮十几载,身着两功名的外门弟子聊天吹牛。 你可别小瞧了那些人,他们除了武功不怎么样之外,一张嘴能从地上侃到天上,从天上再侃到人间。纵观华夏数千载,由三皇五帝,不用喝水一口气就给你说到如今的大明王朝。说风就来风,说雨便是雨。活人听了夸口赞,死人听了遍地爬。 心情不好的话也可以蒙头大睡,或是晒晒太阳,吹吹风。 亦或是撑一根长杆,划一条小船,由东洞庭泊到西洞庭,再由西洞庭干到南洞庭,再由南洞庭自由的划到大通湖,最后再从大通湖,慢慢地,慢慢悠悠地划回来。 反正自由自在,天不管地不厌。 夜幕来临,也正是欧阳小烛最开心的时刻。虽然大部分时间红拂女都不会来,但是自己实实在在的是在练着武功。 当然,有红拂女在的时候,自己要练得高兴一些。 这一夜,欧阳小烛像往常一样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自己的小破屋。 那屋子窄得只能容得下一张床。因此,虽然不漏雨,但是也只能用一个“破”字来形容。 出了房门,踏入后院,就仿佛与这片大树绿草融合在了一起,这条路估计欧阳小烛闭着眼睛都能走得稳稳当当。 “唉……”到得风雨亭,他不禁叹了一口气,嘀咕道:“又没来。” 不过也没有办法,谁叫现在的丐帮有那么多的事情呢? 想通此节,欧阳小烛便把自己满腔的烦躁宣泄到了身旁的那棵两人合抱来粗的大树身上。他和红拂女有约定,倘若她来的话两人便到围墙外面去,他不来自己就在这后院瞎胡闹。 “砰,砰,砰砰……”富有节奏的敲击之声让人不禁为这大树感到无辜。 让人乘凉,让人赏心悦目。最后还得让人打,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造了多少孽啊。 不过欧阳小烛并没有对此感到愧疚。每一招每一式,打得还是那么的标准。越打就会越加的高兴。 正当欧阳小烛打得热血沸腾时,突然,从那大树的后面伸出了一只拳头。 那拳头突然而来,欧阳小烛也是被吓得不轻。不过他这些时间的功夫可都没有白练。 只见他眼不急心不跳,轻轻往后一退,左手平伸而出挡住此拳,右手蓄势击向对方的小腹。 来人的必得一拳被挡了下来,不禁轻咦一声。 又见对方击向自己小腹的套路,当下更是大急。 慌忙中左拳右出护住小腹,右拳左出攻敌胸口。使的正是一招“尉门秦神”。 看清楚了来人是谁,又想到了红拂女交代的事情。欧阳小烛击向对方的右手便没有了力气,然后又用胸膛硬生生的挨下了此拳。 “砰!”欧阳小烛十分配合的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烛,小烛你没事吧!” 黑暗中的人影慌忙地跑了出来,来人正是那位欧阳小烛自认为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刘永舟。 第三十四章月下续情变滋味,天明却闻诸葛逝 第三十四章 月下续情变滋味,天明却闻诸葛逝 只见他的眼中充满了焦急,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还带着无数的疑惑。 “小烛,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刘永舟一边急切地说着,一边慌忙地将欧阳小烛扶了起来。 见到他这个样子,欧阳小烛也把戏演得十分之足。配合地咳了咳才摆摆手道:“没事的,你又没有使全力。如果你使全力的话,估计我现在都不能说话了。” “都怪我,要不是我好奇的话,就不会出这么重的手了!”刘永舟用忏悔的语气说道。 “真的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了。”欧阳小烛宽慰道。 “你可真笨,不能练武就不要练了嘛,你这么折磨自己干什么。” “我只是想,或许练着练着我就又能练武了呢?” “哪有这样的事啊,何况你的身体才重要啊!” 两人像儿时一样坐在月下,一个问一个答,一会儿又一个答一个问。 “小烛,刚才你出的那招好像是控鹤功里面的‘鹤戾东升’吧?” “是啊!你真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看来我以后都赢不了你了。”欧阳小烛说完,好像又回忆起了当年在小破庙里两人比试的场景。 “唉,别想那些了。”刘永舟劝道,但心中却格外的莫名畅快。“你是怎么会这招的啊?” 听到这里,欧阳小烛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不是会经常装作路过去偷看你们练功吗,所以我就一招半式的偷学了一些。” “你啊你……来我教你!这招应该是这样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此刻在刘永舟的心里,欧阳小烛再也不能练武了,而且也不能再成为他的对手了。所以,教他一点又有何妨? 欧阳小烛也非常的乐于如此,只不过心里总是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 为什么有的人说变就变了呢?为什么有时候真心的对待换来的只是欺骗和伤害?也正是从这一天,欧阳小烛都没有在后院里练过武功。每个夜里,他都会远远地离开君山,一直跑到小君山腹地。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诸葛长老出事了!”不知是谁先传出来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知道的人都莫名的惶恐了起来。 欧阳小烛得知这个消息时,估计所有的人都比他先知道了。 因为他是被惊闹声吵醒的,一大早的,他还以为是哪里着火了。 “街头大哥,是哪里着火了吗?” “着什么火,比着火还厉害呢!” “啊,那是怎么了?” “诸葛长老死了!快去看看吧!多么好的人啊!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之后,欧阳小烛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浑身背着蛇,长得像山羊,胡子像山羊的山羊老头。 不过欧阳小烛不喜欢蛇,所以与他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倒是司徒龙飞那小子和他走得比较近。 但是山羊老头是他见过除了红拂女之外,丐帮第二个比较好相处的人。 所以,迷迷糊糊中他便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情绪跟着众人走向了诸葛全所住的地方。 此时诸葛全所住的地方早已围满了人。从人缝中瞅过去,帮主和一众长老都聚到了诸葛全的门口。只是不见朱贵那个肥大的胖子。 红拂女带着众人围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走上前去。 想到此处,欧阳小烛便好奇的向房内瞅了瞅。 蛇,满满的都是蛇。红的,黑的,绿的,花的,应有具有,那数目估计不下于数百条。 桌上,椅上,地上,密密麻麻的直看得人背心发冷。 当首还有一条四尺来长的怪蛇堵在门前。 为什么说是怪蛇呢?因为这条蛇通体乌青,身后还有三条尾巴。 “大家退后,这些蛇无一不是剧毒之物。快退后!”执法长老郭三通吼完,又嘀咕道:“这老毒物,死了也不让人省心。” 此话刚一说完,那条有着三根尾巴的怪蛇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 它这一行动,所有的蛇也都摆好了战斗的架势,丝丝刷刷的声音让人听了更是不寒而栗。 “大家快退后!”不用郭三通喊,所有的人都识时务的连连退去。虽然脚步向后,但那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些奇怪的蛇。 “那条蛇我认识,叫做‘三尾异丝’,传说是洪荒时期遗留下来的奇物!” 听见话语,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文采风。 不过他并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这些都是诸葛长老平日里豢(huan)养的蛇,它们组成这个蛇阵好像是为了保护诸葛长老。大家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快往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文采风说完,众人便听话的让出了一条道路。 就当道路让开之时,只听刷的一声,便见那条三尾异丝闪电一般的窜了出来,一瞬间便咬在了一个二十来岁的七袋四海行者的脖子上面。 那行者随即就倒在地上不停地扭动,口中还断断续续的发出些痛苦的嘶喊。 “住手!”正当身旁的人想要帮那人解围时,一旁的文采风连忙喊出了声! 然后他又飞快的走到了诸葛全的门口,郎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各位蛇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仇人已现,诸葛兄的尸身还是早些下葬为好!” 文采风一段长话说完,那条三尾异丝便嘶叫了一声,好像是给他的回答一般。 接下来所有的蛇就好像是接到了命令一样,如潮般嘶叫着爬出了房门,一条条都对准了刚才被咬中的那个人。 “不是我……不是我啊!是朱贵……是朱……”尖叫的声音很快就被群蛇给压了下去。 半柱香过后,群蛇便在三尾异丝凄惨的尖鸣声之中缓缓地散去,像潮水一般,一条也不曾回头。好像是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了它们再留恋的东西。 群蛇散去之后,地上便只剩下了一具浑身漆黑,面目全非的残尸。 “来人,察看一下这是何人?”红拂女伸手一指道。 “禀报帮主,此人乃是传功长老的亲传弟子——朱苟铭!” “哼,自己的师父也要加以毒害,简直是猪狗不如!” 红拂女说完又转首向一旁的郭三通说道:“郭长老,方才你可听清了此人所说的话?” “帮主,郭某认为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啊?”郭三通拱手而道。 红拂女轻笑道:“加害同门者,废武逐帮!这加害于本门传功长老,不知道郭长老还要如何从长计议?” “是,帮主,郭某这就去办!”郭三通说完,一招手又道:“所有七袋行者都跟我来!” 郭三通说完之后,便带着十来个七袋行者离开了。 这时,场中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几位首要人物随着红拂女走进屋去,欧阳小烛也挤到了她的身边。 放眼一望,这诸葛长老的居所可当真是简陋,陋桌陋倚,各种家具皆是破旧不堪。诸葛全静静的躺在床上,风儿由陋窗处进来,不停的拨动着那残旧的青缦。 他安详如斯,慈祥的脸上闭目含笑,手中还轻轻的抓着一本古册。取将出来,只见上面题着几个铮铮小字——龙吟八音谱之蛇言上卷。 过了半晌,红拂女招过一位六袋蛇头安排好诸葛全入殓的事情之后,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身旁的两位龙头说道:“两位伯伯,朱贵阴险奸诈,你们还是去帮上一把吧!” “是,帮主!”两人微一行礼,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人群当中。 第三十五章三尾异丝得复仇,时光荏苒五年秋 第三十五章 三尾异丝得复仇,时光荏苒五年秋 当下,收拾的收拾,感叹的感叹。红拂女在经过欧阳小烛的身边时,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丐帮总舵西面坐落着一幢富丽堂皇的大殿,名曰***,乃是朱贵位及“逍遥王”之时为自己和众弟子所修的住所。 只见此处勾栏并列,楼台殿宇,当真算得上是丐帮总舵当中最为华丽的地方。 小湖中心筑有一亭,当箫敬东和陈才英两位龙头赶到时,只见郭三通横卧于地,口中唏嘘,十来位七袋行者无一幸免,死于非命。 风声阵阵杀人意,鹤戾莺鸣悲鸟啼。一个个像那残破的布条一样挂在亭桥之上。不过他们好像是被人追杀一般。一个个都背向着亭子,眼中尽是不信与不甘。 “红姐姐,怎么了?”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红姐姐,你别多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烛,你说人怎么会这样的无情无义,为了某些东西争来争去,阴谋诡计,杀人如草芥。甚至连没有思想的畜生都比不上。” “姐姐……” 欧阳小烛想要再说些什么时,两位龙头突然扶着郭三通走进殿来。 “郭长老他怎么了?”红拂女急切的问道。 “帮……帮主……老夫无能……让……让朱贵给……逃……逃走了……”郭三通无力的说着,每说一个字他的脸就抽动一下,好像是十分的痛苦。 “来人,先扶郭长老下去治伤吧。两位伯伯,诸葛长老去世了,现在郭长老又身受重伤,帮中的事情还请两位多担待一些。” “帮主放心,我们两人定会不遗余力,全力辅佐帮主。” 自从朱贵从丐帮消失之后,所有的净衣弟子都格外的收敛,因此污衣弟子都不由得扬眉吐气了一番。 不到一年,刘永舟几人又加封了一袋功名,因此能够拜入九袋长老门下,学习更加高深的武艺。 马元中拜入了陈才英门下,司徒云虎拜入了箫敬东门下,文采风则收了司徒龙飞,陈家才拜在卢平阳门下,罗有成却收了刘永舟和一个后来弟子,叫做吴近雄。 后来,几人也相继的住到了各位长老师父的院中,因此,欧阳小烛与他们便没有了多少见面的机会。 他们的武功练得如何,欧阳小烛就无从得知了,他还像是闲云野鹤一般,每日里背着双手,大摇大摆的从演武场路过,见有意思的,便像个官老爷一样翘着二郎腿坐在场外观望。 帮中子弟虽然羡慕嫉妒,但也没有人胆敢上来职责,毕竟谁都知道,这玩意乃是帮主亲自罩着的,惹大长老都比惹他要好。 时间一晃,五年便逝。 时光匆匆,有人变,有事变。 五年来欧阳小烛除了肩上还是一条麻袋之外,个子倒是长高了一些,穿的衣服也变得大了一些。 当然,这和刘永舟他们是不能比的,他们一个个不是街头就是柱头,刘永舟更是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七袋行者。 比这些,欧阳小烛甚不是对手,但若要是比谁对洞庭湖熟悉的话,那他们绝对输个七八九十条街。 武功的话,这个是不能言传的,谁都知道欧阳小烛丹田尽毁、任脉阻断,不能习武,能活到哪天也说不一定。 所以内门弟子看他的眼神都是不屑中带着可怜,可怜中带着安慰。当然,除了那几个好兄弟。 外门弟子的话就不这样了。他们给他取了个外号,叫做“牛魔王”。因为他太能吹了,一壶水,一张板凳,他就能和你磕上一天。所以就叫做“牛魔王”,非常能吹牛的大魔王。 因此,在内门弟子的眼中,他又有了一个身份——就是个会说笑话的小丑,废物。而在外门弟子眼中,他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活宝。 当然,这并不值得用来炫耀。毕竟有些人的眼睛生来就是凡物,除了能看见外在的锦衣、玉食、宝宅、行驾等种种虚头巴脑的东西之外,其他的都是瞎。 朱贵他是很久没有看见了,还有一个人他也是很久没有见到,那就是执法长老郭三通。 听说他那次去抓捕朱贵时,受了很重的伤,所以一直都在养伤。 想到这里,欧阳小烛就不禁想放声大笑:自己不仅不用出操练武,而且也不用去祝福寿,没想到自己的待遇也是长老级别的。 这一天,欧阳小烛又像往常一样晃悠到了演武场。 正在练功的内门弟子们看见他来了之后,也一个个的故意地将喝哈之声喊得大大的,好像就像是在炫耀一样。 不过欧阳小烛并不在意,因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看着众人的套路,他不禁在心中暗自比较着。这一招手要再抬高一点,脚踢得不对……那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他能用三招解决…… 正当欧阳小烛乐呵呵的翘着二郎腿坐在场边,观看得津津有味时,一袭红衣却朝着他缓缓地飘了过来。 “吾等参见帮主!” 红拂女轻轻一笑,翩翩地来到了欧阳小烛的身边。 “红姐姐,你怎么来了啊?”一见红拂女,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烛,姐姐想去一下西洞庭。听他们说你的驳船技术不错,所以想劳你送我一趟。” “好叻!” 被红拂女当着众人这么一夸,欧阳小烛深感怪不好意思的。 目送两人离去之后,这群内门弟子是羡慕的羡慕,嫉妒的嫉妒。甚至连练武的心情都没有了。 当下,一个个都恨不得马上去学习怎么划船,怎么撑篙。 洞庭湖水天上来,鱼儿逍遥水中踩。 飞鸟衔木波纹荡,坚志平湖伊人归。 可笑青鸟徒劳力,鱼儿离水奈若何? 水天同阔,欧阳小烛轻举长篙,一条小船被他划得又快又稳。 红拂女站在船头,和风调皮的拂着她的发丝,长长的红裙也跟随着微风不停地舞动着,舞动着,像一只朝天高歌的鸿雁。 她是那么的美,美得让欧阳小烛暗暗的在心中许下了无数次的誓言: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夕阳之下,天与水皆是一片火红。但是这一切与红拂女的红裙子相比起来,莫名的就苍白了几分。 “小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听到红拂女用如此认真的语气,欧阳小烛也认真的回道:“红姐姐请说。” “不管你以后武功有多高,权利有多大。但是请你记住,绝对不可以滥杀无辜,一定要保持你的这份善良。对所有有过过错的人都能够网开一面,你能做到吗?” “姐姐,我……我欧阳小烛对天发誓,如果不能做到这些的话,就让我七生七死,魂飞魄灭,不入轮回。” “好,但愿我红拂女没有看错人。” 红拂女说完缓缓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本破旧的古册,然后小心翼翼的递到了欧阳小烛的面前。 “这是我母亲传给我的,里面记载的是丐帮的无上神功——降龙十八掌。此套掌法非帮主不传,今日我传给你,等你练成之后,你就是丐帮的第二十七代帮主了!” “姐姐,这个怎么可以,我不想当帮主,我只想在你的身边……” 待欧阳小烛还想说更多推辞的话时,红拂女便打断了他,道:“你以为帮主是这么好当的啊,而且这降龙十八掌也不是那么好练的。一般人的话,十年以后才能够有所小成。等你练好了,我都老了。你忍心让姐姐每天都那么辛苦啊?” “哦,是这样啊……”听完红拂女的一番解释,欧阳小烛这才静下心来。 第三十六章暗流涌起又争端,净衣弟子武场起 第三十六章 暗流涌起又争端,净衣弟子武场起 过了半晌,他突然又说道:“姐姐,你在我的心中永远都不会老的!” “对了小烛,这卷古册你可千万不要带在身上,并且也不能放在你住的地方。你需要找一个别人永远也不会想到的地方藏起来。这样的话,别人也得不到,你也不会有危险。” “知道了姐姐,我会找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方把它保管好的!” 看着欧阳小烛如此的自信,红拂女也是非常的放心。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的心中就是很稳妥。 寂静的夜里,有人在烦恼,有人在努力拼命的练功,也有人在做着龌龊的交易。 卢平阳是丐帮的四大护法长老之一,在四位护法长老之中,他的武功和拥护的人数都比其他三人高得多。传功长老诸葛全死了之后,他本来是很有把握成为新一代传功长老的。不过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红拂女却迟迟的不肯宣布这个事情。 想着这些烦心事情,卢平阳更是一阵鬼火乱起。 自己进帮数十年,征东战西,身背九功名。一双肉掌开碑碎石,死在自己手中的人不计其数。 没想到最后会沦落到对一个小丫头的命令言听计从,叫往东不能往西。 想到此处,卢平阳又是狠狠地大呸了几口。就好像是嘴里吃进了草,又好像是要将胸中的恶气全部都给吐出来一样。 转过屋角,却是看见了一袭黑影,这黑影没来由的突然出现,不禁吓了他一个踉跄。 当卢平阳正准备将满腔的怒火化为折辱对方的咒骂时,悠闲的靠在墙上的黑影却呵呵的笑了起来。 “数年不见,平阳兄别来无恙啊?” “朱……副……副帮主,你……你……你还活着?”卢平阳惊得连话都难以说清。 “平阳兄不必惊慌,朱某活得好好的呢!” 黑影一边说着一边摘去了头上的斗笠,肥头大耳,正是五年前不知所踪的那个肥胖子朱贵。 只见他全身笼罩在一件宽大的斗篷之中。身材和以前比起来,好像又肥胖了不少。 “帮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跟我来!”见到往日的主子,卢平阳连忙小心翼翼的说道。 寂夜静静,静静的月色之下,一间小屋中还时不时的发出些神秘的窃窃之声。 “帮主,见到你能够平安回来真的是太好了。您可不知道,这五年来属下亲自四处打探您的消息,但是却都是一无所获……” 溜须之人还待再说时,却被一个沉沉的声音打断道:“好了,我今天来并不是听你拍马屁的!郭三通怎么样了?” “他啊,那老铁板五年来闭门不出,简直就像神仙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 “很好,不错!你记着接下来我给你说的话。” “是,帮主!” “你明天这样这样……如此如此……都记住了吗?” “属下都记到骨子里了!” “很好!事成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属下先谢过帮主啦!” 静月荡空,莫名的让人感到丝丝的寒栗之气。乌云闭月,在这浩荡的苍穹之中偶尔还传来了几声鸦鸣。 “郭兄是否入睡,可愿与老友相会?” “谁?” “七经三十寸,任脉会阴穴。暗罗醉人香,百咳见阎王!” 黑夜渐渐逝去,再怎么黑也总会有天明的时候。 一大早,欧阳小烛就像只大鹅,昂首挺胸,迈着方步的渡出了房门。 此时演武场上的喝哈之声直如猛雷,吼声震天。 今日乃是一个月一次的内门大训,所有的内门弟子都会来参加演武,他怎么又会错过。缓缓渡步而去,便见四五十号人马在场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打得虎虎生风,领武的正是那司徒龙飞。 场中的人练得起劲,欧阳小烛在演武场边上也远远地看得起劲。 正当众人挥汗如雨时,不远处却摇摇晃晃的走来了一群人。 领头的叫做童彦西,他进帮较早,以前是净衣派的,而且还是朱贵的首席大弟子。 自从他师父朱贵销声匿迹之后,他便带着一众净衣派的街头柱头换上了破衣烂衫。 红拂女见到他们如此的识时务,也就没有再究其责,所以才能苟且到现在。 没有了靠山,童彦西几人大改以前的飞扬跋扈,一直都是低调得可有可无。 没想到今天却成群结队而来,而且看那阵仗,好像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嗨,臭要饭的,你们这武功练得可真是烂啊!”果然,不出所料,这些人果然是有备而来。 遭此莫名的侮辱,司徒龙飞他们便全都停了下来。 大伙儿怒目相对,司徒龙飞更是反唇相讥道:“说我们是臭要饭的,难道你们就是官老爷了吗?” “哈哈!”童彦西说道:“我们可是净衣派的弟子,怎么?不服的就来比试比试!谁输了叫爷爷?” “比就比,谁他娘的怕你!” 司徒云虎本来就是个爆脾气的人,他与他哥哥司徒龙飞的性格大反,一个过于谨慎,一个过于鲁莽。遭此大辱,拔开人群大步流星的就走了出来。 如此,却是正中童彦西的下怀。 “哈哈,就你?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 童彦西说完拍了两下手,掌声方落,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便由他们的阵营之中挤了出来。 壮汉走出人群,二话不说,抡起砂锅般的拳头一拳就将司徒云虎砸翻在地。 接着又是一脚狠狠地踩向了倒在地上的司徒云虎。 就在众人大呼不好时,司徒龙飞右脚横出,准确的将壮汉踢退了数步。然后又一勾,将自己的兄弟救了回来。 见司徒云虎没有大碍,他便左手长伸,右手握拳于身前,摆了一个控鹤功的起手式。 见此情景,童彦西不要脸的先说不要脸的道: “哼!果然是一群不要脸的臭叫化。大彪,上!” 大彪虽然被踢了一脚,但还是二话不说,抡拳就打。 两人交手数合,无奈大彪力大势猛。司徒龙飞虽然苦学了数载,但是这壮汉完全不理会他的招式套路。不管出什么招,他都是一拳一脚,呼呼生风。 数招又过,司徒龙飞的胸膛就硬生生的受了一拳。 司徒龙飞连退数步,虽然败下阵来,但那大彪却还是不死不休。 眼见司徒龙飞将赴他胞弟司徒云虎的后尘。这时一直说话不多,与众人关系都不怎么好的七袋行者刘永舟走了出来。 只见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后发先到,指勾成爪,一把便将大彪的手紧紧的扣在了自己的手中。 大彪硕大的拳头在他的手中就像被钉子钉住了一样,怎么扯都扯不开。 忙活半晌,直把大彪急得满头大汗,突然,空中传来了“喀擦”一声碎响。下一秒,一直没有说话的大彪就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之声。 紧接着,刘永舟一招“脚踢星斗”,一下子就将大彪踹到了童彦西的身前。 童彦西他们离这边将近丈许的距离,大彪健硕的身体没有两百斤也有将近一百八,没想到刘永舟仅此一脚便将他踢了这么远,如此看来,这些年来刘永舟也是大有成就。 “你既然喜欢用拳头打人,那么以后你就别再用了。”刘永舟冷冷地说道。 他往那里一站,所有的人就不由自主的安静了下来。不仅仅是因为方才被他的武力所震慑,而且他的周围好像还升起了一股无形的冰冷的气息。 “哟嗬!终于遇到对手了。你何不跟着我们净衣派混呢?以你这么好的身手,绝对会受到重用的!” 第三十七章内门弟子决胜负,半路杀出卢平阳 第三十七章 内门弟子决胜负,半路杀出卢平阳 听完此话,刘永舟不屑地回道:“哼哼,废话少说,要战便战!” “好!”童彦西怒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我来会会你!” 童彦西说完,昂首阔步,耀武扬威的走了出来。 风烟吹动,烟云四起。两人好像仇家相遇,一接上手便杀红了眼。 这边出一招“直捣黄龙”,那边“尉门秦神”来拆。那边出一招“披星戴月”,这边使一招“鹤戾东升”。 两人功力相当,如此以快打快的手法,看起来却是十分的好看。 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讲的便是如此。 这种以快打快的打法,比的就是外功的力量以及内功的深厚。 谁的力气大一些,便能占据上风,时间一长,那胜负自然就可见分晓。 一柱香之后,刘永舟便慢了下来。 突然,他卖了一个破绽。 童彦西一见,眼角冒喜,一招“直捣黄龙”便直直的锤向了刘永舟的胸口。 就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刘永舟一招“远来是客”擒住了童彦西的手,然后气聚足三阳,一招上踢式的“足踢星斗”狠狠地踢在了童彦西的心口。 “喀擦”一声脆响,童彦西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入了他们的阵营当中。 “死了!死了!”不知是谁一声大喊,童彦西带来的这群人便刷的一下散了开来。 待人散去之后,便见童彦西颤抖地躺在地上,口中不住地冒着鲜血,两只眼睛瞪得直直的,满含不甘。 看到如此,远处的欧阳小烛不禁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而正在这时,一位满头乌发,熊眉鹰鼻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只见他肩负九袋功名,开口便道:“是谁如此明目张胆?竟然敢在我帮总舵之中滥开杀戒!” 一见到此人,那些四散而逃的人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刷的一下,一个个又全都围了上来,一只只肮脏的手指全都指向了刘永舟。说道:“卢长老,是他,就是他杀死了童蛇头。”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这几年来风头正盛的刘永舟刘大行者啊!”卢平阳阴阳怪气的说着,转而又道:“那好,跟我走一趟吧,我想帮主定会为此事定个是非曲直的!” “凭什么?对啊,凭什么啊?是童彦西他们先惹事再先,而且他还打伤了我们的人,像他这种人,死了也是活该!”众人不依不饶的回道。 “凭什么?”卢平阳笑道:“就凭我肩上的这九个功名袋子!虽然童彦西滋事在先,可是他可没有杀人啊!何况他现在已经死了,要问罪也问不成了。” 听见此话,刘永舟不禁轻哼一声说道:“既然如此,卢长老也是不分黑白的了!那好,要想拿我,先赢了我再说!” “有种!没想到我卢某人还会被十来岁的娃娃挑衅。那本长老就来会会你到底有多少斤两!” 卢平阳说完,双手自然下垂,长袍无风自动,一股强盛的气势直震得众人胸中发闷。 “赐教!”刘永舟说着,也摆了一个控鹤功的起手式。 “既然你用控鹤功,那老夫就用控鹤功来会会你,也免得别人说老夫以大欺小!” 卢平阳说完,起手便是一招“鹤戾东升”。刘永舟连忙还了一招“乘鹤西去”。 这招是一招攻敌下盘的功夫,但刘永舟却一把抓向了对方的老家伙。若是让刘永舟把这招使全了,卢平阳肯定会吃一个大亏。 “哼,无耻小贼!” 见对方用如此卑鄙的招式对付自己。卢平阳暴怒之下,心中更是大惊。暗想:奶奶的,差一点就真的乘鹤西去了。 知道了面前的小子无其不用之后,卢平阳不仅收起了小觑之心,甚至不杀了他都难解心头之恨。 卢平阳自踏入江湖以来,便以一套开碑碎石的碎碑掌闻名于江湖。 可能江湖之中的人听到卢平阳这个名字一时都会很难想起是谁,但是如果听到了碎碑掌,那么心里想到的第一个名字就绝对是他卢平阳。虽然此时他用的是控鹤功,但一双手却是犹如磐石一般坚硬。 刘永舟以硬碰硬,每次打在对方的手上就好像是打在石头上一样。 长此以往,卢平阳也不着急出招,只等对方出招,然后自己挡下便可。 “砰,砰……砰砰。” 刘永舟虽然双拳痛入骨髓,却还是死不退步,连一招都不肯延迟。 众人都是屏息相看,就连场外的欧阳小烛也连忙向这边赶来。 “哈哈,去死吧,小子!”这时,卢平阳突然一招“青羽缠手”,一把抓住了刘永舟的拳头,然后狠狠地一脚踢向了他的胸口。 虽然刘永舟情急之下用自己的左手挡了下来,但是自己的右手却还在对方的手中。 紧接着,卢平阳的脚又一次踢向了刘永舟。 谁说仙鹤不会生气,生起气来它可不亚于其他什么鸟。 刘永舟的身体像折翼的大雁一样直直的地摔向人群。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 但是让他更奇怪的是,自己却迟迟的没有发出落地之声。 “永舟,你没事吧?元中,帮我照顾好他!” 刘永舟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好像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可能,他不是不能学武功了吗?怎么可能?一定不会是他的,不会的,不会的…… 欧阳小烛缓缓地走了上前,一伸手指平平的指向了卢平阳,说道:“以大欺小的无耻老东西,我要挑战你!” 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没有武功的人想要挑战丐帮八大长老之中的其中一位。 “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卢平阳大笑道,但笑声中竟会莫名的有一些颤抖。在这颤抖之中,缓缓的浮起来的却是无穷的愤怒。 周围的人也会意的大笑起来,好像是听到了这个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一个个直笑得岔了气。 “老夫行走江湖几十年,在这丐帮之中还从未有哪个一袋记名弟子胆敢挑战于我,何况是你这个连武功都不会的废物!” 卢平阳说完,往前一步大踏,气势也好像比刚才更强盛了几分。 “既然你这么没有帮规法纪,今日老夫便行这个先例,接受你的挑战!” 卢平阳说着撑场面的话,他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面这个丐帮中众所周知的废物,他竟然会有一些忌惮。 感受着这种气势,欧阳小烛的心中也是咚咚的打起了小鼓。 不过他倒没有退却,他在脑中飞快的回忆了一遍平日所学。然后左手平伸,右手抱拳于身前。 见到这擒龙手不像擒龙手,控鹤功不像控鹤功的起手式,对面死去的童彦西带来的那群虾兵蟹将又哈哈哈的大肆笑了起来。 虽然众人皆笑,但是卢平阳却郑重了几分。 丐帮擒龙,控鹤两套武功,若分开,则都是简单易学的强身健体的招式套路。说是大成之后可有隔空取物的奇效,但真正练到这一境界的也只有诸葛全一人。 “谁教的你?” “自学而通!” “好一个自学而通!”卢平阳说完,大喝一声,双足一顿便纵向了欧阳小烛。 欧阳小烛不慌不忙,左手“灰鹤晒月”,右手“直捣黄龙”。轻易地化解了卢平阳碎碑掌之中的“虎据山岗”。 这时,对面的人突然全都笑不起来了。 招来式往越久,卢平阳的心里就越加的惊讶。 第三十八章欧阳擒龙又控鹤,四海极意战碎碑 第三十八章 欧阳擒龙又控鹤,四海极意战碎碑 八年前,诸葛全便是以一套“擒龙控鹤手”大战海沙帮的“沙氏三雄”。此战过后,他一举成名,‘蛇王’的称号也是天下尽知。 他死后,这套武功也被他带入了坟墓之中。没想到,五年之后,这套武功又出现在了一个一袋“废物”弟子的身上。 想到此节,卢平阳便吼叫道:“诸葛全五年前就死了,说!是谁教你的武功!” “自学而通!”欧阳小烛不仅骨头硬,嘴巴更是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听得这话,卢平阳更是气急,一套碎碑掌使得更是虎虎生风。 虽然欧阳小烛身手灵活,招式套路也是刁钻古怪。但是卢平阳横荡江湖几十载,又岂是他所能匹敌的? 不久,落于下风的卢平阳便凭借着深厚的功力将局面给扳了回来。 得此甜头,卢平阳更是碎碑掌大开大阖,直逼着欧阳小烛与之相对。 “砰!”突然两人猛拼一掌,功力不济的欧阳小烛便被震得向后退去。 见此破绽,卢平阳嘴露邪笑,不依不绕,巨掌长伸,对着欧阳小烛的心口又拍了过去。 就在卢平阳得意着幻想已经将此贼诛于掌下之时,却见欧阳小烛以一个鬼魅的步伐闪身到了另一边。 “四海……”卢平阳惊讶大叫,却是连忙收了口。心中不禁疑惑,暗道:四海极意功? 但欧阳小烛可不想给他更多的时间考虑。借着方才的余威,两手或掌或爪,又贴了上来。 卢平阳见到对方发狠,自己也不敢再多分心,一套掌法打得那叫一个认认真真。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专注了,但是这一次却是一个耻辱。 虽然欧阳小烛身怀“四海极意功”的鬼魅轻功,但是此套身法十分的消耗气力。不一会儿,他又落处了下风。 卢平阳见此,心中更是大喜,拍出的巨掌也更猛烈了一些。 斗到此时,欧阳小烛早感全身乏力。每次都是险象环生,即使只是掌沿擦过,身上也会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生疼。 突然,欧阳小烛脚下一滑,身体不由自主的向着卢平阳倒了过来。 “去死吧!”得此良机,早就怒如疯狗的卢平阳大喝一声,举着开碑碎石的巨掌狠狠地就拍向了欧阳小烛那不大不小的头颅。 “完了,死定了……”见那巨掌越来越近,欧阳小烛连忙闭上了双眼。 “谁能救我?谁还能救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截翠绿色的玉杖横空而来,无巧不巧的抵在了卢平阳那布满厚茧的右手和欧阳小烛的头颅之间。 然后又见那玉杖巧妙的挑了几个圈,缠住了对方。最后一下轻敲,点在了对方的手腕之上。 顿时,卢平阳就好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闪电般的就将手缩了回去,另一只手也连忙收回紧紧地捂着,脸上的青筋都疼得跳了起来。 “姐姐……”欧阳小烛惊喜地叫到。 “退下!”红拂女冷冰冰的说道,然后缓缓地收回了那根翠绿色的打狗棒。 “哼哼,看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是咱们的帮主啊!”卢平阳冷笑着说道。 “哼!”红拂女哼道:“卢长老以护法长老的身份,竟对一名一袋记名弟子下如此的重手?敢问,本帮主如何不分黑白了!” “你私自传他武功,这又该当何罪?”卢平阳复问道。 “呵呵呵。”红拂女道:“欧阳小烛会不会武功你还不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你也不配清楚。何况再说了,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那么他今天不是就惨死在你的碎碑神掌之下了吗?” “你!你……”卢平阳气急得浑身颤抖,呆立了半晌这才将手一甩,愤恨的离去。 “姐姐,我……” “别说了,你们几个,马上跟我来。” 威严的忠义堂内,红拂女坐于首座,欧阳小烛跪于堂前。两侧四五六袋弟子比比皆是,司徒龙飞,司徒云虎他们一伙亦是静若寒蝉。 看着欧阳小烛直直地跪着,红拂女的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难受。但是也只有这样才能够救得了他了。 “欧阳小烛,你可知罪?”红拂女义正言词的问道。 “姐姐,我……”欧阳小烛不解的说道:“我何罪之有?” “你冒犯长老,与之打斗难道不该定罪吗?” “我……”欧阳小烛抬头看了看红拂女的眼睛。对一首曲子熟悉,你可以听着旋律到哪里就唱到哪里,对一个人熟悉,她的一个动作,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你也能够知道她的心思。几年的相处下来,经过眼神,他们的确能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 “姐姐,我认罪……”欧阳小烛说着,缓缓地低下了头颅。 听到此话,红拂女的心好像突然间被针刺了一下。 但是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好。既然你已认罪,那本帮主现在就将你逐出门派,今后你就再也不是我丐帮的弟子了!” 红拂女在自己的心中不停地对自己说道:傻瓜快答应啊!快答应啊傻瓜…… 听到自己要被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好的人逐出门派,欧阳小烛顿时就像是被一根长长的冰冷的钉子从头到脚的钉在了地上一样。 “我……欧阳小烛大罪之人,虽万死不能辞其咎。多谢帮主宽宏大量,饶欧阳小烛不死,一切全听帮主吩咐。”欧阳小烛说完,长长的跪在了地上。 得到了自己的回答,红拂女的心中却是无比的失落。 不过终于是救下了他,活着远比什么都好,难道不是吗? “哼哼,杀同门,偷学武功,帮主这么处罚也太轻了点吧?” 随着话声,便见一位身着素衫,长着一张铁面判官的枯脸老男人走了进来。 随他一起而来的还有十来个帮中弟子,其中还有四个人身背八袋功名。 那可是丐帮中最神秘的,专门做杀人放火勾当的人。 还有一个九袋长老,熊眉鹰鼻,碎碑神掌——卢平阳是也。 当然,这个铁面人欧阳小烛他们都认识,只不过是很久没有见到罢了。 “执法长老养伤数年,伤一好便来处理事务,当真是辛苦了,本帮主实在佩服。既然执法长老都来了,那敢问像欧阳小烛这一类事情该如何处理?” 没错,他正是丐帮八大长老之一的执法长老,“断魂棍”郭三通。 得到帮主的亲自恭维,郭三通可不是什么蠢人,红拂女话里话外他哪里又能不晓。当即双手一拱,大大咧咧的说道:“本帮规矩,偷学武功者,杀无赦!杀害同门者,杀无赦!两条罪他都得死,难道帮主不知道吗?” “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红拂女轻笑道:“杀人者,刘永舟是也。欧阳小烛偷学武功,但他学的可是‘四海极意功’,我将他逐出门派,只是因为他顶撞了卢长老而已。”红拂女说完一双眼冷冷的盯着郭三通。 “你竟然传他武功?”郭三通怒道。 “没错,欧阳小烛就是我赵谨的关门弟子,今天我在此郑重宣布!”红拂女也是勃然大怒而道。 “你凭什么将本门帮主才能学的武功传给一个不明底细的人?”郭三通又换了一个角度攻击道。 “我得到了两位龙头的准许,而且这方面还轮不到你郭长老来指手划脚吧?” “你!”一旁的卢平阳说着,狠狠地指向了首座之上的红拂女。 “没错,帮主当初让我二人提了意见,我们两人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观察,都同意了此事!” 第三十九章小烛出手惹祸事,不依不饶战事起 第三十九章 小烛出手惹祸事,不依不饶战事起 伴随着沉厚的话声,门外又大步流星的踏进来两位老人。两人走进来之后,那门外又闪进一人,此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直定定的站在陈才英的旁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趁着空档还对着欧阳小烛眨了眨眼。 这三人大伙亦都是熟悉,左首一位,剑眉横云鬓,正气胸中绕。手中正正的端着一个大钵。那钵通体乌黑,边上还连着根长长的索链。来人将索链缠在手臂之上,举手投足之间便会发出“锵锵”的响声,正是掌钵龙头陈才英。 右首那位浓眉大眼,鼻梁高高隆起,一个下巴全部藏在虬髯密须的笼盖之中。手执一根儿臂粗细,丈许来长的熟铜巨棍,乃是掌棒龙头箫敬东。 而旁边那小家伙便是马元中,看他眼神狡黠,估计正是他去干的这番通风报信的巧活。 见得两位龙头到来,周围的人便恭敬的为之让开了道路。 “郭兄,现在你没有疑虑了吧。”陈才英和气的笑道。 “哼!”郭三通哼了一声,但却没有再说什么。 “他没有疑虑,但是朱某人有啊,不知两位龙头可不可以为在下讲解一番啊。” 这时,门外又走进了一位身着斗篷,头戴斗笠,浑身粗壮的大汉。 “朱贵?”红拂女惊道。 “没想到帮主还记得在下,真是让朱某人好生感动啊!”斗笠人一边说着,一边揭了斗笠,露出了他的那张肥胖的嘴脸。 “朱贵,没想到你还敢回来!还敢对帮主无礼!来人,拿下!”箫敬东大喝道。 但此时殿内除了那几个内门弟子之外,就只有郭三通他们带来的那十来个人。 只见内门弟子们一个看着一个,而那几个八袋九州护法却是一动都不动。 “拿下?还不知道谁拿下谁呢?哈哈哈哈……”朱贵狂笑着,那笑声直绕屋梁,狠狠直钻屋顶,誓破穹霄。 “给我拿下! ” 他的话音刚落,郭三通他们一行人便动了起来。 众人一拥而上,瞬间就围住了两位龙头,郭三通则冲向了红拂女。而一旁早已忍不急的卢平阳则一声大吼,瞄准了欧阳小烛。 这还真是躺着也受伤啊,刚才还聊得好好的,突然就打了起来,而且,对方好像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小烛,记住生死关头!” 红拂女惊惧之下还不忘提醒着欧阳小烛,她这一提醒,欧阳小烛便连忙收起了刚准备好的大招。 然后展开“四海极意功”,不停地和卢平阳兜着圈子,摆出了一副就是不与你对招,除非你能抓住我的架势。 “站住,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卢平阳一边追一边气急败坏的吼着。 朱贵看了一眼,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是战事要紧,他也没法分心。等完事了再收拾你,朱贵这样想着。很快,他也加入了战团。 此时两位龙头正不知该杀还是不杀,朱贵加入之后,陈才英就被分了过去。 眼看情况由不得犹豫,箫敬东当即一声大吼,粗长的囚龙棒一荡开来,非死即伤,瞬间就将数名功力不济的年轻弟子结果在了地上。 见此神威,方才还浪得嗷嗷大叫的几人便不约而同的散得远远的。再也没有了那番热血沸腾。 “哈哈哈哈……” 见有效果,箫敬东一串得意大笑,长棍一甩,便迎向了郭三通。 此时红拂女正处下风,得此强援,手中也是发了狠。一身无名火亦倾泻到了那些为虎作伥的小人身上。 大殿之中众人乱战,最郁闷的当属欧阳小烛。别人都是单挑,这卢平阳,堂堂一个九袋长老,自己才身负一袋,抓不到自己竟然还要找帮手。 众人乱战,数个吃了苦头的净衣弟子便将矛头转向了马元中他们这群正在看大戏的内门弟子。 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那些个内门弟子没一个交手能上十个回合的。 眼见马元中就要成为下一个仇恨的替代品。 就在这时,一只不大不小的手掌从他的后面递了过来。 不仅准确的击中了对方伸来的邪恶之爪,而且还传来“喀嚓”一声碎响。 被击中的人乃是一个七袋行者,刚一接手,他就立马翻身痛哭,倒在地上想要骗人。 另一位一见,笑道:“这小毛头也能打伤你?看老子的!”豪言放完,只见他一巴掌便拍向了欧阳小烛。 见之袭来,欧阳小烛还是面不改色,心不加急。只见他左腿微曲,右臂内弯,左掌划一圆圈聚气于腰侧,最后将这乾坤之力推之而出。 当下只听得“喀呲”一声脆响,便见方才那吹牛皮的七袋行者像沙袋一样直直的朝后飞去,“扑通”一声便摔在朱贵的脚边。 “呀!”朱贵冷不由的踩在了他的身体上,身形一晃,如果不是多年来的功力扎实,说不得自己的脑袋就到陈才英的“大碗”里去了! “这是?怎么可能?” 目见欧阳小烛掌毙两人,卢平阳不信邪的跳了上来,开掌便是碎碑神掌之中最猛烈的“劈天裂地”。 不过,欧阳小烛可没有兴趣回答他,左脚微曲,右臂内弯,左掌划一圆圈聚气于腰侧,然后推出。简单明了,一招制敌。 “这是什么武功?”眼尖的朱贵发现了这边的战场,知道自己大势已去,若再僵持必定讨不了好。 朱贵乃是枭雄人物,这些事情他可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 当下只听他大喊一声:“撤退!”随后便带领众人退出了忠义堂。 卢平阳一见,这他娘的要卖队友啊。想到此处,当即便装晕死倒在了角落中。 “追!”被人扇了一耳光,不追回来说明有顾虑,会想事。被人扇了两耳光,能忍的说明心宽肚胖。被人扇了三四五六七八……耳光之后,是人都这么一句话:滚犊子,削他丫的! 当即,箫敬东就提着自己的大棒子追了出去,陈才英也是不甘于后。 红拂女见欧阳小烛没事之后也提着打狗棒追了出去。 “小烛哥哥,你真厉害!谢谢你救了我,从今往后我就叫你欧阳大哥了!”待众人离去之后,马元中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 “嘿!”欧阳小烛一个手刀将装晕的卢平阳打晕之后。才回道:“好,走,我们也出去看看去。” “欧阳……欧阳大哥我们……”马元中有些扭捏的说道。 “怕死不就完了吗?说出来就好了。”司徒云虎不屑道。 “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了,走吧,姐姐……帮主他们还在外面呢!” 就这样,马元中,司徒龙飞,司徒云虎三人紧跟在欧阳小烛的身后走出了大殿,也正是这样,他们才会活着,有了今后的成就。 而其余那些,没有胆子的人是不敢去捡无主的机会的。 此时外面早已喊声大起,众人乱战一团,有“污衣”,也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净衣”。 郭三通对箫敬东,两人棍棒相交,咚当直响。一个是“断魂棍”,一个是“掌棒龙头”。 两人像是三世的宿敌,打得当是不可开交,难分难解,何况也没有人敢上前来相解。 陈才英大战朱贵,红拂女在一旁掠阵。 朱贵以一敌二,一时说着猥琐的语言,一时又做一些滑稽的动作。他那大阴阳神掌可当真不是盖的,空手接白刃,就好像是在捉弄两人一般。 污衣净衣相聚一堆,平日里说笑谈天的朋友兄弟提拳便打,提脚便踢。提刀就劈! 第四十章朱贵失利又起计,海沙恶人由天来 第四十章 朱贵失利又起计,海沙恶人由天来 这时,丐帮另外的三大护法长老也珊珊迟来。 其一手执判官笔,打扮得像一落魄书生的叫做“三妙书生”文采风。 又一斜举青锋剑,手捏剑决的叫做“霹雳剑”罗有成。 还有一位手执铁扇,姓武,名学刚。 三位迟来的护法长老一到场中,马上就加入了对朱贵的蹂躏。 朱贵一时间方寸大乱,破口就骂。什么不要脸的泼皮啊,无赖啊全都滚滚而来。 没想到他不但武功不错,骂人也是十分的拿手。 然而,让众喽啰害怕的并不是这几个护法长老,而是那个一言都不发的欧阳小烛。 他不停地护着几人,谁要是敢上来,伸手就是一招“亢龙有悔”。以至于别人一看到他的那个动作,远远的就跑了开去!如此闷声发大财,他们几人在场中倒是是最安全的。 争斗眨眼间就进入到了白热化的地步,突然,朱贵一阵大阳刚神掌狂拍猛扇脱离了战阵。 随后便听得他往空中一声大喊:“各位老友,难道要等着给朱某人收尸不成?” 听了此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 场中静得直可以听到针尖落地的声音,如果不是不远处的树上有一只神经病的夏蝉的话。 那家伙就好像是在看戏,高兴得奏起了进行曲。 “哈哈哈,朱帮主,沙大某这不是想给您机会,让您能够亲手清理门户吗?”话音刚落,便见一位黑袍客由大门方向的围墙上纵了下来。 接着,南边的墙头上也跳下了一人。此人身高六尺有余,肩扛一柄三尖探海戟.开口便大笑道:“哈哈哈哈,沙二某驾到!” 就在众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北边的墙头又跃下来了一个小皮球。 为什么说是小皮球呢?因为他身高不过五尺,圆头圆脑,如果他肯蹲着的话,绝对就是一个小皮球。 “大哥二哥,沙三某来也!” “好你个‘三跪奴才’肥猪贵,竟然胆敢勾结名声臭恶的海沙帮!”见得三人,箫敬东便是暴跳如雷,指着朱贵便翻起了别人家的家谱。 三人来到人前,一字排开。虽然长相奇形怪异,但是这三人可是大有来头。 在极东辽海之地,有一片奇形怪状的岛屿,江湖传言有其中七十二位岛主。 其中有无数门派,到底有几个门派那是中原之人不得而知的了。每个门派都是占岛为地,靠打渔和劫掠过往的船只而生。 这海沙帮可是其中呼风唤雨,根深蒂固的大门派。 海沙帮中有三位当家,老大沙大柯,善使水火双龙棍。 老二沙大霸,用的乃是一杆长一丈二尺,重八十九斤的三尖探海戟。 老三沙大豪,手执霹雳玄风刺,地堂功夫炉火纯青。 江湖人称“沙氏三雄”,又或是“沙家三海寇”。 这时,沙大柯说话了:“朱帮主深明大义,深恨你们这群臭乞丐将好端端的丐帮搅得乌烟瘴气。我海沙帮见此也是格外痛心,所以这才前来助上一臂之力。” 沙大柯刚说完,沙大霸便道:“刚才我大哥说的,非常的有道理。我劝尔等还是速速投降为妙,不然一会儿我就用我的探海戟将你们一个个都戳穿!” 这边话还没停嘴,那边的沙大豪便等不急似的抢道:“二哥你干嘛说那么多!” 接着他咳了咳又道:“刚才我大哥和二哥说的都有道理,再不投降的话我二哥戳完了我再戳!刚才是谁说我海沙帮坏话来着?站出来,让我先戳我二哥再戳。哦,对了,大哥你戳不戳?” 三个怪人不仅模样怪异,说出来的话也是怪异无比,实在好笑,但是这当口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这三人本是亲生兄弟,一个比一个大十个月。从小便什么都争,以至于连说话都要争。 最后他们的老爹没有办法,就给他们定下了一个铁打的规矩:不管做什么都得按顺序来。 三人也是恪守孝道,不管是吃饭还是拉屎,都得按顺序来。甚至是说话,都得是一人一句,不准多也不准少。 见得三人如此飞扬跋扈,污衣派的弟子便忍不住的拿出了骂街的本领。 三人当下也是不服气,指手画脚的便翻起了家谱。以三人之力斗群丐之唇,完全不落下风! “我咒你爹……” “啊!”突然,沙大柯一声长吼,直震云霄。只见他从背后亮出了自己的水火双龙棍。 好家伙,只见此棒两头皆镶满了尺许来长的钢刺,每根钢刺上都是寒光梭梭。让人看了便先输了七分,打都不用打了。 “小的们,围上了,我要那个!” 沙大柯一声大吼,一群只穿着稻草裙子的人便由大门外跑了进来。转瞬间便将众污衣派围得水泄不通。 然后他便不管不顾的冲向了罗有成,一路上奇怪的是没有人敢做出什么动作来阻止一下他。 “我要他!”沙大霸指了指武学刚,也选好了对手。 自己的两个哥哥都有了对手,怎么能不让沙大豪着急。 只见他左顾右盼,最后终于看到了文采风肩上的九个袋子。 “就是你了,哈哈哈哈……” 他突然像找到了宝贝一样高兴,急不可耐的便“滚”了过去。 为什么说是“滚”呢?你知道的……因为他长得像皮球。 沙大柯没人敢拦,沙大霸没人敢拦,这沙大豪就有人敢拦了。 只见一个五袋街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举起手中的钢刀死命就砍了下去。 没想到又有一个无知之人胆敢前来欺负自己的矮小! 想到此处,沙大豪口中当即骂娘,他一生之中最恨的便是这种人。 只见他皮球一般的身体突然往下一滑,巧妙的由对方胯下钻过。然后手中泛着寒光的霹雳玄风刺准确无误地就刺入了对方后背的命门穴之中。 结果了一个人之后,便没有人再来阻止他了! “给我统统拿下!” 这时,朱贵一声令下,自己也提身冲向了红拂女。 他这一动,所有人也都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 首先动手的就是箫敬东和郭三通,两人可能真的是世仇,又或是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宿怨。 陈才英拦住了朱贵,红拂女则在一边负责掠阵,以二敌一。 沙氏三雄对阵三大长老。 欧阳小烛则带领着马元中他们对付海沙帮和净衣派的喽罗。 没想到一场内斗竟打得如此不可开交,血流成河,残尸遍地。 沙氏三雄使的皆是奇门兵刃。 俗话说:十八般兵刃,门道相通。这使奇门兵刃的,无一不专其功。 所以江湖中又有了这么一句不成文的话流传了开来:江湖莫问心,远避步行僧。路遇老道需繁礼,奇门兵者莫相欺。 你看,这苦行僧,灰衣道名列前茅,这第三者便是这奇门兵刃。 说者听,听者看。且看那沙氏三雄与丐帮三大长老方一接上手,个个就都占了上风。 沙大柯一杆水火双龙棍使得犹如有鬼神相助一般,和他对敌的罗有成一身精妙剑法全无用处,每一次狼牙棒挥下,他就只有闪避,连挡都不敢挡。 怎么不敢挡?那棒子上镶着的狼牙可都是根根尺许来长,挡下了棒子,那冒着寒气的齿刃就戳到脸上,除非手里还拿着一面金铁厚盾那还差不多。 场中与武学刚相战的是沙氏三雄之中的老二,沙大霸。他使的乃是一柄八十九斤重的三尖探海戟。人又长得五壮三粗,虎背熊腰。 武学刚使的乃是一把铁扇,虽然奇门兵刃对奇门兵刃,但是力气却差了对方好几条街。狠拼了几个回合,吃了些苦头之后他便连忙收起了小觑之心,稳打稳夺。 第四十一章沙氏三雄逞威风,战情突变现危机 第四十一章 沙氏三雄逞威风,战情突变现危机 像个皮球的沙大豪用的乃是两柄短小的霹雳玄风刺。这种奇门兵刃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铁尺,又名“笔架叉”。不过他这俩柄却是都开了锋,模样像极了三尖戟上面的三尖,两边短,中间长,寒光烁烁。使的好像是中原峨嵋派早已失传的分水刺套路,不过近看又是大为不同。 只见他人虽然生得丑陋,身材也是滑稽,但是身形却是奇快。 两柄钢刺配合着他的地堂功夫,一会儿从左刺出,一会儿又从右划过。简直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 文采风使的虽然是一对判官笔,但遇到了这样的对手也顾不得什么文采了。长袖一卷,也使出了丐帮的“沾衣十八跌”来。 要论地堂功夫,那这丐帮可是真正的鼻祖。 不过这“沾衣十八跌”修炼起来大是难看,招式套路也是不雅,所以这几十年来,丐帮中真正能懂得其中精髓的却是没有几个。 两人像泼皮一样在地上毫无章法的打着滚,斗了个旗鼓相当。 这“沾衣十八跌”欧阳小烛也会一些,不过却没有文采风使的这般厉害。 场中打得最猛烈的当数箫敬东和郭三通。 两人棒来棍往,大开大阖,从一开始便“咚咚当当”的响到了现在。 这他娘的哪像是受伤的人啊。人啊,好可怕的,为了一场阴谋,竟然能呆在一个小破屋里整整五年。 不远处是陈才英和朱贵,朱贵的一套大阴阳神掌柔中带刚,刚中有柔,刚柔并济,飘逸非凡,只是他的身躯实在臃肿,所以这才难以显现出来。 陈才英则抱着一个大钵与之对拼,时不时的用囚龙钵挡上一下也是心中大爽。 这时他突然有些后悔了,为何当初不直接在上面也学着沙大柯一样镶点钢针呢?等这事过了,一定去干。 红拂女将打狗棒的功夫使得炉火青纯,身形飘忽不定,像一只火红色的蝴蝶一样在场中翩翩起舞。 斗得这久,那些海沙帮和净衣派的喽罗们早就对欧阳小烛这个小魔头恐惧了。 欧阳小烛他们也乐得安闲,反正只要你敢上来我就拍你一掌。 这时,朱贵突然调转方向,飞快的朝着欧阳小烛他们奔来。 红拂女大惊之下连忙发足狂追。 就在这一刻,朱贵突然一声冷笑,大玄阴神掌回身一击,狠狠地打了回来,下一刻便拍向了红拂女的肩头。 红拂女满心都是着急,受此突袭,一时更是收力不及。 当下身受一掌,整个人就远远地向后摔了回去。 刚一落地,一口殷红的鲜血便忍不住的喷了出来。 “无耻!”陈才英大骂一声,顾不得红拂女的伤势,举着囚龙钵便迎了上去。 “姐姐!”欧阳小烛也发现了这边的事情,自己的姐姐是因为着急自己才受的伤。 欧阳小烛不管不顾,凭着“四海极意”的精妙轻功,躲刀避剑,或滚或爬,这一小段路就好像是从地狱来到了人间一般。 终于,欧阳小烛终于来到了红拂女的身旁。 “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小烛你,你快带着他们走。” “我不,你不走我也不走!” “那你扶我起来,帮我护法!” “哦……” 就在这时,沙大柯突然怒起,一杆水火双龙棍被他舞得风雷大动,两下子便将罗有成打得血肉模糊,不堪睹目。 随后他又长步大开,两三步就来到了武学刚的身后。 随后枪出如龙……哦,不对!应该是棒出如龙,瞬间便戳在了武学刚的背上。 这时,沙大霸也长戟而来,武学刚的胸前瞬间又多了三个窟窿。 两人解决掉对手之后,不约而同的奔向了沙大豪的对手——文采风。 戳,戳……文采风想都没有想过,自己自由自在的在地上打着滚的时候,竟会遭遇到这样的毒手,这死得也太冤了一些了吧。 不过,这还不算。 “老子说了,我大哥戳,我二哥再戳,最后到我戳!这是我那太上皇老爹说的!” 沙大豪一边用霹雳玄风刺在对方的身上戳着,一边自言自语。 可怜文采风大人,九袋长老满腔文。判官笔出论生死,乱用地堂惨断魂。 没有了欧阳小烛,周围那些各怀鬼胎的喽罗们又围了上来。 不一会儿,马元中等人的身上便挂了一些伤口。 不过三人都未曾退避求饶,尤其是司徒云虎,他就像战神附体一般,一把秋风柳叶刀横在胸前,紧紧的将受伤较重的司徒龙飞护在身后。 浑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 就在三人浴血奋战的时候,欧阳小烛终于带着红拂女赶了过来,又或是说红拂女带着欧阳小烛而来。 有了两人的加入,很快就将那些喽罗赶走。 然后五人相互搀扶着,向着大门得方向开着一条艰难的血路。 “走!” “陈兄!”箫敬东一声大吼,手中长棍一甩,便是一招“横扫千军”。 这威猛的一招不仅一下子震住了沙氏三雄,连与之相对的郭三通也连忙借势滚去,左手手臂也不小心磕在了一柄刀上,成了暂时的负伤人员。 这一切箫敬东都看在了眼里,他可不是蠢人。清楚了一切之后,转身提起囚龙棒便冲向了朱贵。 朱贵哪敢迎接他这如洪水猛兽一般的气势,当即身形一动,明智的选择了退避三舍。 “走!” 箫敬东与陈才英一阵联手,不一会儿便与红拂女他们汇合在了一起。 “抓住他们!一个都不能留!”后面的朱贵暴跳如雷。 所有的人又都像打了鸡血一般,前赴后继。 这一刻,已经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了…… 眼看红拂女一行人又要被重新给围起来。 突然,陈才英猛地一声巨喝,那磨盘一般的囚龙钵竟然被他给甩了出来。 囚龙钵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后便被他带着冲入了追来的人群当中。 只见他的双手往铁链上一扯,硕大的囚龙钵就被舞上了天空之中,转而砸落人群,卷起千层雪,不知何处霜…… 那东西就像是一个索命的恶魔,碰着即死,沾着便伤。 “快走啊!”陈才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嘶吼着。 “帮主,快走!” 箫敬东与陈才英相处了几十年,两人默契得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知其意。 得到了陈才英无畏的支援,红拂女他们终于逃到了山门之处。 这时箫敬东却横刀大马的往门前一站,“咚”的一声将手中那儿臂粗,丈许来长的囚龙棒杵到了地上。 “帮主,你带着他们快走,这里由老夫来断后!”箫敬东义不容辞的说道。 “不行,陈叔叔已经……你不能再有事了,丐帮需要你!”红拂女急道。 箫敬东则笑道:“帮主,老夫年迈之身,早已是力不从心了。你快带他们走吧,复兴丐帮的任务全在他们几个的身上了!” 箫敬东说完,看向了司徒云虎和马元中。 “箫爷爷……我要你一起走!”马元中哭道。 这时,红拂女他们看到了陈才英那伟岸的身躯倒了下去。 “师父……”马元中大哭着想要冲回去,却被司徒龙飞拦了下来。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难道你们要让陈兄死不瞑目吗?”箫敬东急道。 “师父……”司徒云虎哭着喊道。 “好孩子,不许哭,男子汉大丈夫,只能流血不能流泪,知道了吗?” “知道了!” “以后帮主他们就由你来保护了!” “师父……” “走!” 第四十二章龙头倒在君山处,深夜小烛独救友 第四十二章 龙头倒在君山处,深夜小烛独救友 红拂女做了这么久的帮主,这许许多多的打打杀杀早已磨光了她的感性。 待几人拉扯着向山下逃走后,箫敬东这才安然地握起了囚龙棒。 他像山岳一般,像威武的秦琼和尉迟恭两位门神一样挡在了这里,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月色正浓,欧阳小烛他们乘着一艘小船毫无目的的在洞庭湖之上飘着。 他们的仇恨就像这宽广的湖水,多得可以装下满满的一洞庭。 船舱内传出马元中低泣的哭声,在这帮中,他和陈才英的关系特别的好,他们俩就像亲爷孙一般的亲热。 司徒龙飞和司徒云虎坐在一旁低沉不语,掌船的是丐帮最好的船夫欧阳小烛,红拂女则站在船头。 她像木刻的雕像一样一动都不动,也不知道她到底要站多久。夜风轻轻的拂着她的裙摆,但她却从始至终都木然着脸,没有一丝的表情。 这时,欧阳小烛缓缓地来到了船头。 “姐姐,你已经站了很久了,快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欧阳小烛说的声音很轻,因为他怕他的声音如果大了,就会打扰到她的心情。 “小烛,姐姐没事。”红拂女轻轻地回道。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寒冷。 “姐姐……我担心你。”欧阳小烛吞吐了半晌才道。 望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子,红拂女的心中顿时填满了苦涩。 “小烛,姐姐是不是很没用啊?好好的一个丐帮就这样毁在了我的手中,小烛……” “姐姐……”欧阳小烛小心翼翼的拉住了红拂女的手。 “这一切都不怪你的,只是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我相信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 “小烛……” “姐姐,你要振作起来。你是我们的帮主,我们还需要你带领我们。还有陈长老和箫长老他们的尸骨未寒,大仇未报。” “对,我们要报仇……” 夜风凄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那天上有一**大的月亮,这地上也有一轮,而且比天上那个还要大得多…… “姐姐那里就可以靠岸了!” 不久,欧阳小烛便将小船靠了岸。 等众人都上了岸之后,欧阳小烛却将长篙一递,小船便飞快地直冲向了来时的方向。 “姐姐,永舟是我的兄弟,我不能放下他不管。你们等我一天,一天之后我不来的话就证明我已经死了!” 欧阳小烛将船划得像离弦的箭一样,等红拂女反应过来时,他早已渡到了湖中央。 红拂女站在齐腰的湖水之中,望着越来越远的小船,直气得牙根发痒。 “笨蛋,别人耍你你还当他是你的兄弟!” 小船像疯了一样从湖面掠过,水中大大的月亮也被撞得破碎。船上那人发疯一样的撑着长篙,夜风嚣张的玩弄着他的头发,那张脸看起来是如此的坚强。 “来来来,干杯,干杯!” “祝朱帮主终成大志,春秋永福!” “喝酒喝酒,不醉不休……” 这演武场白天还是血流成河,这一会儿的功夫,竟是变成了酒池肉林。 高朋满座,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一副盛世和乐之景。热闹如斯,人神共愤。 欧阳小烛差点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不过还好,他可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救友的急切心情让他终于收起了眼中的愤恨。 欧阳小烛转过墙头,悄悄的向刘永舟的房间摸去。 “大哥,今天咱们为啥要放那娘们帮主逃走啊?” 这时,一间厢房内突然传出了讲话的声音。 听见与红拂女有关,欧阳小烛便连忙藏好身形,静静的聆听起来。 “哈哈,因为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啊?你不知道朱贵那厮有多么的生气,他娘的,看见他我就来气!” “他生气关我毛事啊?难道他敢打我?” “大哥,他打你的话我一定帮你!” “棒槌!” 这时房内传出了一声骂人的话语,好像是两人共骂一人。 “知道三国演义吗?” “知道,我上个月还看来着,里面的庞统长得就很像我。” “知道诸葛亮为什么不杀曹操吗?” “不知道。” “因为杀了他孙权就会对刘备不利,这样的话,他们就亏了。” “哦,大哥,那我们不杀那个娘们帮主和诸葛亮不杀曹操有什么关系啊?” “棒槌!” 这时,房内又传来了两人共骂一人的声音,吓得欧阳小烛连忙转身跑开,要不然再听下去的话,绝对是会笑出声的。 欧阳小烛找光了所有内门弟子的房间都没有找到刘永舟,正当他找得火急火燎之时,从转角那头却飘飘荡荡的滑来了一个熟悉的人。 此人身着净衣,手提酒罐,走路的步伐都不禁带着些醉拳的套路。 当然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陈家才。 当初一起进帮,一起练武,最后成为内门弟子的那位。 今天在忠义堂里面的时候他没有跟着出来,原来是早已准备好了“弃贫投富”。 “唉,欧阳小烛,妄自一身好武功啊。”陈家才一边喝酒一边喃喃自语。 喝完打了个嗝后又道:“司徒龙飞,司徒云虎,马元中!你们都是傻子啊!” 陈家才一边说一边喝,仿如此刻自己才是这天地之间的真神。 突然欧阳小烛一个箭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虽然他们被你说得一文不值,但是他们比你有骨气!” “啊!欧……欧……欧阳小烛……” 陈家才一见此人,吓得连酒罐都掉到了地上。想到今天此人的掌法犀利,想着想着,连裤裆都不由自主的有些湿了。 “你……你不是逃走了吗?”陈家才不仅被吓得结巴,甚至连酒都被吓醒了。 “这你就别管了。”欧阳小烛说着掏出了一把匕首道:“告诉我,刘永舟被你们关在了哪里?” “我不知道啊……”陈家才颤抖着回道。 见他不肯乖乖合作,欧阳小烛马上一亮匕首,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我给你来上一刀?” “这……这,我知道,你先放了我,我就带你去。” 见欧阳小烛动了真格,陈家才这才老实了许多。 就当欧阳小烛放开他时,他就大喊了一声:“朱帮主!” 趁着欧阳小烛反身之余一趟便跑,简直快得像是兔子的祖宗。 一边跑还一边喊:“来人啊,欧阳小烛在这里!救命啊!” 经他这么一声张,欧阳小烛顿时便大骂自己江湖资历浅薄。 不过此时可不是大发感慨的时候。 只见他几个腾跃便上了房顶,然后紧跑几步,一下便纵到了墙头之上。刚藏好身形,方才所站的小院当即就被火把照了个空明。 就在他正唏嘘之时,耳旁却传来了一句熟悉的声音。 “小烛,跟我来。” 黑暗中看到了自己要救的人救了自己,别提这种感觉是多么纠结的事情了。 “永舟你……你的伤怎么样?” “不碍事,我醒来后便听到了无数的打斗声,但是自己有伤在身,所以我才一直藏在这里。” 刘永舟说完又道:“小烛,对不起,你们战斗的时候我只能躲着……” “别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姐姐和元中他们还等着我们呢!” 两人在夜色的笼罩下悄悄地伏在墙头边上。 看着院内不时经过的火光和那震耳欲聋的呐喊声。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太多的惧怕,如果不是身处其中的话,估计都聊起了分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了。 时间缓缓地过去,搜寻的人留了几个守夜的之后便如潮水一般的散了开去。 内院终于又安静了下来。 第四十三章亡命天涯奔巨池,客随主贫王八粥 第四十三章 亡命天涯奔巨池,客随主贫王八粥 “走吧,永舟,姐姐他们还在等着我们呢。” 刘永舟只是点了点头,劫后余生的喜悦可能让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趁着月色,就着夜风。两人顺风顺水的回到了山下藏好的船中。 “陈龙头,箫龙头,武长老,罗长老,文长老他们都死了。” “我知道,我在墙头都看到了。” “现在就剩下姐姐,龙飞,云虎,元中,你和我,我们六个人了。” “我知道。” “永舟,你说我们以后应该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先和帮主他们汇合吧,听她的安排就是了。” 月牙儿悄悄的躲进了云层之中,宽广的湖面上,一只小船在上面孤独的飘荡着。 白门城子黑门楼,朱檐碧瓦龙角勾。 性相近者习相远,近朱者赤墨者黑。 援小人终成侏儒,礼圣人方得大道。 恭诸侯者得富贵,此名利腐如狗食。 白日升天黑云罩,追此名者长如江。 乱世颠乱乱事有,讪笑不语鬼停声。 不久,两人便与红拂女他们汇合到了一起,几人相对而坐,皆是悲从中来。 但是死者长已矣,活者还得偷生。 “小烛,你先休息一下吧。刘永舟,你跟我过来,我有事给你说。”红拂女说完,便朝着密林中走去。 走了半晌,红拂女这才停了下来。 “好了,这里他们应该听不见了。说吧,朱贵给了你什么好处?” 听得此语,刘永舟慌忙跪倒在地,言道:“属下不明帮主所言。” “你难道没有被朱贵抓住?” “属下听见打斗声之后便藏了起来,朱贵不曾抓到过我。” “你好大的本事?”红拂女话中极尽嘲讽。 “如果朱贵抓住了我,小烛没有去救我的话,我也找不到你们。我想朱贵他再怎么精明也算不到小烛会去救我吧?” 听得此言,红拂女不免无言以对,沉默半晌她又道:“我暂且相信于你,但是请你记住,小烛一直把你当成是好兄弟。他是我的真传弟子,我不允许任何人欺骗他以及伤害他,如果有一天被我发现你有害他的想法,虽然是小烛不顾性命的独闯丐帮救出了你,我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杀了你。” “望帮主明查,刘永舟从始至终都是忠心耿耿。属下只想在帮主的身前效力,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好吧,我只是不想让小烛受到伤害。他说过,你是他最好的兄弟。你好自为之吧。” 红拂女转身离去了,独剩刘永舟一人孤独的站在这辽阔的密林之中。 “欧阳小烛真的有那么好吗?”念叨着,刘永舟却是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小小的桂花糕,他轻轻的捏在手中,从牙缝之间缓缓的吐出了几个字:“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胜过他的!” 次日一早,六人便带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求生的道路。 几人依次在小路上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帮主,我们要去哪里啊?” “从这里向西一直走,有一个城叫做巨池城,那里是我们丐帮大勇分舵所在的地方。” “姐姐,朱贵他夺了丐帮,难道大勇分舵的人没有归顺他吗?” “大勇分舵贫穷潦倒,离总舵又远,我想他应该看不上吧。何况再说了,大勇分舵的舵主是我母亲亲自册封,他应该还会念着些许旧情。” “好吧,那我们就去那里。”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我们还会回来报仇的!” 数月来,几人背井离乡,风餐露宿,白日躲避,夜晚行路。 一路上虽然有些追兵,但那都是些虾兵蟹将,打发打发就行了。 几个人亡命天涯,那丐帮总舵里面却是日日笙歌,乌烟瘴气。 这一日,经过数月的逃难之后,一行六人终于是来到了巨池城中。 巨池城边接川蜀之府,此处风土人情皆如那炽热的日光一样热情。 大勇分舵地处偏僻,在帮中一直都是不被重视的,所以红拂女才想到了此处。 一踏入巨池城中,街上的行人便被这一行人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五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穷小子簇拥在一位周身脏兮兮的红衣女子身旁。虽然她也一路风尘,但那些风霜却是掩盖不了她的天仙之容。 所有人都恨得牙根发痒,恨不得马上成为其中的一个,虽然穿得破,但可有美人伴身旁。 “闪开!”刘永舟大喝一声,随后伸手一抓,便将一个想占便宜的家伙给摔出了丈许远。 然后他又追了上去。 这时,司徒龙飞两兄弟也一左一右的做出了护驾的动作。 “你别打他啊,他连武功都不会呀!”见刘永舟又要动手,马元中连忙喊道。 但是他喊可没有用,刘永舟一招“直捣黄龙”接一招“足踢星斗”,一下子又干倒了一个。 “永舟,住手!”红拂女哧道。 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很起作用。 “全都给我滚开!”刘永舟吼完之后便连忙来到了红拂女身前,双手一拱道:“帮主,他们……” “别说了。”红拂女打断道:“别忘了我们的身份,不要惹事生非。” “是帮主!属下听命!” “你们等着,你们给我等着!”被打的人狠狠的指着这边说道。 听见那厮如此威胁,刘永舟又欲上前。 刚走得一步,那家伙撒丫子便跑,快得连命都不要。 一场小小的闹剧就此终了,经过这事之后,围观的人也呼拉拉的全散光了。所有人都偷偷的瞟着,连正眼都不敢再看一下。 几人又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对面的街上便呼啦啦的跑来了十来个乞丐。领头的那位肩负九袋功名,身旁还有两个四袋柱头,其余的清一色皆是二袋。 也难怪,地处偏僻,数年来难得有帮中人物降临。如今来的可是帮主,他怎么又会不高兴呢? 一群人向西而走,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少。 出了城,行得半个时辰,众人终于是来到了一堆茅屋之前。 大大小小的茅屋犹如坟包一样胡乱摆在这片空地里,那最前面还有模有样的竖着一个残破不堪的牌坊,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一些字。 走近一看这才见,右首曰:竹杖破碗,打恶人狗,吃百家食。 左首:大勇无畏,降八方龙,安万人家。 头顶上还斜斜的挂着一块破旧木匾,曰:大勇分舵。 那“门框”破旧无比,刻在上面的字也是斑驳残缺,有好些个地方都布满了杂草和青苔。 “帮主,请!分舵向来寒酸,让帮主见笑了!” 高大德一边招呼着红拂女他们,一边朝里带路。 “兄弟们,咱们的帮主来看望咱们了,大家快来觐见啊!” 唤声方落,便见茅屋外和茅屋内正在忙活的穷衫破衣们全挤了出来,不一会儿就跪成了一片。 放眼望去,三十来个二袋外内弟子里夹杂着四五个三袋内门弟子。 身上穿的也是一个比一个寒酸,一个比一个破旧,有好几个的衣服都破成了条条。 风一吹来,所有的巾巾布布都随风摇摆。让人看之心酸,言之落泪。 不过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因为帮主来了,好日子应该也就不会远了吧。 “大家伙快快请起,我红拂女何德何能,敢受诸位如此一拜,快快请起!” 红拂女站在众人之前,双眼红红的。 夕阳缓缓地向西划去,那一袭红在余晖的照耀之下是那么的刺眼,让人不敢直视…… 当晚招待众人的乃是丐帮之中鼎鼎有名的“王八粥”。 第四十四章夜深人静除叛逆,山林虚度几日秋 第四十四章 夜深人静除叛逆,山林虚度几日秋 何为王八粥?就是白天众乞丐沿街乞讨所得到的各种不同的剩饭剩菜,然后聚到一个大锅之中,加水煮至烂熟。 其中菜有肉味,肉有饭味,米饭之中又有肉的鲜气,菜的清脆。更有色香味俱全,营养全在其中的例汤。 此道美味可是很久以前丐帮的一位名宿所创,因其颜色像极了王八身上那绿绿的壳,所以美其名曰王八粥,又名“甲鱼汤”。 那粥刚端到欧阳小烛的面前,吓得他差一点就将这数月来所吃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都给交代了出来。 虽然他在没有加入丐帮之前就经常吃这东西,但毕竟都好几年没见到过了。这突然间一见,除了惊吓便只有更深层次的惊吓。 不过他乃是定力高深之辈,双手往碗上一靠,双足定于地面,目望前川,气聚胸腹。 一仰头,一吞咽…… 不喝还好,一喝之下,便觉所有的美味都凝聚到了味蕾之上,美妙久久不散。 米饭不硬,馒头不燥,青菜酥软,甚至还有一根半寸来长的肉丝。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大哥,再来一碗!” 听到这话,红拂女他们就像看怪物一样看向了他。 “你们看着我干嘛?” “没,没……没干嘛。” 虽然摆着手,但是面前的东西却是连看一下都不敢。 再见到欧阳小烛又要了第三碗之后,司徒云虎首先呆不住。 虎躯一震,大口一张便囫囵的吞了下去。 “妈的!”听他骂人,几人连忙疑惑的看了过来。 “太好吃了,哥……你吃这么快干嘛,我又不抢……” 听到这里,红拂女终于忍不住的尝了一小口。 “再来一碗!” “帮主,您这是第五碗了……” “姐姐,注意形象!” “哦……” 就这样,一大锅特别的王八粥让欧阳小烛他们饱餐了一顿。 若不是忌惮他们是从总舵来的话,众人肯定会单手叉腰,一手长指着大笑道:好你个饭桶,王八粥也能吃得这么香! 晚饭过后,众人又在“庭院”中生起了篝火,跳起了舞。 “数月前,朱贵联合海沙帮攻打总舵,八大长老两个背叛,其余六个全部身亡。我这个帮主做得失职,最后只带得他们几个逃出来。其他的污衣弟子生死不明,或投或散。” 红拂女说完便像变戏法一样从袖中抖出了一根翠绿色的玉杖,随后将它有意无意的放到了桌子之上,然后又看向了正坐在一旁的高大德。 一见到打狗棒,高大德当即心中一颤,随后义愤填膺而道:“朱贵着实可恶,想当年史帮主就不应该救他的性命!” 说完,又换了一种口气道:“不知帮主现在有何打算,高某乃史帮主亲手提携,只要帮主一声令下,高某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听到如此的回答,红拂女的脸上这才泛起了满意之色。 “侄女一直觉得高叔叔乃是大仁大义之辈,今日听到此番话,果然是不负其名。现在我只想寻一个安生的处所,待有朝一日,时机成熟之时,重回总舵,报仇血恨!” “属下明白,只要帮主不嫌弃我等累赘,你在一天,这大勇分舵便只认你一个帮主!” 红拂女听完,缓缓地站了起来,笑道:“高叔叔有此心意当真是我帮之大幸,帮主不帮主的,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是夜,众人皆睡时,高大德的房内却传出了轻微的窃语之声。 “舵主,您难道真想尊那娘们做帮主?” “当年史帮主对我恩重如山,这可是我报恩的时候啊!” “帮主,您这叫做愚忠啊!您想想,当年你和段长兴一起升的八袋功名。那为何她老人家会派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巨池城啊?还不是因为你误手杀了一个人!她这是变相的将你‘流放’,镇守边疆!再说了,这红拂女。她当帮主的时候整天大鱼大肉的,咱们呢?吃的是王八粥!现在好了,一落难想起咱们了,你看她们吃王八粥的那个样子,像是饿了几十年一样,你觉得咱们现在跟着她还能讨到什么好处啊?” “呃……说得也是,那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下药,把他们全部都杀掉,然后带着打狗棒去君山请功。” 好半晌之后,屋内又传出了声音:“黄雷,此事你知我知。你去办吧,记住,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谨慎谨慎再谨慎……” “属下遵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丝贪婪,仁、义、忠、信、勇……荡然无存。 黑暗中突听得一声轻响,一袭黑影转瞬间又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怎么样,我说过那家伙没那么好心吧!” “就是就是!” “帮主,现在怎么办?” “唉,真没想到啊。刘永舟,你拿我的打狗棒去杀了他!” 红拂女说完,别有心意的将手中的打狗棒递给了他。 “属下定当不辱使命!” 屋内顿时又是一片冷静,半柱香之后,刘永舟便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走了进来。 那头颅圆睁双目,死不心甘,正是白日里招呼到位,傍晚又与之同处一席的高大德。 “帮主,属下不会使打狗棒,也不敢让打狗棒沾上血污,所以我是用刀杀的。” “走吧!” 红拂女接过打狗棒,起身便走,毫无拖泥带水。 一行六人来到屋外,展开各自的轻功便朝着大山深处而去,好像要从此离开这个让人心寒的江湖。 然而,真正踏入了江湖之后,又有谁还能够全身的退隐而去…… 大勇分舵的人们睡得正香,睡得正香的人是不会去多管任何闲事的。 几人一直在繁山乱林之中奔跑着,也不知道奔了几个时辰,翻了几座山头。 起初,大家还相距不远。后来司徒龙飞两兄弟便慢了下来,然后是马元中。 三人跑不动了之后,另外的三人也就停了下来。 然后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 欧阳小烛和刘永舟还非常好运的找来了许多野果和一只胖胖的兔子。 当夜,几人便在丛林之中度过了一个特别而又充满回忆的夜晚。 第二天一早,六人又像疯了一般。练功的练功,找吃的找吃的,完全不用吩咐。 就这样,几人每天除了对找吃的和身上穿的衣服发过愁之外,其他的就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 每日练功,晚上往树上一挂便睡。无聊了可以对拼较量一番,对周围的景色厌倦了,就施展轻身功夫,狠跑一阵之后,又是一片充满了朝阳和霞光的美好之地。 每日里鸟鸣便起,力竭方睡。不知不觉之中,几人的武功都跟着有了许多的进步。 这一日,大伙像往常一样又换了一座山头。 此处风景怡人,正当几人准备布置安身之所时,司徒龙飞却跑了过来。“你们过来看,那山顶上好像有人!” 不用他说,众人也都看见了,那迷迷朦朦的高山顶上竟然有一缕薄薄的炊烟。 “我们过去看看!”红拂女招呼道。 几人转过山头,眼前却是一道绝壁横拦于此。 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冷风拂卷上来,好像是从地狱直到人间。 那峭壁之上还横着些三尺来长,半尺来宽的木桩。 桩木上方下圆,有些不仅覆满了青苔,而且还残缺不全,看上去应该不是很好走。 这些木桩隔三尺远,一尺高便插有一根。往上直冲云霄,往下深不见底,见之便令人遐想,会不会是直接通向地狱? 第四十五章断肠鬼道有隐者,千难万险见庙庵 第四十五章 断肠鬼道有隐者,千难万险见庙庵 唐大诗人李白曾云: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倘若他看到了这样的道路,一定会大骂一声,拂袖而去。然后提笔而注:鬼道之难,鬼斧神工,难如登九重。心悬似欲碎将碎之瓶,身悬若三魂七魄不宁…… “姐姐,你说那上面真的住得有人吗?”欧阳小烛仰视着那直入云霄的木桩,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人会住在这上面呢?”红拂女说道,她的心中也是惊讶不安。 这时,刘永舟说道:“看来真的有人,你们听,还有钟声。” 听到此话,几人连忙侧耳倾听。果然,那钟声,声声远远而来,让人心平意静。 “会是谁住在那里呢?” 大家不禁窃窃猜疑。 “算了,再怎么猜也没有结果的,不如咱们爬上去一探究竟!”红拂女说着,眼中却闪起一丝惊奇的曙光:如此肯定是世外高人,倘若能够请到他出山就好了。 红拂女在心中暗暗的鼓着气。 “帮主,那么高……” 马元中还未说完,司徒云虎便接过了话:“胆小的话,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听到此话,欧阳小烛有些不悦,红拂女更是皱起了眉头。 不过她们都没有说出来。 “云虎兄弟,不得乱说,元中弟弟说的本来就有道理。” 听得此话,司徒云虎本想还嘴,却是被司徒龙飞拦了下来。 当下几人又仰头伸脖的看了一会儿,红拂女便吩咐道:“咱们去找些树皮来搓一根绳子,小烛走在前面,元中第二,龙飞和云虎跟上,然后是永舟,我负责断后。只要大家互相照应,应该没有事情的。” “遵命!” “姐姐……” “小烛,我知道,没事的!” “姐姐,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陪你!” 不一会儿,几人便取来树皮搓成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欧阳小烛走在前面,他站上第一根的时候,第二根便会出现在他的前方三尺,上方一尺之处。 “嘿!”欧阳小烛往前一跳,便紧紧的抱住了那根木头。 然后爬了上去,使劲的踩了两下之后,才对后面的人说道:“可以过来了!” 本来望着不过数丈的距离,可这一踏上去便直从大早上忙活到了大下午。 不过还好,除了司徒云虎踩滑一脚之外,几人都没有什么大碍。那些木头棒子孤零零的插在这悬崖绝壁之上,从上面覆着的青苔便可知已经是年代久远,没想到,竟会是如此的结实。 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爬了上来,刚一踩到平地,大家就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躺。山风吹来,背心瑟瑟发凉。 远远望去,只见一座淡雅的木屋安详地静卧在这宽阔的平地之中。待得走近了些,这才发现乃是一座小庵庙,取名为华静庵。 小庵的门大大的开着,不时的从里面传出的念经诵佛之声,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这时,一个扎着羊角小辫的女娃儿忽然蹦蹦跳跳的走了出来。一见几人,当即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哇大哭。 也难怪,在这穷山烂林之中待了数月,不说衣服残破,光是那一张脸也花得像是山魈野鬼一般。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之时,从房内又颤颤巍巍的走来了一位手杵拐杖的老妇人。 老妇人平平庸庸,但在这荒山老林之中可没有人胆敢小觑于她。 “双儿,双儿,你怎么了?哭什么啊?有奶奶在,不用怕啊!” 老妇人说着,缓缓地走向了地上的小孩,好像是没有看见红拂女他们一样。 “奶奶,有……有妖怪……” “什么妖怪啊!”老妇人怪叫道。 小女娃听了便伸手指道:“你看……” “哦,几个泥娃娃而已,没事,没事!” 老妇人将小女娃扶起来后方才看向了红拂女几人。 此时红拂女一行正站在门外,见这老妇如此无礼,刘永舟早就有些发怒了。 不过,老妇人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把拐杖往地上一杵,道:“你们几个泥娃娃打哪里来啊,有何贵干?” “我们……”刘永舟正欲答话,红拂女便抢道:“我们是从那边的‘栈道’上爬上来的,我们在山下发现此处有烟火,所以便想上来查探一番。如有打扰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哟嗬,能从‘断肠鬼道’爬上来,也算是了得之辈,只是你们为何会来到这断肠崖之下呢?” 老妇人乐呵呵回道,方才那种冰冷的感觉突然之间,消失一空。 红拂女道:“哪里,哪里,前辈说笑了。实不相瞒,我们是丐帮的门中弟子,半年前,帮中内乱,我们几个一路逃亡到此,说来实在惭愧啊。” “哦,我听说丐帮第二十五代帮主乃是一介女流之辈,姓史名红石。此人刚愎自用,置天下第一大帮于水深火热而不顾,然而生有一女,后为丐帮第二十六代帮主。姓赵,单名一个谨字。” 红拂女听后,当即大惊。 不过老妇人接下来又继续说道:“江湖传闻此女生来便喜红色,便自号为红拂女。如此说来,老身眼前之人便是天下第一大帮丐帮的现任帮主了。” 听完老妇所说之后,红拂女更是惊讶,要知道,她这名字除了帮中九袋长老知道之外,就连欧阳小烛也不曾知道。 虽然惊异,但是她也没有问这老妇人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山更比一山高。 只见她拱手便拜,道:“前辈明察秋毫,晚辈不可及也。现在,这帮主之名,名存实亡。晚辈亦不配做丐帮的帮主了,没想到诺大的丐帮竟毁在了我的手里。对了,还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还请不吝赐下!” “既然你我有缘,告知你也无妨。”老妇人说着把腰挺直了一些,说道:“老身道号‘清风散人’,俗家名字姓柳名如是,江湖人送绰号‘千手观音’是也。” “啊,你还没有死!”红拂女听完,突然往后一纵。刷的一下,整张脸瞬间苍白,毫无血色。 经过这数月的相处,欧阳小烛他们早已是默契无二。一见到红拂女如此,几人当即便摆起了架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嗬嗬嗬嗬……没想到老身退隐了这么多年,在这江湖之中还有如此的威望。可惜啊,可惜老身早已遁入空门,忘却了恩怨情仇,忘记了怎么去杀人……” 柳如是双手杵在手杖上,话音方落就是一阵长叹,好像是在感叹世事无常,又好像那心头藏了许多的悔恨。 见她如此,红拂女也连忙止住了众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柳前辈,求求您帮帮小女,救救丐帮!” 几人一见,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时间都愣在了当场。 “赵帮主这又是为何?恩恩怨怨,打打杀杀。老身早就退隐山林,不再过问这江湖之中的烦心事情了。” 柳如是说完,拉着一旁的小女娃便往内屋走去。那小女娃不停地回头看着几人,两只乌溜溜的眼睛里盛满了好奇。 “前辈,如果您不肯相助,小女便死在此处,反正活着也是痛苦!”红拂女说着便抽出了一把雪亮的匕首刺向了自己的小腹。 “姐姐!不要!”欧阳小烛连忙上前,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只听得一声破空哧响,红拂女手中的匕首便落在了地上,咋眼一望,那匕首旁边还躺着一枚小小的金针,难道这匕首是被这根小小的金针打下的? 第四十六章相激不成反封穴,庙前烤肉快朵颐 第四十六章 相激不成反封穴,庙前烤肉快朵颐 “痴儿,世事无常,天命大道,所指你行便可,又何必要逆天改命,自找无趣。” “不是小女执著,只是大仇未血,寝食难安……愧对先人……”红拂女颤抖的哭诉着,好像要把这半年来所有的委屈都化作雨泪,流淌一空。 “痴儿,何不放下一切,自解轻松。” “小女放不下……小女永远也忘不了他们死去时的眼神……小女违背不了内心的自责……” “呸!什么千手观音,清风散人!我看你就是一个奇怪的老太婆。没想到你也是这么的贪生怕死,赶紧滚回去躲起来吧。从此化作一堆臭泥,孤独的死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吧!” 这时,欧阳小烛突然跳了出来。他没来由的愤怒,他刚才差一点就失去了最亲近的人,或许是最爱的人。他并不懂得什么,是啊,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希望匕首刺的是自己。 就在欧阳小烛破口大骂时,柳如是却是双眼一定,直直的盯着欧阳小烛,沉吟良久,眼中也闪烁起了无数光芒。蓦然那目光一冷,随后伸指一弹。 一枚肉眼难见的小针电光一闪,转瞬就钻进了欧阳小烛的胸口。几乎就是在听闻破空声响的那一刹那,欧阳小烛便像一滩烂泥一样倒在了地上,手足发软,全身无力,胸腹之间犹如千万根针扎一般,遍体生疼。 “真像啊……”她喃喃着,转而又喝道:“可恶的小鬼,现在谁是烂泥啊!” 变故突起,刘永舟他们摆着架势,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红拂女跪在地上紧抱着软倒在地的欧阳小烛,一时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老……老前辈,我欧阳……欧阳大哥……他……他没什么事吧?”马元中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勇敢的发出了声音。 “着什么急啊,可恶的小鬼!内功低微,却强行去修炼至刚至阳的武功。虽然进界奇快,但不出三年,必将全身筋脉逆行。轻则筋脉尽断,成为一个一无是处的废人。重则走火入魔,七窍流血而死。” 柳如是说完咳了咳,又道:“我只不过是封了他的穴道,暂时散了他的内力罢了。他现在虽然用不了武功,但倘若肯勤修内力的话,等到到一定的修为时,此穴自然会解。到时候,哼哼,说不得又会是一位武林名宿。” 听了此话之后,几人也和缓了下来,当即连忙把欧阳小烛扶得远一些,生怕他再乱说什么话,发什么神经,再受这脾气古怪的柳如是其他的小惩罚。 那柳如是,江湖人称“千手观音”,一枚小针就能将红拂女手中的匕首打落,若是再惹她发怒,估计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多谢前辈宽宏大量,小女管教无方,让您见笑了。” “他那是因为关心你,所以才责怪我这老婆子。我可还是第一次被人骂做老太婆,哼!” “前辈……” “别说了,跟我进来吧。” 终于得到了柳如是的允许,红拂女当即安排好几人,自己独身跟了上去。 几人在门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是双眼发懵,不知所谓。 刘永舟将欧阳小烛扶到了一块干净的大石头上坐好,自己也坐在了一旁。就像是当年夕阳晚霞时,二人坐在那西山路口的时候一样坐着。 “小烛,你怎么样了?” 欧阳小烛摸了摸刺痛的胸口,“嘶”了一口才道:“不碍事,只是内力提不上来。”说着,又听他狠骂道:“呸!老太婆,下手真他娘的狠毒!” 刘永舟听后,连忙朝庙门处看去,待没有发现情况之后,方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再看向欧阳小烛的眼神时,那里面却又多了几分别有深意。 从大下午,到日头西下染红了半边天,红拂女一直都没有出来过。 倒是那小女娃跑来送了几回水。 几人无聊之际便逗她聊天。 小女娃除了第一眼被吓到之外便没有了什么恐惧,也不怕生,天生就是个话痨子。 往大石头上一坐,二郎腿一翘,小肚子里的话噼哩啪啦的就犹如滔滔江水而来。 有问必答,不问也答。 我叫柳无双,今年才四岁,奶奶柳如是,父母不知道……家住断肠崖,相望峨嵋山,路行八百里,名曰巨池城…… 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几人在肚子里腹诽着柳如是,竟然忘了叫他们吃饭。 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小姑娘,你知道这里哪里有小动物啊?比如野鸡野兔什么的。” “我不叫小姑娘,我叫柳无双!” “好,好,那无双妹子,你可知道这哪里有吗?” “你问这个干嘛?” “我们肚子好饿,想抓几只烤来吃。” “很好吃吗?” “当然好吃了!” “那我们快去!” “小烛休息,元中和永舟捡柴,我们两兄弟去抓野兔。” 不久,柴禾拾来了。不久,司徒龙飞他们也回来了。 “这三只兔兔都是我抓的,厉害吧!”柳无双蹦蹦跳跳,手里紧拎着一只灰毛大野兔。 听到此话,刘永舟和马元中都对着这两兄弟投来了鄙视的眼神。 “飞针绝技!”司徒龙飞一本正经的回道,面无表情。 “厉害无比!”司徒云虎则是翘起大拇指,围着柳无双身旁,脸上堆满了佩服的笑容。 不过腹中饥饿,几人也是顾不得找这两兄弟消遣了。 当即,生火的生火,处理的处理,除了欧阳小烛之外,几人都忙得是不可开交。连柳无双都撸起了袖子,忙前忙后。 火苗像众人的热情一样炽热而又充满希望,三只野兔烤得金黄流油, 滋滋爆响。 红拂女终于从庙宇内走了出来,和她一起出来的还有庙宇的主人——柳如是。 刚走到庙门,看到眼前之景,红拂女的三魂七魄瞬间就惊得四分五裂而去。 只见庙外烟火四起,喷香四溢。 马元中正在给欧阳小烛殷勤地捏着肩膀,两人嘴里有说有笑。欧阳小烛的手里抓着一只肉腿,不是说轻点轻点轻点便是说好吃好吃好吃。 司徒龙飞两兄弟也是没有一个好模样,四仰八叉,观风食肉,不时的还往火中添着些柴禾。唯独刘永舟独坐一旁,仰首观天,似是感慨,似是无穷回味。 最搞笑的当数坐在人中的柳无双,只见她小小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一块肉,一边流着泪哀伤的说着:“好可怜的小兔兔。”一边又大口咀嚼道:“好好吃,好好吃!” 红拂女是又好气又好笑,但碍于柳如是在此,她也不好怎么发作,一旁的柳如是直气得脸色苍白,身子颤抖。那手紧紧的捏在拐杖之上,直把拐杖深深的杵进脚下的泥土之中。 这时候,几人也发现了像老虎一样蓄势待发的两个女人。 没想到平日里疏于管教,这几人竟是干起了庙门烤肉的勾当。想到此处,红拂女的心里更是好气。虽然有那么一丝丝的想笑,但是她可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哼!” “哐啷啷……”柳如是将拐杖使劲地往地上一甩,转身拂袖便走,那步履轻盈,身法矫健,哪里又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太太。虽然心中愤怒,但暗地里却是一声笑骂:和那老东西一个德行。 柳如是走了之后,红拂女这才发起了神威。 唧唧哇哇,嘿哩哗啦。直吓得众人瑟瑟发抖,口呼求饶。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吃肉,否则有你们好看的!你们在那边平地上搭住的地方,我们接下来就呆在这里了!” 第四十七章清晨逸笑欲拜师,中秋佳节徒念师 第四十七章 清晨逸笑欲拜师,中秋佳节徒念师 这是红拂女下的死命令,没有人不遵从,也没有人敢违背。 第二天一大早,柳如是便惊奇的看见五人长跪于庙门,整齐划一,一副恳诚的样子。 这是他们昨天晚上讨论了一整夜的结果。 柳如是也是大度量之人,见这场面当即乐呵呵的笑道:“没想到几位少侠都是性情中人,老身当年浪迹江湖时最爱结交的便是这等义士。都快起来吧,庙前烤肉不过小事一桩,不碍事,不碍事的。” “前辈,我们不是来道歉的。” 听了此话,柳如是的一张老脸顿时就沉了下来。一旁的红拂女也是将笑容凝在了脸上。 “前辈,我们是来求您老人家收我们为徒的。” “我们帮主都出家了,我们也要跟着出家!” “前辈,求求您收下我们吧!” “尼姑做不成,我们做和尚也可以啊!” 几人说得是声泪俱下,声带哭腔,发自肺腑,无一不凄惨,无一不动人。 他们忙着说话,却忘了观望身前两个女人的表情。 虽然一老一少,但女人有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嗬嗬嗬嗬……”柳如是估计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了。红拂女却像是吃了一大口黄莲,想吐,又吐不出来。 “滚!姑奶奶何时说过要出家了!姑奶奶只是在此向柳前辈请教些东西。滚!统统给我滚!赶紧滚!滚!” 这可是红拂女第二次如此发飚,相较之下,比昨天还猛了十倍不止。几人一见,大事不妙,拔足便跑。跑得远了,也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 一个笑,五人和,笑声直震山林惊,虫鸟乱啼风呼啸。问,人生何快?有爱一人,有朋几个,有酒数坛,有月两轮…… 夜幕降临,刘永舟却是怎么也睡不着。终于,他推了推欧阳小烛。 “小烛,你睡了吗?” “那老太婆下手太重,疼着呢!你还不睡吗?” “我睡不着,你能陪我聊一会儿天吗?” “好吧。”说着,欧阳小烛嘶嘶哦哦的爬起身来。 两人就着月色,却是向着断肠崖边上走去。 月光之下,两人并肩而坐,怀念的也是以前发生的一些巾巾碎碎,不值一提的小事。 “记得吗?那天你把你的馒头给了我,那一刻我真的好感动。” “嗨,咱们是兄弟啊,你老是提这个。” 两人聊了很久,刘永舟突然问道:“小烛,你好些了吗?” 欧阳小烛回道:“说是大碍,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内力提不上来而已。而且什么也不用做,说不得也算是一件好事。没想到我在总舵里是闲着,来到这里了也是闲着。” “内力提不上来还不是大事,这样的话,你怎么修炼那降龙十八掌啊!” 刘永舟说到那降龙十八掌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语气竟然有些颤抖。 欧阳小烛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只是缓了缓才叹道:“唉……慢慢来吧,姐姐刚才找过我,她叫我这几日不要忙着练武。” 欧阳小烛说得非常的无所谓,但是他的心里却恨不得现在就能把武功练成,然后好帮助红拂女。 两人又坐了很久,但是都没有了话说。 又过了一会儿,刘永舟说道:“小烛,这么晚了,你身上又有伤,要不,你先回去吧。” “也好,那你也早点回来休息。” 欧阳小烛走了,带着满脑的疑惑,他不知道为什么刘永舟的眼中会有痛苦。 “砰,砰……”寂静的山林之中,一棵大树不停的发出怪叫,那是身体被人击打后所发出来的痛苦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比不上他,他不是不能练武了吗?他不是已经成了一个废物了吗?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啊……” 失心的人迷失了自己,他的问题连老天都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圆月浩荡,浩荡圆月之下,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八百里洞庭,君山与岳阳楼像两颗璀璨的明珠一样点缀其中。 隔湖相望,那君山之上歌舞声平,酒肉杂烩,甚至还有舞女诵曲之声。 如此的奢侈让在座的众人全都皆大欢喜,兴致高浓。 “来来来,大家举起杯来,不醉不归!” “小妞,来!大爷赏你一杯!” “帮主,属下敬您一杯,祝帮主鸿福齐天,寿比南山。” “滚!老子有那么老吗?都他娘的给我停下,老子有那么老吗?” “回帮主,帮主就像那常山赵子龙,燕人张翼德,西凉吕奉先一样年轻威猛!” “老子是带兵打仗的小卒?” “帮主休怒,帮主像那日月明珠,秦皇汉武与您难比,三国刘、吴、曹更是不提!” “去你奶奶的!还不是拐着弯子说我老!喝,赶紧自罚三杯再说!” “帮主,大勇分舵昨天传来急报,说是红拂女他们杀了高大德后消失无踪,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小贱人……” 来人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呸!小贱人也是你叫的?” “是,是,属下该死。大勇分舵传来消息,还没有找到红拂女。” 来人说完当即一脸媚笑的看了过来,像极了那看见主人手里拿着骨头的癞皮三腿独眼野黄狗。 “无事,不用安排人手,本帮主早有安排,那小贱人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说着,好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美妙的事情,一张肥口中不由得流出了口水。 宴席没有要散的样子,舞女们奋力地扭着腰肢,那喧闹之声直冲上了九天云霄。 时间簌簌,转眼树叶们也在秋风的萧瑟之下簌簌而落。 大伙晨起而武,不用吩咐,毕竟在他们的心里都有一个大仇要报。即使是分开来,恩师陨落洞庭君山的那个场景,相信他们几人也不会忘记。 这段时间经由“千手观音”柳如是的指点和红拂女的监督下,几人的武功皆有飞一般的进步。 尤其是马元中,小小年纪便能在司徒两兄弟的连手下撑上三十多个回合。 欧阳小烛的话,这也是他最头疼的,他甚至连走路都不敢跨大步,一走快些,胸口便犹如有万千根针扎一般的刺疼。 每当此时,他总会在心中暗自的咒骂着。然而每个夜里,他都会幻想明天能够好起来,这样就可以练武了,就能帮助红拂女了。 他心里不好受,红拂女的心里也更不好受,每当见他嘶嘶着嘴时,红拂女的心也像是被人用针扎一般滴血的生疼。 刘永舟的进步也是神速,若论起帮助红拂女重回丐帮,报仇雪恨的心情,他和欧阳小烛也不差多少。 转眼,便到了八月十五。 中秋佳节,本就是一个美好的日子,阖家团聚的日子。 早晨醒来,马元中却是有些不开心。 朝阳洒在林中,晨起脆鸣无数,鸟儿们叽叽喳喳,或是短促的脆响,或是婉转的曲调。 “元中,怎么了?” 几人中马元中的年纪最小,因此经常受到大家的照顾。 “今天中秋,我有些想师父了,还有箫爷爷他们。” 听得此话,欧阳小烛只好默不作声,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安慰到眼前的人。 “小烛,你们起了啊?” “唔!” “干嘛了这是?”司徒云飞打着哈哈走过来,也看到了一脸委屈的马元中。 “我想师父他们了……” 听着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司徒云飞也是不好受,他何尝又不想念自己的恩师呢? 这种感情是欧阳小烛体会不了的,当年自从升入长老殿,各自拜师之后,他们几个也住到了自己师父的院子。每天悉心的教导,耐心的解释,教他们德、忠、义、勇、信、智、礼……此时回想起来,那些记忆又仿佛檐角的雨点一样,一点一滴的滑落下来。 第四十八章兄弟言开又和好,佳节美景与美食 第四十八章 兄弟言开又和好,佳节美景与美食 “你们俩干嘛呢,大早上跟死了人一样?” 司徒云虎摇着个大脑袋,大摇大摆的挤了过来。 “我们想师父了……” “你……” 司徒云虎的眼角突然就红了,他瞪着两人,半晌才恶狠狠地吼道:“想有个屁用啊,还不如赶紧把武功练好,早日能杀回去!” 听得此话,司徒龙飞紧擦眼角停了下来,马元中却还是在小声的啜(chuo)泣。 “不准哭,你听到没有!”司徒云虎扬起手掌,又喝道。 “你和你师父关系不好,你当然不想他了,我想我师父,关你什么事!”马元中哭得更大声了一些。 “你!”司徒云虎喘着粗气,脸色通红,就仿佛是别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一样。 “你再哭信不信我真的打你!” 见他不是开玩笑的样子,欧阳小烛和司徒龙飞连忙劝下他,把他往后拉。 马元中哭得两嗓子,又带着哭声道:“当时箫爷爷叫你走你就走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恨他经常罚你蹲马步……” 那是一个摆设简单的庭院,箫敬东一直就住在那深院里,司徒云虎刚搬来时,甚至都没有一张多余的床。 “师父,都没有床吗?” “要他娘的什么床?难道这地上就不能睡了吗?去,去那边给老子先蹲个两个时晨的马步!” 司徒云虎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蹲在院子角落,脑中涌起了无数次要离去的念头。 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日暮黄昏的时候,便见着箫敬东扛着一张小竹床走了回来。 那张床竹板青翠,一看就知道是新做的。 “我随便在后院拣了些竹条拼凑的,你小子就凑合着用吧。” “徒儿多谢师父……”抬起头来,恩师那粗糙的手上莫名多了两三道口子,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那张竹床受的伤吧。 箫敬东一直都是娘娘姥姥的挂在嘴上,自己只要做得不好,屁股上保准就会得到一脚。恩师的好是藏起来的,他总会在自己对未来恍惚时做出最正确的指引。那刻在骨子里的武学要领,那刻在心上的为人之道…… 想着这些,司徒云虎的眼中就滚落出了两大滴眼泪。 “让你说我师父,让你说!”他挣扎着想要去打马元中,却是被司徒龙飞和欧阳小烛紧紧地拉住,紧接着只听他一声虎喝,两人就被推得摔了出去。 “哎哟!”司徒龙飞倒还好,一屁股坐在地上,转眼就爬了起来,欧阳小烛却是被牵动伤口,倒在地上倒吸着凉气。 “我打死你!” 这边司徒云虎猛冲过来,那边马元中只吓得连连倒退。 虽说他武功进步不少,但切磋和真正的搏斗是有区别的。司徒云虎生得虎头虎脑,此时又是一脸凶相,他哪里又敢抵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只手斜了过来,巧巧拦下司徒云虎,而后往前一推,使的乃是一招“灰鹤晒月”。 “想要打架,我来找你。” “来啊!”见着刘永舟,司徒云虎的战意莫名就浓了三分。 当下两人打在一起,看着欧阳小烛躺在地上半天没有起来,马元中也停止了哭泣。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人这才把他扶了起来,伸眼望来,这边的战斗也是快要分出胜负了。 才得二十来回合,司徒云虎就被刘永舟踹了好几脚,他哪里会是刘永舟的对手。 “来啊!”司徒云虎脸上挂着泪,虽然打不过,却是不愿退避。他把拳头握得紧紧的,表情恨不得能把对手生吞活剥了一样。 打着打着,刘永舟甚是有些心烦了,想着要下重手,又怕闹出事情不好收拾,但如此拖延下去,又不是一个事情。 “别打了,你们住手啊!”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三人劝得难解难分。司徒龙飞和马元中几次想要上去拉开两人,都是被打急了眼的司徒云虎乱拳轰了下来。 “你们别打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啊!”欧阳小烛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对着两人奔了过来。 “小烛,你快走开!”刘永舟大喊,如此分心,便是吃了司徒云虎两坨两拳。 他打完刘永舟还不心够,回手一招,欧阳小烛也被他摔了回来。 “嘶……” “小烛!”刘永舟想要抽身过来查看欧阳小烛,司徒云虎却是不死不休的缠了上来,一出手,尽是杀招。 看他如此,刘永舟也是没有了留手的打算。 当下只见他横伸臂膀,一路上前,狠狠地就撞在了司徒云虎的胸脯上,正要抬起脚加上一记狠招时,一截翠绿玉杖就朝着他飞了过来。 “住手!” “帮主……他……” “刘永舟,你好生了不得,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欺负同门吗?” “帮主,我……”刘永舟话未说完,脸上便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住口!”红拂女缓缓地收回手掌,眼前的她,周身寒气凛冽,吓得周围几人也不敢开口说话。 “帮主,是司徒……” “不用再说了!”红拂女打断马元中的话,伸手指着刘永舟的鼻子,道:“刘永舟,你走吧,赵某这座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帮主!”刘永舟“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哭道:“您当年从无风城收了属下,刘永舟一直都跟随在帮主身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不敢有生二心,帮主今天赶我走,要我去哪里啊,帮主……我以后再也不和兄弟们打架了,我保证,帮主,求求你不要赶我走啊……” “帮主,都是我弟弟不好,是他惹事在先,帮主,求您收回成命啊!”司徒龙飞也连忙单膝跪地,口中劝言。 “帮主,我们几个都是您带出来的,一个都不能少啊,帮主!” 几人一片哭声,红拂女的心也不好受,看着司徒云虎那微微肿起的脸庞,和一身泥土的衣服,正想再狠一点心时,欧阳小烛也跪了下来。 “姐姐,永舟是担心我才和云虎动手的,求姐姐不要赶他走,他现在去哪里啊,姐姐……” “哼……”眼看众人为他求情,红拂女也只好作罢,见她甩袖对着庙庵走去,欧阳小烛也连忙递眼色让马元中把掉落在一旁的打狗棒给送回去。 “好了,没事了永舟,我没事。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什么事情说不开呢,元中还小不懂事,云虎你要谅解他。” “是啊弟弟,你太莽撞了……” 经过两人苦口婆心的劝导,司徒云虎也红着脸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硕大的脑袋。半晌才说出来一句话:“那小子,就是嘴欠!” 一场闹剧,也白瞎了一个大好的早晨。吃过午饭,大伙便兵分三路进大山里去找今天晚上的食材。 一轮皓月高挂,华静庵门口也摆上了一大张八仙桌,宽阔的桌子上摆着各种吃食。 有野山菌做的酥饼、素笋做的月饼,野菜做的数碟佳肴,紫荞芙蓉糕等等……直摆得琳琅满目,望之令人垂涎三尺。 柳如是这小庵可是从来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一番“狼吞虎咽”之后,马云中便跟着柳无双在草坝里做起了追萤火虫的游戏,其余几个则寻了一块草坪,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月亮。 峨眉山的月亮不是一般的大,大的让人误以为一伸手就能摸到。 “姐姐,这月饼真好吃。” “这算什么,可惜今天没有找到桂花,要是找到的话,做成桂花糕,别提有多好吃了!” 几人一听,也是来了兴致,一个个七嘴八舌的,皆是说自己以前吃到过的美食。 第四十九章刘家永舟行踪迷,赵谨谨慎错伤人 第四十九章 刘家永舟行踪迷,赵谨谨慎错伤人 刘永舟却双眼闪着光芒的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并没有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而埋怨红拂女,因为在他的心里,帮主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对的。而且这群人里他的年纪最大,不仅没有照顾好兄弟们,反而还打起了架,怎么说都是他处理不当。 他的嘴角挂着微微的笑容,什么大仇大事,这一生中,你快乐才是我最想要做的事情。 时光如流水一般缓缓地消逝,兄弟几人也是如往常一样勤学练武,不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刘永舟经常神出鬼没的,一到晚上就不见,第二天一早,又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时间一长,红拂女却是记上了心头。 这一日,天还未亮,她便来到了几人的“住所。”这处陋棚是最近才刚刚搭起来的,本来几兄弟一直都住在树上,直到后来下了一场雨,一场大雨。第二天红拂女才笑弯了腰吩咐他们搭一所柴棚。 她依次将几人喊醒,几人迷蒙着眼睛看清楚是她之后,这才慌乱的扯过衣服,或挡上面,或挡下面。 发现此事,她也是红着脸走了出去。 “赶紧穿好衣服到外面来!” 不一会儿,四个人就提心吊胆的在柴棚前站成了一排。 “帮主,什么事啊,还这么早……” “我问你们,刘永舟呢?” “永舟?” 几人左右回首,这才发现刘永舟不在。 “还没起吗?”嘴快的马元中说完就钻进了柴棚,数个弹指又见那小脑袋探了出来。 “帮主,永舟不在!” “啊?他去哪里了?” 四人八眼相对,全是一脸发懵。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在的?” “呃……” 看着几人这顾首盼尾的样子,红拂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永舟最近都是等你们睡着了就偷偷下山,趁你们还未醒时再回来,恐怕是……” “难道他会去告密吗……” “永舟不会的,他不是那样的人!”欧阳小烛肯定的说道。 听着他坚决的语气,再看他那一脸的肯定,马元中也只好闭上了嘴巴。 “元中说的不无道理,咱们现在势单力薄,倘若……倘若朱贵知道我们得下落,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几人虽然年纪小,但是也共同经历了君山的惨剧,回想起来,偶尔都会做噩梦。想着如果大敌来临,那又该如何是好。 正在几人不停讨论时,林间却传来了一声枯枝碎响。 “咔擦。”那声音如此的轻微,但在这寂静的黎明前夕,却仿佛如擂动洪钟一般响亮。 “谁!” 红拂女一声轻喝,不等她上前,马元中和司徒两兄弟就蹿了出去,等她赶上来时,便见刘永舟苍白着脸站在这大树后面,一只手,还紧紧的捂着胸怀,好像是藏得有东西。 “刘永舟?你到哪里去了?”红拂女喝道。 “永舟,你该不会是真的去告密去了吧?”司徒龙飞问道。 “我……我……我没有啊……”如此情形,刘永舟的语气不由得有些吞吐。 “我……我起得早,想着没事做,就……就在林子里去练了会儿功,没想到却走得有些远了。”说着,他的语气也平缓了下来。 “你这样已经多久了?”红拂女的声音冷冰冰的。 “我……帮……帮主,难道就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你叫我如何相信你?”红拂女猛地喝道。 “我……属下对您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啊,属下……属下再有天大的胆子,也……也不可能去告……告密啊。再说了,洞庭君山离这里数千里,我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赶一个来回吧!” “哼,满嘴花花词,空口无凭,早就怀疑你图谋不轨了,自从中秋一过,你就神出鬼没。即使不能赶去君山,难道就没有探子替你传话吗?” “帮主,您是知道我的,这一路来到这里,刘永舟什么时候离开过您的视线?”刘永舟也是硬气的抬起了头,别人怀疑他都可以,就是你,不能怀疑我。我最忠心的人如果最先怀疑我,那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那时候我们晚上也有睡去的时候,难道你就没有离开过吗?”红拂女继续追问道。 “有好几个晚上,你都不在。”马元中帮忖道。 那几个晚上,刘永舟都独自一个人望着天空之中的月亮,手里,捧着一块沁人心脾的桂花糕。 这个,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去的。 “你可能反驳元中所说?” “不能。” “好,我赵谨也不是不明事理,不分是非黑白之人,你既然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我们也没有准确的证据。今日倘若你能硬接我三掌,我便饶过你!你若是不愿,便可选择就此离去!从今往后,与我丐帮再无瓜葛!” “帮主……” “姐姐……” “此事不准再劝,否则就同他一样,也上前来受我三掌!”大树前红拂女满面怒容,君山之事,她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再也输不起了。 “帮主,刘永舟愿意接您三掌,倘若您打我便能消除您对我的疑虑,证明我的清白的话,我愿意。” 刘永舟缓缓地踏步上前,将自己的胸膛挺了起来。 “姐姐!” “你们两个把他拉回去!” 听得红拂女的喝声,司徒两兄弟连忙拦住了想要上前来的欧阳小烛。 场中刘永舟的脸上决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红拂女也是踏步上前,气运于掌,红裙也莫名的无风自动。 忽闻一声轻咤,刘永舟便像一片无根的树叶一样被拍得倒飞而去,一大片白花花的糕点也从他的怀中散落出来,沁香的桂花糕散落一地,刘永舟也倒在地上,嘴角溢血。 “我……那日,听闻帮主说……说桂花……桂花糕的事情,便,便想去山下的小镇里……买,买一些。这些天……属……属下一直偷摸去镇里做苦力……才……才换来了这些,本……本想献给……献给帮……帮主……” 话未说完,他却是力气不支的倒了下去。 见他昏迷,欧阳小烛几人也大喊着跑了上来。 “永舟,永舟!” 看着这满地的桂花糕,红拂女的心猛然的一阵刺痛,眼角,也莫名的有些湿润。 就在大伙手足无措之时,只听身后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把他扶进庙里来吧,老身刚好懂得一些粗浅的诊治,咳咳咳咳……” 伴随着一阵咳嗽,柳如是那苍老的背影也缓缓地隐入了林中。 如此一来,这华静庵里还是第一次住进了男人。 欧阳小烛他们呆在里面大为不妥,于是照顾的事情便落到了红拂女的身上。 推开静堂的门,轻轻走将进去,便见得刘永舟躺在这床上。 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好像是特别的痛苦。 那一掌,红拂女下了十成十的杀心,倘若不是打在那桂花糕之上的话,倘若没有柳如是的救治的话。她不知道是为什么,看到刘永舟,她的心里就会浮起一种讨厌的情绪。 “帮主……不要……不要离开我……” 床上的人呓语着,红拂女坐在窗前,看着他,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这岁月的长河之中,也许,总是会流淌着一些遗憾吧。 刘永舟是傍晚的时候醒来的,睁眼看到红拂女的时候,他便是一种宠辱若惊的表情。 “帮主……您……” “快躺下,是柳前辈把你治好的,我……我错怪你了……” 第五十章寻将千里不见君,不知君却带友来 第五十章 寻将千里不见君,不知君却带友来 “在刘永舟的心里,帮主永远都不会错。” “你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么多。” “帮主……”眼见红拂女要走,刘永舟连忙喊道。 “还有事吗?” “有些话,其实,其实已经憋在我的心里很久了……”刘永舟有些害羞,但还是勇敢的开了口:“帮主,我……我一直不敢说,但死过一次之后,我想,如果,如果我再不说的话,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红拂女隐隐的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如何拒绝,沉默了半晌,只好轻轻地说道:“你说吧。” “其实……其实属下一直都喜欢你,我……”见红拂女没有生气,刘永舟才小心翼翼的继续说道:“属下知道这是痴心妄想,但是……但是属下是真的喜欢帮主,不管帮主怎么看我,我……我一直都会在帮主的身边,保护你,帮你杀回君山,帮你报仇!” “大仇是我们一起的,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你师父在天之灵如果听到你这么说,他会怎么想?何况,小烛他们几个也会和我一起,等待时机,杀回君山。” “我……帮主,你已经很久都没有笑了,属下只是想让你开心。” “遇到那么大的事,只有白痴才能再开心起来,倘若不能收复丐帮,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开心吧。” “帮主,其实你喜欢小烛,对吗?” “我……” “我一直都搞不懂,小烛到底哪里好,帮主喜欢他,元中他们喜欢他,就连长老们提起他时,也是经常夸赞……” “他……” “帮主,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小烛吗?” “你别想这么多了,小烛,他一直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 “唉……我想我总算是明白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良久,良久都没有声音。 “帮主,收复丐帮之后,您就能开心了对吗?即使不再做帮主。” “我……或许吧,报了大仇,总会开心吧。帮主不帮主的,经过这些事情,我也想开了。” “属下明白了,以后都不会让您操心了。” “嗯,那就好好的养伤,过几日……” “帮主,我一个大男人待在这庵里甚是不合适,柳前辈已经出手为我治好了伤,就吩咐他们来把我接出去吧。” 红拂女走出了房门,没有说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 第二天中午,司徒兄弟才把刘永舟接了出来,当下几人又是好一阵谈天说地,日子,也渐渐地重回到正轨之上。 眼看九月重九重阳将至,一大早,刘永舟又一次失踪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我们分头找吧,元中和小烛一路,剩下的分头去找。” 大家在密林中四散寻找,喊得口干舌燥。 正午十分,日头正盛,林子中间像蒸饭烹肉一般气闷。常言道秋老虎恶,这秋老虎可不是一般的极恶。 突然,欧阳小烛双眼一黑,软倒在地。 “欧阳大哥!”一见他倒地,马元中便惊得连慌带忙,对于欧阳小烛,他是打心眼里尊重,那不仅仅是他救过自己的命。 欧阳小烛这一晕倒,顿时便急得他哭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是只会哭的人,很快他就找来了一些水。 终于,欧阳小烛缓缓地醒转过来。 一见他挣开双眼,马元中便高兴得喜极而泣,那眼泪也不知道是刚才剩下的还是现在新涌出的。 一把抓住欧阳小烛便叫道:“欧阳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咱们快去找永舟,天这么热,林子又深,如果他也晕倒了那该怎么办啊?” 欧阳小烛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没走几步,双眼一黑又倒了下去…… “唉,你这么着急他,他怎么对你你的心里又不是不知道……” 刘永舟没有找到,欧阳小烛却是被背了回来。 他幸运的住进了小庙之中,成为第二个进到这庙庵里的男子。 红拂女着急的坐在他的身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脸上满是担忧。 “小谨啊,你不用太担心的,他只是体力不支而已,再加之天气炎热,所以这才昏了过去,不久他就会醒过来的。” “多谢前辈,小烛他心地善良,而且又重感情,我只是担心他以后还会被人伤害啊。” “唉……善良是好,但愚善却会遭人拿短啊!唉……佛言真善,问世间应何而善……” 柳如是说着,缓缓离去,颤巍巍的身子莫名的又佝偻了几分。 “姐姐……” “小烛,你醒了!”红拂女非常的惊喜。 此刻任何东西对于她来说都已不重要了。不管是什么权势,也不管是什么仇恨…… “姐姐,找到永舟了吗?” “还没有,元中他们还在找,应该能找到的。” “姐姐,永舟他是走了,还是遇难了?” “我不知道,他有你这么好的朋友,一定不会有事的……” “小烛,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将他从总舵里面带出来的吗?”红拂女突然问道。 “是这样的……”接着,欧阳小烛将他怎么进总舵,又怎么被陈家才所骗,最后又怎么被刘永舟所救。 最后他还肯定的说道:“是的,本来是我去救他但是最后却是他救了我。” 听完欧阳小烛的讲述,红拂女沉思了良久。良久后她才道:“小烛,别想太多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刘永舟,他应该不会有事的。” 红拂女走了,带着无数的疑惑。 她走之后不久,一个可爱的小家伙便从门外偷偷的瞧了进来。 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黑得像宝石一样,光彩夺目。 机灵的小脑袋上还扎着两个冲天髻,一双手藏在身后,四望无人之后,这才偷偷摸摸的走了进来。 一来到床前,她便把手往前一摊道:“小烛哥哥,这是我最喜欢的小铃铛啦,你生病了,我就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 欧阳小烛一看,只见柳无双的小手之上静静的躺着一个金黄色的小铃铛。 欧阳小烛轻轻地接了过来,伴随着挪动,那铃铛便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 “既然是你最喜欢的东西,那送给我了之后,你不会心疼吗?” “不会。”柳无双大方的摆摆手道:“奶奶说过,帮助别人,自己也能收获快乐,所以我是不会心疼的。” 看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欧阳小烛便接了下来,笑笑道:“那我就谢谢你了哦!” “嘿嘿嘿……” 柳无双笑得开心,那是这世间最可爱的笑容。 “小烛哥哥,你和永舟哥哥的关系很好吗?” “是啊……”说着欧阳小烛说起了他们认识的经历和后面发生的很多事情。 柳无双就像听故事一样,歪着个小脑袋,坐在小板凳上,两只小手撑着粉嘟嘟的下巴安静地听着。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小烛今天的话特别的多,他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柳无双能不能听得懂。 他就这样说着,毫无保留的述说。 过了很久,欧阳小烛终于停下了声音。 柳无双一看,心里顿时窝火,要不是看他身体有恙,一定会赏他两针。 这人,没想到他竟然不顾听故事的人感受,作为说故事的人,竟然先睡着了? “唉,笨死你算了……” 时间过去半月,欧阳小烛每天的事情就是在马元中的陪同之下在无尽的密林中寻找着刘永舟。几人都是心知肚明,但是没有人想让他难受。 欧阳小烛还是不停的找着,他坚信,他一定能够找到。 也许上苍是被他的诚意所打动。所以这一天,刘永舟终于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许多熟人。 第五十一章红拂不敌急跳崖,欧阳相随断肠人 第五十一章 红拂不敌急跳崖,欧阳相随断肠人 朱贵,卢平阳,陈家才还有一群身着锦衣肩挂麻袋的人,那是丐帮里能说会道,熟识商财经义的净衣派子弟…… 他们皆是一身华贵,锦衣锦袖,面如粉玉。若旁人见之,哪敢说他们是丐帮的。 刘永舟此时正站在众人之前,一身打扮颇有贵家子弟的风范。 欧阳小烛不敢相信的站在他的对面,所有人都寒着心替欧阳小烛感到不值。他们不敢相信,这个人曾经与他们并肩而行。 “永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欧阳小烛严厉的质问道。 但他不知道,此刻刘永舟正欣赏着他的愚蠢。 “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是因为仇恨吧……”刘永舟冷冷的回道,眼睛冷冷的盯着欧阳小烛。 “长老爷爷他们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 马元中想唤起刘永舟的潜藏的良心时,却被刘永舟的话打断了。 “别说了,你没有资格说我,来世记得投户好人家吧!” 这时只听朱贵一声大喝:“还废什么话啊,给我围起来!” 一声令下,几人就被一群衣冠华贵的喽罗围了起来。 “哈哈……怎么样啊我的小帮主,现在你肯跟我回去了吧!” “呸!你休想!”红拂女还未说完,欧阳小烛便挡到了她的身前。 红拂女则轻轻地将他拉开,然后从袖中抖出了翠绿色的打狗棒。 “朱贵,要战便战,死何足惜?” “好,够爽快!来人啊,给我上!” 说着,一帮人摩拳擦掌的便准备欺上。 “放肆!我看谁敢在老身庙门前拿人?” 伴随来话,只见庙庵内走来了一位老妇人,老妇人手扶拐杖,颤颤巍巍的走来,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老太婆!休要多管闲事,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卢平阳一声大喝,伸指便骂。 “佛祖慈悲以至割肉喂鹰,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劝尔等还是放下屠刀,早早退去。” “老太婆休得猖狂!你乃何人?报上名来!”卢平阳又怒指道。 “嗬嗬嗬……”柳如是把拐杖往地上一杵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千手观音’柳如是是也!” “啊?”听到此话,卢平阳便忙退了一大步。 “你是老魔头独孤鸿慕的遗孀?三十年前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卢平阳惊道。 正当欧阳小烛他们准备松一口气时,便听朱贵笑道:“三十年前,‘千手观音’叱诧武林,雁荡涧一战,杀人无数,血染江湖!” 柳如是傲道:“知道就好,还不快滚?” “哈哈哈哈……”朱贵又道:“可是三十年后,‘千手观音’还有一千只手吗?” 听他如此一说,柳如是当即便沉默了下来,但她还是往前一踏,道:“是也不是,试过便知!” 听得此话,朱贵却笑道:“我丐帮与你九极玄真教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何况,朱某还认识一个朋友,兴许那个人能知道你丈夫独孤鸿幕的下落也说不一定呢?” “你!” “倘若你今日不阻挠我丐帮清理门户,朱某便将这消息告知于你!” “哼哼,我丈夫早已死去多年,休得用此事来诓我,要战便战,老身多年不曾使用的金针,也不知道是否还锋利?”说着,只见柳如是挥手一招,手中便出现了一把金针,那金针像小扇子一样密密的攥在她的手里,根根闪着金色的寒芒。 “前辈不可!”红拂女急道。说着踏步上前,道:“朱贵,此事你我了断便可,莫要牵连无辜旁人。前辈,劳烦您帮我保护好这几个孩子!” 红拂女说完,大踏步地便下了阵。 柳如是则用拐杖将几人往身后一揽,言道:“小谨放心,老身拼尽此命,也要护得几人周全!” 朱贵当下也是毫不含糊,两袖清风,大阴阳掌真气灌注,空着两只蒲扇一般大的手便走上前而来。 两人方一照面,红拂女便施展出了打狗棒之中的“绕字决”,起手便是一招“棒打狗头”。 朱贵嘿嘿一笑,侧身躲过,伸手欲抓她的肩头。 但是红拂女哪能让他得逞,打狗棒急连翻转,转眼间又换了一套“缠字决。” 朱贵虽然功力深不可测,但那打狗棒法乃是丐帮之中代代相传的武功。其精妙绝伦之处又哪是一时半会儿能琢磨出来的。 而且朱贵也不着急,模样更像戏弄老鼠的猫一般。 两人相持不下,红拂女却有意无意的退向了断肠崖的方向。 “前辈,请替小女保护好他们!”两人又斗得几十回合,红拂女虚晃一招,夺路便向断肠崖边上而逃。 “前辈,前辈!快救救我姐姐!”欧阳小烛像发了疯一样的大吼大叫。 但是柳如是并没有理会他。 朱贵一见,也慌了神,拔足便追。 “站住!你再过来,我此刻便死!” 红拂女站在断肠崖边,手里紧紧的握了一柄雪亮生寒的匕首,匕首的锋芒此刻正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朱贵,望你看在我父母的份上,以我之死来结束这一场无谓的争端吧!今后丐帮就交给你了,还请你放过他们,他们几个都是无辜的。” “小谨,你不要做傻事,你只要答应我不再追查你父母的事情。”朱贵有些手足无措道。 “朱贵,你痴心妄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鬼主意吗?我赵谨,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红拂女说完,看了一眼那正挣扎着的欧阳小烛。 “永别了我的爱人……但愿来世,你我还能萍水相逢……”她在心里喊着,随后向着那天边的红霞跳了下去,像一片火红色的枫叶,那么的凄凉,那么的美,美得打碎了恋人的心。 突然,欧阳小烛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一把掀开了马元中紧抓着他的手,夺路而来。 事出突然,在众人还没有从惊惧中反应过来时,欧阳小烛已经跑到了断肠崖的边上。 “姐姐,不要啊!” 那一个眼神,那一张脸,曾经梦里千百度。 红拂女不在了……如果这个世间没有了红拂女,那留着我欧阳小烛干什么?我还活着干什么? “刘永舟!第二棵树,第三根枝,第五个树洞!” 欧阳小烛吼完这些话之后,没有一丝犹豫的跟随着红拂女的脚步跳了下去…… “姐姐,等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欧阳小烛在自己的心中默念着,红拂女跳下去时,他的灵魂便跟着跳了下去。现在,只不过是将这具空壳扔下去罢了。 突然,他的手被什么东西抓住。 回神睁眼一看,抓住他的正是红拂女。而红拂女的另一只手正抓着打狗棒,打狗棒的一头深深的插在了岩壁之中。 “姐姐,你还没有死?”欧阳小烛惊喜的喊道。 他们两人的手紧紧的抓在了一起,比以往任何时候抓得都紧。 “小烛,你为什么要这么傻?”红拂女还是那么的温柔,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从她的眼中滑出,最后再从吹弹可破的绝世面容上坠落而去。 “姐姐,没有你,我也不想活了……” 欧阳小烛有些脸红。 “小烛,你能叫我一声谨儿吗?” “姐……谨……谨儿……” “小烛,我爱你,如果我们跳下去没有死的话,我就放下一切陪你闯荡江湖。小烛,你愿意陪我吗?” “愿意!” 两人紧紧的抱住了对方,他们的身体正往下降,好像真的是要直往地狱。 但是此刻欧阳小烛什么也不怕,他紧紧的抱着红拂女,却发现红拂女比他抱得更紧…… 第五十二章铁情崖底落碎石,惊险之中有奇遇 第五十二章 铁情崖底落碎石,惊险之中有奇遇 他们很平静,平静得只看见自己心里面所爱的人。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他们成了对方生命之中的永恒。 华静庵前,刘永舟满脸怒容,朱贵却是有些失意,当他走过刘永舟的身边时,刘永舟却叫住了他。 “朱贵,你答应过的,不伤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性命!” “啪!”朱贵收回手掌,轻蔑的说道:“你也配跟我提条件?”说着转过身看向了柳如是。 “三年前朱某在剑城东三十里的宝瓶谷遇到过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独孤云,或许,他能知道一些事情。” “此番事情了结了?”柳如是平静的问道。 “朱某人愧对恩师,打扰峨眉净土了,告辞!” 一群锦衣华绣鱼贯退去,刘永舟擦了擦眼角,看了看马元中几人,也转身跟随而去。 伴随着清晨投下来的余光,欧阳小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这辈子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红拂女死了,她在最后的那一个瞬间将自己推上了半空之中…… 她说过,要一起的。她说过的…… 但是她撒了谎,骗了人。 “谨儿,你为什么要这么自私,为什么……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谨儿……” 红拂女不会再回答他了,她毁了自己的誓言。 她的衣服还是那样的鲜红,那是被血染的,永远都不会褪色,不管是在眼前,还是在心里。 欧阳小烛就这么跪着,跪在红拂女的身前。 红拂女的身边开满了红色的花,整个断肠崖底下都是这种花,开得是如此的茂盛和鲜艳。 鲜艳得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那天,欧阳小烛孤零零的缩在墙角,那么多人就只有她看见了他。 他得到了一个这个世界上最珍贵也是最特别的馒头。 又仿佛回到了那一天,那天红拂女站在船头,夕阳洒在她的身上,微风吹动着她的衣裳。他第一次叫她姐姐而不再是红姐姐,她非常的高兴…… 可是她却背叛了他,在最后的那一刹那,她反悔了。他将一辈子都恨她,恨她如此的狠心,如此的自私…… 下雨了,大雨下得无比的放肆。他动不了,他也不想动。 雨水打落在他的脸上,滑进他的嘴里,不知道是咸还是涩,也许不如死去吧。 欧阳小烛最终没有死成,红拂女的尸体就在他的身旁,举起来的石头却是一直都砸不下去。他还要报仇,他的世界里全是仇恨。他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着,没有人能够理解,也没有人能够体会。 在那繁山密林中有一道断肠崖,崖底有一座孤坟,坟旁坐着一个断肠的人。 周围开满了红色的花,这种花的枝叶就像铁蕨一样坚硬,但花瓣却非常香甜柔软。就像是红拂女一样。虽然她总是板着脸装作很凶的样子,但是她的温柔永远长留心底。 “我将在痛苦中愧疚的过完这一生,谨儿,从今往后我就改名叫做欧阳谨。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将为你而活……” 欧阳小烛——不,应该叫他做欧阳谨。他的身旁是一座小坟,坟里是红拂女赵谨,坟外是他。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两个不同的世界,也许这便是宿命吧。 黑夜中,无星无月。一个黑影悄悄地来到了丐帮后院之中,他注目望了望,然后径直地走向了一棵大树。 很快,他就在树上的某个小洞之中取出了一个油布包。 他迫不及待的取出了藏在里面的东西。那是一本古旧的小册,上面写着五个大字——降龙十八掌。(背面写着数个小字—建议零售价10元。) 时间一天天过去,欧阳小烛靠吃着那些不知名的野花打发着时间。抬头往上看时,便只能见一线天空。 旁边插进悬壁里的木桩早已腐断残破,不堪踩踏。在大概四五丈的峭壁之上,紧紧地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玉杖。 那是在丐帮之中流传了很多年的镇帮之宝——打狗棒。为了这根玉杖,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和满腔的热血。然而它现在就这样插在了那里,任凭风吹雨打,日晒雨淋。 欧阳谨和红拂女最后便是从那里一起跳下来的,他们约好了,从那里一起去往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可是…… 想到此处,欧阳谨的泪水忍不住的又从眼眶中漫了出来。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流泪。他想要离开这里,然后不顾一切的杀上洞庭君山。 但是当他刚准备运气时,胸口便会传来了一阵像被千万根针扎一般的生疼。 他一次又一次的疯狂的拍打着周围的峭壁,嘶喊着,一次又一次的从数丈高的地方摔落下来,癫狂的修炼。 没有她在的世界里,昼夜没有了意义,万物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东西都跟着红拂女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她的离去,不仅带走了所有的快乐,也带走了自己的灵魂…… 这一天,欧阳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练功,因为他发现不管他怎么练都没有作用。 他颓废的坐在红拂女的坟前,这段时间以来。也不知到底是一天还是两天,五天还是半月,反正没有了红拂女,时间也失去了意义。他每天都以这样的方式陪伴着她,无论天晴还是下雨。或许说,她也一直以这样的方式陪伴着他,他们是这世间唯一一对心意相通的人。 他不停的说着话,从自己记事以来的第一件事情开始说,说完了之后又重头再说。 待说到口干舌燥时,才会休息一下。 当欧阳谨还在梦中挣扎时,一阵巨响却将他惊了醒来。 注目一看,却是那悬崖绝壁之上不断的砸落下来巨石。巨石一块接着一块的携带着风雷之声砸落谷底,荡起的巨大响声响彻四方。 欧阳谨一惊,情急之下连忙一头跑向了一旁的石壁。他本来是想找一个斜崖躲避一下,没想到却是一头钻进了一个石洞之中。 这巨石一直砸了将近大半个时辰方才停歇。再待片刻,直到崖顶不再掉落石头时,他才走了出来。 咋一看,这崖底遍布巨石和无数被砸断的木桩,不仅是他们砸落下来的地方,就连红拂女刚砌好的小坟也被夷为平地。 欧阳谨悲从中来,口中大骂着朱贵、净衣贼子。双手不停的移开那些石块,然后又重新将坟头砌好。 看着自己的两只血掌,此时此刻才知道是多么的无助。 回想起方才,也许是赵谨在天之灵才在那一瞬间显灵吧。想起刚才藏身的山洞,欧阳谨这才缓缓的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隐秘的山洞,洞口开在斜崖之下,又有无数的青苔杂草掩盖,怪不得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俗话说:瞎子毒,瘸子狠。这心死之人更是天地无俱。 欧阳谨想都没有想,举步便进。 方一进洞,豁然开朗。只见洞壁的一侧被凿开了无数的孔洞,温和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得里面无比明亮。 咋眼一望,只见这里面石桌、石凳、石床一应俱全。石桌上还放着一堆干瘪的果子,可惜这些东西年代久远,早已不能食用。 不过欧阳谨并没有泄气,对于床上那两件干净的衣服他倒是毫不客气的收了下来。 看那衣服绸缎绸丝,却是用上乘的布料所做。 换了“新衣”之后,欧阳谨又在洞内搜寻起来。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得到其他比衣服更好的东西。最后,他看到了一面刻着字的石壁。 第五十三章天见可怜遇神功,五年苦修终有成 第五十三章 天见可怜遇神功,五年苦修终有成 只见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第一行道:前月芷若与魔头张无忌成婚,张无忌人前毁誓,携元郡主而去。芷若大是伤心,召我来此,馈赠峨嵋神功。吾誓:习得神功,定杀尽魔头为芷若报此大辱。 看着这些字,欧阳谨不禁感同身受。他叹了口气,紧接着,又往下看了下去。 昨日芷若见铁情花,甚喜。今日,吾便种满崖底,待繁花茂盛之时,芷若定能大喜。 看着,欧阳谨不免会心一笑,原来自己每天吃的花叫做铁情花,没想到这花不仅味道好,而且名字也非常的好听。 往下,石壁上刻写的基本上都是此人对他爱人的痴愿和为了让她高兴而做的事情。看着看着,欧阳谨又不禁触景生情,眼罩霜雾。 不曾想,此人也是一个痴情之人。不过自己比他好上了许多。他这个心上人总是对他爱理不理,自己的谨儿却时时对自己关怀备至。但是…… 欧阳谨调整了一下情绪,这又才看了下去。 今日芷若告之,赐吾之神功乃为丐帮降龙十八掌,吾问从何而来。芷若大怒,曰:不练便罢。吾心甚痛。 昨日练神功,身心疲惫,斗然晕阕,今日醒来,浑身寒冷,恐命不久矣。 下月上少林,拜“屠狮大会”,恐命难归,特遗下降龙十八掌全卷。若有有缘人有幸到此,习之望行善积德,切妒切恨…… 到此,欧阳谨对此人更是钦佩与惋惜,没想到如此痴情的人却爱错了人,到最后,落得没有好善。 往下看,刻的便是降龙十八掌的口诀和招式套路,每一招每一式还加上了此人修炼时的心得和经验。 再往下看,又见五行小字。曰: 吾视佳人如珍宝, 伊人视吾如芥草。 身死命残不足道, 断肠崖下断肠人。 ——宋青书绝笔。 真的没有想到,一个人为了爱能够放弃这么多的东西,甚至包括生命。 问世间情为何物,可能真的只是一物降上了一物。 洞壁上的字是看完了,欧阳谨却像木头人一样呆呆的站在了原地。 过了良久,他突然对着洞壁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又飞快的跑出了洞口。 他来到了赵谨的坟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谨儿,天见可怜,让我这僵死之人有理由活了下来。姐姐,今天我在那个山洞里发现了降龙十八掌的全卷。” “谨儿,我一定努力修炼,为你报仇!”欧阳谨在他的心底暗暗的下了决心。 他疯了一样奔回山洞,从此不分白昼。 石壁上刻着的降龙十八掌与红拂女给他的那册古卷简直天差地别。 据说丐帮帮主之位传到二十一代时由耶律齐当帮主。当时郭靖大侠亲自传他神功,但由于他功力不济,便只学会了十五掌。 后来传到了红拂女的外公史火龙时,史火龙更是只得十二掌真传,并由于强行修炼,导致走火入魔,功力反噬,落得半身不遂,而后才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写了这么一部传了下来。 欧阳谨在红拂女的教导之下,又在自己的勤奋下很快便学会了五掌,但第六掌却怎么也学不会。 后来又被柳如是使了一根金针封住胸前气海,浑身无力,这便耽搁了下来。 如今一见这石壁上的心法口诀,欧阳谨瞬间就如同醍醐灌顶,融会贯通。 体内停滞了很久的真气也缓慢的流动了起来。 得知如此,欧阳谨练得更是努力。 “亢龙有悔!”人身阳气集于督脉!气入丹田,通长强走腰俞,在“悔”不在“亢”。手发十分力,身留二十分。 “飞龙在天!”气走督脉行手阳明大肠经商阳,蓄力全身,纵云霄,攻敌上三路。 “神龙摆尾!”…… 时间如水,也不知道偷偷的逝去了几天,或是几月,又或是几年。 这一天欧阳谨突感到胸前有异。 刚开始还只是微微麻痒,到后来便转为了刺痛。一想到此伤,欧阳谨更是火大。 不过,如果不是因为这根针的话,也许那天他便死在了朱贵的掌下。 胸口的疼痛还在加剧,疼得欧阳谨也没功夫再想这茬子杂事。 他慌忙随地而坐,双手结印抱于腹间。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调动体内真气向胸前气海膻中穴冲去。 他的额头渐渐的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那种针扎的疼痛突然又加剧了数倍。感觉整个身子都像被人用针扎一般。 欧阳谨狠狠地咬着牙齿,此刻他的眼神可怕得就像是即将发狠的狼。 疼,什么是疼?欧阳谨忘了,死吧,死了吧,就这样死了吧,然后一了百了…… “我不甘心!” 突然,只听得一声破空哧响,欧阳谨双眼一黑当即软倒在地。 “疼……姐姐……我好痛苦……你在哪里?……谨儿…” 欧阳谨是晚上醒来的,因为他看见了星星。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天晚上的星星。 他呢喃了几句,转眼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月头正盛,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风雨亭处,朱贵与卢平阳巍然正座,一旁伺候着的人,正是刘永舟。 局中落子迅速,眨眼间的功夫,朱贵已是把持“大片江山”。眼见卢平阳已落下风,他却是嘿嘿一笑,拱手道:“帮主棋艺精绝,属下认输了。” “哼哼,你啊你。还未见局,便已经输人三分,又如何能赢,如何能掌控大局呢?” “帮主教训得是,属下甚是不及也。” “罢了,你今天约我来此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说吧,有什么事情找我?” “嘿嘿,看来还是瞒不住帮主的睿智啊,但是近日找您的可不是属下,而是这位刘家小友。” “哦?” “永舟自从跟我们回到帮中,日日尽心尽力,不仅事情办得漂亮,而且对帮主也是忠心耿耿,所以属下斗胆为他向帮主求情。”卢平阳笑道。 “哦,求什么?”朱贵终于第一次正眼看了刘永舟。 “永舟!”卢平阳喊道,便见刘永舟扑通一下跪在了朱贵身前,双手一拱,正声道:“属下刘永舟想要拜入帮主的门下!” “哦?” “其实当年刘永舟便想拜于帮主,只是后来帮主因为离间被迫离开丐帮,刘永舟才不得不拜在罗有成门下,一晃五年,罗有成却是什么武艺都没有教与属下。” “既然你如此崇拜朱某,为何那时又要出手打死本帮主的大弟子童彦西?” “回帮主,且不论当年事出有因,您武功高强,大阴阳神掌绝妙非常,收的弟子却似童彦西那般脓包,如此,岂不是折煞了您的威名?” “刘永舟,修得胡言乱语!帮主,永舟这是……这只是……”卢平阳正欲要劝,朱贵却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好一个折煞威名,刘永舟,你听好了,今日朱贵就收你为徒,你想学什么,只要是朱某人会的,统统都传授给你!” “多谢师父,多谢师父……”刘永舟趴在地上咚咚的磕着响头,他每多磕一个,朱贵就笑得更得意一分。 夜,静静的。月,也是静静的。就连八百里洞庭的湖水,也是静静的。 欧阳谨是第二天的时候醒来的,睁开眼来,第一眼望见的便是那根紧紧的钉在石壁上的金针。 那针不过寸长,通体金黄,上面还沾了些血丝。看那干涸的痕迹,应该是自己的吧。 想着昨日的经历,欧阳谨不禁又打了一个寒噤。 他突然觉得洞内好冷,冷得他想要出去,然后他便走了出来。 外面满是阳光与铁情花的芳香。 欧阳谨不由自主的将所学的降龙十八掌舞了起来,他只感觉全身精力充沛,体内好像有无穷无尽,用之不完的力气。 “姐姐,我已经学会降龙十八掌了!你说的,我十年以后才会有可能小成,现在我,我已经成功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欧阳谨从两三丈高的峭壁上失足滑了下来。 “砰”,一声闷响,只见他抱着半截木桩大笑不止。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如此身轻如燕的一天。 自从被封的穴道解开以后,他练得比以前更加拼命,更加努力。 每天除了练掌法,便是四海极意功大开,沿着峭壁上的突起和残破的木桩向崖顶进发。 当然摔倒是常有的事。你看,又来了。 只见他脚下一滑,怪叫着就由三四丈的地方摔了下来,待快要坠地时,突然他将自己的身体抱做一团。像个皮球似的在地上狠狠地滚了数圈之后,方才停了下来。 模样虽然没有以往狼狈,但一双手臂上也是多了好几道伤口。 秋风萧瑟,虽然有无数的落叶飘零而来,但崖底的铁情花却还是不见枯萎。 还是如昨日那般娇艳,不枯不燥。开满了坟头,铺满了整个崖底。这花可当真是奇怪,无枯无败,铁情铁心…… 这一天,欧阳谨终于抓住了峭壁之上的打狗棒。打狗棒还是那么的美丽,翠绿色的玉身,只是金黄色的樱穗经过这段时间的洗礼,有些黯然消色。 第五十四章路遇无双鬼精灵,华静庵门忆旧人 第五十四章 路遇无双鬼精灵,华静庵门忆旧人 他虽然还有力气继续往上爬,但是他没有,他轻轻地松开了手,然后就这样坠了下来…… 曾经,从这里跳下去两个人。死了一个,活着一个。 现在,他又从这里跳了下去,但是他,还是没有死。 欧阳谨静静的坐在一旁陪着她,曾记得昨日她说:小烛,我爱你,但愿来世我能放下一切,做你的妻子…… 铁情花旁死,春生秋也生。 断肠崖下葬,断肠崖下伤。 断肠崖下断肠人,心思伊人愁断肠…… “谨儿,我这就去为你报仇。等我把他们都杀光了之后,我就回来陪你。我会用所有仇人的鲜血来祭奠你的在天之灵。” 不算繁荣的大街上,突然从一家小饭店中倒飞出来三个乞丐。三人浑身皆是破烂,眼中满是无奈。 这还不算,就在店小二骂骂咧咧走进内屋,几人刚要爬起身来离去时,一伙乞丐气势汹汹的又冲了过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恶言相向。 “三个龟儿子,这条街是老子嘞,你们也敢到这嘎哒来要饭!给老子狠狠嘞打!” “你们不要打他,有种就冲你家大虎爷爷来!” 喝打声将三人掩没在了人群之中,他们紧紧地抱着头,祈望的只是这顿打能够早些过去…… “醉我兮,猖狂问世人。吾独醉兮,世人皆痴……” 歌声在断肠崖中毫无目的的飘荡着,传得很远很远,又好像很近很近。 欧阳谨把旧衣服撕成布条将打狗棒缠了起来,背在肩上。 他本来想收进袖子里的,不过却怎么也不习惯。手也弯不了,不时地还有一大截撑在肩头。所以就只能这样背在背上,也不知道当年赵谨是怎么耍的,她每次取打狗棒时都像是变戏法一般。 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位叫做宋青书的前辈留下来的,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不仅耐脏,还挺结实。 在崖底的日子欧阳谨也有洗澡的。什么时候?下雨的时候。 除了头发篷点,鞋子破点,倒也还像个人。 不过,如果有明眼人看见的话,一定会看出些不同。 只见他步履轻盈,双目炯炯有神,行走在这日头正盛的繁山密林中连气都不用喘,甚至都没有一滴汗。 转过山角,突见一位身着鹅黄长裙少女,这少女年纪看起来差不多十四五岁,此时正在伏身注目,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见到活人,欧阳谨别提有多么的高兴。 “请问……” “啊!问什么问啊!你赔我兔子!” 原来此女的不远处有一只灰毛野兔,欧阳谨这边一说话,那边便飞也似的逃了。 少女顿时大发神威,手里还抓着数枚金针威吓着。 知道自己惊跑了别人的猎物,欧阳谨连忙打躬作揖道歉:“实在抱歉,在下不是有意打扰姑娘的,在下只是想问个路……” 但那少女却是一口刁蛮话语:“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先赔我兔子再说!” 欧阳谨听完回头一看,见那野兔刚刚跑出两三丈开外,这便连忙双手一拱。 礼毕,便如一只扑食的恶兽一样冲了出去,转瞬间就来到了那只野兔身前。 就在那兔子欣喜地想要逃进土洞里去时,欧阳谨出手如电,一把便将它紧紧地拽入了手中。 “唉,这降龙十八掌抓兔子还当真是犀利。”欧阳谨不由得在心中感叹。 这时,见到了野兔,少女也不发飙了。双手激动的接了过来,眼里充满了贪婪的光芒。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朵小花,那花红艳艳的,十分美丽。 欧阳谨心头一惊,欲出手相夺,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待拿到手中时,那花就只剩了下一截坚硬的花枝。 小姑娘捏着剩下的花瓣塞到嘴里,也不生气,七八下咀嚼囫囵的吞了下去之后,才道:“不就是一朵铁情花嘛,瞧把你给急得。这花可不简单哩,乃是大补之物,对于内功修为增益不少呢。行了,既然你帮本姑娘抓住了兔子,本姑娘就暂且原谅你吧。对了,你想要问些什么,赶紧的,本姑娘还忙着呢。” 这铁情花乃是欧阳谨临走的时候从断肠崖底下带来的,没想到刚一露面就只剩下了花枝。虽然心中酸涩,但对方又是一个小女娃娃,当下也是不好发作,这才只好问道:“在下想问问这附近是什么山,如今已是何年何月了?” “哦,这里是峨嵋山脚,从这里翻过去就到我家了。我家就只有我和我奶奶,今年是……” 说到这里,女子数了数手指头,然后又抓了抓脑袋,最后才肯定地回道:“今天是洪武十年七月十六!整整的!” “啊!”欧阳谨一听,不由得惊呼出声。 洪武元年,自己加入丐帮。洪武五年,朱贵作乱。然后逃命,遇柳如是……坠崖那天正好是洪武五年九月初九。如今,没想到五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久久,欧阳谨才回过神来。 “小妹妹,你奶奶可是柳如是前辈。” “啊!你怎么知道?”少女咋呼道。 “我叫欧阳谨,五年前我叫做欧阳……欧阳小烛……” 少女刚听完,马上就高兴地说道:“小烛哥哥!你是小烛哥哥,你怎么还没有死啊!” “咳咳。”欧阳谨不免尴尬,缓缓半晌才道:“是啊,老天不让我死,可能是觉得我遭受的苦难还不够吧,想要再继续折磨我哩。”说着,欧阳谨不禁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呀呀!”少女明显没有听懂。喳喳叫道:“我是无双啊,柳无双!就是那个那个……走走走,我带你去见我奶奶去,如果她知道你还活着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说不定还会赏我点好处呢,快走快走!” 没想到五年前的小丫头居然长这么大了,虽然娇花一朵,但那叽叽喳喳的脾气可是一点儿都没有改变,明显的,还加剧了很多。 “对了,小烛哥哥……” “我现在叫欧阳谨。” “行行行,谨……欧阳哥哥,你不是跳崖了吗?还有赵姐姐,你还活着,那她呢?” 欧阳谨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见欧阳谨半晌不回话,柳无双又换了个话题。 “你刚才刷一下那样,咻一下又那样,到底是什么武功啊?好厉害的样子!” 柳无双一路上连说带动作,那野兔拎在她的手里一会儿被甩到左边,一会儿又被甩到右边,直看得欧阳谨心生可怜, 一路上他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答应着,好像是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所以这才有些沉默。他不时的望着山路两旁幽幽的翠林,思绪不禁远飘千里。 对此,柳无双甚是介意。不过欧阳谨却不理会她,因此她就只能独自生着闷气,嘴巴撅得都可以挂上一个三斤重的油壶。 不久,两人便来到了华静庵的庵门之前。 小庵的大门还是像以前一样大大的开着,周围的景色没有一丝的改变。呢喃的诵佛之声让人心平气静,不同的是,此时门外只有欧阳谨一个人。 还记得那天六人像泥娃娃一样围在庙门,一起练功,一起打闹,回忆起来,历历在目,仿似昨日。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死者长已…… 柳无双去禀报了,不一会儿,她就走了出来,吩咐欧阳谨独自进去,自己却双眼放光的跑去了另一个方向。 庙庵内装饰古朴,不管是墙壁上的画卷还是摆放整齐的桌凳,每一样视之都让人感到心平气和。 第五十五章再拜如是得下落,临别馈赠青龙令 第五十五章 再拜如是得下落,临别馈赠青龙令 走过狭长的过道,绕过屏风,便见观音神像的座下安静的盘坐着一位华发尽白的老妇人。 老妇人不戴僧帽,着一身粗布素袍,脸上满是虔诚与平静。 欧阳谨并没有上前打扰,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立在屏风的旁边。 一炷香之后,老妇人这才双手合十,对着神像深着一揖。然后转过身来,一双深邃而又神采奕奕的眼神看向了欧阳谨。 “前辈,未死之人欧阳谨前来拜见,见您身体安康,晚辈甚感欣慰。” “欧阳谨……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啊,跟我来吧……” 柳如是说完,颤颤巍巍的走向了一旁的厢房,她走得比以前更蹒跚和吃力了许多。 这间房也是素静无比,一桌两凳,桌上就单独的摆了一副紫砂老旧茶具。 “坐。” “多谢前辈!” “五年磨砺,没想到你却是不叫老身为老太婆了,那还是第一次有人胆敢如此说我啊。” 柳如是说完,竟笑呵呵的乐了起来。 欧阳谨则是老脸一红,连忙直身行礼道:“前辈说笑,当年年少气盛,口不择言,还望恕罪莫怪。”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身早就不放在心上了,而且你也吃了我老太婆一针的苦头,也算是扯平了!” “前辈大人大量,小子多谢,前辈的金针现今奉还。” 说着,欧阳谨从怀里小心的取出了一枚金针。 “可否容老身把上一脉?” 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欧阳谨也没有推迟。 “前辈请便。” 厢房内柳如是颤抖的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搭在了欧阳谨的脉门上。 看她六七十的年级,一双手却不见怎么干瘪。 柳如是虽然在把着脉,一双眼却是紧紧地盯着欧阳谨手臂上月牙形的胎记。 当年初次相见的时候,柳如是看得不是十分的准确,今日,那多年来的疑虑也如石头一样沉了下来。 是了,他就是了,菩萨没有骗我,这十多年来的日日祷告是有用的…… 欧阳谨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之间,仿佛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羁绊,血液,也交相流淌的感觉。 过了很久很久,柳如是才将手收回,擦了擦眼角的莫名泪水,这才把桌上的金针捏到手中。 她看了半晌,才叹道:“这可是我柳家传女不传男的独门绝技‘红袖封穴’,你父……我丈夫当年用了七年才将之解开。”说到这里,柳如是不由得一顿,见欧阳谨并未察觉,这才又道:“没想到你区区五年便解开了,快与老身说说你与小谨有哪些奇遇。” “谨儿……谨儿她死了。”欧阳谨慢慢的说着,从跳崖,到红拂女救他,到找到宋青书的遗物。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说着说着,却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唉……节哀顺便,身体要紧。”柳如是叹道:“小谨在天之灵一定会大感欣慰的。” 良久,欧阳谨这才控制了自己的情绪,道:“晚辈方才失态,让前辈见笑了。” “无碍,不知以后你可有打算。” “我要为谨儿报仇,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元中他们。”说到此处,欧阳谨话锋一转道:“敢问前辈,当年朱贵来袭,我与谨儿跳了悬崖,不知后来有没有为难他们三人。” “他们三个啊!”柳如是一听便来气,道:“当年老太婆苦苦救下他们,他们非但不领情,反而还天天吵着要下崖去找你们。老太婆没有办法,只得将那些栈道都给砸断,断了他们的去路,几个王八犊子又要下山去报仇,后来老太婆难忍聒噪,一人给了他们一根‘红袖封穴’,便全给打发下山了。不过老身都下了轻手,对了,无双那丫头知道他们的下落。” 听得那砸断栈道,欧阳谨这才想起来是有些错怪朱贵,再听得那“红袖封穴”,欧阳谨不由得心头一跳。 “感谢前辈当年相救之恩,他们三人得罪之处,晚辈在此替他们请罪了!”说着,他又直起了身子。 “罢了,罢了!也怪当时老太婆我重伤未愈,有诺在先,不然的话!” 说着,柳如是的周身蓦然遍布起了一股无形的杀气。 “前辈严重了,前辈于我几人早就恩重如山,晚辈还不知如何报答呢。” “唉……”一声长叹,那无形的杀气也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厢房内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半晌,柳如是慢慢的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老身的师尊当年为了救下我,向慕白神仙门所求来的灵药,如今还剩得有大半瓶,此药能治内外重伤,跌打断骨也可轻而易举的重新生好。你行走江湖,难免会有一些不测之事,带在身边,兴许能解一时半会的燃眉之急。” 在丐帮的时候,欧阳谨也曾听说过这慕白神仙门,据说此门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门中人丁稀少,但个个都是医术通神之辈。 既然是由此门所求,想必此药的药效也不是虚言,若有此疗效,那定然是珍贵之极的宝物。 “多谢前辈厚赐!”欧阳谨心想,此物带在身上,到时候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柳如是点了点头,又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块玉牌。 此玉羊脂尽白,晶莹剔透,玉牌中央还有一条翠绿色的小龙蜿蜒盘桓,看玉色,看做工,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柳如是轻轻的抚摸着玉牌,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思念,但莫名的还有一丝怨恨。很久之后她才将玉牌递到欧阳谨的面前,缓缓道:“此物名叫青龙令,乃是我那死去的丈夫所留下来的,你此番行走江湖便带在身上作个念想吧。如遇手中不便时,兴许还能换得些许银两。” 柳如是说得轻松,但此玉在她的眼中却是无比的贵重。欧阳谨看得出来,与万金于她她也不可能会交换。 欧阳谨小心的接到手中,只看了一眼便连忙推辞道:“前辈,此物如此贵重,晚辈怎敢收下,还请前辈小心收好才是。” 柳如是摆了摆手,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况物是人非,老太婆我将死之人,留在身边徒增伤感罢了。” 就在两人推劝之时,门外却不识时务的飘来了一阵奇香。油温方好,椒盐青葱,还有蜀川的秘制辣椒,肯定是那烤得金黄的兔肉! “柳无双!你个小鬼丫头又在老娘的庙前烤肉!” 柳如是大拍桌案,紧接着大袖一挥,话音方落,人就到了厢房门口。待欧阳谨追出来时,只见她正扶着庵庙的大门戳指喝骂。 欧阳谨摇了摇头,这前辈身手可当真是矫健啊。 很快,欧阳谨也来到了大门出。只见此时的柳无双双袖高挽,手里紧抓着一只肉腿,地上还有一堆燃烧的柴火,旁边竖着根木棍,上面穿着大半只烤得金黄流油的兔肉。 柳无双咬一口肉,然后含含糊糊的应着,不管柳如是如何诅咒她都不痒不痛。 直气得柳如是咬牙切齿而道:“欧阳谨,你走的时候记得把这鬼丫头也带走吧,不然她非气死老身不可!而且这天底下也只有她知道怎么才能找到那三个浑小子!” “这……”欧阳谨不免有些犹豫,刚想说话,柳无双便将手中肉一放,往前一站便道:“看不起本姑娘是不是?” 话未说完,只见她伸手拂袖,便听得一阵破空之声,待回过头来看时,欧阳谨不禁大吃一惊,背心也凉了半截。 第五十六章七星踏月飞针技,巨池豪赌散千金 第五十六章 七星踏月飞针技,巨池豪赌散千金 只见七枚金针一字排开,紧紧的钉在门柱之上。每一枚金针都是金光闪闪,每一枚相隔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丈量好的一样,无一相差。 欧阳谨为什么又会背心发凉呢?因为那柱子与他相距不过半尺,他这一生可不想再被针扎。 “怎么样?姑奶奶这手‘七星踏月’还能入阁下的法眼吧!” 柳无双说完,顺手又扯过了那大半只兔肉。 “厉害厉害,不愧是‘千手观音’之徒,这一手绝技当称为‘金针公主’,亦不为过。” “算你识相!” “你们走之前可以去华堂拿些东西,反正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去吧,缘起缘灭,解铃还需系铃人。”柳如是说完,颤颤巍巍的又走回了屋里,简直让人不敢相信方才那矫健的身影就是这具佝偻的身上所绽放的。 柳如是刚走,最高兴的莫过于柳无双,只见她将木棍往地上一插,拽着欧阳谨便向内屋走去。一边走口里还一边急促的催道:“快点快点!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欧阳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为了能够找到自己的三个兄弟,他也只好“入乡随俗”。虽然不知道她所说的来不及指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也只能跟着她走。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间偏房,只见门匾上刻着两个娟秀大字:华堂。就在欧阳谨还待打量时就被柳无双给使劲的扯了进去。 “快点啊,你这个笨蛋!” 骂完之后她又轻轻的销上了门。 欧阳谨不禁长叹一气,唉……“忍气吞声”吧。 只见屋内设有一堂,上方有一块牌位,上书:亡夫独孤鸿慕之灵位。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刻:不死亦当已死。 堂下一张紫檀八仙桌,上立香烛纸钱,供果供品一应俱全。四壁挂满了名书奇画,当首一幅最是显眼——八十七神仙卷,落款:画圣吴道子。 这时,欧阳谨也终于知道了“金针公主”柳无双所说的来不及到底指的是什么。 只见,周围箱箱柜柜排列整齐,白银茶具,黄金纱帐,一片金银之色直看得欧阳谨头晕目眩。 “快点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啊?”柳无双一边催促,手中却是一刻不停。 欧阳谨倒是简单,随便找了一块布给打狗棒换了件“衣服”就可以了。待弄好这一切再回过头来看柳无双时,他的下巴差点就砸到了脚背之上。 只见柳无双找来了一大块锦帛,金碗银杯玉如意,珍珠玛瑙红宝石。顺手便装,随手便拿,直堆成了一座小山。 终于是装不下了,柳无双叹息着,那模样好像是恨不得全部都拿走的模样。 摇摇头,欧阳谨又在华堂的角落里偶然发现了一本刀谱。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火云狂刀。 当他正准备研究研究时,只听柳无双下着命令道:“背着!”说完此句,又见她又从墙上取下了两把宝剑,一人一把挂在了腰间。出了庵庙,她竟然还没有忘记她的烤兔子。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惬意,一个汗流浃背。 唉……为了兄弟,“忍辱负重”吧。 “柳无双……” 空寂的密林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气急破坏的怒吼,直震得山林颤抖,鸟兽乱惊。但是肇事者却早已经远走高飞,静驻半晌,这山上却再也没有了欢笑。四周是静静的风声,偶尔的鸟鸣也是令人心碎。 柳如是在这山口坐得良久,她的口中一直不停的默念着:“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活着,鸿慕,他还活着,像你一样……”说着,她又将头上结好的发髻打开,然后将手中自己丈夫独孤鸿慕的灵牌放在一旁,身体长驱而跪,长长的伏在了地上。 “菩萨啊,你大慈大悲没有让罪孽深重的我失去孩子,他长大成人了。鸿慕,我这就来找你,这就来找你……” 距离峨嵋山最近的城乃是巨池城,这一日,巨池城迎来了两个奇怪的客人。 一男一女,男的身背巨大包袱,满脸皆是头痛。女的着鹅黄长裙,一副悠哉无比的样子。 二人刚进得城中,柳无双便追上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随后,两人这才寻了一家旅店。一切才刚刚安排妥当,柳无双就嚷着要出去找当铺。 欧阳谨说不过她,最后又只得充当了苦力的角色。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惹来行人纷纷驻足。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柳无双大吼了一嗓子,吼完又低头吃起了手中的糖葫芦。 周围突然发出了一阵唏嘘,伴随着这声咋舌的怪呼,所有人都自控的转过了头。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家商户前。只见门前挂着一面大旗,上书:万福赌馆。 柳无双想都没想,毫不犹豫的就要准备进去。 欧阳谨虽然没去过这种地方,但也知道换东西的地方可得找当铺啊。 当即便道:“无双,咱们换东西得去当铺啊,这地方不能换东西吧!” 柳无双道:“你懂什么,这地方可比当铺好使多了,赶紧跟着我!” 欧阳谨由不得她,说着说着,便被柳无双连哄带拐的骗了进去。 刚踏入此间,便见各种押大小,猜点数,摇色子的占据了大厅中的各个角落,耳朵里满是各种热血沸腾的喝呼声。 “大,大,大……” “小,小,小……” 让人一进来便忍不住的血脉贲张,打开口袋,押上钱财。 这不,只听得“砰”的一声,柳无双就将一只银杯砸到了磨盘一般大小的“大”字上面。 负责摇色子的小厮当即一愣,有见过押房契地契的,也有见过押老婆孩子的,但是这押杯子的可还是头一回。 不过,一见那鹅黄色的衣服,小厮便高兴的打着招呼道:“柳女侠,好久不见啊!这次准备来输多少啊?” “赶紧摇,别废话!”柳无双拍着桌子吼道,见她如此高撸衣袖,熟门熟路,想来应该是常客。倘若不是那根糖葫芦作祟的话,她的形象还会厉害几分。 “好嘞!”小厮当即喝道,然后他又捧起大碗,一边摇一边朗声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 “一二三,六点小!” 几乎是他报点的时候,赌桌旁所有的人都看向了他的碗里。 一局终了,有高兴的也有忧愁的,更有破口大骂的。 “我就不信邪了!” “砰!”一声巨响,一只金壶又被柳无双押到了小字上面。 “买定离手!五六六,大!”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输了,反正唯一的好处就是欧阳谨肩上的负担越来越轻。 “我押!”柳无双大喊着将最后一根镶金裹玉凤尾钗押到了大字上面。 刚一放手,欧阳谨就一把抄了起来。 “你……”柳无双喝道。 “这是最后一样了,留着吧。”欧阳谨说着,将金钗插入了她的发髻中。 “哦……” 听得此话,柳无双顿时像那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这时那位摇色子的小厮却不乐意了,调侃道:“陆女侠,还赌不赌啊,不赌的话我可就要开了!” “开开开,开你个喘喘!你等着,改天姑奶奶再来报仇!” 两人漫无目的的游走在大街上,欧阳谨虽然满腹牢骚,但却是无法发作。 “现在……” “没事,我在附近还有一个朋友。” “我是说怎么找到元中他们。” “他们在九泉镇,与这里相距七百多里地呢。” “啥?” 欧阳谨不禁郁闷,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九泉镇,记住,那根玉钗不能再去赌了!” “知道了,欧阳奶奶。” 柳无双突然变得很乖,不知道她是不是会一直这样,但至少她现在是这样。 第五十七章路见不平义出手,兄弟九泉又复聚 第五十七章 路见不平义出手,兄弟九泉又复聚 第二天一早,欧阳谨便牵来了两匹黄膘大马,又叫店小二准备了一些干粮,直折腾到大中午方才起身前往九泉镇。 九泉镇乃是巨池城附近的一座小镇,说是附近,其实也有七百里之遥。此镇靠近祁连山脉,江湖传闻,那大山之中还藏有一个神秘的门派,其名曰:祁连剑派。 一路走走停停,数日之后,两人才风尘仆仆的来到九泉镇之中。 九泉镇相比巨池城不知安静了多少,从牌坊处往里一望,零零落落的便只有几家商铺。街上的行人也是无比稀少。虽是古色古香,但两人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游览。 两人急急的进入镇中,找了一家十分便宜的旅店。 打点好一切,柳无双便带着欧阳谨去找马元中三人。 他们与柳无双分别时曾告诉她,巨池城有大勇分舵,他们准备去九泉镇。 但这九泉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真要找起几个人来也不是那么的容易。 两人从中午找到日头下山,几乎走遍了九泉镇的所有街道,一直都不曾见到故友身影。 眼见天色已晚,欧阳谨便道:“无双,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找也不迟。” 但柳无双却不答应,可能是因为她答应了别人的承诺,但是她根本就没有许诺。 又走了许久,就在两人准备放弃之时,只见前面的大街上围了好些人。 人们不停的议论着,时不时的还发出嘲笑的声音。 “你们三个不是很有本事吗?来打我啊,站起来打我啊!” 这时,人群里传来了狂傲的笑声,伴随着,还听到了几声痛喝。 很快,欧阳谨便带着柳无双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这一看之下,欧阳谨当即大怒。原来是一个身着紫色锦袍的富家公子爷正在欺凌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虽然是富人欺穷人,但欧阳谨也不应该如此愤怒啊。那么他为何又会如此愤怒呢?原来这三个乞丐正是…… 只见一个乞丐倒在地上,脑袋上全是血污,不知生死,另一个歪坐在地上,口鼻流血。最后一个跪在地上,口中哀求唤呼着:“不要再打了,再打他们就死了,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 但那个身穿紫衣的人对此并没有满意,只听他无比嚣张的道:“要我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从我的胯下钻过,老子便饶了你们。”说完他便高声笑了起来,他带来的十来个喽啰也是笑得猖狂。 跪着的乞丐听了,身子当即怔在了当场,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两人,又转过头来看向了紫衣贵人。 “钻!钻!钻!钻……”周围看热闹的人们顿时就喊了起来,事情并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只不过是看热闹的。对此,他们没有必要承担任何责任,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喊得很欢快。 “你钻还是不钻!”这时,紫衣人下了最后的警告。 跪着的乞丐缓缓地弯下了腰,他像狗一样向前爬着。一步,两步……脸上挂着的泪水一滴紧接着一滴落入土中,然后又被自己的身子碾过。 突然,一个人拦住了他,并且还非常大胆的将他扶了起来。 被欺负的乞丐还没有抬头,便听得那人说道:“欺负三个受伤的人算是什么本事?” 被欺负的乞丐感觉到了一股冰寒的气息传向自己,但那人的目标并不是自己。 “哟嗬,又有一个多管闲事的,好啊,那大爷今天就好好的教训教训你!” 紫衣男子说着,狠狠一脚就踹向了欧阳谨。欧阳谨面不改色,此时他正背向此人,听见风声,就仿佛身后有眼一样,当即右手由左腋伸出,准确地推向了紫衣男子的脚底。 “砰!”不是欧阳谨的手与紫衣贵人的脚发出的声音,而是紫衣贵人落地的声音,欧阳谨只是蹲着便将此人轰入了人群当中。 此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厉害的绝招之一,名唤“神龙摆尾”。那紫衣人瞬间便砸翻了好几个人,刹那之间人仰马翻,好不壮观。 紫衣男子可没想到能在此处遇到这么硬的钉子,他的随从将他扶起来时,瞬间就只觉得整条腿酸麻不已,好半天方才缓过劲来。 “给我上!”紫衣贵人一声怒喝,身后的十来个随从就拎刀提剑的冲了上来。 眼见刀剑近身,欧阳谨不退反进。两手或掌或拳,或抓或擒,以空手直夺白刃。 不过他这不算厉害,谁厉害? “哧!”一声破空哧响,便见一枚细小的金针将一个“弱小”的喽啰射翻在地。 随后又见柳无双伸手拂袖,紧接着又是一声破空之声。 第三根。 第四根。 第五针没有发,因为她刚伸手拂袖时,那一群人就跑光了,连他们的主子都丢下了。 紫衣贵人远远的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柳无双一见她,两只秀眉突然又立了起来。 正当她欲发针时,欧阳谨连忙拦住了她。 “滚吧!” 紫衣贵人虽然受了侮辱,但他也不是蠢门中人,知道斗不过,转身便飞速离去,连头也不回。不是他不回,待跑得远远的时候,才听他恶狠狠的喊道:“小子,咱们走着瞧!” 听见嚣张之言,柳无双拔足欲追,不过又被欧阳谨拦了下来。 “欧阳大哥,你怎么不让我一针结果了他!” 柳无双气得直跺脚,欧阳谨却没有给她解释,而是一俯身,轻轻的将那还半跪着的乞丐扶了起来。 “你是欧阳小烛,欧阳大哥,欧阳大哥你还活着!” 马元中直高兴得口难择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欧阳谨,生怕他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我现在叫欧阳谨,把他们先带回去吧,回去再说。” 马元中连忙答道:“是,没想到无双姐也来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姐姐,柳无双便喜不自胜,刚才所有的不快也消散一空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她一定会再叫上一桌酒菜,先饮上三大白再说。 不久,几人连扶带背又有搀的便回到了所住的旅店之中。 欧阳谨给两人推拿疗伤,又给敷上了些止血消肿的药之后,马元中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了上来。 原来三人自从离开峨嵋山后便来到了这个九泉镇,不过身中“红袖封穴针”,全身内力不知所踪,打不过别人便只能一直以乞讨为生。被人打骂那是常有之事。 不仅如此,甚至还会被此处的丐群欺零,日子简直生不如死,如猪如狗。 今天,三人一起沿街乞讨,司徒龙飞一不留神撞到了那位紫衣贵人,紫衣人一怒之下就将他打成重伤。司徒云虎火气一上来便与他动手,三两下也是被他打得口鼻来血,最后的欧阳谨他们也看到了。 如果不是欧阳谨巧合的及时赶到的话,马元中这胯下之辱应该是逃不掉的了。而且胯下之辱受过之后,后面会有什么都还未知。那种人,生来无需父母,体内不流人性,喝血吃肉的人,也能算是人吗?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马元中又询问起了这五年来欧阳谨的情况。 当知道红拂女去世之后,马元中直哭得鼻涕眼泪混做了一堆。 半晌之后,两人这才从悲伤之中重振起来。 待心情平复,欧阳谨才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玉如意和几锭金元宝。 “元中,明天你把这个当了,在这个镇上安排一个住处,然后再给云龙他们抓点药,顺便也给你们三个买些衣服。” 第五十八章三人立誓学武艺,诺守终成出江湖 第五十八章 三人立誓学武艺,诺守终成出江湖 一见玉如意,柳无双就像小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直了起来。 “不是说赌光了吗?怎么还有!” “这是我的那份。”欧阳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回道。 柳无双这才吐了吐舌头,安静的坐了下来。 “无双姐,你们去赌了?”马元中有些惊喜的问道,如果他知道输了多少的话,应该就不会这么天真无邪的问了。 “不能说,说不得,说不得……” 柳无双嘿嘿傻乐,抓紧机会,溜之大吉。 第二天一大早,马元中便高兴的回到了客栈,他说他在城北买了一座容身之处,说完又将一大袋银两摆在了欧阳谨的面前,旁边,还有一起拿去的三锭金元宝。 “你怎么没有买衣服?”欧阳谨问道。 马元中不好意思道:“欧阳大哥,我这身穿习惯了,穿好的衣服,害怕不舒服。” “这样……这些钱你先收着,估计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了,以后的开销都由你来掌管吧。” 晚上,欧阳谨安排了一大桌饭菜。三人犹如狂风袭卷乌云。吃着吃着,马元中却哭了起来。他这一哭,另外两个也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元中,你怎么了?”欧阳谨疑惑的问道。 马元中红着眼睛回道:“欧阳大哥,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没想到……没想到今天我还能吃到这种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颤抖得让人也跟着难受。 司徒龙飞道:“欧阳大哥,这几年来我司徒龙飞不知道想过多少次轻生,但一想到大仇未报,师父和长老他们的尸骨未寒,我的心里便阵阵发疼。我们三个忍辱负重,苟且偷生。实在是……” “实在是窝囊得连狗都不如,欧阳大哥,以后我司徒云虎就都听你的了!”司徒云虎口直心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紧跟着,其他两人也是跪了下来。 欧阳谨连忙伸手去扶,但是他们却都不起来。 “三位兄弟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谨……姐姐她走了,以后重担在你我四人肩上!” 欧阳谨说着也跟着跪了下去,四人抱头痛哭,惹得一旁的柳无双也是落了不少不知其名的眼泪。 大勇分舵换了新舵主,名叫黄雷。刘永舟芝麻开花节节高,现在已是丐帮执法长老。 这些都是三人利用乞讨时的便利打听到的消息。 “他现在是污衣派还是净衣派?”欧阳谨又自欺欺人的问道。 “净衣!现在丐帮的所有人都是净衣,除了我们四个……” 这一夜,直喝到不醉不归。这一夜,直喝到流尽了所有的眼泪。 夏日炎炎,炎炎夏日之下,密林之中不仅闷热,而且乱蝉怪鸣。 “当年帮主选了十三个人为内门弟子,她本来是想从其中挑一个基础好的培养起来,传位与他。可是后来出现了很多奸细,十三个人中有八……有九个是净衣派的内奸,所以她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后来姐姐将计就计竞选内门弟子,将其他的都打入了外门。我虽然也被打入外门,但姐姐救了我,她不仅收我为徒,还传我武功,你们学的我都会,你们不会的我也会。她骗所有人说我不能学武,为的是要将我帮的无上神功降龙十八掌传授给我。” 欧阳谨说完,将身后的打狗棒取了出来,双手捧于胸前。又道:“五年前姐姐将我逐出丐帮,我现已不是丐帮之人,但姐姐临死之前将此物拜托于我,我不得不当此任……” 他的话还未说完,马元中三人便跪了下来,口中大呼:“吾等参见帮主!” “且住!”欧阳谨怒道:“我已不是丐帮之人,如今我只是姐姐的座下弟子。她传了我降龙十八掌,今日我便传与你们三人。” “欧阳大哥,降龙十八掌只有帮主才能学,我们三人怎么敢学?” “所以我要让你们在此立下誓言,以后不管你们三人中哪一人先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其余两人,一左一右,辅佐终生!如有反心,其二人可联手杀之。” “欧阳大哥……” “你们若不肯,我也不强求,今后你我各走各路,在下现在辞去便可!” “欧阳大哥,我们发誓!” “我发誓,我三人不管谁先学会神功,其余两人一左一右,终身辅佐!如违此誓,人神共诛!” 三个人像一个人一样发下了誓言。 “欧阳大哥,我也要学!” “这个女人不能学。” “为什么?” “因为会长胡子!” “你!” “还学吗?” “不学啦!” “那就做饭去,记住了,不许去赌!” “知道了!” 伴随着柳无双的离去,几人当即忍俊不禁。 从这一天开始,他们开始了疯狂的修炼。 他们像是四个武痴,风雨无阻,起早贪黑,对于柳无双来说就是这样的。现在,她唯一的乐趣便是向马元中的兜里套钱,然后就是做饭洗衣服。 整天看着他们练功,恨不得一针一个,全戳死了解气。 苏皖之地,向来风景怡人,寻山过水,便见一小庙庵静静地伫立在竹林边上。门头悬挂“镜花水月”四字,像极了深闺之中的处子,亭亭玉立,朴实无华而又仙气灵动。 来人乘一匹青骢马,着一身朴素的僧袍。到得庙外,随手便把马放开,独身踏进了庙门。 庙内也是朴实典雅,摆设简单,清脆的鸟鸣声阵阵传来,与那呢喃的佛音刚好相合。 “弟子柳如是拜见恩师。”来人走到殿堂门口,却是拜在了门外。 “阿弥陀佛,为师知你不日就会前来。” “恩师,弟子已遵守诺言,在华静庵守静二十年。” “为师知道,当下,你又要重出江湖了吧?” 听得此话,柳如是没有回答。 “当年你血洗武林,惹来仇家,贫尼有缘将你救下,你也信守诺言,替我守静二十载,此番,也算是缘尽。也罢,既然你要重出江湖,贫尼也无法阻止,还望你少杀无辜,阿弥陀佛……” “恩师,弟子已得见自己的孩子,此生了无遗憾,此番前去,只是为了了结当年所剩下的恩怨。” 跪了良久,殿内却是一直都没有回话,又过了将近半柱香时间,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女尼走了出来。 两人一见,当即佛手以礼。 “师姐,小妹比你晚一些日子拜在师尊座下,法号镜花,师父说与你的缘分已尽,不必相见,望你好自为之,阿弥陀佛。” “师父……”柳如是听完,不禁泪流满面,恩师不愿相见,她只好长长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才抹去泪水,踏出庙门。 行到门口,一声口哨,那青骢宝马便嘶叫着奔了过来。 当下跨步上坐,扬长着往山下而去。 剑城烟雨三百里,流连忘返不知归。 剑城这个城的名字一开始其实并不叫做剑城,只因它的东边三十里处有一座山庄,名曰:弈剑山庄,所以后来剑城才被江湖人们称之为剑城。 剑城东北方向乃是江河堤口,此处悬挂了无数瀑布奇景,一直都是诗人雅士所津津乐道的地方。 第六十章冷狂夜上浩然崖,青骢马归宝瓶魂 第六十章 冷狂夜上浩然崖,青骢马归宝瓶魂 “我……”柳如是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如何撕破脸大杀一场,可是自己离开九极谷的这些年,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冷傲是她看着长大的,举起手来,手心手背,哪里又不是肉。 “小妹,就先回谷吧,知道你要来,昨天寒儿都派人把浩然崖打理干净了。”柳乘风也趁着柳如是惆怅的时候说道。 “浩然崖……”柳如是抬起头来,眼中也多了一些泪花。 “你不知道吧,这些年来,那丫头不仅出任了朱雀一职,而且还嫁给了教主为妻。” “那我便回去看看吧……” “好,神教弟子听令,迎接圣女回谷!” “我等恭迎圣女回谷!” 那十来个教徒左右分散而去,留得中间一条走道,当下,三人便并排着踏入了九幽魔林之中。 柳如是并没有去所谓的教坛、圣址,而是直直的去往了浩然崖。两人将她送到崖上,见她满眼都是惆怅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留下了七八个守卫,便打道回了教坛,准备一些迎接圣女的座事宜。 浩然崖是九极谷东边最高的一座山,与它相连的那座山名叫青龙坡。 青龙坡悬崖峭壁,便只有西南一处山道可通山顶,一直都是副教主所居住的地方。 只见一喽啰满脸窃喜而来,跑到堂中便在紫衣人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通。 “你确定这个消息不假?” “千真万确,属下怎敢诓骗副教主。” “好,你且附耳过来……” 当下两人又是一番交头接耳,半晌后那喽啰才欣然离去。 浩然崖上还是如以前一样静悄悄的,里面所使用的所有摆设也都没有变过。 柳如是慢慢的走过廊道,慢慢的走过拱门,慢慢的走进院子,慢慢的走进客厅……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在这些物件高山,一切都仿佛离开时的样子。 那一夜听闻丈夫与冷逸天一同失踪,自己的孩子也被别人抢走之后,她便急急的赶往了中原。为了打听消息,她几乎得罪了所有的武林正邪两派,后来那些人合起伙来追杀她,她险胜离去,又因身受重伤而被数十个宵小门派设计包围。若不是她奋力血战,又得峨眉华静师太所救,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今日这浩然崖上面的一切了吧。 “鸿幕,你看到了吗,这一切都没有变……你到底去了哪里,我找了这么久,为什么都找不到,你是死是活,难道就不会给我一个音讯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苦,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 长夜漫漫,漫漫长夜中却传来了一些不正常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蛐蛐停止鸣叫之时,柳如是还是趴在那八仙桌上。她好像是哭累了,又好像是真的累了。 来人将近四五十个,他们轻轻地,悄悄地,缓缓地围了上来。 近了,近了,更近了……就在将近五步之遥时,只见火光只见火光之下闪起了一片金光。 “啊……” 顷刻间,靠近的那七八人全都手捂面目,倒在地上不停扭动,嚎叫。 “拿下!”眼见喽啰们心生退意,冷狂不禁大喝出声。 “哧!”金针不断的由柳如是的手中打出,每一次扬手,皆有一到两个喽啰倒地哀嚎。 嗅着鼻中刺激的烟火味,柳如是知道这群贼子已经放火,他们是不打算给自己留活路的了。 然而她也没有办法,这一路为了消灭仇家,她的金针已经用的所剩无几了。本来是想约那几人谷外决战,没想到却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进了谷,如今看着那不断涌进来的人。 也罢,就这样吧。 柳如是仿是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只见她抢过一把钢刀,提身便杀进了人群。 “杀死魔头,还我安宁!”进来的教徒们嘶声力竭的吼着,每一个都悍不畏死。 柳如是一生修炼的都是暗器手法,如今没有了暗器,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又何况来了这四五十人。 见她露出破绽,冷狂更是踏步上前,狠狠地一掌推在了她的肩头高上。 那掌力才将及身,柳如是便感觉全是血液莫名沸腾,一张嘴,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要不是柳乘风和冷傲来得及时,估计她已经被这些人砍成了碎片。 “住手!” 见得来人,教徒们也连忙停止了动作,眼见冷狂又欲动手,柳乘风鬼魅身影便挡在了柳如是身前。 “刷!”只见冷狂突然之间从怀中抽出了一块精致令牌,对着柳乘风喝道:“九极八荒诛魔令在此,谁敢挡我?” 看他挥刀斩向柳乘风,冷傲也从侧边赶了过来。只见他挥手一招,冷狂斩下的钢刀便断做了四五节,再左手一揽,那令牌也到了他的手中。 “冷傲你……”冷狂话未说完,就被冷傲一脚踹翻在地。 “天覆九极!”来人着一身虎纹白袍,肩上扛一把扬威***。 “地盖八荒!”来人着玄衫道袍,手执神剑。 “海瀚七界!”一袭红衣也翩翩而来,脸上,冷若冰霜。 “扬我神明……”紧接着,四色教众也从后面赶来。 “把他们全都绑起来,押回去听候发落!” “是!” “冷傲,我这是为了玄真教啊,我这是为了你啊,没有我你能坐稳这个位置……”声音越说越远,直至听之不清。 “柳姨,您没事吧……” “奶奶……” 眼见两人欲上前扶她,柳如是却推开两人,缓缓走出门来,一声口哨,一匹青骢宝马也嘶叫着来到了她的身边。 “浩然崖也看了,柳如是没有遗憾了,从今往后,我等恩怨,一笔勾销……” 一骑快马绝尘而去,众人只怅然的站在这崖上吹着冷风,待大家全都来到院子里时,三个月前修好的房屋也差不多烧去了一半,再扑灭,又有什么意思呢? 宝瓶谷那典雅的亭台楼阁之间,修得有一座小茅庐,孤独云就住在此处。 眼见那熟悉的青骢马驮着一人朝着云河边上走来,他便如一阵风一样赶了过来。 “柳姨,您这是怎么了?” “无双……无双和小烛待在一起,你需要写……写一封信去吿诫她,不可以爱上自己的叔叔,我……我受了……受了冷家小子一掌,恐怕是命不久矣。你母亲与鸿幕……是夫妻,我与他也是夫妻,你能为母守……守陵三十载,可否也为我守陵三十载……” “柳姨……” “小烛……是……是我们愧对了他,今生……今……世,不可与他相认,你可……可愿意?” “柳姨,我愿意,我愿意做啊,柳姨……” 浅草落英缤纷的道上缓缓地走来一位女尼,来人见到此景,心中也是叹息。 “师父,恳请师父救我柳姨……” “唉……师尊唤我来此是为师姐送行……” “师父……”独孤云紧紧的抱着柳如是的身子,心里痛如刀搅。很久之后,他才说道:“不知道师父可能知道柳姨是为什么而死。” “心死而死,师姐一生都在追寻丈夫的下落,至死都不曾知晓。”说着,女尼蹲下身子摸了摸柳如是的脉门,又看了看她的脖颈,末了扳了扳眼睛,最后又当着独孤云的面揭开了柳如是的左肩。 只见那肩头上印着一个乌漆嘛黑的手掌印,掌印之上还有着丝丝血纹。 “这江湖之中只有一门武功能造成这样的伤势。” “还请前辈告知。” “九极玄真,血毒摧心。” “这不是血魔老祖的武功吗?” “正是。” “前辈,你可能有些误会,柳姨,她可是血魔老祖的亲生女儿啊。” 第六十一章中秋佳节定大事,五年终返巨池城 第六十一章 中秋佳节定大事,五年终返巨池城 “二十二年前,血魔老祖无端失踪,这才引起九极玄真教内乱,如今是谁使用了这血毒摧心掌,谁就是罪魁祸首了吧。” “冷傲,此仇不共戴天!”独孤云悲愤一吼,直震得整个宝瓶谷燕雀乱飞。然而眼前的女尼却是平平静静,仿佛是个聋子一样。 “施主还望保重,贫尼这就告辞回去给师尊复命了。” “晚辈失礼了,还望前辈莫怪,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姓名不过是一个称号罢了,贫尼法号镜花,平日里喜欢研究一些药理罢了,告辞!” “前辈保重!”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在这个季节里,平民百姓收获庄家,园丁护林人收获果实,就连牧场里的大叔都收获了无数肥硕的牲口,可柳无双却只收到了一封信,一封她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信。 回想起以前的点点滴滴,她总是在气柳如是,她们在一起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然而她就这样离去,永远的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还有,那整日放在心上的欧阳大哥,竟然会是自己的亲叔叔,这种事情说将出去,常人只能叹那造化弄人…… 欧阳谨他们正在练功的关键时刻,柳无双把信藏了起来,像是平常一样洗衣、做饭。渐渐地,她把这件事情埋在了心底,渐渐地,她也很少说话,渐渐地她也将此事渐渐地抛在了脑后。 风雨无阻,日月如梭,这一瞒便瞒了五年,往后,她估计也会一直瞒下去,瞒到所有人都不记得为止。 五年时光,柳如是留在他们几人胸口膻中穴的“红袖封穴针”也相继拔出。尤其是马元中,两年前便解了穴,所以他现在已经练到了第九掌。 另外两个稍微差些,司徒龙飞第六掌,司徒云虎则只练到了第五掌。 虽然只练到第五掌,但也别小看这降龙十八掌的威力,想当初欧阳谨才会首尾难连的五掌便吓得丐帮九袋护法长老卢平阳装晕。 如今这五掌可是随心如意,指哪打哪,威力不同凡响。 柳无双在这五年也长成了一个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不过在这几个只知道武功的“瞎子”面前,她却是没有找到自豪的地方,除了做的饭菜被夸奖之外,其他的地方就好像是一无是处。 这一日,乃是八月十五。八月十五可是中原为数不多的家人团圆的日子。 为了庆祝,柳无双便在几人的恭维之下做了一大桌满满的好菜。并且还买来了两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奇怪的是,她这几年虽然很少向马元中套钱,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哭过穷。 这五年来,几人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吃过一顿饭了。每天不是勤学苦练,便是粗茶淡饭。即使是在饭桌上,说的也是武功套路,一招一式。 今日有此待遇,几人方一上桌,就迫不及待的动起手来。不一会儿,满满的一桌佳肴便被几人风卷残云,四分五裂,一扫而空。 柳无双一见此,顿时就气得牙根直痒,破口大骂。 “猪,猪。一群只会知道吃的猪!” 不过,三人完全没有反应,好像对于这样的辱骂早就习以为常。 “嘿嘿,无双妹子,你做的实在是太好吃了,再来一桌呗!” “是啊无双姐……” “不要叫我姐,你都二十好几的人了!” “我哪里有二十!我分明才十九,这不是赌输了才叫你姐的嘛。再说了人家欧阳大哥都二十五了,你怎么不嫌老……” 马元中刚一说出口便暗道不好,连忙看向了欧阳谨。另外两人也当即看了过来,尤其是司徒龙飞,甚至还用责怪的眼神看向了马元中。 桌上的愉快顿时停了下来,看到这气氛,欧阳谨不由得尴尬的咳了咳,然后笑道:“无双,麻烦你再做一桌吧,我们几个也是很久没吃到这些个好吃的了。” 听得此话,柳无双却低下了头,害羞的嗯了一声之后就跑进了厨房。 “来来来,咱们一边喝酒,一边等菜。” “欧阳大哥,我敬你一杯!” 不一会儿,一桌好菜又传了上来。 几人就着月光,或饮或酌。 “明天我们去大勇分舵。” 几人突然停了下来,一个个直瞪着双眼看向了欧阳谨,他们好像是在怀疑自己的耳朵。 “欧阳大哥,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 正是,八月十五好月亮。天好,景好,空气也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是啊,少了那一袭红衣。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崖下可冷?铁情花是否一直从未枯萎? “无双,我这里还有些钱,你拿着,明天和元中去置办些东西。” “不用,我这里还有?” “你又去赌了?” 欧阳谨像极了家教极其严厉的父亲。 “欧阳老奶奶,人家已经很久很久很久都没有踏足赌馆啦!”柳无双嗲声嗲气,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逗得三人大笑。 笑罢过后,三人一同说道:“我们三人定不会让欧阳大哥失望的!” “还有我!” “你去干什么?” “你想见识见识我的‘含沙射影’吗?”柳无双说着,不见她怎么动作,手中便攥了一大把金针,那金针如同小扇子一样在她的手中排开,根根闪着晶莹的光芒。 相处了这么久,她的金针到底是藏在哪里可真是没有人知道。而且她这金针可是纯金打造,丢出去都是钱,看着都心疼。 “算了算了,‘金针公主’的名号现在在九泉镇之中可是如雷贯耳,还是不见识的好!再说了,你那金针纯金打造,太糟蹋钱了!” 欧阳谨一边谈笑风生,一边缓缓向后退去,待话刚落口,脚下“四海极意”,身如轻燕,转瞬消失无踪。 柳无双则顿足大骂道:“臭欧阳谨,你给我站住,总有一天,姑奶奶我定要让你好看好看!” 月正当空,正是佳景。华灯初上,百姓人家,赏月,赏花,忆岁月过往…… 次日一早,欧阳谨他们便当了大宅,换上五匹还能看的大马和一些干粮上了路。 五匹骏马一路上蹄不沾泥的奔驰,三日后,几人又一次来到了巨池城。 踩在青石板上,不免又是一番感慨,寻得僻静而去,乃是一家名字叫做“一家客栈”的客栈。 小店招牌残旧,一共才只有七八间狭窄。所以大伙这也阔绰了一回,一人一间,全是雅字号。 一下子就包了这个小店一大半的屋子,掌柜的看着几人就像是看到财神爷一样。忙里忙外,一应招呼周到。 刚打点好一切,柳无双便嚷着要出去走走,不过最后被欧阳谨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切勿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气得柳无双摔门便走,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生着闷气。 虽然走的时候是生气的,但是一到夜幕刚降,她便高兴地挨个屋子将几个人都叫了起来。 “赶紧的,赶紧换衣服,该行动了!” 几人神采奕奕的来到欧阳谨的房间,刚一提议,欧阳谨便道:“不行,今晚先由我去打探消息。等我回来之后再商量对策,你们先静待片刻。”说完,欧阳谨又转头看向了柳无双。 “尤其是你,你们三个一定要看好她,可千万不能让她出去。” 欧阳谨离去了,他是由窗户出去的,无比的小心翼翼。 “看什么看啊,我去喝酒!”欧阳谨走了之后,柳无双又生气的摔门而去,又一次郁闷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六十二章深夜欧阳探情报,无双立功得委屈 第六十二章 深夜欧阳探情报,无双立功得委屈 马元中追了出来,刚想说上两句,那门便“砰”的一声将他的话打回了肚里。 “无双姐,欧阳大哥他也是怕你有危险啊,你别生气了。”马元中在外面像是个和事老。 “知道了知道了!”门内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话音刚落,房间里便一片漆黑,应该是她灭了火烛。 再劝得两句毫无作用之后,马元中也悻悻的回了房。 但刚坐得一会儿他又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紧接着,他又来到了柳无双的门前。 “无双姐,欧阳大哥叫我把他的打狗棒先交给你保管。无双姐……” 一息,两息……直过了十个瞬息的时间,里面都没有声响。 马元中索性心一横直接破门而入,掌灯一望。那床上除了一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之外又哪里去找柳无双的身影。 “这丫头……”马元中看着那大开的窗户,此时天空中正挂着一轮雪白皎洁的明月。 巨池城西南角,近几年来新建了一座大宅子。远远一望,龙挺凤角,样样俱全,当真是气派无比。 此时宅院内正大摆着宴席,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东座上稳坐一人,肩挂九个麻袋,他的身旁坐得两人。左边一个肩负六袋,满面献媚。右边那个虽然也是位六袋蛇头,但神色之间却满含厌恶的颜色。 看到这些,欧阳谨不免咬牙切齿。但此刻也不好发作,待又打量了一阵子之后,方才隐入了夜色当中。 “欧阳大哥,你可回来了,无双姐不见了!”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喝上口水,马元中就告诉了欧阳谨这个消息。 欧阳谨听后当即便愠怒:“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她吗?三个大男人都看不住一个小女孩?” 他没来由的发火,话刚出口,便是发觉不妥,但此时也如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 “欧阳大哥,我们去找……” “不用了,没人能够找到她的。” “欧阳大哥,那我去门口等着吧。你先歇息一会儿,她回来了我就马上来告诉你。” 马元中说完,便走出了房门。 “我们也去看看吧。”司徒龙飞说完,扯着司徒云虎也走了。 房间里霎时清静下来。 今天自己怎么会失态,难道是在担心她吗?曾几何时,原来自己真的担心了她。 时间悄悄的过去,转眼已是五更时分,就当欧阳谨差点睡着时,房门外鱼贯而入的进来几人。 首先进来的便是马元中。 “欧阳大哥,无双姐回来了!” “欧阳大哥,原来无双妹子是去打探消息了,你看她还抓回来了一个人!”司徒云虎说着,将手中拎着的小厮扔到了欧阳谨的面前。小厮落地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滴溜溜直转着恐惧,想来是被点了穴道。 几人你一言我一句,将身着夜行衣的柳无双让了进来,说的说得高兴,听的也听得开心。 “砰!”突然,一只手拍在了桌上,桌上的瓷壶都被吓得“哐啷”一声,颤了起来。 “谁让你擅自行动了?不是叫你不要出去的吗?如果你打草惊蛇怎么办?如果被那些人抓住了怎么办?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向柳前辈交代啊……” 一大串责备的问话直如重锤一样对着柳无双袭来,每听得一句,她脸上的笑容就会少一分;每听得一句,她的头就会低一分;每听得一句,那眼中的泪水便会多一分。 她紧紧的咬着嘴唇,拼命的想阻止那不争气的眼泪流出来,可是,那泪水还是如断线的珠子一样大滴大滴的滚落而来。本来她以为得到的会是一阵夸奖,赞赏,能够让他高兴。可是……自从在山岭上遇到他开始,他从来都没有笑过,柳无双只是……只是想让他不要那么的累,让他也像正常人一样可以笑一笑,他是自己最后的亲人了……可是,自己还是把事情办砸了。 欧阳谨的责备终于变成了无声的粗重呼吸,看着他血红的双眼,柳无双只有选择伤心的离开房间。她知道留在这里没有什么作用,所有的解释也没有作用,现在她只想一个人躲在一个角落里,尽情的把心里委屈的泪水全部哭出来。 马元中见事不妙,打了个招呼也连忙追了出去。 “欧阳大哥,我和云虎先带这个人下去审问了。”司徒龙飞说完便拽着正发着愣的司徒云虎走了,顺便还带走了地上那个正趴着愣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 “无双姐,你等等我!” “你别管我!他一点都不在乎我,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笑了,我只是想让他笑一笑。为什么这么难啊!为什么啊?” “无双姐,我知道你喜欢欧阳大哥,但赵帮主给他的回忆实在是太多了。他是关心你的,只是他害怕。” “他怕什么?” “我不知道,欧阳大哥知道你不见了之后。你不知道他有多么的着急,他从来都没有对我们发过那么大的火。” “你知道他和赵……赵姐姐的事情吗?” “知道一点。” “能说给我听吗?” “欧阳大哥是赵帮主带进丐帮的,他叫帮主叫做姐姐,整个丐帮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叫……” 夜色正盛,可月亮却煞风景似的躲进了西边的云层之中。 世人寄情于红豆,红豆安知相思苦?世人皆知相思,但真正痛受相思的又有几人? 柳无双静静的倚在窗头,她在想着那一袭红衣的美丽。 “赵姐姐,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欧阳大哥。我即使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要像妹妹一样永远的陪在他的身旁……” 门“吱呀”的一声轻轻打了开来。 “这么粗心大意,连门都不销。”男子用责备的语气说完又轻轻的走到了床前。 月下的女子睡得并不安详,她好像做了伤心的梦,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 男子轻柔的擦干了她的泪珠,然后又将被子给她掖好。 责备的语气伴随着一声叹息又响了起来。 “这么大个人了,睡觉都盖不好褥子……” 第二天一早,司徒云虎就大笑着来到了欧阳谨的房间。 “ 欧阳大哥,那孙子特没有骨气,昨晚我们哥仨都还没问,他娘的就什么都说了。” “哦,他都说了些什么?”欧阳谨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司徒云虎把胸膛挺了挺说道:“那小子说大勇分舵现在是黄雷当舵主,就是以前给我们盛王……‘王八粥’的那个。还有两个六袋蛇头,一个叫做黄子杰,此人是个阴险小人,骗钱行乞,技高难敌。据说他可以将家里的七十岁老母,以及一众祖先亲友都拿出来让人问候,别人越骂,他就越高兴。倘若是别人不骂,他还会觉得难受。” “嗯?奇人也!不过你说这个是废话吧?” “嘿嘿……”司徒云虎笑着摸了摸头,又道:“我这不是钦佩此人吗?对了,还有另外一个蛇头有些厉害。叫做孙逸,那小子说他使一把火红大刀,据说此人曾经力斗数十人,以一己之力将黄雷那狗杂碎给救了出来,而且又是巨池城本地的人士。所以黄雷对他特别倚重,不仅加封了六袋功名,而且每天都是好酒好肉,招待周全。” 听完了司徒云虎的陈述,欧阳谨不禁陷入了沉思。半晌才道:“看来此番这人是一劲敌。” 想到这里,欧阳谨不禁面红。没想到自己查探了半晚上的东西完全一文不值。与此相比,自己得到的那些简直连皮都不是,只能称之为毛,九牛一毛。 第六十三章无双军师出妙计,夜深人静杀人时 第六十三章 无双军师出妙计,夜深人静杀人时 想到此处,他便道:“几位兄弟辛苦了,此战若能告捷,三位当记头功!” 话音刚落,司徒云虎便酸溜溜的说:“我们三个哪敢霸此功劳,也不知道是谁,人家无双姑娘辛辛苦苦的抓来一个俘虏,却是不问原由,披头盖脑就是一顿臭骂。” 司徒云虎一边说,司徒龙飞一边向他使着眼色,但这完全没有一丝作用。 只听他越说越气,话音却是大了起来。就当他说完时,另外三人却都看向了他。眼神里分明是在说:你这个锤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正当司徒龙飞准备出口教训他这脑子转不过来的弟弟时。欧阳谨却把自己面前刚倒好的茶恭恭敬敬地端到了柳无双的面前。 “那么,无双军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此茶献上,还望军师大人原谅小人昨夜鲁莽才是!”欧阳谨说完,又起身行了一鞠。 这下柳无双可高兴坏了,只见她接过了茶,俏脸上早是绯红。 “军师我可不敢当,不过我到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柳无双说完喝了一口茶,霎时只觉此茶清香醇厚,入口回味无穷。 “军师请说!吾等洗耳恭听。”欧阳谨将戏演得很足。直逗得柳无双呵呵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妙计了,既然你们四个都会降龙十八掌,那么今晚丑时我们就全体出动,擒贼先擒王。只要抓住了黄雷,其他的虾兵蟹将也就自然不攻而散了。” 柳无双说着又偷偷的喝了一口茶,她说得头头是道,几人也听得大为佩服。一个个都竖起了大拇指,直赞“巾帼不让须眉”。 不过几人虽然高兴,但还是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欧阳谨。 “无双此计甚妙,这样的话不仅死伤会少一些,而且我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大勇分舵,就按此计行事。” 欧阳谨说着,站了起来道:“明夜丑时,我从正门潜入,云虎从南面,龙飞从北面,元中和无双由东面进入。”说完,他看向了马元中,紧接着,马元中向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又像没事的人一样聚在了一起。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已到了八月二十几了,它挂在天上还是那么滴溜溜的圆,好像是想给予十五没有机会回家的人一些机会。 欧阳谨一行人出了门,他们像散步一样走在人群之中。这一夜,巨池城内格外的热闹,不过这一切与西南角的繁华比起来却显得有了那么一些单调,苍白。 只见:四面八方勾灯火,高朋满座呼入席。飞禽走兽笼中住,推杯换盏乐宵夕。 一见种种,司徒云虎就想冲进去拉几个人出来解解气。不过大事重要,他还是有理智的忍了下来。即使就算他不顾一切,拦他的也有三人。柳无双这个不省油的小主嘛,那肯定是绝对不会拦他的。 几人随意的走进了一家小茶馆,点了一壶碧螺春。然后一边漫不经心的喝茶,一边看着西南角的那座宅子。 小茶店内也是人丁众多,堂上坐一位说书先生,此时正说着一曲“曹孟德八十万兵渡江东,周公谨连环计火烧战船。” 说书先生说得是唾沫横飞,听书人听得也是拍疼了手,喊哑了嗓子。 又过得数个时辰,只听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道声:“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听得此句,人们这才悻悻离去,颇有几分难舍之意。不过又好像突然想起了方才的精妙之处,那脸上这才显了些许笑意。 待众人散去之后,却唯独一妙龄女郎,一素衣男子,还有三个身着破烂,模样甚是寒酸的壮汉。四男一女独坐一桌,说书先生见他们又不走又不给钱,心中暗怒:又是听书不给钱的滑头,待我好好收拾你们。 心中所定,他便走了过来,未到人前,折扇便打,道:“常言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老夫堂上大费口舌,几位贵人该不是薄情寡义之辈吧!” 见说书先生到来,马元中便起身迎了上去。 “我们这不是还没走吗?放心吧老先生,不白听您的!” 说书先生一听,又见这几人穿着奇怪,暗道:难道不是那吝啬之人,那为何又穿着如此怪异?当真奇了怪了。 于是又道:“几位客官应该不是本地人氏吧?” “先生明眼,我几人确不是本地之人。”这时欧阳谨也一拱手,笑吟吟的站了起来。 说书先生见得此人,当即心惊。只见此人印堂高阔,一双剑眉横入鬓,耳正鼻端,双眼如电,但那脸角处却有一道伤疤。 那是欧阳谨小的时候被人打的,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是他永远都不愿意提及的。 “哪里哪里!老夫行走江湖多年,略懂察言观色罢了。”说书先生笑完又道:“老夫也略懂得些许面相之术,少侠虽为贵人之像,但却有几处不足,恐有灾害啊。” “哦?但闻其详!”欧阳谨拱手站直了身子。 说书先生道:“老夫观你印堂开阔,是为王候之像。剑眉拔张,乃有将军之勇。其鼻端耳正乃是为人正直之辈,但脸角旧疤却破了此大吉。” “其亲可亲,其亲不可亲。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善于阴邪小人,四十寿终,死无全尸。” 说书先生手摇折扇,一边叹息的说着,一边走向了内堂,连钱都好像忘记要了。 说书先生早已不知所踪,但几人的眼光却还一直停留在欧阳谨的身上。 “欧阳大哥,你没事吧。别听他一派胡言,这等江湖术士就只会说大话来吓唬人!” “我没事,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欧阳谨说着,取了一锭白银放在了方桌之上。随后几人便离开了茶馆,没有一个回头。 月黑风高杀人夜,冷风呼号月避云。 待得万人熟睡,几人便分由东南西北掠入了大宅之中。 不一会儿,司徒龙飞便将一个睡眼模糊的人从房间里拖了出来。 司徒龙飞来到欧阳谨面前,一甩手便将此人摔到了地上。 “你们是何人?怎敢来我丐帮大勇……”此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龙飞一脚踹翻在地。 就在此时,司徒云虎和马元中也一人绑了一个。 欧阳谨见只是马元中一人前来,连忙问道:“无双呢?” 马元中道:“无双姐厉害着呢,你看,在那边来了!” 话音刚落,几人便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数十人全都双手高举,一路哭哭啼啼而来。 在这哭泣求饶声之中还夹杂着柳无双那刁蛮的声音:“都给姑奶奶我老实点,赶紧的!” 待快到人前时,又听她下了命令。 “都给我蹲好了,蹲整齐一点,不然姑奶奶定让你们见识见识我‘含沙射影’的厉害!” 小厮们听话的蹲着,一个个排得整齐无比。 等收拾好了一切之后,柳无双才高兴的跑到了几人身前。 “欧阳大哥。” 只喊了一声便包含了她所有要讲的话。 欧阳谨点了点头,望着人群道:“黄雷,黄子杰是哪两位?” “在下……在下是黄子杰。”欧阳谨话音刚落,便见一人扑通的一声跪了下来。 司徒龙飞抓的那人也是扑通的一下跪着,拱手而道:“在下黄雷,不知各位大侠乃是何方神圣,来我丐帮大勇分舵所为何事?” “哈哈,这就不认识我了?”司徒云虎往他身前一站道:“丐帮污衣派司徒云虎是也!” “司徒龙飞!” “马元中!” “‘金针公主’柳无双!” “赵帮主座下弟子,欧阳谨。” 第六十四章杂碎狗贼黄子杰,潜龙拿下狂刀人 第六十四章 杂碎狗贼黄子杰,潜龙拿下狂刀人 几人依次报上了名号,听得一个名字,黄雷的脸就白一分,听到后面赵帮主三个字时,他的背心早已是一片冰凉。 几人的名字他虽然忘记了,但他曾经可为他们盛过‘王八粥’啊,这一看,越看就越是熟悉。心里就不由自主的叹道:完了完了死定了。 他也想求饶,但是……他虽然是小人,但临死之前又何必再屈。 他不求,那有名气的黄子杰可求了起来,大爷大爹直喊得神鬼为之感动。 “嚷嚷你大爷!”司徒云虎一怒,当头便将他砍成两截跌倒在地。还踹了两脚道:“该死的狗杂碎,聒噪你家爷爷的耳朵!”鲜血飘然而起,吓得那些想求饶的人也全都闭上了嘴巴。 大院之中顿时鸦雀无声,正当人人自危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五个人,当首之人手提血红火云刀,肩负六功名,正是那孙逸。 孙逸一看,暗道不好,但还是站身上前,手中长刀一指道:“何人胆敢犯我丐帮!” “你就是孙逸吧?”司徒云虎说着欺身上前,手中提的正是刚才砍黄子杰的那把刀。此刻刀身上面鲜血淋淋,平白的就增添了几分威慑之力。 孙逸见来人不凡,长刀一挑,问道:“你是何人?” 司徒云虎也懒得答话,举刀便砍,打了五六个回合后才道:“打赢了我再说!” “好!孙某奉陪到底!” 这孙逸也是性情中人,当下弓步上前,一招‘大浪涛天’犹如狂风卷云。 司徒云虎也不退避,横刀而出,使的乃是一记‘翻江倒海’。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两人互退数步,刚一站定复又拔步上前,打到了一起。 两人皆是大开大阖,直打了一百多个回合也未分胜负,相持难下。 打着打着,只听得“锵”一声脆响,司徒云虎手中的刀竟然断做了两截。而孙逸也被一股大力震得向后退去,连着退了六步方才止住身形。 这一停住脚,孙逸便只觉两臂酸麻,虎口生疼。 “哼,还以为你有多能打,只不过是仗着刀兵犀利一些而已。” 听着司徒云虎那酸溜溜的声音,孙逸可不服气了。 只见他把刀往地上一插,道:“既然刀功不济,那么孙某便领教领教阁下拳脚的厉害吧!” “好!够爽快!”司徒云虎说完,手中断刃随意一扔,右手食中二指屈伸而出,左手成掌。此招有一个名字,叫做“潜龙勿用”。 欧阳谨三人见他使出了降龙十八掌,不由得都皱起了眉头。可能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有些鲁莽,“潜龙勿用”使得半招后却换成了擒龙手。 孙逸当即大惊,虽然只是半招,但也险些打在了他的胸前。 擒龙手见过,但这种擒龙手可还是第一次见。不过还好,这种奇怪的功夫只使一招后就正常了下来。 两人又打了个平手,半晌打得两百回合,司徒云虎终于是忍不住了。当下只见他右手屈伸而出,左手成掌劈下。 孙逸一见大惊,连忙后退,才闪过司徒云虎的右手,那左手便像长鞭一样袭来。 “砰”一声闷响,孙逸就被打了个正着,摇晃着身子硬在地上,突然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厉害!看来我孙逸今日当死!”孙逸说完,举掌便朝着自己的脑门击去。 但是,他的手快要到脑门时却怎么也动不了,当他睁眼一看,只见眼前之人印堂宽广,剑眉入鬓,耳正鼻端。 正是那欧阳谨。 他的一只手虽然只是随意的抓住孙逸,但孙逸却感觉那只手上传来的力气奇大,自己的手好像被钳子钳住了一样,连动一下都不能。 “孙兄何必因为一式落于人下而轻生,在下机缘巧合得到了一部刀法,孙兄学成之后可以再去赢回来。” 欧阳谨说着松开了手,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册古卷,上书:火云狂刀。 “这……”孙逸有些疑惑。 “我们是丐帮污衣派的,这刀法于在下本是无用,孙兄手执火红长刀,此刀谱又名为‘火云狂刀’,乃是与孙兄有缘啊。” “真的吗?”孙逸有些惊喜的问道,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这套刀法能不能送给他还是能不能打赢司徒云虎。 “真的。”欧阳谨回到。 川蜀的人就是豪爽,只见他双手捧过刀谱,刷一下便向欧阳谨的脚下跪去。 刚跪得一半,又被欧阳谨一把给提了起来。 正当孙逸感激涕零,不知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七八个人,正是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刷一下,司徒两兄弟就欺身而上。 马元中见势也是来到了欧阳谨身边。 “你们是何人?” “吴近雄?”司徒云虎突然喊道:“你狗日的啥时候跑这里来了?” “云虎,龙飞?” 原来来人是老熟人,正是那个拜在罗有成座下,修习“闪电剑法”的吴近雄。 “老吴,你他娘的还是不是污衣哦?”司徒云虎说着,亮了亮自己的拳头。 看着眼前这种阵势,吴近雄也不是傻子。当即只见他扯下身上披挂,露出了里面的破布烂衫,笑道:“老子如果不是污衣那还能是什么衣啊?” “哈哈哈哈……” 当下几人互相引见上来,听得此番是欧阳谨主持大事,吴近雄几人也是连忙弯腰作揖。 “老吴,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 “唉……总舵现在是一片乌烟瘴气,完全没有污衣弟子的活路,于是我便邀请苏川几个兄弟一起来这大勇分舵。” “为什么要来这里呢?”马元中问道。 “大勇分舵力量最弱,乃是收复丐帮最佳的突破点。本来我与苏兄都已经计划很久了,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几个抢了先机!” “既然都是污衣兄弟,那咱们就一起干一场吧!” “虽说是光复丐帮,但总得有一个领头的吧……”苏川似笑非笑的说道。 “当年你们武功便不如我几个,肯……”正说着,只听得柳无双那边突然传来了“啊”的一声惊呼。 大伙连忙看去,原来是有人想要开遛,结果被柳无双一针给留了下来。 “给我回来,不然姑奶奶的针可不长眼。”此话刚一说完,所有蹲着的净衣人都抖了一下,好像是在同意如此的说法。 这时,欧阳谨他们也走了过来,只见这想要逃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大勇分舵舵主黄雷。 “黄雷,你可知罪?”欧阳谨说着将背上的布囊取了下来,然后缓缓地解开了缠在上面的锦布,露出了打狗棒那翠绿色的玉身。 “打狗棒……” 他小心翼翼的解着,毫无理会旁人的意思,其他的人也是小心翼翼的看着。 “帮主饶命!小的知罪……”黄雷喊出了求饶,可是回答他的是那根打狗棒。 打狗棒上面沾满了鲜血,这是欧阳谨第一次杀人。 他缓缓地擦着翠绿色的打狗棒,擦得一丝不苟。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死寂一般的沉默。 夜空中突然响起了欧阳谨的声音:“还是污衣派的就脱下你们的衣服,不是污衣派的就赶紧离开……”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转眼间众喽啰便呼喊着抱头鼠窜而去,不一会儿,偌大的庭院中就只留下了三人。 欧阳谨道:“你们三个,报上名来!” “侯向明!” “苏川!” “吴近雄!” “马街头,记住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们还是有血有肉的灵魂!大家跟我来!” 第六十五章大勇狂刀成犄角,闲来无事无双事 第六十五章 大勇狂刀成犄角,闲来无事无双事 欧阳谨走进了聚义厅,后面的人也连忙将火把带上,一瞬间便将整个大厅内照得犹如白昼一般明亮。 众人分两侧而立,欧阳谨则直直的上了首座,把打狗棒往桌案上一摆便道:“这次咱们成功夺下了大勇分舵,诸位兄弟功不可没。马元中听令!” “属下在!”马元中起身离座,往欧阳谨座前单膝拱手而立。 “见打狗棒如见帮主,今日封你为大勇九袋舵主,望你好生治理,待时机成熟,你我同上洞庭君山!” “属下领命!” “司徒龙飞,司徒云虎听令!” “属下在!”司徒两兄弟当即也是起身离座,一举一动都是十分的严谨。 “封你二人为八袋九州护法,今后与马元中同心同力,他日共赴君山!” “遵命!” “侯向明,苏川,吴近雄上前听封!” 三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心想:难道像我们这样的也有封赏? “属下……叩见帮主!” “在下并不是什么帮主,我只是赵帮主的徒弟欧阳谨,今后你们叫我的名字便可。今封你三人为七袋四海行者,从今以后望你们三人能尽心尽力的辅佐马舵主,待时机到来,就是我们攻上君山,为死去的污衣派的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时候!” “吾等领命,多谢欧阳大哥大恩,他日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欧阳谨叫得一人,便有一人上前拜扣,但是,在座的除了孙逸,其他的人都得到了封赏,偏偏就是他没有。眼看着欧阳谨都要准备说其他的事情了,这他可就坐不住了。 只见孙逸抽身离群,上前两步便恭敬的躬身说道:“帮……欧阳大哥,怎么没有我的啊?” “哦?孙兄指的乃是?” “欧阳大哥,在下一开始虽然敌对各位,而且还出言不逊。但是孙逸可是诚心归顺于您的。其实在下早已对净衣派黄雷他们怀有不满,但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所以,既然侯向明他们都有封赏,为什么偏偏就没有在下啊?” 孙逸问的不无道理,所有人都有所封,为什么偏偏他没有呢。 欧阳谨看着众人不解的目光,然后又看向了孙逸,笑道:“孙兄啊,我听说你乃是巨池城的当地人,咱们污衣派可不比净衣派。不仅吃得差,住得差,而且你也看到了,你瞧瞧他们身上穿的,哪一个不是叫花子的模样。” 欧阳谨说着指起了马元中他们的衣服,顿时直逗得众人哄堂大笑。 “我能熬得住!我孙逸怎么就吃不了这种苦了!他们都能受得了,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孙逸朗声而道,那腰杆挺得直直的。 “你真受得住?”欧阳谨坏笑道。 “受得住!”孙逸又上前了一步,这一次他是真的豁出去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我孙逸今生今世跟定你欧阳大哥了!” “哈哈哈……好!”欧阳谨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他站了起来,打狗棒也被他拿了起来。 “孙逸听令!” “孙逸在此!” “命你带领你的四名手下在巨池城中开立一个新门派,以后我污衣派收污衣,你收净衣。你与元中成犄角之势,待时机一到,咱们共赴君山!” 听得此消息,孙逸简直高兴坏了。那本刀谱他瞟了数眼,上面记载的招式套路比他以前学的不知道要精妙多少倍。而且这加入污衣还得吃穷穿破,如今可是一切都好起来了。 “属下领命!”孙逸说着,扑通的一声便跪了下去。道:“欧阳大哥,您可真是善解人意,我孙逸今生今世必定鞍前马后,义不容辞!” “孙兄过奖了,你我大家皆是江湖同路之人,从今往后你我皆是兄弟!” 巨池城西南有丐帮污衣大勇,西北处又新立了一座门户。其名曰:狂刀门。 据说此门门主善使一把火红长刀,其招式惊奇,威力惊人。而且招式套路之间也是帅气非凡,潇洒不已,一时间前来切磋与踢馆的不计其数。 拜入门下的也是奇多,而且有好些都是达官显贵家的富家子弟。 不过此门可不是有钱便能进,看钱收人。据说此门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在入门之前必须立誓:学武只能为善。而且还规定,如果有人学成之后用去做了不仁不义的坏事,便会遭到满门的追杀。 虽然门规苛刻,但那前来求师学艺的才俊还是犹如车水马龙,那尺许来高的门槛才数月就给踩短了半截 自说欧阳谨他们夺回了大勇分舵之后,四人是励志图理,整个西南城被他们治理得是井井有条。分舵不仅收留附近流浪的乞丐,也收留穷家子弟。因此,虽然人数不比狂刀门多,钱财也差了一大截,但是那声誉和实力可也没有差上多少。 四人一心扑在复仇的大业之上,这一来二去柳无双就又被冷落了下来,她整日里除了做饭就是看着一大群“白痴”练武。 没人陪她,她就一个人逛遍巨池城所有的街,吃遍所有的小吃。当然,这期间也少不了去赌馆。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心情总会影响手气。对于赌钱,她可是十赌十二输。 这不,欧阳谨又带着钱来赎她了。为什么是欧阳谨来呢?因为除了他没人敢来,如果来的话,估计连带来的赎金也会被她给再输掉。 时间匆匆而过,如今的大勇分舵早已有了上百号人丁。这一日,欧阳谨正在书房小憩。 突然,从门外跑来了一个小伙计。 小伙计是万福赌馆的伙计,这个人欧阳谨认识,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是有些火急。 “欧阳大侠,你们大勇分舵的柳姑娘今天在赌馆赌钱输给了别人,那个人将无双姑娘给带走了。” “什么?”欧阳谨一听,当即睡意全无,他连忙起身拿起打狗棒,道:“快带我前去!” 两人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了吴近雄。 “欧阳大哥,你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上哪里去啊?” 欧阳谨没时间给他解释,只是说道:“无双出了点事,我去找她。等马舵主回来了你告诉他,叫他按兵不动,好好练武,一切等我回来了之后再说。” 欧阳谨跟着小厮来到万福赌馆,刚走到门口,那小厮却说什么也不进去。 原来这消息他是偷偷跑来告诉欧阳谨的,所以他才不敢进去。 欧阳谨此时火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当即他便一人走入了赌馆之中。 一进馆内,各种赌具的清脆响声以及人们激动的呐喊声简直让人热血沸腾。 此时欧阳谨正自担心,一遇此景,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那天两人刚下山时被她拐到了这里面时的情景。 “我押大!” 好像是柳无双将一个纯金打造的茶壶押上了桌,但是,这里哪里又有她的人影。 “无双,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欧阳谨在心中暗道。接着,他径直走向了掌柜之处。 此时赌馆老板正美滋滋的聆听着金钱的声音,就好像听到了很多真金白银正在向他招着手。 突然“砰!”的一声震响将他从美梦之中拉了回来。 “哪个……”赌馆老板正要大骂,但一见是欧阳谨他便连忙停住了话头。 “欧阳大侠来此有何贵干?” “无双呢?” “哪个无双啊?” “砰!”又是一声震响。随后欧阳谨由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名字:“柳无双!” “哦,原来是那个小姑奶奶啊,他没在我这里。”赌馆老板不屑的说道。 第六十六章欧阳急切出城去,胜券在手紫衣人 第六十六章 欧阳急切出城去,胜券在手紫衣人 欧阳谨的双眼顿时一阵火起,双拳紧握,一股无形的杀气也笼罩在了他的周围。 紧接着,欧阳谨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有人告诉我,她被别人带走了,是谁?是谁带走的她?” “哪个王八蛋跟你讲勒哦?” “砰!”又是一声震响,这一次,那柜台直接陷下去了一个小坑。 这时,大堂内的数个角落都射过来了冰冷的目光。赌馆老板却摆了摆手,微笑道:“谁让那小丫头不识好歹啊,竟然输给了人家,你也知道的,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乃是天经地义……” “砰!”这是第四声震响,欧阳谨的眼里也泛起了杀气。倘若赌馆老板再给他打迷糊的话,他一定会把这里直接砸了。 “那人穿着一件紫色金丝镶边的衣服,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名字,认识的人都叫他冷大爷。” 赌馆老板说完,顿了顿又递过来一封信道:“对了,这是他留给你的。” 欧阳谨接过了信,那信封之上并没有署名,打开看时,那上面只有一行行云流水,飘逸无比的小字:若想柳无双无事,在赌馆内大喊三声我是‘王八蛋’即有线索。 欧阳谨楞住了,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也是身着紫衣。 但是……他现在特别想念那个可爱而又整日里胡闹的柳无双,想起了她在赌馆里撸着袖子的模样,还有撒娇,有时候又会很乖巧。他知道她如此的胡闹只是想让自己多关注她一些,她每次都故意赌输,就是为了让自己在百忙之中挤出时间来接她,然后两人一起走过铺满青石板的街道,还有自己碎碎絮絮,苦口婆心的念叨……无双,你在哪里?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我是王八蛋!”第一声,所有的人都奇怪的看了过来。人们议论着,这人可真是有意思。 “我是王八蛋!”第二声,大家伙都莫名的笑了起来,看来终于找到了比赌更有意思一点的东西。 “我是王八蛋!”欧阳谨喊出了第三声,他的双手颤抖着。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闹剧,但是他只能照做,他没有选择。 人们笑得更放肆了,就在众人放肆大笑的时候,一个泼皮模样的人媚笑着跑了上来。 “啊!三声了,三声了!” 他的手里紧攥着一封信,一口气跑到欧阳谨身边。 “王八蛋大爷,我终于等到你了。冷大爷说了,这封信十两银子!不给银子就叫我给烧了!” 泼皮摆了一副不怕死的表情:给不给你看着办吧。 欧阳谨眉头皱了皱,但是他还是掏出了一锭白银扔了过去。 泼皮得到银子,简直比见到亲爹还亲。这边双手一拱,把信奉上。那边头一转,跑赌桌上去了。 看来还是大小二字比其他东西来得更有意思。 欧阳谨可管不了这些,他火急的拆开了信。这照样是一个崭新的信封,上头也还是没有署名。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十六个猖狂的大字:老友相会,丹霞村见,单刀赴会,不见不散。 周围的人又把兴致转到了赌桌之上,这时,赌馆老板的桌子“嘭”的一声又响了起来。 “大侠还有何事?”赌馆老板瞟眼而视。 “丹霞村何在?” “此去九百里,九泉镇外,祁连山脚。” 欧阳谨出了赌馆,也不回舵中,随便买了匹马便由北门绝尘而去。 他心想,自己一个人跑得快。那神秘人行得慢,若能在半途遇之更好。如若不能,自己就先到丹霞村以逸待劳,绝对不能失于先手,伤到了柳无双。 一骑快马风驰电掣的朝着巨池城东郊而来,这里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庄子,村民们勤劳在土里刨些吃食,有剩余的便拿到城里去换取油盐等生活必须品。 见得快马奔来,村民却是不觉得奇怪,一个个都还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好像对此并没有兴趣,又或是司空见惯的感觉。 来人入得村庄,翻身下马,快步就朝着村里更深处跑去。 这是一户略大一些的庄园,那柴门口竟然还有村民负责把守。 两个村民生得健硕,虽着粗布麻衣,却遮掩不了那种不凡的气息。 “胡令主!” 来人摆了摆手,道:“我找堂主有要事禀报!” 进的庄园,很快就来到了院中厅堂,堂中摆设浮华,高座上独坐着一位身着紫绣锦服的男人。 “属下参见堂主!” “怎么样了?” “那欧阳谨已经出了城,朝着九泉镇去了。” “哼哼,好,果然是个急性的人,你快吩咐下去,咱们也该赴约了!” “是!” 待得来人离去,紫衣人便走进了内屋厢房,打开房门,便见一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躺在床上。 这女子银牙紧咬,身体却又一动不动,好像是被人封住了穴道。 “你猜猜欧阳谨敢不敢来救你?” “你个魔教狗贼,我欧阳大哥肯定会来救我的!” “哈哈哈哈,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我非但没有离开巨池城,反而还一直呆在巨池城呢?” “你……” “唉,多好的一个小美人啊。”紫衣人坏笑着慢慢的靠近。长裙女子不由得心头一紧。 “你不要过来啊,否则你会死得很惨的!” “哈哈哈哈,现在你动都动不了,又怎么对我出手?” “你倘若敢欺负我,以后我一定会杀了你。” “那如果我把你欺负了之后,再把你杀了呢?” 柳无双心头又是一酸,正色道:“你就是因为打不过我欧阳大哥,所以才拿我来要挟他,倘若,倘若你真的那样了,那我欧阳大哥早晚也会杀上门来,不仅要你的这个分堂的人偿命,以他的为人,还会去到九极谷,杀掉你魔教的所有人。” “你对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紫衣人笑着问道,人却直直的坐到了茶桌旁。好像方才他就只是故意试探一样。 “我……”柳无双不敢回答,我对他重要吗?这个时候,她也不怎么 敢肯定。 “如果你对他重要的话,为什么他会任由你在城中赌钱、喝酒等等……” “那是,那是他相信我……”是吗,是这样吗?柳无双越说越小声,就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个理由。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妹妹倒是有趣,咱们打个赌吧,倘若你对他很重要,那我叫他做什么他肯定就会做什么,如果……” 紫衣人笑着看着柳无双,一副大局在握的样子。 “怎么样,敢不敢赌?”紫衣人又道。 “冷狂,你休想拿我来要挟欧阳大哥,他肯定会杀了你的!” “哈哈哈,哈,那就得看你在他的心里占有多少的份量……” 眼见柳无双突然动作,冷狂连忙朝左边闪去,身形一动,下一刻又拍上了柳无双的腰间大穴。 “你这丫头,鬼灵精怪,我看你啊,倒像是真正的魔教中人!”说着又是“啪啪啪”一阵连点,甚至连柳无双的哑穴都给封住了。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要不是自己一直小心谨慎,恐怕此番站着说话的就不是自己了。 丹霞村乃是九泉镇周边众多村子的其中一个,欧阳谨风驰电掣来到了九泉镇时,一路上都未曾遇到那劫走柳无双的人。 他想了想,还是得按计划行事。当即便打点些东西,问清了丹霞村的去处后便急急的出了小镇。 半日后便来到了丹霞村地界,进得村子,想着找家农户随便落脚。 放眼看去,这丹霞村却是贫困了一些,好在村上还有几家商铺。此时,那前面的小道上还围着好几个人。 第六十七章侠义赠药治断腿,苦等终于有回音 第六十七章 侠义赠药治断腿,苦等终于有回音 欧阳谨走上前去,却是一家卖棺材的铺子。人们围在道上,议论纷纷。 “哎哟,这老寡老鳏,这么多年都还没个孩子,如今又断了腿,该怎么活哦。” “他家生不来儿子,肯定就是卖棺材造成的。” “卖点什么不好哦。” “你看这个,常年和阴差鬼魂打交道……” 几人见得来人,话头却是突然打住,见着欧阳谨一脸不善,便即纷纷朝远处散去。 欧阳谨也不理睬他们,打量了一下这家铺子,刚好就对着村外,倘若能在此处,定能以逸待劳。 心下做定,他便走进了铺子当中。 屋子的左边整齐的摆着两口长棺,右边摆着的乃是一张尚未完工的半成品。 “有人吗,有人吗?” 听得人喊,那屋内便走出一位妇人,这妇人三十来岁的样子,脸上却布满了泪痕,就连身上的衣裳,也是有了许多污渍。 “客官你好。”妇人擦了擦眼角,问道:“是来买材子的吧?” 欧阳谨还未答话,妇人又道:“我丈夫前些日子被板子砸断了腿,做不了材子了,不好意思了。” 见欧阳谨看着那对整齐的棺木,她又道:“那是我丈夫为我们夫妻两人做的,我二人膝下无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个不测,所以……”说到这里,那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了下来。 “大娘,您不要急,我不是来买棺木的,我是来这里等一个人的,想……想在您这里借住几天。您看付多少钱银合适?” “客官借宿为何不去镇上呢,那里有好多舒适的屋子呢?” “在下见这个朋友的心情急切,您这里又刚好对着村口,所以在下想在这里借宿几天,若有打扰之处,还望见谅。” 见欧阳谨说话得体,妇人也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想了想,道:“客官只要不嫌弃我们这里寒酸,借宿几日又有什么关系,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钱不钱的,就住下便好。” “这可不行。”欧阳谨笑道:“在下来此已是打扰,何况肚子也有些饿了,自然该我来付这个钱。” “借宿吃饭,本就是常事,何况只是加双筷子的事情……”妇人正欲再说,欧阳谨却连忙推迟道:“大娘如此客气,小子三生有幸,倘若大娘不收,小子也不好意思打扰了。” “唉……你,小妇人也不知道这些门道,要不容我问问丈夫,看他说收多少比较合适。” “大娘,我和您一起去吧。”欧阳谨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查探一下这屋子里有没有其他异样。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如今他做什么事都会显得格外的谨慎。 “也好,屋子里黑,你小心些。” “嗳!” 缓缓地跟随妇人走进内屋,这才看见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这家里窄得难以转身,床头边搭落下来一截白布,上面全是干涸的血迹。 “大娘,大叔这是怎么了?” “唉,前些日子我偶感风寒,他便自己去搬材子,没想到,那材子倒将来,砸断了他的腿。” “没有请郎中吗?” “请了,县里面来了大夫,只是开了几贴敷药,唉……” 看着这家里家徒四壁,如今男人又倒了下去,想想,欧阳谨的心里便有些发酸。 “二花,来客人了?”床上的人说着,话声有气无力的 “不是来买材子的,是来借宿的。” “大叔,小子打扰了。” “对不住了,以后咱这里可能都打不了好材子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大娘,可否允许我看看大叔?” “嗯,你看吧。” 欧阳谨走上前来,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照,一会儿摸摸男人的手腕,一会儿摸摸男人的额头。 “小伙子,你会行医吗?” “大叔,我能看看您的腿伤吗?” “看吧,看吧。” 轻轻揭开那被子,一股腐肉的气息便向着面门扑了过来,欧阳谨连忙屏息凝神,定眼看去,那条腿上紧紧的缠着白布,白布上满是干涸的血迹。 “大叔,小子这里有一瓶灵药,也不知道能不能治这个伤,但是要先解开您的伤口,能忍得住吗?” “小伙子,你就动手吧,我张大刀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疼……” “嘶!”张大刀话还没有说完,狠狠地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想到方才刚吹得牛皮,当即他便紧紧地叩紧了牙关。 待得欧阳谨把他腿上缠着的白布全部弄下来时,他的额头已是遍布汗水。 “大娘,劳烦您拿些热水过来。” “嗳!” 不一会儿,热水送来,欧阳谨又小心翼翼的为之清洗伤口。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此番见得两人,却是没来由的觉得清切,闻着那腐肉的气息,看着这可怖的伤口,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嫌弃。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欧阳谨这才从怀中拿出当年下山时柳如是赠给他的那个小瓷瓶。 轻轻打开瓶子,便将那里面的药液小心的倒将出来,均匀的涂在了张大刀的腿伤处。 那药初及身,便感觉通体幽凉,内心平静。 “小伙子,你这药好啊。”待上好药重新为张大刀包扎好之后,他连说话都利索了许多。 “大叔,您就好好的养伤吧,希望这个药真如柳前辈说的那样,能够内外皆愈,肉白骨,续断筋。” “这世间哪里有这种……”张大刀说着却住了嘴,要是真能这样就好了。 “大娘。”说着,欧阳谨把那小瓷瓶递给妇人,道:“这里还有半瓶,过些日子您再给大叔换药,说不定还真的有效果哩!” 看着这张脸如此的善良实诚,妇人赶忙恭恭敬敬的接了下来,脸上的泪也变成了喜悦的泪。 “大娘,这里有些钱……”见欧阳谨还要掏钱,妇人连忙一把压住他的手,口中急道:“小伙子你已为我丈夫治伤了,怎么还能再收你的钱,不就是住几天吗?只要我丈夫好起来,这房子送给你都可以,不可再拿钱了。” 张大刀也在床上半起个身子喊道:“二花,咱不能不厚道,这小伙子是个好人啊,爱住多久便住多久,咱可不能收人家的钱。” 两人推得半晌,身具降龙十八掌的欧阳谨硬是不是这叫做二花的妇人的对手,没有办法,他只能借口外出,傍晚的时候买来了一些酒菜。 如此,便是在这棺材铺有了落脚的地方。 每日天刚麻麻亮,欧阳谨就待在这门口,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棺材铺子的夫妻问他原因他也不说,最后也只好由着了他。 见他每天这样守在那里,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村口,妇人偶尔就凑上来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这一日,两人照旧正聊着些碎索小事时,只见街上走来两人,径直便站在了门口。 “师兄啊,你说今年的重阳节会好玩吗?”其中一个道。 另一个回道:“当然好玩了,怎么会不好玩呢!” “嘿嘿,反正只要比山上好玩就行!” 两人一个年岁应该在二十七八,另一个则差不多十五六七。穿着灰衣素服,目中神采飞扬。 正当欧阳谨竖耳静听两人的谈话时,大街上却吵嚷了起来。 咋一看,只见一匹毛发纯红的高头大马缓缓行来,此马通体血红,从头到尾完全没有一丝杂色。马背上端坐一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随从,十来个小厮正谨慎的看守着一辆被帘子蒙得严严实实的小车。 第六十八章阴邪小人出奸计,连环双杰义出手 第六十八章 阴邪小人出奸计,连环双杰义出手 来人面如冠玉,仪表堂堂。身着紫金勾丝服,玉诀环佩玲耳声。腰佩三尺明珠剑,路人皆望,无人不望。 “这人好生气派啊!”较年轻的那人说道。 “师父曾云,耀武扬威,肖小也!”年长的教训道。 “师兄教训得是。” “大娘你快进屋里带着大叔藏起来!” 欧阳谨也不管她听清楚了没有,四海极意功运气足下,四五步就挡在了紫衣人的高头大马之前。 紫衣人在马上弯下身子,好像是想要再看清楚一些。 “欧阳兄,别来无恙啊?” “无双在哪里?”欧阳谨一怒,眼神便像电光一样射了过去。 “欧阳兄何必着急,那姑奶奶可不好惹,哈哈哈哈。”紫衣人说完从马上跳了下来,然后招了招手。 当即一个随从就上来牵走了他的马,另一个则爬到车上挑开了车帘。 柳无双此刻正穿着她离开时穿的那条鹅黄色的长裙,坐得端端正正的,应该是被点了穴道。可是她的眼睛还看得见,只这一眼,她的眼睛便红了。 “你把她怎么了?”欧阳谨说着便准备上前。 “站住!”紫衣人刚喊,那负责挑帘子的随从当即就拔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 “我只不过是点了她几个穴道而已,你不用担心,来,把剑递给我。”紫衣人嘿嘿笑着伸出了手。 欧阳谨明知道不能给,但是他还是递了过去。 紫衣人接过了剑,“锵”的一声便拔了出来。 “好剑!”他赞了一声,狠狠地便朝着欧阳谨刺了过来。 欧阳谨可不是傻子,他的“四海极意功”可是练得炉火纯青,他怎么可能会让他给刺中。 紫衣人一剑不中,嘿嘿笑道:“你能闪,恐怕无双姑娘不能闪哦?”紫衣人说完,第二剑又刺了过来。 剑来了,似毒蛇一般。欧阳谨有一百种以上的身法可以躲开,但是他没有,他像一个傻子一样。 长剑直直的刺入了他的右肩之中,可能是紫衣人不想让他这么快死,所以没有刺他的心脏。本以为自己以逸待劳,没想到自己第一步就输了,不管怎么样都会输。 紫衣人拔出了剑,鲜血随着剑刃的拔出缓缓的流了出来,他很欣赏自己的杰作,他很喜欢血的颜色,那颜色是多么的让人兴奋。 他扔掉长剑,像一条疯狗一样无赖。从他的牙缝里吐出了一句话:“你现在走过来。记住!你还一次手,我就下令叫人砍柳无双一刀。” 欧阳谨知道,他不能束手待毙,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走了上去。 “摧心掌!” “很好,你这个人很守承诺,我很喜欢。现在你再过来,用跪着爬过来,要像狗一样。” 紫衣人好得意,他非常的欣赏自己。他的脸上盛满了笑容,因为,他的手掌已蓄足了力气。 欧阳谨爬着,像当年马元中一样往前爬着,像狗一样爬着。 可怜欧阳谨空有一声武艺,他咬紧了牙齿,他不甘的倒了下去。当他望向那边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柳无双早已泪流满面。她的嘴巴微张着,似在呼唤,但是,却又没有一丝的声音。 “爬过来,像狗一样爬过来!你不是很厉害吗?哈哈哈哈……”紫衣人丧心病狂的叫喊着,一手拔出腰间配剑,一手沾满鲜血,仰天狂笑。 “师兄,你去劫车!”就当紫衣人手转剑想要结果欧阳谨时,一把硬弓却横了过来。 “叮”一声脆响,便听来人说道:“堂堂一个男子汉,却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当真无耻!” “你是何人,敢管老子的闲事?”紫衣人大骂,举剑便刺。 少年横弓拦过,道:“不才,祁连剑派段天涯!” 待紫衣人正要发威时,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后的小车已经被人劫持。也正是这个时候,欧阳谨颤巍着身子爬了起来。只见他右手横劈,口中沉吟:震惊百里。 顿时紫衣人就像个沙袋一样倒飞出去,扑通一声砸在泥土之中,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呼啦啦的连滚了七八个跟头方才止住身形。 爬将起来,蓬头垢面,周身泥土,那身金碧辉煌早已不成样子。 万幸的是,这一次他所带来的随从比上次的要负责任一些,至少还知道扛着他一起逃跑,只是那匹威风凛凛,价值连城的血红大马却被扔了下来。 而这时,欧阳谨也双眼一黑,一头栽了下去。 在最后的那一个瞬间,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欧阳大哥…… 那声音是多么的伤心,欲绝。 “啾啾啾……”大山里总是鸟儿的天堂,和风卷着云彩,郎朗天空,万里无限光彩。 看到欧阳谨终于睁开了眼睛,柳无双当即一头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欧阳大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无双,无双,你压疼我了……”欧阳谨嘶着嘴叫道。 听得这话,旁边的人顿时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无双这一抬头,那脸当即就红得不成样子。 “欧阳大哥,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真的?” “真的!” “不赌几年?” “永远不赌!” “这可是你说的啊。”欧阳谨说着,在柳无双的帮助下在床上半坐起来。 当即他双手一抱拳说道:“两位大侠侠义心肠,在下欧阳谨谢过救命之恩!” “欧阳兄不必客气,俗话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与我兄弟二人萍水相逢,也算是缘分一场。不必如此客气,安心养伤便是。” 此人说完,旁边那年轻的便道:“欧阳兄弟过谦了,兄弟能够为了无双姑娘挺身而出,在下实在是佩服得紧啊。当时欧阳兄弟昏了过去,所以我和二哥便自作主张将欧阳兄弟带回了祁连剑派中。哦,对了,那恶人的马我们也牵上来了。”说道此处,少年便笑了起来。看来,他也是一个爱马之人。 “不敢当,敢问两位大侠如何称呼。”欧阳谨忙道。 “在下连天碧,大侠可不敢当,我兄弟二人只不过是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年长的回礼道。 年长的说完,年轻的也不失礼节道:“在下段天涯,欧阳兄弟那一掌可当真是厉害啊。” “两位过谦了,在下才是真正的功力不济啊。” 三人互夸互赞,聊着聊着,连天碧却问起了柳无双被人挟持的原因。 “嗨……”欧阳谨看了眼柳无双,无奈的说道:“在下是巨池城人士,前几日舍妹贪玩与人相赌,这便被劫了去,我接到消息后一路追赶,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如果不是两位侠义相救的话,后果当真不敢想象啊。” 接着,三人又互相客气了几句。但柳无双的脸色却是不怎么好看。 不久,两人让欧阳谨先歇着,然后便辞去了。 见到柳无双在一旁颇有心事,欧阳谨便问:“无双,怎么了?那人抓了你没有欺负你吧。” 柳无双心不在焉的回道:“他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啦,不然的话,你也见不到我了。只是一路上点了我的穴道,不准我动也不准说话而已。对了欧阳大哥,你真的一直都把我当成是你的妹妹吗?” “是啊,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般,不是亲妹妹,却甚是亲妹妹。”欧阳谨说着,嘴角挂起了微笑。 “哦,谢谢你欧阳大哥,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你先休息吧,我去给你煎药了。” 柳无双高兴的说着,脸上的快乐看着好像比以前快乐了许多。 第五十九章宝瓶谷子不从母,玄真教约落雁坪 第五十九章 宝瓶谷子不从母,玄真教约落雁坪 在那山谷深处,有一处形如净瓶所在的妙地,当地百姓称之为宝瓶谷。宝瓶谷三面环山,便只有西北边上有一处入口,谷内繁花迷蝴蝶,莺鸟乐天歌,端得像是人间仙境一般。 尤其是那最深处,正当中修得有一大座宽阔的广场,广场四周楼台亭阁,古色古香。抬头望去,凌空三道悬瀑便如同白绫一样招展而来,气象万千,美不胜收。 三道瀑布的流水汇聚到谷中,便形成了一条大河,名曰:云河。这云河高上整日飘荡着一只小舟,舟上坐有一蓑衣钓翁,江湖人称——“一剑三式”独孤云。 眼见那袭宫装夫人骑着青骢马朝着山谷奔来,独孤云也从小舟上站起了身。 “柳姨,看你健在,云儿心中甚喜。” “我找到了小烛,他还活着,我没有认他。”宫装妇人并没有下马,那马就这样乖乖的立在岸边。 “父亲在天之灵若能知晓,定能心安。” “我欲去广陵九极谷,你可愿随我一起?” “柳姨当年带走父亲,独孤云便只能孤独的在此为母守陵,父亲死后,您又带走无双,如今云儿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在乎,又何必与您去趟这番浑水?再者说寒儿已嫁与冷傲为妻,我做父亲的倘若去了,是对他们出手,还是对柳姨出手?” “哼,也罢,为报我丈夫之仇,柳如是还不畏惧那群猛虎豺狼!” 眼见宫装夫人乘马离去,独孤云又重新坐进了小舟之中,就仿佛刚才并没有发生过这一切一样。 远远便见一座山门,门前站得有两魁梧之人,两人身形粗壮,孔武有力,手中皆握着一柄鬼头大刀。 “驾,驾……”一袭绝尘飞马踏影而来,两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已经如同一滩烂泥一样软到在地。一双手,各自紧紧的捂着那心口间一根小小的金针。 “来者何人?” 眼见这宫装夫人杀进山门,门中弟子们也是连忙冲将进来,一个个手提刀剑,远远地将之围在正中。 “二十年前,你崆雾门趁我重伤,设计害我,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你是何人?”崆雾门掌门说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你都不认识了?”宫装夫人伸手一招,一把金针就如同小扇一样被她攥在了手上。 “柳如是……” 宫装夫人并没有再多解释,金针飞掠而去,一时间如同牛毛细雨,场中崆雾门弟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崆雾门从掌门人到守门人养的狗,全都躺在了血泊当中。 青骢马再次绝尘而去,徒留下一片寒鸦的泣鸣萧瑟在冷风之中。 一年多来,江湖中常常传出杀人魔头柳如是重出江湖的消息,那些曾经惹恼过她,追杀过她的门派,没有一个得以逃脱,全都是以灭门收场。 这消息,如同这个季节的落叶一样,呼啦啦一下就传遍了整个武林。就连与世隔绝的九极谷里,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柳长老,最近柳如是前辈的风声着实是紧啊,你可有什么打算?” 幽深的天宫深处,传来了一道声音,这声音悠远绵长,让人不知道它是发自何方。 “舍妹当年便是教中圣女一职,距今已是销声匿迹二十多年,如今又重出江湖,想必是为了独孤鸿幕一事。还望教主早做提防,舍妹自幼便得教中真传,一身暗器手法造诣精深,恐徒伤无辜啊。” “晚了……这是圣女的手谕,前些日子我便已经接到,只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处理,眼看约定之期越来越近,这才告知大家。” “我玄真教数万人众,难道还怕她一个人不成?”只见殿中走出一身着紫衣男子,开口便是狂言:“只要她敢来,定叫她有来无回!” 听得此话,柳姓长老明显有些不悦。 “大哥,我玄真教什么时候对同门出过手?何况那是我教中圣女。”高座上的人沉声道,那人也是一身紫衣,与殿中之人不同的地方就是他的一头长发也是紫靛之色。 殿中之人正欲开口,一旁身着玄衫的人却站出来,道:“教主所言极是啊,倘若群起而攻之,不仅会贻笑大方,而且教中子弟也会怀疑自己的信仰,怀疑自己的道义。再说了,圣女也不一定是来寻仇,当年之事,尚无定论,依我之见,此事需得从长计议啊。” “哼!”听得此话,那紫衣人一时无法辩解,只好一甩衣袖,站回了人中。 “奶奶这次回来,咱们应该将她迎回谷中,奶奶本就是教中圣女,这是我们玄真教徒该做的事情。当年之事也不能算在教主的头上,爷爷和我公公一同失踪,直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倘若我们兵刃相见,不仅是老祖不愿看见,那谋害老祖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一袭红衣走到人前,说得头头是道。 “柳长老,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等了半晌,见没有人再开口,高座上的人才说道。 “既然舍妹约在落雁坪见面,也能看出她是不想徒增无辜,以她最近的手法,该是直接杀进来才是。九幽魔林于她犹如无物,她这番做法,乃是看在我等还是同门的份上。朱雀长老说的有道理,咱们以礼相待,看舍妹如何决断。” “好吧,明日你和我一同前去吧,一转眼二十多年了啊,该是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已是秋风夕阳萧瑟的季节,大片的鸿雁落到这宽阔的野地之中,叫声阵阵,莫名哀呦。 一袭宫装夫人就站在青骢马前,脸上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 “冷傲见过柳姨!” “我等参见圣女!” “且住吧,如今各位又哪里还记得我,这九极玄真教又哪里还有柳如是的位置?” 柳如是走到人前,完全无惧他们人多势众。 “冷家小子,不错,听说如今你已经是教中之主了?” “承蒙各位叔叔伯伯看得起,将小子一手扶持。”冷傲说得不卑不亢。 “当年你爹冷逸天陷害欧阳飞,后又与我丈夫独孤鸿幕一同失踪,此番原由,你可能给我一番解释?”柳如是的声音从始至终的平静。 “回禀柳姨,当年我父之事,小子确实不知,这些年暗堂人马尽数派往中原,也是不得收获,小子也是蒙在鼓里,一头雾水。”她平静,冷傲也是无比的平静。 “呵呵,玄真教本是我柳氏一脉,为何会传位到你的手中?难道你没有自知之明吗?” “小妹,这你就错怪教主了,当年你们撒手离去,是教主苦口婆心的劝导各堂子弟,如此,神教才不至于走到四分五裂,手足相残……” “柳乘风,你住口,堂堂柳氏子弟,甘居下者,你有何颜面去见父亲?”柳如是戳指喝道。 “我神教一向便是以道义为先,不谋己私,德高望重者以立,教主之位,柳乘风何德何能得以居之?” 经他这么一问,柳如是也是不知如何回答,是啊,不谋己私,舍己为人;不谋己利,助人爱人……这么多年了,这些信仰,已经破碎了吧。 “柳姨,咱们是来接您回谷的,当年之事,甚有太多疑惑,也不知道柳姨这些年行走江湖有没有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冷傲不是糊涂人,否则柳长老也不会如此的偏袒我。”冷傲将手一拱,恭恭敬敬。 在九极玄真教中,圣女的作用是用来与神明通话,在教中的地位就连教主都比之不及。 第六十九章祁连山门好风光,双英邀请赴东海 第六十九章 祁连山门好风光,双英邀请赴东海 柳无双离去后,房间里也安静了下来,欧阳谨终于好好的睡了一个这么些年来最好的觉。 是啊,想要睡美美的觉也只有受了重伤,在动不了的情况。 夜与月一起挂上了穹霄,柳无双却一个人爬上了屋顶的最高处。 对着皎洁的月光,她不禁喃喃着。 “我是你的妹妹,是啊……我只是你的妹妹……” “何物最相思,唯有红豆。何物最解忧,唯有杜康。不知柳姑娘这是叹哪门子的气?也不知可否告知在下,在下愿意替柳姑娘分担些许。” 听见话声,原是段天涯也爬上房来。 柳无双笑了笑道:“你这猴子,真是机灵。谁言红豆懂相思?凡物而已,通通都是凡物……”说着,柳无双又长叹了一口气。 “那便醉一场,去他娘的相思!” “好一句去他娘的相思,比马元中那家伙有趣。来,我们两打一个赌,倘若你输了的话,从此以后就叫我姐姐,怎么样啊?” “哈哈哈哈,乐于奉陪……” 转眼数日飞逝,欧阳谨又恢复如初,这一好了,他便想着要回去。 几人一听,又是劝又是留,最后柳无双一个杀手锏才把他留了下来。 “欧阳大哥,这祁连剑派说不定会是一个助力哦。” 祁连剑派坐落于祁连大山之中,祁连山脉横绝数千里。这一眼望去,有雪山、有荒野、有草地、更有无数的断崖密林。 望着悬崖,欧阳谨便有一种恐惧。这是祁连剑派后山的一处开阔地,此处绿草如茵,繁花似锦。 柳无双在追逐蝴蝶,祁连两兄弟在比划着剑技。而欧阳谨就站在这悬崖边上,猛烈的罡风将他的衣服吹得猎猎直响,却怎么也吹不散那眉间的忧郁。 “欧阳大哥,你看这里可真美!” 柳无双笑着,将一个刚刚编好的花枝招展的花环扣到了他的头上。 说笑着,连天碧二人也走了过来。 “欧阳兄,你看那片雪山,可像那扶遥而上青云的神龙!” “可不是吗,青云直上,扶遥万里。” “我们现在的这座山叫做祁连山,旁边那座叫做丹霞山,那一座叫做紫月山。所以我们门派的剑法就叫做奇山连环剑,师父说了,武将开来,就要有三山并驾齐驱的姿态。”段天涯一边介绍一边舞剑,连天碧却笑着将之打断。 “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怕欧阳兄弟笑掉大牙。” “连兄,非也,段兄弟这一路剑法看似普通,实则变幻暗藏,玄妙得很啊。” “二哥,你看到了吧,欧阳兄弟都在夸我呢!” 几人远远的望着那片雪山直看得痴迷。 在祁连剑派之中差不多呆了一个月,其间欧阳谨也写了几封信传与马元中。 虽然他一直担心君山会来滋事,但他却一直都没有等到这个消息。 欧阳谨也见过了祁连剑派的门主,祁连剑派门主复姓上官,单名一个荣字。 他也想得此助力,但话到嘴边却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原因无几,一来他不愿多增无辜。二来,这祁连剑派清贫乐道,上上下下四十来人,每日里皆是砍樵务农,也就是连天碧、段天涯和二师兄上官无为三人比较特殊一些。 所以,思及此处,他便准备辞别。正当他走出房门,想要去找连、段二人时,这两人却跑了过来。 “两位来得正是时候,在下……”欧阳谨还未说完,段天涯便说开了。“欧阳兄弟,正好要找你!” 段天涯道:“我们的结拜大哥从沧澜派来信让我和二哥过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俩出力。” “这样啊,我们……”欧阳谨还没说完,又被打断。 “欧阳兄,我们这位结义大哥也是为人豪爽之辈,既然此番他有事相请,而且欧阳兄也在我门中,所以我二人便前来相邀,不知欧阳兄可愿助上一臂之力?” “呃,其实我兄妹二人是准备来辞行的。这……”欧阳谨说得有些吞吐。本来二人于他有恩,此番是得帮上一把的,但是一想起巨池城的那些人正等着自己,他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这时柳无双开口了:“欧阳大哥,祁连二侠可是救过我们的人,这种事情咱们一定要帮啊!”她狡黠的对着段天涯飞快的眨了眨眼睛,她的心里很害怕再回去。虽然现在他只当自己是妹妹,但是他还看得见自己,自己还能守在他的身边。 看着两人,欧阳谨也不好再拒,想了想之后只好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又写了一封书信让转交给巨池城大勇分舵。 而后几人整装理束,当天就辞别门主,离开了祁连剑派。 山川、名秀、佳景、古迹……也许这一路的美景便是欧阳谨这一生之中最平静而又安宁的时刻,只是莫名无端的觉得少了一个人。 那一袭红衣,仿佛还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如果她还在的话,如果,这一程是她带着自己走的,那该有多好…… 洞庭君山,整齐的房屋安安静静的卧在庭院当中。 屋外后园里的各种草木郁郁葱葱,鸟语花香,幽美恬静,当真像是那世外仙境一般。 绕过山来,便见一座观风听雨的小亭子。风雨亭外是一张从青云而铺下来的瀑布,亭内则是一老一少两位文雅之人。 两人推杯对酒,聊得十分欢愉。 “刘长老,三个月前马元中他们夺下了大勇分舵。帮主让你跑一趟你怎么却推说身有重病啊?” “嘿嘿,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我们主要的目的是什么?大勇分舵的存在正好牵制了他的实力,这是老天爷在帮我们啊!” “哦,哈哈哈……听得此语,卢某人方才恍然大悟啊!” “哦,对了卢长老,我让你查的人可有消息?” “没有,回来的人只打听到了马元中和司徒家两兄弟的事情。那个人摔下了那么高的悬崖,难道还不死?” “他没有那么容易死的,我敢肯定他还活着!你还得多派一些人手,我一定要打听到此人的消息。” 小亭子内突然静了下来,半晌后又听老的那位道:“刘长老,现如今咱们已是人心大在,为何不直接风雷而行?” “唉,此事哪有如此容易,我们还需要结交一个朋友!倘若能够得到他的帮助的话,此事定然易如反掌。” “何人?” “掌棒龙头,郭三通。此人武艺非凡,只是太过孤僻,不近人情。在下也是毫无办法啊。” “哈哈,我当是谁,若是此人的话,又有何难?” “哦?还请卢长老赐教!” “ 七经三十寸,任脉会阴穴。暗罗醉人香,百咳见阎王!” “呃?还请卢长老明言。” “朱贵他有一种奇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毫无知觉,轻者连咳百日,五脏俱碎而死,重者当即一命呜呼。” “果有其毒?” “此物朱贵贴身而藏,若你能够拿来解药,卢某当此说客,三言两语之下定能将之请来。” “你是说他被朱贵下了此毒?” “不错!” 大半个月后,欧阳谨一行终于慢摇慢赶的来到了东海之边。 相传东海之上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岛屿,中原腹地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就都来到了这里。占山为王,据岛为派。子子孙孙,永不停息。很快,这一大片海域就林立起了无数的门派。七十二岛主,三十六洞主……岁月的打打杀杀中,那些早已成为了历史。现如今还能在此处站得住脚的便只有数十个门派。 第七十章沧海秃鹰探海技,宴席无双论称谓 第七十章 沧海秃鹰探海技,宴席无双论称谓 其一,乃是黄龙岛海沙帮,其二便是东海珠角的沧澜派。 这两家皆是世仇,平分海域,打来打去,你来我往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代的仇人了。 站在东海边上,不久,一艘比渔船大不了多少的船就直直的朝着岸边飘了过来。 船未靠岸,船上的那位壮年大汉便如大雕一样跃入了水中。 此人生得秃头大耳,脑袋周围还留着一圈滑稽的黑色长发,大大的肚子圆得出奇,长长的身材也是高得出奇。 只见他两手一张,就好似雄鹰展翅一般。纵身下水,不仅不落水中,反而是踏浪而来。 那船距岸将近两丈,没想到此人竟几步就渡了过来。 欧阳谨看得眼都直了,此人来到身前都已经半天,他都还未从震惊之中醒转过来。 “大哥,没想到你这‘苍鹰探海’的功夫是越来越厉害了啊!”一见此人,段天涯便高兴的跑了上去。 一旁的连天碧也连忙走了过来,介绍道:“欧阳兄,这位便是路上我给你说的那位。我们的结义大哥‘沧海秃鹰’周天海。” 说完他又给周天海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邀请前来助拳的大侠欧阳谨,旁边的这位是他的妹妹‘金针公主’柳无双,柳姑娘。” “两位能够前来,敝派蓬壁生辉。周某这里先行谢过了!”周天海当即双手抱拳,瓮声瓮气说道。 没想到此人不仅奇高,而且那嗓门也是奇大。一句话,便将几人震得耳鼓生疼。 欧阳谨也忙还礼道:“周大哥客气了,我兄妹来此还不知会叨扰多久,出些绵薄之力自是应当。” 周天海听后点了点头,正在这当口,那喽罗也将船划了过来。 当下几人便上了船,一路飘风望水,不一会儿便上了一座岛。 只见此岛上面修有一座巨大的庄园,周围的喽罗兵甲直立。或站岗,或巡逻,或迎接。 这时,段天涯问道:“大哥,三哥可到?” “喏,来了!”周天海呶了呶嘴。 他头都没有抬竟然指得极准,好似他刚说完,那着白袍,执白扇的翩翩公子便从大门处迎了出来。 “三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四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大哥有事找我我当然要来得快了。倒是你,还是那么小孩子气,贪玩。” 两人寒暄了几句后便携手向众人而来,刚来到人前,段天涯便又连忙做了介绍道:“欧阳兄弟,无双姑娘,这是我三哥萧天仇,江湖人称‘赛孔明’。”虽看起来像是给欧阳谨介绍,实则是为柳无双讲解。 “萧某见过欧阳兄。” 萧天仇折扇一收,拱手为礼。 欧阳谨也是连忙回礼,道:“幸会幸会。” 当下几人都是相聊甚欢,从大门口直聊到了堂屋都不觉得解气。 聊着聊着,周天海也说了此番请几人来的目的。 虽然信中说了一些,但是说得模糊。待周天海这般如此,如此那般的说了之后,几人方才拨开了云雾。 原来不久前周天海的属下在一座荒岛上寻到了一把宝剑。但是后来不知道消息怎么会暴露,在回来的途中被海沙帮的人劫了去。负伤侥幸逃回来的属下给周天海这么一说,顿时他便暴跳如雷,领着数十人就去上门说理。 刚说没几句,两边就打了起来。这边人丁单薄,而且又是在别人的地头上。那边‘沙氏三雄’一下命令,最后就只有周天海一个人逃了回来。 他回来之后还是不服气,而且是越想越气,当即他又结集了十来个岛派,一起去说理。海沙帮的说不过去,便定下九月初九重阳节,于黄龙岛立台夺擂,开“神剑大会”。哪家打赢,那把剑就是哪家的。 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周天海更是越想越气,不过喊去的那十来家都答应了,他也就只好生着闷气回来。 想着亲兄弟比野兄弟好,回家之后,他便两封书信将自己的结义兄弟们叫了过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这四个人的计策可比一个人的厉害了许多。 这一大长串的话道来,几人虽然心中愤恨,但那结义的三个兄弟却眼光直直的看向了正在喝着茶的萧天仇。 萧天仇被几人这么看着,不免也有些不自在,他将茶碗轻轻的放了下来。想了想后才道:“昨日我和大哥也商量了一下,海沙帮开‘神剑大会’可不仅仅在于这把剑上。既然他邀请了东海诸岛的门派,那么他的野心不难看出,正是要各门派鹬蚌相争,然后他好渔翁得利。” “三弟说得是!” “三哥厉害!” 他还没说完,三兄弟就夸了起来。 “他既然如此美想,那我们就将计就计,在‘神剑大会’那天埋下伏兵,一边参加打擂,一边等待时机成熟,一举拿下海沙帮,正好报了大哥沧澜派多年的深仇,以绝后患。” “妙计也!三弟不愧‘赛孔明’。若你早数日而来,大哥就没这么头疼了。” “哈哈……大哥谬赞也,到时候出力的可还是你们。” 众人聊得畅快,不一会儿,各种海味,小虾小鱼便都上满了桌。 欧阳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鱼虾摆在一起,当下他也顾不得客气,在周天海热情的招待下便夹了一筷白灼虾。 放到嘴里面一咬,虽然鲜香溢口,但是却总觉得缺点什么。 虾仁白玉烩、香煎小黄鱼、铁板红油蟹、豆腐海鳖宝…… 美美的鲜味再加上一杯醇酿的美酒,这人生,别提有多么的快意了。 酒至半酣,周天海就笑开了场。 “难得今日我等有缘相聚于此,欧阳兄,这一杯我来敬你。” 欧阳谨忙举杯迎了上去,一饮而尽。 这时,柳无双却对段天涯道:“小猴子,你大哥叫做‘沧海秃鹰’,你三哥叫做‘赛孔明’,怎么就你和你二哥没有浑号啊?” 听她这么一说,段天涯也抓了抓脑袋,半天才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无双姐啊,浑号嘛,要成名人物才有,估计我和二哥名气都不怎么大,所以这才没有。” 他这话直把几人逗得前仰后合。 这时,欧阳谨说了:“段兄太过谦虚了,依我看,在这江湖之中像段兄这么年轻而且武功又这么好的还真没有几个,更别说令兄长连兄了。” “是啊是啊,不如咱们现在就取一个吧。”说到有趣的话题,自然会有柳无双的声音。 段天涯当即拱手:“还请‘金针公主’赐下。” “嗯……”柳无双考虑了一下,道:“‘寒玉君子剑’如何?” 段天涯一听,双眼当即发光,对这名字他可是喜欢得不得了,而且取这名字的人他也是……估计她取个“弼马小瘟猴”自己都能格外喜欢。 “妙也,柳姑娘天生丽质,实在是冰雪聪明。”萧天仇停下筷子,挺起两个大拇指赞道。 段天涯虽然得到了威风好听的名字,但却也没有忘记自己的二哥,当即强压着内心的喜悦,一拱手又道:“柳姑娘,可否为我二哥再赐一名?” “岂敢?”柳无双笑道:“连大哥行事光明,做人做事疏密有道,为人分寸得当。又师承于祁连剑派,就叫做‘碧云连环剑’如何?。” “多谢柳姑娘!”还没等段天涯搭话,连天碧就刷的拱起了手。虽然他稳重而喜怒不形于色,但从他的眼中却看出了深深的喜悦。 几人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这时萧天仇却端起酒杯敬上了柳无双。 第七十一章夜下总有相思苦,黄龙岛上神剑会 第七十一章 夜下总有相思苦,黄龙岛上神剑会 “柳姑娘妙语连珠,在下有一不情之请,不知是否当言?” “萧大哥不必客气,但说无妨!” “我这绰号乃是大哥强加,在下不是很欢喜,所以特此请求柳姑娘赐名。” “嗯?”柳无双和周天海一起转过了头,柳无双的眼里是疑惑和思考,周天海的眼里也是疑惑和思考。 一边的萧天仇却看也不看他的大哥,两只眼睛只紧紧地盯着柳无双,那里面充满了无限的期待。 “玉面狐狸!”柳无双思索半晌,得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这名字明显有贬低的意思,宴席中脸色最不好看的就是欧阳谨了。 只见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柳无双,然后站起来对着萧天仇诚恳的道:“舍妹年幼任性,并不是有意言损仁兄,还望萧兄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萧天仇激动的给柳无双一鞠,道:“柳姑娘简直……简直……在下都没有词来形容了,萧某正喜欢此名,多谢柳姑娘!” 萧天仇说完又是一大鞠,然后坐了下来,高兴地小声的念起了方才得到的名字。 这一下轮到欧阳谨尴尬了,他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旁的柳无双却得意的眨着无辜的眼睛,仿佛是在说:让你责怪我,现在出丑了吧。 这时周天海也笑着站了起来,拱手道:“我三弟师承六行八荒门,玄机谋略,性情多有古怪,欧阳兄多虑了,快请坐快请坐!” 说完,他又对柳无双道:“柳姑娘,既然我兄弟四人和你都有了浑号,不知柳姑娘可否再给欧阳兄赐上一名啊?” “他啊?他叫‘断肠客’算了!”柳无双说着自顾自的吃起了菜。 这不说还好,一说,这便勾起了欧阳谨的回忆。 一席酒宴终于欢颜而散。 夜幕来临,欧阳谨不仅认床而且心思烦乱,辗转难安之后他便离开了房间。 走在静静的小道之上,鼻子里闻着的和衣服边上飘过的都是微微发咸的海风,偶尔传来巨浪拍打海岸的声音也是让人的内心格外的宁静。 就着月色,欧阳谨漫无目的的在沧澜派的亭前院后闲游着。 “无双姑娘,你这又是在感怀什么啊?” “果然又是你这只让人讨厌的臭猴子!” “唉……在下可是鼎鼎大名的‘寒玉君子剑’啊!” “呸!给脸不要脸,我看你就是一只发瘟的小病猴!” “哈哈哈哈……” “带酒了吗?” “这里呢!” 酒从段天涯的身后像变戏法一样绕了出来。两人以月为景,以景为菜。笑饮江湖,大谈轶事。 月上枝头,段天涯的头好像有些晕了,他坐在亭子边上,手中拿着剩下的酒,脸上满是开心。 柳无双摇摇晃晃的踩在这一片天地里,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又是手舞足蹈,直把段天涯逗得前仰后合。 “不行,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今天……今天到此为止,我……我要去找欧阳大哥……找欧阳谨算账……” 柳无双满口胡言乱语,段天涯也是有些慌了神。 他逐渐收起笑容,放下了酒。 “无双姑娘,不喝了,不喝了,咱们明天再喝。” “嗯?喝,为什么不喝啊?” “你醉了……” “我没醉,谁说我醉了?” “好,好,你没醉。来,我送你回去吧。” 段天涯扶着她,手握轻盈,就仿佛是捧着一朵小花一样。 两人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步步蹒跚。 终于是来到了门口,两人也默契的停了下来。 “无双姑娘……” “嗯?怎么了?” 段天涯想说,他真的很想说,但是他没有说。 “小猴子,我想我欧阳大哥,我好想他……” 不知道为什么,柳无双就这样扑在了段天涯的怀里。她哭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她哭的非常的伤心,哭得段天涯完全手足无措。 月夜下,一个身影悄悄的隐回了暗处,然后又消失无踪。 段天涯站在柳无双的门前,一手捂着自己的脸。他不知道柳无双为什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不仅骂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自己只不过是把她送了回来。他知道,那一巴掌并不算什么,他只是难过,他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痛会牵扯到自己的痛。 “天涯,你跟我来。”连天碧从一旁走了出来,然后又从一旁走了过去。 “二哥……” “我知道你喜欢柳姑娘,但是你要知道欧阳谨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他是你我都惹不起的。” “二哥,无双她并不快乐,我只是想对无双好,让她能够快乐。” “柳姑娘喜欢的是欧阳谨,她对你只有普通朋友的情谊。” “二哥,我知道,但是我不后悔……” “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她能够快乐我就会很快乐……” 连天碧转身离去,夜色正浓,也许只有皎洁的月光才能知晓他的痛苦…… 海沙帮在东海之北的黄龙岛上,此处岛屿繁密,奇山怪石错落有致。不仅如此,更奇特的是此岛除西南边有一个五六丈来宽的入海口之外,其他的地方都是悬崖峭壁,飞燕难攀。 那入口处如龙口一般大张,岛上又多黄石,因此便取名为黄龙岛。此处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不知道当初海沙帮开宗立派的祖师爷是如何找到这样一块风水宝地的。 这一日,海沙帮喜庆连天,一路上各式各样的船只排成了长龙。大家说说笑笑,由黄龙口处一一登岛。 那黄龙岛的龙口登岛之处简直挤得船压着船,桨抵着桨,一大片海域直接给铺成了平地。 欧阳谨随着众人而来,上了岸后便在海沙帮喽罗的带领下向着一座小山行去。 众人绕过小山,放眼望去。便见那高山密林的林荫之下是一个有如城门般大开的山洞,此洞宽将近一丈,高最少也有三丈。洞顶刻着三个斗大的金字:黄龙洞,两侧各塑得有一只出海蛟龙。 洞前是一片宽广的空地,此时空地上早已用木头砌好了一个大大的擂台。擂台正中央站着三个身材怪异,手执怪异奇兵的中年壮汉。 左手一人袒胸露乳,身高六尺有余,手执三尖探海戟。居于当中的人身着灰袍,花白胡须无风自动,两手悠闲的背在身后,虽然比左边那人矮了一头,但威严却并不输分毫。 最好笑的当数第三人,此人身材如斗,圆圆滚滚,像个皮球。两手叉腰,那腰间一左一右各挂了一把雪寒银亮的钢叉。 一见此三人,欧阳谨的眼神刷的一下就直了起来,全身的力气也一瞬间聚到了两只拳头之上。当真的没有想到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冤家路窄也。 这三人想必大伙也都没有忘记,没错!正是十年前在洞庭君山,丐帮总舵之中大逞神威的“沙氏三雄’。 看到了他们,欧阳谨的眼光也就离不开了,这几年来他做梦都想活剥了几人的皮,生吃几人的肉,怒饮几人的血。当年君山一战若是没有他们,污衣派也不会如此一败涂地。 柳无双第一个发现了欧阳谨的异样,她非常的担心,因为她自从今天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而且那眼皮还跳得厉害。 “欧阳兄?可是身体有恙?”这时,周天海也看了过来。 “多谢周兄关心,在下只是看到了几位昔日朋友。”欧阳谨说完,狠狠的收回看过去的目光。 周天海也识趣的没有多问,倒是一旁的萧天仇时不时的看过来,然后又疑惑的思索着。 第七十二章重阳共聚黄龙处,君子分神却中招 第七十二章 重阳共聚黄龙处,君子分神却中招 这个时候,各个岛屿的门派也差不多到齐了。大家围在擂台三面,各家站各家的位置。为什么说是三面呢?因为有一面被海沙帮完全霸占了。 人多口自然就多,这口一多呢,自然就话多。这应该是各种有生命的东西无法断绝的小毛病。 人多语便杂,只听得众说纷纭。有论宝剑的,有论人的,更有论一路花费各做打算的。 这时,擂台上突然如打雷似的鸣了三通鼓。三通鼓后,所有的人都停下了窃声议论,一个个都看向了高台之上的那三个模样怪异的人。 三人比起以前似乎苍老了几分,只见三人一同往前那么一站,后面的那一大堆海沙帮的喽罗便一起叽哩哇啦的喊了起来。一边喊,一边手舞足蹈,模样让人啼笑皆非。 “取剑来!”沙大柯一声令下,不一会儿,一个神巫打扮的人便捧着一把宝剑双手恭敬的奉到了他的面前。 沙大柯把剑接了过去后便道了此剑的来历,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并没有拔出此剑,以显寒锋示于众人。 半晌后,说完了宝剑的来历,又说了比武的规则,这才将此剑连着鞘竖在了擂台中央的一个小高台上。 所有人都听得清楚,谁能打赢坚持到最后,此剑就归谁。 所有人都大喝,但段天涯却呸的一声说了出来:“呸!说得倒是好听,那明明就是我大哥的宝剑,好你个沙海狗,还真会颠倒黑白!” 刚说完,柳无双便接口道:“猴子,什么是海狗啊?” 段天涯回道:“那是一种海兽,长得像狗,所以就叫做海狗。这‘沙氏三雄’啊,老大长得像海狗,老二长得像海牛,老三则像那大乌龟。所以江湖中人都叫他们为沙海狗、沙海牛和沙海龟。” 听完此话,柳无双直笑得合不拢嘴。但是一看欧阳谨,她又高兴不起来了。 这时候,又是数通鼓响了起来,鼓停之后,人们也静了下来,期待着出头的鸟儿。 枪打出头鸟枪打出头鸟 ,这一般先上来的,不是来搞笑的就是在来准备搞笑的。 不一会儿,便有一虎背熊腰的壮汉爬上了擂台。此时沙氏三雄早就退了下去,宽阔的擂台上就只有一把散发着祥和的水蓝色气息的宝剑。 “我乃南鳄派大弟子牛三!”他的话刚说完,另一边就上来了一个人。 这擂台离地将近四尺,此人爬上来时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一爬上来,气喘吁吁便道:“在下神龙教李雄,请赐教!” 以往擂台规矩,报完姓名之后便是死战而分输赢,这两人倒是古往今来最例外的一次。 只见牛三左手使一虎爪,右手屈张不定犹如鹤翼,道:“我这招乃是断龙头,截龙尾的神技,名曰虎鹤双形。我劝你还是快快退下,免得遭此无端之苦!” 神龙教那位也没有示弱,只见他两手龙爪,亦道:“我这招乃是专抓鳄鱼的黑心龙爪功,孰强孰弱,要比过了才将知道。” 两人相距将近两丈有余,皆是不停的摆划,出声呐喊。场下笑声那是一浪高过一浪,一声胜过一声。 这时,一队人马却转身离台而去。场下的人还没急,场上的人便急了。 急的是谁?牛三啊,走的那一队人马可是他的门派——南鳄派的人。 当即他也不凭空相比了,口中喝道:“今天此战不算,来日方长,你我再行比过!”喝完这一句他便跳下台来,飞奔着去追自己的同门。 神龙教那老头则笑了笑,神气的捋了捋自己颌下的胡须,然后向场外人道:“还有……” 话未说完,一名壮汉就跃上了擂台。只见此人**上身,那前胸到后背之间还纹着一条青色的大鲤鱼。 “青鲤门狄洪。” 此人来势颇凶,刚一上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两下便将神龙教那老头给抛下了擂台。也是他不愿生事,不然的话,这老头非被他打残不可。 紧接着,又有人上了台。时间过得越久,上台去的人武功也会更厉害一些。 有了热闹,爱热闹的人别提有多么高兴。 大千世界,有人好看,自然也有人好打。这不,见台上的狄洪连赢了五场之后,段天涯便忍不住了。 他的身法甚是奇特,动作特别像是兔子,三两步便蹿上了高台。 刚踏上台,他首先看的不是对手,而是擂台之下的那一袭黄衣,但是那人的眼神并没有在他的身上。 他转过了头,拱手说道:“祁连剑派,‘寒玉君子’段天涯。” “青鲤门,狄洪。”狄洪的话非常的少,他的招式套路也是极简。 招招犹如鲤鱼跃龙门,威猛难挡,段天涯走的乃是轻灵巧妙的路线。狄洪的手就好像被他粘住了一样,过得二十多回合,狄洪就被他轻轻的放倒在地。 胜负已分,人群当即叫好连天,但柳无双还是没有看向他。随着人们的叫好声,又一个身纹青色鲤鱼的人跃上台来。 “青鲤门狄浪,请赐教!” 段天涯回过神来,回了一礼。 “得罪!”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控制不了他的情绪,又或是他想要借此人来出气。 祁连剑派不仅剑法精妙,掌法也是奇特。这“八峰无极掌”一使将出来,就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气,一掌更比一掌的威力更巨。 三招两式,狄浪和狄洪就带领着自己二十多个青鲤门的人走了,他们临走的时候眼神里面满是遗憾。但是狄浪的眼神中却全是仇恨,因为他和段天涯只过了三招,他是被摔下来的,他是狄洪的大哥,新一代的青鲤门门主。 “这小子……” 台下的周天海想要责备,但现在段天涯可听不见。一旁的连天碧也将眼神转了过来,在这一刻,他的心也犹如被针扎刺。 亲眼目睹了段天涯如此神猛,顿时叫好的也不叫了,想要冒着一鼓子莽劲冲上来的也都被各自的门人拦了下来。 没有人上台,段天涯站在上面尴尬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就在这个时候,由海沙帮的那边传来了声音。 “自古英雄出少年,此话果然不假。既然没有人敢挑战于你,那就容老夫来会你一会,海沙帮沙大霸领教了!” 此人说一句便踏前一步,话正好说完,人也正好跃上了擂台。 他刚这么一上来,段天涯顿感擂台晃动了好几下。本来听这话是该回礼,但还没等段天涯说话,那沙大霸就冲了上来。 此人身高六尺有余,虎背熊腰,给段天涯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小山冲了过来一样。杀气腾腾,来势汹汹。 段天涯使的是祁连剑派的门派绝学“八峰无极掌”,此套掌法招招相连,环环相扣。咋一看,好似那武当名门的太极乱环决,仔细那么一瞧却又大有异处。 沙大霸使的乃是海沙帮的“夜叉探海手”。这是一路分筋错骨的大擒拿手法,而他本人又是外功深厚之辈,使将出来甚是虎虎生风,光是那掌风擦过,段天涯便只感火辣辣的生疼。 段天涯不禁心惊,没想到此人如此的了得。在沙大霸如疾风骤雨的攻势下他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这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竟是鬼使神差的又看向了身后的台下。 那里他并没有看到所期待的那双关注的眼睛,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的,如蒲扇般布满老茧的手。 紧接着是第二掌,第三掌…… 第七十三章欧阳复仇力出手,众侠乱起战海沙 第七十三章 欧阳复仇力出手,众侠乱起战海沙 “四弟!”连天碧一声大吼横冲上台。随风而动,刚好接下了沙大霸的致命之掌。而后身形一动,将段天涯带了出来。 “祁连剑派碧云连环剑,连天碧。” 只见他双手一拱,趁此机会,周天海也将段天涯接回了沧澜派。 “哈哈哈哈,台上无生死,难道阁下不清楚规矩吗?” “既然阁下不论生死,那连某就来领教了!” 话不投机,二人便打。 沙大霸还是一如既往的横劈竖折,连天碧一套“八峰无极掌”却使得密不透风,丝毫不给沙大霸近身的机会。 “二弟向来只重防守,不是沙大霸的对手。” 场外周天海微微沉吟,一副随时出手的样子。 果然,不出五十回合,连天碧就在沙大霸如火如荼的强猛进攻之下步步紧退。又得七八招,一个不慎就被沙大霸一掌拍出。 “二弟!” 一声大喝,周天海欺身便上,他快,别人比他更快。 谁?欧阳谨,欧阳小烛。 没有人知道欧阳谨是怎么上台的,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只见他降龙十八掌一开,一招“双龙戏珠”,右手挡下沙大霸,左手将连天碧拉到身后,交给了迟来很久的周天海。 沙大霸连退了三步方才止住身形。 “你是谁?” 异变突起,沙大霸也是有些惊奇。 不过欧阳谨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将身后的一根被布条绑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取了下来。 “周兄,我和此人还有一些冤仇,还请让之与我。” 一旁的周天海也是双目一惊,扶着连天碧,道:“欧阳兄弟小心,这厮有些棘手。” 然而欧阳谨没有再理会他,他一心慢慢的解着手中的物什,一切都是那么的小心与仔细。周围的人也渐渐的停止了声响,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好似想要猜测出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一样。 翠绿色的玉身缓缓地剥露而出,渐渐的,渐渐的一整根都显在了人前。 那是一根三尺来长,浑身皆是翠绿的玉杖。它还有个名字,叫做——打狗棒。 欧阳谨将那打狗棒插在了擂台之上,他一直都不肯轻易拿出此物,每次拿出来时,就好像是要将记忆里的那个她请出来一样,让她能够亲眼看着,我,在报仇,在做你当年没有来得及做的那些事情。 缓缓地,翠绿色的光泽也让无数人的双眼泛起了贪婪。 他抬起了头,正正的看向了沙大霸。 见之如此无礼,沙大霸哪受过这种气,当即他便藐视道:“报上名来,本大爷不杀无名小卒!” “丐帮污衣派,赵帮主座下第一大弟子欧阳谨。” 为什么说一个第一,欧阳谨也不知道,也许他是为了红拂女赵谨所要的吧。 话落人动,他似那无声无息的孤魂,似那勾魂索命的死神。 自从练成降龙十八掌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与别人真真正正的过招。 有的人为了一件事会改变自己的性格;有的人,为了一个人可以改变自己的一生,欧阳谨便是这样的人,他还活着,就是为了复仇…… 每一掌击出,周围的空气都不禁发出了颤抖的破碎之声。每一次沙大霸与他对掌,脸上就会瞬间苍白,然后又突然间一阵泛红,不一会儿又会变成苍白。 “二哥,接戟!” 这时,台下突然飞来一杆大戟。此戟三尖生寒,正是沙大霸平日里所使用的三尖探海戟。 这把戟刚到沙大霸手中,欧阳谨一掌就给他拍进了他的怀里。 沙大霸这杆戟重八十九斤,没有戟时他还能闪避腾挪,这大戟往怀中一抱,闪也闪不了,挪更挪不动。简直就是个累赘的摆设,欧阳谨的每一掌他都得硬生生的承受着。 突然,沙大霸发现欧阳谨不见了。他非常的疑惑。这时,他又好像听到了他的三弟在场外喊:二哥,头顶!头顶! 他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天空,那是一只手,然后慢慢的看见了一个人。 他是怎么跳到那么高的?沙大霸很疑惑,以至于欧阳谨的手拍到了他的头顶他还没有搞明白。 “飞龙在天!” 他像突然没了骨头的软泥一样瘫倒在地,紧接着便是“咣当”一声巨响,那是那杆三尖探海戟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你还我二哥命来!” 一个如皮球般浑圆的身体携风而来。 沙大豪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大小,手中紧握着的霹雳玄风刺也因为愤怒而发着抖。 “周兄!”欧阳谨并没有理会沙大豪,他竟是朝台下喊去。 “我与海沙帮有些仇怨,今日对不住了。常言道,大仇不隔夜。沙大豪,该你偿命了!” “小子,你别太猖狂了!”沙大豪不待说完,圆滚滚的身子便如皮球一样滚向了欧阳谨,沙大豪的地堂功在天下武林之中乃是一绝,红拂女曾经研究过他的这门功夫。 只见欧阳谨不慌不忙,身子突然朝左边一斜,然后右脚旋身一转,却是从后面踢到了前面,正好踢在那沙大豪的屁股之上。 这一招以巧打巧,样子又是十分滑稽。两人在台上生死相斗,台下的人却笑了起来。 沙大豪当即更是气极,哇啦哇啦的又冲了过来。 这回欧阳谨可没有与他再戏,只见他连退了数步,脚尖一挑便将那三尖探海戟给挑进手中。 沙大豪的眼睛突然睁得更大了,在别人看来,就是他自己把自己的胸膛送到那杆三尖探海戟上面去的。 探海戟那三根闪着寒光的尖刃缓缓地从沙大豪的胸膛里抽了出来,但见那大戟上面此刻满是血红,腾腾杀气由那血刃之上传下来,让人望而颤惊。 自己连死了两个兄弟,沙大柯如何不急。他一边忙下着命令杀,给我杀!一个不留!一边提着水火双龙棍就欲前来寻找欧阳谨的晦气。 周天海也连忙登高大喊:“东海诸派常受海沙帮欺凌,今日天亡海沙帮,我沧澜派誓与之一决雌雄。” 不久,三束华光也耀上了明空,很快,远处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喊杀之声。 “沧澜派门众听令,海沙帮一个不留!” “金针渡劫!” “飞燕三连!” …… 只见一片又一片密密麻麻的金黄小针由柳无双的手中撒了出来,这种场面怎么又可以少下了她。 这一手绝技一出,跑来的敌人也都连忙跑了回去,跑不回去的也都连忙蹲了下来,不能蹲着的那就都躺着了。 当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连天碧一套“奇山连环剑法”直把周身围得水泄不通,萧天仇白衣白扇,不时还从扇中打出一记飞镖,周天海大吼大叫,“沧澜剑法”狂荡而出,虽是剑法,却似刀法。最为俊逸当属段天涯,虽然他方才身受三掌,此时却是弯弓在手,嗤响声中便是敌人应声倒地。 “无双!接住!”这时,欧阳谨将插在台上的打狗棒扔向了柳无双,自己却提着三尖探海戟冲向了一个人。谁?沙氏三雄的最后一人——沙大柯。 沙大柯见此人正朝自己而来,刷的一下,那脸就苍白了几分,不过愤怒的仇恨却让他连忙把自己的神兵也握在了手中。 刚握定,便见那三尖探海戟朝着自己探了过来。沙大柯连忙闪身躲避,仓促之余,只听得“锵”的一声巨响,那三尖探海戟直直的就栽进了山壁之中,霎时间尘土草屑簌簌而落。 沙大柯不禁呆了,本来那洞门之上一左一右各塑了一条出海蛟龙,可这时候却只有一条半了。 第七十四章报得深仇陷绝地,害人之人终害己 第七十四章 报得深仇陷绝地,害人之人终害己 然而他惊的并不是这个,那欧阳谨距他没有五丈,也有三丈八。这杆戟是他二弟所用,整整八十九斤啊,这得多大的神力啊? 沙大柯越想越怕,越怕越想。这时,欧阳谨突然就像那大牯牛一样对着沙大柯冲了过去。 此招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近身制敌之术,叫做“抵羊触藩”。 焦急之中,沙大柯连忙横兵相挡,轰的一下,沙大柯就被震退了丈许远。 距离一拉开,沙大柯便大喜的使出了他的独门绝技。 他的武器乃是一杆水火双龙棍,那上面镶着的钢刃每一根都将近尺许来长。他的武功套路乃是水泊梁山一百零八将里面坐第七把交椅的“霹雳火”秦明所传下来的狼牙棒法。 “来战吧!”沙大柯长举水火棒兜头便打。 只听得当一声震,原来是欧阳谨将那三尖探海戟给取了过来。 两人丁丁咚咚打得十来个回合,沙大柯眼看不好,一调头便朝洞内跑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欧阳谨哪里又能容他如此逃去。 “狗贼,站住,该是你偿命的时候了!” 欧阳谨“四海极意功”徐劲薄发,两人一前一后就冲入了黄龙洞中。方一进洞,便见洞内灯火密布,两侧桌案齐备,桌上满堆肉果蔬食。沙大柯想逃也是没有任何去处。 听得后面风声接近,沙大柯慌忙转头一望,顿时就吓得背心发凉。突然,他停了下来。 老天怎么这么不公?此人轻功好,掌功好,一身力气也是如牛一般。 欧阳谨也停了下来。 “小子,你会后悔的!” “当年你们犯我丐帮就应该晓得会有这么一天,不必废话,血债血偿吧!” 话不对头,两人当即又打了起来,欧阳谨直把那三尖探海戟当做大棍来用,完全没有丝毫爱惜的意思。 不仅对这探海戟不爱惜,对沙大柯手中的水火双龙棍更是大肆破坏。沙大柯的水火双龙棍两头上面的那些尺许来长的齿刃直被欧阳谨打得或折或弯,铿锵直响,直打得让沙大柯的心疼得直滴血。 不一会儿,沙大柯那成名已久的神兵就被打得不成样子了。不仅那钢刃没有了,一根直直的棍棒差一点也被打成了一张弯弓。 此时沙大柯的心里更是无比愤怒,但是打不过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突然他虚晃一招,抽身就朝着首座的方向拼命跑去。 欧阳谨拔足就追,突然,又听得沙大柯歇斯底里的喝道:“小子,你会后悔的!” “砰!”一声震响,沙大柯像疯了一样将那桌案一棍子打了个稀烂。 然后他就将自己手中的那杆弧曲得犹如一张难看到至极的弯弓的水火双龙棍给扔到了一边,一屁股就坐到地上,好似放弃逃生一样,双眼狰狞的望着欧阳谨,猖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子,偿命吧!” 欧阳谨疑惑的停了下来,他打量着沙大柯。突然,他好像明白了沙大柯所指的后悔究竟是什么。 欧阳谨只感觉地面震动了起来,山洞中嗡嗡直响。起初那种声音还很小,突然间“哼能轰隆”摧枯拉朽一般便炸了开来。 “轰!”一连串巨响,欧阳谨便见众多巨大的钟乳石由那洞顶之上直接砸了下来。 一见此,慌忙之间他便连忙躲进了一处凹岩,突然之间,又感到有一个东西朝着他扑了过来…… 整座山都颤抖了起来,大块大块的巨石铺天盖地的砸落。轰隆隆的声音震耳欲聋,此时外面打斗得正酣的人们也都相继的停了下来。 人们乱做一团,向后跑的,是逃命的;停着不动的是被吓傻的;向着前跑去的,是柳无双。 “欧阳大哥!” 她亲眼看着欧阳谨追着沙大柯进了黄龙洞,她拼命的向着山洞的方向奔跑,就好像看不到那些落下的巨石一样。 “危险!无双姑娘!”连天碧紧紧的拉住了她,他想将她打晕,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山上的石头疯狂的翻滚而来,如果冒然上前的话,神仙估计也会被砸成幽灵。 “放开我,我要去救欧阳大哥!你们快去救他啊!” 柳无双缓缓地软在了地上,她胡乱地哭喊着,一瞬间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所有的生命都没有了一丝色彩。 “柳姑娘,不是我们不救,那落石砸将下来我们也只会无端送死。此处太危险了,咱们先退后一些吧。我懂得些占卜求卦之术,咱们先去卜上一卦,欧阳兄吉人自有天象,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萧天仇说着连忙从怀中取了些长短不一的竹签出来,捣弄了一会儿之后他便道:“放心吧,柳姑娘,欧阳兄不会有事的!” “真的吗?”柳无双哭着问道,此时她满脸梨花带雨,模样甚是让人心疼。 萧天仇竖起三指道:“此卦乃上上之卦,山雨欲来风满楼,置之死地而后生。萧某所说倘若有假,来世甘愿为牛为马!柳姑娘,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待得山石停落,我们再一起去挪开巨石,将欧阳兄弟给救出来。” “欧阳大哥……” 眼看着柳无双不闹了,一旁的周天海则悄悄的对着萧天仇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山洞内缓缓地平静下来,四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欧阳谨只觉得耳鼓嗡嗡直叫,脑袋里面也是昏昏沉沉。整个人都麻木不已,尤其是自己的左脚,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 过得不久,欧阳谨的身体也恢复了些知觉。他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左脚真的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紧接着,他缓缓地伸出手去…… 突然,他又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他在心里砰砰的直打着鼓,那东西软软的,好像是……紧接着,他又伸出了手。 这一回他终于摸清楚了,那是两只手,两只紧紧缠在一起的手。紧接着是一颗头,一颗还生在脖子上面的头。 欧阳谨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借着微微的光芒他不仅找到了一盏油灯,而且也看清楚了抓住他的那个人是谁。 唉……欧阳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个临死之前都要想着拉自己垫背的人却为自己挨了这么多巨石。 倘若沙大柯最后没有扑过来的话,估计现在压在下面的就是自己了吧。 欧阳谨解开了缠在脚上那紧得犹如打了死结的双手,接着他又将周围许多被扑灭的油灯都亮了起来。 诺大的山洞中,满地都是破烂的桌子和那大小不一的棱石。食物和水果也是散落在地,唯一遗憾的就是那洞口被堵住了。黑黝黝的,不知道到底堵得有多严实。 “唉他奶奶的……报个仇把自己都给赔进来了……”欧阳谨一般都不骂脏话,但是这里没人,加上心情也是极其的郁闷。 再搜寻了几圈一无所获之后他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随便在地上捡了些吃食,一边吃一边骂。 山洞内静悄悄的,欧阳谨一边大嚼特嚼,一边四处观望。突然,他好像发现了一些奇特。洞中那些被他给重新点燃的油灯每一盏的灯焰都歪斜着,左边的灯焰歪往右边,右边的灯焰歪往左边,所有的灯焰都好像是在朝着一个地方指着。 欧阳谨缓缓的抬起了头,在那石壁之上,他好像看见了一丝微光由一个小小的缝隙中透了出来。那处缝隙离地将近丈许来高,可能是沙大柯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所以这才裂开的。因为有空隙,在这密闭的空间里这些焰火才会如此吧。 第七十五章邪剑奇技有传人,乌烟瘴气洞庭山 第七十五章 邪剑奇技有传人,乌烟瘴气洞庭山 欧阳谨本来不想去一探究竟,但是此时一不能出去,二来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如此百无聊赖,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他便将好几根断了的桌椅腿在油灯中沾上油扔了上去。然后朝后连退了数步,突然身子一紧,转瞬间便犹如那捕猎的孤狼一样向着那处裂缝奔去。 在快要接近山壁时猛然一跃,两只手刚好就抓住了那处突出来的石头,随后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刚一上去,他便取出火折子将一截木棍燃了起来。这里是一处狭窄的小洞,狭窄得好像只是一处过道。 欧阳谨缓缓地向前走着,走得十来步后他便停了下来,然后开口便是一句他奶奶的。为什么会如此呢?因为已经没有路了,他的前面是一大堵墙,严严实实的一堵无情的墙。 “你……”(自行脑补不文明语言。) “嗯?还有字?” 欧阳谨将火光一近,那墙壁上却是刻得有一行精练的小字。 “出谷寻剑两萧兮,杀人如麻求正道。本为弑魔人封邪,血染江湖谁人喜?——邪剑欧阳飞绝笔。” 欧阳谨看得张大了嘴巴,大得……大得可以毫不费力的塞下一只拳头。 “欧阳飞?邪剑欧阳飞?真的有这么一个人?”欧阳谨将眼光从壁上的字收了回来,那嘴巴半晌都没有合拢。 “唉,你倒是给我指个出路啊……” 这时,那燃着的木棍突然爆起了一个小火星,而那火星又刚好落到了欧阳谨的手臂上面。 “啊!”欧阳谨一声惊呼,那木棍突然脱手而出,“咚”的一声敲在了墙壁之上。 听得这么一声敲响,欧阳谨也顾不得手臂的疼痛了,他连忙将火棍捡起来,对着那刻字的石壁就用手敲了起来。 “咚咚,咚咚。”这声音从来没有如此的好听过,欧阳谨凝气出掌,轻易地就将墙壁打了个洞。 “你……”(自行脑补。) “这是什么?”欧阳谨把火棍插在了地上,然后又从那破口处取出了一把红得像烙铁一样的长剑,紧接着又取出了一本泛黄卷边的旧卷。 旧卷比经常使用的厕纸厚不了多少,打开一看,质地好像是苏杭的上等蚕丝锦帛,这东西可是皇家才能使用的。 但这些欧阳谨可没有心思去深究了,因为那古卷的首页之上正写着六个大字:弑神诛魔剑法。 。 “不会吧……这……” 这回轮到欧阳谨瞪大了眼睛了,想着小时候不懂事的大喊着自己乃是邪剑欧阳飞的传人,没想到这一日真的功德圆满了。 翻开古帛,这玩意就像一个漩涡一样,自己的思绪一瞬之间就被吸到里面。 脑子里都是剑招,眼睛里也全是剑招。一把一把的剑由各个方向划过他的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咚!”这一声不是欧阳谨又找到了暗阁。而是他一手提剑,一手握着古帛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墙壁上面。 欧阳谨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紧接着他放下了所有的东西,对着那面被他打了一个破洞的墙壁跪了下去,他整整拜了三次,当他站起身来时。 “啊!秘籍,秘籍……唉,你奶奶的哟……” 欧阳谨握着烧得只剩下一角的蚕丝锦帛,此时他的心里不仅仅是在骂娘。 再翻找了一下暗盒,却只找到一本手札。打开看时,上面记的只是这位大神的一些琐事。 余本墨族神主,为弥先人之憾,持渊虹入中原以寻赤霄。赤霄剑,柳长空所持,余赴九极谷,助之设逆九曲黄河阵,空应我之约,与吾月下论剑,期至而来剑不来人。玄真教徒言吾为剑杀人,疲奔中原,乱杀无辜,赤霄魔剑,乱我心弦。余虽得剑,身败名裂,无颜复归墨族,寻此东海荒岭,了却余生。可怜鸿幕兄,三十年期,欧阳飞自悔也…… “一剑起,荡尽千山孤魂。”这是多少年前的神话啊,当年有多少人对那场大战向往。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此时的欧阳谨完全融入到了方才的剑招之中。 虽然古帛被烧,但他还是记下了不少。他就像一个饥饿的孩子看见了西湖牛肉羹一样,吃相难看。 只见他左手棍,右手剑,在这洞中练得别提有多么的高兴,就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被困在这里的一般。 他练累了就捡东西吃,吃饱了提剑便练。 突然,“锵”的一声,原来是长剑划过,一剑便将一块巨石给斩成了两截。 如此异变,欧阳谨连忙把剑横到了自己的身前。咋一看,那剑上不仅没有缺痕,反而血红的颜色还鲜艳了许多,剑身之上赤霄二字更是如有鲜血涌动。 再一看那石头,切面平整,简直整整齐齐。 “厉害,不愧宝剑也!”欧阳谨赞道。 这时,只感那剑身一颤。在那剑身颤动的瞬间,欧阳谨仿佛还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虎啸之声。 欧阳谨不敢置信的捧着此剑。 “赤霄!好名字,好剑!” 第二声虎啸欧阳谨听清楚了。 欧阳谨爱不释手的将它捧在手中,像宝贝一样捧在手中。 洞庭君山,水乡佳景,在那大殿之中,突然,一个肩背九个麻袋,身着书生锦袍的人走了进来。 “帮主,近日来传功长老四处笼络人心,你看这……不得不防啊!” “他能奈何?他是我的徒弟,你切不可乱言!”首座上的人不屑的说道,他身上的肥肉堆得连那大凳子都容纳不下,溢得掉在空中,满处都是。 “帮主,帮主啊。近年来加入我帮的人越来越多,开销巨大,商铺给的福寿根本不够使唤啊……” “加大福寿,不给就闹,我想你应该自有办法,本帮主可是皇上亲自册封的‘逍遥王’,御赐金饭碗,向他们乞讨乃是圣旨,难道他们还敢抗旨不成?” “帮主……帮……唉。” “出去吧!” 报话人刚走出堂外,便见一位身着锦衣的男子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一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在戏谑似的注视着他。 “刘长老。” “公孙长老,刘某视你为兄,没想到你却行小人诽谤之事,实在是令为弟的心寒啊。” “刘永舟,我知你虎狼之心,但我乃是丐帮之人,丐帮之人便该忠于帮主。倘若知而不言,能为人乎?” “哼哼,公孙树,刘某知道你乃是聪明之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孙兄何不弃暗投明?你看看现在这个丐帮,哪里还有天下第一帮的样子?刘某希望公孙兄好好为自己的将来着想着想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谢刘长老,在下会考虑清楚的。” “很好,那刘某人就等着公孙先生的好消息了。”对于这样的穷酸硬气书生,刘永舟甚是难以对付,想着他也翻不起多少风浪,便也随他去了。 “刘长老,在下告辞。” 人走了,锦衣男子由墙上撑起了身子,他懒洋洋的伸了个腰。 “帮主?呵呵,快了……” 无风城处于潇湘之地,潇湘之地,风土人情向来热烈。 走在这充满回忆的街道上,刘永舟甚是有些感伤。 只见他带着人直直的走向了一个包子铺。 “嗳客官,是要买上几个包子吗?” “滚开,我家长老怎么会看上你的包子?” “放肆!”刘永舟一声怒喝,只吓得那人一连后退了三步,脸上堆着媚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今天竟是拍到了马腿高上。 第七十六章无风城探昔日情,黄龙岛显鬼神惊 第七十六章 无风城探昔日情,黄龙岛显鬼神惊 “杨大叔,来两个馒头!” “您……好,好……”卖包子的小摊旁边摆着一副幡,上面写着老杨包子铺。 老杨这些年老多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传人,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学他这一行。 “客官,您的馒头……” 刘永舟从老杨颤颤巍巍的手上接过馒头,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 “多了,多了,客官,这可是给得太多了。” “老杨叔,是我啊。” “您……你是……” “我啊,永舟啊,杨叔,您都不认识我了。” “永……永舟,那……那个,你看我这记性,这么多年了,你过得好吗?” “好啊,老杨叔,我现在都是丐帮的长老了。” “了不起,了不起啊,当初老叔还想让你传承我这包子的手艺,嘿嘿嘿。” “老杨叔,从今往后在这条街上如果有人欺负你或是占你的便宜,你就到大义分舵,提我的名字就好了。” “嗳,好,好,老叔记下了,记下了……” 黄龙岛上,巨石扬起的尘烟也缓缓地归于平静。 “大家动作再快一点!” “加把力气!” 在一座大山之前,那里落满了一块又一块如磨盘般巨大的石头。一群人飞快的用手里的东西撬动着,有的用木棍,有的用刀剑,还有的直接用两只肉掌。 人们忙忙碌碌,尤其是一位身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更是拼命。她的两只素手早已被碎石上面锋利的棱角所划破,鲜血由她的手指粘到石头上,然后又从石头上粘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脸上早已粘满了泪痕,时不时的还会有一两滴如珍珠般晶莹从脸上滑落下来,实在是让人为之怜惜。 “欧阳大哥,欧阳大哥。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柳无双麻木的说着,她的指间不停的传来钻心的疼痛,但是她却好像已经麻木,完全失去了疼痛的感觉。 “无双……无双姑娘你歇一会儿吧!”段天涯在旁边喊着,他的眼睛红红的,好似随时都会哭。 “不!我不能歇,欧阳大哥正在里面等着我!我不能停下……”柳无双嘶哑的说着,她的双手没有一刻停止。 “唉……大家再快一点!” 段天涯也壑出去了,虽然他每一次使力胸口都会传来如巨锤轰打一般疼痛。 巨石被一块又一块的往外挪着,但那山洞好像已经被堵死了一样,深不见底。搬开这一块,里面永远还有另外一块。 外面忙得火热,欧阳谨在里面却过得自在。他饿了就吃海鲜鱼肉,渴了就吃散落满地的果子。无聊了就练剑,再无聊呢也还可以继续练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困在里面这么久了,外面的人会不会担心自己?她呢? 想到此处,他这才第一次举起油灯来到那被封得严严实实的洞口处。 举灯一看,满眼尽是大块大块的棱石,堆得完全没有一丝缝隙。 看来这是海沙帮留下来与别人同归于尽的灭门招数了,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一个小人物竟然得到了这样的待遇。 他在石堆之前站了良久,因为他在考虑一个问题,既然手中的赤霄宝剑锋利绝伦,那是不是也能用它来把这些都砍碎呢? 这个时候,他手中紧握着的赤霄剑仿佛听到了它新主人的心声一般,竟然莫名奇妙的颤动起来。而且这颤动不是一下便止,而是越来越猛烈,好似是要震脱欧阳谨的手离去一般。 “你能把这里打开?” 回应他的是一声沉闷的虎啸之声。 赤霄剑颤动得更厉害了,那沉闷的虎啸好像那雄拒山林的猛虎一样,一声紧接着一声,一声连着一声。 突然,欧阳谨好像又听见了一声清明的龙吟。 “小心!” 山洞外,段天涯一把将柳无双扯到了一边,那把剑就像是贴着她的脖颈而过一般。 异变突起,所有的人都望了过来。那把剑是此次“神剑大会”的主角。它一直被放在擂台中央,后来山洞突然倒塌之后,所有人就都没有管它。 没有人能够知道它为什么会凭空出鞘,而且它去的方向正好是方才柳无双所在的地方。 那把剑拖着长长的水蓝色光华,一转眼就消失于碎石沙土之间。留下来的震天锵响却让所有人如惊魂一样,一个看着一个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正在这个时候,山洞内突然就传出来了一声又一声“锵锵”的声音。好像是金铁斩在石头之上,刺耳,磨牙。 山上的巨石又开始滑落了。 “大家小心!快退后!” 段天涯吼了那么一嗓子,扯着柳无双便走,他平生都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欧阳大哥……”柳无双只喊得一声,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段天涯缓缓地收回了手,这个时候,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你醒来要杀我,也随你吧。 所有人都远远的站着,山上的巨石和着泥土不断滚落,但那沉闷的“锵锵”之声却像是打在众人心房上面的鼓一样。 所有人都直直的望着,他们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发生什么,会发生什么。 一声龙吟,一声虎啸。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嘹亮。好似龙虎相争,龙不让虎,虎不惧龙。 欧阳谨不知道这把散发着祥和水蓝色气息的宝剑是从何处而来,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 他只觉得右边的身子像是被一团火光笼罩,而左边身子却又犹如坠落在冰窟之中一样。一边极寒,一边极热。 他一手一剑,一红一蓝,两把剑犹如绝世神兵,一把炽热如火,一把深寒似冰。欧阳谨只觉得自己的丹田撑得好似要爆炸一般,全身的每一根肌肉都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 他像砍柴切菜一般,两把剑在他的手中依次砍向巨石。眼前虽然是一堵阻挡了一切的乱石,但是他在自己的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日思夜想的仇敌。 一剑一剑又一剑。犹如砍瓜切菜,举起,放下,举起,再放下。 闷响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的望着。 “三弟,你在喃喃什么?” “虎形显,龙象生,王者归……”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突然一声轰隆巨响,当即霄穹为之震颤,大地瑟瑟发抖。那被堵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洞口终于被破开了一个大洞。 待得碎石渐歇,一位衣衫褴褛,浑身血污,一手一剑的男子便迎着那飞扬的尘土由漆黑的洞中走了出来。 男子走得非常的吃力,他缓缓地看向了不远处的众人,然后他看到了那一袭鹅黄。再然后,他微微一笑,满足的倒了下去。 这是欧阳谨第几次昏迷了?到底是第几次可能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清晨的风温柔的从窗口遛了进来,欧阳谨睁了睁眼,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 他只感觉全身连骨头都是软的,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得需要休息很久很久,他将眼睛奋力的睁着。 这里是一间摆设典雅的小屋,此时他正躺在一张床上。床边上的蚊帐上镶满了贝壳,所以他能肯定的一点就是自己还在东海。突然他觉得自己有些累,眼睛也是昏沉沉的,然后缓缓的,缓缓的他又睡过去了…… “三哥,欧阳兄弟没有事情吧?” “没事,欧阳兄只是体力消耗过度而已,休息几日,再抓几副药调理调理就好了。” 第七十七章呕心终盼君子起,寒人一心只为物 第七十七章 呕心终盼君子起,寒人一心只为物 “哦,那就好。”过了一会儿,段天涯又像感叹一样道:“没想到欧阳兄的武功如此高强,不仅一个人杀了飞扬跋扈的‘沙氏三雄’,而且还在那黄龙洞中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呵呵……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要你肯勤于练武,总有一天你也能这么厉害的。” “三哥你开玩笑呢?我觉得啊……” “觉得什么?” “我觉得就算是我们四兄弟联起手来都打不过他一个人。” “呃……” 小房间里突然沉默了起来,这时,一位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由屋外走了进来。她的手上端着一块木托盘,盘里有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汤。 她缓缓地走了进来,不仅十个手指头上都缠着纱布,而且那额头上也布满了忧愁的关怀。 “啊……无双姑娘……你来了啊!” 见到段天涯失神,萧天仇连忙扯了扯他,道:“无双姑娘,既然你来了,那欧阳兄就交给你了。”说着他又对段天涯道:“四弟,我记得大哥找我们还有事呢,咱们快过去吧!” 段天涯疑惑了片刻,问道:“三哥,大哥什么时候说找我们有事了?” “走吧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萧天仇恨铁不成钢的将段天涯扯了出去,待两人离去之后,柳无双便轻轻的把门重新关了起来,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男人,然后又看向了窗外,这个季节,是快要到夏天了的那个春天的尾巴。 繁花迷蝶影,转角又见春。 叶绿花红杨柳戏,只把春报,不把春俏。 去年新芽生枝头,今朝视之,新芽又绿旧枝头。 蝶影翩翩,风舞成群莺鸳。 柳无双静静的坐在床前,左边是门,右首是窗。眼前,是那个无数日夜都在思念的心上之人。然而又是这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就是自己的叔叔。 但是他还不知道,这世间就除了她之外就只有一个人知道,而那个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即使是面对面,她也不认识。倘若……倘若我谁都不说,谁都不告诉,那这天下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知道,是吗,这样,可以吗……奶奶,你为什么又要让我跟着他下山。 窗外的春已到了四月,但那春色却还有些莫名的寒冷。好像它还没有忘记冬天,把冬天也带到了这里。 柳无双用银匙轻轻的撬开了欧阳谨的牙关,每一勺她都喂得非常的少,喂得也非常的仔细和认真。 喂完了药之后,她便将碗放到一旁,然后又打来水给欧阳谨洗脸、擦手。 她直忙活了将近一个时辰,但欧阳谨从始至终都一直闭着眼,他并不知道柳无双为他所做的一切。 柳无双好像有些累了,她缓缓地靠了下来,然后用自己的耳朵轻轻的贴住了一颗并不属于她的心。 你如果醒来了,能不能放下一切,然后试着去喜欢我?如果不能的话,那你能不能永远就这样不要再醒过来?那样,至少你不会再离开我…… 她的脑海里还有那一袭红火似的红衣的影子,那个人是那么的美,美得填满了他的心。 “欧阳大哥……你真的不明白吗?” “无双,你,你怎么哭了?”久违的声音终于重新出现于耳中。 柳无双虽然惊喜,但一张俏脸也羞了个通红。 她急得连话都差点不会说了。 “我,我我……欧阳大哥,你终于醒了!” “嗯,辛苦你了。对了,你刚才……” 此话不说还好,一说之下柳无双更羞了,脸也红成了一个大红苹果。没想到想了好久的话一下子全部都被咬回了肚中。 只见她伸手指了指桌上的药碗,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突然她急得像无水可游的鱼一样语无伦次道:“我……我我还有些事,欧阳大哥……休息。” 她又羞又急,急得连“你先”两个字都说不出来。 柳无双连盘连碗一起拿了出来,刚关好门转身就是一跺脚。然后心里骂道:柳无双啊柳无双,你可真是没用…… 虽然骂着,但骂着骂着却满面笑容的对着厨房而去。 “唉……” 欧阳谨在床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从她进来的时候他就醒过来了。他从来都是一个聪明的人,这一切他都懂。 只是,此生他注定为那一袭红衣而活着。因为,他叫欧阳谨。 窗外的飞虫好像勾起了欧阳谨的思绪,突然,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只能问柳无双。 “欧阳兄?你这是……” 欧阳谨刚颤巍着走出房门就被连天碧一把扶了过去。 “多谢连兄,你见到无双了吗?” “哦,刚才我经过厨房时见她在那里,怎么了?” “嗯,是这样的,我找她有些要紧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扶你过去吧!” “多谢连兄!” “不必客气。” 两人一瘸一拐,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厨房所在的地方。此时,厨房内正有一人前前后后的忙碌着。 鹅黄色的长裙,如丝涛一般乌黑的长发,不是那柳无双又是谁? “无双。”欧阳谨站在外面喊了一声,看得出来,他的脸色非常的苍白,而且挂满了焦急。 “欧阳大哥?”柳无双见到来人后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又责备道:“你怎么过来了,你不知道自己有伤在身吗?那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欧阳谨对这些话显然并没有听进去。 “无双,我的打狗棒呢?”他的语气有些冰冷,冰冷得连一旁的连天碧也觉得冷。 “我帮你放着的呢,你快回去休息吧,一会儿我就给你送过去。” “你现在就带我去!”欧阳谨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对柳无双说话。 “我,你有伤在身,你先回房,我马上给你送过去不行吗?” “不行!”欧阳谨的脸色更苍白了一些。 柳无双气得将锅铲往地上一甩,直直的就对着自己的房间走。 这旁是柳无双含怒而去,那边是火上正浇着油。连天碧简直都不知道要先顾哪头,等到他将那火上已经烧成一堆焦黑的东西弄出来之后,庭院里又哪里还有欧阳谨和柳无双的身影。 柳无双没有扶欧阳谨,不仅如此,她走得还很快。 “砰”的一声,门就被她踹开了,看着欧阳谨那张苍白的脸她就来气。 “这是打狗棒,这是你那两把破剑,还有这块破玉牌。还有……这个铃铛怎么会在你这里?” 欧阳谨什么都没有听到,他双手紧紧的抓着翠绿色的打狗棒,就像是拉着自己心上人的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生一眼万年,眼中唯此,万般外物不可再入…… “那是……是你小时候送给我的,现在刚好还给你吧。” 欧阳谨说着,缓缓地将那玉牌小心的放回怀中。 然后又抓起了两把剑和打狗棒,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柳无双的房间。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好像是忘记了这房间里还有一个正伤心欲绝的人。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来柳无双都没有再来过欧阳谨的房间。 欧阳谨自己清楚一切,但是他只能这么做。因为他还要去复仇,他不知道去了之后是否还能够回来,能够活着回来…… 闲了这么久,欧阳谨的伤也终于恢复了个七七八八。 这不,一大早他就在庭院中舞了开来,使的正是那在黄龙洞中侥幸得到的绝妙剑技。 “好!剑走轻盈,出其不意。没想到欧阳兄在拳脚功夫上不仅厉害非凡,而且在这剑艺之上也是大有精妙之处啊,周某实在是佩服得紧呐!” 第七十八章月下伤情只求醉,月泪桥下醉情人 第七十八章 月下伤情只求醉,月泪桥下醉情人 话音方落,一阵拍掌的声音便在这庭院的清晨之中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位秃顶高身,圆肚阔手,在那额头周围留得一圈滑稽黑发的人便由门洞处走了进来。 “周兄谬赞了!在下学艺微薄,哪里能登大雅之堂。” “欧阳兄实在过谦,这次海沙帮灭门,我沧澜派能够一统东海诸派,欧阳兄可是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大功,周某还不知如何感谢才好。” “周兄实在客气,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丐帮红拂女赵帮主座下的弟子。十年前,就是海沙帮‘沙氏三雄’的插手,我丐帮污衣派才会被驱逐出门,死伤惨重。我与此三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即使是没有这一遭事情,在下也会将‘沙氏三雄’诛之而后快。” 说着,欧阳谨又拱手谢道:“其实这一次我能够如此轻易的击杀三人,还多亏有周兄做了在下的后盾。如果没有你们的牵制,恐怕再英雄的人物也会双拳不敌四手吧。” 听到此,周天海当下又连鼓两掌,一鞠身说道:“啊!听了欧阳兄此语,我周天海甚是钦佩。既然欧阳兄不肯居功,那周某便答应你一个条件。今后只要你有用得到我周天海的地方,尽管开口,周某定举沧澜派全派之力于欧阳兄座下听令!” “还有我,‘玉面狐狸’萧天仇!” “‘碧云连环剑’,连天碧!” “还有我,‘寒玉君子剑’段天涯!” 庭院下缓缓的走来三人,左侧两人腰挂剑,带佩环。右侧一人手执白纸扇,身着逍遥衣。此人不仅长得面若冠玉,仪表堂堂。手中的折扇之上还写着四个飞沙走石,追云赶月的大字——义薄云天。 天街小雨,小雨沙沙,风沙沙。 风中醉,随风,随雨,风雨相随。 月当空,小酌三两杯,朗朗繁星七八点。 对酒当歌,邀月共舞。 可怜可怜,孤残冷月不识趣。 “无双姑娘,你不要再喝了!” 段天涯从暗处走了出来,一把,便抢过了柳无双手中的酒坛。 他也许只是偶遇,但从他的话中好像他已经来了很久,只是一直都在心中纠结着到底要不要站出来,因为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但是却又关他的事。 “你别管我,滚!” 柳无双将酒坛夺了过来,她喝着,也骂着:“你们这些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那么为他,结果却比不过一根破棍子。在他心里,那根破棍子比我还要重要一百倍!” 柳无双喝得无比的放肆,骂得也无比的放肆,她好像有一些醉了。 “你别再喝了!” 段天涯是用吼出来的,他将柳无双的酒坛又抢了过来。 突然,柳无双伸手一拂袍袖,那手中就出现了一把金针,金针像小扇子一样密密麻麻的被她攥在手中,一转眼就横到了段天涯的脖子前。 数十根金针根根耀眼,根根生寒。 只听她冷冷的说道:“把酒还我,不然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段天涯不禁喉头滑动,双手却将那酒坛抱得更紧了一些。他虽然恐惧死亡,但是他却没有退避。 他回道:“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给!” 段天涯面无惧色,从小他就是一个倔驴脾气,他想要做的事情,谁也难不住。 “呵呵……呵呵呵……杀了你又有什么用呢?杀了你他还是不会在意我。唉……我竟然比不上一根破棍子……” 柳无双好像是酒醉过后的胡言乱语,呢喃着呢喃着,她也不夺段天涯抢去的酒了。 只听一阵破空哧响,那数十根金针便密密麻麻的插在了亭柱上面。每一根相距的距离都是相差无几,好似是用那尺量丈度的一般。 然后她微一弯腰,由那石桌之下又拿出了一坛新的。 “好一手‘含沙射影’绝技!既然你要喝,那我就陪你喝个痛快!”段天涯也没有了办法,他举起了酒坛。喝下去的是酒,但却比那泪还要苦涩,还要难喝。 “绝技的确是好,酒也很好。不过我是为情而醉,而你又是为何而醉?” 柳无双是眯着两只眼睛问到。 段天涯没有回答,他干笑了一声。也许所有的话都在酒中,醉了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你是为情而醉,我也是为情而醉。只不过你是为了他而醉,而我是为了你而醉,而且我还不敢说。 你醉在了他的世界里,而我醉在了你的世界里。这一切都怪不得谁,只不过是自己心甘情愿而已。 倘若杀人就能让你爱上我的话,杀尽世间的人又有何妨? 柳无双睡去了,她的眼角还有泪水,看着让人格外的心疼。她不断的呓语着,每喊一声,段天涯的心就会痛上一分。 “咚咚……” 欧阳谨的房门突然传来了一阵沉重敲门的声音。 “哪位?” “欧阳兄弟是否入睡?段天涯有话要说。”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 段天涯的眼睛红红的,欧阳谨不知道他怎么了。所以他问:“不知段兄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此处说话不太方便,在下在月泪桥等候欧阳兄弟大驾。” 段天涯的声音冷冰冰的,听着让人感觉十分的奇怪。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欧阳谨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跟了上去,他也不得不跟上去。 段天涯出了沧澜派后,当即展开了祁连剑派的独门轻功“赶月追山步”。这“赶月追山步”乃是祁连剑派创派祖师爷研究出来的一套在山上如履平地的轻绝身法,使发起来就像是那正在拼命奔逃的野兔一样。一步丈许,数步十丈开外。 段天涯在前面不停地腾纵着,他每每回过头来时,便见欧阳谨不快不慢的跟在他的后面。 他快,欧阳谨就快。他慢,欧阳谨就慢。一路跟下来欧阳谨就好像是在散步一样,完全没有任何费力之处。 两人一前一后,半个时辰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拱桥之前。 这里是一大片空地,每当幽静的夜风拂过来时,直直的就吹了过去。连一刻都不会停歇。 拱桥之上高挂着一轮明月,拱桥之下波光粼粼,就好像是苍穹上的月亮落下的眼泪一样。 美,有景,有物,有人。 “段兄,现在可以说了吧?” 欧阳谨有些无奈。 “欧阳兄弟不愧武艺高深,轻功在下服输了,现在咱们比试比试剑法吧!”段天涯说完, 一把剑就抛了过来,好像他一定知道欧阳谨并没有携带佩剑一样。 欧阳谨的确没有带什么兵刃,走得着急,甚至连时刻都不肯离身的打狗棒都没有带。 欧阳谨接过了剑,段天涯在这个时候也对着他刺了过来。他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红,红得像是看见了血液的野狼。 “段兄……” “废话不用多说,先打过了再说!” “锵!” 欧阳谨剑出了鞘,为了朋友的尊严而出的鞘。 两人一个盲目猛攻,一个只防不上。但每一招都是精绝玄妙,皆是那江湖之中难得一见的奇技。 方一接手,胜负便分了出来。但是段天涯并没有自知之明,他像疯了一样,一把剑都使成了刀。 难道他真的没有自知之明吗?不,他很清楚,但是他必须战斗。 一转眼,两百多个回合过去了。又过了百来个回合,段天涯突然将他的胸膛撞向了欧阳谨的剑,同时自己的剑也对准了欧阳谨的咽喉。 欧阳谨不知道段天涯为何会使出这等同归于尽的招式,他和他并没有什么仇怨。 第七十九章月下问情亦问心,神剑需得有缘人 第七十九章 月下问情亦问心,神剑需得有缘人 如果此招落实,那最后只会是两个人孤独的死在这里,无人知晓。 来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欧阳谨手中的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半道上拦住了段天涯的剑。 两人瞬间发力,突然听得“叮”的一声脆响,两柄宝剑就同时从中断做了两截。 两截断剑簌簌落地,周围的一切又开始莫名的安静了下来。 段天涯明白,自己的剑是被他折断的,他手中的剑也是被他自己折断的。 蛐蛐开始放肆了起来,淘气的水花儿也不停地叮咚拍响。 “段兄,你……” 欧阳谨才刚开口,段天涯就刷的一下从身上取下了他的长弓,双指一捻,却是紧绷弓弦的对向了欧阳谨,紧接着压抑在心里的那些话便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无双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她?你知道她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被困进黄龙洞里面的时候,她为了救你冒着落石也要冲上去;为了救你,她每一根手指都被石子割破;为了救你,她差一点死在了黄龙洞前。她从昏迷之中醒过来后叫的名字是你,欧阳谨!她见到你躺在床上,忍着十指钻心的疼痛也要亲自为你熬药。欧阳谨啊欧阳谨,你实在是太可恶了……” 段天涯越说越大声,越说越颤抖,说着说着却是软弱的哭了起来。 长弓也被他随意的扔在了一旁,整个人摊在地上,哭得让人心酸。 他只知道每问一句,心里就会疼得像是被人用刀割了一下。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每说一句,欧阳谨脸上的痛苦就会加剧一分。 欧阳谨万万没有想到他找自己是这个事情,他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因为他连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两个男人相隔不远,一个坐着哭,一个站着痛。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说你对得起她吗?” 月色静静,水花叮咚,欧阳谨缓缓地走上了月泪桥。 “我从小就是一个孤儿,被人遗弃的乞丐。我的记忆里并没有父母,甚至连他们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 “我是在乞丐堆里长大的,被别人欺负,被别人辱骂早就习以为常。后来我遇到了谨儿,也就是丐帮的帮主红拂女赵谨。我叫她姐姐,她很美,是全天下对我最好的人。” 欧阳谨站在月泪桥之上,缓缓的转过了头,眼中满是泪水。 “她教我武功,教我念字。在丐帮里面只要我被别人欺负了,第一个为我出头的便是她。” “可是,后来……净衣派发起了阴谋,朱贵联合海沙帮血染了丐帮总舵,长老们都牺牲了……姐姐带着我们逃生,白天躲在大山里,只有晚上才敢出来赶路,找吃的。那是一段很艰难,很辛苦的日子,但是我们几个人每天都能逗彼此开心,每天都无忧无虑的笑着,打闹着。” “只可惜,好景不长,我们之间也出现了叛徒。姐姐为了不牵连我们选择了跳崖,我也跟着跳了下去。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不让我死,我多么的希望自己能够替代她去死。” “唉……我现在还活着,只是还有大仇未报而已,当我大仇得报的那一天,我就会回到断肠崖去,我离开她已经很久了。谨儿,你还好吗?” 欧阳谨越说,声音便越低,到最后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到。 “段兄,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段天涯从失神的震撼之中醒了过来,一边收起弓箭,一边连忙回道:“欧阳……欧阳兄弟请讲!” “无双是一个好女孩,我明天打算回巨池城去了。此次离去,不知道是否还能够全身归来,我想把她留在这里。我知道你非常喜欢她,所以我想请求你照顾她一生一世,即使是她想要天山顶上最大的那朵雪莲花,你也要不辞艰险的为她取来。” 月泪桥上只留下了段天涯一个人,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手是麻的,脸是辣的,桥下的水还是哗哗着向东奔腾,蛐蛐还是放肆的无理取闹。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谨起来后便忙着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行李也十分简单,一根打狗棒,一套衣服,两把比较特别的剑。 他将赤霄剑和打狗棒用布条缠好,然后又伸手取过了那把带有古朴剑鞘的宝剑,轻轻地将手扶到了剑柄之上。 突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这把剑拔不出来了。不管他使多大的力气那鞘中的剑就像是死活赖住了一般,完全纹丝不动。 “这……” 欧阳谨将此剑举到了身前,这剑鞘上刻着一条五爪戏水苍龙,花纹的特色好像是秦朝的图案。那剑与鞘的相连之处也没有什么特殊,难道是有暗括? 正当欧阳谨捧着爱剑左右研究时,门外依次进来了四个人。 “欧阳兄,起这么早啊!” “欧阳兄早。” 欧阳谨一见四人,就好像见到了救兵一样。连忙将手中带鞘的剑示与众人道:“几位仁兄,你们快看,此剑不知为何,硬是拔不出来了!” 几人还以为欧阳谨开口就会说辞别的话,没想到说的却是剑的问题。 “不会吧?”连天碧疑道。 “劳烦连兄一试。” 连天碧接过了剑,右手五指缓缓的握住了剑柄。随后脚绷马步,两手紧握,双臂青筋尽显。直涨红了脸,那模样丑得几人是想笑又不敢笑。 虽然他如此拼命,但那剑却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二哥,你牙都露出来了!” “三弟,你来试试。”连天碧说着将剑递了过去。 萧天仇接过剑后,也是一阵龇牙咧嘴,丑态并露。 这时,周天海可忍不住了,大口一张,“哈哈哈哈……”的就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拍起了手掌。 萧天仇见自己的大哥笑得如此畅意,也不是省油吃素的灯。 “大哥,试试?” “好!” 周天海得意的伸手揽了揽耳上那一圈青丝,然后将宝剑接了过去。 “喝啊!” 这一声爆响直吓了几人一跳,只见他圆目怒睁,两手不停啪啪作响,突然他停了下来。 “他奶奶的!” “哈哈哈哈……” “大哥,都说了你不行,在小弟八荒山门之中有典籍记载。相传这世间的神兵皆有灵智,有一些会改变使用之人的心性,而有一些则会认主。只有它认同的主人才能够使用,看来此剑正是如此了。” 宝剑重新回到了欧阳谨的手上,他一边听着萧天仇的话一边打量着手中的剑,突然,他看向了段天涯。 “段兄,我几人都试过了。来,你也试试。” “小弟才疏学浅,我看就不用试了吧,到时候出丑了可不好。” “段兄过谦也,试试又何妨。” 说着,几人都看向了他。 段天涯眼见几人都要看自己出丑,心一横也就豁出去了。 “那在下就献丑了!” 段天涯双手接过了剑,剑刚一入手,他就觉得有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由那剑身之上汹涌袭来。 “锵!” 只听得一声金铁交戈,一柄通体幽兰,周身散发着祥和水蓝色气息的宝剑便出现在了段天涯的手中。 他使的力气好像大了一些,整个屋子里浸满了祥和之气,蓦然还好像听到了隐约的龙吟之声。 几个人的眼睛简直盯得要直了,这……这是什么? 光华缓缓地收进了剑内,段天涯横剑看去,只见那剑身上刻着两个古秦小字:渊虹。另一侧也有一行古秦小字:诛邪不沾污。 第八十章宝剑相赠英雄人,席间欧阳道实情 第八十章 宝剑相赠英雄人,席间欧阳道实情 段天涯将剑回鞘,然后双手小心翼翼的捧向了欧阳谨。 “欧阳兄弟,此剑太过贵重还请妥善收好才是。” 欧阳谨半天没有回过神来,而是一手紧紧的握着裹在布条里面的赤霄剑,因为刚才他好像感觉到了这把剑在颤动,奇怪的是他还能感到那是一种害怕的感觉。 “哦。” 欧阳谨接过了剑,当剑离开段天涯的手时,他的心中突然一空,好像是心爱的东西突然被人夺走了一样。 欧阳谨手中拿着剑,突然他反应了过来。 “方才萧兄不是说了吗,此剑乃认主灵物,非有缘人难出鞘也。既然你能拔出它,那就证明它选择了你,所以这把剑是属于你的,我若居之,岂不是夺人所爱?” 段天涯的眼中充满了惊喜,但他还是有些为难道:“欧阳兄弟,这……这怎么能行,在下只不过是碰巧而已。” “怎么不行,昨天在下不是折了段兄的佩剑吗?这把就当我赔给你的了!” 欧阳谨说得诚恳,段天涯也不好再推搪。 他接过了剑,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激动。 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欧阳大哥,小弟误会你了……从今以后,所有用得上的地方,我段天涯必定义不容辞!”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啊,快快起来。” 就在欧阳谨弯腰去扶段天涯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了一位怒气冲冲的女子。 此女刚一进门便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呢?姑奶奶我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好你个欧阳谨,辞个别也能磨磨蹭蹭这么久!” 只见此女身着鹅黄色长裙,头插玉珠簪,长发乌黑如涛。双手叉腰,不可一世的模样不是那柳无双又是何人。经她敞开嗓门的这么一吼,包括欧阳谨在内,大家都愣住了。 欧阳谨想的是:她怎么知道了,这可怎么办啊?另外四个想的是:这姑奶奶怎么说了,这可怎么办啊? 最后,还是段天涯先做出了反应。 “欧阳大哥,是我告诉大家的,对不起。” 这时,周天海也说了话:“欧阳兄,你来敝派周某照顾甚是不周,既然要辞去,那也得容周某招待一番啊!无双姑娘已经备好了茶饭,咱们先吃过再走,也不迟这片刻的功夫。” “是啊,无双姑娘做的菜……不行,容某先行一步了!”萧天仇还未说完,转身便走。 “站住!”连天碧喊着也追了出去。 周天海犹豫着高举两手,抖了几圈以后也连忙奔了去。 “连天碧!你们两个王八蛋,别动我的狮子头!” 几人都走了,段天涯怎么又站得住脚。 “欧阳大哥,快走吧,一会儿就没有了!”他说得非常的急切。 “是啊,欧阳大哥,既然你要走,那也得小妹我招待一番不是?走吧,吃完了好上路。” 柳无双轻轻说着,好似一阵春风迎面而来,拂之令人心旷神怡。 小厅内,其中的四个男人坐无坐像,歪躺斜倚。另一个男人却是如坐针毡,浑身不适。 柳无双斜着眼睛瞅着他们,心里真想一横,然后手拂袍袖,给他们每人都钉上个十根八根的金针。 不过萧天仇可没有让她发作出来,他看眼色的功夫简直通神。 “无双姑娘的手艺可真巧!” “做的菜天下第一!” “不仅人长得漂亮,武功也是十分厉害!” “金针手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第一!” 望着四个人八个大拇指,柳无双心里的怒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懒得理你们!一群无赖。”说着,她将头转向了欧阳谨。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心中的忧愁却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菜过五六七八味,欧阳谨也缓缓地站了起来。 见他如此,几人也非常默契的起身相视。 欧阳谨是一个执著的人,他认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阻挡。他拱起了双手,道:“在下离开巨池城时日已久,也叨扰了不少的时间。这些日子各位关怀备至,让在下甚是感激。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巨池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在下前去处理。所以今日就在此别过。待在下打理好一切事务之后,定然前来与诸位痛饮一番。” 欧阳谨说得十分客气,几人也听得十分认真,所以那脸上都是微笑。 待得半晌,见他们不回话,欧阳谨又道:“在下离去之后还有一事请求诸位。” “欧阳兄请讲!”周天海笑道。 欧阳谨先看了一眼柳无双,然后才道:“舍妹无双年纪尚小,而且她也很久都没有出来游玩了,所以我想替她求个人情,希望周兄能够多招待她几天,让她在这东海珠角好好的游玩一番。” “嘿嘿嘿嘿。”周天海听得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此乃小事一桩,只是,周某虽然能答应,但是不知道无双姑娘能不能答应啊?” “无双……”欧阳谨刚叫出名字,柳无双就发起神威来了。 只听她喝道:“好你个欧阳谨!还真的把我当成累赘了!” 欧阳谨连忙辩解道:“无双,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当你是累赘呢?” “不把我当累赘的话,你怎么会把我丢在这里呢?难道你要去报仇我帮不上忙吗?” 柳无双的语气咄咄逼人,像极了愤怒的小狮子。 “我……” 是啊,这一次欧阳谨就是回去准备报仇的。但是,报仇是需要杀戮的,有杀戮就会有人死亡。他已经失去一个亲人了,他不想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或者是让她看到自己的死亡。但是,这些他都是不能说的。 就在这个时候,萧天仇出来解了围。 “无双姑娘,欧阳兄这是在关心你啊,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这次他是去报仇的,常言道刀剑无眼,他只是怕你受到了伤害啊!” 柳无双何尝又不知道,她只是奢望能够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但是他没有说,而自己却已经准备好了时刻为他去死。 “欧阳兄。”周天海开了口:“既然要离去,就要开开心心的走。各位兄弟,无双姑娘,走吧,时辰不早了,我们送送欧阳兄弟!”说着,他向几人使了个眼色。 欧阳谨在几人的陪同之下走了出来,刚来到沧澜门庭,便见迎宾大树之下拴得有六匹高头大马。每匹马的鞍上还备了一个包袱和一个水壶。 “这是……”欧阳谨有些疑惑。 一旁的周天海却催促道:“走吧欧阳兄!你在前面带路。” “周兄,这是为何?”欧阳谨顿时沉下了脸。 “其实周某人也经常听到二弟和四弟谈论这巨池城的风土人情,所以对此城甚是神往。既然欧阳兄是巨池城人士,今日又要回去,咱们正好顺路,有人带路总比到处去问的好一些吧!”周天海刚说完,几人就会意的应和了起来。 “是啊欧阳兄,小弟八荒门地处偏僻,好不容易来中原一趟,是得玩个尽兴才是。” “这……” 欧阳谨心想,这不是无赖吗?我辞别你们是去报仇,你们跟我去了巨池城,那我还怎么去报仇啊? 几人笑罢后,连天碧说话了。 “欧阳兄,我兄弟四人结义之时,便是以义当头。这次欧阳兄帮了我大哥这么大的忙。如今欧阳兄有事,我兄弟四人又怎能置之不理呢?那岂不是不仁不义了吗?” 连天碧说完,周天海接道:“欧阳兄,周某深知你为人着想,不想连累我们,但是我几人又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前去。行走江湖者便是以义当先。你既然不让我们去,我们也只能用这笨方法了。” 第八十一章义薄云天四侠助,洞庭君山有风波 第八十一章 义薄云天四侠助,洞庭君山有风波 “欧阳大哥,你对我们这么义气,我们早就准备好时刻为你两肋插刀了!”段天涯在一旁也接了一口。 欧阳谨听着几人的话,看来这次不让他们去他们也是非去不可了。唉……他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了柳无双。 “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和萧大哥打赌,说你不会说把我留下的话,然后输了五十两。而且我身上又没有钱,所以我只能和他们暂时的合作了。” 柳无双耸了耸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但双眼却散发着狡黠的光芒。 “我……多谢各位……” 欧阳谨说着就要行大礼,但那腰刚弯到一半就被兄弟四人给扶住了。他虽然武功高强,但双拳可难敌四手啊。何况这是八手。 “沧海秃鹰翱万里, 碧云剑客义连天。 玉面狐狸妙玄计, 寒玉君子手持剑。 金针公主无双技, 义薄云天谨拜情。” “好诗,不过还差一个名字。” “叫什么名字好呢?” “金针公主才艺双全!” “就叫做‘义薄云天’吧,驾!” 六骑快马绝尘而去。马嘶人欢雁过关,江湖儿女有情,有义。 “臭猴子,你怎么叫我欧阳大哥叫做欧阳大哥了啊!” “因为他送了我一把剑!” “一把剑就把你收买了?你可真是有本事!不过他这人最大的好处就是爱送别人东西,你如果多讨好他的话,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传你个三招两式!” “我昨天刚和他打了一架,而且他送我这把剑也不是为了收买我,而是我……” “什么?你敢和他打架?你站住,看我不收拾你!” “无双姐,饶命啊!” 八百里洞庭,五百阔水域。在那三百开的小岛的凉亭对面便有一座俊秀雅丽的小山,其名曰君山。 而君山的山腰腹地之中,便是那中原天下第一帮的丐帮,总舵所在的地方。 这几些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深夜之中探听此处的夜澜笙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慕名前来行拜师叩首之礼。 不过今日却是有些意外,只见那庭门大开,缺手断足的残尸倒得满地皆是,从大门到演武场的小道早已被鲜血染红。 喊杀还在继续,死亡还在上演,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同门手足相残,而且下手还这么的狠毒。 “朱贵!受死吧!” 这话之人乃是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他着一身金丝缠边的红衣,身后还系着一大块血红色的披风。 “哼!刘永舟,没想到你果然是狼子野心。让朱某人更没有想到的是,郭三通,卢平阳你们两个也甘愿同流合污!” “哈哈!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刘永舟动了,在他动的时候,他带领的一众人也提刀提剑的冲了上来。 两边的人又狠狠的打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嘶吼的声音更高更大声,洒出的热血也更多更加鲜红。 “杀!” “去死吧!” 喊杀之声就像是来自地狱里诡怖亡魂的怒吼,深渊中凶残恶魔的呐喊。 刀光剑影,血影纷飞…… “刘永舟,你以为你这样就赢了吗?” 朱贵有些疯狂,他的脸上和衣服上都布满了血污,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哦?那要怎样我才算赢?” 刘永舟歪着头,笑着。 “老夫早就通知了信、仁、义、智四个分舵。待他们的人马到齐之后,再看谁生谁死?”朱贵说完,放声狂然大笑。 听到朱贵此言,刘永舟却比他笑得更加猖狂。 “哈哈哈哈……” 朱贵有些不解,问道:“刘永舟,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是个白痴啊。四个分舵都早已归顺了我,你哪里来的四个分舵?看,这是你写给他们的信,他们都交给我了!”说着,刘永舟由怀里取出了四封信件扔到了朱贵的身前。 朱贵的笑声突然转为了愤怒,他直气得浑身发抖,那正是他亲笔所写的信。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众叛亲离的一天。 “刘永舟,你以为老夫会心甘情愿吗?你以为老夫的一身武功是白学了吗?” “哈哈……”刘永舟又笑了起来。接着他摆了一个招式,邪笑道:“不知道降龙十八掌比你如何?” 朱贵恐惧了,他曾经看到过这个动作。那是在十多年前的丐帮总舵,那时,那人只是一个小孩。只是他虽然见过,却不知道那叫做——降龙十八掌。 丐帮总舵,演武场内,朱贵颠爬在地,口溢鲜血。他眯着眼睛瞟了过去,周围围着他的那些人曾经都是他的属下,点头哈腰……如今,却都对着自己亮出了深寒的刀剑。 刘永舟抓过来一把刀,缓缓地渡着方步来到了朱贵的面前。 他举起了刀,就在他快要斩下来的时候,朱贵说话了。 “咳咳……刘永舟,欧阳小烛会来找你的,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呵呵。”刘永舟冷笑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他手中的刀砍了下去,他砍的是朱贵的腿,两条大腿。 手起刀落,下一刻,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就传了出来。紧接着再手起刀落,朱贵就晕了过去。 “卢平阳!” “刘……帮主,属下在此!” “找人保住他的狗命,然后送到巨池城大勇分舵去,就说是我送给欧阳小烛的一份大礼。” “是,属下这就去办!” 这时,一旁又上来了一位穷酸书生,这书生的旁边,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 “刘长老,如今你也当了帮主,这总舵我也算是待不下去了。你不如高抬贵手,派我去剑城大智分舵,这样我公孙树就多谢了。”他自顾自说话,丝毫不在乎这场地里的血腥,也不在乎别人的异样表情,身旁的小孩虽然煞白着脸,但也不曾害怕的样子。 “这孩子是?” “这是朱贵的遗腹子。” “好吧,你便到大智分舵去享受一番太平吧,以后书写我刘永舟的时候,我刘永舟也能有九恶一善之说,不过这孩子就别让他姓朱了吧。就跟着你,姓公孙正好。”刘永舟的脸上挂着邪笑,也不知道他的话里是打趣还是在当真。 “公孙树告辞了!”一身寒酸的公孙树牵着那个孩子,径直对着山门而去,脸上无喜无恶,步履平稳,气息淡定,就仿佛没有看见这群虎狼之人手中的染血之刃一样。 这一次没有游山玩水,所以欧阳谨他们的脚程十分飞快,不十日便重新回到了巨池城。 进城之后朝西南而行,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勇分舵之前。 他们刚进城时,便有人通禀了马元中。 刚一到这里,放眼望去,马元中,孙逸,司徒两兄弟,该来的全部都来齐了。 “我等恭迎欧阳大哥!” “兄弟们,快快请起!”此时欧阳谨的心里十分的欣慰,他抬头看去,那里是四个金铭大字:大勇分舵。 当下便有人上前来牵过几人的马,然后又是一一介绍。 几人都是臭味相投,英雄相见恨晚,谈得也是非常投机。那手挽着手,都舍不得放开。 “无双姐,这一路上可有让欧阳大哥交赎金啊?” “马元中,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无双妹妹啊,您呢还是快去做饭去吧,这小半年来,我吃他们做的饭,都瘦了好几十斤了!” “扑哧。”柳无双忍不住笑了出来,道:“没人性,姑奶奶一路奔波,刚一下马就得去做饭,没天理啊!再说我看你都胖了不少嘛。” “我这是虚胖,虚胖而已。”司徒云虎一话,直逗得众人大乐。 第八十二章狂刀渊虹切磋艺,四龙相争不曾闻 第八十二章 狂刀渊虹切磋艺,四龙相争不曾闻 当天晚上,众人齐聚一桌。吃得开心,聊得对味,以至于都喝了不少。而欧阳谨,他可是很久很久都没有醉过了。 再次回到大勇分舵,见到每个人都是如此的神采奕奕,他的心里是真的高兴。 醒过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打开门走出房间,诺大的院子里却安安静静的连一个人都没有。当然,除了他本人的情况。 欧阳谨不免感到奇怪。这时,他隐隐听到演武场的那边好像传来了呐喊助威的声音,于是他便寻着声音走出了小院。 很快,他就来到了演武场,那些热血的声音也正是从这里传开的。还记得以前刚拜入丐帮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经过演武场,想得此,他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抬头看去,演武场上人山人海,好像是所有的人都来到这里了。有人见到欧阳谨,很快就把他给让到了前面。 往前一看,原来是这几个不省心的年轻人在此比试。 谁和谁?祁连剑派“寒玉君子剑”段天涯和狂刀门门主“火云狂刀”孙逸。 孙逸这绰号是他的门下帮他取的,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这个比较合适,而且他也十分的喜欢。 场边围满了人,着破衣的是丐帮污衣弟子,着素衣的是狂刀门人。 两人你来我往,有招拆招。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那叫好的呐喊反正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而且还一声高过一声。 这里很久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段天涯奇山连环剑法中环中有套,套中有圈,或缠或打,奇妙不凡。孙逸一开刀便是狂猛奔放,那把火红宝刀在他的手中直舞成了一片火云。 这时,只见段天涯故意卖了个破绽,门户大开。孙逸一见,当即大喜。手起刀动,一招“夕阳断情丝”便欲取敌。所谓夕阳断情丝,乃是黄昏时天边的夕阳隔山断海,天地交合一处,渲染半边天,半边水。这情,就在这天水之间分成两半,但看起来又好像是连在一起,不曾断开,于是便以夕阳断情丝来形容此招出招时的速度,人被斩过,却要等到半晌才会断开。 段天涯见他中计,不禁心中一喜,剑抖一式“丹霞卷珠帘”,直取对方手腕。 孙逸一见,也是大惊。不过他修炼那“火云狂刀”也是有了不少的时日。当下也是连忙定神,那“夕阳断情丝”乃是从下往上,左圈一刀,右圈一刀。如今方使了半招他就换成了“红霞漫天”。 直逼得段天涯连忙回剑抵挡,只听“当”的一声,连退了三步,方才止住身形。 “段兄,承让了!”孙逸将刀一收,抱拳而道。 段天涯却连忙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宝剑,待见渊虹剑剑身完好无损,悬着的心这才将放了下来。也亏得是渊虹剑,要是其他普通的宝剑的话,此时估计已经剑毁人亡了。 “孙兄刀法惊奇,在下实在佩服。” “段兄何必谦卑,孙逸这刀法在下不出三招即可破解。”突然,场中响起了如此狂傲的话。孙逸的刀法众人可都是有目共睹,谁人敢说三招就能破敌,这么狂傲,谁? 哦,欧阳谨啊。 “欧阳大哥!”首先开口的是孙逸,他对欧阳谨的尊敬不知如何才能形容。而他从欧阳谨的眼中也看到了些许的责备,但更多的却是赞赏。 “孙兄看招!” 话音刚落,便见欧阳谨手捏剑诀而来。 孙逸一见,迎刀“火云纵三界”恭敬而上,笑道:“还望欧阳大哥手下留情。” 欧阳谨则微微一笑,掌风一动,巧巧的闪开了此着。随后身形掠动,右手袭向了孙逸的左肩。孙逸当即大惊失色,顿足往后便跃。刚一定身,便是一记加强版的“夕阳断情丝”。 “好俊的刀法!” 欧阳谨由衷而夸,双手一换,又是一记奇妙之技。 两人出招拆招,一人用手,一人用刀。但明眼人一见便知持刀者处于下风,更明眼的则是段天涯,因为欧阳谨使的正是他方才使的“奇山连环剑法”中的招式。 转瞬三招便过,孙逸的肩头也被拍了一下,看他龇牙咧嘴,估计是被打得不轻。随后便听他求援道:“马兄,司徒二兄,尔等还观好戏耶?” 听得此话,场外三人也是大笑着扑了上来。 “欧阳大哥,得罪了!” 只见三人一跃云空“飞龙在天”,一划左出“潜龙勿用”,一右屈伸而来,使的乃是“突如其来。” 见此三掌,欧阳谨不免腹中大骂,若被三人击到,估计以后都不要再混下去了。不过他可是欧阳谨,眼见司徒龙飞从天而降,欧阳谨连忙“龙战于野”挡下,随后“鸿渐于陆”、“利涉大川”连出拦下左右而来的两人。最后再一记“双龙取水”各拍向了司徒兄弟二人的肩头。顿时马元中孤身一人,不知欲退欲战。虽言语冗杂,但只在片刻瞬息之间。瞬息之间连出四招,快如闪电,动作行云流水。 三人终于回过神来,却是不思悔改,眼色互闪,当即只见三人齐声而动,动作亦是整齐划一。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脚踏乾位,左掌划一圆圈聚气于腰侧,随后将乾坤之力向外推出。 眼见三人坏笑着同时使出“亢龙有悔”,欧阳谨也是不敢怠慢,当即连忙有样学样。后发而出,就好似四人的“亢龙有悔”都是在同一时刻发出。 一时间,整个演武场好像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随后便闻一声炸响。待一切烟尘散去之后,便见欧阳谨直直而立,马元中使劲的抹着一张灰脸,司徒龙飞眯紧着眼睛连退了七八步,司徒云虎则是吭哧吭哧地连忙从地上爬将起来。 见此情景,无人不惊。自古武林中又何尝见过如此“四龙相争”之景。 “哈哈哈哈,丐帮真不愧是藏龙卧虎之地。四位兄台之绝技当真令人神往大赞,大哥,二哥,不如我三人也加入如何?” 话音刚落,那手摇纸扇的萧天仇便大笑着攻向了马元中。他说那话好像根本就不是建议,而是我先去,你们随意的意思。 当下两人战在一起,周天海与连天碧皆是爱武之人,怎么又可能少下了他们呢? 随即,马元中对萧天仇,周天海选上了司徒龙飞,司徒云虎则大笑着迎上了连天碧,两对欢喜冤家的段天涯和孙逸也搅和到了一起,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收起了刀兵。 眼见四人对四人,欧阳谨左顾右盼之下却是没有了对手。 心中痒痒,正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串悦耳的声音:“欧阳大哥,想不想见识一下小妹的‘柳氏飞针’啊?” “啊,你来了啊,我看还是算了,飞针绝技,世间无双,天下无敌!”说着,欧阳谨连忙拱起了大拇指。 “哼!”轻哼一声,只见柳无双一摇手取出了一把金光闪闪的小针,那把金针在她的手上密密的排着,就好像是一把精致的金光闪闪的“小扇子”。随后便听她喝道:“你们几个再不停手我就闭着眼睛了啊,到时候扎着了谁本姑娘可不负责!” 一见那一把金光闪闪的东西,几人又哪里还有心情玩闹下去。只见一个个都停了下来,像做错了事的小孩一样,手足不知所措。 “你啊你!不知道你这大哥是怎么当的,整天瞎胡闹!” “是,是,无双教训得是。” 第八十三章远道而来相熟人,物是人事事休 第八十三章 远道而来相熟人,物是人事事休 看着欧阳谨乖乖的耸拉着头,几人当即没心没肺的笑了开来,这一笑,整个演武场的人也都瞬息传开,那笑声轰然如雷,直震山岳 。 一个早上就此耗去,晌午的时候,院外却来了一个传报的弟子。 “启禀欧阳大哥,门外来了一伙人,说是你的老友。” “恩?” 欧阳谨不禁疑惑,但一时也想不起自己还有什么劳什子的朋友。于是他一招手,道:“走,咱们去看看!” 带着这个疑惑,众人紧跟着欧阳谨来到了前门。 只见门外站着四个身着净衣的人,他们每人的肩上都背着五个功名袋,眼神飘逸,有一个甚至还在发着抖,估计是见人太多了,有些怕生。几人的身后还有一副担架,担架之上背坐着一个苍老的中年,他的衣服破得简直不成样子,而且好像他也不得不坐着。 “你们找我何事?”欧阳谨说道,对于净衣派他没有必要礼貌。 几个净衣派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见几人不说话,司徒云虎当即大怒。他和孙逸的关系不好就是因为孙逸穿的是净衣,现在见到了自家门口来了净衣派的人,心里简直就像是满满的被塞了一盆熊熊燃烧的火炭。 只见他将手中的粗铁棍往地上一杵,喝道:“欧阳大哥问你们话呢,怎么都不回答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他这一喝,四个强装镇定的净衣派弟子当即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另一个本来在抖的都被吓得抖得更厉害了。 “我们……我……我们帮主……让……让我们送……送……饶命啊!”最前面那人将话说的断断续续,理之不清。 司徒云虎的气更是来了三分,当即提步上前又喝道:“哪他娘如此絮叨,好生说话,快快说来,说得慢了,爷爷一人一棒,全送尔等归西!” 四人一听,扑通一下就全跪了下来。其中一个道:“大爷饶命,小的们是来送人的。” “送人?送什么人?”司徒云虎问道,那净衣派弟子却只敢伸手朝后一指。 此人指的乃是坐在担架上背对着众人的花白乱发老者,司徒云虎点了点头。 见司徒云虎点了头,几人连忙爬将起来,泥也不掸,拔腿便走。 “站住!”几人刚走得几步,司徒云虎却喝出了声。 五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全部都稳稳当当的站在原地。 “大爷还有何事?” 几人的模样看得司徒云虎心中暗爽,只听他道:“几位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瞧我丐帮污衣派无人了吗?” “小的怎敢……”几人说得连舌头都开始发抖了。 司徒云虎也不理睬,笑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一人吧!” 四人回过头来赔笑着伸手指向了担架上那人,意思是留了。 司徒云虎摇着硕大的脑袋,道:“那个不算,那个是送的。你们四个商量一下,留下谁吧!“ 说完他回首一望,大家伙都是乐呵呵的看着他逗弄几人。 四人听后当即一怔,眼神飘忽,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好像是在期待有出头之鸟,哦,出头之人。 “快点啊,你家虎爷爷等不急了!再不快点,全都留下!”司徒云虎又喝道。 他这一喝,站着的四人又全都跪下了。 见这情况,司徒云虎当即又要踏上。 但刚走得一步却被欧阳谨给拦下来了。 “我是欧阳谨,你们回去给朱贵说,在下多谢大礼!” “大爷,我们家的帮主已经不是朱贵了。” “哦?那换成谁了?” “刘永舟,刘帮主!” “呵呵,那你们就回去给他说吧,他日欧阳小烛定当赴会君山!” “是是,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四人又是磕头,又是答谢。爬起身来,逃之夭夭。要让带的话也不知道有没有记住,或者是记错。 紧接着,众人就将那担架上的人围了起来。 一见此人,欧阳谨脸上的和善瞬间就蒙上了一层冰冷刺骨的杀气,他在杀沙氏三雄的时候,脸色就是这样。 马元中他们三人也是怒向胆生,几人能忍,那司徒云虎可不能忍,他怒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朱贵老贼,你也有今天,纳命来吧!”只一掌,那“老乞丐”就像一个没根的稻草人一样摔在了地上,顿时,那脸上就被摔出了一个血眼。鲜血长流如注,不一会儿,就将他的大半张脸染得腥红。 “你大爷的!腿呢?” 司徒云虎刚击得一掌,吓得往后便腾纵了一大步。 原来此人双足已被人斩去,怪不得他一直背对着众人,摔在地上也不爬起来。虽然如此,但司徒云虎也不愿意放过此人,怒喝一声,举掌又欲欺上。 “住手!”见司徒云虎还欲动手,马元中连忙喝出了声。不过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司徒云虎仿如没有听见一般,狠狠一掌又劈向了倒地难起的老乞丐。 “住手。” 欧阳谨说着转身离去。 “把他带到我房间来。” 司徒云虎的眼里早已怒火熊熊,但是他对欧阳谨的话不敢不从。他这一生就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他的哥哥司徒龙飞,一个便是他的大哥——欧阳谨。对于后者,即使是要他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也万死不辞。 被打的老乞丐正是不久前被刘永舟残害的朱贵,他的两条腿早已被齐齐斩断,也许这算是老天对他的报应吧。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在做事时,老天爷都在冥冥之中默默的注视着。这话并不假,头顶三尺有明剑,多行不义必自毙。 “欧阳大哥,朱贵带来了。” “元中,你先下去吧。” “是!” 小屋的门轻轻的关上,欧阳谨无数个日夜不渴望痛饮眼前这个人的血,吃他的肉。但是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不管你以后武功有多高,权利有多大,但请你记住,绝对不可以滥杀无辜,一定要保持善良。对所有的人都能够网开一面,你能做到吗?”这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的姐姐,他的谨儿对他说过的话,并且他也发了誓言。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想了起来。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叫赵谨叫做姐姐,而不再是红姐姐的。他忘了,因为他不敢再想。 此时朱贵脸上的血也停止了流淌,干涸的血液敷红了他的大半边脸,虽然鲜血能止,但是那残缺的双腿却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小烛,你是在想到底该怎么杀了我才能一解你心头的大恨吗?” “不是。”欧阳谨道:“我现在正在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来杀你。还有,欧阳小烛已经死在了断肠崖底,我现在,叫做欧阳谨。” “欧阳谨?……小谨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没有资格言论她!” 欧阳谨猛然的站了起来,两只拳头上青筋尽起,周身也是一股无形锋寒杀意。 “呵呵。”朱贵笑了,道:“我的确是没有资格说她,但是你有资格杀我啊,朱某不仅作恶多端,而且还为了帮主之位害死了自己恩师的女儿,自己的亲妹妹。这便是最大的也是最合理的理由,来吧,动手吧,朱某只求一死!” “哈哈哈!你当然该死!你怎么不该死?我无数个日夜不渴望着砍下你的狗头,无数个日夜不盼望着为谨儿和惨死在总舵的各位长老以及污衣派的一众兄弟们报仇。可是,现在杀了你又有什么用?杀了你他们也回不来,如果谨儿还在的话,她也不会让你如此轻易的死去……” 欧阳谨刚开始是非常的愤怒,但说着说着,却无力的坐回了椅中。 第八十四章欧阳排众保朱贵,聚义厅内英雄齐 第八十四章 欧阳排众保朱贵,聚义厅内英雄齐 “哈哈哈哈……” 朱贵笑得格外的凄凉。 “没想到我朱贵会沦落到连求死都不能的地步。唉……看来刘永舟看错你了。” “他怎么说?” “他将我送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亲手杀了我,说是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他真是好心思,好计谋。我问你,如果当初不是他,你们能找得到峨嵋山脚的华静庵吗?” “找不到,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害死小谨,因为她是我的亲妹妹。我没想到的是她会如此的刚烈,这都是朱某人的错,我没脸再见师尊,对不起……” 欧阳谨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想到你不杀我,看来我真的是可怜到了连死都不能的地步了。” 朱贵话音刚落,从门外就冲进来了一位黑大汉。 “欧阳大哥不杀你,那我来杀你!” 来人正是司徒云虎,他手里举着的正是从孙逸手中抢来的火云刀。 朱贵见此,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还有一种解脱的愉悦。他的脸上泛起了笑容,期待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但是,那样的解脱并没有到来。 一滴血“啪嗒”的滴落到了朱贵的脸上,冰凉,腥臭。然后是下一滴,像下雨天屋檐落下的雨滴。 朱贵睁开眼睛,他看到了欧阳谨抓住了司徒云虎落下的刀,那鲜血正是由他的手中像泉眼一般迸涌而来,然后滴落,滴落到他的脸上。很快,他的脸又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放肆!欧阳大哥,你没事吧!” 这时,司徒龙飞也跑了进来。一见这种情况,一把抢过司徒云虎的刀,还顺势将他推到一边,紧接着又是一巴掌。 司徒云虎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转身也消失在了大门外。很快,马元中,柳无双,段天涯他们一群人也都涌了进来,一瞬间狭窄的小屋就被众人挤满。 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关切和心痛。 “欧阳大哥,我……” “没事,大家都退下吧。元中,传我命令,今后谁若敢再对朱副帮主无礼,一律逐出本帮!” “是!” 众人缓缓地退了下去,小屋的门又重新关上了。 “小……欧阳……小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朱贵的心里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有疑惑,有不解,也有感激。 “谨儿告诉过我,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要网开一面。” “我……”朱贵说着拱着手将半截身子弯了下去。 “朱某……朱某罪该万死之人,朱贵该死啊!” “你当初为什么要篡位?” “自从小谨被众长老推上帮主的位置之后,她一直都在利用帮中的人手在整个江湖打探自己父母的消息,为了不让她知道真相,我一直都在从中阻挠。后来,诸葛全知道了一些秘密,我……我便对他出了手,谁知道诸葛全养了一条通灵的‘三尾异丝’,这才坏了大事。我知道,小谨早晚会查到她父母的真相,所以,我不得不如此。夺下帮主之位,把她禁闭起来……何况当时朱某也没有了退路,诸葛全之死全在朱某一身,小谨又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你是怎么杀的诸葛全长老?” “‘七经三十寸,任脉会阴穴。暗罗醉人香,百咳见阎王。’前任副帮主,也就是朱某的恩师,小谨的父亲。他传了我半瓶毒药,此毒无色无味,中毒之人连咳百日,百日之后五脏俱碎而死。” “哼,够狠毒!那谨儿的母亲可也是为你所害?” “不是,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小谨也已经香消玉损,告诉你也没有关系。史帮主,是小谨的父亲,师尊叫做赵广武,与史帮主是结发夫妻。” “既然是夫妻,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史帮主女中豪杰啊,她操持着整个丐帮的大小事务。为人刚愎自用,很少会去听取别人的意见,任何事情都是自由主张。丐帮自从被陈友谅之辈搞坏之后,不仅名声日下,内部也是支离破碎。史帮主对赵副帮主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公开场合,她总会经常对副帮主辱骂责备,如此一来,丐帮的名声在她的领导之下更是日益趋下。实不相瞒,我是赵副帮主最信任的徒弟,有些内情我也是知道的。赵副帮主和她名义上是夫妻,但私底下却是分床而寝。于是赵副帮主在忍恨多年之后,最终还是亲手给他的妻子下了毒药。史帮主死了之后,他就离开了丐帮,将他的女儿交给了我和两位龙头。从此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不知死活。这件事情在丐帮中就只有我一人知晓,可怜赵副帮主,他的人是那么的好,唉……” 朱贵抬起了头,他直直的望着房梁。也许,人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后就是一场永无休止的磨难吧。 “元中,你进来吧。”欧阳谨话音刚落,马元中就推门而来。一起进来的还有柳无双。再往门外望去,原来大伙都还一直守在门外,一个个的眼神之中全是关怀。 “欧阳大哥……”马元中唤道。柳无双却没有说话,只是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纱布,低着头默默的给他包扎。 “你把他带下去吧,记住,要好生招待。如果再有人还想要对他不利,到时候别怪我欧阳谨不看兄弟情义。”欧阳谨说的话冷冰冰的,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马元中点了点头道:“是,欧阳大哥,我会亲自派人保护他的。” 他的命是欧阳谨救的,欧阳谨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不管是对还是错。 接着,他走到了朱贵的身边,道:“朱副帮主,在下先送你下去休息吧。” 就在马元中准备去扶朱贵时,朱贵开口了。 “你真的要去丐帮总舵。” “这是宿命,非去不可!”欧阳谨平淡的说道,为他包扎伤口的柳无双却莫名的抖了一下手。 “他不知道从哪里学会了降龙十八掌。”朱贵说完,眼神里满是恐惧。 欧阳谨笑了笑,道:“那是我送给他的。” “你……他果然欠了你很大的人情。不过,我算是放心了!马小兄弟,有劳你了。小谨,罪人朱贵告辞。” 马元中他们离去了,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 “无双,谢谢你!” “没事的欧阳大哥,这只是小事情而已。” “无双。” “嗯?欧阳大哥,怎么了?” “明天你能不能多找一些人打下手,为所有的兄弟们做一顿最丰盛的饭菜。” “欧阳大哥,你真的要去吗?” “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哦。欧阳大哥,那你好好休息一会儿,我先下去安排去了。” 第二天,大勇分舵上下一片欢腾。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敲锣打鼓的,更有舞枪弄棒,花拳绣腿不计其数。 破衣的是丐帮污衣,素衣的是狂刀门,更有祁连剑派,沧澜派,八荒门,只是人数少了那么一些。 宽阔的演武场上摆满了桌椅,四四方方的八仙桌上,有鸡有鱼,有猪有羊。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种的,山里养的,应有尽有。让人目不接暇,吃着这一筷,却后悔没有夹那一碗。 大伙儿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吃饱了的就到一旁打鼓助兴,喝高了的就演“武”开怀。 聚义厅外欢声四起,聚义厅内却肃然无声。首座上的人是欧阳谨,厅堂左侧是马元中孙逸他们,右侧是柳无双和段天涯等人。 第八十五章兄弟相泣不领命,逍遥感恩道实情 第八十五章 兄弟相泣不领命,逍遥感恩道实情 这时,欧阳谨道:“元中,你去把朱副帮主接来。” “是!”马元中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命人将朱贵抬了上来。 见朱贵上殿,欧阳谨连忙起身相迎,然后还欲把首座让给他坐。 朱贵哪能坐啊,就算他敢坐,有人也容不得他坐。 “让这老匹夫坐首座,欧阳大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同意!”司徒云虎捏着两个大拳头就站了出来。 欧阳谨刚准备怒喝,朱贵却阻止了他。 “小谨,此事万万不可,你留着我这条老命,还给我好吃好喝,有穿有住,这些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今天非要让我坐此位的话,罪人朱贵宁愿现在一死!” “这……那元中,你在我的旁边安排一个席位吧。” 欧阳谨说着,指向了首座的旁边。 朱贵在欧阳谨的坚持下坐了下来,他十分的不安,这种不安不是因为身体缺陷而不安,而是良心上那种强烈谴责的不安。 “各位!”欧阳谨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说道:“在座的各位有在下结识已久的兄弟,也有刚认识的义气相投之高朋,今日我召各位齐聚于此,想必大家也知道了在下的用意。长话短说,明日我们就去洞庭君山!” “好!”厅内顿时人声如雷。 “难道大家都没有意见吗?”欧阳谨有些意料不到。 “欧阳大哥,我们等今天已经等了无数个日夜了!”马元中激动道。 司徒龙飞站了出来,道:“欧阳大哥,在下愿打头阵。”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司徒云虎的咆哮声:“欧阳大哥,还有我!” “好!那么‘义薄云天’四位大侠可有意见?”欧阳谨笑道。 周天海等四人一齐起身,拱手回道:“全凭欧阳兄做主,欧阳兄一声令下,我兄弟四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四人像是商量好的一样,不仅话说得一样,连那动作都是一样的。 欧阳谨很高兴,也很感动。突然,他问道:“龙飞,你练到了第几掌了?” 听得此话,司徒龙飞不禁眉头一皱,心想:这么多外人在场,欧阳大哥怎么问起这个来了。虽然心有疑虑,但他还是郑重的回道:“回禀欧阳大哥,龙飞不才,方到第九掌。” 欧阳谨点了点头,又向堂下问道:“云虎,你呢?” “我啊,我才第五掌。那东西太难练了,我大虎觉得还是大棍子比较适合我!” 司徒云虎说着,毫无心机憨厚的摸了摸脑袋。 他这动作,顿时便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欧阳谨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这时,他又转头看向了马元中。 马元中不待他问,拱手便道:“欧阳大哥,我练到了第十一掌!” 欧阳谨顿了顿,然后他转手取出了一根被布条裹住的短杖。 一旁的朱贵抽了抽眼角,心想:难道这几人都会那掌法?他不知道的是,他猜对了。 欧阳谨缓缓地解着布条,他解得很认真,在场的其他人也看得很认真,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小心。 布条终于全部解下来了,那是一根翠绿色的玉杖,长不过三尺,杖头还有一株金黄色的樱穗。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朱贵也看了过来。但每个人的眼里都是平静,没有人有一丝贪婪的杂色,包括朱贵。 所有人都知道,得到这根玉杖就得到了丐帮帮主的宝座,但是他们并没有。 “朱副帮主,您昔日曾经是带领我们的人,现在打狗棒奉上,请您再次带领我们吧!”欧阳谨刚说出此话,在场所有的人都是脸色大变,一个个狠盯着朱贵。而且司徒云虎也做好了准备,只要朱贵敢接,他定然要以一命换他一命。 朱贵也是一惊,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摆了摆手,缓缓地说道:“小谨,朱某老了,而且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江湖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都该退隐了。倘若小谨尚缺人手的话,朱贵还能做些手上的活路,这带领一事,朱某年老色衰,请你收回成命吧,如若再如此,朱贵真的不如一死了之,了无牵挂!” 欧阳谨收回了打狗棒,然后又向着朱贵深深的施了一礼。 随后他双手捧着打狗棒来到了马元中的身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按照我们五年前的约定,谁先学好降龙十八掌,谁就是丐帮帮主。今日马元中已学成了十一掌,理应得到此承诺。龙飞云虎,你们可有异意?” “欧阳大哥,我们没有意见!以后定然会按照誓言辅佐于马兄左右!” “好!马元中接棒!”欧阳谨朗声道。 马元中“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道:“欧阳大哥,您这是杀我也,欧阳大哥数次救我于水火,元中这条命早就是你的了。你这样做,你这样做岂不是等同于要杀元中于不仁不义,忘恩负义吗?元中并没有领略的本领,若当了这帮主,何日才能得报大仇,何日才有脸面踏上君山去祭奠死去的那些长老和兄弟们啊?” 马元中长跪不起,这时司徒龙飞他们一伙也全跪了下来。 “求欧阳大哥收回成命!” “帮主当年早就将我逐出了丐帮,我……” 欧阳谨也是难忍悲伤。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本来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大厅,这一刻却哭做了一片。 “小谨啊,罪人朱贵有一计,不知可说不可说。” “副帮主请讲!” “依老夫之见,你先带领大家。等平定君山之后再论功行赏,到时候,他们就没有再推迟的理由了。” 这时,周天海也站了出来,拱手说道:“欧阳兄,朱前辈此言甚是有理,而且我几人也是特此来助。我看你还是依此行事吧,待事成之后,再定夺也不迟啊。” 周天海说得很委婉,他的意思是,我兄弟四人可是因你而来,名为助丐帮,实为助你,倘若你这样做的话,我几人又该如何。 欧阳谨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他将众人一一扶起,然后道:“既然兄弟们如此的看重我欧阳谨,那我便暂代这帮主之职。等到事成之后,我便将此位让出!” “我等参见帮主!” 众人刚被扶起,刷拉拉的又跪了一片。 欧阳谨又一次将众人一一扶起,然后才回到了首座之上。他把打狗棒放于桌案之上,转过头来对朱贵一拱手,说道:“朱副帮主,如今只有您对君山最为了解,不知道可不可以给我们说说,这样的话我们也好多做些打算以备不测。” 朱贵连连回礼,道:“小谨言重了,罪人朱贵到此,诸位待我如同亲人一般,我怎么会不说。” 朱贵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诺大的大厅之中就只有司徒云虎一人怒目相视,但此刻根本没有人会管他。紧接着又听朱贵说道:“如今丐帮今时早已不同往日,所有人皆以刘永舟为主子,他们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当做奴仆。总舵里面除了刘永舟之外,就数卢平阳和郭三通有些棘手。其他的,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阿谀奉承之辈。四大分舵明面上虽然归顺,但是暗地里却深恨着刘永舟,他们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小辈,不足为奇……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朱贵说完,将上身长长的伏向了桌案。 “多谢朱副帮主!”欧阳谨将他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右侧的萧天仇。 第八十六章大勇分舵点兵将,洞庭水畔愁渡湖 第八十六章 大勇分舵点兵将,洞庭水畔愁渡湖 “萧兄,你看此事我等该如何定夺?” 萧天仇起身上前两步,手中折扇一展说道:“如果朱副帮主所言俱实,那么刘永舟现在肯定是立足不稳,既然他立足不稳,那我们就轻装而动,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的话,定然能够大获全胜。” “多谢萧兄吉言,请入坐!”欧阳谨说着,再次站了起来。 “诸位兄弟,可还有什么疑虑?” “欧阳大哥,发号施令吧,我们时刻都在准备着的!” “欧阳大哥,我们听你的!” “欧阳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云虎请说!” “郭三通当年一杆通臂断魂棍震惊武林,我要和他较量较量!” “准了!” “欧阳大哥,狂刀门上下皆听从号令!” “欧阳兄弟,‘义薄云天’四兄弟随时待命!” “好!”欧阳谨大喝一声,接着把打狗棒拿了起来。 “马元中,司徒龙飞,司徒云虎,听令!” “属下在!” “我仅代赵帮主传令,命你们三人分为左中右三路人马,明早天明一同出发,分三路包围君山!” “是!” “孙逸听令!” “属下在!” “命你带狂刀门前路探听丐帮总舵消息,三里一回报,十里一岗哨。即刻出发!” “属下谨遵法旨!” “义薄云天四侠!” “我等在此!” “你四人带领各自门人直往西洞庭,等候发令。” “我等领命!” “吴近雄!” “属下在此。” “令你带领百人人即刻出发,前往大仁分舵传我号令,共赴君山,违令者,杀无赦!” “属下领命!” “苏川听令!” “属下在!” “令你带两百人即刻出发,前往大义分舵传我号令,共赴君山,违令者,杀无赦!” “属下遵命!” “候向明!” “属下在!” “命你带五十人前往大智分舵,传我号令共赴君山,违令者杀无赦!” “是!” “还有我!还有我,你要是敢让我做饭的话,我一定给你们统统都下泻药!” 听得此话,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禁流露出恐惧,胆小的甚至连身子都不由得抽搐,而且所有人也都相信这事她一定能够干得出来。 欧阳谨笑着摇了摇头,道:“柳无双听令!” “柳无双在此!” “命你为‘掌棒玄女’,护卫打狗棒周全,与我一同前去斩杀刘永舟的项上人头!” “得令!” 柳无双双手高举,严肃的接过了欧阳谨递过来的打狗棒。 “朱副帮主听令!” 听得此话,朱贵先是一愣,随即便朝着欧阳谨弯下了头。 “朱贵不能叩拜,还望帮主恕罪!” “朱副帮主多虑,命你镇守大勇分舵,静候我等得胜佳音!” “朱贵领命!愿帮主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第二天一早,欧阳谨他们一行数千人就开出了大勇分舵。 人群之中有提刀的,有佩剑的,有扛抢背棍的,有着破衣烂衫的,也有粗布麻衣锦衣锦服的。更有甚者敲锣打鼓,莲花小调,惹得众多行人是驻足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巨池偏远于中原,向来风调雨顺,平民百姓又哪里见过这等江湖大事。 只听:“竹板那么一打啊,你请听我乞儿讲。八月中秋是佳节啊,共邀赴君山。我扛枪的如赵子龙,提刀猛如虎。拿剑的都是豪侠客唻,敲锣我只管莲花调喽,莲花调……” “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好勒!客官您听好咯,竹板又那么一打啊,莲花小调开。昔年范圣立大业,丐帮山门开。洞庭君山八百里,辉煌震武林。传位廿六代,如今到廿七。不说前任功累绩,单论今日行。欧阳谨唻人端正,人称大哥义如云……” 欧阳谨他们就如此光明正大的走在去往君山的路上。一路上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唱小调的唱小调,一刻都未曾停止。 你听,那莲花落从炎黄涿鹿之战开始唱起,现在都已经唱到了秦始皇一统六国。 曾几何时,欧阳谨也幻想过重新踏上这一条路时的情景,不过那时他并没有想到带领众人的会是他。他想到的是那袭红衣,那一袭在脑海深处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红衣。 “副帮主,兄弟们回报,帮主他们已经出城了。来,我扶您起来吧,地上凉,染上了风寒可不好。” 朱贵的身体长长的伏在地上,从欧阳谨他们启程的那一刻起他就这样一直趴着,别人劝他他也不起来。 “有劳小兄弟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乞丐将他扶了起来,然后骄傲的说道:“我叫苏小虎,我爹是苏川,他跟着帮主他们一起去了!” 朱贵的双眼一直紧盯着前方,虽然此时那里没有人,但是他知道,那里是巨池城东门的方向。 “唉……罪人朱贵无用啊。老天爷,我一生从未求过您,但今日我想求您一件事情。希望您能保佑小谨他们平安归来,他是个好人啊,应该得到好报。就算用我这将死之命来抵,让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了……” “副帮主,您老就放心吧,帮主他那么厉害,而且又有这么多的兄弟伙,大家都众志成城,团结一心。帮主他们肯定能够得胜的,而且老天爷也一定会听到您的祷告,站在我们这边的!” “但愿如此吧,小烛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是如此大仁大义之人。”朱贵长长的看着远方,突然,他一拍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他现在叫欧阳谨,已经不叫小烛了。走吧,我们回去吧,老夫给你看些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个多月之后,这条如长龙般士气猛烈的队伍终于来到了洞庭湖畔,这里山清水秀,湖面波光粼粼,乃是那西洞庭的仙境之地。 欧阳谨吩咐安营下寨之后,就马上命人将马元中等人找来,商议渡湖之事。 要说这渡湖,那就得撑船。要说这撑船,嘿嘿,欧阳谨说排第二这群人中可没有人敢排第一。不过,此时人数众多,一条船又能渡得了几人? 君山之上,总舵之中。一个小厮像是被凶鬼狂追一样飞快的冲进了忠义堂之中。 “帮主!启禀帮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那脚步声咚咚而来,那嗓门直把大梁上陈旧的灰尘都震了下来。 “滚!没看到本帮主正在逗鸟吗?” 说话之人着一袭血红色披风,手中摆弄着的乃是一只通体乌黑油亮的极品八哥。 小厮当即咯噔一下,转身便欲退出。 “回来!说滚就滚,你是猪吗?说,有什么事!” 着血红色披风的人正是当年那个为了一个馒头而伤心落泪的刘永舟,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丐帮的帮主,而且也是这总舵里所有人都不敢招惹的恶魔。 “启禀帮主,属下在西洞庭发现了一群恶魔……哦,不。是一群奇怪的人,那些人有很多都穿着破衣,属下怀疑……怀疑他们是死灰复燃的污衣派。” “哦?污衣派?有欧阳小烛吗?” 刘永舟好像只对欧阳小烛感兴趣。 “这个……这个……这个属下确实……确实不知。” “不知?” 刘永舟砰的一下就拍在了桌案上。顿时直吓得那小厮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这个小的确实不知啊!” 这时,那只乌黑的八哥怪叫道:“不知就去问啊!蠢货!” “哈哈哈哈……”刘永舟不禁笑道:“听到没有蠢猪,我的鸟都比你聪明!滚!” 小厮刚站起来,一屁股又向后坐去,最后终于连滚带爬,满头大汗的逃出了忠义堂。 第八十七章正愁瞌睡无去处,老友却携枕头来 第八十七章 正愁瞌睡无去处,老友却携枕头来 西洞庭人声鼎沸,正当欧阳谨他们讨论着是砍树造木排还是去给渔民借渔船时,帐外却押进来了一个人。 此人着锦加绣,仪表堂堂。马元中和司徒兄弟也都认识,而且欧阳谨也认识,当时他在丐帮总舵时差一点就吃了他的亏。 他是谁?十几年前他们可曾经都站在一起面对着范圣的神像宣过誓。 他就是当年从十三个记名弟子之中成功晋级为内门弟子的陈家才。 “哟,这不是陈家才,陈兄么?是哪阵风把你这贵人给吹来了?”司徒龙飞的话里十分的尖酸,让人听了非常的不是滋味。这还是他第一次以如此的口吻说话,闻之令人忍俊不禁。 陈家才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如果能选择的话,他死也不会来到这里。不过那是自家主子亲自所下的命令,他也是不得不冒这个险了。 想到此处,他的心里就不停的流着血。 “几位仁兄好久不见,好久不久啊,我……陈家才有礼了。” 说着他深深一揖,偷眼看向了首座。 一旁的马元中道:“客气客气。说吧,你投顺了刘永舟这么久,日子过得一定很好吧!” “哎呀,汗颜啊,求元中兄弟快别说了。” 陈家才的眼睛一边瞟着首座上低着头的人,嘴巴里一边敷衍着马元中,而心却在那君山之上。突然,坐在首座上的人抬起了头。 “啊!” 陈家才一见,连忙就向后退了数步,伸手一指道:“欧阳小烛?你真的没有死!” “大胆!” 司徒云虎从旁边刚准备上前,那孙逸却长刀一横,摆在了陈家才的脖子之上。 他的眼睛看着欧阳谨,杀陈家才很容易,只是他需要一个命令。 欧阳谨摇了摇头,他走了下来,然后摆摆手让孙逸放开了他。 “说吧,你来此作甚?” “刘永舟叫我来打听这里有没有你。” “你回去告诉他,有劳挂念,我很好。” “是!” 能坐下的就不要站着,能逃跑的就不要犹豫。 陈家才跑得很快,所以这两条他都掌握得很好。 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又完好无损的回到了丐帮总舵之中。他伫立在忠义堂外面,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他的腿走了进去。 “陈家才,你是废物吗?打听个消息也得要那么久?” “启禀帮主,我是亲自乘船过去的。” “哦?怎么样,那家伙还活着吗?” “他们的人可多了,而且每个看着都是武功高深之人,他还让我转告你,他活得很好!” “什么?” 刘永舟突然暴怒,不见他如何出手,便见那陈家才猛然向后摔去。 “帮主饶命,帮主饶命!” “滚!” “是,帮主!” “回来!” “帮主……” “叫你用滚!” “是,小的滚,小的滚……” 看着像小丑一样的陈家才,刘永舟愠怒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黑幽啊黑幽,你说谁才是这个江湖上最厉害的人呢?” “帮主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一手遮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这鸟兽也难逃如此天地法则。 但是刘永舟没有欢喜,相反,他还很愤怒。只见他一把便抓住了那只叫做“黑幽”,全身羽毛乌黑油亮的八哥的脖子。 他紧紧的捏着,就像是捏住了他所憎恨的仇人的脖子。 “蠢鸟,这可不一定啊?” 解决了这只鸟之后,刘永舟的脸上也浮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 他缓缓地渡步来到堂后厢房,这里是帮主居住的地方。 房屋中摆设精美,红罗绣丝如云似雾的缠绕过去,中堂还摆着许多点心,一对红烛。 刘永舟微笑着将那红烛燃了起来,而后轻轻地来到床边,好像是生怕惊扰到床边坐着的“人”。 大红喜被的牙床上坐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这个“人”还被套上了一套新娘罗缦,头上,甚至还盖着一块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谨儿,小烛来了,小烛终于要来喝我们的喜酒了……” 那红盖头轻轻滑落在地,便见其下盖着的乃是一具雕刻精美的木偶。刘永舟坐在床边,拉着木偶的“手”,深情的望着它。 陈家才走出忠义堂之后,越想心里就越觉得窝火。当天夜晚,他便召来了自己所有的部下。 他们没有去做大义灭亲的勇猛,而是偷偷的跑下了山。 “郭龙头,郭龙头!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情如此慌张?”郭三通才刚坐定,外面便吵了起来,气得他大棒一提,几大步就踏了出来。 “回禀龙头,陈家才把我们的船都给偷走了!” “他偷去了哪里?” “西洞庭,污衣派。他们在那里已经驻扎三天了!” “什么?三天?你们快去找卢龙头,老夫先去见帮主!” 欧阳谨他们在这里已经停滞了三天,虽然他亲自带头砍树造木排,还从附近的渔民那里借来了不少的小船,但是这些还是远远的不够。 为了这个事情,他晚上几乎都没有怎么合过眼。当然,这三天三大分舵的舵主也都识相的带上人马前来集合,三大舵主也算是聪明之人,从来干事都是见风使舵。尤其是那大义分舵的段长兴,不仅全舵人马都带了过来,还好好的和欧阳谨续了一番旧。大信分舵则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广陵城,所以欧阳谨并没有派人去那里。 夜幕降临,坐山观水,远望小君山。那里曾经是他的乐园,这一湖的水也载满了他欧阳谨的回忆。 “欧阳大哥。” “无双?” “嗯。” “你怎么起来了啊?”两人同时出口,两人亦同时停下了声音。 “我睡不着。” 说着,柳无双也坐了下来。 “你是为了渡湖的事情吧?” “是啊,我们只打造了一些木排,再加上那些买来的小渔船,渡湖还行,但若是人到湖中被人拦截的话,后果却是不堪设想。” “欧阳大哥。” “嘿嘿,其实都怪我考虑得不周全,若是永……刘永舟的话,他一定会考虑到这些的。” “欧阳大哥。” “我没事。” “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和他去街上乞讨,那是一家卖烧鸡的。我们只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看了两眼而已,那伙计就提着棍子追了我们三条街。后来我和永舟一合计,他娘的,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嘛。于是我们等晚上的时候又跑到了那个店的门口,我和永舟找来了许多狗屎猫屎,满满的涂在了他的门上。那叫一个过瘾啊,哈哈哈哈……” 欧阳谨笑着笑着,却是笑出了泪水,一旁的柳无双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就在这当下,马元中却跑过来传了一个不坏也不算是太好的消息。 “启禀帮主,陈家才又来了。他还带来了五十多条大船,指名说了要见你。” “哦,走,去看看去!”欧阳谨好像预感到了什么,竟然急得连赤霄剑都没有带。 此时天色尚早,整个湖面都笼罩着一层薄雾,虽然如此,但岸上早已站满了衣着各式各样的人,马元中他们也在其中。 见欧阳谨来了之后,所有人都连忙行礼,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只见开阔雾蒙的湖面之上泊了五十多条大船,首船之人离岸三四丈,着锦披冠,笑脸盈盈,正是前几日才将见过的陈家才。 “欧阳帮主,在下是前来投诚的!” 说话之人正是陈家才,前天刚见过,大家怎么又会忘记他了呢? “家才兄,在下何德何能,你怎么想到来投我了。” 第八十八章净衣派演滑稽相,众志成城围山门 第八十八章 净衣派演滑稽相,众志成城围山门 “在下也是走投无路啊,刘永舟他……他太可恶了,我不愿意再继续为虎作伥了!看在咱……咱们当年也是一起入门的份上,还望欧阳帮主成全啊!” 这时,司徒云虎喊了起来:“你说你是来投诚的,可有什么投名状啊?” “投名状?” 陈家才不免一愣,不过他可是聪明之人。 “船!我把总舵的五十八条大船都开过来了!对了,还有!” 说着,只见他从靴筒中拔出来一把匕首,抓起自己的衣服裤子挥刀就割。不一会儿,那华贵的锦服就被他划得破烂不堪,条条片片,露乳露肚。然后他将匕首往湖中一扔,两只手高高的就举过了头顶。 “欧阳帮主,这就是陈家才的投名状!” 见到领头的动了手,那些跟着他来的人也慌忙的折腾起了自己的衣服,不过他们都没有像聪明的陈家才一样带得有刀啊。 那怎么办?用手撕呗。当即见到有用手撕的就有人用牙咬,见到有用牙咬的就有人把衣服脱下来在船帮子上死劲的蹭。 千奇百怪,各有模样,各有千秋。 岸上的众人只看得捧腹大笑,又是拍掌又是吆喝。 “好了好了,相信你们了!”欧阳谨强忍着笑意上前说道:“兄弟伙,接家才兄上岸!” “呵呵呵呵,恭喜欧阳兄,如此真是上天相助啊!” 萧天仇抖着折扇缓缓走来,两人相视,皆难忍心中畅意。 正当欧阳谨和萧天仇小声的商量时,一旁的司徒龙飞却将他的胞弟司徒云虎拉到了一边。 “哥?” “君山混战之时,你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那人。” “谁?” “那里!” 司徒龙飞伸手一指,转身就走。 “元中!召集所有兄弟,准备上山。” “是!” “周兄,到时候按计划行事。” “好,欧阳兄弟尽管放心!” “兄弟们,出发!” 船队浩浩荡荡的驶到了君山脚下,顺利得让人奇怪。 不过奇怪归奇怪,此时箭在弦上,谁又能够回头。 “兄弟们,血洗我们深仇大恨的时候到了!杀啊!” “杀!” 一路上高岗明哨分布众多,但还没有打,那些守卫不是缴械投降,就是逃了个一干二净。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陈家才,因为这些岗哨可都是他布置的。 “启禀两位龙头,大事不好了!” “唉……说吧,污衣派到哪里了?” “山脚,哦不,快到半山腰了!” 正当两人急得跳脚时,又一喽罗来报:“报!启禀两位龙头,污衣派的那些人快到山门了!” “啊?快去关紧大门!” 欧阳谨一行势如破竹,所向披靡。负责敲锣打鼓的福寿乐丐们更是卖力,那一木锤子敲将下去,恨不得就能把那整面的铜锣打个破烂稀碎。 转过山头,便看见了那一排排整齐而又熟悉的木屋,宽阔的演武场,还有那**肃穆的山门。 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但是这里和以前比起来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门更破了一些,而且还关得紧紧的。 不一会儿,马元中,司徒兄弟,义薄云天四侠带领的队伍也都相继的出现在了山径之上。 看来他们也没有什么人阻拦,不然不会来得这么快,而且那刀兵之上也没有见到多少污痕。 三路人马很快就将丐帮总舵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想要飞过去也得说明清楚自己的身上有多少花纹。 欧阳谨不免感叹,不过此时可不是感叹的时候,紧接着,他便带领着他的这路人马前往山门与众人汇合。 “欧阳大哥!” “欧阳兄!” “大家都辛苦了!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咱们直接打上去吧!” 司徒云虎手中铁棒一杵,却微微的向着司徒龙飞点了点头。 “不急。”说着,欧阳谨走到人前,他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门内便喊:“诸位丐帮污衣派的兄弟们,你们虽然穿上了净衣,但你们的心还是污衣派的吗?在下乃是赵帮主座下的大弟子欧阳谨,今日来此,我只想为死去的污衣派兄弟和前辈们讨回一个公道。常言道,刀兵无眼,在下不想看到我们丐帮血流成河,也不愿意手足相残。出来吧,倘若你们的心中还有气节的话!” 欧阳谨虽然只是对着那大门说话,但是里面的人却全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清楚听到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因为那好像就是站在他们的对面,说到他们的耳中。 不仅里面的人听得清楚,外面的人听得也非常清楚。 “元中!”欧阳谨道:“叫兄弟们喊话,就说我们一炷香之后攻打山门,到时候还没有投降的就杀无赦!” 欧阳谨说完转身往后,虽然他的心中不愿杀戮,但是有些人他永远只会臣服于杀戮,有些事情只能用杀戮来解决。 一将功成万骨枯,王者之路,就是一场杀戮。虽然他没有王者的野心,但是他必须报仇。 “里面的人听着,一炷香之后我们就会攻打山门,到时候如果还不出来投降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马元中带领着众人大喊,喊着喊着,大家却骂了起来。 有骂叛徒的,有骂刘永舟的,有骂郭三通的。反正只要是知道名字和他过去光荣事迹的都骂,不知道的编着也要骂。 那家谱翻得,上到老祖,下到断子绝孙,从来没有那么毒。 门内也传来了骂人声,不过那如蚊蝇般弱小的声音却没有多少威力。 内外骂得兴起,门内却炸开了花,只听卢平阳一声暴吼,手中囚龙钵一抖,瞬间就将一个准备要投降的身着净衣的丐帮弟子打得头破血流,死于非命。 不过他这一举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周围数十个人不仅没有弃甲而逃,反而是提着手中的刀剑和他干了起来。 卢平阳一见更怒,囚龙钵直挥,一转眼又杀了数人。 有人带头,就会有人行动,这外面的人还没进来呢,里面的人就先打了起来。 “开门!” 这边人狠打狠杀,那边的人却跑去将那山门大大的打开了。 “帮主……帮主,我们是污衣派的!” 山门打开,五六个人就先跑了出来,也不知道外面这一帮人到底谁才是帮主,反正先喊了再说。 见得山门大开,却没有一个人冲进去。他们一个个都看向了欧阳谨。 投降的人不停的跑出来,扔下兵刃就跪倒在地,然后又被人带到另一边。 里面的人还在打着,他们完全不顾外面这些人会不会突然冲上来。现在,他们的双眼都是充满深仇旧恨的。 郭三通看到了欧阳谨,在他的眼中,欧阳谨长大了,他的眼睛里有仁义,也有无数的沧桑。 郭三通走了,他是向着丐帮后院去的,那里有很多的树,还有一张瀑布和一座凉亭。那座凉亭的名字欧阳谨也不曾忘记,叫做——风雨亭。 诺大的厅堂,独有刘永舟一人披着一大块血红色的披风坐在这里。他就坐在大堂中央的地板上,手心里小心翼翼的捧着一块陈旧但是却保存得十分完好的桂花糕。 “谨儿,小烛他来了,你说这一次我能赢他吗?哈哈哈哈……我赢不了的……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他……你说对吗?可悲吧?” 他缓缓地将手指收拢,那桂花糕在他的手心里也跟着慢慢的破碎,直至碎得不能再碎,成为一堆齑粉,洒落在地。 “我会赢他的!” 第八十九章由内瓦解净衣退,宿命仇敌终得见 第八十九章 由内瓦解净衣退,宿命仇敌终得见 演武场上,卢平阳带领着他的部下们正在浴血奋战,可笑的不是他以一不能再挡十,而是他们的敌人此刻正整整齐齐的站在门外,这些同吃同住了十几年的人却是先动起了手。他手中的囚龙钵是前任龙头陈才英的,估计是分量有些沉重,所以他使将起来却是不怎么顺手。 门外的那些人还是没有进来,虽然一个个都凶眉恶脸,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都没有进来。 “卢平阳!” 突然一声大喝,卢平阳连忙转过头来。 他看到了一只越来越近的手掌,他死也不敢相信,他会这么死掉。他死也不敢相信,自己如此的卖命,最终竟会是死在了他的手上。 “欲滚便滚,留着何用?” 卢平阳缓缓的倒下了,从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位着血红色披风的男子。此男子双眼冰冷,全身上下仿佛都笼罩着一层腥红的气息。 “快跑啊!魔王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当下有奔跑逃命的,也有跪地求饶的。 那演武场里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而且那山门也不知道是被哪个聪明的狗腿子又给重新关上了。 “是谁关的门?” “帮主,是……是小的!” 突然,刘永舟一掌袭来。 “呵呵,如果是小烛的话,他只会镇守大门,像箫敬东那老东西一样……” 他莫名的说着,还剩下的十来个喽罗早就像躲避恶魔一样跑得远远的了。不过刘永舟并没有在意,他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山门。 “欧阳大哥,山门关上了,怎么办?” “没事,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吗?” “还差一点点。” “好,那就再等。” 所有人都很奇怪,但是他们都没有责怪。不是不敢责怪,而是从始至终的相信,于是,每个人的双眼都直直的盯上了马元中手上的那半截檀香。 此时这截缓慢燃烧着的檀香还有半寸来长,应该估计还有好一会儿。众人像盼星盼月一般,每个人的心里都在喊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震、惊、百、里!” 突然,门内传来了一声喝吼,就在众人还在奇怪之时。只听“喀嚓”一声巨响,便见那被重新关上的大门又被打开了。 只不过,这一次是彻底的打开了,因为那门是硬生生的被人从中打做了两截。 “这是?” 众人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那大门就是这样平白无故的倒了下来。 巨门轰然倒下,不仅砸伤了好几个站得近的人,而且还卷起了一阵厚厚的尘屑。 待得硝烟散尽,尘归于土。便见一袭血红披风出现在了方才大门的方向。 他邪笑着一步一步的走来,丝毫没有把这么一众人马放在眼里。 他微微的笑了笑,然后道:“小烛,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 “欧阳小烛已经死了,他现在叫做欧阳谨。” 欧阳谨缓缓地走出人群,他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 他曾幻想过无数种两人相遇的情景,但是却一直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哈哈……欧阳谨也好,欧阳小烛也罢,只要你能打败我,你想叫什么都行!” 披着血红披风的男子正是当年和欧阳谨一起长大,一起为了存活而乞讨,而后又一起加入丐帮,一起出生入死。最后……当然,他也是现在丐帮净衣派的帮主——刘永舟。 还记得当年柳爷爷带着他们两个一起沿街乞讨的场景,那时候的他们,是那么的无助,在小小的年级里,每日里承受的是别人的白眼,甚至于毒打……后来柳爷爷病死之后,两人便只能相依为命。 每日里晨起进城,饱是一天,饿也是一天。但每天回来刘永舟都会像大哥哥一样把那破庙里的稻草铺好,然后唤他入睡。 有时候他在夜里梦魇醒来,哭得一塌糊涂,刘永舟就会紧紧的抱着他,在他的耳边一直说不要怕,有哥哥在,有哥哥在……可是,现在这个哥哥就站在他的对面,一脸痴狂。 “元中,还差多少时辰?” 欧阳谨没有回头,他的双眼一盯上就收不回来了。 此时马元中手上燃着的香将近半寸长,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人,又看了看大门处的刘永舟。最后将心一横,把那半寸来长,还燃烧着的檀香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口中。 紧接着,他的眼睛就瞪了起来,瞪得大大的,脸上的肌肉也因为疼痛而扭到了一起。 “欧阳大哥,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到了!”他的话有些不清晰,但他还是努力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欧阳谨也看到了。 “好,所有人退后。这是我与他的宿命,不管我能否生还,大家都不要插手!” 众人虽然担心,但这是他的命令,没有人敢不遵从。 “哈哈!看来笼络人心这一点我是望尘莫及了。来吧!既然你给了我掌谱,想必你也学得不错。那么,我们就先比试比试降龙十八掌吧!” 刘永舟自信满满,他的脸上挂满了猖狂与不屑。 “降龙十八掌?” 欧阳谨说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我在断肠崖底寻到了完整的降龙十八掌,既然你只有十五掌,那么我就先来教你不会的那三掌吧。”欧阳谨说完,两只手缓缓的伸了出来。 只见第一掌,欧阳谨右拳左掌缓缓向前推出。 “履霜冰至!” 第二掌,左掌前探,右掌从左掌下推出。 “或跃在渊!” 第三掌,欧阳谨左拳右掌,虚实相换,变幻莫测。 “龙战于野!” 欧阳谨每演示一招,他都会轻轻的说出那一招的名字。三招演完之后他便道:“这三招你都不会,那么我就不使用这三招。也许,这样对你来说应该算是公平了。” 刘永舟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好像突然之间看到了一个傻瓜,一个天底下最大而且又是最笨的傻瓜。又好像自己的嘴里突然被塞了一百块桂花糕,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他过了好半天才回转过来,此时他的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好吧,刘某人先谢过欧阳兄的大仁大义了。来吧!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刘永舟说完,左腿微曲,右脚踏于乾位,左掌划圈聚气于腰侧,随后猛然推出。 欧阳谨亦是如此,不过他推出的速度却要比刘永舟的慢上一些。 “砰!”一声震响,刘永舟直往后倒退了五步方才止住身形,而欧阳谨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挂着微笑,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的慌乱。 “怎么会这样?” 刘永舟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双手。 “亢龙有悔,不在亢而在悔,身有十成力,心留二十分。”欧阳谨淡淡的说着。 “你这是在教我吗?” 刘永舟疯狂的嘲笑着,身后血红色的披风也随着他的猖狂而无风自动。 山门外两人激斗,总舵里面却是大乱了套。 “郭三通呢?就是你!你给我过来!” “大爷,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我问你,你有没有见到郭三通!” “没有,小的不曾见着。” “哼,没用的家伙,见到了郭三通记得来告诉我!” “是,是!” “郭三通,郭三通!你给老子滚出来!你奶奶的!乌龟!缩头乌龟!” 当年阻拦箫敬东的人,乃是郭三通,而箫敬东,正是他司徒云虎的师父。他没有管山门外的战事,而是趁着大伙不注意跑进了总舵之中,见人就问“郭三通何在?”手里提着根大铁棒子,不是东翻一棒,就是西戳一棍。 第九十章降龙掌法输涂地,轻身纵腾山下去 第九十章 降龙掌法输涂地,轻身纵腾山下去 “潜龙勿用!”刘永舟低吼一声,右手曲食中两指,半拳半掌的击向了欧阳谨的胸膛,左手成掌,跟在右手后面。 欧阳谨不退反进,使的也是一记“潜龙勿用”。 两人一触即分,但刘永舟却差点一个踉跄摔向了欧阳谨。原来是两人交手分开之后,他的左腕被欧阳谨给擒了下来。 手腕被擒,刘永舟连忙顺腕翻过,转瞬击向了欧阳谨的肩头。这一招叫做“见龙在田”,是一招专门用来反攻手腕被擒的套路。 眼见闪避难开,欧阳谨便将真气灌注于全身,用肩头狠狠地撞向了刘永舟。 这招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抵羊触藩”,刘永舟见击中了对方的肩头,心中本来正喜,不料那肩头却是坚如磐石。刚一触到上面,便即传来了钻心的疼痛,紧接着,便见对方整个人都朝着自己撞了过来。 刚倒在地上,刘永舟便连忙一个鹞子翻身爬了起来,一站住脚,那全身的疼痛差一点又让他倒了下去,不过此时可容不得他喊“不要”。 见欧阳谨贴身又来,他当下强忍疼痛,双手连划,使了“利涉大川”和“鸿渐于陆”两招,欲图逼退欧阳谨。 不过欧阳谨哪惧这个,眼见逼退不成,刘永舟又连忙使了“时乘六龙”,“密云不雨”和“损则有孚”三招。 “华而不实。”欧阳谨轻叹道,待刘永舟招落肩露,一招“突如其来”便将他重新轰到了大门的地方。 刘永舟缓缓地爬了起来,他啐掉了口里面的泥土,一不小心,还啐出了一口血。 此时他的发髻脏乱,身后血红色的披风也沾上了许多泥土,又哪里还有往日的威风。 “你强得超出了我的预料啊。”一边说着,刘永舟一边将那碍事的披风给扯到了一边。 “你也不错,只不过是太急于求成了。” 听完欧阳谨的话,刘永舟突然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从一开始加入丐帮我就一直被你踩在脚下,被姐姐所瞧不起。我不停的努力,我拼命的练武,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够战胜你,她能用正眼看我一下。可是呢,可是呢?你不是被我打伤了吗?你不是永远都不能练武了吗?” “你没有资格提她,更没有资格叫她做姐姐,你不配!”欧阳谨冷冷的说道,他第一次对刘永舟露出了杀意。 “哈哈哈,我不配,我确实不配。她不仅传你武功,而且还处处袒护你。不管你做错了什么她都会第一个站出来保护你,我如果配的话,我就不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了。我嫉妒你,也恨你!当然,我更恨她!”刘永舟呵责着,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欧阳谨静静的站着,也许,在岁月的尘埃中,是有那么一些东西被深深的埋了起来。 “无话可说了是吗?无话可说了我就来说!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报复你,从小就没有人瞧得起我,街上被人欺负,在破庙里也被人欺负,甚至加入了丐帮也会被人欺负。没有人帮助过我!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人!” 刘永舟好像有一些疯狂,他歇斯底里的怒吼着:“他们都只愿意和你一起玩,从小都没有人愿意陪我玩。小烛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种痛苦吗?” 欧阳谨有些愤怒了,他想起了过去的种种,他将心里压抑了无数个岁月的话都说了出来。 “那是因为你自己自私,你时时刻刻想着的都是你自己。你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这些,都是你自己愚蠢,是你自己的错,是你自己的错啊……” 欧阳谨的脸上全是痛苦。 “还有,我叫欧阳谨。欧阳小烛已经被他最好的兄弟——你,刘永舟!害死在了断肠崖下面,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是终于学会了怎么去欺负别人了吗?你是否直到现在都还当我是一个傻子啊?” 两人都静了下来,在场所有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 “永舟,放下一切,回来吧!” “哈哈哈哈……笑话!天大的笑话!我还回得来吗?我还回得去吗?她说只要收复丐帮,她就能够开心,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我的方法有错吗?我现在不是收复丐帮了吗?可是,为什么她要跳崖,为什么,她死了之后,收复丐帮又还有什么意义?” “永舟……” “别说了,来吧!” 欧阳谨缓缓地收回了脸上的痛苦,他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右手一请,冰冷的说道:“请出招!” 只见刘永舟深深一提气,整个人瞬间就犹如离弦之箭一样跃上了半空之中。随后右手成掌,左手握拳守于心间,直直的一掌坠向了欧阳谨的上三路——“飞龙在天!” 欧阳谨面不改色,就当众人为他惊呼之时,他飞快的蹲到了地上,掌随身转,由下而上击向了半空之中的刘永舟。 “神龙摆尾!” “砰!” 只一声,犹如鬼神惊。 刘永舟再一次从地上爬了起来,这一次他一连吐了好几大口血。 他站得摇摇晃晃的,不过吐了几口血之后,脸色却是比刚才好看了许多。 半晌后,他终于站稳了脚。 “厉害!看来我的掌法远远不及你。” “你的掌法只求威力,没有给别人留下一丝的退路,不给别人留一丝的后路也正是断了自己的后路。降龙十八掌乃纯阳之技,你如此修炼,不出三年就会走火入魔。轻则筋脉尽断,成为一个连走路都无力的废人,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多谢指教!”刘永舟咳了咳又道:“虽然你掌法厉害,但不知轻身功夫如何?” “乐于奉陪!” “此处太窄,山下如何?” 欧阳谨紧了紧背上背着的用布条缠得严严实实的宝剑,然后向后道:“诸位兄弟,借一条路过!” “多谢!我先行一步了!” 刘永舟微一拱手,脚下如飞,转瞬便穿过人群向山下疾奔而去。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容在下去去就回!”欧阳谨声起人动,到话全部说完时,人早已到了山边。 “四海极意功”尽开,不一会儿也消失在了山路的尽头。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演的又是哪一出啊。不过大家伙可不会甘心的就在这里干等着。一方面心系欧阳谨安危,一方面如此的高手对决又怎么能够错过,傻子才会错过呢。 想得了此节,当即便有人施展了自家的轻身功夫朝山下奔去,一人动,十人跟,不一会儿刚才还人山人海的山门之外就如潮而散,漫山遍野都是那疾奔飞腾之人。 要硬说傻子,还真有一个。谁呢?司徒云虎,虎大爷啊,只见他手拎一根大铁棍,一会儿推开了这间门,一会儿又踹开了那扇窗。嘴里高声喝骂着:“郭三通,你他娘的你个老乌龟,赶紧给老子滚出来让你虎爷爷好生的教训教训你……” 洞庭君山,山上刘永舟在前,一袭血红大披风迎风猎猎直响,那披风迎风大开,就好像是他平白生出来的一双血红色的翅膀。 欧阳谨不紧不慢的跟着,双眼满是冰冷的气息。他在找一个理由,找一个合理的充足的杀人的理由。 刘永舟越奔,心里便会越发的心惊。越跑,心中也就更加的愤怒。没想到,自己苦练了十多年的骄傲到头来却只是对方“玩弄”的对象。 此刻他就像是在猫爪下逃生的老鼠一样,以为逃生,其实不然。 第九十一章弑神诛魔初次用,仇血常飘泪始终 第九十一章 弑神诛魔初次用,仇血常飘泪始终 绕过山头,转过斜岭。转眼间刘永舟就来到了君山山脚之下的渡口之处。他的前脚刚刚站定,欧阳谨便停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 两人相距不过丈许,一个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另一个则像没事人一样,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连气都没有喘一下。 “佩服啊佩服!不仅掌法好,轻功也是一绝,‘四海极意’果然名不虚传啊!欧阳小烛,你到底得有多么的幸运,老天才会如此的照顾你?” “呵呵。”欧阳谨苦笑道:“这一切如果能够换回她,我宁愿什么都不要。” “哈哈哈哈……” 刘永舟直笑岔了气,笑出了眼泪。笑罢一阵之后他才叹道:“我在帮中得到了一部剑法,不知道你懂不懂得些许剑道?如果懂的话,你还可以再指点我,最后一次!” 看着刘永舟从身后取出来的剑,欧阳谨不禁感叹:“你果然还是没有改掉这个习惯。”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背上背着的剑囊取了下来,然后慢慢的解开布条。 他解得非常的慢,以至于刘永舟也在安静的看着他,等着他。 “人心叵测,不得不防啊。” “呵呵……我前些日子在东海,机缘巧合之下也学得了一些微薄之技,既然你欲比剑技,那我便献丑了。邪剑欧阳飞传下——弑神诛魔剑法。” 剑上的布条终于全部解开,刘永舟看到了一把暗红色的利剑。虽然看不出来此剑到底有多厉害,但是也知道这把剑一定不凡。 “这是你捡到的?” “正是。” “它可有名字?” “赤霄。” “好名字,天道不公也!” 刘永舟大喝一声,挥剑便刺向了欧阳谨。欧阳谨也好像是算到了他会有这么一招一样,横剑而挡,贴身就是一掌。 刘永舟肩头受痛,转身便纵上了一条大船。 欧阳谨亦不落后,当即紧走几步,一提身也跟了上去。 两人由船头打到船尾,由船尾又打到了船篷之上。 这渡口将近停靠了七八十只渡船,其间还不乏有木排和小渔舟。 两人剑来掌往,打得比方才凶险了数十倍。 刘永舟每一剑皆是势大力猛,欧阳谨则胜在奇招不断。不管刘永舟每剑出往何处,欧阳谨出的剑皆能后发先至,或缠或挡,或以刁钻角击,好像刘永舟每一剑的招式套路他都了如指掌。 这时,山上的人也纷纷地赶了下来。 第一个是周天海,他的三弟萧天仇紧跟其后。不一会儿,柳无双也跟了上来。 他们三人来了好一会儿之后,其他的人方才姗姗来迟。再一看,那漫山遍野还全是人影。 众人在渡口旁观战,欧阳谨两人在船上不断的飞腾追逐。两柄剑“叮叮当当”,直响不停。或以快打快,或猛力相拆。 俗话说:刀剑无眼。不一会儿,两人的衣服都受到了不少的牵连。 外行看热闹,内行偷学。来到渡口处的人们也纷纷议论了起来。 “欧阳大哥的剑技好像有些不敌刘永舟。” “傻子,你瞎啊?那是他在让着刘永舟那个乌龟王八蛋!” “那欧阳大哥为什么要让他呢?” “这个谁知道啊。” 虽然话说起来轻松,但刘永舟又何尝不知,倘若不是欧阳谨让着自己的话,恐怕从第三招开始自己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刘永舟,你悔也不悔?” “哈哈!我悔?我悔什么?我只恨这老天无眼,天道不公!” “刘永舟,你当真不悔?” “我刘永舟永世不悔!” “好!” 欧阳谨找到了一个理由,一个充分合理的杀人的理由。 突然,只见他纵到了另一艘船篷之上,紧接着便见他提身而起,整个人转瞬间就跃到了半空之中。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这一剑,仿若来自于地狱的哭嚎,深渊的呐喊。在这一刻,天地之间瞬间静止,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弑神式——飞仙!” 刘永舟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剑缓缓地朝着自己刺来,强大的气势压得他连挪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大睁着双眼,来了,那一剑来了…… 刘永舟在最后一刻试图用自己的剑挡下此招,可是,他没有成功,他失败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 所有人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人都在疑问:这难道真的是人世间的剑吗? 刘永舟望着深插在自己胸口的赤霄剑,他的话有些颤抖。 “这……这是……咳咳……这是什么剑法……” “弑神式,飞仙戮天神剑!”欧阳谨将刺入刘永舟胸口的赤霄剑拔了出来,然后用手轻轻的扶住了他。 鲜血不停地从刘永舟的伤口之中流淌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刘永舟感到自己有一些冷。此冷不仅仅是来自于身上的阴寒,还有那来自于灵魂深处的冰凉。 欧阳谨带着刘永舟跃下了船篷,刚一着地,顺势一带就将刘永舟踢跪到了地上。 “掌棒玄女何在?” “欧阳大哥!” 欧阳谨将赤霄剑随意往地上一插,一伸手便将柳无双双手捧着的打狗棒取到了手中。 刘永舟奋力地扬起了头,他非常的吃力,他的脸色无比的苍白。 “小烛……你……你真的要杀我了吗?……对……对不……” 棒随身动,身旋棒往。无情的翠芒带着无数的仇恨轻轻的砸开了沉寂,砸向了刘永舟的头颅,砸碎了这一声迟来的道歉…… 一注鲜血冲天而起,打湿了眼角,打湿了记忆,也打湿了翠绿色的玉杖,湿得一片血红,翠绿色的玉杖也因为这一击断做五截,就像最当初的梦想,破碎不堪…… “啪嗒。” 一声轻响,最后一截打狗棒从欧阳谨的手中滑落,紧跟着,欧阳谨也无力的跪到了地上。 他亲手杀死了从小到大,自己一直认为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兄弟,自己的哥哥。 他无比悲痛的大哭着,哭喊着…… “姐姐,我为你报仇了!” “谨儿,你看到了吗?” “我为你报仇了!” “姐姐……啊……” 就在这众人的面前,他哭得无比的声嘶力羯。 那是失去亲人的痛,那是十多年来的隐忍和悲凉,那是……那是思念,好似天边的那抹夕阳。那是如此的红艳,就好像当年的洞庭渡船之上,夕阳之下,一袭红衣,迎风飞舞…… 一场仇恨与复仇的磨难终于以刘永舟的死亡而告终,也许在以后回忆历史的岁月时,有很多人还能记得那个夕阳之下,独自坐在大石头之上,哭得像是一只小花猫的他。 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学识,不同的衣食住行,甚至是不同的名字都会造成一个人的性格,我们每个人都是那么的特殊,那么的独一无二…… 人之初,性本善。只是现实的利欲熏住了人心,人心不古,蛇心不足,其言吞象。到最后,这只不过是一场惨剧,以悲伤而落幕。 仇恨落幕,在收拾残局之时我们也应该记住这一段血的教训。 胜利了,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论功行赏,有奖有罚。 “吾等参见帮主!” “司徒龙飞上前听封!” “属下在!” “封你为我帮掌钵龙头!望你以后兢业为之,以弘扬我丐帮为己任!” “属下谢过帮主,虽万死而不辞!” “司徒云虎听令!” “属下在!” “今封你为我帮掌棒龙头,内匪外贼,先斩后奏!” “属下谢过帮主!让我当这掌棒龙头是没有问题,但是属下还有一事相求!” “请言!” 第九十二章大任交付马元中,东海珠角观光游 第九十二章 大任交付马元中,东海珠角观光游 “如今咱们丐帮也算是收回来了,我司徒云虎要去江湖中找郭三通那个老乌龟王八蛋!所以明天我就要去找那厮,不找到他,誓不回丐帮!” 欧阳谨不由得观望着他,一旁的司徒龙飞却对着司徒云虎连使着眼色,不过他却熊着两只大眼睛,假装做没有看见。 “准了!” “多谢欧阳大哥!” “苏川听令!” “属下在!” “封你为九袋执法长老,任命你长子苏小虎任净衣派把八袋舵主,即日起开始筹建大礼分舵!从今往后,净衣派只可在大礼分舵竟位任选。若有狼子野心,胆大妄为之辈,你可一一处决。” “属下谢过帮主,谨遵帮主法喻!” “吴近雄!” “属下在!” “封你为我帮九袋传功长老,望你兢兢业业,弘扬我帮之正气!” “属下领命!” “候向明,段长兴,周涛,蔡升!” “属下在!” “封你四人任我帮九袋护法长老,不分前后。即日起携洪武大帝圣旨,代逍遥王传法喻,去往五大分舵,将我丐帮被抢夺出去的田地屋宅尽数归置回来。” “我等遵命!” “封周天海,连天碧,萧天仇,段天涯,孙逸,柳无双为义薄云天丐帮六大客卿长老。今后如若有难,丐帮必举全力相助!” “吾等谢过欧阳帮主大恩!” 堂上喜气洋洋,每叫到一人,便有一人叩谢拜恩。 这时,整个大堂却意外的安静了下来。 “马元中听令!” “属下在!” 欧阳谨微笑着拿起一块精致的翠绿玉牌。 “三年前你我四人相约,本来在巨池城时我就欲传位于你。但纷杂碎索,依朱副帮主之言我暂代了帮主之位。”欧阳谨说着走下首座。 “当日众人在场,相约事成退位,如今大事已成,打狗棒又被我不慎毁去,便只剩下了这一截。我便找到了公孙树长老制成了一块令牌,从今往后,你便拿它代打狗棒发号施令吧!” “欧阳大哥,我……” 马元中本来是半跪着的,刚喊得一声整个人就直接跪了下去。 “不用说了,我去意已决,早已厌倦了这江湖。而且,我离开姐姐已经很久了。元中,我不会看错人的。丐帮的重任从今往后就交给你了!” 马元中泪流如注,叫他当个帮主好像比要他交出自己的性命还要困难。 他无奈的跪地向前,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付出一切。 他缓缓地伸出双手接下了打狗棒制成的令牌。 欧阳谨微笑着拱手环视众人,道:“今日我欧阳谨代赵帮主,封马元中为丐帮第二十七代帮主。欧阳谨望各位尽心辅佐,共同弘扬我丐帮天下第一帮的威名!” “吾等谨尊欧阳大哥法喻!” “吾等参见马帮主!”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司徒龙头,请你传下我的命令。今后欧阳大哥如若有用人之处,我丐帮上下必须全帮出动,若有怠慢者,严惩不贷!” “领命!” 一场热血又冷却了下来,办完这一切的第二天,一大早,欧阳谨便与段天涯他们一起离开了丐帮总舵。本来欧阳谨是一心想要回那断肠崖,但耐不住柳无双的“软磨硬泡”。 她说:“上次去东海的时候你都没有好好的欣赏,这一次你一定要好好的去看看。说不定赵姐姐她喜欢看海呢?到时候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拿什么说给人家听啊?” 就这样,欧阳谨又跟着周天海等人回了沧澜派。而祁连双英则因为门中召唤所以回去,萧天仇也回了八荒门,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在九泉镇北,祁连山东,有一个小村镇,这里叫做丹霞村。丹霞村民风淳朴,正对着村口的乃是一家棺材铺子。 “二花,我这腿今日好像是能走动了。你扶我起来,我把那还没有完工的材子加工一下。再没有收银,我们就得饿肚子了。” 妇人不忍心他如此,但自己手里又没有什么讨饭的活计,所以只好把他由睡了两个多月的床上扶了起来。 见得丈夫颠着脚慢慢的走着,妇人不由得感叹那小伙子给的药的神奇。 “二花啊,那药你可要收好啊,没想到真的能治好我的断腿,你看,好像都能活动了。再过一些日子,我老张肯定又能生龙活虎了!” “就你嘴贫得紧,我收好的,收好的……” 秋尾巴上的季节处处都充满了萧瑟,也有一种散去浮华显归真的感觉。三个人水路转陆路,陆路转水路,摇摇晃晃了大半个月,方才重新回到东海珠角。 这一战,“金针公主”的名声可算是传开了,现在可能还有人不知道欧阳谨,但是却不可能还有人不知道柳无双。 这一切都只因那飞针绝技,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当然,“义薄云天”四侠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沧海秃鹰”周天海“义侠”也; “碧云连环剑”连天碧称为“薄侠”; “玉面狐狸”萧天仇“云侠”; 而“寒玉君子剑”段天涯则被大家叫做了“天侠”。 他们四人也是非常喜欢这个称呼,以至于后来只要在江湖之中一提四侠两字,那深闺里的大姑娘,街头流浪的小童都能知道他们称谓如何,姓甚名谁。当然,这是后话,咱们暂且不提。 且说欧阳谨一行人来到了东海珠角的沧澜派之后,柳无双整天的事情就是想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来留住欧阳谨,就连每顿饭里的珍馐小菜也是不停的换着花样。 他们看遍了东海每一座岛上的日出日落,吃遍了所有的海俗风物。乘风破浪,或沙滩漫游,或椰树乘凉。反正这一观海就将近观了大半年。 柳无双每天都在算计着日子,她不知道她还能留住他多久,所以她每一天都恨时间太短。她多么的希望,天晴就不要下雨,下雨请不要天晴。日出为何还要日落,月起为何又要月终。 柳无双的确是冰雪聪明,口齿伶俐。但是,有些东西抓不住永远还是抓不住的。 这一日,正是为欧阳谨践行的日子。饭桌上有周天海,有欧阳谨。欧阳谨的旁边坐着柳无双。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饭桌上的东西都没有动一下。 柳无双紧低着头,欧阳谨知道,但他没有办法。有些东西他没有权利去选择,因为那就是命。 正当几人尴尬着不知如何时,门外小厮却如及时雨般的传来了一张邀请函。 周天海接了过来,这是一张烫金大红贴。看了几眼之后,他就推到了欧阳谨的面前。 原来这是武当掌门左鸿真人所发来的,函上明言:近日贫道见魔教渐兴,魔头魔子打家劫舍,滋扰武林,残害同道,行端猖獗,无法无天。贫道虽本事低微,但亦愿以身作则,肩负除魔卫道之重任。为此特发此函,诚邀天下武林同道,共同兴师北狄,镇压妖魔。 贫道左鸿于武当山恭候诸位大驾。 柳无双也看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份邀请函,她好像高兴了许多许多。 “欧阳兄,此事你怎么看待?”周天海借话道。 欧阳谨略一思索,道:“魔教复兴,除魔卫道是每一个武林正道人士的责任,周兄但去无妨。” “欧阳大哥,那你不去吗?”柳无双有些着急。 “武林于我,早就如同红尘浮物,丐帮之事已了,我在这里也停留了大半年,是该回去了。”欧阳谨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柳无双看向了欧阳谨,而他却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第九十三章欲隐江湖又起事,武当解剑遇故交 第九十三章 欲隐江湖又起事,武当解剑遇故交 “欧阳兄弟,话虽如此,但魔教行事乖张,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魔教当难,江湖正道中人,人人奋起,若每个人都如同欧阳兄一样洁身而退,那这江湖岂不凄惨?更何况欧阳兄武功与德才并兼。俗话说,人有多大力,便有几分任。倘若没有欧阳兄的加入,那这一次应该会死很多无辜热血的正道之士吧。” 周天海一席话说完,端起酒杯就喝。 欧阳谨静了下来,他先想到的是赵谨,然后又是血雨腥风的江湖,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姐姐,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欧阳大哥。”柳无双说着给他倒了一杯酒。 “武林大难,匹夫有责,更何况是你这样武功这么高强的人呢。周大哥也说了,你难道想看着那些人死于无辜吗?欧阳大哥,去吧。赵姐姐不会怪罪你的。如果我是她的话,我也会让你去的!” 欧阳谨将那杯酒喝了下去,酒从口入,经喉、到胸、最后缓缓的流进胃里。整个人就像是柴炭燃起来了一样,烈火熊熊。没想到,自己的武功是她教的,甚至连喝酒也都是她教的。 “周兄与无双教训得是,那我们即刻出发!” “好!” “不急不急,吃完饭再上路也不迟。” “哎呀,菜都凉了。” “来,换一桌!” “且慢!凉水透心,凉菜通胃,人生别总是太过热血。” 幽云密布,鬼影重重。充满了无数诡异与邪恶的大殿之中立有一九层登云梯,云梯之上,首座之中,独坐一人。此人生得英俊潇洒,影影绰绰的火光闪烁着他白皙的面庞。身着一件金丝镶边的宽大紫袍,不仅衣服是紫色,连一头长发也是紫色。 他的头发就那么披着,无拘无束,手中正拿着一把锉刀修整着自己修长的指甲。 这时,殿外却突然匆匆走来一人。此人除了一头长发的颜色与首座上的人不一样之外,其他的包括脸貌,身形,着装,都是一模一样。 紫衣人快速走来,三两步登上云梯,一伸手便将一张信函摔到了紫发人身前的桌案之上。喝道:“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悠闲!” 紫发人不露声色,拿起烫金大红帖信函于眼前一过复又扔到了桌上。不屑的说道:“武当老左鸿发的邀请函而已,大哥何必如此在意?” “不在意?”紫衣人怒道:“难道我们要坐着等他们打来吗?” “那么呢?我命你在西川掌管分堂,你为何不经禀报便私自回谷?”紫发人的一双眼睛瞬间直了起来。 紫衣人顿感一股莫名压力扑面而来,他恨恨的将袍袖一甩道:“父亲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基业我可不想就这样付之一炬,你不去我去!” “大哥,你的千幻掌方才练到第一层,听说你还练了摧心掌。你认为你到外面去能打赢几人?何况那些自诩为正道的人全都聚在了武当,你去了岂不是找死?” 紫发人说着自顾自的修剪起了自己的指甲,不再理会眼前的紫衣人。 紫衣人简直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砰!”他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愤愤道:“那么就这样一直等着吗?这些年我在西川风吹雨淋,你却在这天宫里享尽荣华富贵。如此大敌当前,却是悠哉无比,冷傲啊冷傲,你摆的好大的架子。” “唉……”紫发人终于坐直了身子,随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块令牌。 “这是父亲的紫极东华令,拿着它就可以号令轩辕殿的人马了。当年从你手中夺走,现在你便拿去吧,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哼,替我照顾好旭儿!” 诺大的大殿之中又陷入了寂静,四周的火光好似撑不开那浓浓的黑暗,黑暗缓缓地吞噬而来,但一到紫发人的身前时又莫名奇妙的停了下来。 “父亲,孩儿答应了你,没有亲手杀害大哥。” 呢喃的话语在幽深的大殿之中好似鬼泣。 这时,从那角落里又走出来了一位老者。 此人身着绿柳长袍,不见他如何动作,不几步就来到了第六层台阶之上。 “青龙使者参见教主!”绿柳老者拱手而道。 紫发人缓缓的抬起了头,他说道:“柳叔叔,您是教中元老,我想知道冷狂是怎么死的。这样的话,我告诉我父亲的时候也知道该怎么说了。” “属下领命!” 绿柳老者转身离去,他的动作还是那么的轻盈,如风如雾,影影绰绰。 话说欧阳谨一行,当天议定汇聚武当的事情之后,下午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武当山而来。不几日,三人三骑带着三十来个沧澜派的门众就来到了武当山脚。 几人本来还以为他们来得早,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来得更早。此时那山脚站满了各门各派的人物,人声鼎沸,议论纷纷,往此处而来的人马更是络绎不绝。 看来,这武林正道果然是人数众多啊。 几人将随员安排好之后便在武当接引使的指引之下跟着上山,一路上,山野奇景,数不胜数。武当山果然是不愧仙山之名,才到山脚,那美景就是如此的奇异。 不一会儿,众人转过山头,便见前面围满了一大帮子的人,看那模样,估计是因为什么事情不合,所以才吵了起来。 远远便见一块巨石横立路口,上书“解剑”二字。 原来此处乃是武当派鼎鼎有名的“解剑池”。 三人上前一看,人中围着的那几个人身着草青逍遥衣,领头之人乃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大汉。略一打听,原来这行人乃是西边青城剑派的门中杰出之辈,领头的那个正是他们的掌门——胡青松。 吵架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什么呢? 因为几人不愿意解下背上之剑,所以他们便与武当的门人吵了起来。看这阵势,估计不久还有可能会打起来。 欧阳谨见此不禁眉头一皱,青城剑派他听说过,据说此门门中的弟子个个爱剑如命,甚至连睡觉都要抱着才能睡得安稳。不过如此不顾面子的在别人的山头上闹事,恐怕说出去不太好听吧。 念及此处,他又不禁微微一笑。紧接着,他便把背上的剑取了下来,布囊一开,在场的所有的人都将自己还未说完的话给半截半截的吞了回去。 因为,因为他们看到了一把剑,一把通体血红的绝世宝剑。 欧阳谨也不知道这把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颜色。自从用这把剑打败刘永舟,沾上了他的鲜血之后,这把剑就变成了这种颜色。而且好像里面还有血液在流淌一般,他把宝剑交到了武当门弟的手中,用大部分人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道:“此剑名为赤霄,三尺七寸,有劳道长了。”说着,他又施了一礼。 那道人当即连忙还礼,然后双手捧过此剑,小心翼翼的交给了旁边的下属。 见他如此,周天海也是嘿嘿一笑,走了上去。 “澜风剑,三尺五寸。” “锵!”只听得一声金戈交响,便见一把散发着祥和水蓝色光芒的宝剑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如果刚才那把赤霄剑让人忌惮的话,这一把就会让人突然之间平心静气,如沐春风。 “渊虹剑,三尺七寸!”来人说完话当即拜向欧阳谨,高兴喊道:“欧阳大哥,没想到你的真来了,我还……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欧阳谨还未说话,一旁又来了两人。? 第九十四章大师真人欲试人,众人齐聚武当山 第九十四章 大师真人欲试人,众人齐聚武当山 “翠云剑,四尺五寸。” “白纸扇,不长不短。”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欧阳谨也是高兴得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 他还在想着,柳无双却走了上来。 “臭猴子,有你欧阳大哥就把我们都忘了是吧?道长,来个大碗!” “无双姐,您这是哪里的话啊。” 段天涯连忙陪着小心,这时那道长也取来了一个碗,也许他理解了柳无双的用意,所以他拿的是一个大大的碗。 当下柳无双也没工夫搭理他,只见她的双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摸索着。不一会儿,便见那大碗之中密密麻麻的装了一碗细小的金针。 “这里总共是一千三百二十根,每根重一钱,根根都是纯金打造,一共是一百三十二两,道长您可要保管好了,掉了你可赔不起!” 段天涯本来准备好了一肚子的解释,可是这一出口却变成了:“无双姐,不愧是有钱人啊!” 如果前面的三把剑让人震惊的话,那这一碗黄灿灿的小针则是让人眼露贪婪,不过这里估计也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 因为。 “那就是‘绝世飞针’‘金针公主’柳无双了吧?” 所有人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欧阳谨几人也直盯盯的盯着她。 “无双,你……” “看什么看啊,没见过美女啊。赶紧的,上山!上山!” 一场闹剧终于停了下来,几人走后,青城剑派的那群人也灰溜溜的解了剑,捂脸而行。 刚上得山门,便见一位老道慈眉善目而立,他的左首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和尚,右首那人欧阳谨他们都认识,因为他已经跑过来了。 “欧阳大哥!没想到你真的来了!”马元中只说了一句话便欲俯身行礼。 欧阳谨则连忙将他拦住,道:“元中,你现在可是丐帮的帮主。人前不可低头。” 这时,司徒龙飞、孙逸、苏川他们也一起迎了上来。众人围着欧阳谨,却是把那老道和大和尚给冷落到了一旁。 “云虎还没有回来吗?” “没有。” “可有他的消息?” “听说他追到漠北去了,那家伙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众人一边叙着旧,一边感叹。这时,老道和大和尚也走了过来。 “马帮主,这位是?”老和尚有些奇怪,心想:什么人才能值得一帮之主人前躬身啊。 “哦。”马元中连忙介绍道:“欧阳大哥,这位道长是武当派掌门左鸿真人,这位大师是少林寺方丈慧明大师” 得知两人正是武林中南泰北斗的领袖,欧阳谨当即连忙躬身施礼,道:“晚辈欧阳谨见过真人和大师,不敬之处还请见谅。” 听得此话,两人却是对视一眼,不再理会欧阳谨。 “这位可是沧澜派,‘沧海秃鹰’周天海?” “正是。” “这三位可是八荒萧天仇、祁连双英段天涯、连天碧?” “见过大师,真人。” “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姑奶奶我叫柳无双!” 几人虽然不满,但还真没有生得柳无双的胆。 “咳咳,真人大师莫怪,小妹平日疏于管……” “无碍,早就听闻‘金针公主’柳无双之神技,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当世无双!” 听得此话,这行人不喜反怒。马元中当即道:“真人,我大哥欧阳谨远道而来,一路上路途劳累。我想借贵地先为他接风洗尘一番,所以就先行告退了。”他的话充满了怒气,甚至连礼都没有行。 “马帮主请行,贫道与慧明大师还有事务在身,所以就不远送了。”左鸿说完,微笑着行了一礼。 不过马元中他们可不领情,拽着欧阳谨就走,连回礼的机会给没有给他,看来当真是气得不轻。 待一行人走后,慧明方道:“真人方才不理此人,可是有意为之?” “呵呵呵,大师好眼力也!” “那贫僧就不解了,真人为何如此?” “贫道是想试他一试。” “哦?但闻其详。” “据说此人卧薪尝胆十三年一举平定了丐帮的内乱,然后又不贪图任何名利,一走了之,你说此人如何?” “世间少有!” “的确如此!方才贫道只言片语,只见此人沉稳大气,更是深得众人拥护,前途不可限量也。贫道眼拙,也只能看出这些了。” “真人过谦也,敢问真人,此次会盟,可有弘扬你我门派之意?” “试想试不想,一切应天道。” “真人此言差矣,你我两派,南泰北斗,若如此沉沦下去,恐怕真会再难有辉煌。” “大师此言甚差,贫道不敢苟同也。先祖张真人开宗立派,便教导门人行善积德。贫道只求这一次能够力挫魔教,让这江湖能够得到一份平静而又安宁的日子。” “阿弥陀佛,真人善哉,贫僧触犯戒律,羞愧乃无地自容也。” “大师言重了,大师只是为了门派着想,佛祖不会加怪于你的。明日贫道安排会盟,贫道想支持这位年轻人,不知大师何意?” “一切谨听真人安排。” 山下不停的往山上来人,不久之后,连诺大的武当外院也搭满了各式各样的凉棚。 人人皆乐,人人皆无穷。若说平日,如此多的英雄豪杰相聚一处,那简直是比星宿明月同照一空还难。但若有什么盛事,这爱看热闹的,好武好斗的就全都不远万里的聚到了一起。 如此行事,若对各路英雄没有什么好处的话,估计就没有多少人会不辞艰苦的来干这个出工出力不收钱的“苦差事”了吧。 “正是!其一,争芒露角,为门争光。其二,人数众多,不易伤亡。”说着,萧天仇抖了抖手,突然他感到有些不适。一看,原来乃是自己的扇子被人家给没收了。 欧阳谨举着一杯茶,道:“萧兄此言甚是,此乃武林之悲哀也。”说完,他的一杯茶却是放了回去。 原来心情不好不仅影响食欲,甚至也会影响茶欲。 这时,门外却走来了一位道童。道童一一行礼后便道:“各位居士,我家师祖请各位到真武大殿相议此次屠魔事宜。” “小兄弟稍等片刻,我等这就前去!”欧阳谨说完将茶碗放定,几人也是未曾拖延。 真武大殿乃是武当门人平日里议事的重要所在。 殿门金铭大刻,殿内人丁众多。 首席左鸿,左侧慧明,其余各门各派两侧而居。 一进门,欧阳谨就被马元中给扯着上前,最后,他不得不在马元中和众兄弟朋友的强烈坚持下坐到了左侧第一位。这一排望过去,坐的基本上都是他们熟识的人。也难怪,他一个人就有五个门派,八个头目给他支持。其他人,哪里有这样隆重的待遇。 人多口杂,口杂语乱。众人纷纷议论,所说所言,或猜或设。 这时,见众人差不多已经到齐,武当掌门左鸿真人才道:“诸位应贫道之邀,不辞千里劳苦如及时雨般赶到,贫道甚是感激。修道之人粗茶淡饭,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包容才是。” 左鸿话音方落,大家伙当即连忙互道客气,一片其乐融融。 这时,他又道:“昔年独孤盟主堕落魔教,从此武林安宁不存。如今魔头行事猖獗,滥杀无辜,贫道深恨无力除之。所以今日便邀了众人而来,意图共挫魔教,还武林一个公道。” “好!” “我等必当以此为己任!” “力除魔教,安定武林!” 左鸿还未说完,叫嚣的人就各种各样的喊开了,热血得好像马上就要行动一般。? 第九十五章豪侠力荐欧阳谨,无奈左鸿接此任 第九十五章 豪侠力荐欧阳谨,无奈左鸿接此任 “好好好!诸位同道稍安勿燥,既然大家同心协力,那么我们就应该先选出一位武林盟主来,让这位新盟主带领我们。这样我们才能出师有名,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左鸿真人言之有理!” “对啊对啊!” “正是,正是!” 大殿上的人各说纷纭,慧明方丈也开了口。 “方才真人所言甚是,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选出一个德学兼备的人来担任新的武林盟主吧!” “我觉得青城剑派的掌门胡青松不错,此人不仅品德兼优,而且门中的剑法也是练得炉火纯青!” 听得有人夸赞自己,胡青松当即将他的大肚子收了收,身子往前站了站,脸上也挂满了笑容。 “呵呵呵呵……既然胡青松被你说得如此天花乱坠,那么他敢站出来挑战挑战本姑奶奶吗?”随着话音,只见一位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离坐而起,几步就走到了大殿中央,那刁蛮的语气不是那柳无双又是何人 胡青松本来想怒,不过一看到人是柳无双他就像皮球泄了气一样。 那姑奶奶可惹不得,惹了他不仅皮球会泄气,连人也得跟着泄气。 “在下觉得丐帮帮主马元中有这个资格,丐帮不仅人数众多,而且分布极广,历来也是号称为天下第一大帮。这一点,我想没有哪个门派能够比得上吧。” “哈哈,武林盟主岂是人多了就行?再说了,听说丐帮历经十三年净衣之祸,如今刚平定回来,实力还有几层可还未知呢?” 听得有人调侃,马元中亦起身回了话:“马某不才,但方才那位仁兄所言甚是差矣。这次我丐帮有八百人驻于山下,五十人驻于山上。九极谷靠近广陵城,那里有我丐帮大信分舵数百来人。倘若我丐帮是靠人数为胜,恐怕只会让江湖中人耻笑吧!” 马元中缓缓说来,他说此话的意思是如若丐帮真的是以人数取胜的话,那么天下又有哪个门派敢不服输。丐帮总舵就有上千人,加上五大分舵,再加上各种记名弟子,门下小派,那岂是数十万人能计数。此话刚一说完,方才调侃那人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只听马元中又道:“这次我丐帮虽然驱逐了净衣,但功臣可不是我等。而是前任帮主赵谨赵帮主之徒欧阳谨欧阳大侠。是他带领我等平定了丐帮,所以我以丐帮的名义推荐欧阳大哥!” 马元中的话刚一说完,在场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欧阳谨,当欧阳谨正欲搭话时,马元中却对着身侧的几人使起了眼色。 “丐帮掌钵龙头司徒龙飞赞成!” “狂刀门孙逸双手赞成!” “我沧澜派周天海赞成!” “八荒门大弟子萧天仇赞成!” “祁连剑派连天碧,段天涯也赞成!” “峨嵋派华静师太门下,柳无双赞成!” …… 感情他们几个都约好了。 欧阳谨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无奈,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到最后说什么都不是了。 “难得众人推荐,贫道也是极为看重欧阳少侠,不知大师意下如何?”左鸿说笑着,看向了一旁的慧明。 慧明道:“真人慧眼识珠,欧阳少侠深得人心,贫僧不得不服。” 两人说笑着定下了决论,这时,左鸿便道:“既然大家都如此看重欧阳少侠,那么贫道便恳请欧阳少侠带领我等,力挫魔教!” 欧阳谨连忙起身而道:“真人,大师,万万不可!在下一心退隐,怎奈武林又起风波,实在难当此大任也!还请两位前辈另择其他英雄才是。” 没想到,那江湖中人人眼羡的名位对他来说却是犹如浮云一般。 更没想到的是他说了这话,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接着他又道:“依在下之意,武当少林乃是江湖中的南泰北斗,担此大任最为合适不过。在下何德何能,怎敢蛇心于象?” 左鸿笑道:“大师,贫道昨日所言如何?” “真人明鉴,欧阳少侠仁德兼备,乃我江湖之大幸!” “好。”左鸿对着欧阳谨深施一礼道:“欧阳少侠,你太过谦了。你担此任最为合适,江湖是你们年轻一辈的,贫道不久于人世也,有心无力,恐坏大事啊。” “是啊,是啊!欧阳大哥!” 几人不停相劝,本来是一个权高位重的职责,没想到却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各位不用再劝了!我欧阳谨感谢各位对我的看重,但若要再如此苦苦相逼的话,那在下也就只好告辞而去了!”欧阳谨说完就走,走得完全没有一丝停留。 大家伙顿时都愣在了当场,还好“玉面狐狸”萧天仇反应得稍微快一些。 只见他飞快的上前拉住了欧阳谨,劝道:“欧阳兄何必如此决绝?你走了我等该当如何?”说着,他又一拱手道与左鸿:“真人,既然欧阳大侠不愿担此坚任,那么还得劳烦您老人家奔波一番了。” 左鸿也明白他的话,如果他不答应的话,此人一走,估计这殿上就只剩下一半的人了。 剩一半的人还只是说得好听的情况。 “唉……”左鸿不禁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看来,这武林盟主果然是烫手山芋。 既然盟主定了下来,那么接下来就是研究研究怎么攻打九幽魔教了。 “九极谷前有九幽魔林作为屏障,繁林密布,毒虫众多,入口处又布满了深不可测的剧毒沼泽。简直是易守难攻,无处可攻。” “我们何不将之引到谷外?” “谈何容易。” 就在众人头疼之时,殿外却匆忙跑来了一位武当弟子。 “启禀掌门真人,山下来了百十来人,说是魔教之人,叫我们统统下山去投降他!” “什么?百十来人就敢闯我武当?放肆!” 尽管左鸿修养有加,此刻也是被敌人的狂妄所激怒。 “真人莫慌,让我青城剑派先打头阵吧!” 这时,很久没有说话的胡青松站了出来。 他打的倒是好算盘,武当山脚,大战魔教狂徒,首功。 “好,你且前去,我等稍后就来!” “是!” 胡青松高兴的领着自己的门人精神抖擞的离开大殿。 待他走了半晌,左鸿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向前来禀报的门下问道:“你可知他们领头的人叫什么名字?” “弟子不知,只是见他穿一身紫衣,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着绿柳长袍的老者。” “什么,大家快快准备一起下山,恐怕是那魔头冷傲与魔教四大神殿长老之一的青龙来了!” 武当弟子们可从来没见过左鸿如此慌张过。 很快,众人就相继下山。 跑得最快的一群人是欧阳谨他们,跑得最快的乃是欧阳谨。 胡青松带领着五六个门中子弟便下了山,于解剑池取了随身佩剑后当即就往山下扬长而去。 不一会儿,便见百来个身着金甲的人围在山下,领头之人身着金丝镶边紫衣,左首束手而立一老者。老者身着绿柳长袍,只是随意一站,便有一股莫名的强盛气势袭面而来。 如果不是身有斤两,谁敢站于此处,不过胡青松可没有长眼。 只见他几大步就站到了前头,开口便指道:“魔教妖人,尔等竟敢如此猖獗,见了本尊,还不快快束手待缚?” “哈哈哈哈!你是何人?”紫衣人一脸不屑的说道。 胡青松将胡须一撇,道:“青城剑派掌门人胡青松!” “哈哈哈哈……” 紫衣人直笑得弯了腰。 “你又是何人?”胡青松疑惑的问道。? 第九十六章武当山下首战捷,九极玄真论武林 第九十六章 武当山下首战捷,九极玄真论武林 紫衣人一声狂笑,拔剑便冲了过来,狂傲而道:“你还不配知道本大爷的名字!” 第一剑,削破了胡青松的长袍。 第二剑,斩断了胡青松的剑。 第三剑,刺向了胡青松的脖子…… “叮”一声脆响,在这万急的紧要关头,一把血红色的长剑挡下了此招。 在胡青松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欧阳谨就先救下了他。 “又是你这个欧阳谨!” 紫衣人的双眼充满了怨毒,紧接着,他一剑又刺了过来。 这时,马元中他们也相继赶来,众人不用吩咐,数个眼色之后就加入到了战斗之中。 那简直就是一场屠杀,一场屠杀直杀得众魔教教徒抱头鼠窜而逃。 百来人中,便要数那绿柳长袍老头稍微厉害一些,不过乱战一起,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甚至连他们的“教主”都不要了。 场中死的死,降的降,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紫衣人在欧阳谨的手下奋力顽抗。 想想也是好笑,这人一路都在给欧阳谨使绊子,就好像他能知道欧阳谨在哪里一样。从九泉镇一直就跟到这武当山来了。 两人剑来剑往,欧阳谨连一层的功力都没有用到。两人就这么打着,连旁边看的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突然,紫衣人夺路就逃,欧阳谨连忙跟上,却没想他跑到了断崖边上。 一看到悬崖,欧阳谨的心就会被莫名的狠揪一把。眼见紫衣人纵身便跳,欧阳谨连忙奔了上去。 可是,他还是晚了一步。 “不要啊……” “欧阳谨,我冷狂死也不会放过你!” 欧阳谨站在悬崖边上,猛烈的罡风使劲的拂过他的脸庞。 丛林中一袭绿影转瞬即逝,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时,左鸿真人及马元中等人也都走了过来。 望着深深不可预测的黑黝黝的崖底,左鸿终于深出了一口老气,笑道:“原来不是那魔头,吓我一跳,如果是那魔头的话……”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下来,好像是对那个冷傲十分的忌惮。 边上的旁人想要开口询问,但一见欧阳谨一脸忧愁,一个个也都没有开口问将出来。 首战告捷,除了欧阳谨满面忧愁之外, 众人都是喜上眉梢。傲慢猖狂的胡青松也低调了下来,对着欧阳谨是又拜又谢。 第二天一早,各大门派就在武当掌门左鸿真人的带领之下对着北方的广陵城而去。 一路上人欢马啼急,不久,又有各路后来的人马加入,所以这才走到半路,一开始的百数人就差不多到了千余。 幽黑大殿,灯火影影绰绰。首座之上稳稳的端坐着一位身着紫衣头披紫发的俊年,九层登云梯的第六阶是一个方圆丈许的平台,平台两侧各站得两人。其一绿袍龙钟,其一虎纹虎背,其一玄青束衣,其一红衣倩影。再往下,是六级阶梯。六级阶梯之下共立五队人马,五队人以五色而分。哪五色?紫、金、黑、白、青。 大殿之中人人肃严,甚至连呼吸都难听闻。 这时,紫衣紫发之人说道:“照柳长老如此说来,看来我哥哥他是真的死了?” “回教主,副教主自坠山崖,死无全尸。”绿袍老者双手一拱,脸色连一分都没有改变。 “唉……他是自己害了自己。那么,现在武林各派都要来广陵城,我们该怎么办?” “坚守不出!” 此话乃是身着玄青束衣的人说的。 他的话刚说完,一旁身着虎纹长袍的大汉就道:“孙长老此言差矣!我九极圣教威名雄武,量那些所谓的正道之士闻之也得抖上三抖。再者说了,正道良莠不齐,各家各派都只是为了争名逐利,说白了就是一盘散沙。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为什么还要退避这群虾兵蟹将呢?” 紫衣紫发之人点了点头,说道:“白长老此言甚是有理。”紧接着,他看向了身着绿柳袍的老者。 绿柳老者微着一揖,回道:“启禀教主,白长老与孙长老两位说的都有道理。他们一是为了我圣教的安危,一是为了不让血流成河,生灵涂炭,两人都是为了我们圣教而着想,不分上下。” 见身着玄青束衣的玄武长老向自己看了过来,绿柳老者点了点头又道:“虽然如此,但这次武当少林集众而来,为的就是压制我圣教的力量。我们圣教早已没有出没中原,自从老教主去世之后,我圣教一直封谷至今。外面那些宵小贼子一直都打着我圣教的名号招摇撞骗,如今正道之士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来欺侮我等,我们又何必让人之锋?” 绿柳老者言毕,殿上的众人就异口同声的叫好起来。 到现在,大家也应该知道了坐在首座上的这位身着紫衣头披紫发的年轻人是谁了吧?没错,他正是那江湖之中令各大名门,江湖众人闻之恐惧,言之担忧的九极玄真教第二任教主,他在十九岁时便已将九极玄真教的“紫沄千幻掌”练至了第八重,不仅如此,这十多年来,九极玄真教也被他管理得更是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不过此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就连那武当的掌门左鸿真人也只是知道他姓冷单名一个傲字,身穿紫衣,江湖人送绰号“紫发魔君”。这也是他上次刚听到山下来的人穿的是紫色衣服时才会如此的慌恐,错将那冷狂给认成了冷傲。 冷傲平手伸出将众人的热血压了下去。 沉吟半晌,因为他想起了他父亲的教诲。 过了很久,他终于说出了话:“柳长老,你说吧。我们不能再退避隐忍了!” 原来着绿柳宽袍的老者正是九极玄真教四大长老之中的轩辕神殿青龙长老,柳乘风,只见他双手一拱,说道:“教主圣明!正道武林,自谓清明,其实只不过是一些虚伪自私之辈。他们为了自身的利益可以不仁不义,手足相残。九极谷外乃是落雁坪,落雁坪往东便是广陵城。在两地的交界之处有一处险地,其名曰——雁荡涧。此涧宽不过三丈,全长五里,广陵城通往中原城市的来往商队走的就是这条路。” 柳乘风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冷傲听后心中先是一紧,随后他好像需要证实似的问道:“还请柳长老明言。” 柳乘风从小就在九极玄真教之中长大,可以说他身上的每一滴血和每一块肉都归属于九极玄真教。早些年和他一起闻名于江湖的人还有很多,但是现在都是死的死,归隐的归隐,剩下的也没有了几个。 想当年,他也是一位能让中原正道武林人士,闻之心惊的人物,毕竟他的妹妹在江湖中被人称为“千手观音”柳如是。妹妹如此,哥哥又会差到哪里去?何况他还有两个结义兄弟,大哥是九极玄真教副教主,“飞天神魔”冷逸天;二哥是神教圣主,“冥神”独孤鸿慕。 现在知道他有多大的名气了吧,好了,话不多说,请听他言:“禀教主,中原来的正道之人要想来欺压我神教就必须经过此涧。绕路的话,西从安康城过蜀国朽道;东越雁鸣山,行八千里到广陵北门。蜀道残破,雁山冗长。这两条道都不为人取,既然如此,老朽料定那些正道之士定然冒险由此通过,所以……” 柳乘风说着,又停了下来。 幸好他跟的主子不是死了没有多久的刘永舟,不然的话…… 冷傲突然笑了起来,他不仅笑了起来,反而还站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雁荡涧前拦退路,青城争执镖客人 第九十七章 雁荡涧前拦退路,青城争执镖客人 “神农神殿白虎长老白林接令!” “属下在此!” “命你带领神农白虎堂,从迷沙瀚海走密道,于雁荡涧入口埋伏,待那些伪君子全部进入之后,尾随而入,片甲不留!” “属下遵命!” “共工神殿玄武长老孙黯然接令!” “属下在。” “命你带领共工玄武堂,于落雁坪雁荡涧出口埋伏,听见杀喊,死守道路,就算只有你一个人也不许退缩!” “属下……属下谨遵教主法喻。” “轩辕神殿青龙长老柳乘风听令!” “老朽在此!” “命你带领轩辕青龙、祝融朱雀两堂,于鹰坡和雁鸣山两侧多备羽箭、巨石。待那些人进得山涧,羽箭、巨石,密集而放!“ “老朽得令!” 待冷傲说完,那袭红衣倩影却不乐意了。只听她狡黠的笑道:“启禀教主大人,你们都去打仗了,难道要让小女子一个人单独守这个家吗?” 冷傲并没有急着回答,他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个女子,微笑道:“寒儿,你刚刚为我神教诞下霜儿和凝儿两个圣女,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再者说了,那些都是些血影污浊,难道你不怕吗?” 还不待冷傲说完,女子就道:“怕什么啊,我只是想去看看那些自以为是的正道的伪君子们到底是怎样的脓包。” 冷傲也没有办法,虽然他是一教之主,但是对于她他当真没有办法。 “好吧,祝融神殿朱雀长老独孤无寒听令!” “属下在此。” “命你带领天宫麒麟堂,与我一起于落雁坪观战!” “是!” 人们浩浩荡荡的都走下去了,去准备该做的事宜去了。 两个月之后,欧阳谨他们在武当掌门人,现新任武林盟主左鸿真人的带领之下终于是来到了广陵城城外的两百里之处。 这两月来,各地名门正派对那些宵小魔教全力出手,打着九极玄真教幌子的小门小派们全都没有讨得好处,更有甚者运气不好,直接就被手执刀剑的“正道人士”出手灭门。 随着队伍越来越大,麻烦也跟着越来越多,一路上因为各种各样小吵小闹的矛盾不知道耽搁了多久,这一次也不例外,眼看都快到地方了,整个队伍又停下来了。 往回之所以停下来是为了几个人争论动手,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差点让左鸿忧虑得头痛欲裂。不过这一次的事情比以往稍微大了许多。 什么事情呢?通往广陵城的道路只有一条,此路名叫雁荡涧,三十多年前,魔教因为内乱而在此大战,那一战,死伤无数,尸体多得差点可以填满整个山涧。 也因为那一战,昔日辉煌的九极玄真教才会甘愿如此的一直龟缩于九极谷之中,养精蓄锐,一养就是三十多年。 众人停步而视,此涧宽不过三丈,那三丈宽的距离并排三骑而行都会稍嫌拥挤,何况这是数千之军。 几人互相斟酌,说着说着,一个个都望向了萧天仇。 此时他正手执白纸扇,双眼对着山涧左右观望,或是叹气,或是若有所思。 欧阳谨缓缓地走了过去,说道:“萧兄,你可看出些什么玄机了?” 萧天仇摇了摇头,过了半晌他才说出一句话:“此涧不能过!” 他没有给别人解释,也没有给别人回答。说完一句,他就这样走开了。 众人不免疑惑,一个看着一个,那心里简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萧大侠,此涧为什么不能过呢?”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一百七八九十个人,还是第多少个人这样问他了。 最后,把他问烦了他才回道:“此涧据说全长五里,弯弯曲曲。而且其中杀机四伏,杀气重重,不要命的话你就去吧!” 说完一句,他又走了,谁都拿他没有办法。 这时,左鸿来到了欧阳谨的身旁,此时马元中他们一伙也全都坐在这里。他直直的走向欧阳谨,看来是把欧阳谨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欧阳少侠,依你看,此涧过得还是过不得?” 欧阳谨怔了怔,过了半晌他才回道:“在下也不敢定夺,此涧看着甚是渗人。” 听得此话,几人都回首看向了那狭长的山涧。 狭长的山涧鬼影重重,丝丝寒气透骨而入,看得众人不由得个个背心发凉。 就在众人兴高采烈的快要闹翻之时,不远处却晃晃悠悠的来了一行车队。 长队一共八辆马车,每辆车之上都用藏青色的篷布盖得严严实实,看那马匹四肢直绷,车上拉着的估计是些重实之物。每辆马车的两侧还各竖着两面大旗,大红锦旗高上上书四个金铭大字:镇东镖局。每杆大旗之下还坐有一武生打扮的人,那车后更是紧跟着四个汗流浃背,负责探路的趟子手。 原来这乃是镇东镖局的押镖队伍,看这模样估计是想要通过此涧,去那北边的广陵城。 镇东镖局没有几个人熟悉,据小道消息说,这家镖局乃是坐落于东边的剑城,总镖头名曰唐霸,乃是这家镖局的主人,此人身高五尺九寸,生得也是虎背熊腰,乃是巨池城的本地人士。又据其他人说,这人乃是巴蜀那个神秘的唐门中人,不过消息是否属实,这个就不为人所知了。 眼见镖车直溜溜的赶了过来,镖车上的人一个个都稳坐如山,虽然见到如此多执枪扛棒的人,但是每一个人却都没有丝毫的惊慌。 镖车越来越近,“镇东镖局”的镖号直震山岳。左鸿他们正打算着要不要去喊话时,那青城剑派的掌门人胡青松却自作主张的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何人?”胡青松喊道。 “你眼瞎吗?见到镇东镖局的旗号还不快快让路!” 镖车上的镖头可没有给他好脸色,话还未说完,腰中的剑就“锵”的一声拔了出来。 胡青松哪受过这档子的憋屈啊,他在门派之中的时候,那可是人见人尊,人见人敬。这刚一来到中原,一连三番两次无缘无故的就会受到些小觑。现在,就连着赶马的马夫也要欺凌自己,更何况这镖行的镖师一般都不是和气谦礼的吗? 想到这里他哪还沉得住气,只听“锵”的一声巨响,就见他拔出了自己的腰间新购的佩剑,紧接着一招“青采连城”便斜刺向了马车之上的镖头。 那镖头也不是和善之辈,见之出招。当下也是长剑直招,使的乃是流传于江南一带的“八步剑”。此种剑法稳打稳扎,只不过是平民百姓用来强身健体的招数而已。 虽然不知道青城剑派的剑法到底有多么厉害,但是门派的名字之中就有一个剑字,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人过得十来招,胡青松寻了一个空着,一招“清风拂袖”便刺向了马车上的镖头。 眼见此人就要被刺个透穿,胡青松的剑刚来到半路时却被一把通体血红的宝剑给拦了下来。 一见此剑,胡青松就连忙低下头来,说道:“欧阳大侠,您这是?” “路途相遇,便是有缘,为了两句无心之言就要惹下祸端,实在是不值得。”欧阳谨缓缓的说道,紧接着他仰头看向了那马车上此时正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镖头。 胡青松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欧阳大侠教诲!”说完他就站到了一边。如此看来,他也算是一个明白人,至少听劝。? 第九十八章看得镖行入涧去,欧阳大举进山头 第九十八章 看得镖行入涧去,欧阳大举进山头 虽然他明白了,但有人不明白。谁啊?镇东镖局的镖头。 他不仅不明白,反而还将手伸到了怀中,一脸横肉的说道:“你是谁啊?你也要挡老子的去路吗?” 欧阳谨笑了笑,狮子是没有必要与一只老鼠过招的。 “在下哪里敢挡阁下的尊驾,请!” “哼!”马车上的镖头叫做唐霸,只见他不屑的冷哼一声,当他准备想再说些场面话的时候,马元中,司徒龙飞和四侠,孙逸他们带着百来号人便向这边走了过来。 一见众人泛着火花的双眼,他准备好的狠话都被重新好好的塞回了肚中。 “咱们走!” 唐霸将怀中的手伸了出来,扬长一喊,不一会儿八辆马车就在“镇东镖局”的呐喊声与那马蹄嘶鸣的喧闹声之中扬帆起尘的朝着雁荡涧中一头扎了进去,再过得一会儿,便只见得尘土四扬,再也看不见马车的任何踪影了。 镖队走了之后,众人也安静了下来。再看那雁荡涧时,却是一眼比一眼顺心,连那些尘土也好像是在跳舞,处处弥漫着花香。 “镖车都能进去,咱们怎么不能进去呢?” “是啊!那镇东镖局不过是几个小杂鱼而已,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什么?” “你们懂什么?那山涧深处可能有魔教的埋伏你们知道吗?” “就你懂,小胆鬼!” 渐渐的,渐渐的人们又吵了起来。有争论进得进不得的,有争论胆小不胆小的。 你说一言,我不落后一句。吵吵嚷嚷,热闹得就像是早摊的菜场一样。有卖白菜的,有买白菜的;有卖鱼的,也有买鱼的;有讲价要便宜的,更有那谢绝讲价的。当然,掉钱的,捡钱的,背娃的,带崽的,就连那鸡狗猫羊也有吵闹的。 面对如此的场景,左鸿早已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他娘的说谁胆小?我现在就进去给你看!” 这时,黑龙帮的几人扯着膀子就要准备进去。 这个帮派一共就只有八人,八人都是一个村子里种地种田的农汉,前些日子听说这里举行“屠魔大会”,几人一商量,一合计。然后就把所有的家当都换成银两,扛着一个黑龙帮的招牌就来了。 几人刚准备行动,当即就有人说与了左鸿。 很快,欧阳谨他们就和左鸿急忙而来,一见到几人,左鸿就连忙喝道:“放肆,既然你们选我当了盟主,难道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几人当即愣在当场,不一会儿,便听他们的新任帮主说道:“盟主真人,咱们在这山涧外已经停了数个时辰了。说是‘屠魔大会’,但到了魔教的门口却又徘徊不进。既然不敢进,那还不如退去!“ 此话一说,余下七人当即叫好。 听得如此狂言,一位武当的道士当即喝道“放肆!家师真人乃是我们选出来的盟主,进与退全得听他的吩咐,岂是你们几人所能够斟酌的!” 此人姓阳名华,乃是左鸿的座下首徒。 阳华还未说完,左鸿便将他喝了下去,道:“贫道不过是众人抬举而已,休得无礼!” 阳华连忙回礼,然后恭敬退下。 这时,黑龙帮的八人又唱开了:“盟主真人,咱们退又不退,进又不进,难道要等着魔教的教主领着他们的人自己出来投降吗?” 左鸿默不作声,只是将目光看向了欧阳谨。 欧阳谨则是摇了摇头,直觉告诉他,这条山涧绝对不能过。 几人相对无语,人群里面却自顾自的吵了起来。 这时,只见马元中走了上来。他径直来到欧阳谨和左鸿的身前拱手说道:“欧阳大哥,真人。我看咱们还是过这雁荡涧吧。” 听得此话,左鸿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他急忙看向了马元中,期待着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元中。”欧阳谨道:“此涧狭长五里,涧内危机四伏,两侧高过百丈。一入,难出啊!” “欧阳大哥,这我知道,但是如果再不过的话,这些人估计就要打道回府了。” 马元中说着,伸手指向了那些正在争吵着的人。 欧阳谨与左鸿也看了过来,不同的是,欧阳谨的目光始终如此。而左鸿却由方才的期待暗淡成了无光,缓缓的又坠深渊。 欧阳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看向了萧天仇,而萧天仇却将目光看向了另一边。 紧接着,欧阳谨又看向了周天海他们。 突然,他大吼了一声。 他这一声吼,顿时便吓得那些正在吵嚷着的人都停了下来。 人们也缓缓地朝他这边看来,不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大家稍安勿躁,请听我说!魔教教徒自古便是嗜血凶残之辈,他们性情古怪,滥杀无辜。为非作歹,无法无天。他们的存在,我们的中原武林就会没有安宁。既然我们是来除魔卫道的,那么我们就应该团结一致,服从于我们推选出来的新盟主——武当派掌门左鸿真人。如果我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那么岂不是一盘散沙了。与其说我们是来屠魔的,倒不如说我们是来让魔教耻笑的,让他们耻笑我们到底是多么的自私自利,到底是多么的勾心斗角!” 欧阳谨在人前说着,所有人都安静的听着,从这一刻开始,他们都记住了一个名字,那就是——欧阳谨。 “为了武林的安定!咱们准备出发!” “武林安定!” “出发!” “剿灭魔教,还我武林安生!” 人们又热血起来了,一盘散沙也缓缓的筑起了围墙。 紧接着,左鸿就准备吩咐了,就在他准备吩咐过涧的事宜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萧天仇却跑了过来。 他直直的朝着欧阳谨赶来,所有人不仅看向了欧阳谨,同时也看向了他。 “欧阳兄,如果真要在此时过涧的话,你必须将强兵安排在前方和后路,咱们过这条山涧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如果还没有出去的话……”萧天仇停了下来,因为他们这一行有个规矩,天机泄漏,必折阳寿。 孙逸带着狂刀门走在前面,随后是武当、少林和一众小派小门。欧阳谨和周天海他们紧跟其后,走在最后面的是丐帮。 这是欧阳谨安排的,他的手中紧握着赤霄剑,柳无双走在他的身旁,柳无双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会如此的紧张。 一入此涧,那山风袭来,便觉透骨生寒。两侧高山树木丛生,影影绰绰之间好似有那鬼影重重。 “大家全力疾奔!”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跑了起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们都跟着跑了起来。既然所有的人都急着奔跑,那么又还会有谁去在意那话是谁喊的呢。 数千人犹如过江猛龙,呐喊与喝哈之声直震得两侧山崖颤抖。 很快,所有的人就都进入了这条狭窄的山涧。 众人奋力疾跑,人人都是刀剑出鞘,警觉万分。 “杀!” 声音不知发自何处,但见两侧山穹旌旗竖立,随之羽箭、巨石便铺天盖地的砸落而来。 羽箭无情,巨石无义。很快,就有无数的人倒于血泊之中。 “欧阳少侠……” “快!大家再快一些!” “欧阳大哥!后面有魔教的人追上来了!” 欧阳谨停了下来,他就在羽箭与落石之中停了下来。 “元中!带领人手跟我来!”? 第九十九章玄真设下天罗网,正道之人心彷徨 第九十九章 玄真设下天罗网,正道之人心彷徨 眼看着欧阳谨提着剑就朝后跑去,马元中他们一见,心想:哪有这个时候还要杀回去的。 但是欧阳谨的话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启禀白长老!正道的人马冲回来了!” “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百来人!” “好!孙堂主!劳你传下命令,咱们停下来,先打一场再说!” “是!所有人停下,布阵!” 不一会儿,欧阳谨他们就来到了九极玄真教负责追赶的白虎长老白林他们的阵前。 几人对视一眼,说打就打。 白林都还没做好开战的准备,欧阳谨他们就冲了上来。 那阵势,犹如快刀斩上了乱麻,只一个回合,两边的人就乱到了一起。 白林对司徒龙飞,马元中一人打十个,欧阳谨一人就不知道打几个了。 只见他手中血红宝剑左挑右刺,简直如入无人之境。奇怪的是手中那赤霄剑染的血越多,剑身就会变得越加的鲜红。 他使的乃是在东海黄龙岛上得到的“弑神诛魔神法”之中的剑技,用此剑法来对付这些人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而且杀得还很容易。 场中最精彩的便数司徒龙飞和白林,两人一人使断背虎头劈山大刀,一人使磨盘般大的铜钵。 此钵乃是熟铜打造,净重三十斤。钵侧连着根儿臂粗细的索链,此链也是熟铜打造,通长七尺,也重三十斤。两个加在一起刚好整整的六十斤。 当然,此钵在丐帮之中也有一个神气的名字,因为它本就是丐帮的三大神器之一。 哪三大? 一为打狗棒,二为囚龙棍,第三就是这囚龙钵。 困龙钵一器两用,索链一收,乃是轰天锤套路。铁链一放,那就是风火流星锤的妙招。 这一收一放,一放一收之间不知道有多少的奸邪小人死于此钵之下。 白林使的乃是“扬威kai山刀”,据说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的黄忠使的就是这套刀法,但岁月长流,历史悠久,是真是假都是那人云亦云吹将出来的了。 此套刀法扬长避短,招招猛如下山之虎,势如山倾,力如莽牛。 两人从第一回合打到现在,白林不仅没有力竭的表象,反而还越战越勇,越打越猛。 刀来,钵往。快到碗里来! “阁下,何方人士,如何称呼?” “洞庭君山,丐帮掌钵龙头——司徒龙飞!” “哈哈,好名字,够气势!在下乃九极圣教,白虎长老——白林!” “你这名字听起来怎么像是躲在闺房里面刺绣的妙龄女子一样!” “名字乃父母所取,休得羞辱!” “打赢了再说!” 打着打着,两人却是聊了起来,好像完全都没有当做一回事。 山下打得热闹,山上却炸开了锅。 “柳长老,白长老和正道的人打起来了,他们全都混到了一起!咱们还放箭吗?” “什么?嗨!这个白林!都让他给坏事了!二位堂主,传我命令,停止羽箭和落石。你们赶紧召集人马随我下山!希望还来得急……” 身着绿柳长袍的柳乘风缓缓的收回目光,他刚才在人群之中好像看到了一把血红色的荡着深寒杀气的剑——一段在九极玄真教之中消失了很久很久的传说。 欧阳谨手握赤霄剑,此时他就像是一尊魔神一般。他的剑是血红色的,他的衣服也是血红色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好像只要他每杀得一个人,那心里就会痛快一分。 突然,他看向了手中的剑。此时赤霄剑的剑身之上沾满鲜血,但是那些鲜血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而是被这把奇异的宝剑给吸进了剑身之中。 “啊!”正当欧阳谨失神时,一个玄真的教徒狠狠的刺了他一剑。 欧阳谨痛惊而起,一招“诛魔式”便解决了此人。再看自己的伤口时,幸好只是刺在肩头之上,没有刺中要害。 紧接着,欧阳谨又鬼使神差的看向了手中的赤霄剑。他仿佛听到了一声猛虎愤怒的咆哮,那剑身之上沾着的流淌着的鲜血好像是这把剑正在发笑,狂笑。 孙逸和“义薄云天”四侠带领着各自的门人在前方开路,落石一起之后,他们就幸运的寻到了一个斜崖躲了起来。 此时落石羽箭突然停止,众人正在迷惑之时,却见武当、少林和其他小门小派也掺掺扶扶的走了过来。 左鸿和大和尚慧明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不住的朝一线长空探望。 左鸿倒是没有事情,倒是他的首徒阳华在头上包了个大白布。一问之下,原来是被落石所击。也真是奇人也,被落石这么一击还能不死,甚至还能自己走路,前途不可限量。 “孙门主,你们可都还好?” “我们一直躲在这山崖下面,只是伤了十来个人。真人,你们怎么样?” “唉……”左鸿只是叹气,不曾说话。 这时,柳无双左望无人,右望不见之后她便焦急的问道:“左鸿真人,可有看到我欧阳大哥?” “欧阳少侠……欧阳少侠与马帮主断后,应该……应该不会有事的吧?”左鸿的回答有些勉强,因为他真的不能确定。 那落石与羽箭犹如蔽日之云般如此密集,又有谁人敢保证说没事。柳无双没有回话,她只是转身就朝来的方向跑了回去。 “无双!” 段天涯只叫得一声就追了上去,紧接着孙逸,周天海,连天碧。不一会儿,就只剩下萧天仇he左鸿他们这帮人了。 “欧阳大哥,你不要有事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柳无双在自己的心底不停的呼唤着,不仅如此,她的脚下更是快了许多。 若论武功,可能柳无双稍逊这几人一分,但若论暗器的手法,在这江湖之中可能没有几人能敌。若论那轻功的话,她从丐帮总舵上面跑下来时,只有萧天仇he周天海跑在她的前面。 她虽然很厉害,但是在欧阳谨的心里,一直都只把她当做是小孩,小妹妹。时时的训教,时时的关怀。 她现在就要跑上去,跑上去对那个一直心瞎的人说:欧阳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再照顾我了,让我来照顾你吧! 虽然欧阳谨他们一个个都武功高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人家的人数可是十倍于他们。 打着打着,很快就被对方给分割围了起来。 不过,虽然被围着,但是那些玄真教徒看他们的眼神却是满含忌惮。欧阳谨他们也是杀得兴起。以至于,他只要提着剑奔往哪里,那里围着的人便会不要命的四散而去。 这也能叫做包围? 司徒龙飞和白林打得还是如此的兴高采烈,白林大开大合,司徒龙飞一会儿使轰天锤,一会儿又使流星锤。手中索链一收一放,简直让人攻之难攻,防不胜防。 就在众人战得正酣之时,突然听闻一声轻诧:“尔等放肆!看我含沙射影!” 声音美妙,美妙声音刚刚落下,便见漫天飞针犹如牛毛细雨般扑面而来。每根细针金光闪闪,寒光烁烁。 中者痛,粘者伤,悄然死,谁人亡? 金针飞细雨,柔情绕指柔。 破空声入耳,不觉鬼神惊。 柳无双飞入人群,当即便是一阵金针飞雨。 顿时破空之声阵阵而来,惨呼哀嚎之声响彻山谷。她就这么随意,毫无目的的放肆。袖口、肩襟、腰带,不管是哪里,好像到处都藏满了无数的金针。 她就犹如那天外的仙女,一位杀人从来都不曾眨眼的仙女。 “柳魔头复活了,快跑啊!大家快跑啊!”? 第一百章危机不减一战停,涧口又现九极军 第一百章 危机不减一战停,涧口又现九极军 不知道他们喊的“柳魔头”到底是谁,反正他们就是这么喊的。喊着喊着,大家都四散的跑得差不多了。唉,可笑矣,这年头还有比魔教教徒还“魔”的人。柳无双是那么的漂亮,怎么又会是魔头呢? 要说那魔头,这场中确实是有那么一个。白林?不,是欧阳谨。此时他浑身浴血,手上是血,剑上也是血。他的双眼通红,站在浮尸之中简直就是一尊魔神,不是魔头,甚是魔头。 当然,马元中他们可没有当他是魔头,魔头只有白林一个。 此时白林也算是郁闷了,当年“柳魔头”的名号他也曾听说过,但他可没有亲眼见过啊。今日可算是开眼了,但那些脑子里面的传说真的都是真的吗? 他一个人自问着。 他一个人被几十个人围着。 站在对面的是司徒龙飞,其他的一个都不认识。 缓缓的,柳无双伸手一拂,取出了十来枚金针。 她并没有给别人解释的机会。 十来枚金针如牛毛细雨,根根紧封白林的退路。往下蹲,有鹤顶双穴;往左,有脉门手三阳;往右,有右边的;往上,估计死得会更惨;往后……还不如就这么站着,死之前又何必白费力气。 白林就这么站着,山雷崩而面不改。他对着司徒龙飞笑着点了点头。没想到他两人打着打着却是打出了感情,人生何憾?临死之前得一知己,无憾也。要硬要说遗憾之处,那就是武功还没有分出高低,酒量也还没有分出高低…… “叮叮叮叮……” 司徒龙飞手中的囚龙钵犹如磁铁一般,虽然像磁铁,但磁铁能吸金吗? 他应该去买只三足金蟾,听说那东西能。所以他的大钵不能吸金,不能的话,他的肩头就中了数针。 虽然他的铜钵滑到了地上,但是他挡下了射向白林致命之处的飞针。 两人同病相怜,一人中了两三针,剩下的全都在司徒龙飞的“大碗”之中。 柳无双微一诧异,紧接着又取出了十来枚,她的金针到底是有多少啊? 一见还有,司徒龙飞连忙将白林拢到身后藏好,双手一拱向欧阳谨急急的大喊:“欧阳大哥,前方出口处一定还有魔教的伏兵,我们可以要挟此人助大家平安出谷啊!” 他说得很快,说得也很急。因为他害怕柳无双连他也杀了,他坚信,这丫头一定能够做得出来的。 此时欧阳谨也平静了下来,他看了看白林,然后向柳无双摆了摆手。紧接着他又看向了自己手中的剑。 你果然是一把魔剑!欧阳谨在自己的心里呢喃,没有人能够听到。 “孙兄,左鸿真人他们怎么样了?” “他们伤亡很重,正在前面休息呢。” “恩。” 欧阳谨点了点头,看来这山涧果然过不得。但是,好像是自己召集众人过的。 “咱们先去与他们汇合吧!” 很快,欧阳谨他们就来到了左鸿众人所在的这片斜崖。 斜崖底下坐满了人,有的伤,有的死。有的哭,有的闹。左鸿、慧明和萧天仇走了过来。 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萧天仇的眼里不仅满含哀痛,而且还有许多的怨毒。 欧阳谨的心里也不好受,不仅是他不好受,所有在场的人都不好受。 “左鸿真人……” “欧阳少侠,你们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虽然选了他老人家当盟主,但是好像他什么事都得来问欧阳谨。 欧阳谨也不敢怠慢,他连忙拱手回道:“咱们先出山涧吧,我和元中他们在前面开路,你和慧明大师负责带着伤员跟在后面。” 左鸿回了一礼,说道:“如此有劳欧阳少侠了。” 众人很快就摆好了阵势,但是有好些人却不走了。原因无几,一进山涧就死了这么多人,这出山涧,那又得死多少人啊。 见众人临时掉链子,欧阳谨也没有办法,他是凡人,又不是仙神。 “诸位,咱们志不同不相为谋!就算只有我欧阳谨一人,我也要去那广陵城。再者说了,此处荒郊野岭,豺狼虎豹,魔子魔徒无数。元中,咱们走!” 欧阳谨他们走了,马元中带着丐帮的人众也走了,左鸿带着无数的伤者也跟着走了,就只还剩下些只会说大话临阵脱逃的废物而已。 “咱们走还是不走?” “走个毛!他欧阳谨都把我们丢了。” “那怎么办?” “回去!” 雁荡涧,五里长,三丈来宽见阎王。 “你们是何人? “九极玄真教青龙长老!“ “九极玄真教青龙堂堂主!” “九极玄真教朱雀堂堂主!” 欧阳谨他们这次走得很慢,反正走快也没有用,九极教四大长老之一的白虎长老在自己的手中,只要没有落石和羽箭就好。 众人依次而行,谁都没有说话。 这时,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欧阳谨他们此时正在商议事情,见此情况,连忙传话问询。 不一会儿,传话的喽啰就将消息传了回来。 原来是早先进入山涧的镇东镖局的八辆镖车停在前面,把去往广陵城的道路严严实实的堵住了。 欧阳谨他们连忙赶上前来。 很快,便见八辆货物满载的镖车将那三丈来宽的道路堵得死死的。 爬上镖车往前一看,那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得像是饺子一样塞在马车里面的人,不是先前入涧的唐霸等人又是何人。 再往前看去,只见山路两侧人山人海,人人摩拳擦掌,虎视眈眈。领头之人玄青束衫,仪表不凡。 见这阵仗,马元中连忙令司徒龙飞将刚才抓到的白林给摆到了人前,然后又吩咐人将唐霸等人带到后面。 两边人隔着马车,一方阵脚大乱,一方投鼠忌器。 “孙长老,白长老在他们的手上,我们怎么办啊?” “先等一等。” 九极玄真教那边是这么安排的,再看欧阳谨他们这一边。 散沙,鱼目,简直不成体统。 人人自危,有好几个小门派的人拔腿便往后面逃奔。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后面…… “欧阳少侠……” “欧阳大哥……” 在家喊妈,出门喊欧阳大哥。 欧阳谨看了看镖车,然后他又看了看唐霸,最后,他看向了萧天仇。 萧天仇向他点了点头。 “唐镖头,你们马车里拉的都是些什么?” 唐霸他们一行进了山涧之后,一不闻山鸟,二不见虫蝇。当即他便下令全速奔驰。可他哪想得到,一来到山口,便出现了数千人将自己的镖车给全部拦了下来。十来个镖头和二十多个趟子手也是死的死,伤的伤,剩下他们几人还被绑在那油焖的马车里面。 此时他本来在打算该何去何从时,欧阳谨却问了过来。 他认得这个人,看别人看他的眼神,此人应该不是个小人物。 “回禀大侠,我们运的是两车‘苏油’和六车丝绸,这‘苏油’乃是我们剑城的特产,没想到我镇东镖局这次会在这里栽了跟头!” 欧阳谨听完点了点头,又道:“你这八车‘苏油’和丝绸价值多少?” “三百两,整整三百两!”唐霸恭敬的回道。在没有见识到别人的厉害之前,所有没有教养的人都会放肆的。 “无双。” 欧阳谨只喊了一声,柳无双就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数锭黄金。本来还以为她会直接用金针的,既然没有掏出金针,那么估计她身上的金针在刚才应该扔得差不多了。? 第一百零一章狂刀飞来破前路欧阳一剑保后方 第一百零一章 狂刀飞来破前路,欧阳一剑保后方 唐霸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金银,那眼神滴溜直转,好像是在怨恨自己刚才要得少了。 “元中,叫人把油淋在丝绸上面。然后点火,准备冲阵!” “是!” 火苗初起,转瞬间那火头就直窜得三丈来高。 熊熊烈火一起,马车之下此时正不知何去何从的骏马当即四脚直拔,飞也似的就朝着九极玄真教这边狂嘶着冲了过来。 怕人?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怕谁呢? 一辆、两辆、三辆…… 马车带着烈火,烈火迎着狂风,狂风卷积着乌云…… 骏马像瞎了一样,见人就撞,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 “杀!” 不仅是因为马车让九极玄真教阵脚大乱,那随后而来的喊杀之声更是让人忌惮。 只见: 迎风长刀血浸染,剑戟更添冰雪寒。 棍指江山断魂杖,银枪一点现寒芒。 不仅仅是正道武林这边杀红了眼,九极玄真教的教众们也杀红了眼。 正与邪,这本就是一对宿命的冤家。两者相见,又怎么能够不眼红呢? 马车胡乱的撞翻在山崖边上,那路口当首站得一人。 此人身着玄青素衫,身高六尺有余。手执一柄青锋宝剑,面不改色,风雷不惊。 “来者何人?” “狂刀门孙逸!” 孙逸可没时间问他多少问题,因为后面传来消息,好像魔教中人又来了,而且还来得不少。 当即,孙逸火红火云刀刀花一挽,起手就是一记“赤霞烈焰通天锻”。 两人一交即分,随后又复战于一起。 “欧阳大哥!后面有魔教的教徒!” “元中,带领人马,火速突围!” 欧阳谨说完,却是提着剑向后而去。 “杀!” “去死吧!” 山谷内喊声阵阵,阵阵狂喝直震得两侧山岭颤惊不止。 远远的,便见大队人马而来。 人马将那尘土扬得遮天蔽日。 突然,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人站在前面,真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此人身着素衣,生着一张坚毅的面庞,最特别之处就是他手中紧握着的宝剑。 此时此剑通体血红,珠光殷红之下只见血光流转涌动。 “来者何人?”看来九极玄真教的人都只会用这句来打招呼。 欧阳谨没有说话,他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领头之人。 对面之人身着绿柳长袍,模样仙风道骨,正是那九极玄真教四大长老之一的青龙——柳乘风。 见之不答话,柳乘风不禁又多端详了他几眼。 但看来看去,此人也就只有一把剑比较特别。 在山上的时候,隔老远他就看见了这把剑,此时隔近一看心里对此剑就更加的肯定。 “剑不错,可有名字?” “赤霄!” “赤霄赤霄,背负青天,膺摩赤霄。汉高祖携赤霄而斩白蛇,这位兄台携之又能做甚?我神教之剑流落你手,难道你也是我神教之人?” “哼,玄真宵小又怎能与高祖相提并论?此剑是否属于玄真虽难明察,但以魔剑杀魔子,实乃正道!” 一听此话,柳乘风的脸上顿时像多雨天气一样沉了下来。 紧接着他将袍袖一抖,愤愤的说道:“好大的口气,那么就让我先来会会你吧!” 两人姓名不通,家门不报,只两三句就厮打到了一起。 柳乘风本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但是一看到此剑他的眼睛就再也离不开了。毕竟,这把剑曾经是他父亲的佩剑,也正是因为这把剑,九极玄真教才会走到今天。 他使的乃是从少林寺流传而出的“龙爪手”,不过他这路却不是正派的龙爪手。只见,招招皆置人于死地,式式皆取人性命。每爪挥出,便闻那破空哧裂之声。 自半道不惹和尚道士之后,江湖武林之中还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初门徒子手常剑,百年老生花飞叶。意思就是说,那些武功不怎么样的都喜欢随身佩带着武器,武功练到了高深之处的人都是两袖清风,柔嫩的红花和绿叶都是他们的武器。当然,最厉害的当属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挥泪斩马谡。 欧阳谨见对方手中空无一物,本也想收剑以拳掌相对。但是一想到自己身后责任的重大时,他也就释然了。 两人你来我往,还好柳乘风后面的那一众着黑色和草青色教服的随从没有一拥而上。要不然的话,一百个欧阳谨也不够人家摧残、蹂躏。 自从柳无双被劫一事开始,欧阳谨就一直很少歇下来。这些年来他的武功修炼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当然,昏迷的时候是无法抵御的天灾,那个是不算的。 从黄龙岛得到“弑神诛魔剑法”密卷之后,他对于剑道的领悟也是一日胜过一日。在剑招上面的造诣也是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招式之中还差点什么。但是到底究竟差什么,他也搞不太清楚。 两人相交差不多已有百来回合,柳乘风不愧是江湖中的名宿大家,龙爪手能被他使得如此的厉害也算是江湖少有,这和当初的“碎碑神掌”卢平阳可是不能相比的。 两人打得精彩,后面的人也看得精彩。 “小子,这剑法老夫瞧着眼熟,你可是邪剑欧阳飞传人?” “你也不赖,这龙爪手犀利非凡,阁下可是少林一门?” “好个犀利非凡,痛快!” 山后打得精彩,山前也打得不差。 孙逸一把狂刀,带领着自己的门人简直犹如一把开膛破肚的利刃。 虽然他被九极玄真教的玄武长老孙黯然牵制,但是他的门下子弟可是个个威风,尤其是他的儿子孙国风,年纪虽然不大,小小的手中却紧提着一把开山大刀,哪里人多就呜啦啦的喊叫着往哪里钻。 丐帮门众在马元中的带领之下也是犀利无比,就连平日里吃斋念佛的和尚道士们也是大开杀戒,杀红了眼,此乃真所谓逼急了人,菩萨佛祖也要杀人。 司徒龙飞呢?他和五花大绑的白林正在聊天,他的责任就是看护白林。 为什么说是看护呢?因为第一,他要防止白林逃跑;第二,他要防止别人杀了他,所以说是看护。 两边人都嘶吼着,谁也不让谁一步。 段天涯与连天碧为中流砥柱,两人带着门下弟子紧紧的保护着伤者,两人的身旁还站得一人。此人叫做上官无为,乃是祁连剑派门主上官荣之子,祁连剑派之中的二师兄。 只见他生得普普通通,全身上下都是普普通通,看来也真应了他的名字——无为。 周天海与萧天仇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周天海有个习惯,只要一使大力,就会大喝一声。每吼一声,萧天仇就会莫名其妙的被吓一跳。 所以那些九极玄真教的教徒一定是被他吼走的,不仅如此,连萧天仇也被他吼走了。 “三弟?” “你犊子的太聒噪!” 眼见大势已去,玄武长老孙黯然也连忙退出了阵。 “撤!” 只一声众人就如潮而去,看来这些穿着紫衣的魔徒等这个字已经很久了。 也难怪,三四十年未见烽火,战马也会疲惫,又何况是久居安乐的凡人。 “元中,欧阳大哥呢?”战事方歇,柳无双问的就是她的欧阳大哥。 “他?” 战事一起,四处混乱,他在哪里啊? 马元中急得红了眼。 “帮主,欧阳大侠一个人去后面了!” “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的,小人亲眼所见!” “你怎么不早说?啊!”? 第一百零二章力退魔教出深涧初到广陵夜泣声 第一百零二章 力退魔教出深涧,初到广陵夜泣声 马元中一声大吼,拔步便奔。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谁? 柳无双。 大家伙又一阵烟似的朝后奔去。这一回左鸿他们也去了,但是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去。 此人身上的白衣早已被血污和泥土染得不成模样。 他将手里的白纸扇收了起来,然后径直走向了十来个人。 十来个人围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还静静的躺着一个人。 躺着的人的胸膛上紧紧的插着三只羽箭,鲜血四溢,看模样估计是快要不久于人世了。 “少门主!” 见白衣人走来,十余人连忙见礼。 白衣人却摆了摆手,缓缓的跪到了躺在地上的那人的身旁。 “爹……”只喊得一句,白衣人就泣不成声。 “仇儿,爹没事,魔教的人被打跑了吗?” “恩……” “仇儿不哭,爹走了之后,八荒门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管,不许亏待了他们 。” “爹,我不要你死……我不会让你死的!” 唉……仰头望天,谁人又能够逆天而行? 山前大队人马正在拼命飞奔,山后欧阳谨和柳乘风却战得正酣。 这时,欧阳谨心想:自己在此耽搁了这么久,不知道前面怎么样了。想到此处,当即他便迅捷数招将柳乘风击退,拔身便欲离去。 柳乘风一见,宝剑要逃。一声大吼:“给我围起来!”只一声吼,欧阳谨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中间还有七八层,反正一时之间是走不掉的了。 一见被围,欧阳谨提剑就欲大开杀戒。突然,柳乘风连忙喊道:“少侠休惊,老夫与你作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你打赢我,老夫放你安然归去,保证让你毫发无损。” “那我输了呢?” “你的剑,是我的。命,也是我的!” “貌似挺公平的样子。” “比还是不比?” “比。” 欧阳谨说完,手中赤霄剑往脚下一插。左手半拳,右手半掌。虚实交换,“龙战于野”。 柳乘风一见,不由得大惊,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此人拳脚上面的造诣还在剑法之上吗?不过想归想,自己搬起来的石头,也得自己砸下去。 两人一使“降龙十八掌”,一使“龙爪手”。宛如两条神龙相斗,一乃渊潭青龙,一乃出海猛龙。 降龙十八掌,欧阳谨早已练至了滚瓜烂熟,早就达到了随心所欲,指哪打哪。每一招每一式都是融会贯通,如影随形。 柳乘风的龙爪手虽然厉害,但对上了欧阳谨的降龙十八掌却是小巫见到了大巫,绿豆遇到了王八,遇上钉子了。 其实并不是欧阳谨的“弑神诛魔剑法”不够厉害,只是一进此涧他就消耗了太多的气力。而且那“弑神诛魔剑法”里面的威力大招都是大耗内力,如此,那体力消耗简直比背背篼爬山还要飞快。所以,柳乘风才会觉得他比较好欺负。 哪知道,这小子还有这么一手,想到此处,他真是恨得牙痒痒。 正当他心里正打算怎么处置欧阳谨时,只听得一声娇喝:“欧阳大哥!” 喊声方歇,便见无数金针如牛毛细雨般铺天盖地而来。 顿时,只闻那人群乱惊,哀嚎声连连绵绵。 很快,柳乘风便见到了来者何人。 来人着一身鹅黄色长裙,鹅蛋俏脸,乌丝如涛。一双芊芊素手或抛或撒,虽如仙女散花,但却杀人不留情。 好像,真像,真的是太像了…… 此女子身旁虽然围了无数的豪杰,但柳乘风的眼睛却只看见了她。 郎朗天空之中突然一声炮响,但见一片烟火缓缓凝成一只巨大怪物。此物龙首龟身,四足一尾,傲悬天际。虽是凡物,但却莫名的震慑了无数的人。 所有人都忘了战斗,他们一个个的抬头向着天上看了过去。 “青龙长老,教主下令撤退了!” “撤!”柳乘风往后不舍的又看了一眼,原以为他看的是剑,没想到他看的是人。 天空中的幻物渐渐的散去,众人围着欧阳谨,一个个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柳无双说道:“欧阳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左鸿真人,你们怎么样了?” “有劳少侠挂怀,我等无碍。” “唉,咱们先去广陵城修整修整吧。” “少侠所言极是。” 说着,欧阳谨往前踏去,刚走得两步一个踉跄就两眼一黑晕倒在了碎石尘土之上。 紧接着,众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欧阳谨这人可真会挑时间,每次都是确定安全了才会选择昏迷。 静夜来袭,月牙与星星为伴,蛐蛐与花草为伴,流水与小桥为伴,英雄与谁为伴? 欧阳谨缓缓地睁开了眼,第一眼他看到的就是一张纯净的脸,一张美人的脸。美人的双眼紧闭着,脸上还有许多泪珠划过的泪痕。 “无双。” “啊,欧阳……大哥,你……你醒了啊?”说着,柳无双连忙将一封书信塞入了怀中。 “恩。” 欧阳谨缓缓的爬坐起来,再一看柳无双时,月色下,此时她的俏脸一片绯红。 “无双,你怎么了?” “我……啊,我没事,我去叫他们了,他们都快急死你了!” 柳无双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在她走路的时候,欧阳谨好像还听见了清脆的铃铛敲响的声音。 “唉……”欧阳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了月亮。 月宫清冷,冷清之色令人忌惮。 “欧阳大哥!” 不一会儿,马元中,孙逸,司徒龙飞,“义薄云天”三侠就涌了进来。连武当掌门左鸿和少林主持慧明也挤了进来。 众人嘘寒问暖,问这问那。看来人间真的比那月宫之上温暖。 “嘤嘤……”那是静夜里的哭泣。 “谁人在哭泣?” 欧阳谨问道,问完之后却没有人回答他。 过了很久,段天涯才叹了一口气说道:“三哥的父亲在过涧的时候为了救门人,不小心被羽箭射死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很久,欧阳谨才道:“元中,扶我起来。” 马元中和孙逸扶着颤颤巍巍的欧阳谨缓缓的来到了萧天仇的住处。 小院里简朴得十分朴素,此时院内院外都挂满了白缟,厅堂之中正正的摆放着一具棺材,萧天仇正直直的跪在棺材之前。 欧阳谨缓缓地来到跟前,他伸手轻轻地推开了两人的搀扶,然后跪了下去,三拜九叩。 萧天仇缓缓的扭过头来,他通红的眼睛里面满是仇恨,也不知道那是对谁的仇恨。 “萧兄,节哀顺变。” “多谢欧阳兄关怀,在下只是伤心家父无辜惨死而已。” 两军交战,必有死伤。不仅正道武林这边哀痛,九极玄真教那边也是混乱不堪。 “柳长老!为什么停止羽箭和落石?” “白林被他们抓住了。” “孙长老,你呢?” “白长老被他们挡在了前面。” “好你个白林!真是气煞我也!” “教主息怒,此时正道立足未稳,咱们还可以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啊。” 此话乃是身着红衣的朱雀长老所说。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每个人的脸在那影影绰绰的火光之下都是那么的虚幻。 “教主,此时万万不可,咱们已经损失了白长老。兄弟们现在人心大乱,这个时候应该先停下来整顿人心啊。” “唉……”冷傲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看向了柳乘风。 “启禀教主,正道那边有一少女善使金针,从她的招式和手法中我敢断定是她的传人。” “谁人?” “‘千手观音’柳如是。” “啊?” “看年纪,应该就是舍妹当年带走的那个孩子,也正是朱雀长老你的亲妹妹。”? 第一百零三章欧阳大义放白林清晨却闻青鲤祸 第一百零三章 欧阳大义放白林,清晨却闻青鲤祸 “闭谷不出!”冷傲说完,转身就走,丝毫没有一丝的停留。 所有人都缓缓地退去了,诺大的大殿之中就只剩下了一袭红衣。 “奶奶,你竟是如此狠的心啊。无双是你孙女,我独孤无寒便不是了吗……” 第二天一早,欧阳谨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连忙起床穿着,心想:不会又出什么事情了吧。 “孙兄,何事如此慌张?” “欧阳大哥,不好了,萧天仇he司徒龙飞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劝都劝不开。” “恩?他们怎么会打起来?” “还不是因为那个魔头白林。” 两人一边急忙赶路,孙逸一边给欧阳谨说事情的前因后果。 听完孙逸所说,原来是那萧天仇因为父亲的逝世,所以他要杀了白林一解大恨。但是司徒龙飞又不让,说是不管怎样,等欧阳大哥到了再说。 随后两人又争了几句,两句话一不对头就打了起来,而且打得还无比的凶猛。 很快,欧阳谨和孙逸就赶到了现场。 这里是一个小园子,园子边上早已围满了人,中间正是为了一个小矛盾正在激战的司徒龙飞和萧天仇两人。 两人像仇人一样,打得不可开交。 此地乃是丐帮大信分舵所在,众人一见欧阳谨到来,两边的人就连忙将两人强行给拉了下来。 这边马元中一喊就住,那边的萧天仇却像疯狗一样,不仅不服劝,反而还和周天海打了起来。 欧阳谨眉头不禁一皱,只见他几步就奔了上去。左手“潜龙勿用”,右手“鸿渐于陆”,轻易的将两人给化解开来。 萧天仇刚一被推开,打红了眼的他挥掌便击向了欧阳谨。欧阳谨当即一惊,当他欲伸手格挡时,周天海却比他还快。 只见周天海犹如一只雄鹰般拔地而起,先是一掌打开了萧天仇打向欧阳谨的手,然后又如闪电般迅捷的一耳光掴在了萧天仇的脸上。 “混账,放肆!” 得了一大耳光,萧天仇的思绪也缓缓的清明起来。一见到欧阳谨,他也连忙面带窘迫的退到了一边。 欧阳谨点了点头,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萧兄,令堂大人仙逝,不仅你悲伤,我等也是十分的伤感。但是感情不能用事,你是明白人,白林虽然是我们抓回来的,杀了他很容易,但是如果真的杀了他,你认为九极玄真教就这么任由我们宰割了吗?”说着,欧阳谨转身看向了众人。 “各位,圣人曾云,凡事须给别人留一条后路,不给别人留一线后路便是断了自己的后路。狗急跳墙,兔急咬人。所以,在下请求诸位一件事情,那就是放了此人!” 此话刚一说完,人群不禁哗然。但是没有人反对,也没有敢出来反对。 因为司徒龙飞说道:“不同意放他走的你们尽管上来与他比试,不过拳脚无眼,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一场闹剧缓缓落幕,人无完人,事事无绝对。就像爱情,你成全了一个人,就会伤害一个人。爱情如此,人生亦如此。你帮助了一个人,但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得罪了另外一个人。 深深大殿,鬼影火光重密。 “启禀教主,白长老回来了!” “啊?” 首座之上的冷傲先是高兴,突然,他又将喜悦的脸沉了下来。 “叫他进来!” “是!” 伴随着应答,穿着白衣的教众缓缓退去。不一会儿,一着白衣的壮汉便大步的踏进殿来。 来人往九层登云梯下一跪,朗声便道:“属下白林,参见教主!“ “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将军白林白大将军吗?说吧,正道那边给了你什么好处?” “回禀教主,他们把我放了。并没有给我任何好处,真要说得了什么好处的话,白吃三天饱饭不知道算也不算。” “哦?”说着,不仅是冷傲,连柳乘风几人也笑了起来。 白林此人,忠义一生。而且为人耿直,要让他说一句谎话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 “白大哥,说说他们为什么要放你吧。” “他们那边有一个人说要给我留点退路,不给我留退路就是自断他们的退路。而且龙飞兄对他很是尊敬。就像,就像属下对教主一样的尊敬!” “哦,呵呵,此人叫什么名字?另外你口中的龙飞兄又是谁?” “属下不知道此人的姓名,他们都叫他做欧阳大哥。这位龙飞兄乃是与在下不打不相识的好友。他是丐帮的掌钵龙头,而且算起来,他已经救了我两命了。” 白林如数家珍的说来,冷傲等人听着听着却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难道正道之人不全是虚伪自私自利的小人? “教主,正道那边有一人还得到了我们神教丢失已久的圣剑。” “你确定?” “确定,属下亲眼所见,还与他过了招。” “如何?” “他不仅传承了邪剑欧阳飞的剑法,而且还身具一套招式深不可测的掌法,老夫不是他的对手……” 欧阳谨他们来到广陵城已经将近半月,这半月来他们曾数次前往九极谷。不过九极谷天险毒沼遍地,每一次不仅是大折人手,而且也是无功而返。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估计再有半月,这明面上坚不可摧,实际上缝隙遍存的“除魔联盟”就会一哄而散。 为了这个问题,几位首要人物想得都是焦头烂额。 这一天,几人又是煮茶一桌,话刚说得开头,大家就都闭上了嘴。 眼见茶水奔沸,蒸汽梦泽。这时,门外却飞快的跑来一人。 这是负责探听情况的武当子弟。 只见他匆匆而来,方到人前就道:“禀报掌门,青鲤门狄浪带着他们的人攻进九极谷去了!” “他们有多少人?” “五十来个。” “唉,这都是在干什么?快,咱们快去,看看还来不来得及吧。”左鸿这话说得十分勉强。 九极谷沼泽遍布,毒虫丛生,这救人谈何容易。 当下几人也是顾不了许多,随便准备了一些就马不停蹄的前往九极谷。 九极谷距广陵城不过三十里,这里有一大块宽阔的空地。因大雁南飞之时会在此处歇脚,所以当地人就称之为落雁坪。 落雁坪西南方便是九极谷的入口,只见一道三里长的密林横劈落雁坪,那里,就是九极谷出入的地方。 咋一看,往九极谷这边是一望无垠的宽阔草原,往九极谷那边便是幽深诡寂莫测的密林。 很快,欧阳谨他们就来到了此处,这里还围着两千多名各门各派的武林正道人士。 见得他们到来,各个门派的领头人物便走了过来。行礼的行礼,还礼的还礼。 不一会儿,几人便清楚了事情的前前后后。原来是九极谷内的玄真教徒在林子里面挑衅,青鲤门的掌门人狄浪一时沉不住气便冲了上去,他的弟弟狄洪眼见大事不妙,带着所有的门人也追了进去。 就这样,一个怒着要杀人,一个急着要救人,然后就全部进去了。 欧阳谨伸头朝那林中一望,不由便觉鬼气深深,冰冷透心。 他动了动喉头,道:“真人,我带着几个人进去看看吧。” “欧阳少侠,这怎么可以,万一里面有魔子的埋伏怎么办?”左鸿忙道。九极教的教众像这样做已经很多次了,而且欧阳谨现在就是他老人家的主心骨,要是万一…… 柳无双也是连忙劝说。 不过却听欧阳谨道:“无碍,我想在下应该有能力脱身。”? 第一百零四章三人入谷寻朋友情急引发沼气腾 第一百零四章 三人入谷寻朋友,情急引发沼气腾 “这……”左鸿有些不知所措了。 这时,马元中道:“欧阳大哥,我和你去吧!” 他一带头,段天涯几人也是不甘落后。 但是欧阳谨却摆了摆手,说道:“大家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林中狭隘,人去多了反而会碍事,元中、周兄,你们俩和我去吧。” “好!” “是!欧阳大哥。” “大家勿慌,我三人去去就来!” 繁林密布,十来个身着黑衣的神秘人围着五六个奇怪的人不停的说笑着。为什么说是奇怪呢?因为他们的身子正在不停的,缓慢的,往下坠着。 原来此处是一潭沼泽,那沼泽上面长满了绿草绿叶,与周围的地面简直没有任何区别。 “哈哈哈,你们看这群人多蠢!” “是啊,哈哈,就这样还想来‘除魔卫道’?” “真是笑话!” “我说,我们直接杀了他们吧。” “不用不用,你们不觉得这样看着他们慢慢的沉下去是一种享受吗?” “变态!” “谁?” “你他娘的发什么神经啊?” “那边好像有人!” “你开什么玩笑呢?” “没有,你看……啊!” 说话的人缓缓躺在地上,只见那脖子上钉着一把柳叶小刀,那是欧阳谨偷学来的。 “啊?” 见到同伴死亡,几人不禁慌乱,眼看神龙无首无尾,敌暗我明。十来人都紧捏着钢刀,双眼警惕的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啊……疼疼疼!他娘的,他们在那里!” 突然一个喽啰捂着自己的肩膀就大叫起来。 看来这刀又飞歪了,欧阳谨不作声色,身旁的两人却是强忍着满腔的笑意,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巴,两个肩膀使劲的抖动,直憋得肚子疼。 喽啰们叫嚣着冲向了欧阳谨他们的藏身之处。近了!近了!更近了!唉呀妈呀,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剑!三把剑!三把冒着寒光,渗着杀气的剑。 很快,三人就解决了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然后又取来了一根长长的树枝将沼泽之中的人救了出来。一共就只救了五人,五人都是青鲤门的,狄洪也在其中,他的哥哥狄浪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几人安慰了几句,话还未说完便闻一阵奇怪的声音。 “沙沙沙……” “嘶嘶嘶……” “元中,是什么声音?” “欧阳大哥,好像是蛇!” “蛇?怎么办?” “呃,咱丐帮可是玩蛇的鼻祖。” “你会?” “不会。” “那还不赶紧走!” “估计是走不了了。” 几人也看到了,树上,地上,沼泽上……虽然不知道哪里才是沼泽和土地的分界,但是现在都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种各样的蛇。 “元中,你被打过没?” “小的时候经常被打,怎么这个时候问起这个问题啊欧阳大哥?” 听得此话,欧阳谨甚至都有狂掐马元中脖子的打算。 只见群蛇有红有绿,有黑有紫,一双双竖着的眼睛看着更是让人心中发慌,背心发凉。 “元中,周兄,咱们跑还是不跑?” “周某听说被蛇看见之后,你越跑它就会越追。” “周大哥说得没错。” 马元中在一边轻松的说道,一边从怀中取出了一截大拇指粗细的檀香。 原以为他如此的淡定是因为吓傻了,没想到是早有所备。 “元中,这是……” 此时欧阳谨早已脸色苍白,他从小就怕蛇,所以这也是他和专门玩蛇的“蛇王”诸葛全关系不是很好的原因。 “哦,这是咱们丐帮专门用来驱虫赶蛇的驱虫香。”马元中说得无比的轻松。紧接着,他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火折子。 “你有这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欧阳谨几乎是低吼着说的。 不过马元中可没有反应过来,他还是轻松的说道“我忘了,刚想起来的。” 听了他这话,欧阳谨早已有了狂扁他一顿的冲动,不过此时事关特殊,他简直连站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试想一下,数百条蛇围着你,你可会脚软? “快点快点!给我来!” 欧阳谨见马元中动作优雅,伸手就欲抢夺。可是那火折子拿到半空之中时却是脱手而出。 火折子冒着微小的火苗从空中缓缓地落向沼泽,刚到沼泽上空,一股巨大的、炽烈的、炎热的、壮观的、能焦人头发及其眉毛的火焰当即爆裂开来,腾空而起。 “嘣!” 火炎一瞬即逝,群蛇早就被吓得落荒而去,独剩欧阳谨三人和狄洪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目瞪口呆。 “欧阳大哥,你真牛比!” “欧阳兄!牛比!” “欧阳大哥,你眉毛没了!“ “周兄,你的‘宝发’燃起来了!哈哈哈哈……” 只一瞬,几人都笑得找不到北,蹲的蹲着,坐的坐着,一个个手捧大肚,笑口常开。 欧阳谨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这么开怀的大笑过了,好像是十年,好像是二十年,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的时候开始。 地面上还有些许火星,那火折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突然,眉毛和头发都焦得一塌糊涂的欧阳谨一拍脑门,朗声说道:“我知道了,有办法了,我有办法了!走,咱们快回去!” 欧阳谨他们三人进入密林之后,左鸿和萧天仇等人就一直守在入口处望眼欲穿。 突然,只听得一声巨响,转瞬便见虫鸟乱啼乱飞,四处而去。 一见此景,段天涯便连忙跑了上来。 “不好,可能是欧阳大哥他们出事了!” “啊,那怎么办?” 第二个着急的是柳无双。 “我们去救他们!” 孙逸和司徒龙飞他们也跑了过来。 见几人说走准备就要走,萧天仇连忙拦住他们道:“万万不可,大家切勿急躁,欧阳兄武艺超群,行事有度,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紧接着,左鸿与慧明也劝道:“孙门主稍安勿燥,欧阳少侠一定不会有事的。倘若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能这样冒然而去啊。到时候,不仅没有帮上忙,反而还会连累到他们啊。” 经几人这么一劝,孙逸等人方才冷静了下来,但是那心里却犹如猫抓一般,无比担心。 惊鸟四处而乱,不一会儿又安静了下来。林中蒸汽迷蒙,看什么都不是太清晰。 正当林外的众人急得正准备要不顾一切的冲进去时,由那密林之中突然钻出来了八个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人。 这八人互相搀扶,虽然衣服脏乱的程度不一样,但那头发眉毛却是烧得整齐。一个个发曲眉卷,尤其是那沧澜派的掌门人周天海,那可怜而又宝贵的一圈头发直接就被烧去了一大半,当真算得上是焦头烂额了。 “欧阳大哥,你们这是……” 几人话还没问完就先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连左鸿和慧明这样定力深厚的人也是忍俊不禁的笑得开怀。 众人皆笑得开怀,却唯独柳无双没有笑,她不仅没有笑,反而还哭了。 她没有顾虑众人的目光,一头扎进了欧阳谨的怀抱之中。 “欧阳大哥!你怎么那么不照顾自己,你要是有事了我怎么办,赵姐姐怎么办!” “没事了,放心吧,我可有你这尊活菩萨保佑的啊,怎么会有事情呢?”说着,欧阳谨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段天涯缓缓地走到一边,虽然他的心里是酸楚的,但是他却打心里高兴。 他是微笑的,他的微笑是真实的,他告诉自己。在这众人欢愉的时刻,还有两个人也躲到了角落里,一个黯然伤神,一个眼有不甘。? 第一百零五章一计火攻上心头一袭书信传九极 第一百零五章 一计火攻上心头,一袭书信传九极 众人当天便回到了广陵城,回到广陵之后,欧阳谨他们先做的事情就是打理了自己的头发,所以这会儿看去虽然那头顶还有些瑕疵,但也不是不能入眼。略作休息之后,他就把自己的几个兄弟朋友和左鸿,慧明他们两人都请到了自己的房间。 马元中也是像欧阳谨一样处理了一下,最痛苦的便要数周天海,一圈头发被烧得所剩无几,所以他直接就恨恨的剃了个大光头。 还别说,“沧海秃鹰”不秃怎行? 几人先是互相问候了林内林外的事情,然后又笑了一阵三人的新造型,再然后欧阳谨才道:“真人,在下想到了一计,可破九极魔林天障。” “欧阳少侠快快说来,贫道近日来,为了此事甚是茶不思,饭不想,简直到了寝食难安的地步啊!”左鸿说得真切,几个领头的人物也是深有体会,这段时间为了这事,大家可都没少折腾。 “此计虽然甚妙,但是却大伤天和,荼毒无辜。在下也不知道当说不当说。”欧阳谨说道,从他的眼中,众人看到了恐惧。 “阿弥陀佛!”慧明双手合十道:“佛祖慈悲为怀,所以定下杀生之戒。但天下尚有大恶作祟,所以佛祖在座下又设了天龙八部、十八罗汉,专门做的就是除魔卫道之事。贫道深知欧阳少侠有慈悲之心,但对于魔教,人人得而诛之,少侠不必多虑,还请明言。” “是!”欧阳谨深回一礼,道:“诸葛孔明大破藤甲兵。” “嘶……”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欧阳谨不管众人,继续说道:“九极谷三面峭壁,只北面密林笼罩。其间多毒沼深泽,虽然这些成了魔教的天然屏障。但是,物有一利,必有一弊。沼泽地密不透风,其间散发的沼气凝而不散。” 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紧接着,欧阳谨又说了出来:“倘若我们烧一把大火,待火尽之后再取大量的长条木板铺开一条道路,这样的话,谷口密林毒沼天障可破,魔教可攻。” 欧阳谨停下了话,所有在场的人都各有所思。 因为这实在是太有伤天和,几人都不敢做这有损阳寿的事情。 过了大半晌,少林方丈慧明才道:“当年诸葛孔明一把火就烧了数万的藤甲兵,周公谨烧了曹操八十万人马,那陆逊更是烧了刘皇叔百万之兵,咱们烧这几颗树又算得了什么?” 听他这么一劝解,几人很快又释然了开来。没想到,这大和尚常年食素念佛,心还当真是够黑够毒。 这时,欧阳谨又道:“诸位且慢,虽然在下献了此计,但是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欧阳少侠请说!”左鸿简直高兴坏了。你想想,惆怅了半个多月的难题突然一下子解开,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欧阳谨双手一拱,道:“在下请求给魔教教主冷傲写一封信,我想与他相约决战于落雁坪,一决以定输赢。” 慧明沉思道:“欧阳少侠此计是为了减少荼毒无辜,虽然出自好意,但是那魔头诡计多端,武功也是深不可测。比赢了还好,要是比输的话,不仅欧阳少侠身有凶险,我等也是手足皆缚啊!” “大师言之有理,但是在下还是要恳求。假使在下不幸决输身亡,那么各位就按火攻之策。到时候,魔教教众必从密林逃生,一把火足已平定魔徒。” 欧阳谨缓缓地站了起来,他说得很清楚,赢了,天下太平。输了,只不过是这世间少了一个欧阳谨而已。 “欧阳少侠如此慈悲为怀,为人着想,贫僧实在惭愧,贫僧赞同欧阳少侠。”慧明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 左鸿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欧阳少侠,假使魔头布施奸计,我等定然众人出动!”左鸿说得也很坚决,因为在坐的几人抱着的想法也是如此。 “不必了,欧阳谨但求公平一战。” 繁林密布,九极谷内一片安宁。在那幽幽谧静,鬼影重重的大殿之中,紫发紫衣人不停地来回渡着方步。 这已经是半个多月了,虽然每次正道的进攻都被堵在了谷口,但是他隐隐的有些不安,这种不安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直觉。 “启禀教主,谷外的伪君子们都撤走了!” “哦?这是为何?” “属下不知,对了,启禀教主, 属下在谷外还发现了这封信!”说着,喽罗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双手捧着,恭敬承上。 紫衣紫发人伸手接过,粗略一看,便将那信扔到了桌案上。 “教主……”这时,那位绿柳老者走了上来。 “一个叫做欧阳谨的小家伙邀请我与他在落雁坪对决。哈哈,当真是可笑。”紫衣紫发人大笑着回到了首座之上,眼神却是一刻都不能平静。 “禀教主,此人真叫欧阳谨?” “正是!” “副教主就是被他所杀。” “我哥哥不是跳的崖吗?” “当时逼得他跳崖的正是此人!” “几招?” “属下看来是半招不到,不过此人却与副教主对拼了数百多个回合。” “欺我玄真太甚!” 紫发紫衣人大怒一拍,接着又将桌案上的信给拾了起来。 绿袍老者刚想再说,但将这么一句:其实当时此人是想要留下他,给留在了腹中。因为,他相信他所效命的人并不是白痴。 欧阳谨在信中是这样说的:九极傲兄在上,在下常闻“紫发魔君”不仅仪表端正,为人也是爽快豪放。但,自古正邪不两立,在下想了一计,可破九极之天障。但,在下不愿荼毒无辜。特,邀傲兄九月初九于落雁坪一决,你我二人正邪相对,输赢论事。若,仁兄不愿提尊足。到时,北风火起,东窗事发,九极谷破,九极殿塌,九极教亡,万人无辜,生灵涂炭。断肠之人欧阳谨拜上,望傲兄妥善思之。 欧阳谨在信中称自己为断肠人,可能他自断肠崖下醒来时,这世间便已不再属于他。 “这个欧阳谨说如果我不应战他就要火烧我九极谷,然后一举杀上九幽天宫来。” 冷傲觉得有些好笑,但是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教主,如果到时候他真放了火……沼泽地密不透风,天热的时候都会自爆……”玄武长老孙黯然说道。 “柳长老,你怎么看?”冷傲问道。 “战未可,不战亦未可,教主,只要您一声令下,我等必定赴汤蹈火。”绿袍老者说话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好!九月初九,落雁坪会,一决雌雄!” 时光匆匆,九月初九转眼即到。 这一日,武林正道高歌凯奏,众人相邀,携手而行。 落雁坪往东是一道狭长的山涧,往西八百里是蜀国栈道,往南其称之为九极谷,往北便是那广陵城。众人从广陵城鱼贯而出,络绎不绝,议论缤纷前往落雁坪。 为什么会这么热闹呢?因为今天这里将会上演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 远远便见数以千计的九极玄真教徒,九极玄真教徒分行而列,领头之人着金丝镶边大紫袍,一头紫发披肩过腰,随风摇摆,乘金龙大盖,面露邪笑,仪表堂堂。 身旁从左而起站一绿柳宽袍老者,一虎纹虎背壮汉,一玄青束服青年,一红衣倩影佳人。 四人身后又立五色劲装下属。哪五色?紫、金、黑、白、青。 九极玄真教众的队列鳞次栉比,每一个人都是精神奕奕,双眼如炬。正道众人方一见此阵仗,那气势就先弱上了三分。? 第一百零六章九月初九相决战落雁坪上定输赢 第一百零六章 九月初九相决战,落雁坪上定输赢 这时,正道这边也列好了阵仗。咋一看,不仅衣着各色,而且那队列也是横七竖八,东倒西歪。这个门派聚一堆,那个门派在一伙。好像就是来选一个舒适的地方准备看好戏的。 看到此处,几位头领也是无可奈何,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只见左鸿走出人群,朗声说道:“冷傲!你作恶多端,今日!还不快快束手投降更待何时?” 这边左鸿喊了过去,那边冷傲还未答话,一旁那虎纹虎背的壮汉就喝了出来:“左鸿老贼,你个牛鼻子老道大言不惭!敢与我白林大战三百个回合耶?” 此话犹如雄踞山林的猛虎般咆哮开来,那声音直震得山林虫鸟乱惊。 一句话就将左鸿给呛了回来。 “哈哈哈哈!杀鸡焉用宰牛刀,你家虎爷爷来与你决一死战!” 听得话声,便见一黑大汉从远方蜀道纵马而来,虽然远,那声音却是众人皆闻。不一会儿,那黑大汉就来到了正道诸派之前。翻身下马,双手捧着一个锦盒单膝就跪到了欧阳谨,马元中和司徒龙飞三人的身前。 “欧阳大哥,哥,帮主,俺替师父报仇了!” 三个人,六只手缓缓地将他扶了起来,六只眼睛里都是激动的喜悦。 此人是谁?司徒龙飞的同胞弟弟,现今丐帮掌棒龙头司徒云虎。他当初从洞庭君山追着郭三通一路追到漠北,又从漠北追到了蜀地,前前后后将近追了一年,总算是终于让他追到了。没想到他也这么厉害了,虽然当初欧阳谨无私的帮助了他们三人,但是如果没有他们各自的努力的话,那么他们也永远不会有这么的一天。 几人述说了几句前因后果之后,司徒云虎便往前一站,手中囚龙棍往地上一杵便道:“方才是哪个直娘贼要挑战老子来着,赶紧站出来。爷爷手正痒着呢!” 对面的九极玄真教白林也是一直在打量着他,没想到这人一上来就要问候家人。他这急脾气,当即抽出大刀就站了出来。 司徒龙飞一见自己的知己好友要与自己的弟弟过招,他便连忙凑到了司徒云虎的耳边,轻声说道:“弟弟,此人乃是为兄刚认识的朋友,你下手之处可得留意。” 司徒云虎不禁一愣,感情你是怕我把他打伤了。 “好!”司徒云虎摇着头,提着大棒子就往前走。 “我哥叫司徒龙飞,他说你是他的朋友,让我下手留情。来吧,让我好好的会会你!” 白林哈哈一笑,原来此人是自己好友的弟弟,难怪长得是如此的相像。当即他给自己的教主请了令,然后双手往正道这边一拱,朗声说道:“龙飞兄好意,白某先行谢过了。来吧黑大个子,让我白林好好的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紧接着,两人便刀棒相交的战到了一起。 眼见自己的属下都打起来了,冷傲便缓缓地走了上前,束手而立,说道:“欧阳兄是哪位?现在可以出来会面了吧?” 他说的话不仅傲慢,而且还冷冰冰的。 听着冷傲叫了自己,欧阳谨也走了上前。 他双手一拱道:“在下欧阳谨见过傲兄!” “哼,果然是伪君子!” 冷傲非常的不屑,但是欧阳谨并没有在意。他又上前几步道:“傲兄,既然你答应邀战,那么我们就先定下几条规矩吧!” “什么规矩?”冷傲质问道。 “是比刀兵还是比拳脚?” “我拳脚,你随意。” “好,那我也拳脚。在下使的乃是丐帮的降龙十八掌。” “紫沄千幻掌。” 冷傲越来越讨厌此人了。 “好,傲兄果然是爽快人。那么如果我赢了你,你就得答应封谷四十年!” “哈哈哈哈……” 冷傲好像是突然间听到了这个世间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仰头大笑,简直都快笑岔了气。 他反问道:“手提魔剑,还妄自尊称正道。那么我赢了呢?“ “任凭处置!剑虽不正,人正便可,行事端正便可!” “好!好一个行事端正!我接受你的规矩。” “傲兄乃名誉之人,在下还希望你不要自食其言!” “先赢了再说吧!” 冷傲声起人动,话音方落就来到了欧阳谨的身前。方一对上手,皆是那以快打快的狠招。 眼见他们打了起来,孙逸也大笑着一指九极玄真教的孙黯然,道:“兀那匹夫,当时你我胜负未分,再来打过!” 孙黯然左右望望,亦是拔剑出鞘,走入场中。 他们三对打得兴起,段天涯他们虽然也想加入,但是又不知道找谁当对手,所以只好不远不近的观望着。 紫沄千幻掌分指功、掌功、拳功。冷傲那双手指就犹如铁条一般,但他与欧阳谨对上时却发现,此人的掌法纯阳深厚,招招力大势猛,而且内力也是源源不绝。打了将近百来个回合,那脸色都未曾变过一分。 欧阳谨的降龙掌早在十年前就已大成,这十年来除了昏迷的时间之外,他的武功可未曾放松过一天。那每一掌击出,隐隐都有龙腾吟鸣的咆哮之声。 而冷傲是直接打出了破空声响,他那手本来出的时候是拳头,但到人前时却换成了“抹布”,又或是“抹布”换成了“剪刀”。 “哧!”欧阳谨的衣服又被划了一个口子。 欧阳谨连忙两手互换,使了一招“利涉大川”将之逼退。 冷傲退得两步,突然,他停下来说道:“欧阳兄,你还要让着我吗?再让的话你的衣服可就全毁了!” “傲兄神功深不可测,在下怎敢存有轻视小觑之心,在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两人一边打,一边互相问候,这已经是第两百个回合了。 冷傲好像已经开始不是那么的讨厌此人了,突然,他往后纵了一大步说道:“谨兄,此招叫做‘子虚乌有’,指东打西,防不胜防。看好了!” 说完,只见他左手曲大小拇指,其余三指成勾。右手半拳半掌,或擒或抓。先出左手,左手到一半的时候右手快速擒敌,随后左手三指击敌小腹。 欧阳谨并没有事,因为冷傲是打在空处的,隔他可还有一丈之远。 “哈哈哈哈……” 冷傲笑着,欧阳谨也笑了起来。 紧接着,欧阳谨曲右手食中两指,左手成掌,或擒或击。随后左手击下,右手闪电般打出,就在右手刚刚收回成半拳时,左手刚好擒来,而后右拳如猎食猛龙般蠢蠢欲动。 “傲兄,降龙十八掌‘潜龙勿用’。”欧阳谨拱手而道。 “啪啪!”冷傲连鼓了两掌,道:“神技也!” 紧接着他又使了一招,只见左手伸五爪,右手成拳,拳出爪静,蓦然拳成掌击,爪由后出。 冷傲笑道:“谨兄!‘鬼影魔踪’!” 欧阳谨微微一笑, 左右两手或掌或拳,幻影重重。 “傲兄!‘龙战于野’!” “妙!我又输了一招!” 两人相距一丈,一人演攻势,一人演破解之势。或精妙之处拱手称赞,或愉悦之时抚掌大笑。 两人虽然没有乱斗一处,但周围懂行的人却双眼瞪得溜圆,品足论道,或窃窃私语。 两边之人都安静的观看着这奇怪的两人,这两人好像是不打不相识,一开始还硝烟弥漫,现在却是称兄道弟,演招拆招。 两人已演了数百招,欧阳谨连小时候跟刘永舟打斗的方法都拿了出来。 眼见夕阳缓缓下山,冷傲突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零七章魔尊守诺四十年众举盟主欧阳谨 第一百零七章 魔尊守诺四十年,众举盟主欧阳谨 “李堂主!拿酒来!” 一桌酒宴摆上突然就这样摆在了两人中间,这还真是看跌了众人的下巴。 两人你一碗,我一碗,谁也没有再提及比武的事情。 这边两人喝起了酒,那边司徒云虎和那白林却还是在狠打狠拼。 忽然,白林往后连退数步,开口道:“大虎兄弟,你看咱俩打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分出胜负,要不咱们先停下,改天再打?” 司徒云虎将那虎头往不远处一望,随后手中囚龙棍往地上一杵,回道:“如此也好,既然我欧阳大哥和你家那劳什子的教主都不打了,那咱们还打个鸟啊?” 说完,他又朝自己的大哥司徒龙飞喊道:“大哥,这直娘贼不是我大虎的对手!” 白林一听,不由得将手中的虎头断背刀紧了紧。要不是见司徒龙飞走上前来的话,估计他俩又要打起来了。 司徒龙飞快步而来,一手拉一人哈哈就笑。 “白兄,愚弟乃莽撞之人,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听得司徒龙飞给了自己台阶,白林便连忙下了,伸手拍了拍司徒龙飞道:“哪里哪里,龙飞兄的弟弟乃真豪杰也,要不是大虎兄让着在下,在下早就输了!” “我不叫大虎,我叫司徒云虎!大虎是我用来吓唬别人的名号!” “你个木头墩子!走,咱们喝酒去!” “去哪喝?这里不就有酒吗?” 两人拉着白林,转身便欲离去。白林却连忙将两人拉住,回首朗声而道:“李堂主,教主的酒可否分我些许!” 三人席地而坐,勾肩搭背,完全无视正道那些自诩光明正大的人们异样的眼,难道现在他们不是光明正大的吗? 见他们如此,孙逸和孙黯然两人也是没有了再打的兴趣。 那李堂主格外客气,一挥手,数十坛美酒就被教众们抬了上来,见得此,周天海大袖一挥。 “兄弟们,喝酒去!” 当即两边的头领人物就全聚到了一块,抬起大碗,仰脖便饮,好不痛快。 欧阳谨和冷傲正喝着酒。这时,柳乘风却走了上来。 他高举一碗,说道:“欧阳少侠,老夫敬你一碗,前些日子,多有得罪。”说完,举头便喝。 欧阳谨也连忙喝光碗中之酒,道:“多谢前辈赐酒!前些日子在下的得罪之处,还望莫怪!” 柳乘风笑了笑,说道:“我敬此酒可不是为了让你赔罪。” “哦?但闻其详!”欧阳谨今天很开心。 柳乘风先望了自己的教主一眼,然后才道:“老夫想请求与‘千手观音’柳如是的孙女说上几句话。” 他的目光直直的,直得让人没有任何理由推迟。 “在下并不知柳如是前辈的孙女,在下只知道她的一个徒弟。” “是不是黄衣长发,善使金针?” “正是!” “那便是她!” “无双!”欧阳谨朝后面喊了一声,此时柳无双一直都在注视着他,她的手时刻准备好了取出衣袖中最后剩下的金针。 听得欧阳谨叫自己,她便走了上来。 “无双,这位前辈想要问你几句话。”欧阳谨说完又转头向柳乘风说道:“前辈,你与她说吧。” 柳乘风此时早已呆在了当场,他的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突然,他却是哭了起来。 柳无双起先被这么一个糟老头直愣愣的看着,心里难免就会窝火。这时见柳乘风哭泣,她也是莫名其妙了。 “前辈,你想要问什么你就问吧!” “且跟我来。”说着,两人却是走向了远处。 “你叫什么名字?” “柳无双。” “柳无双,天下无双,她竟然不让你姓独孤了。” 紧接着柳乘风又问道:“她怎么样了?” “谁?”此时柳无双的脑子是乱的。 “你的奶奶,柳如是,又或者说是你的师父。”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我奶奶?”柳无双警觉回道。 柳乘风苦涩的笑了笑,说道:“我是她的弟弟,叫做柳乘风。” “你是舅爷?” “嗯。” “奶奶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也是收到信的时候才知道她是我的亲奶奶,我爹把她安葬在了宝瓶谷,我……我还一直都没有去祭拜……”柳无双说着说着,眼泪便缓缓地流了出来。 “唉……她……她曾可有话留下?” “她说,她说她错怪了你,还说欧阳大哥是她的孩子,也正是我的叔叔,叫我千万不可以……” “唉……此事你告诉欧阳谨了吗?” “没有,我不敢给他说。” “你虽然记不得我,但论起辈分来,老夫也算是你的长辈,此事宜早不宜迟。你若舍不得,将来他恐怕会身败名裂;你若舍得了,这又是老天对你的不公。此乃左右难为之事,你还是早做决定吧,舅爷也不好插手你们之间的事情。” 两人不久又走了回来,柳乘风长长一拱,却是叹气离去,一旁的柳无双看着欧阳谨的眼神却是无比的怪异和痛苦。 又过了半个时辰,冷傲缓缓地举起了一碗酒。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谨兄,今日冷某甚是畅快,我敬你一碗!” “傲兄客气,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一碗酒喝了下去,酒碗就被扔到了地上,碎成了无数的小块。 “谨兄,冷某告辞!四十年后你我再决雌雄!” 九极玄真教的人回九极谷去了,冷傲走了,白林也走了,所有属于九极玄真教的人都走了。 欧阳谨远远的看着,直到那袭紫袍消失在密林之中,再也难以看见。 江湖陌路,知己何有? 江湖陌路,知己难求。 九极玄真教所有的人都退回了谷中,他们的教主答应封谷四十年。 也许以后的四十年之内就真的不会再有九极玄真教的任何消息了。 欧阳谨束手立于人前,他一直站在此处,就像当初红拂女站在船头一样,不知道站了多久,他目送所有的九极玄真教教众离去。 夕阳下,一袭着鹅黄长裙的曼妙身影缓缓地走了上来,她本想去多陪陪一下这个孤单的身影。 可是,当她还没有走到的时候就被一声呐喊吓住了脚。她吓得双手发抖,因为她听到后面的那些人在喊。 他们喊什么?他们在喊:“武林盟主!武林盟主欧阳谨!武林盟主!我等参见武林盟主!” 所有人都不停地呐喊着,他们不仅在呐喊,而且还跪成了一片,一片,又一片,那是他们的心声。 柳无双是真的是被吓住了,她没有想到,本来以为会越来越近,但现实却是越来越远。老天爷……造物为何要如此弄人? 不仅是柳无双被吓到了,欧阳谨也被吓到了。他本来正在失神,但众人这么一喊,他的脑袋瞬间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知道了。 “武林盟主!” “欧阳盟主!欧阳谨!” 虽然在场的每一个门派的人都放声大喊,但是却比不过丐帮、狂刀门、沧澜派、祁连剑派、少林、武当等门派的人。看来,这又是他们早就打算好了的“预谋”。 欧阳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就这样呆楞楞的站着。没有欢喜,没有忧愁。 冷傲他们走得还不算远,那声音远远传来,震耳欲聋。 九极玄真教的所有教众都跟着他的驻足停了下来。 “教主,此时正道的人正在欢庆,戒心不足,倘若……” “不可!”冷傲喝止了献计的人,道:“大丈夫能屈能伸,谨兄与我道同志和,为人也是和善敦厚,冷某输得心服口服,他做盟主,天下无双。”? 第一百零八章朱雀长老痴狂意萧天仇子拦路人 第一百零八章 朱雀长老痴狂意,萧天仇子拦路人 接着他又转身向绿袍老者吩咐道:“柳长老,有劳你传下圣令,从今天起,九极玄真教封谷四十年。这四十年内谁若要敢私自出谷,那就当是叛教,教中也销去他的资格,不可再返回九极谷中。” 冷傲说完转身飘逸而去,徒留下四大长老与五大分堂堂主面面相觑。 落雁坪上空鸿雁南飞,空地之中人山人海,喊声如沸,震撼山岳。 “各位快快请起!” 欧阳谨将双手拱了起来,使劲的鞠了一个躬。待人们安静下来之后他才说道:“各位看得起我欧阳谨,你们的好意在下都心领了!但是,这个江湖在下早已甚是厌倦,退去归隐之意不是十天半月。各位还是收回好意,另请高明吧!” 欧阳谨刚说完,马元中就站了出来,道:“欧阳大哥,这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这天下也只有你才有做这武林盟主的才能和品行!” 他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义薄云天”四侠,狂刀门门主孙逸等人也都站了出来。他们都没有说话,但目的却十分的明显——他说的就是我们要说的。 众人没有给欧阳谨推辞的机会。 马元中他们这边表了态,那边阿弥陀佛的少林主持、武当掌门也走了过来。 “阿弥陀佛,武林盟主非欧阳少侠不可,少侠德才兼备,就请不要再推迟了。”慧明双手合十。 “欧阳少侠,你力战玄真教,不仅没有让武林流血,反而还让江湖武林得到了四十年的安定。如此丰功伟绩,这江湖武林何人能比?你就不要客谦了!”左鸿捻须长笑。 “欧阳兄,冷傲虽然答应四十年不出谷,但是他只答应了你,倘若你退隐江湖之后,他又出来了我等又将如何?难道你要让我们大家都跪下来求你吗?” 这话是萧天仇说的,他话音刚落,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紧接着,一大片又一大片的人又都全部跪了下去。 “我等恳求欧阳大侠担任武林盟主之位!保我武林安定!” 众人都是正道之人,各门各派,有老有少,甚至少林慧明大师和武当掌门左鸿真人都跪了下去。 欧阳谨直急得跳脚,这……这不是逼人“跳崖”吗。 唉……欧阳谨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接着,他也跪了下去。 “大家快快请起,我欧阳谨答应了!” “太好了!” “哈哈哈哈!” “大家快谢过我们的新盟主!” “谢过欧阳盟主!” 所有人都像过年过节一样高兴。 不一会儿,左鸿和马元中他们都走了上来。 左鸿高兴的道:“太好了,江湖终于又安定下来了。”说着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唉……要是当年独孤盟主的青龙令还在的话那就更好了!” 所有人都疑惑了下来,但是欧阳谨却犹如被雷击一样定在了当场。 “青龙令?是不是……” 柳无双好像找不到词来形容,所以她飞快的从欧阳谨的怀中抢了出来,也没有给欧阳谨任何反抗的机会。 此物乃是一块羊脂白玉,在那玉下还系有一小段金黄色的樱穗。不过最特别的地方不是这里,而是那羊脂白玉的中央有一条翠绿色的五爪青龙。那青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好像马上就要腾空而去一般。 所有人都被此物的精妙所震住,半晌都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话来。 幽幽大殿,火光影绰,鬼影重重。 冷傲独坐于首座之中,整个大殿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很久之后,一袭火红倩影飞快的走了上来,此女子乃是九极玄真教四大长老之一的朱雀长老。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曾经的武林盟主“冥神”独孤鸿慕的孙女独孤无寒,当然,她还是如今九极玄真教教主冷傲的结发妻子。 “夫君。” “寒儿。” “夫君,你真的打算要四十年不出九极谷一步吗?” “恩。” 冷傲只点了点头,他相信他的妻子会理解他的。 “霜儿被我派人送出谷去了!” “你……你这是为何?” “我想知道我们神教的教主到底是在乎他的女儿多一些还是在乎他自己的名誉多一些。” “寒儿,你!你太无理取闹了!” “我无理取闹?你要封谷四十年你竟然说我无理取闹?” 冷傲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因为, 那些将自己说过的话吃回去的人远比那些将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吃回去的人还要恶心。 两人十几年的夫妻,他也知道她是为了他好。但是,她忘了,那是一个男人必须所拥有的尊严。 两人缓缓的陷入了冷战,整个大殿冷冷的,冷得刺骨。 正道武林胜利之后,他们并没有急着回去。北方风和日丽,久居南方的人谁又经常会有那么多的机会来此观望呢。 所以游的游,玩的玩。极度紧张过后,最好的放松方式就是观看这美妙的事物。比如美景,比如美人,再比如美食。 宽阔而碧绿葱葱的落雁坪,往东是山涧,往西太远没去过。 突然,由那郁郁葱葱,丰茂粗壮,繁密迷蒙的丛林之中急匆匆的走出了六个身着素衣的人。 这六人神色紧张,领头的那位手中还紧紧的抱着一个娇小的婴孩。 几人很快便出现在了雁坪之中,待左右观望无人之后便寻路朝西而去。 一战功成万骨枯,没有人愿意要这功名,但是却必须有人去为。刀兵相见,有生有死,生者何欢,死亦何哀?常人能够释怀,萧天仇却难以释怀。 从小,他的父亲就非常的爱护他,但是…… “唉,为什么都不听我的劝告呢?如果晚半月再进山涧,那不是就没有这么多的死亡了吗?都是你啊,你为什么要坚持进这山涧呢?你害死了我的父亲,你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此时萧天仇正独自坐在山崖边上远视着西边的那些破朽的栈道,他喃喃自语,谁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一位年老的门人走了过来。 “少门主,此处山风猛烈,咱们还是先回去吧。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老门主仙逝了,你一定要节哀顺变,打起精神来,咱们的八荒门可还需要你来打理。” “谢谢你司空师叔,我会没事的。” 这时,一个门人又跑了上来,此人比刚才那位较为年轻,一上到半崖,拱手开口便道:“少门主,爹。弟子在那边发现了六个奇怪的人,他们不仅行色慌张,而且那领头的还抱着一个孩子。” 萧天仇听后不免一惊。 “司空师叔,走,我们去看看!” 山路之上,六个人不时的前后观望。行色紧张到了极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千万不要有人看见啊,不要有人看见。” 念着念着,十来个手执刀剑的人就被他念了出来。 “啊!你们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说话之人手执白扇,双眼中满是仇恨。 “我们只是种田的农夫。” “种田的农夫?种田的农夫怎么会如此行色匆忙?你们手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 “别跟他们废话,上!” 领头之人一声巨吼,拔剑便刺。 这一声吼之后,也让他怀中绑着的包袱发出了婴孩的啼哭之声。 剑尖迎面而来,萧天仇面露微笑,不闪不避。轻伸两根指头就将剑尖轻易的夹在了指缝之中,随后白纸扇往前一刺,瞬间就制服了此人。 他赢得轻松,其他人可都没有他这么优雅。十来人围着几人不是刀剑磕响,便是拳脚jiao加。不一会儿,剩下的五人就都被杀光了。? 第一百零九章他日武林再来会路添小女名红秀 第一百零九章 他日武林再来会 路添小女名红秀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真实身份了吧?” 萧天仇轻轻说道,不仅动作优雅,声音也是十分的优雅。 小厮颤抖着,说道:“务农之人!” “哼,不才有一套专门用来严刑逼供的摧筋断骨的点穴手法,看来你是想要试一试了。” 他刚说完,手中白纸扇轻挥便连点了小厮的两处穴道。那手刚放下,小厮便觉两边肩头酸麻不已,但这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哼哼。” 紧接着萧天仇伸手又点了他一个穴道。 “啊!” 突然,小厮却是痛叫了起来。一时间就只感觉自己的整条手臂像是被人砍了一般。 “我们是九极玄真教朱雀长老的家奴,她命令我们带上圣女去巨池城先藏一段时间!” “哈哈,真是百试不爽啊!”萧天仇说着,伸出手中白纸扇便拍开了此人的穴道。 “孩子留下,他日倘若有本事,便到中原武林来取人!” 深重黑影的大殿之中,冷傲与他的妻子独孤无寒还在冷战。这时,殿外却匆匆的跑来一人,此人刚一进殿,一边哭喊一边扑跪着就爬了到了九层台阶之下。 “启禀教主,启禀朱雀长老,小的……小的没用,圣女……圣女被人劫去了!” “啊!我的女儿!是什么人劫去的?” 小厮连忙将自己记得清清楚楚的话说了出来:“是一个身穿白袍,手执白纸扇的人,他说以后有本事便到中原武林找他……” 冷傲还是没有说话,他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冷傲,你还不去救你的女儿吗?” “她本无辜,只是她错有了一个无理取闹的娘亲。” 冷傲的心在滴血,但是,他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好,你不去我去!”红衣倩影绝然离去,大殿又静了下来。 冷傲圆瞪双目,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去恨谁。 半个时辰之后,柳乘风、孙黯然、白林三人也仓促而来。 “启禀教主,朱雀长老她……朱雀长老她出谷了!” “由她去吧……” 冷傲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时,另两人都看向了青龙长老柳乘风。 柳乘风点了点头上前一步说道:“启禀教主,朱雀长老不仅带走了伏羲琴,还带走了凝儿圣女。” “啊!杀我也!”冷傲突然一声大吼,喝声刚到一半就狂喷了一口鲜血。 “教主,我们要派人出谷吗?” 大殿内莫名的静了下来。过了很久很久,缓过气来的冷傲才有气无力的说道:“柳长老,摆千蛇毒阵,九极玄真教,封谷四十年……” 柳乘风他们退下去了,缓缓的,诺大而幽深的大殿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叹息——欧阳谨,四十年后,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两月后,欧阳谨他们便离开了广陵城。 他们要去何处呢? 东海往西南,无风城往东南有一座城池,此城名曰剑城。剑城往东三十里处有一座山庄,其名曰弈剑山庄。 这弈剑山庄便是上一任武林盟主所居住的地方,但是当年武林盟主独孤鸿慕投身九极玄真教之后,这里就被荒废了下来。所以,他们此番要去的地方就是此处。 欧阳谨与柳无双双骑在前,后面各派掌门各带随从于后。一路上浩浩荡荡,有说有笑。 这一日,欧阳谨他们正停马于路边休憩。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之时,却见五骑人马从后而来,五人行色匆忙,其中领头那位的怀中还绑有一个包袱。 几人着装虽然怪异,但欧阳谨他们也都没有放在心上。 就当那五骑从一旁的大道之上飞驰而过时,欧阳谨却突然听到了婴儿的哭泣之声。 “留下了!” 欧阳谨大叫一声就追了上去,四五个腾纵就跃到了领头那人的身后。紧接着,他便一把拽过缰绳,将那马给停了下来。 骏马突然受惊,两只前足当即高高拔起,转眼间便将两人给摔了下来。 不过这可摔不到欧阳谨,只见他于半空之中一个倒转,稳稳的就落到了地上,手中还紧紧的扣着领头之人的脉门。 经过这么一折腾,领头之人胸前的包袱也滑了出去。这时,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婴儿的哭泣之声。 娇小的包袱带着啼哭声从半空中飞快的落了下来。眼见就要落地,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只见柳无双一飞身扑了过来,巧巧的接住了装着婴孩的包袱。 紧接着她连忙打了开来,然后就从那包袱里抱出了一个包着紫色锦缎的小婴儿。 说也奇怪,那婴孩一到柳无双的手中就停止了哭泣。 这时,剩下的四个喽罗也反应了过来。 “锵!”四个大男人,四把锋利的大刀,他们的目标竟然是个弱女子。 呵呵,可笑,他们竟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 只见柳无双芊芊玉手往袖中一拂,随后便见四个人八只眼睛中都插着一根金光闪闪的小针。 “啊!啊,我看不见了!” “呃……”闷哼声突起,原来是其中一个胡乱的挥刀杀了另一个,接着又是另外一个。最后,四个人都在他们领头的注视之下全死了。 欧阳谨颤抖的放开了领头之人的脉门,那人方一脱身,转身便跑,刚跑没有两步也是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无双!你……” “抢婴之罪,虽万死不为过也!”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们抢的是谁家的孩子啊!” 柳无双也愣在了当场,这个时候,左鸿和周天海他们也赶了上来。 几人将事情的经过这么一说,人人当即都是傻眼。不过可没有一个人敢责怪柳无双,她那金针神技可不是好惹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却都是看向了欧阳谨。 欧阳谨缓缓地从柳无双的手中接过了婴儿,看着那圆润的小脸,还有那黑黝黝圆溜溜的大大的眼睛,欧阳谨的心里莫名的就升起了一种幸福。 突然,那婴儿笑了,笑得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天真无邪。就像是,就像是断肠崖下的铁情花,就像是当年无风城墙角遇到的那个美丽而又漂亮的身影,她的笑,也是这样的。 欧阳谨流下了泪水,那娇小的婴儿却懂事的伸起了小小的手,好像是想要为他擦去感伤的泪。 “从今天起你就当我的女儿吧!以后就叫你为红秀。” “恭喜盟主喜得千金!” 众人当即连连祝贺,柳无双却远远的站到了一边,刚才她在欧阳谨的眼中看到了她一直梦寐以求的那种目光,但是那并不属于自己。她还是不敢将那封信给他,她害怕给了他之后整个世界就都没有了。 众人一路风尘仆仆,两个月之后,大家伙终于来到了剑城,随意歇了一会儿脚之后就直奔弈剑山庄。 待得众人来到山脚之下,便见马元中、孙逸他们带领着各自的门人于山路两侧夹道相迎,他们是提前一个多月来的。 几人拱立山头,口中皆喝:“我等参见欧阳盟主!” “诸位兄弟快快请起!”欧阳谨连忙说道,紧接着他又转身向身后的武当掌门左鸿和少林主持慧明请道:“真人,大师,快请!” “欧阳盟主客气!走,咱们一同护送盟主进庄!” “启禀欧阳盟主,这山门门匾朽落,我们刚换好了一块,还未题字呢!”马元中拱手笑道,说完便指向了山门前的牌坊。 “哈哈,左鸿真人,晚辈甚是佩服武当太极剑法,还请真人不吝赐字。” “欧阳盟主说笑,贫道岂敢关公门前耍大刀,要论这剑法,欧阳盟主却是比贫道胜之千里。”? 第一百一十章弈剑山庄聚义处剑冢奇观天上来 第一百一十章 弈剑山庄聚义处 剑冢奇观天上来 “真人过奖了,取剑来!” 欧阳谨双手捧剑,恭身立于左鸿身旁,又道:“晚辈雕虫小技,这题字一事,还得真人出力。” 眼见欧阳谨非要恭维自己,左鸿也只好接过了剑。 “既然欧阳盟主如此抬捧贫道,贫道再推三阻四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既然如此,贫道献丑了。” 左鸿真人今年七十有三,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只见他手转剑,使的乃是武当真传太极剑法,剑起阴阳生,两仪生四象。随后便见他脚下梯云纵,飞身而上,剑锋直往。 一阵金戈交响,便见“弈剑山庄”四个斗大的威严俊秀大字横于云端,那字如飞流之瀑,又如翱翔大鹏,转角勾连之间端的是妙不可言。 咋一眼,只是四个大字,凝神一看,又好像充满了无数的剑意。 “多谢左鸿真人!” “见笑了,见笑了!” 大家伙其乐融融,连天边那太阳都美得犹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火炉。 众人在山脚便能看见那半山腰之上的雄伟山庄,不一会儿,大家便来到了山庄之中。 这时,山庄的全貌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见: 平地演武千人阔, 亭台楼阁鳞次比。 九九重梯升宇殿, 江湖万安记谨名。 欧阳谨坐在了首座当中,他莫名的感到十分的不适应,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初站在丐帮大义分舵聚义厅内听别人说话时的感觉。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马元中他们安排的,桌、椅、碗、盏……甚至连殿顶的瓦都是他们一块一块的垒上去的。 “启禀盟主!在下见山庄人丁单薄,所以请求将狂刀门八百号人马留驻弈剑山庄,从今以后天下就只有一个弈剑山庄!”孙逸说着,带领着自己的几个头领属下跪在了殿中。 不待欧阳谨答话,周天海也走了出来。 “启禀盟主,属下周天海愿携沧澜派一千六百门众拜于弈剑山庄门下,望盟主成全!”说着,他也跪了下去。 “祁连剑派连天碧、段天涯请求拜入弈剑山庄!” “八荒门门人萧天仇请求拜入!” “还有我,柳无双!”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帮主!要不咱们仨也加入弈剑山庄得了!” 所有人又跪成了一片,左鸿和慧明两人直笑得皱纹尽开。啊,江湖之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么一群重义仁德的年轻人了。 欧阳谨答应了众人,因为他不得不答应。 “启禀盟主!我们在山顶还发现了一座剑冢,冢中的名剑不计其数!” “哦?走,咱们一同去看看!” 众人携手出殿,峰回路转,不久便来到了山顶。 此处乃是一块宽阔的空地,远远便见一座大墓筑于此处,那墓边还修缮得有围栏平台。只是岁月斑驳,芳华浸染,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繁华。虽然如此,却是丝毫不减当年的气势。 众人紧随着欧阳谨来到冢前,仰头一看,便见那门额之上高刻着两个斑驳的古秦大字:剑冢。 两个大字犹如灌注了鬼神之力,盯得没有一会儿便觉无数道深寒剑意袭身而来。 “啊!”左鸿大叫一声,赞道:“此乃鬼斧神工也!” 半晌之后,欧阳谨才收回看向两字的目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过半晌方才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欧阳谨话音方落,抬脚便进,后面的几人也连忙举火跟上。 几个火把顿时将冢内照得明亮,伸眼一望,便见那地上、墙上、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剑。 “元中,把火灭了。” “哦。” 马元中不明所以,但是他还是灭了火。 火光方灭,便见四面八方的名剑渐渐的泛起了各色的光芒。 红的、紫的、绿的、白的、黄的……犹如天幕中遍布的繁星一般。 “哇……欧阳大哥,你快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好漂亮啊!“柳无双好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翩翩的飞舞于各色的荧光之中。 “欧阳盟……欧阳大哥,这也太漂亮了吧!” 众人见绝美景,一旁的左鸿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前任盟主独孤鸿慕夺剑无数,没想到他一把都没有带进九极玄真教。欧阳少侠,这些名剑没有一把不是名震江湖之物,还望你妥善保管才是啊。倘若流落江湖,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谨恭敬一礼,回道:“真人教训得是,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众人在各色荧光之中缓缓地向前行着,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剑冢的中央。 这里除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别说是剑,就连那些剑光都好像被挡到了外面。 “元中,举火!” 灿黄的火光跳动着照了过来,这是一块黑色的诡异的石头,为什么说它诡异?因为连那火光都好像被它挡到了外面。 “恩?”欧阳谨不禁疑惑。突然,一声沉闷的虎啸在这空荡荡的剑冢之中响了起来。 此声犹如雄踞山林的猛虎咆哮一般,蓦然想起,甚是摄人心魄。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谨背上的布囊,他们知道,那里面装着一把血红色的宝剑。刚才那声虎啸就是由这里发出来的,而且还都知道那把宝剑的名字叫做赤霄。 欧阳谨将布囊取了下来,不一会儿,一把血红色的宝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把剑是那么的红艳,红得好像是鲜血一般。不仅如此,待众人细望之下,还能清晰的发现那血红色的剑身之中好像还有鲜红的血液正在缓缓地流淌。 这时,方才的那种猛虎咆啸之声又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嘹亮龙吟划破天际。 众人连忙回头,便见段天涯无辜的紧握着手中的剑。他的剑在不停的颤动着,好像是要挣脱束缚住自己的双手,脱身而去一般。 “欧阳大哥,我,我这……” 段天涯直急得满头大汗,欧阳谨却说道:“天涯,你把它拔出来。” “锵!”突然,炸雷一声金铁交戈,便见一把泛着水蓝色光华的宝剑出现在了段天涯的手中。紧接着一声嘹亮龙吟,一片祥和水蓝色的光幕便由渊虹剑的剑身之上凭空而开,转眼间就将大半个剑冢照得一片亮丽,而方才那些荧光在如此的光华圣威之下早已黯然失色。 龙吟、虎啸。虎不惧龙,龙不让虎。 一声龙吟,一声虎啸,此起彼伏,划破天际。所有人都呆住了,剑冢之中一半被照得血红欲滴,一半被照得水蓝祥和。一边是暴虐狂傲,一边是和善平静。刹那间,天地两极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两把剑,两把绝世的神剑。 两把剑就这么对峙着,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光华与狂躁的声响方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欧阳谨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汗水,好像是刚刚劳累了一番。而一旁的段天涯更是不济,只见他在连天碧的搀扶之下才没有摔倒,一张脸苍白得就像是一张宣纸,完全没有一丝血色。握剑的手也是不停的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一样。 欧阳谨轻轻的抚摸着赤霄剑的剑身,那剑身好像还真的有鲜血在里面流淌。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因为其他的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奇景之中还未从震惊里苏醒过来。? “真人过奖了,取剑来!” 欧阳谨双手捧剑,恭身立于左鸿身旁,又道:“晚辈雕虫小技,这题字一事,还得真人出力。” 眼见欧阳谨非要恭维自己,左鸿也只好接过了剑。 “既然欧阳盟主如此抬捧贫道,贫道再推三阻四岂不是太过不近人情。既然如此,贫道献丑了。” 左鸿真人今年七十有三,仙风道骨,鹤发童颜。只见他手转剑,使的乃是武当真传太极剑法,剑起阴阳生,两仪生四象。随后便见他脚下梯云纵,飞身而上,剑锋直往。 一阵金戈交响,便见“弈剑山庄”四个斗大的威严俊秀大字横于云端,那字如飞流之瀑,又如翱翔大鹏,转角勾连之间端的是妙不可言。 咋一眼,只是四个大字,凝神一看,又好像充满了无数的剑意。 “多谢左鸿真人!” “见笑了,见笑了!” 大家伙其乐融融,连天边那太阳都美得犹如太上老君的炼丹火炉。 众人在山脚便能看见那半山腰之上的雄伟山庄,不一会儿,大家便来到了山庄之中。 这时,山庄的全貌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见: 平地演武千人阔, 亭台楼阁鳞次比。 九九重梯升宇殿, 江湖万安记谨名。 欧阳谨坐在了首座当中,他莫名的感到十分的不适应,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初站在丐帮大义分舵聚义厅内听别人说话时的感觉。 这些东西全部都是马元中他们安排的,桌、椅、碗、盏……甚至连殿顶的瓦都是他们一块一块的垒上去的。 “启禀盟主!在下见山庄人丁单薄,所以请求将狂刀门八百号人马留驻弈剑山庄,从今以后天下就只有一个弈剑山庄!”孙逸说着,带领着自己的几个头领属下跪在了殿中。 不待欧阳谨答话,周天海也走了出来。 “启禀盟主,属下周天海愿携沧澜派一千六百门众拜于弈剑山庄门下,望盟主成全!”说着,他也跪了下去。 “祁连剑派连天碧、段天涯请求拜入弈剑山庄!” “八荒门门人萧天仇请求拜入!” “还有我,柳无双!”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帮主!要不咱们仨也加入弈剑山庄得了!” 所有人又跪成了一片,左鸿和慧明两人直笑得皱纹尽开。啊,江湖之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么一群重义仁德的年轻人了。 欧阳谨答应了众人,因为他不得不答应。 “启禀盟主!我们在山顶还发现了一座剑冢,冢中的名剑不计其数!” “哦?走,咱们一同去看看!” 众人携手出殿,峰回路转,不久便来到了山顶。 此处乃是一块宽阔的空地,远远便见一座大墓筑于此处,那墓边还修缮得有围栏平台。只是岁月斑驳,芳华浸染,早已失去了昔日的繁华。虽然如此,却是丝毫不减当年的气势。 众人紧随着欧阳谨来到冢前,仰头一看,便见那门额之上高刻着两个斑驳的古秦大字:剑冢。 两个大字犹如灌注了鬼神之力,盯得没有一会儿便觉无数道深寒剑意袭身而来。 “啊!”左鸿大叫一声,赞道:“此乃鬼斧神工也!” 半晌之后,欧阳谨才收回看向两字的目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过半晌方才说道:“走,咱们进去看看。” 欧阳谨话音方落,抬脚便进,后面的几人也连忙举火跟上。 几个火把顿时将冢内照得明亮,伸眼一望,便见那地上、墙上、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剑。 “元中,把火灭了。” “哦。” 马元中不明所以,但是他还是灭了火。 火光方灭,便见四面八方的名剑渐渐的泛起了各色的光芒。 红的、紫的、绿的、白的、黄的……犹如天幕中遍布的繁星一般。 “哇……欧阳大哥,你快看那里!那里,还有那里!好漂亮啊!“柳无双好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样,翩翩的飞舞于各色的荧光之中。 “欧阳盟……欧阳大哥,这也太漂亮了吧!” 众人见绝美景,一旁的左鸿却忧心忡忡的说道:“前任盟主独孤鸿慕夺剑无数,没想到他一把都没有带进九极玄真教。欧阳少侠,这些名剑没有一把不是名震江湖之物,还望你妥善保管才是啊。倘若流落江湖,后果不堪设想啊。” 欧阳谨恭敬一礼,回道:“真人教训得是,在下定当铭记于心。” 众人在各色荧光之中缓缓地向前行着,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剑冢的中央。 这里除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东西,别说是剑,就连那些剑光都好像被挡到了外面。 “元中,举火!” 灿黄的火光跳动着照了过来,这是一块黑色的诡异的石头,为什么说它诡异?因为连那火光都好像被它挡到了外面。 “恩?”欧阳谨不禁疑惑。突然,一声沉闷的虎啸在这空荡荡的剑冢之中响了起来。 此声犹如雄踞山林的猛虎咆哮一般,蓦然想起,甚是摄人心魄。 所有人都看向了欧阳谨背上的布囊,他们知道,那里面装着一把血红色的宝剑。刚才那声虎啸就是由这里发出来的,而且还都知道那把宝剑的名字叫做赤霄。 欧阳谨将布囊取了下来,不一会儿,一把血红色的宝剑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那把剑是那么的红艳,红得好像是鲜血一般。不仅如此,待众人细望之下,还能清晰的发现那血红色的剑身之中好像还有鲜红的血液正在缓缓地流淌。 这时,方才的那种猛虎咆啸之声又传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嘹亮龙吟划破天际。 众人连忙回头,便见段天涯无辜的紧握着手中的剑。他的剑在不停的颤动着,好像是要挣脱束缚住自己的双手,脱身而去一般。 “欧阳大哥,我,我这……” 段天涯直急得满头大汗,欧阳谨却说道:“天涯,你把它拔出来。” “锵!”突然,炸雷一声金铁交戈,便见一把泛着水蓝色光华的宝剑出现在了段天涯的手中。紧接着一声嘹亮龙吟,一片祥和水蓝色的光幕便由渊虹剑的剑身之上凭空而开,转眼间就将大半个剑冢照得一片亮丽,而方才那些荧光在如此的光华圣威之下早已黯然失色。 龙吟、虎啸。虎不惧龙,龙不让虎。 一声龙吟,一声虎啸,此起彼伏,划破天际。所有人都呆住了,剑冢之中一半被照得血红欲滴,一半被照得水蓝祥和。一边是暴虐狂傲,一边是和善平静。刹那间,天地两极仿佛就只剩下了这两把剑,两把绝世的神剑。 两把剑就这么对峙着,大半个时辰之后,那光华与狂躁的声响方才缓缓的平静下来。 欧阳谨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汗水,好像是刚刚劳累了一番。而一旁的段天涯更是不济,只见他在连天碧的搀扶之下才没有摔倒,一张脸苍白得就像是一张宣纸,完全没有一丝血色。握剑的手也是不停的颤抖着,好像随时都会掉落一样。 欧阳谨轻轻的抚摸着赤霄剑的剑身,那剑身好像还真的有鲜血在里面流淌。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因为其他的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奇景之中还未从震惊里苏醒过来。? 第111章一曲铁情葬剑录断肠崖下断肠人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曲铁情葬剑录,断肠崖下断肠人 又过了大半晌之后,欧阳谨才轻轻的说道:“看来你果真是一把魔剑啊,我把你从黄龙岛带了出来,这是我对你有恩。你帮我打败了刘永舟,这是你对我有恩。既然你我相恩互抵,那么我答应不毁去你,但是从今往后你就只能呆在这里了。这里有很多你的伙伴,希望你会喜欢。” 说完,欧阳谨将手中的赤霄剑狠狠地刺向了那块诡异的黑色大石。一声金铁交鸣,赤霄剑就刺入了石块之中,要不是那石块顶上留下的一个小小豁口,谁人能知道这其中会藏着绝世神兵。 众人方才从刚刚的震惊之中醒过来之后又不禁陷入了对欧阳谨埋剑举动的另一个更震撼的震惊。 任谁也无法轻易的将这么一把灵气十足的宝物封葬,但是他做到了,不仅他做到了,段天涯也走了上来。 他双手轻轻地捧着渊虹剑,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渊虹剑放入了诡异黑石顶上的那个方才被赤霄剑刺开的豁口之中。渊虹剑缓缓地下坠着,但最后却留了一个剑柄在外面,紧接着,他又将那古朴典雅,雕着五爪苍龙的剑鞘放到了黑石之上。 欧阳谨疑惑的转过了头,但他并没有说话。 “欧阳大哥,英雄需有红颜,名剑亦需有伴。”说着,段天涯竟有意无意的看向了柳无双。 不久,众人就离开了剑冢。在下山的途中柳无双突然说道:“欧阳大哥,现在你有了这么多的朋友,你以前的那一首打油诗是不是要改上一改啊?” “哪首啊?” “义薄云天啊!” “恩……‘金针公主’金针绝技天下无双,文才也是妙语连珠,还请赐教!” 欧阳谨就这么在道路旁拱手而立,他这么一停,所有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柳无双咯咯笑道:“恩,既然咱们的欧阳盟主如此的有诚意,那么就容本公主好好的细想一番吧!” 沧海秃鹰翱万里, 碧云剑客义连天。 玉面狐狸妙玄计, 寒玉君子手持剑。 金针公主无双技, 青衣帮主马元中。 云龙云虎沙场人豪, 狂刀孙逸,火云刀起结侠义。 更添千金名红秀, 义薄云天谨拜情。 “恩,好是好,但是叫什么名字啊?” “还是叫义薄云天啊!” “恩,但总感觉像是顺口溜。” “哼,难道你写的不就是顺口溜吗?” “哈哈哈哈……” 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1398年。洪武皇帝广收疆域,皇城内外一片安定,天下百姓安宁。洪武皇帝朝政治理得好,这江湖之中的欧阳盟主也治理得不差。 各门各派相处融洽,武林极少纷争。尤其是那剑城,仅几年光景就由当初一个破落的小县城足足阔大了十倍有余,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繁华的程度堪比京师皇城。 这一天,欧阳谨突然想起了一个事情,心有所寄,所以他就将几人都召上了殿。 “欧阳大哥,你怎可离去,倘若……” “是啊欧阳兄,你离去了之后,我等该当如何是好啊?” 欧阳谨不由得郁闷,这几年来他把弈剑山庄治理得仅仅有条,殿下分义薄云天四大护法,左右分掌刀使者,持剑使者;孙逸及周天海两派的人马也分为了龙虎两堂。两堂之下更是有无数的分坛,就连天下第一大帮的丐帮也得听从他的号令。 在他心里的确不止一次的有过离去的想法,但是才说得一个字,几人就把什么四十年之约啊,什么天下武林苍生啊,什么你离去了诺大的山庄怎么办啊等等等等稀奇古怪、刁钻使人难以推迟的理由都给提了出来。所以,离去的事情他也就只能想想而已,每每无疾而终。 但是今天他已经打好了主意,不成功便成仁,可不容得有丝毫的推脱。 “我只是想去一趟峨眉山脚,见一见断肠崖下的故人,与她叙叙旧,快七月十六了……”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说。 “天涯,我离去的这些日子劳烦你打理了。”说着,欧阳谨将青龙令递了过来。 段天涯恭敬的接过了青龙令,俯身称是。 “天碧,劳烦你照顾小女。她还小,还有许多的东西要学。” “欧阳兄放心,红秀既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等的女儿。 “爹爹,你不带红秀一起去吗?” “秀儿乖啊,爹爹要去看望一个老朋友,去那里又得爬山又得下水,所以你要乖乖的听连伯伯他们的话。等我回来了之后一定给你带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欧阳谨的眼中满是温柔,对于这个女儿,他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小女娃扎着两个羊角辫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欧阳大哥,你一个随从都不带吗?” “姐姐他不希望有别人打扰她的。” 南风尽,北风萧瑟,瑟瑟秋风卷珠黄。 落叶翩飞,邹菊浅含笑。 雁阵南天,声声唳唳,更添叶落忙。 楼台人家,忆晓月玉蟾,独居广寒。 月起笙箫,却似月落笙箫。 欧阳谨随着那残缺腐旧的断肠古道往崖下走着,那些被岁月摧残的木桩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麻烦。 他的手中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盛满了香烛点心。那些精美的点心都是柳无双用她扔金针的双手亲自做的,因为她知道,她也许只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远远便见那矮矮的坟头安静祥和的静卧在这崖底,那坟上和周围都开满了鲜红灿烂的铁情花。 欧阳谨小心翼翼的从竹篮里往外一样一样的取着。 “谨儿,这是你喜欢的酸话梅。还记得那次在林中的时候,我们找到了许多,都吃到了牙齿酸,肚子痛。” “瑾儿,这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本来我以为只有我喜欢,没想到你也喜欢吃这个东西。” “瑾儿,这是醉心酥饼。无双说了,你一定会喜欢吃的。” 欧阳谨每取一样东西,他都会轻轻的说出那物的名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好像是生怕打扰到坟中安详入睡的人。 他悄悄的述说着自己的往事,看过的美景,不仅有那东边蔚蓝的大海、美丽的日出,还有广陵落雁坪雁阵南天的壮阔,还有弈剑山庄美丽胜过夜幕繁星的剑冢…… 一只手缓缓的取了一片艳红的花瓣放入嘴中。 初及涩,再而苦,而后酸,最后甜……到最后,却忘了到底应该是什么味道。 是眼泪的味道吗? 在那幽长恬静的断肠崖底,断肠人静静的依偎在他恋人的坟旁。在那坟的周围,盛开着无数鲜艳美丽的铁情花。铁情花儿不争不俏,不娇不艳,不朽不枯。 那花瓣儿上面染着的那抹红,正是当年秋风夕阳之下,断肠崖边的那一袭红衣。迎着风儿轻轻起舞,轻轻的舞着,在不经意之间便舞湿了断肠人的眼角,舞碎了断肠人的心。 飞沙江湖谁人歌第一曲,曲终,放烟花!? 第一章剑城新开平远号,东瀛小厮投暗镖 第一章 剑城新开平远号,东瀛小厮投暗镖 “噼里啪啦……”爆竹连声阵阵,响彻四方,拜服的也也是络绎不绝。朱漆大门前,一连站了四人,居中者一身朴素,两眼放光,年纪仿似四五十,一身老练,让人见了就莫名的觉得稳重。 他的左边站着一锦服书生,右边那位着束服,劲装打扮,孔武有力,再往右那位腰圆膀阔,生着一对虎目金睛。 爆竹声落后,四人便双手抱拳与前来祝贺的人们回礼,并周到的将大伙请入院内。 抬头看去,门头高挂一块横匾,其上题字:平远镖局。 一剑生死两茫茫,几度春秋几度风烟,时光如逝,大明朝的江山也稳固在这神州大地之上数十年。 天下太平,人们保人保物的需求也就多了起来,于是镖局这个行当也火热了起来。要问镖局哪家强,京师兴隆张黑五。 张黑五年轻时曾闯遍九州十五省,不仅在官场上结交了无数的朋友,更与七省绿林会的老瓢把子是结拜兄弟,于是便趁着这个机会,在京师开了一家镖局,题字:兴隆。 镖局刚起,他便凭着一身老练的铁拳功夫,打通了各个大城之间必经的狭窄多事路口,繁忙时候,甚至一个镖头十来个趟子手就敢走一趟镖。 每每山匪远远地望见兴隆镖局的镖号,大多数都是遥遥抱手恭送。生意兴隆,张黑五也不贪多,每次结镖银回来,他都会将钱财分为五份。一份募捐官府纳税,一份送与该条镖道上沿路的朋友,一份用来犒劳镖师伙计,一份用来发展生意,最后一份自己也不留下,而是用来接济贫民百姓。于是乎,在京杭一带,只要提起张黑五的名字,大伙都是高高的竖起大拇指,不仅如此,口中更是感恩夸赞,赞不绝口。 张黑五为人侠义,门中有名的镖师无数,但他最钟意的还是自己的三个弟子,大弟子跟随他跟得早,姓刘,名通达;二弟子王一平,乃是出师于君子门的人才。那君子门位于苏皖之地,向来知书达理,门中弟子,不仅剑技高超,对儒家论著更是张口便来,如数家珍。 三弟子唐霸入门最晚,但为人热忱,不仅与官道上的大人交往圆滑,与绿林的朋友也是相处得火热。也是最受张黑五喜欢,不过张黑五也最担心他这个弟子。唐霸生性ai谋,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时常让人难分正邪。 兴隆镖局十几年来愈发壮大,前些年不仅在安康城和剑城东设下了通达镖局、镇东镖局的旗号,今日,又让二弟子王一平在剑城南领了一家。 这三家旗号打出去,一来增加人们对于保人保物的供求,二来张黑五也想看看这三个弟子到底谁更适合接管自己的事物。 虽然他铁拳威名远扬四方,但每一趟镖都是小则两三月,多则大半年,人到一定年纪的时候,走两趟下来也就愈发的觉得有些吃不消了。 院内宾朋满座,觥筹交错,王一平却将恩师张黑五和二位同门请入了内阁。 刚进屋,一身横肉的唐霸便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坐下说,师父,请!” 当下四人落座,王一平这才把原因说了出来。原来前些日子,他平远镖局的名头才将挂上时,便来了一位奇怪的人,说是要请人保一趟镖。但是货物有些奇怪,他不敢定夺,所以只好等师父一行来了之后做个参谋。 说得来龙去脉,其下三人的目光皆是游弋不停。张黑五是在感叹,自己这弟子还未开门,便来了生意;刘通达则满心恭喜之情,而唐霸则是意味深长,一时摸之不清。 他的镖号开在城东,与这里相隔不过二十来里,到底是什么人,要远远地来这城南投镖呢? “那人可曾说得其他言语?” “没有,我只是告知他局子未开,人手不齐,过两天给他回应。” “那人可曾答应?” “他说在翠烟酒楼落脚。” “今天在你府上宴请诸朋,不好离去,明日一早,你便将他请来。” “是。” “走吧,咱们这行最忌怠慢朋友,也不能让宾朋们晾在外面,都去认识认识,结交结交。” “是,师父!”三人异口同声而道。 第二天一早,王一平便将一位身材矮小的人领到了镖局。 当下张黑五领着弟子与之见面,说得几句,只听得这人口舌之间甚是绕口,好像不是中原之人。 “阁下不像是中原人士吧?” “我的东瀛的来人。” “哦。”听得此话,四人的脸色就变了一些。这东瀛人来自东边的倭国,倭国人时常于沿海一带兹扰百姓,一直都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洪武大帝更是称其为:不庭之国,不过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张黑五也是见得世面之人。 “听说客人想要找我镖局保物?” “你是何人?” “这是家师!”王一平正色道。 “哦,老镖师,在下确有货物要送往安康,听说中原镖局最讲信用,所以特来拜会。”他的话说得嗝嗝顿顿,听了令人十分的不舒服。 “不知客人可有带货物前来,你也知道,我们这行需要验镖之后才将定价。” “你们不是有明镖暗镖之分吗,我保暗镖,银两大大的有。这次能合作的话,我给你五百两银子,合作愉快的话,以后我们还有大大的货物!”那矮小的人说得激动的站了起来,三个弟子听着五百两的巨款,也是心头大喜,六只眼睛也齐齐的期待的看向了张黑五。 “咳咳。”张黑五咳了咳,道:“客人打听得十分清楚,我们镖局确实有明镖暗镖之分,不过这暗镖一般都是要熟客才能押保,第一次的客人,我们通常都不接来路不明的货物。” “你!”这东瀛人性子甚是浮躁,听得此话,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瞪了起来,不过在场势单力薄,他也没有丧失理智的说些刁蛮之话。 “客人有所不知,我们这镖局,说起来也是生意人,所以这初次交易,我们需要知晓客人的来路,货物的来路,以及货物的去处。所以,还望阁下谅解。” 听得此话,三个弟子不由得有些气馁,但他们哪里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倘若这五百两是保一位朝廷钦犯,倘若这五百两是保一批祸国殃民之物,倘若这五百两是保一批价值连城之材。要是后面一样还好,大不了吃点亏,这里去了,自然会有来处;可要是前两样,轻则镖局关门,名誉扫地,重则押入大牢,定个窝藏罪犯的十恶不赦的大罪。 张黑五可不想自己清清白白大半辈子,到头来却阴沟里翻船,毁掉这一身名誉。 眼见那矮小的倭国人左右难决,张黑五这边也不急着催促。又过了将近一炷香时辰,他才扭扭捏捏,犹犹豫豫的由怀中掏出了一个小锦盒。锦盒打开,便见一枚核桃大小的丹丸躺在里面。 “其实要你们保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而是一味药材。” “这是什么?”活了大半辈子,押镖送镖,张黑五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没有见过,可是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东西。 当下几人挨着传看,都是摇头晃脑,待传到刘通达时,他却沉吟道:“师父,这东西我在慕白神仙门见过,好像是叫做,叫做什么阿……阿芙蓉,对,就是叫阿芙蓉!” “什么是阿芙蓉?”张黑五问道。 “这是一种能够缓解疼痛的神奇的药物,但是……” 第二章黑五愤恨怒出手,江湖萧萧侠客行 第二章 黑五愤恨怒出手,江湖萧萧侠客行 “但是什么?” 看着张黑五黑着一张老脸,刘通达甚是有些畏惧,道:“如果食用或者是吸食它的话,就会令人功力大增,但也必须要一直服用,停得五时三刻,全身就会如蚁蚀咬,痛苦难忍,虽为解药,实为毒药啊……” 他的话还未说完,张黑五“砰”的一声就拍在了桌子上。 “大胆倭人,我恭敬待你,你却拿此毒物来害我!”说着话,人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拳打出去,身前的桌子瞬间就如同朽木一样四分五裂而去,随后身形如风,一拳就将这倭人杵翻在地。 只见他伸手由刘通达的手中抢过锦盒,“啪”的一下就甩在了倭人的脚边,又狠狠道:“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就当张某人不曾见过你,倘若他日再见,必取你项上人头!” 那倭人经此一番遭遇,也是心中后怕不已,当下拿了锦盒,颠颠撞撞的就朝着门外跑去,心头恐怕是想,倘若是逃得慢了,这小命也就交代了。 将倭人赶走之后,屋内的气氛也怪异到了极点。 三个弟子沉着气,不敢发声,整个屋子就只能听见张黑五气急的喘息。 过了老半晌,他才说道:“咱们开镖局的,绝对不能被金钱懵逼双眼,而去做一些祸国殃民的事情。”这声音无比沧桑,也令听了的人受益匪浅。 “我等谨遵师父教诲。” “爹……”正在这时,由门外进来了一位女子。这女子的旁边还牵着一个小孩,孩子看起来四五岁的样子,走路却不是太稳当。 “你怎么来了?” “逸风调皮,爱跑。” “爹,爹……”小孩一见刘通达,便甩开了女子的手,颠颠撞撞的跑向了刘通达。 张黑五一见,便想伸手抱他,谁知这小家伙却摇头摆尾的绕过张黑五,一心来到刘通达旁边。 “嘿,这小子,等大了些,老子非让你好好的蹲几天马步不可!” 听得此话,几人都不禁笑开了声。 “爹,这是怎么了?”女子指着那破得不成样子的桌子问道。 “刚才那人出口不逊,没事。”王一平站起身来一边收拾,一边说道:“师父,您就在这边多住些日子吧,刚好弟子也有许多东西想要请教你。安康那边,有师兄去就好了!”没有了桌子,师徒间的关系也好像亲近了一些。 “是啊师父,过几天你也去弟子那边看看,家里的兄弟们多久没有见到您了。” “也好,也好我就多住一些日子。” “师父,那我明日就启程回去。”刘通达说道。 “你忙什么?反正现在又不是忙活的时令,你也不要事事都去亲为,也该叫那些不成器的家伙学着做做事情。” “知道了师父!” 刘通达为人豪爽,憨厚,不爱与人说些转弯抹角的话。唐霸看着他,眼中多了些莫名的笑意。 女子是张黑五的女儿,叫做张素心,那孩子并不是她的,而是刘通达有一次覆灭了一伙山贼,救下来的。孩子尚小,也不知道山贼们祸害了哪一家的妇女,于是他就带在了身边。 夜长夜凄凉,凄凉思人殇。 人殇若飞絮,飞絮话夜长。 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一三九八年六月二十四日。国内上下,举旗哀悼。因为洪武大帝朱元璋驾崩了,转眼七月,江湖众多英雄豪杰也是服丧拜孝。因为,武林盟主欧阳谨也在十六日这一天被奸人害死了,终年四十。欧阳谨,身具降龙十八掌以及弑神诛魔剑法两大绝世神通,问鼎江湖,何人为敌?但是他就是死了,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会被害死,也没有人知道这天下还有谁能够害死他。江湖中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会死,但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他那一生为人的身影。即使是路旁的乞丐,街边的小孩,只要是认识他的,都会由衷的喊上一句——欧阳大哥。 他是大哥一样的人,像大哥一样会照顾、保护别人的人。 “义薄云天”四大护法——“沧海秃鹰”周天海,“碧云连环剑”连天碧,“玉面狐狸”萧天仇,“寒玉君子剑”段天涯以及持剑使“金针公主”柳无双,执刀使“火云狂刀”孙逸,丐帮三圣——帮主马元中,掌钵龙头司徒龙飞,掌棒龙头司徒云虎……他们都像疯至癫狂的疯子一样四处追查着凶手。少林,武当、唐门……整个江湖乱得就像是一锅粥。 可是,尽管如此多的人手,到最后不仅没有查到一丝线索,反而是死的死,伤的伤。到最后的最后,归隐的归隐,失踪的失踪,独留下了一个分崩离析的弈剑山庄。 金钱名利虚伪狗,家有老母赛老虎。 利欲熏心臭难嗅,割袍断义永不休。 何为穷者何为富?心自安宁天自有。 身穿绫罗缎,心穷如犬猪。 四肢行如狗,枉然天地人。 妻失夫者弟失母,为逐名利又何苦? 无夫尚可续,无母孝何人? 九尺男儿汗,却独失心疯。 黄狗缺腿独难步,云龙碎鳞怒重生。 把话山花烂漫时,孰人悲欢孰人歌。 乱世颠乱乱事有,讪笑不语鬼停声。 “大哥!” “哦,不知三弟邀我何事?” “大哥且坐。” 宽阔的大堂外面乃是一座三丈来高的点将台,这点将台之上摆得一桌酒宴。说话的两人一人白袍白扇,仪表不凡;一人秃头大耳,那秃秃的脑袋周围还留下了一圈花白的长发。他这零落的头发随风飘荡,好不潇洒。 两人坐于席中,白袍白扇者却是拿出了一壶好酒。为何说是好酒只见此壶金镶玉砌,且看壶便知好酒也。 白袍白扇者将酒斟满,零乱长发那人却不饮,沉声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何事了吧?” “大哥莫急,先饮,先饮。” “哼!” 零乱长发者不仅不饮反而还怒目相视。 “大哥这是为何?” 白袍白扇者双手举在空中,场面甚是尴尬。 “盟主大仇未报,你我怎有如此的闲心雅兴?” “大哥,你好歹也是一门之主。当年沧澜派统领东海诸帮万人之上者,为何甘于如此?” “三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你我几人拱手于登云梯之下时,便拜了盟主为大尊。欧阳盟主仁义之师,你我兄弟几人拜入弈剑山庄亦是不曾辜负这‘义薄云天’四字,难道你?” “大哥,不瞒你说。欧阳一死,江湖破碎。唐门突然重出江湖,青衣楼也是频繁踪迹。武当左鸿死了,孙逸兄弟也在黄龙岛遇难。这些还不够吗?你们还要追查下去吗?” “查,为何不查?就算人死光了也要查到底,难道要放任那宵小贼子逍遥快活?” 突然两人都静了下来,过了半晌,白袍白扇者拂袖而起。 “你饮此酒,我便告知你线索。” 中原万里,神州浩土,这弈剑山庄就犹如一颗明珠一样落在这广袤无垠之间。 “双儿,我回来了。” “天涯,你终于回来了,你能回来就好了。” “怎么会呢?我这次去了峨眉山脚的断肠崖下,在那里我不仅看了大哥和赵姐姐的坟墓,我还……” 紧接着,说话的人将声音压小了许多。 “我还找到了一些线索。” “天涯,别再查了……” “无双,欧阳大哥待我比亲大哥还亲,他死了,我如果不去亲手杀了仇人来为他报仇的话,我段天涯如何立足于这世间?”? 第三章天涯终惹大祸事,赵家村有恶人来 第三章 天涯终惹大祸事,赵家村有恶人来 “唉……” 女子不禁叹了一口长气,她缓缓地走到了窗边。此时正是那盛夏十分,窗外开满了粉红素静的荷花,荷花之上还飞舞着许多美丽的蝴蝶。池塘边柳条摇摆,好似那人的思愁,繁如斯,密如斯。 “双儿,我……我怎么能……你知道的。我对欧阳大哥很愧疚。” “你既然愧疚,那你当初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爱你,打从在丹霞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为了你,我情愿做什么都可以,只是在这件事情上,说什么我也不能妥协!”男子说话的语气有一些重,他的脸是那么的坚定和坚强。 小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窗外夏蝉叽叽喳喳,窗内却静得如冰。 好半晌之后,妇人打扮的女子才道:“左鸿真人仙逝,孙逸兄弟死在了东海,大哥失踪了,二哥也回祁连剑派去了。现在就还有你一个人在追查,你不为了我,但也为了我们的孩子着想着想吧。欧阳大哥死了,你以为我会比你们任何人好受吗?” 女子说完竟是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伤心欲绝,让人为之心疼。 男子缓缓地放下了手中古朴典雅的宝剑,他轻轻的走到床边,此时那床上正安详的睡着一个娇小的婴孩。那小孩子是那么的小,小脸,小嘴,小鼻……还有那紧闭着的小眼睛。 “唉……”男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道:“无双,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 男子离去了,像风一样。他不是不爱这个家,而是每当他停下脚步时,心里就会愧疚到生疼。 女子静静的坐了下来,窗外的荷花正放肆的开着,但那根本不美丽。 女子是谁,在未嫁与人为妇之前她有一个绰号,那是一个江湖中人闻之色变,听之胆寒的绰号。谁?“千手观音”柳如是之孙“金针公主”柳无双是也。 欧阳谨去世之后,她本欲去死,但是最后她还是没有死成,也许是上天作弄,她选择嫁给了段天涯。他们成婚的第二天他们的二哥就辞去了。一年后,他们有了孩子,可是他的夫君段天涯还是在不停的四处奔波着,为的便是查找杀害武林盟主欧阳谨的凶手。 这次他说找到了线索,柳无双的心里隐隐的满是不安,那是来自于灵魂深处的不安。 时间匆匆半月,这一天段天涯终于回来了,他是带着一身的伤回来的。 “罗兄,劳烦你带着无双他们前往赵家村。” 紧接着,他又对柳无双吩咐道:“双儿,你到了赵家村之后找到赵信,将这封信交给他。然后在那里等我三天。倘若,倘若三天之后我还没有来,你就带着孩子去青陇祁连山找二哥。” 他没有给别人一丝商量的余地,话刚说完,提着剑转身又冲了出去,还是像风一样。 亭台楼阁,这里正好可以看到村口唯一的入口。柳无双已经在这里等了两天,今天是第三天。 微风轻轻的拂过她的面颊,她强忍着没有流出眼泪。 她的心以前是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现在她只专注于一人。 “天涯,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她喃喃着,没有人给她回答。 来了,来了。那是一匹通体火红的骏马,骏马奔腾,好似一团火云。 “无双!” 就这么一声呼唤便将情人的眼泪唤了出来,那是喜极而泣的欢愉。 “你没事吧 。” “没事,孩子怎么样了?” “已经睡着了,整天就知道睡,一点都没有他爹的勇猛。” “才不是呢,我儿子这叫做沉稳,山雷摧崩而面不改色,这是做大事的人才能有的气质!” “美得你。” “他们追来了!” “谁?” “他!” “果然是他吗?” “恩!”说着,段天涯从怀中取出了一截半尺来长的断箭,这根弩箭非常的特别。乃是半截精钢打造的箭矢,那上面还有三条从箭头到箭尾的螺纹。 “飞羽箭?” “恩,他打造的。” “段大哥,情况怎么样?” 这时,一位着粗布素服的文士也走了过来。 “罗兄弟,此番多谢你了。”段天涯忙拱手回道。 文士一躬身连忙说道:“恩公说的哪里话,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当年要不是有恩公相救,我罗兴勇这条命早就归西了。如今能够在恩公身前做事,乃是在下的福分。” “罗兄弟言重了,你我乃江湖中人,路见不平当拔刀相助也!” “恩公教诲得是!” 素衣文士姓罗名兴勇,江湖人称“八臂罗刹”,乃是君子门出师之人。因为段天涯曾经救过他一命,所以就一直跟随在段天涯的身前为之效命。 这时,从内屋又出来一人。来人三步并作两步,一到段天涯身前便拱手作揖,言道:“赵某见过‘天侠’!” 段崇义当即还礼,回道:“赵兄别来无恙,这次多谢您了!” 原来此人正是赵家村的村长,相传他们这一脉乃是昔年三国时期蜀国五虎大将之一的赵云赵子龙的后代。 赵信又连忙恭敬的回礼道:“段大哥说的是哪里话,当年要是没有你,我赵家村早就不复存在了。你是我们的恩人,我们村子全力以赴也要助你!” “在下先谢过赵兄了。” 三人正续着旧,不一会儿,一个七八岁的小童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攥着根大鸡腿,脸上满是喜悦。 他悄悄的看了过来,他觉得他爹今天好神秘的感觉。 “段大哥太客气了,进儿,你快去刘家村找你大舅,就说段大侠来我们村子了。” 见小孩走了过来,赵信连忙吩咐道。 赵信说得面无风波,但那小孩却疑惑的问道:“爹,咱们家啥时候又有一个大舅了啊?” “叫你去你就去,赶紧的!”赵信有些生气了。他不仅生气,而且还有一些着急。 小孩被莫名其妙这么一熊,拿着鸡腿就烦闷的出去了。 “大舅,大舅,谁给我生的大舅啊?” 小孩走后,赵信不由得尴尬的咳了咳。 “段大哥,自盟主走后,这大半年来江湖甚是不太平啊,前有‘神通门’门主海傲龙被人杀害,而后是武当杨自竹杨真人。” “还有八卦门的长老郝云天、七省绿林会的‘铁臂震嵩山’马全也是被人杀害,他们的相同点都是尸体被人偷走。”罗兴勇补充道。 “唉……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曾经一起帮忙追查过欧阳盟主的事情……” 夜来风静静,独闻鬼泣声。 来了,那是一群像勾魂使者一样的魔鬼,他们蒙着面,提着刀,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段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们快逃吧,这里交给我们了。” 赵信没有后悔,因为如果不是此人的话,他们的村子三年前就没有了。所有的村民也都没有后悔,他们义不容辞,义愤填膺。 “恩公,你快带着夫人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罗兴勇今天定当以死报恩!” 那是一片火海,一片腥红的杀戮。 “杀!活捉段天涯,赏黄金万两!” 所有恶魔在金钱的驱使之下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放火,他们杀人,他们无恶不作。 角落里坐着一个发呆的小孩,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根肥美的鸡腿,他只咬过一小口而已。他将瑟瑟发抖的小小的身子紧紧的缩在墙角。 他害怕,但是他亲眼看到这些蒙面恶贼杀了他的父母,还有他养的那条大黄狗。所以他愤怒。但是他又没有能力报仇。不仅如此,他还不敢哭,他告诉自己:我不能哭,不能哭。? 第四章来人救下赵家孤,兴勇剑城投故师 第四章 来人救下赵家孤,兴勇剑城投故师 可是不幸的是,恶魔们终于发现了他。 “黄舵主,这里有一个小孩,看样子也是赵家村的。” 姓黄的蒙面舵主只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就宣布了小孩的死刑。 “喝啊!”那喽啰好像是在向别人表演着一种艺术,一种杀人的艺术,他把手中的刀高高的举了起来,然后。近了,近了,更近了…… “锵!” 刀砍到了墙角的石块,那小孩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恩?” 喽啰不敢置信的哼了一声,紧着他的刀又横劈而来。 这次他看清楚了,小孩不退反进,一把便夺过了他的刀,然后手起刀落,那刀刃也被喽啰的鲜血染得通红。 小孩就这样拎着一把大刀站在人前。 “你们这些恶魔,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杀光!” “有点意思!” 姓黄的蒙面舵主走了上来,他的手里也有一把刀。 一刀,两刀。小孩的刀掉在了地上。 第三刀来了。 “宵小,还不快快退下!” “庄……呃……”姓黄的蒙面舵主方说得一个字便被这位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给一衣袖拂倒在地。小孩真切的看到了一切,那就是衣袖抽的。而且蒙面舵主的面巾也被打了下来,那是一张狰狞的脸,他的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像蜈蚣一样爬在上面,令赵进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小孩不知道神秘人是怎么来到自己跟前的,而且还救了自己。 “你是神仙吗?” “不是。” “那你是好人吗?” “也不算是。” “那你是什么人?” “一半好一半坏的人。” “你能帮我杀了他们吗?” “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们是恶魔,他们杀了我们村子的人,还有我的父母。”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你的仇,不是我的。” “那你为什么又要救我?” “你可以学了功夫,然后自己再来报仇。” 突然,小孩“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求师父收弟子为徒,弟子……弟子要报仇!” “你叫什么名字?” “赵进。” “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义子,咱们走吧。” 神秘人带着小孩转瞬离去,无声无息而来,无声无息而去,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恶人”。 罗兴勇在那一日乱战起时就不幸被人打晕在了死人堆里。他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胸腹特别气闷。他想离开,离开这里。 “呼……”由那泥土里爬将出来,看着眼前之像,作为一个堂堂的大男人,他差点就湿了一裤裆。 只见这半坡上遍地都是崭新的坟头,自己也被别人当成死人埋进了土堆。朝山坡下看去,那里火光影影绰绰,想来是还留得有人看守。此时腹中饥饿,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昏迷了几日。 待恢复了些力气之后,这才悄悄的顺着山后往江南而去。此番也不知道段天涯带着妻儿去了哪里,那追兵如此之多,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了吧……想到此处,他便随便在地上拣了一块棱石,一下又一下的刮在了自己的脸上。 自赵家村发生灭门惨剧之后,江湖之中又是一阵沸腾,为了追查杀害武林盟主欧阳谨的事情,江湖各大门派基本上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丐帮就不必说了,刚开始的时候,许多帮中护法、弟子都是接连失踪,就连护法长老周涛、蔡升也是落得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下场。因此,丐帮便颁发了禁止离开洞庭的法令,丐帮如此,其他帮派的火热也就渐渐地熄灭了下来。 人死情淡,任凭当年恩义如山,这便是现实。 转眼两个月时光飞逝而去,罗兴勇也靠着一路江湖路数来到了江南剑城地界。他本就没有受伤,如今又改头换面,便想借着这个方法来打听段天涯的下落。 剑城乃是武林繁华之所,要想打听到断天涯的消息,也只有这里是个好去处了。 夜深人静,小楼窗扉光芒四散。 “刘通达不除,你我就只能一辈子屈居脚下。” “师弟,此话怎敢乱说?” “师兄,你是聪明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师父和师兄帮我竖起镖号,我感激还来不及。以后这种话切勿再说,否则王某便告知师父!” “你我两家只是镖号,镖局还在师父手中握着,他迟迟不肯将镖局交给你我,便是因为刘通达那厮,何况,你不喜欢素心妹子吗?有刘通达在,你觉得师父会将她许配给谁?” “这……” “师兄何必扭扭捏捏,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事情办成,从今往后剑城内你管马华关东北,我管马华关西南,我们两家携手并进,互相扶持,岂不是比现在要好?如今师父央着刘通达在安康,坐守关中,天下八方皆可往。倘若不除,往后你我便死守江南这一块,不饿死也得瘦死!” “那便……谁?”屋内之人一声轻喝,待追将出来时,哪里又还有什么人? 第二天一早,罗兴勇便来到剑城西南边的小河旁,由这小河过去,便能到达丐帮的大仁分舵。他在这里,还有一位老师。 眼见恩师俯身在那林间作画,他也不敢打扰,远远地站着,恭敬有加。 作画之人年岁花甲,听得声响抬头一看,复又专心作画。 待得将近两个时辰,日头西去,他才站起身来,捋了捋颌下花白胡须,道:“阁下在此驻足良久,可是喜欢这处风景啊?”老人年岁虽高,声音却是洪亮。 “师叔……”罗兴勇失声喊道。 “嗯?”走进一看,这人面目不堪,遍布疤痕,却是不识。 “你是?” “师叔,我是兴勇啊,我是您的弟子罗兴勇啊。” “兴勇,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了?” “师叔……此时说来话长……” “慢慢说,走,跟我回家慢慢说……” 大仁分舵一向人丁单薄,当年拿回来的土地,为了维持生计,又被重新卖给了富户,所以舵中弟子的日子,过得甚是寒酸。 两师侄坐在角落的草席上,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诉说着遭遇,皆是忍不住泪来。 这老人乃是丐帮中的元老人物,同时也是君子门传人,复姓公孙,单名一个树字,他还有一个绰号,叫做“百艺老人”。当年刘永舟以铁血手段拿下君山总舵之后,他便请命来到此处,如今将近二十年一晃而过,他还是居于此处。 平日里靠卖些书画,替人写些书信为生。 当年他将朱贵的遗腹子带来,后来吴近雄又将之收于门下,如今那孩子改名司马雄,深得吴近雄“闪电剑法”真传,拜在弈剑山庄,前途不可限量。 “他来看过您老人家吗?” “他自有他的福气,每次他来我都把他赶走了。” “那以后弟子就陪在您的身边,还望师父恩准。” “你只要不嫌弃老夫这叫化窝里臭虫多,便可自便。” 自从拒绝了那一单倭人的镖之后,三个月来平远镖局都是门可罗雀。这可是急坏了王一平,一来镖号新立,二来有张黑五在此,他也想做一些事情的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这前来保镖的人就像是躲网的鱼一样,越想他就越不来。 转眼已是盛夏,这一天张黑五和刘通达一行正准备返回安康去时,平远镖局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有人吗?”来人大腹便便,身上光是锦服就披了三件,四指宽的腰带上镶金裹铜,甚至还吊着一块巴掌大小的龙纹玉佩。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的样子。? 第五章周庄财主来生意,黑五通达助开镖 第五章 周庄财主来生意,黑五通达助开镖 “有人吗?他奶奶的!”院中此时围了七八个练功的趟子手,来人却故意大声呼喝。 “这位爷,是保人还是保物?”毕竟大半个月没有生意了,趟子手们虽然心中不爽,但一个个皆是笑脸相迎。 “他娘的,这么大的镖局,连个管事人都没有吗?”来人又喝了一嗓子,这时,王一平他们也围了上来。 “这位爷,在下是这家镖局的镖头,请问有什么吩咐?” 来人看了看王一平,咂咂嘴,开口道:“就你还算顺眼。”说着,又狠狠地剜了张素心一大眼。 “你他奶奶的有见过在这大太阳底下谈生意的吗?”来人嚣张无比,张口闭口皆是提人亲属。 “里面请,里面请!招待不周了。” 也难怪,这么大的日头裹着三件锦袍,别说是人,就是柿子也得捂馊了不可。 “还算是会些人事。” 当下王一平把人领进大堂,张黑五笑了笑便向刘通达说道:“走,去瞧瞧这位珠光宝气的爷。” “好。” 眼见张素心也想去凑热闹,张黑五却眼睛一瞪,吓得她抱着刘通达的儿子就去了另一边。 堂上那显贵正坐于厅,王一平则唤来茶水,一旁伺候。见得两人进来,那人便道:“他们俩是谁啊?怎么你这个镖局这么没有规矩。” “呃……这两位是家师和大师兄。” “哦,我的这趟镖就决定让他们俩保了!”显贵一拍大腿说道。 “这……”王一平也是尴尬了。 “这也无不可。”张黑五上前几步一屁股坐进椅中,道:“客人先告知姓名,哪里人氏,再告知货物,待我等查验过后,定了价钱,两边情投意合,这镖我张黑五便可以接!” “神拳无敌张黑五,久仰久仰!”来人一拱手,笑道:“沈苏,周庄人氏!想要找你家保送一批蓝田玉!” “沈苏……”张黑五不免一惊,沈苏何许人也?沈万三之后可曾知否?沈万三原名沈富,足下有三子,沈茂、沈旺、沈荣,沈荣之后名为沈森,这沈苏,就是沈森的小儿子。沈家虽然一直被朝廷压榨,但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也难怪他会这副打扮了。 “货物可有带来?” “只要你敢接,明日我便差人拿来!”沈苏磕着茶碗,甚至还当堂翘起了二郎腿。 但是为了生意,三人也是忍了下来。 “好,你明日带货过来,老夫验过货物之后,便定价钱!” “爽快!早就听闻铁拳无敌张黑五为人大气,办事利索,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阁下谬赞了!” “好,那老子也不在你这破地方耽误功夫了,明日一早,这里,不见不散!” “恭候大驾!” 三人拱手门前,王一平更是一直将他送到镖局门口,见他像艘大船摇摇晃晃而去之后,方才回过身来。 一见自家师父,他也是喜不自胜。 “好了,这回你也不要整天一副拉不出屎来的表情了,咱们这行三月不开张,开张吃半年,你啊,要沉得住气,还差你师兄差得远呢!” “师父教训得是,只是这回师父和师兄回程又要耽搁一些时日了。” “怕什么,都是自家生意,只要把这位爷哄好了,以后你这平远镖局的旗号也就打响了。” “多谢师父,师兄。” “二师弟,你总是胡乱客气!” “嘿嘿。” “师父,那就让素心妹子先住在剑城,等我们回来再把她和逸风接回去吧。” “也好!” 第二天一大早,门外便咯吱咯吱的来了一行车队。 那身裹三件锦服的沈苏也凑头从门外看了进来。 “他奶……” “沈大爷,早啊!”王一平哈哈一声笑,知把他吓了连退两三步。 “你奶奶的,起这么早,吓我一跳。兄弟们加把劲,把东西都拉进来!” “嗳!” 当下张黑五带着大掌柜等人开始清点货物,一一对账,一一估价,这些写来繁冗杂长,自是不提。 只说这趟镖乃是去往西城巨池,押银三百两,待镖物平安到达交货之后,再取五百两,共计八百两镖银。 别看这价钱唬人,由剑城押镖前往巨池城,而且又是重货,赶镖人夜不行路,一日最多就只能行六十左右啷当里,这也得看道路好走的情况下。等到交镖领钱之时,估计都到了寒冬腊月的年尾巴上了。 目送张黑五和刘通达带着四十来个趟子手押镖出了剑城之后,王一平也转回了镖局,他这镖局刚刚开张,人手正是不齐,很多地方都得他来打理。 “爹……我要爹……” 一进门,便听得刘逸风正不停哭啼。听得声响,张素心也看见了他。 “这孩子就是这样,性子大。” “小孩子,这是常事。”王一平紧走几步,蹲下身来,笑道:“逸风,你乖的话,等你爹回来了就带你去买糖葫芦好不好?” “嗯……”小孩带着哭腔答应着。 “如果你不哭的话,王叔叔现在就带你去买好不好?” 小孩紧巴巴的望着他,抽泣着,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那我们走吧,好不好?” “好。”说着,只见他伸过衣袖使劲的抹了一下鼻子。 “你还真有两下子!” 当下三人出门而去,日头也灿烂的跃上苍穹,光芒四方。 翠烟酒楼在剑城中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是个四通八达的好地方,小摊小贩,门头楼面就好像围着它摆开去的一样。 一袭腰圆膀阔的身影踏将进来,低头就在掌柜的耳边说了几句。 “那位客人在黄字第八号。” “多谢!”来人点点头,由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 来人正是唐霸,虽然不知道他来翠烟酒楼所谓何事,但不久之后,镇东镖局也接了一单报酬丰厚的镖。 青山过去,万物枯黄,一转眼张黑五一行押着镖车在这条道上就走了将近五个月,也终于是进入了西川的地界。自古蜀道多艰难,放眼望去,遍地荒凉。 张黑五坐在首车上,正在给手臂换着药,刘通达拿着一根长长的马鞭,在他身旁伺候。这大徒弟他是由衷的喜欢,只是太过敦实木讷,处事不够三弟子圆滑,说话不像二弟子好听。 “通达啊,最近这道上不太平啊,以后为师百年归土,这镖局你可有什么打算啊?” “师父胡乱说话,弟子看您身强力壮,少说也得活一百四五个年头。” “休得打岔,这人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常事,阎王要你三更死,哪能留你到五更?” “师父,弟子一向木讷,也知道自己的斤两,让我赶车押镖还行,要我去打理这偌大的镖局,却是为难弟子了。二师弟师承君子门,知书达礼,文质彬彬,大事可托付于他;三师弟为人圆滑,黑白两路的朋友都给他三分薄面,但两人一向有隙,便让他们分开行事就好。至于弟子,弟子就只想守着师父的一份基业,留在安康便好。” “你啊你,还是这么不思进取!”张黑五故意深沉着脸,但见刘通达不好意思的直抓后脑勺。 “通达啊,为师且问你一事,你必须如实交代!” “师父请说。” “当年素心被山贼掳去将近一年,逸风可是她的孩子?” 听得此话,刘通达心头猛然一怔,但还是忙定心神,道:“师父也知道,逸风是我由另一伙山贼手里抢来,两者相差了大半年,哪里又是素心妹子的孩子呢?素心妹子在山贼窝里并不曾被折磨对待,那些匪徒,抓了无数良家妇女,意图带去城中妓院贩卖。由于人数还未凑齐,所以素心妹子倒是一直纯洁。也是我赶得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六章斑鸠谷遇山匪劫,张素心得兴勇救 第六章 斑鸠谷遇山匪劫,张素心得兴勇救 “唉……”张黑五摇了摇头,五年前,张素心曾被山贼掳去将近一年,刘通达寻访绿林朋友,终是查得下落,将人救出。这事情只有他父女二人和刘通达知道,但真相却只有刘通达一人知道。如今问了这么多年,刘通达永远都是这么回答,以后,他也不打算再问了。 “通达,你可喜欢我女儿素心?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喜欢,为师便将她许配于你。” “这……素心妹子那么漂亮,人又勤劳善良,谁人不喜欢啊……”说着,刘通达竟是羞红了脸。 这模样张黑五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便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那两侧山头不禁都杨起了许多飞鸟。 “前面到什么地方了?” “斑鸠谷啊师父!” “嗯,过了这里,最多明日咱们就到巨池城地界了,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准备出发!” 斑鸠谷在西川地界,两侧方圆百里都是高山险要悬崖绝岭,就唯独这八丈宽的山涧能直通过去。 虽然涧内平缓,但两侧多高山,一直都是匪患山贼劫掠过往来人的绝佳地盘。 爷俩沉住气扬车赶马,长长的镖队就如长龙一样一头扎进了山涧之中。 镖队走得急切,过得两里路还未来得及喘息时,便只见两侧山头竖起了无数的旌旗。 “留下了!”道前也冲出七八十人马,人人手执刀剑,面露凶相。 “兴隆兴隆,兴隆兴隆!”见得匪人拦路,这边趟子手们也是连忙报上了镖号。 然而这群匪徒却是不给面子,不仅拦住了退路,而且还大胆的由两旁山道围了上来。 趟子手们虽然也亮出了家伙,但镖局向来讲究都是先礼后兵。很快,五十来人就被他们围在了涧中,想要离去,应该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了。 “大王是哪个路子的英雄好汉?我家兴隆镖局,可不曾得罪一二啊?倘若放我们安然归去,结镖之后自然会奉上厚礼。” “哈哈哈哈,七省绿林会马占北是也!”匪中头领大笑着扛刀出列,十来个孔武有力的属下也跟着他踏步上前。 “原来是湘北的马大侠,张黑五有礼了。阁下不知我与你们总瓢把子胡龙山可是八拜之交啊,还望兄弟……”张黑五站在车前,恭敬有礼。 “呸,胡龙山算是哪根葱,也敢从老子这里饶面子?实话跟你说了吧,有人出钱买你的命,今日你是插翅难逃,识相的话就乖乖提着脑袋到老子这里领死,也不叫你家爷爷多费些力气。” “哼,找死!”听得来人满嘴污秽,刘通达“锵”一声就拔出了身旁腰刀。 看来是硬茬子,不过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仇家?眼见就要动手,张黑五连忙开口。 “且慢!是谁人买我性命?” “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不过你得去找阎王爷问了,兄弟们,上!” 山匪来势凶猛,镖局这边也只好硬着头皮欺上。也不知道这趟镖是出门的时候没有看黄历,还是今年八字倒运。大伙这一路上遇到了不下于十来伙山贼,每每恶战而去,人手便都留了些或轻或重的伤。就连张黑五,半月前手臂上中的一刀,到现在都还没有好全,如今又是遇到了强人,唉,也真是流年不吉利。 山匪们训练有素,出手皆是凶残,想来是经常劫掠过往练就的功夫。想着此着,再回忆方才他所说的话,张黑五直叹大难临头。 “通达,找机会逃命!”说完,他便双拳紧握冲阵而去。刘通达也是牙关一紧,连忙跟上。 场中张黑五铁拳出击,拳拳到肉,只要被他打到,不是肋断就是骨裂。刘通达掠阵一旁,但有宵小偷袭者,来一个他就给一刀。 然而山匪来势凶猛,两侧山岭又不停地赶来人马,这当口,就将近多出了一两百号人物,漫山遍野,还是旌旗摇曳,人数众多。不到一炷香时辰,镖局这边就只剩得十来人死守车前。 “兄弟们,张黑五对不住你们了。” “老镖头说的哪里话,今日兄弟们拼死也要护你周全……” 深秋的时候,剑城里到处都是桂花芳香。一浑身伤痕的人冲进平远镖局,扑通一声就倒在了大堂门口。 众人慌忙围上,但听得一句:老镖头和刘镖头在斑鸠谷被贼人马占北杀害,之后便昏迷过去,不治而终。 一时间,平远镖局上下乱成一团,人心惶惶。那一镖队所押的蓝田玉价值何止千金,如今落得人财两空,面对巨额的赔款又该当如何。要不是唐霸及时赶来,王一平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着他焦头烂额,再见张素心梨花带雨的样子,唐霸只好一拍手,吩咐他带上人马,并把镇东镖局里的人手也全部抽调出来。兄弟二人翻身上马,带着二百来号人就扬言报仇,绝尘对着西城而去。 清河边上,河水悠悠,老柳树荡漾着残枝败叶,但见一女子引着一五六岁的小孩游荡在此,虽是踏秋,却不闻欢声笑语。 唐霸和王一平带着人赶去报仇之后,偌大的镖局里便只剩下了几个乱嚼舌根的掌柜和小厮。他们整日都在打算着以后的日子,对于张素心这个若有若无的主子,所有的话他们从来不避嫌。 张素心一介女儿身,哪里管得了他们的江湖事。索性便带着刘逸风走出了大院,游荡在这清河边上。 她拉着刘逸风的小手,慢慢的走在河边,想死,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好的方法。 还怎么活?父亲死了,刘通达也死了,一个柔弱的女子,带着这不知道父亲是谁的孩子。 那年在山贼窝里,她受尽凌ru,若不是刘通达,她早已不愿苟活在这个世上。 刘通达将她救出之后,便把孩子寄养在了一户农家,待大半年光景这才假意是灭杀一伙山贼夺得。这天下就只有他和自己知道,刘逸风是她的孩子。 她还没有嫁人,如果此事传将出去,不仅仅是她脸上无光,就连兴隆镖局也在江湖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 刘通达一直守口如瓶,那伙山贼也没有一个人侥幸逃脱,所以这些年,她才逐渐的有了笑脸,可是,如今一切又都失去了。 她拉着刘逸风向着河中心一步又一步的走着,脚上,也栓了一块大石头。 “兀那女人,你欲何为?”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壮年大汉三步并作两步跑来,四五下游到河中,把这对落汤鸡似的母子救了下来。 来到岸上,他还不停咒骂。然而女子就只是哭泣,那小男孩则是铁青着脸,浑身打颤,好似吓傻了一般,连话都不会说了。 “师叔,你看……” “先把他们带到茅庐里。” “是。” 两人正是公孙树和罗兴勇,自从师徒俩凑在一块儿过日子之后,他们便搬离了大仁分舵,来到这风景宜人的清河边上搭了一座茅庐。 将这女人带到茅庐之后,罗兴勇又拿来了一些开水。 “姑娘,喝些热水吧,暖暖身子。” 不久之后,这女人也算是平静了下来。 看着这老人慈祥,男人丑恶,她也没有害怕的感觉。罗兴勇的脸上虽然疤痕无数,但总比那山贼窝里的那些恶魔要顺眼许多。 “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还……”说着,罗兴勇看向了那孩子。 然而问了半晌,女人始终是不开口。她直愣愣的坐在一边,双眼无神。 第七章清河边上道秘史,大漠深处有来人 第七章 清河边上道秘史,大漠深处有来人 小孩也渐渐地缓了过来,接过罗兴勇递来的烧饼,过了很久以后才怯生生的说道:“素心阿姨说爷爷死了,爹爹也死了,我们也死吧。我想着她说得有道理,就和阿姨一起,这样在路上也有伴。” 听得此话,两师徒不禁一怔,这哪里像是小孩子说的话。 “姑娘,你爹是谁啊?” “爷爷叫张黑五,我爹叫刘通达。” 罗兴勇回头看向公孙树,公孙树捋了捋胡须,道:“兴隆镖局的总镖头,江湖人称‘铁拳无敌’,刘通达是他的大弟子,他还有两个弟子也在这剑城,叫做王一平、唐霸。” “王一平……”罗兴勇心头不由得一紧,这王一平乃是他同门师弟。君子门有个规矩,凡是武功论著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会被安排到江湖之中磨砺二十年,二十年之后若不曾被江湖所染,便可回归门派,倘若心术变了,就不可回门。然而江湖之事,一入江湖深似海,何人又能够不被世俗沾染,因此门中弟子基本上都是一出师门难再回。 想得那日深夜探听之事,他不禁问道:“姑娘,可是这个王一平欺负了你?” “没有,王叔叔和唐叔叔去给爹爹他们报仇了。”小孩已七八下将那烧饼吃进了肚中。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吗?” “我……” “不要乱说。”小孩正想开口,却是被女子打断。 “我爹和刘大哥被贼人杀害,尸骨不见,如今镖局不仅面临着丢失货物的赔款,还要被官府追加办事不力的责任,如此人财两空,我……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 “姑娘,切不可以这样讲……人活着,总比死了是要好的,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聊着聊着,小孩却是靠在女子的怀中熟睡过去。 听得张素心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这孩子的事情一一交代之后,师徒二人不免震惊。 “姑娘,你切勿再有轻生的念头,你亲人尸骨未寒,大仇未报。我敢保证,那王、唐二位必然能拿回镖物。” “这……你怎么这么肯定?”张素心望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痕的人,甚是觉得他像刘通达。莫名错觉还以为是刘通达故意改头换面。 “姑娘若相信我,我便为姑娘安排,但有些事情在下不便明言,需得等到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后,罗某才能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 “我相信你。” “你即日便可回去镖局,不要听信宵小妄言,等到那两人回来之后,罗某便会亲自登门拜访。” 几人又聊了很久,宽慰之话直说得能把清河填满,待送走张素心母子二人之后,公孙树才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罗兴勇。 “师叔为何这般看弟子。” “你年纪也不小了,怎还不成家立业?” “咳咳,恩公大仇未报,何况这张容貌也尽数毁了……师叔,咱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哦?”公孙树奇异道。 “徒儿在君子门中有许多师弟,那王一平正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侥幸不死,便想着前来投靠他,可事情有变,徒儿这才来了您这里……” 紧接着,罗兴勇便将那日偷听到的话说给了公孙树,二人都是嫉恶如仇之人,知此因由,便连夜思索计议。 焱日俯世燃灰烬,黄沙弥漫野遍金。 身坠绝地无生死,天涯何方还待行。 一匹血红色宝马一路向西,它的背上稳稳的驮着一对夫妻和一个娇小的孩子,天上是蓝天白云,脚下是一片万里无边无际黄沙。 马上两人遍染风霜,那妇人怀中的小孩却是睡得香沉,可能是天生稳重,也有可能是天生呆滞,不然的话,在这快马颠簸的马背之上又如何能够安然入睡? “天涯……” “无双,对不起,自从你嫁给我之后,我就从来没有让你过过一天安稳的日子。” “天涯,能够嫁给你是我的福分,我无怨无悔。” “无双,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火云’虽然是良驹,但是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歇息了,如此下去,再是神驹也会吃不消的。” “天涯,那怎么办?”此时柳无双也完全没有了计策。 “你带着孩子前去找二哥,我来断后!这样你们娘俩才能够有幸存活。” “不可!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无双,请饶恕我段天涯对你不住,请求你想一下我们的孩子。无双,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他长大以后叫他不要报仇,好好活着!” 段天涯从马上跃了下来,他远远的目送着那一双伤心欲绝的美目离去。 血红宝马绝尘而去,卷起的黄沙就像情人那破碎的心。 “锵!” 段天涯从一把古朴典雅的剑鞘之中拔出了一把散发着祥和水蓝色气息的宝剑。 他横剑而立,像那赴死的豪雄。 一片黄沙铺天盖地而来,那是疾奔的马匹所践踏出来的。 “哼哼。”段天涯一声冷哼,却是将剑还于鞘中,然后一斜肩,将身后的硬弓取了下来。 双手一捻,弯弓射日。 “咻!”一声嗤响,便见一人从那马上直直而坠。不过来人众多,段天涯只得且战且退。 只可惜这是一片黄沙之地,不然他这弯弓搭箭的功夫定能出奇。 见他箭无虚发,追赶的人也放慢了脚步,更有甚者,直接从那马背上跳了下来。放弃奔马,选择步行。 一直都知道“天侠”段天涯武功盖世,没想到他一人一弓便阻挡了这么多人。 且看他英姿飒爽,箭无虚发,众人掠过这一片黄沙,在那后面就留下了无数的尸体。 然而天不遂人愿,时间一长,他的箭羽也消耗殆尽。 见此良机,不一会儿,二三十匹高头大马就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 “嘿,果然不愧是‘寒玉君子剑’段天涯啊,这搭弓射箭的功夫,确实是无人可及。既然射箭的功夫不能用了,识相的话就赶紧将那‘九转心经’交出来吧!不然的话,就别怪我哥们儿几个手下无情了!” 说话之人身着蓝衣白丝电纹袍,他高高的骑在马上,横瞪着一双鹰眼,连那鼻子也是一个大大的鹰勾。 “呸!司马雄,枉你名门之后,竟然为虎作伥!苟且偷生!” “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难道这道理连你‘天侠’都不知道吗?” 叫做司马雄的莫名的猖狂的笑了起来,但那眼神之中却有些不为人知的苦涩。 他本是“电剑门”的传人,当年电剑门司马氏断子绝孙,便将一身绝技传与了异姓弟子罗有成,并话之,三代之后改姓司马。哪知道这罗有成膝下无子,一身绝技传与了吴近雄,没想到这吴近雄也是膝下无子,所以便收了一个遗孤为徒,赐姓司马,这才有了他司马雄。话说这电剑门传男不传女,代代单传,只传子嗣。怎知这一传便三代全是外传,而且个个都是膝下无子,说起来也是一大笑柄。 这时,司马雄旁边的大汉突然开口道:“跟他费这么多话干嘛?” 此人身近六尺,生得浓眉大眼,身形粗壮,着黄布长衫,两条腿犹如梁柱一般。手握一根七尺熟铜棍,方一落地,便将那黄沙践踏得四处而分。 他刚一走上前,指着段天涯便嘲讽道:“段天涯?‘天侠’?‘寒玉君子剑?’喝哈哈哈,简直太好笑了吧!但是,不管我怎么看,你现在都像极了一条丧家之犬!而且是没有主人的丧家之犬!”? 第八章天侠身死三人手,君子门人助母子 第八章 天侠身死三人手,君子门人助母子 此人姓华名天,江湖人称“霹雳神棍”不过此人天生好赌好色,被他糟蹋的良家女子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所以那些瞧不起他的人又都称他为“无耻银(和谐)棍”。 段天涯生性妒恶如仇,一见着他,心头的火瞬间就冒了三丈。 突然,他又看到了从人后走来一人。此人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四,身着火红宽袍,手中还紧紧的握着一把火红色的大刀。年纪虽小,却是没有谁人胆敢小觑于他。 想当年雁荡涧一战,他年纪不过五六岁,便能提着把大刀跟随他父亲孙逸大战九极玄真教魔徒魔子。 段天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这几年来他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但是为什么要躲着他呢?这个却又是一番说来话长。 “国风贤侄,为何你也……想当年你爹他可是……” 段天涯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这红衣少年打断道:“你没有资格提起他。我问你,他可是被你所杀?” 段天涯沉默了,他想起了在东海黄龙岛上的那个夜晚。 “不错,孙兄确实是死在了我的手上,虽然他是先中了奸人的毒,但是他的确是死在了我的剑下,你杀了我报仇吧!” 原来此人正是“火云狂刀”孙逸之子,今年年方二十四,自小习武,四五岁时就与他的父亲孙逸行走江湖。到如今,在这江湖之中也是小有名气。 弈剑山庄,“小狂刀”孙国风。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围起来,可别让咱们的‘寒玉君子剑’‘天侠’大人跑了!”华天一声呐喊,剩下的二十来个喽啰呼啦一下就将段天涯围得水泄不通。 紧接着就见他提棍便上。几人也都是豪爽之人,说打就打,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华天长棍直荡,使的乃是一招“猛龙出洞”。段天涯一记“秋风不悔拂紫月”挡了下来,紧接着连使“丹霞卷珠帘”和“三仙会月”挡下了司马雄的“雷霆霹雳”和孙国风的“狂风如云”。 四人各使绝技,叮叮当当。段天涯虽然奔波千里,但以一敌三却是完全不落下风。 只见那祥和水蓝色的宝剑在他的手中翻转,忽而左挡右击,忽而长刺短挑,忽而又斜劈圈点,忽而又以刁钻诡异的角度狠狠而来。让人防不胜防,心有余悸。 一刀、两剑、一棍。或上下翻飞,或狂猛迅击。 几人喝哈着,不是仇人却甚是仇人。 四人之中段天涯剑走轻盈,其剑法轻盈绝快。 司马雄剑如霹雳,每一招每一式都像那闪电一般,来而无影,去而无踪。 瞧,那剑可真似闪电,每一剑袭来都仿似有风雷破空之声。 孙国风继承了其父孙逸狂刀之精髓,瞧那刀式如狂风呼卷积云,大开大合之间狂傲不拘。 华天霹雳神棍招招势大力猛,每一棍都犹如猛虎咆哮,卷起黄沙弥漫天地。遮住了火红的太阳,却遮不住蔚蓝的青天。 四人相斗直有五六百合,每个人的身上都受了些或轻或重的伤,而段天涯的衣服更是早已被鲜血和汗水加上黄沙染成了一团糟。 他犹如一尊魔神一样,手握剑,目视前方,义不容辞。上天没有给他任何一条退路,即使有,他也不能退。 “丹霞卷珠帘”,“秋风不悔拂紫月”,“一剑荡三山”……他把自己平生的剑道运转得犹如行云流水,挥洒自如。 大哥,无双,孩子。每一个都是他不能退却的理由;每一个都是他的责任。 他像疯了一般长剑直取华天。 司马雄和孙国风都惊住了,他们本能的撑起了手中的刀剑。 段天涯就像是用自己的胸膛撞到了他们的刀剑上一样。 兵入,血出。散发着祥和水蓝色气息的宝剑也正好刺进了华天的咽喉。 鲜血喷薄而发,奇怪的是那幽兰色的剑身之上竟然不染一丝血污。 孙国风和司马雄小心翼翼的收回自己的兵器,但是段天涯的尸身却直直的站立着,屹立不倒。 华天也死了,他的尸体像一堆烂泥一样摊在了地上。 “哼,杀了你怎么能血我心头之恨!” 眼看孙国风提刀欲劈,一旁的司马雄却连忙将他拦了下来。 “段大侠天下人皆钦佩,而且你也曾叫过他叔叔,既然他已死去,所有的仇恨就都已经结束了。” 这是,西方的天穹上也掠起了一道狂风。那狂风扬起沙尘直上青云,很快就从小拇指粗细变成了屏风一般大小。 “不好,沙尘又来了,快,收拾东西退到早晨的那个绿谷去!” “是!” 喽罗得令,大伙扬马慌忙绝尘而去。记得上一次,就是因为这个沙暴,一起来的百十号人马就只剩下了这些。 转眼间万里黄沙漫天,但有这处绿谷作为屏障,大伙也淡定了下来。 “你们几个把这两人埋了吧,记住,华天的尸体要跪着埋在段天涯的坟前!”听得司马雄此话,孙国风不禁眉头一皱,不过转瞬他便释怀了。要是自己的话,不把华天分解埋成十七八处才怪。 “好了,这回咱们估计得呆上好几天了……哎呀我的妈呀,幸好我很少做坏事……” 司马雄话刚说得一半,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一口殷红的鲜血吐过之后,顿时便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 转眼已是第二年春,王一平和唐霸也高高兴兴的带着镖银回了剑城。 这一日,平远镖局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来人带着一封书信,自称是京师兴隆镖局老镖头张黑五的家奴。 王一平和唐霸是不怎么相信张黑五在生前会提前留下遗书的事情的,但见张素心和刘逸风对他如同亲人,又差人手上京查证,而且心中鬼自是怕影,这才将此事承认了下来。信中明言,撤去兴隆镖号,其他镖号也全部变卖钱银,只留下镇东、平远和通达三家,唐霸分得镇东、王一平分得平远,通达镖局则留给刘逸风,但刘逸风年岁尚小,所以便由王一平打理,待成年之后,再行接管事宜。 眼见王一平独得大财,唐霸更是心中生隙,于是两家针锋相对,各自经营。而刘逸风,则是被那位自称老罗的人送往了君子门。 夕阳之下,一匹快马乘风而行。此马浑身通红似血,从头到尾完全没有一丝杂色。沙地、戈壁,它如履平地。过沙渡河,翻山越岭。 终于,它停住了。它四足僵立不动,任凭背上的主人如何催赶它,它都纹丝不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柳无双无奈的下了马,她的怀中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此时小孩睡得正香,好像小小的他除了睡就只知道吃。 柳无双刚落到地上站稳,那匹血红色的宝马瞬间就如同没有骨头的沙堆一样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火云……辛苦你了……” 世当乱道,皇家有皇家的忧愁,百姓有百姓的繁琐。连马都会尽忠,为何人却比之不上? 柳无双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举目四望。 只见,四方如水火,缥缈无人烟。在那青山之下有一座小茅庐,茅屋残破荒芜,一扇斑驳的门大大的敞开着,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居住。 “人家,请问有人吗?”柳无双快步走上前去,一只手环抱孩子,一只手里暗暗的紧攥数枚金针。 孩子没有了爹爹,我就是你的娘和爹。 “有人吗?请问。”柳无双又喊了一声。 突然,刷的一声。只见一个裸露上身的大汉从那黑漆漆的茅屋里面钻了出来。? 第九章小西村得人之路,祁连山无双托孤 第九章 小西村得人之路,祁连山无双托孤 此人睡眼惺忪,估计是还没有看到人他就吼了出来。 “谁啊,敢叨扰本大爷睡觉。” 柳无双一见此人,心里的尊重就低了二十分。 她成名的时候可以说是千人忌惮,万人钦佩。虽然偶尔和丐帮那群臭乞丐打打交道,但是那些人对她说话可是不敢带半个脏字。 “人家,有劳问路,此处是什么地方?到祁连山还有多远?” 懒汉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回他清楚的看见了眼前的人。 哈哈,他在心里笑道,原来不过是一个乳小孩的妇女,妇孺二人,不是对手也。容本大爷好好的折腾折腾你,心有所定,懒汉便坏笑着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搓道:“什么七连山,八连山的,老子不知道!” 柳无双强压心头的怒火。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转瞬间便见十来枚金光闪闪的小针整齐的扎在了茅屋前乘凉大树的树干之上。十来枚金针烁烁发光,每一枚相隔的距离都好像是用笔尺量好的一般。 紧接着柳无双一拂衣袖又扔出了十来枚,说道:“这些针每根重一钱,根根都是纯金打造。你若能够取下来的话它们就都是你的,后山那边有一匹火红色的死马,你在今天之内必须把它埋了。还有,你要是敢告诉我错的路,我回来杀你易如反掌得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蚁!” 柳无双也是见过血腥的人物,虽然年轻时模样美得犹如天外之仙,但是她下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犹豫过。 此话刚一说完,懒汉便觉一股冰凉的气息笼在了自己的身上,瞬间便让自己冷得透彻,虚汗尽冒。 他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伸手往后一指,道:“从这里翻过这座山就能到青云镇,出青云镇左转行百数里到大王村,大王村往西边走三里,三里之后往西北边那座最高的山就叫做祁连山。据说上面还有一个门派,马的话,我现在就去埋!” 懒汉说完,飞一般进屋,然后又提着一杆小镐飞快地朝山那边跑去。此时此刻在他的身上完全就看不到一丝懒惰的痕迹。 朗朗大殿,灯明火亮,珠光宝气,日月生辉。 高高九层登云梯之上独坐一俊美男子,男子身着锦衣华服,手中缓缓的摩沙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紫砂茶壶,这茶壶小得就像是小孩子的拳头,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处,能装下什么东西。 “司马雄,找到他了吗?” “启禀庄主,他死了。这是他的佩剑,我们收回剑鞘以后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回话之人身着蓝衣白丝电纹袍,额头之上长有一双鹰眼,不仅如此,就连那鼻子也是一个大大的鹰勾。他的手里高捧着一把紧插在古朴典雅剑鞘之中的宝剑,脸上挂满了无奈,眼神里却有许多的不甘。 “呵呵,此剑乃认主之神物,非有缘人不可出鞘也。上一任是段天涯,下一任就不知道是谁了。你把它放到剑冢的葬剑石里面去吧。”锦衣华服男子说完,待众人退去之后他又喃喃道:“渊虹剑,渊虹剑,诛邪不沾污……爹爹,你的大仇孩儿报了。” 祁连山脉位于青之东,陇之西。由多条西北,东南走向的平行山脉和宽谷豁口组成。 此处有千年不化之冰山,有万年腐朽之深渊,有郁郁葱葱之芬芳草地,有高荣繁密之繁森密林,亦有方圆千万里,一眼无边际之黄沙。 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在那群山之中,一眼望去便见七座相连之山,其中最高的那座就是神秘的祁连剑派所在之处。 此处风景优美,气候宜人,乃是一处上好的修身养性之所。也正因为如此长期的处于这么美妙的仙境之中,这个门派的门人都是过得其乐融融,自给自足。 不仅如此,现今祁连剑派的门主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谁?二十年前洞庭君山一战“碧云连环剑”,江湖人称“薄侠”的连天碧是也。 此“薄”可不是薄情寡义之薄,而是那淡薄名利之薄。 门中一共四十来人,有练武强身的,有打猎捉兔的,更有耕田种地的。 门众一直过着清贫乐道的安静平淡日子,这一日,知客门童却忽然匆忙的由山门外跑来。路过演武场时,别人叫他他也不停分毫。 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跑这么急,这是以往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 知客门童气喘吁吁地直入大殿之中,殿堂之上高挂一块大匾,上书义薄云天四字。大匾之下独坐一位素袍中年男子,此人眉鬓和善,正是那祁连剑派的掌门人——连天碧。 眼见连天碧闭目养神,但事情仓促,知客门童也顾不了许多。他飞快来到连天碧身边,急急便道:“启禀掌门,山门外来了一个女子,她说他是小师叔段天涯的妻子柳无双。而且,而且她还带着一个孩子。” 素服中年人突然圆睁双目,从他那眼中蓦然精光一现。 “看来他终于下手了。”素服中年人叹完又道:“快快带我前去!” “快”字说出来时,他就站起了身。等到“去”字说出来时,他就到了门外。 “这哪是我带你啊?”知客门童嘟囔一声,紧跟着也连忙跑出了大殿。 素服中年人如同过山之虎,演武场上的众人突然又全都停了下来。 今天是怎么了,知客门童如此匆忙,掌门人也是如此匆忙。这都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但见:山门虎口八方阔,两亭四门迎客松,青花石阶九重九,一袭黄衣催泪溶。 “无双!”连天碧只喊得一句,一张脸上瞬间老泪纵横。 曾记得,那时她只是一只翩翩起舞,时而快乐傻笑,时而忧愁烦恼的小蝴蝶。一袭黄衣,犹似天仙。 曾记得,黄龙海岛,一身倾慕,为救欧阳死不休。 曾记得,雁荡山涧,嗜杀血影,金针公主,柳无双。 曾记得,绫罗伞下,红喜字旁,吹歌奏舞,她已为人妇…… 天地造化,命运弄人。 “二哥!” 山门之外,石阶之上躺着的人正是那柳无双。她几经磨难,已经很累很累了。 “四弟呢?”连天碧颤抖的说道。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抱着柳无双,他的心好痛。 不能爱你,所以找了一个比自己好的人去爱你,然而,你却还是没有得到幸福。 “天涯……天涯他为了让我们娘俩能够逃生,所以就留下来堵截追来的人了。估计……可能……”柳无双说到此处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无声的落着泪,心力交瘁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无双!无双你要坚持住,我……二哥会给你找全天下最好的郎中的!” “来……来不及了,二……二哥,无双知道,无双都知道……所以……无双想恳求您一件事……恳求你替我和天涯照顾好这个孩子。” 柳无双无力的说着,然后她又费尽全身的力气将怀中护得好好的孩子递向了连天碧。 连天碧轻轻的接过了孩子,然后交给了一旁的知客门童。 “无双,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待他如亲生儿子一般。你别再说话了,你要坚持住,我马上就去请郎中!” “没……没时间了。二哥,求您照顾好他,他长大以后不要让他去报仇,这是天涯找到的东西和我奶奶传给我的……我的‘柳氏飞针’秘笈。九转……九转……在……在孩子的身上……的……用……用血……”? 第十章三年驮儿求妇乳,秋去春来后山凉 第十章 三年驮儿求妇乳,秋去春来后山凉 柳无双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她死了。 “啊!” 连天碧的怀中紧紧抱着的身体正慢慢的变得冰凉,他的手中拿着一本发黄的古册,还有一截半尺来长的箭矢。此箭矢通体金钢打造,从箭头到箭尾还有三条长长的螺旋槽纹。 知客门童怀中的孩子终于从睡梦中哭了起来,不曾想到的是,他那小小的身子哭的声音竟然会是如此的大声。也许,也许小小的他也察觉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千山不见彩云累, 唯闻寂鸟化乌啼。 煽煽哀呦催情泪, 栩栩落下人皆悲。 这一天,祁连剑派上下人皆素诰。山门前一条指路白龙迎风摇摆,能指明去世了的人,却指不清活着的人。 柳无双被葬在了祁连剑派后山的一大片空地之中。此处乃是一处宽阔的平地,左边是冰封千里,悬崖绝地,万里深渊。右边是千山不改,绵绵苍翠,郁郁葱葱。往山下一望,那里正是祥和安静的祁连剑派。 曾几何时,她说喜欢此处,这话连天碧一直都未曾忘记。 他下令戴孝三月,三月之后,祁连剑派的人们又像往前一样过起了平静而又安宁的日子。 唯一不同的就是,所有的人都发现他们的掌门人变了,变得更加的平易近人。每天都只见着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小孩子,逢人就乐呵呵的笑着,那模样像极了得抱孙子的老爷爷。 山路上缓缓地走着一位素服中年人,中年人留着长长的山羊胡须,眼中精光四射,和善慕蔼。他的背上背着一个呼呼入睡的小孩,手中还牵着一个扎着羊角小辫,模样十分可爱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一只手牵在中年人的手里,另一只手却拿了根小棍子,时不时的就抽一下中年人背上背着的小孩。 小孩一被抽,就会从沉沉睡梦之中啼鸣几声。小孩一啼鸣,中年人就会和蔼的说道:“秀儿,不许闹。” 中年人一说话,小女孩就理直气壮的回道:“我没有打他!”一边说,一边还将另一只手里的小棍子给紧紧的藏在身后。 中年人正是江湖人称“碧云连环剑”的祁连剑派掌门人连天碧,他背上的孩子正是柳无双临死前托付给他的小孩,手中牵着的小女孩乃是他的义女,此女娃的来历也是一番曲折绵延。 为什么他们这个时候会在这山路上行走呢?因为,这小孩还在那待哺之期,门中又无妇孺,所以就只能去山下的小村小庄借上些许了。但是让自己的门下去办,连天碧又不放心,无奈何之下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时光流转,日夜如梭,连天碧每日都会背着这个孩子下山求食。风雨不停,不急不缓。 如此奇异的场景倒也成为了附近乡民们酒足饭饱过后的佳谈妙论。背地里有说是他的孙子的,也有说是他的私生子的。 虽然流言蜚语如稠密阴雨,但连天碧生性与世无争,这些无关紧要的废话最终也都成为了过眼云烟的风霜。 风雨无阻,山雷不动,这一背就背了三年。 也是这孩子奇怪,别人家的吃过一年半载的也就断了。他就好像不会厌烦一样,除了奶啥也不吃。 害得“碧云连环剑”“薄侠”连天碧每次都是手里拿着钱两,然后厚着脸,拱手而道:“这位大嫂,在下祁连剑派门主连天碧,请问能否卖些奶水与我背上小侄。” 遇到其男人在家的倒还好,要是喂到了一半那妇女的男人才来,那就有得闹的了。 清明是个悲伤的日子,但是大诗人杜牧却写出了些许调影: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清明必须有酒,但那酒却是给予先人的祭拜之物。 大山苍密,高林阔木龙岭相围。远远便见一块美丽而诺大的空地,空地往西乃是万年不朽的冰封雪山,往东则是长绝千里的崇脉。往空地上是那一座安安静静的小坟,坟墓里沉睡着的是自己的亲人。 腾空乌雀啼,四面青烟起。 燎燎熏人泪,亲人为何离? 连天碧坐在柳无双的坟前,他小心翼翼的从身旁的竹篮里面取出些香烛贡品。 他没有说话,只是耳旁不时的传来两个小孩子嬉闹的声音。 把一切都置办好之后,他才转过身来看向了那两个小孩。 小女娃不过十三四五岁的模样,手里拿着一个刚编好的花环。小男娃弱小得连走路都是晃的,只见他一手长长的指着小女娃手中的花环,两条腿一重一轻的踩着,口中含糊不清的呼着:“秀……秀姐,给我,我要那个……那个花花。” 虽然他的模样可伶,但小女娃可还没有玩够。忽然她也不跑了,双足一定,一手将花环高高举起,说道:“小矮子,你如果能够够得着话就是你的啦!” 小男娃高兴的一只手抓着她的衣袖,另一只手也是高高的举着,不过他这高还真不算是高。 “红秀儿,快带跟屁虫过来。”这时,连天碧喊了话。 小女娃一听,无奈的将花环叩到了急得快哭了的小家伙的头上。那花环不大不小,仿似量身定做一般。 “走吧,义父叫我们了!” 小女娃说着伸出了手。 小男娃伸手一抹鼻涕,然后才伸出手去。得了花环,他可高兴坏了。 见他如此,小女娃嫌弃的揪着他的衣袖,扯着就走。 两个小孩缓缓走近,连天碧便乐呵呵的笑了起来:“跟屁虫,快过来给你娘亲磕头,好好的磕哦,不然她就不保佑你了!” “哦!”小男娃答应着又用衣袖拂了一下鼻子。这才刷的一下跪了下去,那小小的模样倒是非常的认真。 紧接着,小男娃跪拜好了过后就爬了起来,一手拉着小女娃,一边催促道:“秀姐,秀姐,到你了!” 小女娃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回道:“就你知道!”说完,也认真的磕起了头。 不一会儿,两个小孩又跑开了。 连天碧一个人坐在坟前,孤坟之前独坐孤人。 “无双啊,三年了,我没有让你失望。欧阳兄弟和你们的孩子我都好好的照看着。无双,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岁月无声,芳华浸染。死去的人永远都不会回答活着的人,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 如果世间真有轮回,那么你能否在奈何桥之前等上一等? “二伯,我娘为什么死的啊?”突然,一声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连天碧连忙转过头,悄悄的擦去眼泪之后才回道:“人有生老病死,你娘亲她是生了一场重病啊。” “哦,我就说是生病嘛,秀姐还不相信。”小男娃说完看向了后边的小女娃。 小女娃马上一个脑瓜子崩到了他的头上,道:“真是笨,谁让你问了!” 小男娃一被欺负,马上委屈的跑到了连天碧的身边,一双小眼得意的看着小女娃,意思好像是——有本事你再过来打啊。 小女娃鼻子一哼,也站在边上不动了——有本事你出来! “红秀,快过来!”连天碧呵呵笑着招了招手,然后把小女娃拉到了自己的另一边。他一只手牵着一个,三人就这样坐在柳无双的坟前。 “二伯,我娘埋在了这里,那我爹呢?”小孩子不知道其他什么,但有娘就必须有爹这是知道的。 连天碧差一点就又流出了眼泪,过了半晌他才说道:“你爹啊,他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做生意去了,等到你长大了之后,他才能够回来。” “哦,是这样啊,那他回来的时候会不会给我带好吃的东西呢?”? 第十一章坟前取名段崇义,五年时光不知味 第十一章 坟前取名段崇义,五年时光不知味 “会啊,一定会的!”连天碧很肯定的说道。 “那他会带什么呢?”小男娃问得打破了砂锅。 “你最喜欢的糖人啊、糖葫芦啊、草蛐蛐啊……好多好多你喜欢的东西。” “哦,如果我爹真的带回来了,我一定不分给秀姐,因为她老是欺负我!” 小男娃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了小女娃。在看到她生气的脸之后,一张花猫脸顿时像花儿一样笑了起来。 小女娃当即拳头一伸,欲待出手。 小男娃也不是呆板的人物,转身踉踉跄跄便急速奔逃。一边逃还一边不死心的回头做着鬼脸道:“你揍我我也不给!” 最后?最后肯定被打了嘛。这世间不是有那么一条真理吗?不作死,不会死。 “秀姐,我爹爹去做生意去了,那你爹爹呢?” 小女娃停了下来,她突然就从快要抓获的喜悦中转为了悲伤。她的眼里满是玉珠,紧接着,她看向了不远处坟前的连天碧。 但是连天碧却摇了摇头。 “我爹是大英雄!” 小女娃刚说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小男娃一见,顿时便是手足无措。 “秀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可能因为他还太小,不知道什么巧妙的词句,所以他只好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我没事了,走吧,咱们过去吧!”小女娃没有了玩耍的兴趣。 两个小孩又乖乖的回到了连天碧的身边。 连天碧喜爱的将两人搂在了自己的大手之下。 “无双,如果看到了他们两个,你一定会高兴坏的。”连天碧是笑着说的。 “无双啊,你走得匆忙,连他的生辰八字和名字你都没有告诉我,二哥我也不敢乱定。但是这小家伙已经三岁多快四岁了,是时候取个名字了。名字我都想好了,九转傲天,九九重一,天涯一生之中最看重的就是一个‘义’字。俗话说子承父业,你看取名为段崇义如何?” 连天碧看向了万仞雪峰,很久之后他又笑道:“你不说话的话那就算是默认了啊。” “跟屁虫,你终于有名字了,以后你就叫做段崇义,你要像你爹一样,活得光明正大!” 小男娃高兴的抬起了头,道:“秀姐,二伯。以后你们都不准喊我跟屁虫了!我叫段……二伯,我叫段什么?” 连天碧讪笑着摇了摇头。 “段崇义!崇德傲智,义薄云天。” “红秀,崇义,快点,咱们回家了!” “来了,来了!等等我秀姐!” 听见呼喊,小女娃矫健的便跑了过来。小男娃却一手擦着鼻子,两条腿,一脚轻,一脚重。 连天碧一见,顿时更是笑得开怀。 只见他一手环抱一个,轻轻一举便将两个小孩放到了自己的肩头。 连天碧大步开阔,口唱歌谣,两个小孩互相嬉闹,咯咯笑个不停。 亭台阁楼风波雨,静夜卧听虫鸟声。 曾经花前浮生醉,如今月下醉浮生。 年少不知愁滋味,只身去把明月追。 楼上青云楼上楼,山外红尘山外山。 心尝千般苦中苦,何时方能得知足? 偶得少年寻欢物,却话巫山不见云。 不知愁,强说愁。如今愁,却还休。 愁更愁,愁更愁。愁白了一头乌黑青丝绸。 风雨骤兮风雷静,风雨停兮虫鸟欣。 浅月弯弯山边尽,紫气东来冉日升。 乱世颠乱乱事有,讪笑不语鬼停声。 日月争辉,光阴一去不复回。 五年时光匆匆而过,如今段崇义亦有了八岁。 祁连剑派里面的门人一直过着清贫乐道的日子,但是自从……自从这个叫做段崇义的小恶魔来了之后…… “哎呀!臭小子,你敢扔我石头,站住,看我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你!”扫地门生倒提着扫把,怒火三丈七尺高。 小小的人影含糊不清的笑着一头就钻进了院子的门洞之外。 “秀姐!秀姐,救命啊,扫地老王又要打我!” 扫地门生愤怒的追到了院外,虽然那张可恶的嘴脸近在咫尺,但是他却没有勇气下手。 因为那小恶魔,小坏蛋的旁边还静静的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此女身着粉衣,一张俏脸犹如出水芙蓉,吹弹即破。 少女往前一站,扫地门生就不敢造次了。谁不知道这祁连剑派上下,除了掌门人和神秘的上官无为师叔之外,此女可是打遍了祁连剑派的无敌手。 “红秀师妹,他……他。” 扫地门生本来是想要告状的,但是一想到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要对这么一个小女娃告这么一个小屁孩的状,一想到这里,他的脸就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所以,他才没有说出来。 虽然扫地门生不好意思说,但少女可是心知肚明。只听她说道:“崇义,快点儿给王师兄道歉。” 少女的声音如仙乐般动听,闻之令人心旷神怡,听之如微风拂面。 调皮的小男孩非常的不情愿,所以他没有动。 这时少女又开口了:“你如果再不道歉的话,今天就别想再出去玩了!” “对……不……起……王……大……叔!”小男孩在心中斟酌了良久才说出了话,那声音托声摇气,怪异无比,让人一听就更为愤怒。 被扔了一石头,就得了这么一句不情不愿的对不起。唉,算自己倒霉吧,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这个小祖宗盯上了。 扫地门生倒拖着扫把垂头丧气的离去了,在他的心里,他恨不得把这小王八蛋抓来。然后用一根长长的绳子吊起来,最后扒掉裤子,死劲抽。突然,莫名的他的脑海之中还传出了“啪啪啪”的声音。越想心中就不禁的越爽,扫地也有了许多精神。 大山高阔,天高云淡山风起,百鸟声声欢悦啼。 平地之中绿草如茵,如茵的绿草之中点缀满了无数各色美丽而鲜艳灿烂的小花。小花儿朵朵面露浅笑,像那安静的少女,一朵比一朵恬静安宁。 两人坐在草地之中,一会儿要去抓蜻蜓,一会儿又要去采摘漂亮的小花。 听到了好听的鸟叫声小男孩还会停下脚步,跟着旋律吹着口哨,别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他懂得怎么表达鸟语。 “秀姐,你有你爹爹的消息了吗?你说是我爹爹厉害还是你爹爹厉害?” 少女蔑视的看了过来,那眼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少女冷冷的回道。 因为她又突然想起了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模糊的身影。 坚毅的面庞,双眉入鬓,沧桑的眼神。 那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整个江湖武林血雨腥风;那个人的一句话也可以让整个江湖武林安宁;那个人的一句话就让一个诺大的教派封谷四十年。那个人……爹爹,你在天之灵能否告诉我是谁杀害了你吗? 少女虽然手中仔细的做着花环,但是她的心绪却飘到了遥远的远方。 “应该是我爹爹要厉害一些,二伯说他的绰号可是‘寒玉君子剑’,江湖人称‘天侠’。但是他为什么还不回来呢?难道我长得还不算大吗……”小男孩喃喃着,慢慢的,慢慢的他也安静了下来。 两个小孩子都在思念,前人的罪莫名其妙的就降到了他们无辜的身上。 小了就是好,懂的不必太多,悲伤的感情也不必太多。过了半晌,小男孩就恢复了过来。 见少女还自怔怔出神,他便连忙说道:“秀姐,对不起了。其实应该是你爹爹要厉害一些。二伯说了,我爹爹还得喊你爹爹叫做大哥呢。而且我也得喊你姐姐!所以一定是你爹爹厉害啦!”? 第十二章七年作乐山头事,山村闻得贵人来 第十二章 七年作乐山头事,山村闻得贵人来 听完此话,少女又回过头来无语的看了看他。 “啪!”少女将手中编好的花环狠狠的叩到了他的狗头之上,起身说道:“就你会说,走了,回去了,再晚回去小心义父又要罚你。这回我可懒得帮你。” “哦。”小男孩一听到罚字,身子都不禁抖了抖。 突然,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古册。 他将古卷递到了少女的身前,说道:“秀姐,这个东西给你练吧,这东西太难了,我懒得练。” 少女回过头来看了看,那古卷之上有四个娟秀小字:柳氏飞针。 “义父说过,这可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你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啊?”少女笑着说道。 “拉倒吧,二伯每天都逼着我练这个鬼东西,都快累死老……我了”小男孩还没说完,少女一个脑瓜子就崩到了他的头上。 “让你不学好。” “疼!”小男孩连忙揉了揉,又笑道:“秀姐,这个东西学了可好玩了,比如,比如我打扫地老王的手法就是在这上面学的!” 看着小男孩那张稚嫩的脸,少女将秘笈接了过来,我学好这个之后能为爹爹报仇吗? “你给我你不后悔吗?到时候我的武功比你高,还是照样欺负你。” “秀姐啊,你跟我谁跟谁呢?你现在每天不打我我都不自在了!” 小男孩哈哈的傻笑摇头晃脑说着,那模样把一旁陷入思绪中的小女孩都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山风缓缓,野花绿草飘摇。在那天高云阔的清明之上,一行大雁缓缓北去。在那水天相交的地方,有思念,有太阳对月亮那遥不可及的思念。 一转眼,七年又过。小男孩段崇义也长大了许多,他像他的父亲段天涯一样有着一张坚毅的面庞,还有挺拔而又强壮,专门用来翻山越岭去玩耍的身体。 “秀姐,你看那里!” 山上的开阔地之中,段崇义紧指着一堆草丛,悄悄的对一旁的粉衣女子说道,那里面有一只灰毛野兔。 灰毛野兔畅快的啃着花草,完全不知道危险来临。 粉衣女子正是红秀,数年的时光她早已变成了一位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不过挨着这永远也长不大的段崇义,她也不愿意长大了。 “刷!”一块石头由段崇义的手中挥了出去,歪了。 受惊的野兔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蹭蹭两下就准备回家。 不过段崇义哪能让它得逞。 “秀姐!快!” 只见: 一袭粉衣翩翩起,飞蝗石出虫鸟惊。 一声破空哧响,便见那灰毛野兔乖乖的站在了原地。 那东西摇晃着不大不小的脑袋,估计是被打得不轻。 “哈哈!”段崇义手提灰毛野兔,心里别提有多么的高兴。 “秀姐,老规矩!你先休息,我去拾柴。杀兔子也交给我!所有的粗活统统都归我!” 祁连山山脚之下数百山村,山村百姓皆是人民风淳朴,其乐融融。这一日,小西村外头却缓缓的走来了一匹四肢矫健,颅骨高阔的黄骠大马。 黄骠大马之上稳坐一人,此人身着蓝衣白丝电纹袍,一双眼睛如苍鹰一般锐利,一个鼻子也是弯弯的直如鹰勾。那模样简直是其丑无比,世间罕有。 黄骠大马带着它背上的主人很快就进了村子当中。 村中百姓安居乐业,人人与世无争。突然见此奇异之物,很多人就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潮水似的涌到了村口。 一个个直瞪着眼,有看马的,也有看人的。总之没看过什么就看什么。两样都没有看过的就两样都看。 马上的官人正是电剑门的独传之人,江湖人称“闪电神剑”的司马雄。 此番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自从当年那场沙暴掩去大漠上的足迹之后,他们所追踪的人就失踪了,十几年来,整个江湖都不闻音讯,为了此事,这些年来他在这附近可没有少奔波。昨日到一处,今日又到一处。如此一来,这附近差不多都留下了他的足迹。风水轮流转,今天就到了这里。 炎炎夏日犹如那熊熊烈火,他马上所备的水也早就喝完。 此时人困马乏,又见这么一大群人像是看小丑一样围了上来,莫名的他的心里就升起了一股无名鬼火。 但人多势众,他也不好大开什么杀戒。 见人群越围越多,司马雄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一锭诺大的白银。 白银被他扔到了马前的地上,扑的一下,砸起了无数的灰尘。 “你们谁给大爷准备一桌酒菜,这锭银子就是他的啦!” 司马雄嚣张的话所有的村民都听见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挪动一步。 所有的人都静静的看着,看着此人可笑的表演。 大王村的村民们的确是穷,但是却也没有几个宁愿折腰来赚这种嗟来之食。 司马雄坐在马上,他挺起奇怪的鹰眼看着马下的众人,难道他们瞎的? 紧接着司马雄又扔了一锭,他又喊道:“给老子做一桌酒菜,两锭白银!” 还是没有人挪动,也不知道是谁喊了那么一声,所有的村民就呼啦的一声全部散去了。 村民们装作若无其事的做着手中的活计,斜着眼有意无意的瞅着。 一万个人之中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是不折腰的君子,但是也必然会有一个毫无尊严的无赖泼皮。 只见泼皮摇摇晃晃的走上前来,他走路的模样像弱子一样一脚重一脚轻。看来是喝了不少,又或是闻着金钱的气味儿刚刚从睡梦之中醒来。 泼皮大大咧咧的走将上来,弯腰拾起两大锭白银,毫不客气也没有一丝含糊的塞到了自己宽阔的胸怀之中。然后一手抓过宝马的辔头,仰头媚笑,道:“这位大爷,小人家住西山那边,你看可否跟小人走上一趟? 司马雄终于微微的笑了起来,有人不折腰,自然会有人折腰嘛,不然这世间还怎么玩?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话果然不假。 “带路!”司马雄说得很有气势。 泼皮微微一笑,他也不顾周围那些人们愤怒的眼光。反正只要是有钱赚就好,而且这次可是真金白银。哪像那次一样,虽然也是真金白银,但是却不如这次直接能够揣到怀里,握在手中。 泼皮拉着马,马驮着司马雄,径直出了村子。出了村子之后,泼皮却又拉着马上了山。 一见要上山,司马雄便问道:“为何上山?” “回禀大爷,小人家住西山,西山西山,不上山怎么能称之为山呢?” 司马雄瞪了瞪双眼,虽然心有愤恨,但是都走到这里了,且跟着前去一看便知。 泼皮拉着马上山过岭,将近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将司马雄带到了一座小茅屋前。 小茅屋残破不堪,看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屋前栽着一棵一人环抱来粗的大树,大树枝叶繁茂,绿意葱葱,倒不失为一个乘凉避暑的好地方。 泼皮将马停到了大树之下,然后又走到了司马雄的身边,笑道:“这位大爷,咱们到地方了,来,让小人先扶您下来吧!” 司马雄见他一身肮脏,摆摆手道:“我自己来,你赶紧去准备饭菜吧。” 司马雄纵身下了马,泼皮便连忙将此马拉到一边牢牢的栓了起来。 待泼皮回过身来时,却见司马雄站在破败的小茅屋之前皱着眉头。 “大爷,您快请进!” 司马雄心头不禁一苦,有钱能使鬼推磨,但能使来推磨的也都是些无赖小鬼啊。? 第十三章赚得小鬼来推磨,巧得金针之下落 第十三章 赚得小鬼来推磨,巧得金针之下落 只见那小茅屋里头漆黑一片,残破潦倒的两扇门门口蚊蝇四起。想了想,司马雄便有了一种杀人的冲动。 “不必了,你把你家里的桌椅都搬出来吧,我在这树下便可。” “得嘞!”泼皮吆喝一声,一低头又钻进了漆黑的茅屋之中。不一会儿便搬来了一张歪歪扭扭的桌子和两张古旧的大背太师椅,随后端端正正的摆到了树荫之下。 司马雄一见,感情的这家伙还想与自己同席而坐的样子。 “大爷,您老稍待片刻,酒菜稍后便到!” 泼皮说完又一头扎进了茅屋之中,叮叮当当响了好一阵子,半晌,便见泼皮一手端着一盘菜肴走了出来。 泼皮呵呵笑来,在他的蓝布腰带之上还斜斜的挂着一壶酒。 只见他将两盘佳肴往司马雄的面前一放,再把酒一摆,伸手又飞快的从怀里拿出来了两个古朴的酒爵。满满斟上一杯,一饮便尽。 “大爷,酒菜已齐,还请慢用。” 司马雄哪里还有胃口,看着这些个东西他就像是一个被奸商欺骗了的冤大头。 “锵!”一声脆响,只见司马雄拔出了腰间佩剑,一伸手便搭到了泼皮的脖子之上。 “大胆小贼,胆敢欺瞒你家爷爷?” 那剑快得出奇,快得直如闪电一般。 剑横脖颈,冰寒之气丝丝入骨。泼皮不禁打了个寒噤,浑身也是冷汗连连。 “大爷饶命,小的怎敢?小的处处服侍周到,还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大爷?” “这些个都是些什么啊?” 司马雄气势汹汹的怒指着桌上的两盘奇怪的菜。 泼皮一听,马上就不害怕了。他轻轻的推开了司马雄的剑,然后指着菜解释起来。 两盘菜左边的一盘是六个中指拇粗细的野萝卜,六个萝卜一边摆了两个,另一边摆着四个;右边那盘则是九根青菜,九根青菜美美的摆成了一个“美”字。 泼皮指着六个萝卜说道:“回禀大爷,此道小菜乃是萝卜腌制,味道酸甜可口,食之回味无穷。其名曰——‘双拳难敌四手’。” 紧接着他又指着九根青菜道:“此道乃宫廷秘制配方,青菜先过开水而后再用大火爆炒。不仅有青菜独有的清香,而且酥脆爽口,食一而欲再食二。名曰——‘英雄难过美人关’!” 虽然泼皮说得天花乱坠,但是司马雄也没有胆子去尝试这所谓的“双拳难敌四手”和“英雄难过什么的美人关”。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将自己的佩剑收回了鞘中。斜眼一望,那泼皮竟自顾自的饮得正欢。 一见如此,他的心里更是无名火起。 “刷!”只听一声空响,便见司马雄将泼皮手中的酒壶给抢了过来。随即毫不客气的吩咐道:“快去给老子喂马!不然一会儿要了你的小命!” 泼皮一愣,心想:这人可真他娘的奇怪,在本大爷的地盘上也不知道收敛收敛。不过双拳当真难敌四手,泼皮自问还打不过这个长着一张鹰脸的家伙。 所以他闷闷不乐的喂马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呵呵的乐了起来,感情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你笑什么?”司马雄不禁心中发憷。 “没,没,大爷您安心用膳,小的只是想起了马肉的味道。” 泼皮摇晃着向司马雄的黄骠大马走去。 司马雄将握剑的手又松开了。 炎炎夏日,酷暑难耐。司马雄缓缓的举起手中酒壶凑近了自己的嘴。 酒方入口,他娘的就不知道到底掺了多少的水,感觉就像是水中掉进了酒的味道。 唉……司马雄又苦笑了起来。 他一边喝着这水不是水,酒不是酒的玩意,一边斜眼看着那泼皮。 突然,在他仰头又牛饮了一口水酒之后。借着辉煌的夏日余光好像在一旁的大树干上发现了一些奇异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小的东西,日头辉下,此物金光闪闪,闪闪发光。树干上还被蒙了一大块布,这块布的质地比泼皮身上穿着的不知道好上了多少。 “嗤!”司马雄一伸手就将此布给扯了下来。再一望,便见那布缦罩着的树干之上整整齐齐的排着数十枚这样金光闪闪的东西,每一枚相距的距离都像是用笔尺量好的一般,丝毫不差。 司马雄缓缓伸出两指,那东西仿佛生根在树干之中一样,随后司马雄猛一运气。 “咔擦!”一声碎响,那古旧的大背太师靠椅瞬间就碎成了一片残木,司马雄也被这反震之力给摔了一个大马趴。 “他奶奶的!” 司马雄大骂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举手一望,只见右手两指之间紧紧夹着的乃是一枚小小的金针。 金针,金针,“金针公主”柳无双?一连串的讯息犹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司马雄的思绪之中。 “喂!你过来,这是什么?” 听到呼喊,泼皮连忙跑了过来,一见自己家的古旧大背靠椅碎成了无数块,他的心里就不禁生疼。但是在司马雄的面前,他还是不敢发作。 “大爷,请问何事?” “你来看看,这是什么?”一边说着,司马雄一边走向了另外一张大背靠椅。 泼皮心头一紧,连忙便跟了上去。这两张椅子可是他的传家之宝,再坏一个,他绝对要杀人。除非,除非他肯赔。 一见金针,泼皮的眼睛也直了。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树干之上,在那上面,余光斜照,金光闪闪。自己的“遮宝布”也被扯了下来,所有的宝物都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 “大爷,这可是你拔下来的?” “恩。” “从那上面?”泼皮夸张的指向了身后。 司马雄还是稳重如山,风雷不惊的回道:“正是。” “那请您帮我全部都拔下来吧!这些金针可都是纯金打造,每根重一钱,这里一共有三十二枚,总共是三两二钱黄金,多谢大爷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这都是谁告诉你的?还有,这些针是谁插在这里的?” 司马雄的问题犹如连珠炮弹一般问来,问得一个问题,手中的剑柄便会握紧一分。 他的手每紧一分,泼皮的心就会颤抖一分,所以他一连全部都如实而说:“这些金针是十五年前一位带着孩子的女人所留,她插的这些金针都是给小人的问路费和葬马费!这些金针小的天天都在拔,一连拔了十五年都没有拔下来一根,还请大爷不吝助上一臂之力!” 听到这里,司马雄不禁一笑,看来眼前这人见到什么都会拔上几分。竟然连鼎鼎大名的柳无双都被他敲了竹杠。 “她向你问了什么路?你为什么不把这树给一把火烧了。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等你得了这么一笔钱,估计这片山头都能买下来了。” “这颗树乃是我爷爷的爷爷亲手所栽,杀了我的头,我也不敢毁去啊!” 泼皮的话让司马雄不禁一愣,突然他反应了过来,道:“老子问你那柳无双向你问了什么路?” “什么柳无双?” “锵!”一声金铁交戈,司马雄的剑又拔了出来。 “方才你说的那个不但给你金针而且还不扎死你的女人!” 本来泼皮都被吓得扑通的一下跪下去了,听了这话,他又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清风镇,大王村,祁连山峦,祁连剑派。因为她用金针吓唬我,所以小的就骗她多绕了四百多里的山路。” 泼皮说得老老实实,司马雄却再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他的眼中也笑出了高兴的火花。? 第十四章问得祁连剑派处,山门佯装遇顽童 第十四章 问得祁连剑派处,山门佯装遇顽童 “马呢?马在哪里?” “马皮在我家里,马肉我是腌了炕,炕了晒,足足吃了一年多!” 司马雄又是一阵无话,泼皮泼皮,不是厚皮便是无皮。然而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惹到了这些人,你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锵!”司马雄的剑又收回去了。当年他也怀疑追踪的人可能与这附近的门派有关系,但这附近百十来个小门小派,打听多年也是没有音讯。而且祁连剑派有连天碧坐镇,他也不敢让连天碧知道其中事情,并且祁连剑派虽然坐落在祁连大山之中,却是很少有人知晓门派坐落哪座山头。 祁连山脉横绝数千里,峰峦险峻成百上千,一一寻将下来,又是何年何月之事? “祁连剑派怎么走?” “从此去大西村,大西村往北行八十里到牛头村,出牛头村往西北一直走,逢人都能知道祁连山祁连剑派!”泼皮拍着胸脯,打着保证。 待司马雄走远了之后他这才欢愉的笑开了怀。 只见他翘着二郎腿坐在大树之下,一手掂着两锭银子,一手品尝着自己发明的“双拳难敌四手”,缓缓惬意夹一口“英雄难过美人关”,畅然而道:“吓唬你家爷爷,感情你老子真不会让你多走上几十百来里的路哦!” 酒是美的,菜是好的。 半日后,司马雄就来到了牛头村。出了村子朝西而去,直走了半月都不曾见到人影。后来终于到了一处无名小镇,随意找人那么一问,司马雄瞬间就有了一种回去杀人的冲动。 “大爷,您走错路了,从这里去祁连山得过八千里黄沙,翻山越岭最少也得四五载。祁连山得从大西村往西。出了大王村见最高的那座山便是祁连剑派的所在啦!” 司马雄沉住了气,他怕沉不住了自己也会气死自己。所以几经周转,这才终于来到祁连山。 他把马放在了一户老农的家里,随后狠狠大吃一顿,这才起身上山。 山路石阶石凳,两旁迎客苍松郁郁葱葱。低头一看,是那无数岁月的摩沙;抬头一望,是那高阔树冠之间分割出来的万里无云的天空。耳旁欢鸟愉悦,一吸气,美美而纯净。 美景虽好,但司马雄现在的脑子里却只有五个大字——九转傲天决。 他是从山后上来的,只见山口上站着一个正在欣赏千仞雪山的喽啰,山谷之中正是那平平凡凡的祁连剑派。 司马雄的身形犹如鬼影一般鬼魅,喽啰是怎么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换了一声行装,司马雄不免大叹——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山门外嘻嘻哈哈的跑来两个年轻人,女的一身轻黛,模样看着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男的长相端庄,身着素服,年纪不大,但却比那女子高了半个脑袋。 两人携手而来,方到山门处那男子便停了下来。 着素服的男子正是几年不见的段崇义,粉衣女子则是红秀。两人从小到现在整天都是形影不离。一个像长不大的孩子,一个像不想长大的孩子。 练剑,嬉戏,恶作剧……好一对竹马青梅。 整天不是去这座山头,便是去那座林子。若要问段崇义祁连剑派的奇山连环剑剑法有几招几式,每一招有几个变化,他肯定吞吞吐吐,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来。但若要问这祁连大山有几座雪山,有几道翠岭,哪座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哪座山上有什么好吃的。他一说开口便则是口若悬河,如数家珍。 “秀姐,等我长大了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着粉衣的红秀从后面赶来,还以为他停下来是有其他的事情,没想到却是问这样的问题。 “咚!”红秀一伸手,一个爆栗便赏到了他的头上,一张脸顿时也是羞红得不成样子。 “秀姐,你为什么打我啊?还有,你怎么还脸红了?难道你嫁给我你还会很害羞吗?” “傻子!”红秀噌怒道,举手便欲又打。 段崇义这次可学乖了,只见他连忙使出了门中轻功,刹那之间便像一只狡猾的兔子一样硬生生的躲到了一边。 虽然躲过一劫,但是他还是不死心的问道:“秀姐你到底答不答应嘛?” “你!”红秀的脸更红了几分,拔身她便朝山门进去。 “等你长大了以后再说,快点回去了。” 红秀恨恨的说着,但她却不敢将自己红热而又带着微笑的脸给后面那个坏家伙看到。 段崇义傻傻的呵呵直笑,他直直的望着前方的倩影,一颗心里甜得满满的,脑里,也全是她…… “啊呀!痛死我了!” 红秀听闻声响,连忙转过头来。一见他摔在山门的蠢模样,噗嗤一声又笑得开怀。 “笨死你算了!赶紧的,快走了,要不然一会儿义父又要罚你了!这回我是绝对绝对绝对真的真的真的不会再帮你了!” 嘴里每次都说着不帮,但是每次都是从头到尾的帮着。 段崇义还是傻傻的笑着,好像是被摔傻了一样。 “咚!”又是一个爆栗,红秀教训完了他之后,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三丈开外。 段崇义一见这回是真的走了,起身连忙也奔了上去。 一边跑口中还一边呼声不断:“秀姐,等等我!等等我!”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院门口,一来到这里时,段崇义又停了下来。 只见他回身对着身后的红秀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入怀,却是取出了一块圆圆的石头。 红秀连忙一把拉住了他,摇了摇头表示不可以。 段崇义哪能这么痛快的答应,他像长不大的小孩一样摇了摇红秀的手,然后又好像悄悄的说了几句哀求的话语。 最后,红秀只好无奈的轻轻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看来应该是说,不许打这个地方。 段崇义连连点头,两只眼睛都乐开了花。 俯身,提气,腕动,石出…… 一声破空响,鬼神犹畏惧。 这是“柳氏飞针”的最高境界,可惜段崇义还没有练到。 本来“柳氏飞针”得用金针来练,但是他俩没有那么多的金钱,所以就换成了飞蝗石。 飞蝗石脱手而出,带着风声和嘲笑的戏弄之声对着小院之中正一边漫不经心扫地,一边四处张望的扫地门生打去。 待那石头快要近身之时,待段崇义准备要大笑着逃命之时,那扫地门生突然闪电般的伸出两指,稳稳的夹住了这颗小小的飞蝗石。然后,朝这边飞快的奔了过来。 几个瞬息他就来到了段崇义的身边,倏尔一伸手,小小的段崇义便被他高高的提了起来。 “啊!快放我下来!秀姐,秀姐救命啊!” 段崇义疯狂的挣扎着,扫地人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他的脖子,他感觉脖颈处一片生疼,大脑也是渐渐的昏沉。 他看到了一张猖狂的脸,鹰眼,鹰鼻,十分丑陋。 “锵!”一声金铁交戈,只见角落里突然蹿出来一位粉衣女子。 粉衣女子将剑一指,紧张且愤怒的喝道:“快放了他,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扫地人缓缓的收回了几分力气,然后才将段崇义轻轻的稳稳的放到了地上。回道:“小姐不要生气,在下只是和他闹着玩玩罢了。” 段崇义得了解脱,一屁股随意坐在地上,双手紧捂着脖子便在一旁飞快的喘起了粗气。 粉衣女子正是红秀,她见段崇义没有事情之后这才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 第十五章山庄出入若行路,院后无为落把柄 第十五章 山庄出入若行路,院后无为落把柄 一眼望过来,眼前的这个人却是莫名其妙的有些熟悉,但是猛一想却又有些模模糊糊,难以记起。 “你是何人?扫地的王师兄呢?为什么我在门中从来没有见过你?”红秀一连串的问题问了出来,可惜所经风尘太轻,一句话就让眼前这个扫地人有了缝隙可钻。 只见扫地人一拱手,道:“在下乃是王师兄的把兄弟,他有事出山几天,所以便叫我来帮他办几天扫地的事情。” “哦,但是对崇义这么一个小孩子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吧?”红秀说着说着,转眼便说到了段崇义的身上。 “虽然是他做得不对……” 虽然这家伙调皮,她在私下也有过找人教训他一下的的想法,但是一见段崇义痛苦的模样,她就恨不得将眼前欺负他的人痛扁一顿。 “小的知错了,下次,以后再也不会了!”扫地人诚恳的说着,眼神却有意无意的戏谑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段崇义。 段崇义一见他如此,双眼一红,恨恨的由地上爬起来之后,一阵狂跑便对着山门直直而去。 红秀本来还想再问一些事情,但一见段崇义跑出去了,她也只得一跺脚追了出去。 扫地人鹰眼鹰鼻,何人?电剑门独后,“闪电神剑”司马雄。 “差一点坏了大事。”他心中不免唏嘘,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年轻人的背影,他不禁摇了摇头,紧接着他又提着扫把朝内院走去。 “秀姐?欧阳谨半道上救下的义女红秀?都长这么大了?崇义?难道是段天涯的那个小家伙?奶奶的,都长这么大了。呵呵,还真像段天涯一样讨厌。 段崇义一口气跑到了后山他的母亲的坟旁,扑通的一声便跪了下去。一哽咽,那眼泪便哗啦啦的流了下来。无声,有泪。相思,无话。 粉衣女子缓缓走来,一俯身,也坐到了他的旁边。 “哭什么哭啊,长不大的鼻涕虫,有什么好哭的嘛。我都说了,常在沟边走,早晚得湿鞋。” “哼!那是他以大欺小!要是他也和我一样大的话,老子非把他打哭!” 段崇义愤恨的话音刚落,红秀一个爆栗就敲到了他的头上。 “啊!疼!” “谁让你说脏话的?” “我只是说了一个老……一个而已,你不知道做饭的蔡老头说得有多凶,你怎么不去打他啊!” “我?我又不是他的姐姐,我只是你的姐姐,所以只管你!”说完此句,红秀的脸上突然有些殷红。 段崇义努了努嘴,那表情应该是在说强词夺理。但是他却没有说出来。 “秀姐,我饿了!” “咱们回去?” “不去!” “那你吃草吧!” 红秀说着,笑吟吟的从身旁拔起了一把绿意葱葱的小草递到了他的身前。段崇义张口便欲咬,待快要咬到时他又猛然的停住了。 “有兔子!秀姐,快!” 段崇义像小狗一样飞快的朝山上蹿了去。 红秀坐在坟前不由得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这家伙怎么永远也长不大啊?” 司马雄由外门找到内门,从内门又蹿回了外门,他就在大白之天这样光明正大的将整个祁连剑派都找了一个遍,但是除了一身的火气什么都没有找到。 他简直像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般,手中倒提根扫把,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 紧接着他恨恨的又进入了一个内院,放眼一望,这里竟然是一片荷花池。 司马雄进进出出的找了一个大下午,此时腹中早是饥渴难耐,没想到竟会找到了一个荷花池。 “啪”的一声,他便把手中的扫把给远远的扔了出去。 突然,好像又听到了一丝叹息之声。紧接着便抬头一看,这才见那荷花池上的小凉亭之中独自坐着一个老者。 老者身着灰色长袍,面容枯槁,手中拎着壶小酒。自饮自酌,好不畅快。 “该死的老头!我找了半天连半口水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你还这么好的闲情雅致。” 司马雄咬牙切齿,紧接着,他压低身子悄悄地凑近了一些。 亭中老头饮一口,唱一口,唱着唱着又说上一句:“要是我当这掌门,祁连剑派怎么又会这样。哈哈,说是武林门派却整天去种田打猎,真是笑掉了天下人的大牙!” 听着老头骄傲不逊的狂言,司马雄不禁微微一笑。 老头还在感叹着,他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沉,估计是快喝到位了。 山上的荷花开得都会晚一些,而且是开得晚,败得晚。粉粉艳艳,美如玉琢。这和山下的是没有办法相比的,山下荷花太多娇艳,生来也是为了讨好别人。 “欲当一门之主又有何难?何况还是这小小的祁连剑派。” 来人的声音非常的突兀,吓得老头连忙回身看来。 咋一看,鹰眼鹰鼻,正是那改身换面的扫地人司马雄。 老人一见来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小门人,心里的颤抖就淡然了几分,借着酒意便反击道:“区区扫地小贼,也敢在老夫面前大话!” “哈哈哈哈!”司马雄狂笑一声,一伸手,缓缓地由自己的脸上撕下来了一小块皮。那是人皮做成的面具,行走江湖,改头换面,无人能知,无人能晓。 “啊!你不是本门之人?” 老头这一惊可不小,吓得连手中的酒都脱手而出。 酒壶落地而去,方到一半,便忽然掉头一转,下一刻就莫名其妙的的来到了司马雄的手上。 司马雄长饮一口,赞道:“好酒!”说完便笑意吟吟的看向了满面惊惧的老头。 “你是何人?” “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问你愿不愿意与在下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祁连剑派掌门归你,九转傲天决归我。” “什么九转傲天决?” 老头目光如炬,但双手却莫名的颤抖。 “这个你也不用管,你只用回答我你愿意或者是不愿意就行。” 司马雄的眼神里满是戏谑之意,他就这样笑着斜视着老头。手中有酒,就是好酒。 老头直直的站在亭子中央,一身的酒意早就消散一空。今天祁连剑派中没有人,所有的人除了他都被连天碧那个掌门给带到山下种田去了。 “需要我怎么做?” “阁下这可是愿意了?” 老头点了点头,看来利欲这件事情与年纪并没有什么关系。 “当年掌门本来就是我的,只是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这些年来我怀恨在心,早就……” 司马雄没有时间听他唠叨。 只见他两步便走近了老头,手一递就将手中的酒壶递到了老头的身前。 “很好!那让咱们先庆祝庆祝合作愉快!” 老头名叫上官无为,是前任祁连剑派门主上官荣的儿子,但他在门中却只是副掌门的职位。 今天他非常的高兴,所以他伸出了手。待他的手才刚碰到酒壶时,司马雄伸出两指,闪电般的在他的胸膛处击了两下。 上官无为身体一怔,下一刻就定在了当场,连动一下小手指都不行。 “你这是?” “为了让阁下能够信守承诺,在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司马雄戏谑的笑着,紧接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小瓷瓶那么一抖,一枚鲜红欲滴的丹药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上官无为惊声问道,也正是这一刻,突闻“哧!”一声轻响,那枚鲜红的丹药就准确无误的射进了他的口中。 “哈哈。” 司马雄不禁又干笑了两声,这老头实在是太有趣了。? 第十六章种下断肠绝命丹,守山童子报大事 第十六章 种下断肠绝命丹,守山童子报大事 “此乃‘断肠绝命丹’,服下之后每七天就会让你体会一生一死的感觉。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如果没有得到解药,那么药丸就会在你的肚中化成腐虫,再一日之后你就会肝肠寸断,腹穿七窍血。死无全尸,难入轮回。” 司马雄每说一句,上官无为就会颤抖一分。 司马雄离去了,他是越墙而出的,如飞一般。上官无为自问还没有这样的武功,他闷坐在小亭子当中,酒也喝不下去了,花也赏不下去了。 话说他也没有心情去做这些了,他现在就感觉自己的肚子之中有一条大大的虫,那条虫正肆意无比的在自己的肚子之中放肆的咬嗜着,一口、一口、又一口。 圆月高照,这个季节是快要到了秋天的那个夏天的尾巴。 酷暑如炬,焚繁山乱林。 枝角伸张似鬼爪,阔叶扬天耀。 清荷淡淡,浅浅莲花池,蜂蝶成群。 乱花迷人,咋看,绿荫下牧叟。 不是高歌,却似高歌。 高空繁星布,夜幕思人心。 段崇义和红秀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这宽阔而又有虫鸟声阵阵的绿意青翠草坪之上。 两人直直的望着天空之中密布的繁星,一旁的段崇义却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泪。 “崇义,你怎么了?” “我想我爹爹了。” 绿草地上安静了下来,因为红秀也想起了一些不高兴的事情。 “秀姐,你怎么了?” “我也想我爹爹了。” “秀姐,我爹爹是出门做生意去了,那你爹爹到底是去做什么去了啊?二伯说等我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但是我现在还不够大吗?” “他是大英雄!”红秀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她每一次都只会说这么一句。 “我爹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但是我记得他是一位大英雄!我还记得他离去的那一天说了回来会给我带很多很多我喜欢的东西,但是他离去了之后就一直都没有回来过,他骗了我,一骗就骗了这么多年。” 段崇义沉默了下来,他一直以为红秀的爹爹和自己的爹爹一样还活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之中。 “秀姐,你别哭了。二伯说过,每一个死去的好人都会变成一颗星星,他们一直都在天上看着我们。你爹爹是一个大英雄,他也一定会是一颗最大最亮的星星!” 朗朗明殿,九层登云梯之上一袭锦衣华服懒懒的靠在诺大的首座当中,他的手中轻轻的摩沙着一只小小的紫砂茶壶。 九层登云梯之下站得三人。 其一蓝衣白丝电纹袍、其一血红火云袍、其一白衣如雪,目光如火似电。 “启禀庄主,属下已查清柳无双去向!”这话是身着蓝衣白丝电纹袍的人说的。 “何处?” 首座上面的人不仅人懒,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懒得有气无力。 “祁连山,祁连剑派!” “二哥?原来是他伸了一手啊,难怪。” “庄主,我们是……” “你和国风去一趟吧,他若肯交出我要的东西,你们就让那老不死的安度晚年,如若不肯,杀无赦!” 话音方落,九层登云梯之下的三人都是一颤。 “是!庄主。” “哦,对了!”锦衣华服的中年人好像又想起了什么。 “你们把进儿也带去吧,他也该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不能整天都待在庄子里,这样早晚成了井底之蛙。” 蓝衣人和红袍人出奇的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身着白衣的青年,两人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疑惑. 白衣青年却还是面不改色,双眼如火如炬。 “是!庄主。” 诺大的大殿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说不能杀他,那我便杀光所有人,哈哈哈哈……” 段崇义还是和红秀整天漫山遍野的跑,从他记事起,连天碧就没有真正的逼着他练过武功。 连天碧是这样想的,既然柳无双不让他去报仇,那么最好的方法就是没有武功。所以段崇义学了这么多年就只学到了一身三脚猫的功夫。 “奇山连环剑法”,他用来穿烤肉;“八峰无极掌法”,他用来爬树掏鸟;甚至连他母亲柳无双留下来的暗器绝技“柳氏飞针”也成为了他用来抓兔子,作弄别人的神技。 祁连剑派内的所有门人也都还像往常一样平平淡淡的过着各自不惊不扰,不争不艳,无忧无虑的生活,除了时不时的面对段崇义这个坏坯发火之外。 山雨欲来风满楼,风鼓起了花楼时,那个时候也就快要到了山雨飘摇之时。 诺大的庭院之中满满的都是夏蝉叽叽呱呱的怪鸣,大堂之中颤巍巍的坐着一个五旬老头。 老头手中捧着一个粗瓷茶碗,那模样就好像是在取暖。 他的目光恍恍惚惚,瞳孔大放,精神也是萎靡不振。 也难怪,昨夜刚好是第三个第七天。虽然是在炎夏最后一个月的中间,但是一想起昨晚的种种,上官无为就会情不自禁的战栗。 他紧紧的捧着茶碗,一口气莫名的就叹了出来。 “与虎谋皮,与虎谋皮也!” “上官师叔,什么虎皮啊?不好了,后山出事了!” 突兀而来的声响吓得上官无为差一点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待看清来人是山门的迎客童之后,他那突然被吊起来的心方才缓缓的重新安了回去。他忙将手中的茶碗捧得更紧了一些,紧接着才略带责备的问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啊?” 迎客童今年二十又七,当了一天的迎客童,十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迎客童。 他不待上官无为问完,扯开嗓子便道:“属下在后山发现了一具尸体,那模样,估计是死了……” 本来上官无为正不满迎客童对自己的无理,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手中捧得紧紧的茶碗“恍啷”一声便连茶带水的摔了下去。 “啪!”茶水碗各在一边。 这一声响,吓得迎客童将“很久了”三个字给活活的剪断在了腹中。 “掌门人可在门中?” 迎客童有些不明所以,虽然他不怎么尊重眼前这人,门中也有很多人不喜欢他,甚至背底下议论纷纭,但是他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表现出来。 他老老实实地回道:“掌门人今天一大早就带着小师妹和段……段师弟下山去购买寿宴的酒菜去了!” “寿宴酒菜?谁的寿宴?” “还不是那个段崇义的!” “哦……”两人都停了下来,眼神当中各有所想。 “快带我去看看!” 两人歇口不歇脚,很快就来到了后山事发的地方。 这个位置离祁连剑派说远也不算是远,说近也不算是近。还未靠近,一股冲天而起的熏臭差点就将两人给熏趴在了地上。 两人佝偻着身子,恨不得把那一整截衣袖全部都塞进鼻子里面。 (友情提示,饭前勿看,饭后随意……可爱。) “你上去!” 迎客童无奈的顶到了前面,刚一吸气,瞬间就感觉整个人都不怎么好了。 上官无为长伸着脖子,终于,他算是看到了。 林荫树下杂叶乱堆,那尸体便被胡乱的掩盖在杂叶之中。 这玩意,面朝黄土背朝着天,全身赤luo,宽阔的背上蛆虫蠕蠕,或进或出,蚊蝇四野,遍布嗡嗡之声。 “哇……” 上挂无为与迎客童直像比赛一般,一个吐得比一个狠,一个吐得比一个凶。那苦胆,估计所有的胆汁都被哇了出来,然后剩一个空壳。 “你去把他翻过来,看看是不是我们门中的弟子!” 迎客童哪里肯啊,他犹豫着不仅没有上前,反而还往后退。? 第十七章无为瞒下滔天事,堂中闲聊有愧心 第十七章 无为瞒下滔天事,堂中闲聊有愧心 “锵!”一声金铁交戈,只见一把雪亮的匕首出现在了上官无为的手中。 没想到这厮还带着防身之物! 迎客童自叹倒霉,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小心的扯着一旁的山藤。 那味道,熏得人的双腿走路都是虚软的。 迎客童的精神提高了一百二十分,然而他专注的却是前面。 鲜血从他的胸口如泉一般涌了出来,只一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胸襟。 他奋力的回过头来,那人像魔鬼一般,那人就是魔鬼。 上官无为收回匕首,恨恨地骂道:“狗娘养的司马雄,做点鸟事也做不干净,还得老子来操心!” 骂归骂,一边骂着上官无为还一边拾缀来了一根大树枝。只三两下便将那两具一新一旧的尸体给撬进了繁山密林的深渊之中。 冲天熏臭虽然犹在,虽然那一棍子撬出了漫天花白的蠕动的飞雪,但总算是看不到了。 上官无为似逃命一般离开此处,刚回门中,他便狠狠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洗了一个澡,那一身自己最喜爱的衣服也被付成了一炬。 这还没完,他甚至还剪掉了自己留得修长的指甲,头发与胡须也是美美的修剪了一番,就好像那将要迎接喜庆之事的大大官人一样。 鞭炮噼啪环山响,喜庆声声连天唱。 算上这一次的话,这已经是第十四次如此欢庆的过这个日子了。 在祁连剑派之中,过年不算是热闹,过节也不算是热闹。只有七月十六这一天才最为热闹,而这一天也正是段崇义来到祁连剑派的第一天。 因为柳无双送他来的时候,不仅没有留下他的名字,甚至连生辰八字都没有留。所以连天碧才自作主张,把七月十六这一天当成了他的生辰。崇义重生,重生崇义,也算得上是第二次生命吧。 从此以后,每年过寿,年年风雨不动。也正是如此,所以每年的这一天祁连剑派就会如此的热闹。 演武场上上下下一片欢腾,桌椅摆放整齐如鲤鱼之鳞,酒菜肉食盘盘碗碗。三鲜烩凤手、八宝蒸龙头,搁中间的那一盘其名曰:“福如东海千年龟,寿比南山万年松。”场中门众忙活,场面繁闹,甚至还有一群道士在满屋满院的乱蹿,手中桃木剑,随身黄纸符,也不知道是做哪一门子的法事。 演武场上众人忙着,此时段崇义和红秀却还在十几里外的祁连大山里面赏千山之雪呢。 “秀姐啊,你说为什么每年二伯都会为我的生辰大张旗鼓啊。你不知道,因为这事,有好多人背底下都不喜欢我。” “谁说的啊?哪里会有这回事情?那是因为义父他喜欢你!” “那义父怎么不给你隆重的过你的生辰啊?难道他不喜欢你吗?” 少年人说话口直心快,说的话好像从来都不会经过脑子。 “怎么会呢?义父说了,你命犯太岁,如果生辰之日不作寿的话,恐怕会夭折。所以啊,这其实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段崇义似懂非懂的摸了摸脑袋,只要过了今天他就是十五岁的人了。 “反正我不管,一会儿回去我就去给二伯说,明年不用这么浪费了!” “好吧好吧,由着你!我说,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估计现在义父已经在到处找你了!” “唔,好吧!” “秀姐啊,你说二伯他会答应吗?” “会!只要你使劲的说,拼命的说,然后再到地上去打一个滚,他老人家一定会如你所愿的。” “使劲的说、拼命的说……”段崇义说着说着扳起了手指头,好像对于在地上打滚这个主意他有些不太赞同。 “秀姐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到地上打滚了吧!记得上次打滚的事情可是让扫地老王笑话了很久很久的!” 红秀不由得一阵头大,她竖着美目无奈的看着这个好像永远都不会长大的男孩。 最后的最后,她也只能一阵摇头。 山风吹过来,树林一阵簌簌,斜阳洒在那粉红色的倩影之上,这山路之间便留下了一条幽静曼妙的记忆隧道。 “秀姐,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既然你不愿意打滚,那就不打滚了呗。我说你能不能有点自我主张啊,都这么大的人了……” “才十四诶。” “十五了!都十五了还这么让人不省心!唉……” 红秀一阵火急,那段崇义却完全没有这么一回事情。 “这不是有你在吗,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又不是你妈!” “如果你想当也行啊!” “呸!跟你说正经事呢,你也该长大了。假如有一天我们都离开了你,那个时候你怎么办啊?” “秀姐你要离开我吗?你要去哪里啊?” 粉衣女子不免又是一阵火急,那两只美目差一点就都只剩下了白色。 “秀姐,秀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一会儿回去的话我一定打滚!” 红秀突然顿下了足,她用无奈的眼色看了一下身后径自做着保证的段崇义,突然,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秀姐!秀姐等等我,等等我啊,我打滚!我保证打滚还不行吗?”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山门的飞仙桥之处。山门在这边山,山庄在那边山,而这飞仙桥就是相连两山的唯一过道。 站在这飞仙桥上往下一望,云层淡淡,万丈不测之渊。 连天碧曾说过,此桥可挡千军,然而就这么一座破桥,也不知道它如何才能当此大任。 祁连剑派前院欢声震天,后院里却是安静得独闻虫鸟。 高挂“义薄云天”横匾的大堂之中,连天碧与他的师弟上官无为正自品着碗中清茶。 两人都已双鬓斑白,胡须眉毛之间也是岁月年华的皱纹满布。遥想当年,翩翩佳公子,执剑义云天,咋一转眼,风华一逝,全变作了一群深谙人情世故的糟老头子。 “师弟,近来可有闻弈剑山庄之事?” 听闻此话,上官无为先是一惊,待看连天碧径自品茶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只是随口一问。 “唉,愚弟在山门之中一呆就是数十年,记得上次出山之时,已经是欧阳盟主围剿九极魔教的时候了。” “是啊,时光匆匆,岁月如梭。一转眼,你我都是糟老头子了!” 说着,两人却笑了起来。 “今日下山,愚兄在山下倒是听闻了许多弈剑山庄的事情。没想到啊,昔年的仁义之庄如今竟成为了那个人手中的鹰犬。” 说着,两人却又叹起了气。 “哎,对了,今日怎么不见那山门迎客?” “当!” 上官无为手中的茶盖突然盖到了茶碗之上。 “这,估计是那小子又跑到哪里偷懒去了吧……待我找几个人去寻寻,找到他的话,非重罚不可!” 上官无为说着起身便欲要走。 连天碧连忙笑着将他拦了下来,笑道:“哈哈哈,无妨,师弟严重了,今日乃是崇义作法开寿的日子。不必如此,有伤大雅!” “师兄教训得是。”上官无为连忙拱了拱手。 连天碧又笑道:“难得啊,令愚兄高兴的是,没想到今天师弟竟会特意穿着新衣。” 上官无为强压心头焦虑,平和的回道:“师兄说的是哪里的话,崇义乃是小师弟天涯之子,师兄能待他如己出,难道愚弟便不能视他如己出了吗?” “说得是,说得是!师弟快坐,这峨眉清茶,味道还真是别有一番风采!”? 第十八章山前有敌来问道,山后交代身后事 第十八章 山前有敌来问道,山后交代身后事 两人喝茶论道,论道喝茶。若是以前能够如此的掏心掏肺,那该有多好? 上官无为有些后悔了,他很想给连天碧说一些他瞒着连天碧的极为重大的事情。但是每当他刚准备开口,那峨眉清茶的味道便封住了他的口鼻,所以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以免就此断气。 两人聊得正欢,这时门外却突然跑来了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十四五,身着深棕束服;女的十八九,一身粉衣,蝶影翩翩。 两人径直来到堂前。 “上官师叔!二伯、义父!” 一边喊着话,一边跑着上前。话还没喊完,两人便拥到了连天碧的身边。 连天碧一瞬间便笑开了脸上的所有皱纹,他连忙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一手牵住一个。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仿佛便牵到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全部。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宁愿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放到肩头。 “二伯啊,我想找您说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啊?” 段崇义看了红秀一眼,虽然红秀连使眼色,但他的心中可是自有主张。 “以后我不想过寿了,这样太浪费了,这是咱们最后一次了,你说可以不可以?” 连天碧笑着回道:“不可以!” 他曾找过好几个精通阴阳的算命先生,每个人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如果因为这样而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自己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二伯,为什么就是不行呢?因为这个事情,有好多人都不喜欢我!” 红秀无奈的拍了一下额头,她的眼色完全没有一丝的作用。 连天碧停止了笑容,段崇义却向着红秀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说:怎么样,我是那种说到就一定要做到的人吧! “不行!”这一次连天碧加重了语气,表示这个事情不可能有挽回的余地。 “啊!” 一声大叫,顿时怔住了三人。 只见段崇义扑通一下便倒在地上,下一秒他便做起了整个大堂的卫生清洁。 红秀揉着发疼的额头,此时此刻,她不仅仅是无语。 连天碧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心想:这人跟他爹小时候的无赖程度倒是有得一拼。 两人沉言不语,一旁的上官无为却大笑着放下茶碗,起身而来。 一把便将段崇义给扶了起来,然后笑道:“哈哈,这泼皮无赖之像,倒是与当年你爹有些相似。咱们快快起来,今年的寿宴已经摆了,明年办不办咱们再说可好?” “我爹已经用过这招了?”段崇义摇晃着脑袋,看着红秀恨恨的双眼,心想:难道还在生气?完了,出大事了。 “好了好了,这么大了还这么胡闹。秀儿,快先带这泼皮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连天碧刚吩咐完,红秀扯着段崇义的一只耳朵便离开了大堂。 一路上哇哇乱叫,但他可没胆挣脱。 “哈哈哈哈……”大堂上莫名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师弟,走,咱们去后院好好的看看静荷亭的荷花。它虽然开了很久,但是我还没有机会好好的去欣赏欣赏呢!” “既然师兄有意,愚弟愿奉行左右!” “师弟言重,你我二人平步而行,无分前后!” “愚弟遵命!” 祁连剑派路转山门,清风四里,斜崖上房屋鳞次栉比,院后便是一处后花园,园中还盛得有池塘,静荷亭,就在池塘高上。 但见: 碧塘一片花舞蝶, 亭下淡淡水戏鱼。 不知蝶舞花相伴, 还是鱼嬉水相行。 荷花虽好,可惜秋风将袭;夕阳虽好,可惜岁近黄昏…… 夕阳西下,祁连剑派上上下下高兴了一整天的人们终于凑到了一起。 种田的、扫地的、煮饭烧菜的。习武的、习文的、行七八样的都坐到了一起。 大家不分你我,不分贵贱。杯来酒往,欢欢恰恰。杯子里喝的是情,筷子尖上夹着的是义。 你说你怎么种田才能种出好庄稼,我说我怎么刻苦才能练出好武功;你说你怎么埋伏才能捕到好猎物,我说我怎么下笔才能画出好山水。 演武场中央的那桌是“请寿席”,坐在东主位上的正是连天碧。往左是上官无为,往右便是段崇义,再往右则是一身粉衣的红秀。 人人皆是笑口大开,人人皆是从眼睛里往外散发着喜气。 就在大家觥筹交错之时,由外门却跑来了一个浑身浴血的门人。 门人不顾众人疑惑,几个匍匐便摔到了连天碧的身前,俯身便道:“启禀掌门人,大事不好了!有大批黑衣人举火来攻我祁连剑派!” 看他这行头,是人都会知道大事不好。 “已到何处?来者可曾报过姓名?” “已到山门,好像叫做‘闪电剑’司马雄!” 听闻此话,连天碧当即大惊,他两手一抓,便将段崇义和红秀牵到了手中。 “师弟,速速斩断飞仙桥,为兄去去便来!” 连天碧不待商量,牵着两人转身便朝后山直奔。 上官无为颤抖的放下了手中酒杯,他环视了一下周围众人,耳中仿若听到了山门之外的嘶吼。 “兄弟们操家伙随我来!” 连天碧一路疾奔,这条路段崇义熟的不能再熟,这是去他娘亲坟墓的必经之路。段崇义心想:大难当头,难道这里还藏得有什么厉害的武器? 转过山头,便见一尊小小的坟墓。然而连天碧并没有停止,他的脚下没有一步放松。 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两人来到山顶之上。 连天碧松开了两人的手,随后在那张牙舞爪的灌木丛中一扒拉,一口奇怪的大洞瞬间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俩快进来!” 两人随着连天碧而进,方一进入此间,连天碧便熟练的点燃了竖在岩壁上的油灯。 咋一看,石床一张,食物墙边放,罐中皆满水。 “此处乃是伯父平日里闭关打坐的隐蔽所在,今日来敌太盛,你俩尽可躲在里面。” 连天碧说完,从怀中取出了一支奇怪的箭矢。 此箭矢通体金钢打造,从那箭头到箭尾处共有三条螺纹线条,看得出来应该是断了的。 “崇义孩儿,如今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今日大敌来临,伯父不知是否还能生还,所以我下面说的话你一定要记在心里。” 段崇义满脸疑惑,但他可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天碧如此的严肃。 他慎重的点了点头,道:“二伯请说!” “你爹叫做段天涯,你娘亲名曰柳无双。当年他们二人为了追查杀害武林盟主欧阳谨的凶手,双双惹祸上身,死于非命。欧阳谨,正是红秀的爹爹。” “什么?我爹爹他已经死了?我爹爹他不是在外面做大生意吗?” “那都是伯父骗你的!” 段崇义颓然的跪了下来,没想到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糖人、糖葫芦、草蛐蛐在一瞬间就化作了虚无,而且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 “此物名为‘飞羽箭’你父亲便因此物死于非命!你母亲说起来也是因此而受牵连。”说着连天碧又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玉牌。 此玉牌通体羊脂白净,在那白玉当中竟有一条五爪青龙。小小青龙盘桓曲张,好似随时都能够破玉而出,腾空而去一般。 “此乃‘青龙令’乃是……乃是你母亲的遗物,你必须好好收藏,不可有失!现在,我把它们都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令在人在,令毁人亡!” 说完,连天碧就把两件物什交给了段崇义,然后又道:“你母亲临终前曾言,那‘九转傲天决’藏在你的身上。此决乃是无上的功法,你若想报仇,就必须先学会此功!”? 第十九章山门断去飞仙桥,薄侠力战上门人 第十九章 山门断去飞仙桥,薄侠力战上门人 “二伯,我……” “唉……” 连天碧摇了摇头,随后叹了口气。心想:早知道就逼着这家伙让他多学点武功了,如今大难临头,看他这模样却是连自保都不能。 突然,段崇义从地上爬了起来,把手中的东西胡乱往怀中一塞,腰间剑一拔便道:“二伯,我们下山去和他们拼了!打都还没有打,怎么知道打不过他们!” 连天碧看了一眼红秀,不由得是满脸苦笑,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崇义此话正合老夫之意,好,那咱们就下山与他们打拼一番!” 段崇义一听,高兴得提着剑便向洞外走去。 红秀正自疑惑为什么自己的义父突然转变主意时,便见段崇义扑通一声软到在地。 “义父!” 祁连剑派中最关心段崇义的,红秀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段崇义渴了饿了,喊的是红秀,被人欺负了喊的也是红秀。 连天碧缓缓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转过身来看向了红秀。 “秀儿,义父这些年来经常亏待了你。义父知道,自从崇义来了之后,心思就很少放在你的身上。虽然如此,但是义父还是想恳求你一件事情。” “义父待红秀犹如亲生,这些义父不说秀儿都是清楚的。义父喜欢柳姨,所以厚待崇义,这些红秀都没有在意过。所以,义父有什么需要红秀做的,尽管吩咐便是。” “照顾好崇义,一生一世。天亮之前不许出洞,待山下没有人声之后便带着他离开此处。永远都不要回来,也不要去报仇。当年杀害你爹的仇人,叫做萧天仇。” 连天碧说完转身便走,如夜空之中的猫头鹰一般,翱翔着呼腾一路下山。 “唉……” 繁山密林之中,在那深邃的山洞之中莫名的传来了少女的轻叹。 红秀把死猪一般的段崇义摇到石床之上,自己便坐到了一边。 “爹爹,大仇,义父,崇义……爹爹,你在天之灵能否告诉秀儿到底应该怎么做?” 山上寂寂,山下却是雷声阵阵。 祁连剑派门众一直与世相隔,门风淳朴,门中门人个个和乐而道。种田打鸟、赋诗赋文。 他们何时见过这种阵仗啊,平时武艺又不精通,若不是那飞仙桥阻挡了一会儿,估计此时早已经是满门皆灭了。 此时敌人正站在飞仙桥山门的那一边,祁连剑派门众提剑扛刀的站在这边。人人虎视眈眈,意图吓退敌人一般。 山门处并排站得三人,其一着蓝衣白丝电纹袍;其一着血红火云袍;其一白衣如雪,银枪如龙。 司马雄挺着他那丑陋的大鹰勾鼻,一双鹰眼直迸出了火。本来他们都准备过桥的了,但是那吃了虎心豹子胆的上官无为却带着人把那桥斩断了。因此他们不仅没有过去,反而还有二十多个兄弟从上面一直嚎叫到了迷漫云层的下面,直到再也听不见回声。他也是差一点阴沟翻船,若不是退得及时的话…… 飞仙桥,一桥可挡千军,果然非同凡响。 “速速下‘飞鹰爪’!” 司马雄令声刚落,十来根绳索便在铁爪的带领之下向着这边飞了过来。 “斩断绳索!” 上官无为也不是吃素的,他老当益壮,提剑便上。十来根绳索飞过来,倒有五六根是他所斩断。 眼见所备的“飞鹰爪”越来越少,司马雄不由得伸指大骂:“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上官无为,亏得你家大爷是如此的信任你!现在你竟敢阻拦于我!” 上官无为一听,恨恨的心简直突然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司马雄,你威逼老夫行如此猪狗之事,今日定要杀你还我清白!” “哈哈哈哈……荷清出淤泥,人清出蜚语。你上官无为也好意思说自己是清白!速下‘飞鹰爪’!” “你!” 上官无为气急败坏一指,提剑便斩。 “斩断绳索,一根不留!” “哼,无耻之徒!孙兄助我!” 司马雄喝完,伸手便夺过了一根绳索。 只见他迎风便摇,三圈一过,那绳索便在绳头铁爪的带领之下呼啸而去。破空声嗤嗤而响,司马雄拔剑顿足。 没想到他竟是凭着自己高超的轻身功夫踩到了还在呼啸飞驰的绳索之上。 身着红衣的孙国风见他如此勇猛,哈哈一笑亦取过一根绳索扔向了司马雄的脚下。 司马雄接绳换足,紧接着又是下一根,一连换了七八次之后终于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飞仙桥。 上官无为一见司马雄,额头之上顿时便是鬼火突起。 只见他绳索也不砍了,提着剑便是一招“丹霞卷珠帘”直刺司马雄的肩胛。 “来得好!” 司马雄大喝一声。 他自号“闪电神剑”那手中剑出手当真也是快如闪电。 上官无为的剑才去到半路上时,司马雄的剑便出现在了他的心口之上。 “你……”上官无为不敢相信的瞪着自己的双眼。虽然这是一种解脱,然而他还是后悔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去做。 上官无为,无为无为,没想到终极一生竟是一事无为。 上官无为倒下了,他一倒下,旁边的祁连剑派门众当即连连后退。 司马雄也不追赶,他就这样一个人夺下了一座城。 “孙兄!快快过来!” “哈哈哈!司马兄好武艺也!小心!” 孙国风一声大喝,司马雄却不急不缓的回过长剑。 “叮当!”一声脆响,他的剑正好挡下了连天碧必得的一击。 “司马侄儿名门之后,没想到如今也是做得一手的好狗腿子!哈哈哈哈……” “少猖狂!看剑!” 两人出剑便是身家看门之术,一个快若迅雷疾风之闪电,一个庄重平稳犹如不动之泰山。 “紫雷奔涌”、“迅捷一击”、“来而无影”、“去而无踪”。司马雄的每一剑都是破空直响,那把剑便犹如他的手臂一般。 连天碧则是沉稳庄重,或进或退,不急不缓,打得稳稳当当。 “秋风不悔拂紫月”、“丹霞卷珠帘”一圈接一圈,一环扣一环。时不时一招“秋风横八峰”、“三仙会月”直让司马雄惊得汗流浃背,忙得手足无措。 “司马兄,我来助你!”眼看司马雄便要受挫,突然只听一声大吼,便见一袭血红火云从天而来。 连天碧不免一惊,脚下茯苓步急踩,险险的避过了这一必得的如鬼神一般的一招“赤霞烈焰通天锻”。 借着火光一看, 火云袍下火云子, 云子手中火云刀。 火云刀指鬼神路, 是生是死看刀行。 那简直就是一团火,从头到脚燃烧得是如此的炽烈。 “国风贤侄,没想到你也……想当年你爹孙逸他可是大仁大义之辈啊……” “老匹夫休得再言,要不是我爹仁义,他又怎么会惨死于你和你四弟的手中!” “这……这是谁告诉你的?”连天碧急问道。当年黄龙孤岛寒夜之事,他可是在场的,那毒分明就是……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纳命来吧,我已经杀了段天涯,现在到你了!” 一袭红云起,茫然“夕阳断情丝”。 狂刀左诛右斩,连环剑圈圈环环,不一会儿,那狂傲的刀势便被磨平了几分。 连天碧以一敌二,手中的招式却还是刚才的那几招。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圈圈点点,平凡而没有一丝特别。然而就是这平凡的剑法之中却让孙国风与司马雄心惊背凉不已。 “赵兄,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连天碧观看这一身白衣已经有好几眼了,此人实在是太特别了,不仅是眼神,也不仅仅是他的装束,那种特别是从骨子里往外冒的。? 第二十章奇山连环惨遇难,青烟四起晨醒人 第二十章 奇山连环惨遇难,青烟四起晨醒人 “孙兄,以二敌一已是无理,何况是以三敌一?那岂不是遭天下人笑话吗?” 孙国风好似吃了一嘴的泥,而且还不准吐。 连天碧笑道:“少侠年纪轻轻,老夫愿请赐教!” 白衣青年名为赵进,他在山庄之中可一直是个神秘的所在。 赵进有些为难,这个场景他莫名的有些熟悉。 “那么在下就得罪了。” 语起人过涧, 语顿银枪出。 长枪寒若雪, 人皆唤白龙。 “在下赵进,多有得罪!” “白衣银枪!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不同凡响!” 连天碧大笑着,手中剑随意一伸便是奇山连环剑中的上层剑法——一剑荡三山。 狂刀如火,电剑如雷,银枪如雪……然而径自相持不下。 山下打得火热山上却是蛐虫阵阵。 月色正好,一片乌云却将之掩盖得密不透风。 山上连风都不吹,树叶与小草直直的对视着,好像是有深仇旧恨,又好像只是互相看不顺眼。 “唉……” 少女的轻叹没有一刻停止。 她喃喃着看向了石床之上眉头紧闭的少年。 曾记得他就是一个跟着自己身后跑的小屁孩,什么都想要。花环、树枝、野果,甚至是一块石头他也要得到。不给就哭,一直哭到给他。然后一给了他,他就会笑,像白痴一样。 少女抿了抿嘴,她缓缓的靠进了少年的胸膛。在那里,有一颗跳动的心证明他还活着。 “义父待我如亲生,他有难我不能不前往。崇义弟弟,我是不能独活的。我很想就这样嫁给你,但是义父待我有恩,此恩此情我今生今世一定要报答。” 少女喃喃着,却是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崇义,你要好好的活着,知道吗?如果,如果此去我还能够活着回来的话,我一定嫁给你,做你的妻子,如果……如果不能,那就下辈子吧。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的照顾你!” 少女做好了决定,她从怀中取出了三本古册。 一本名曰:奇山连环剑法;一本名曰:八峰无极掌法;一本名曰:柳氏飞针。随后她又从腰间取下了一个香囊。 据说这个香囊乃是某个傻子为了一个女子而特意的跑去数万里之外的天山,从那最高的山峰之上采来了一朵雪莲花,而那朵雪莲花的花粉,便做成了这个香囊。 香囊是用一块金黄色的锦帛所做,方方正正的锦帛之上绣着一个小巧的灵秀的秀字,在那秀字的下端还串着一株金黄色的樱穗。 少女将香囊放进了少年的手中,然后又羞红着脸在少年的唇角吻了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一般。 转身,一转身便是永久,一转身便是万年…… 刀、枪与剑。叮当作响之下或有血光,或有火光。 祁连剑派中能倒下的都倒下了,连天碧一人一剑,手中剑或长出,或短入。圈圈点点,环环相扣。 要知道,当年他可是江湖人称“碧云连环剑”的人物。 然而年月过往,今时也不同于往昔。体力消耗,早已不是这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对手。 时间越来越长,连天碧也不免有些有气无力。 三人一见皆是大喜,但是那一身白衣的赵进却在此时将银枪一收,退到了一边。 此时危及关头,司马雄与孙国风也不敢分心。因为光是看这边一下,两人的肩头便都各中了一剑。 疼痛使人精神奕奕,此话果然不假。 孙国风且战且退,那司马雄却像突然喝了生鸡血一般,越战越勇,两只眼睛也是透着淡淡的红红的血光。 见这情景,连天碧突然一怔。 “没错!就是这样!孙……” 连天碧刚一分心,司马雄的剑便如巨雷一般将他的手中的翠云剑斩成了两段,随后闪电似的刺入了他的肩头。 “啊!”连天碧一声痛呼,转眼间半边肩头便被鲜血染了个通红。 紧接着他肚腹一痛,却是被司马雄踹到了半丈开外。 司马雄死不罢休,一双血眼难分清明。 闪电剑,快似闪电。 来了,直直的来了。 红花落叶,此时,一袭粉衣也如坠落的花瓣一样迎风飘来。 剑来了,洞穿一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分毫。 唉……是快到了萧瑟秋天的季节,只是有些东西凋零得也太过早了一些。 此时司马雄也平静了下来,他收回宝剑。然后回过头来看了看孙国风,再看了看赵进。 然而两人都还在震惊当中。 一袭白衣飞快上前,可惜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站了起来,手中一紧,银枪仿有龙鸣。 “你要干什么?” 司马雄显然有些忌惮,所以他连忙握紧了手中的剑。 一袭火云也连忙跟了上来,虽刀锋内敛,但目的明确。 “赵兄,你我三人都是庄……” “你闭嘴!义父吩咐只是取物而已,你为何将之赶尽杀绝?” “庄主有令,若有不从者杀无赦!你去找庄主说去吧!来人啊,给我搜!” 司马雄恨恨的走到了另一边。 刚才,刚才到底是怎么了?好像那根本就不是自己,但是自己却是记得格外的清楚。 他径直看着自己的手掌出神,在他那宽阔的手掌之中,一点血红的痣却是分外的刺眼。 “司马兄!” 肩头受重,司马雄不禁吓了一跳,待见到来人是孙国风之后他才长出了一口气。 “老家伙,刚才大发神威啊!” “在下微末之技,难入贤弟的法眼也!” 话是恭维的话,但是司马雄的心中却是十分的不好过,有些东西给你你也不会要的。 “去看看能不能搜到有用的东西,然后放一把火烧光吧!” “你敢?” 一袭白衣缓缓而来,他那双眼简直能射出火焰。 “死者已矣,留着徒增伤感。我连自己的电剑门都能烧,何况是这小小的祁连剑派?” 司马雄说着,一股凛冽气息无风自动。 “哎哎,怎么又吵起来了。大家都消消火,赵兄弟,司马兄说得对。死者已矣,徒增伤感。连天碧乃是在下的杀父仇人,如此做只不过是便宜了他!” 孙国风说着,一身火红也是不容人小视。 “哼!” 白衣赵进不禁轻哼,一提枪,转身便走。 没想到啊,当年是恶魔带给自己灾难,如今自己却是带给别人灾难的恶魔。世事无常,怎会如此捉弄? 一把大火熊熊而起,昔日平和如世外桃源的祁连剑派如今却是连鸟兽都不敢接近。 雄伟的山峰之上树木丛生,在那密密的林荫之上有一口安静的山洞。 山洞之中是一盏安静的灯火,灯火下有一张安静的石床,石床之上躺着一个安静的少年。 少年昨天刚刚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一直平和安宁的日子使他的心智比其他十五岁的人还要天真一些。 他不时的紧皱着双眉,不时那嘴角却又泛起了微笑,不时又好像梦到了可怕的事情。 “秀姐!” 少年睁开了双眼,山洞里面的物什和原来的一样,什么都没有挪动过。 他慵懒的翻了翻身,石床太硬,这和他的床不太一样,而且脑袋也疼得好像是要裂开一般。 突然,一个香囊由他的手中滑落在地,那是用金黄色的锦帛做成的。四四方方的锦帛之上绣了一个小巧的灵秀的秀字,在那秀字之下还串得有一株金黄色的樱穗。 这是他从小要到大而红秀一直都不给他的香囊,红秀什么都会给他,就是这个香囊不给。 段崇义将那香囊小心的凑近了自己的鼻子。 “嘶。”一股清香沁人沛,脑中清明如醍醐。? 第二十二章守孝三年下山去,无人知我祁连人 第二十二章 守孝三年下山去,无人知我祁连人 “我?” 赵进有些疑惑了,是啊,如果你知道了谁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么你会因为别人的阻止而放弃报仇吗? “最后我杀了他,为我的父亲报了仇,但是所有的人都要杀了我来为那个人报仇。段天涯、连天碧、他们所有的人都想要杀了我,尽管他们是我的结义兄弟,然而他们都想要杀我。进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诺大的弈剑山庄需要有人打理,江湖的安危需要有人承担。他们为了一个该死的人把江湖再次闹得四分五裂,你说我应不应该杀了他们?” “义父,我?孩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唉,好了,你先下去吧。这一次你也累坏了,好好休息,有时间义父会向你解释清楚的。你一定要记住,义父永远都是为了你好!” “是!孩儿永远都会记得义父的养育恩情!” 月头倩佳,一袭白衣挂在那窗台之上,手中银枪寒光烁烁,一双眼睛雪亮无双。 祁连千山,天高云阔。 “秀姐……” 饿了,喊秀姐;渴了,喊秀姐;有好玩的,喊秀姐;有好吃的,喊秀姐;练功的时候,喊秀姐;被罚的时候,喊的也是秀姐。别人欺负自己的时候,哭着鼻子喊的也是秀姐。如今你走了,我又能喊谁? “秀姐……唉……” 段崇义把自己怀里的东西全部摆在了草地之上。 飞羽箭、青龙令、香囊……还有三本古册,这是段崇义在石床枕边发现的。 段崇义恨恨的咬紧了牙齿,拳头也紧紧的捏到了一起。 “我要报仇!可是我的仇人是谁?那什么九转傲天决又在哪里?我身上难道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地方吗?” “啊!不管了,先学好这几样武功,然后下山报仇!” 下雨的时候,跑得快的孩子都没有伞;黑暗的时候,不说话的孩子因为他是一个人;光明的时候,很少说话的孩子也是一个人。 从这一天起,段崇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每天像疯一样跑到山门,然后又像风一样跑到山顶。 时常咬紧牙齿忍着伤口的疼痛,累了就会来到这片布满坟墓的空地,渴了就去山泉边海饮,饿了就去捕猎。抓得到就饱一天,抓不到就饿一天。 剑城西九百里,安康东南七百里,有一个静谧的小谷,这谷里花草优雅,树木婷婷。其中坐有一雅致山门,门前牌坊刻着三个儒雅大字:君子门。 一袭阑衫向着山门走来,见过引路童子之后,便跟随进了山门。 “师父。” “又来看望逸风吗?” “嗯。” “他在下院进修《中庸》呢,你得等到下堂的时候。” “是。” “师父,您老人家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堂上的老者年近古稀,留着一把好胡须,根根银白。 “最近山西录灵峰两仪门的门主岳常神秘失踪,再算上前些年头的,便已是有十来位前辈名宿遇难。您……” “你就放心吧,我君子门不问世事,谁又会想着来害我这糟老头子呢。倒是我师弟,他……” “师叔上个月已安然辞去,临别让我带话给师父。” “说来。” “师叔说他已入世太深,无颜再回门中。” “唉……” 青锋三尺剑,摇曳五指间。 探首江湖路,生死何待天? 练剑、练轻功、练暗器、练掌法……没有间歇,没有规定。没日没夜,风雨飘摇雷鸣不改。 这一练就练了三年,别的地方看不出来,那“柳氏飞针”抓野物倒还真的是犀利非凡。 这一天段崇义打了很多野物,不敢说一石一中,但两石却是必有一中的。 他把打来的野物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众坟之前,“咚咚咚”的就先磕了一阵响头。 “二伯!娘!秀姐!祁连剑派的各位叔叔伯伯,师兄师姐们,段崇义已经守孝三年,今日就要下山去为你们报仇了!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亲手杀了仇人啊!”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血气,在这气血方刚的年纪,谁又能保证不做上几件冲昏脑袋的热血事情。 崇山峻岭,繁山密林。深深不可相测的天涯之底却开满了如童话一般美丽的红花。 每一朵小花都是那么的楚楚动人,让人见之便喜。 微风拂过,一袭锦衣飘飘而来。 踏花而过,在那柔软的空地之中却有两座相互依偎而又不分彼此的矮丘。 “呵呵呵呵……欧阳谨?世之仁义?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你了吗?段天涯死了,连天碧也死了,所有说不能杀你的人他们都死了!” “哦,还有那群臭气熏天的乞丐。哈哈哈哈,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奴隶,享受日日夜夜灵魂炼狱般的折磨!” “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有谁人拦我?哈哈哈哈……” 含着一口热血一路下山,一下山段崇义便站在了山口。 为什么呢?他不知道到底该往哪里去,他不仅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而且他也不知道哪一边是哪一边。 从小到大他也有幸的下过几次山,他的二伯连天碧带过他几次,红秀也带过他几次。 然而每一次路都是他们带的,他只负责玩。 哪里有好玩的,有好看的,他就会招呼他们,他的作用也就是如此。 要说那祁连大山里有几种动物,每种动物都喜欢住在哪,他一说起来便是如数家珍。倘若要说怎么去,他就只会喊——秀姐! 然而,如今他只有喊自己了。 段崇义紧了紧背上的佩剑,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粗布麻衣,头发和青髯也有好好的打理了一下。此时一看,活生生的一个庄稼汉,背上背了把青锋剑,一脸的坚毅,满脸的沧桑。 直直的看着前面的山口,在那里好像有一个村子叫做大王村。 大王村里面的百姓安居乐业了几十年,各种奇怪的人和事情都能成为他们所津津乐道。 但是段崇义还不算奇怪,所以他的到来并没有惊起什么风波。 人们各自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路,段崇义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每一脚踩在那地上就像是踩在滚烫的炭火之上一样。 “请,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一个村子叫做大王村?” “有啊!这里就是!” 段崇义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紧接着他又向眼前这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苍发老头问道:“老爷爷,您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繁华的去所啊?” “有啊!这里就是!” 段崇义环视了一周,他突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光秃秃的就是一个破村子。一眼望去,从村头就能看到村尾,哪里来的什么繁华? “多谢大爷!” 段崇义恭敬的施了一礼,带着满腹的腹诽便向村外走去。 夏日正盛,没想到这山下的日头比山上的还要毒得多。 “测字算命,风水安宅,看相述程,道破鬼神!” 耳听朗朗顺口小调,抬头一看,却见一中年道士举幡而来,道士仙风道骨,颌骨之下留得有一缕好胡须。口喝法号,手中白幡轻摇,那上面还书写得两行遒劲天书大字:一语道破惊鬼神,算人算命露天机。 段崇义一见便连忙恭敬行礼。 这时,那中年道士也停了下来,上下打量了段崇义一阵子之后,开口便道:“我勒个乖乖,青云密布,死气缠身,阁下家中死者几何?” 段崇义一听,当即便吓得额头大汗直冒,忙回道:“小可家中不曾有人伤亡。”? 第二十一章呜呼我亲人故友,寒心死灰葬亲人 第二十一章 呜呼我亲人故友,寒心死灰葬亲人 突然,他的心里不禁一紧。 香囊在这里,红秀呢?此物她可是一直随身相带。 “秀姐!” 段崇义挣扎着从石床上起来,刚走得几步便扑通一声摔进了泥土之中。 “嘶……” 膝盖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更加清明了一些,没想到自己连走路都不会了。 待得发麻的双腿恢复了一些知觉之后,段崇义方才连滚带爬的出了山洞。 咋看,千山四面青烟起,袅袅升升悲鸟啼。 “秀姐!二伯!” 段崇义哭喊着,三步一扑,五步一滚。天上阴云密布,压得地上的人连滚带爬。 瓢泼大雨说来就来,雨水混着泥水,其间还夹杂着泪水。 段崇义在血泊之中找到了连天碧,在那里,他也看到了那一袭浸满了鲜血的粉衣。 “秀姐……” 段崇义哭得像是一个小孩,面对这些他就只会哭,除了哭他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好像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他昏了过去,待醒转过来之后又哭,而后再次昏阙。 他紧紧的抱着红秀的尸体,害怕一放开就会失去。 恨……恨谁?他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 大雨好像下得累了,所以它停了,一场大火也被它淋了个七七八八。 段崇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睁开的第一眼,他还是只会哭。 这一次他没有再晕过去。 他缓缓的站了起来,抱着红秀的尸体却是向着后山而去。在那里,有一片宽阔的平地,平地之上有花有草,而且他的母亲也在那里。 活者苟且生,死者长已矣。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新鲜的泥土压在了翠绿的野草之上,一小堆紧接着一小堆。 红秀的脸十分的苍白,然而什么都不重要了。再美丽的容颜最终也只会是一堆黄土,而她现在,便是一堆黄土。 木牌是段崇义在庭院之中找到的,这是一截还没有烧完就被雨水淋湿的门板。他在上面刻下了几个大字:爱妻红秀之墓。 紧接着他又将他的二伯埋到了一旁,木牌刻字:祁连剑派掌门人碧云连环剑连天碧之墓。 做完了这一切他早就筋疲力尽,他就这样向后倒去。死到是没有摔死,只不过是拔掉一条待宰的鲤鱼身上最后的一块鳞片而已。 他直直的躺在空地上,眼前的野花一朵都不美丽,小草也丑得极端。 雨过天晴,炽烈的阳光射进了他的眼中。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幻想着一切都没有发生,然而一睁开眼却什么都已不会再次回来。 “秀姐……二伯……” 段崇义的嗓子是哑的,眼睛里没有一滴泪水。 他现在只感觉很渴、很饿、很累。 但山下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这个祁连剑派唯一的幸存者去收拾。 他像疯子一般朝山上奔去,在那里有一个山洞,山洞里有水和食物。 他要活下来,能不能报仇先不管,先把人安埋了再说。 他吭哧着朝山下飞奔而去,不一会儿便驮了一“人”上来,挖坑、埋人、制牌……一次比一次熟练。 他一声不响的做着,然而题名的时候却难到了他。因为他不仅祁连剑派的武功学得不好,而且连门中之人他都认不全。 所以最后他只好自下主张。 “扫地老王啊,你叫什么名字你也没有告诉过我,所以我就给你刻上扫地老王了。若您老泉下有知,一定不要怪罪于我啊!” “扫地老王之墓”、“做饭老蔡之墓”、“看门老黄之墓”、“长耳朵老杨之墓”……一眼望去,各种奇怪的名字都有,认识的就写全名,不认识的就写姓氏,实在不认识的,就写身体特征…… 这一天他埋了九个,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的旁边还趴着一具断了手的尸体。 他做这些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害怕,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丝的惧怕。 所以他醒了之后,捡起断手背着人便继续上山。 饿了就飞奔回洞里胡乱大吃,饱了就下山去背尸埋人。 山下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段崇义吐过,那一次吐过之后他一连休息三天。 因为他吐过了那么一次,所以他现在背着这具尸体才会如此的平静。 这是最后一具了,段崇义是在演武场的墙角缝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他想了很多方法才取将出来。因为实在是太湿了,一抓就会滑,一抓就会散。 不仅仅是满手的腐肉蛆虫,最后的最后,说是取出一具尸体,还不如说是取出了一具覆着残缺腐肉的骨架。 高兴到了极点的人就不会感到高兴;悲伤到了极点的人就不会悲伤;而恶心到了极点的人也将不会再恶心。所谓乐极生悲,悲极生喜,恶极生……(写到自己反胃也是没谁了。) “上官无为之墓。” 终于全部完成了,段崇义无力的软在众坟之前,他的身上臭得连苍蝇都不敢轻易靠近。 他平静的看着一切,一共是四十七个坟头,加上他的母亲正好是四十八个。 他躺在外面,所有的亲人全部都躺在里面。没有声音,没有面容,只有一大堆犹如乱麻一般的悲伤记忆。 白雪翩翩,似那破碎而又无法粘接的棉絮。飘飘荡荡,铺天卷地便挥洒而来。 方才日头正盛,转眼却是寒冬飘雪,可伶老天也悲伤了眼。 祁连七月雪,冤仇何时解? 朗朗大殿之中,九层登云梯之上慵懒的坐着一位锦衣华服的中年,中年人懒懒的靠在舒适的大椅当中,手中径自把玩着一个紫砂小壶。小壶表面光滑异常,莫名的周围的光线好像都被它吸到了壶腹之中。 “司马雄,此事办得如何?” “回禀庄主,祁连剑派无一生还。” “哦,我要的东西可有着落?” “回庄主,祁连剑派上上下下我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哦,可曾看到段天涯之子?” “不曾看到,估计是死在了乱剑当中。” “可惜。哦,对了,听说你杀了欧阳谨的女儿?” “正是,属下为庄主办事,不遗余力!” “咳咳,杀得好,为了那小丫头,我可是死了好几位门中师弟。好了,你们下去吧,继续追查那份口诀!” “属下遵命!” “对了,国风!” “属下在,不知庄主有何事吩咐?” “再过几日就要到九月二十了,你该前往黄龙岛一趟。我已备好薄礼,到时候你带着去,记得在孙兄坟前为萧某秉上一炷香。” “属下遵命!多谢庄主美意!” 孙国风双手一拱,恭恭敬敬的便施了一个大礼,然后才心事重重的向殿外退去。 孙国风与司马雄都离去了,一身白衣的赵进却稳稳的站着不动。 “进儿,现在没有了外人,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对了,这次对于祁连剑派的灭门你应该有很深的感触吧。” “义父,孩儿不敢,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唉,只是进儿当时看着连老英雄的死亡,为他觉得惋惜,而且我们的手段也……太残忍了。” “进儿啊,你还太小,入世不深,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他的前因后果,切勿就下此结论。就比如有朝一日你找到了自己的仇家,你会怎么做?” 锦衣华服的中年人说着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站在高高的九层登云梯之上俯视着一切。 “当年我也像你一样的懵懂无知,就是因为我的无知,所以我的父亲才会被别人害死。所有人都认为那个人不应该杀,但是他杀了我的父亲。进儿,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杀了他?”? 第二十三章天煞孤星断命理,剑城西郊遇奇人 第二十三章 天煞孤星断命理,剑城西郊遇奇人 “休得瞒我!你生辰可是四月四日子时三刻?” “道长误也!在下生辰七月十六……” 段崇义还未说完,道士便不容置疑的打断道:“你今年乃是十九弱冠之岁,七月十六乃是你重生之日,哎哟我的个乖乖,你家中每年七月十六,肯定都会为你请寿,怪不得才能活到如今。方出克父,一岁克母。十六岁克妻克亲,你家中一共死了四十九口人。一人早葬十八年,一人至今魂归无所。天煞孤星,是也不是?” “我……”段崇义双腿一软,扑通一下便跪到了道士的身前。 “求仙长帮帮小子!” “快快起来,有话好好说!”道士嘿嘿一笑,便把段崇义给扶了起来,随后他往地上随意一坐,便道:“小兄弟不要慌张,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只要你肯不吝啬银两,本仙人再施以无量法术,定能让你转危为安!” 听到这里,段崇义连忙一把握紧胸怀,连退两步之后方才谨慎的说道:“在下没有银两,打扰道长了!” “哎呀!你这小子,要钱不要命耶?” “区区蝼蚁之命,死了又有何妨?” “嗨!蝼蚁之命?小子,一念成蝼蚁,一念可成鲲鹏啊!” “鲲鹏便是鲲鹏,蝼蚁便是蝼蚁!” “你!好……”道士好字拖得深长,又道:“贫道吉言相告,你此生将再次克妻,一生孤独终老!除非……” “我已经不会再有喜欢的女子了!” “世事无绝对啊,小子!” “也罢!敢问前方能到何处?” “十两银子哎!” 中年道士气得将声音拖得很长。 “啪!”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拍到了他的手中。 “嘿嘿?” 道士是疑惑了,不过有钱赚就行。 “往这里一直去,乃是东边,途径九泉镇、安康城、剑城。往那边是北边,想要知道的话,也是十两银子!” “哎,哎,哎!五两,五两!一两也行啊!” “多谢了,在下只想去东边!” 中年道士揪了揪自己唇上的胡须,随手又颠了颠手中的银两。 突然,他将银两狠狠的捏到了自己的手中。 “一语道破惊鬼神,算人算命露天机……天煞孤星,龙相生,紫魔出,七死七生成鬼雄!啊哈哈哈……我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东西?唉,师兄啊,有你好受的了!” 中年道士摇着白幡,摇摇晃晃又复南去。江湖传闻在那个方向有六座直竖苍穹,环绕合并的山峰。而在那六行峰往南,则又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神秘蛮荒丛林。 “测字算命,风水安宅,看相述程,道破鬼神……” 段崇义摇晃着脑袋,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 天煞孤星,难道秀姐他们真的是我克死的? 想着想着,他却是坐了下来。 天煞孤星……那东西能吃么?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先去填饱肚子! 往东,东边有太阳。 段崇义在这条道上已经走了半个多月了,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走回来了。 为什么会走回来?遇到了不怀好意的坏胚了呗。 “大叔!剑城怎么走?” “剑城?” 大汉不怀好意的瞅了瞅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色,笑道:“剑城你得往后面走,前面的路不通!” “骗子!后面是安康城!” 此话顿时乐得大汉拍手顿足,待笑罢过后才伸手一指道:“前面,前面不远就是剑城啦!”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段崇义才不吃他这一套呢。绕过山梁,小憩一番,待得日头偏柔和一点这才再次上路。 这半月来段崇义不仅路走得多,连嘴巴也勤快了几分,且看。 “大婶……哦不。大姐姐,请问剑城怎么走?” 背着背篓的四十岁大姨奇怪一望,突然她那布满皱纹的脸哗一下就笑了开来:“小伙子,不错啊,真懂事!剑城是在东边,早上对着太阳就是东边,下午背着太阳就是东边,记清楚了啊!” 段崇义高兴得差点叫了大娘,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早知道就应该问女的,男的都没有几个好东西! 往东而走,一路向东。带着一把破剑,幻想着报仇的大业。 段崇义一路上打着口哨,心思里却想着怎么到城里先找份活计,让自己先安定下来。从祁连剑派带出的碎银早就被别人骗去了,他这一路上吃的基本上都是山果野物。 正低着头斟酌着到底该如何行事时,“咚”的一下,却是撞到了一个硬物之上。 “啊!秀……” 段崇义连忙往后退去,一张口便差一点喊出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站着一位身穿黑色束衣的女子,女子扎着一条大辫子,手中斜拎着把宝剑,一双美丽的丹凤眼此时正笑意吟吟的看着傻不愣登的他。 “你是何人?”段崇义试探着问道,一只手却缓缓的叩到了自己的佩剑之上。 “打劫的。” “什么?” “打劫的!你聋了啊?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什么财来着,反正是值钱的东西都得给姑奶奶我留下咯!” “啊,我没钱!” 段崇义惊呼一声,一伸手却是捂到了自己的胸怀。 “嘿嘿!”黑衣女子愉悦一笑,笑声犹如银铃一般清脆。心想:真是块傻木头。 “没钱的话就别想从这里过去了!” 段崇义听完转身便往回走。 见他如此,黑衣女子不禁用奇异的语气问道:“你真不从这里过了?” “过,当然要过!不过我得等你走了之后我才过。” 黑衣女子差点呛住了自己,随后暗骂了一句,纵身上前。 段崇义只觉一阵醉人的香风袭面,转瞬间便即消失无踪。 这香风是散去了,段崇义的那一张脸却是从头红到了脖子根,红得滴血,红得像猴子下坐的东西。 “喂!其实你不交钱的话也可以,只要……” 黑衣女子叫住了还要离开的段崇义。 “只要什么?反正我是没钱的!”段崇义说的话很决绝。 “只要你能赢我,不管是轻功还是剑法!” 段崇义斟酌了良久,最后他才回道:“在下与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比!” 黑衣女子气得一顿脚,喝道:“你比不比?” “不比!”段崇义肯定的回道。 “呵呵,那好!不比的话,这个东西你就别想着拿回去了!” 黑衣女子说完,一伸手便将一串丁零当啷的东西给展示了出来。 只见那物是一个玉牌,玉牌上系着一个金黄色的香囊,香囊底下还拴着根奇形怪状的断矢。 一见此物,段崇义连忙伸手入怀,然而怀中此时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东西。 “你!那是我的!” “呵呵呵呵,想要就来拿吧!” 黑衣女子的笑声美妙犹如银铃般清脆,脚下转瞬间便到了丈许之外。 “你站住!” 段崇义十分的焦急,那可是他……唉,看我追到你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各自施展着自己的轻身功夫。 这三年来段崇义用他祁连剑派之中的“赶月追山步”可是追到了不少的兔子,这追人可还是第一次。 不过三年的努力也不是白费,眼见抓着抓着时,那女子却一俯身跳到了另一边。每每如此,更是急得段崇义脚下发力发力,再发力。 这两人一追一跑,好似追赶,又好像是在嬉戏。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不知不觉便跑出了十七八里。 突然,黑衣女子猛然的停了下来,她口中呼道:“不比了,不比了,累死姑奶奶了!”一边说着却是一边转过了身。? 第二十四章轻功不得分上下,意气相投赴剑城 第二十四章 轻功不得分上下,意气相投赴剑城 段崇义在脚下不知道发了几回力,这如此仓促,如何又能够停得住脚。 “啊!” 两人摔了个四脚朝天,黑衣女子也被段崇义给紧紧的压在了身下。 这回看你怎么跑! 黑衣女子瞬间俏脸殷红,轻声说道:“喂!你快起来,压疼我了!” “呃……” 一见这种情景,段崇义也是瞬间手足无措。但是心下着急,他也是管不了许多了。 “我的玉牌,不还给我,我……我就不起来!” 黑衣女子顿时大怒,伸手一扬便将那一串东西给扔了老远。 “不就是一块破玉牌吗,姑奶奶才不稀罕!” “啊!” 段崇义吓了一跳,一纵身便连忙向那玉牌扑去。 “砰!”一声闷响,还好是接住了。有惊无险,万无一失。 黑衣女子爬起身来,一边抖着身上的泥土,一边看着这个奇怪的人。 只见他捧着块破玉牌傻笑个不停,越看就越像是一块木头。 “喂!你笑什么啊?压疼了我也不会说一声道歉吗?” “呃……”段崇义连忙翻身爬了起来,两手一拱便连忙道:“在下只是心急此物,并不是有意冒犯姑娘的,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罢了罢了,你这破玉牌是个什么宝贝啊,值得你这么焦急的吗?” 段崇义笑了笑说道:“此乃家母遗物,在下不敢有失。” “哦。”黑衣女子像做错事情了一样,眨巴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灰不拉几的人,越看越像木头。 段崇义被他盯得发毛,待将那玉牌重新贴身藏好了之后这才抬头看向了女子。 女子漂亮是挺漂亮的,不过没有红秀那么大家闺秀。 段崇义一边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一边在心中与自己的秀姐比较着。 黑衣女子哪里知道他的想法,本来以为自己能盯得他害怕,没想到却是被他盯得发毛。 “咳咳,你……你妈妈没有教过你不能这样使劲的盯着别的女孩子看的吗?”黑衣女子瞪大了双眼质问道。 只一瞬间段崇义的脸又红成了一块猪肝。 黑衣女子不禁又在心里暗骂了一句。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段崇义。” 段崇义说完便直直的站着了,气得黑衣女子在心中又暗骂了几声木头。 “你不问我吗?” “哦,行旅匆匆,不敢叨扰芳名。” “你可真是块木头!” 黑衣女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方才比试只是本小姐渴了,我可还没有输给你。此处距剑城不远,你可敢与本小姐去城中点上一桌酒菜,待吃饱喝足之后,咱们再比试一番吗?” 微风忽起,蜻蜓蝴蝶与野草野花哗啦一下就被吹作了一堆。 “呃……” 段崇义犹豫了良久都没有做出相应的回答。 “怎么?不敢吗?” 黑衣女子有些不耐烦了。 段崇义又踌躇了好一阵子,过了良久良久他方才为难的说道:“在下下山之时所带的银两早已挥霍一空,如今却是没有金钱再请姑娘喝酒。这样吧,女侠先放在下进得城中,待得在下寻了件活计,赚了些银两之后再请姑娘喝上一顿,到时候也当是赔罪之礼。不知姑娘觉得此计可行?如果不放心在下的话,在下愿意发誓与姑娘约定何时会面。” 段崇义一个字一个字一本正经的说,他打小就生活在祁连剑派,虽然从小调皮捣蛋,但天生的淳朴气息却是暴露无遗。 黑衣女子只听得张大了嘴巴,原以为这家伙那脸一阵白一阵红的变换是想要找机会逃跑,没想到却是因为没有钱请自己喝酒,所以半天也不好意思说。确实挺特别的,也够厉害,没有钱也能说得这么拽。 想着想着,自己的心里竟是莫名的一热。这个人太特别了,虽然傻,但是他说的话让人听了总是有股莫名其妙的放心。 “呵呵呵呵……来到了本女侠的地盘,还怕本小姐请不起你一顿好酒吗?” 女子的笑声还是像银铃那样清脆,那样好听。 “这样,这样恐怕不妥吧?” “去还是不去?” “去!” 能坐着就不要站着,能占便宜的看着点占。 两人一前一后,爽朗的笑声与清脆的银铃声混合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段崇义的轻身功夫好,还是黑衣女子故意放慢脚步等他。不多时,两人便并肩奔到了一起。 夕阳在后,剑城在前。天上是大片大片洁白的云朵,地上有野草和遍生美丽的小花。 一路上黑衣女子问这问那,而段崇义呢则是有问必答。连他五岁时不小心尿床被红秀暴打一顿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初涉江湖却也是不知道江湖的险恶,如此的纯朴善良,只差被别人骗去帮别人数银子了。 一转眼,两人便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城前。城头高刻俩个遒劲大字:剑城。 左侧提书:马孙二龙头,金针四海,赤霄一展,天下何人? 右侧偕刻:义薄翔云天,百万雄兵,渊虹出鞘,弈剑之城! 城门处还立得一块石碑,靠近一些看去,便在那上面看到了数行小字:“武林盟主”欧阳谨、“沧海秃鹰”周天海、“碧云连环剑”连天碧、“玉面狐狸”萧天仇、“寒玉君子剑”段天涯、“金针公主”柳无双、“小状元”马元中、“火云狂刀”孙逸、“忠武龙头”司徒龙飞、“义勇龙头”司徒云虎、“空明大师”慧明、“清沉子”左鸿…… 段崇义直直的站在这块石碑之前,心中的激动久久的无法平复。 突然,他看见黑衣女子恭敬的拜向了石碑,紧接着他的眼中便泛起了疑惑。 “这块石碑叫做英雄碑,来剑城的武林人士都会参拜这上面的这些前辈,这上面的每个人都是江湖之中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不过我都没有机会见过,他们有的还活着,有的却已经去世了,但是每个来到这里的武林中人都非常的钦佩他们。” 段崇义强忍着激动的心情俯下了自己的头颅。 爹、娘、二伯,倘若你们在天有灵的话,那就保佑孩儿能够顺利的找到仇人吧! “木头,你怎么了?” “没事,眼睛进了沙子……” “你可以再笨一点吗,走吧,咱们进城!进城喝酒去喽!” 很快,两人便通过了长长的甬道。 一出甬道,豁然开朗。摆着卖的,挑着卖的,放房子里面卖的应有尽有的全都是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 糖人、糖葫芦、草蛐蛐,甚至连草包成的小狗都有得卖。 黑衣女子也是好玩之人,扯着段崇义一会儿看这样,一会儿看那样。看得一会儿之后却是带着段崇义直直的对着一家最豪华、最富丽堂皇的酒楼而去。 一到门口,黑衣女子便一头扎了进去,段崇义却是停了下来,一眼便不舍的望向了人家的大门口摆着的门联。 会认字了果然是了不起啊。 只见:春起涟漪涌动秋收之客,夏迎万里归来冬喜之宾。门头高挂——翠烟酒楼。落款:青锋逍遥客。 两幅门联乃是上等桃木雕制,段崇义心想:光是这门联就是如此的大气,倘若能在此处寻上一活计,得到一安生之所,那也不赖。 心下打定主意,提脚便欲往门内而去。 “喂,喂!臭要饭的,你进来做什么!赶紧滚出去,不然爷爷我给你一顿好打!” 段崇义才走得两步,那里面正忙里忙外张罗着的小二哥便虎着张马脸将他推了出来。 还好是段崇义走得快,如果他走得慢的话,估计被踢上两脚也是活该。 段崇义无奈的退出酒楼,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第二十五章翠烟酒楼繁华处,天字一号酒醉深 第二十五章 翠烟酒楼繁华处,天字一号酒醉深 还好这个时候他的救兵及时赶到。 “啪!”只一巴掌便将那小二给拍到了地上。 紧接着便听到去而复返的黑衣女子的骂声:“该死的狗奴才!本小姐的客人你也敢撵?” 小二挨了打,听了吩咐,态度瞬间便是一百八十度转了一个大弯。 “小的该死,小的有眼无珠,大爷快请,王小姐快请!” “呸!如此便了事了?你得把这位爷背上去!” “是是是!小的背,小的背!” 小二躬着黄牛一般的身体转向了段崇义,看来是当真了。 “不可不可!”段崇义连忙将之推开,转头向黑衣女子说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算了吧,算了吧!” 他连说了两个算了吧,黑衣女子也只好由着他了。 “瞪大你的狗眼,赶紧带我们上楼!” “是是是!谢谢小姐,谢谢大爷……” 段崇义十分的不适应,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地上飞到了天上,差一点就飞到了天上。 很快,小二便将两人带到了二楼的靠窗雅座。 方一入座,黑衣女子一阵连珠炮弹的菜名便报了上来,一副对此处熟悉的不得了的样子。 “双龙戏珠、熊猪金兰、鱼子豆腐……还有两壶上好的女儿红!” 黑衣女子每说一道菜,小二便笑着点一下头,待全部说完时,那小二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急急退去。 黑衣女子一连点了七八道菜,光是听那特别的菜名,段崇义便觉得应该不会是太便宜。 小二一走,两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说什么了,段崇义便看向了窗外。 此处窗台正好可以看到这个翠烟酒楼的后院,后院里是一汪碧绿的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 此时正值那炎炎夏日,满塘荷花开得美不胜收。有盛开的,也有含苞待放的。俊俏的蜻蜓和美丽的蝴蝶忙碌着,不知疲倦的便是那叽叽喳喳奇怪而又可恶的神经夏蝉。 荷花虽美,但比起祁连剑派后院的却是差上了许多。 正当段崇义感愁颇深之时,酒菜也依次而来。 “来来来,本女侠先敬你一杯!” “哦,好,多谢女侠赏酒!” “呵呵,酒入愁肠,以花为菜,今日你我不醉不归。” “女侠甚是豪爽,在下愿舍命陪君子!” 杯来酒往,那菜的味道美不胜收,那荷花也是越看越漂亮。 “呃……在下与女侠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还不知……还不知女侠如何称呼?” “你肯问我了?” “是啊,在下段崇义欠姑娘一份酒情,倘若不知名姓,他日如何相还?” “呵呵呵呵……” 黑衣女子的声音还是如银铃一般清脆,如银铃一般好听。 “好啊,那么你,你一定要记清楚了啊,本小姐叫做王飞燕。以后你可以叫我飞燕,就是,就是春天飞来的那种燕子,剪刀一样美丽的尾巴。” “在下一定铭记在心!段崇义敬王姑娘一杯!” “叫飞燕!” “好!在下段崇义敬飞燕姑娘一杯!” “真是块木头,还是块朽木,不可雕的朽木!” 你一杯,我一杯,不一会儿两壶酒便被两人分了个精光。 也不知道是段崇义喝得多一些还是王飞燕酒量颇厉害一些。 “小二,拿酒来!” 很快,两壶上好的女儿红又摆到了桌上。 有美景有佳人相陪,所以这酒量才大了一些吧。 “呼……呼……” 段崇义太累了,这是他这三年以来最高兴的一天。 窗边女子静静小酌,两颊微微殷红却是不知道还能再喝上多少杯,也许,也许还能再来个千杯百杯。 “呵呵,连睡也睡得像块木头!” 女子幽怨的说完,转头却看向了后园。 此时窗外荷花正好,蝴蝶与蜻蜓从来都不知道疲倦。那粉红色的花瓣正像那喝了酒的美人的俏脸,娇羞着,美不胜收。 “秀姐……” “呵呵,傻木头做梦还想着自己的妈妈……” 翠烟酒楼人来人往,繁华的大街之上络绎缤纷。 不远处一位微微发福的中年胖子快步摇来,一转眼却是踏进了酒楼的大门,两侧的门联他连望都懒得望。 也许是时间仓促,也许只是因为看不起。 “哎哟,王总管,小的总算把您老人家给盼来了!哎呀,小姐那个闹腾啊!” 中年胖子刚刚进门,小二与掌柜的便连忙盛开笑脸迎了出来。 中年胖子随意的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急切的问道:“小姐何在?” 掌柜的不过三十来岁,一着揖便道:“楼上镜花水月,最靠窗的那一桌。” “她与何人饮酒?” “一个穷酸小子!” “快快带我前去!” “王总管这边请!” 楼梯“噔噔噔噔”的发出声响,不一会儿那王总管便费力的来到了二楼。 放眼一望,自己家的小姑奶奶不就在那窗边正悠闲的饮酒赏荷吗。 “哎哟我这劳苦的命哟,我的小姑奶奶啊,老奴找你可找得好苦啊!” 王飞燕一见自己家的总管驾到,高兴得便跳了起来,一把便将他那宽阔的大手给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放开,自己的酒钱就没有了。 “福叔啊,您老人家可终于来了,快快快,快先把酒钱付了吧!” 胖胖的中年人乃是王家的总管,家主赐名王有福。 王有福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介武林好汉,然而现在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可爱娇俏的笑脸,却是怎么也提不起生气。 即使自己气喘吁吁地跑了大半个剑城,他也觉得心甘情愿。 “哎呀……小丫头不懂规矩,有酒有肉的不先招呼招呼小老儿,却叫王某人先去付账,是何道理也?” 王飞燕一听,顿时心有所会。满满一杯香浓酒,恭敬便到客身旁。 “福叔啊,是我错了好不好嘛,喝完之后你一定要付账啊。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回去啦……” 王飞燕将自己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差一点便让他还没喝酒就先醉了。 “行行行,付付付,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他是谁!” “他啊,一块木头而已。他说他家住在大王村,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次来剑城是来闯荡江湖的……” 王飞燕一边说一边扳着手指头,王有福却是越听头越大。 “我说丫头啊,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都是他告诉我的啊,哦,对了,福叔啊,记得给他开天字第一号!” “他又不是你亲人?” “开不开?” “开!闺女啊,黄字第一号可行?” “不行!赶紧喝,赶紧喝!” “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都还没有嫁呢,胳膊肘就拐到外面去了咯!” “福叔啊,你再乱说的话就不给你喝酒了!” 一杯酒下肚,好是好酒,但那心情却是不怎么好了。 “嘿嘿嘿,就知道福叔对我最好了!” 得,心情又转高兴了。 段崇义这一梦甚是香甜,他满鼻子闻着的都是那清荷的香味。 梦里有英俊慈祥的父亲、有美丽温柔的母亲、有慈祥和蔼的二伯、有漂亮贤惠的秀姐,还有祁连剑派四十几个各式各样的人。他还能朝他们扔石块,朝他们做鬼脸,然后被他们追打,最后再被最爱自己的秀姐所救……火光,血光,那是一群恶魔…… “秀姐,秀姐……救救我!不要离开……” 一梦惊醒,然而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而已。 段崇义是很少做噩梦的,可能只是因为他离开的时间太长,所以有一些想家了的缘故。 他从温柔的床上爬了起来,房间里一片漆黑,脑袋沉沉,痛之欲裂。? 第二十六章五日终得见伊人,宗师风范随自然 第二十六章 五日终得见伊人,宗师风范随自然 “酒当真不是个好东西啊!” 窗外是一片星月,那里它们都忽闪忽闪着自己的眼睛。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一颗星星吗?那么这么多的星星得死多少的人?是谁朝前而又是谁赶后呢? 段崇义再次醒来时已是傍晚的时候,唤来小二一问。这才知道那位王姑娘不仅请了自己一顿酒菜,而且还给自己开了十天的房钱,十天这家酒楼最贵的一间房钱。 “哎哟……这得什么时候才能还得起哦……” 第一天,那只飞燕没有来; 第二天,那只飞燕也没有来。 一连到第五天,那袭如燕子般矫健的黑色倩影还是没有出现。 段崇义的心中简直如火浇油般焚烧。 她怎么了? 是因为她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她一定很忙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一定不会出事的! 她那么爱玩,估计又是出远门了。 啊,外面有强盗和土匪,万一她遇上了怎么办? 她能打得过吗? 段崇义已经连坐在哪,站在哪都不适应了。他在房间里不停的走着,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又向右。 也许,自己只不过是她人生中一个随意的朋友,不值一提的过客而已。 她出手是如此的阔绰,难道还会没有更好的朋友吗? 段崇义坐了下来,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啊,差点忘了报仇雪恨之大事!” 窗外荷花依旧,段崇义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 “砰砰砰!” 一阵嘈杂而又刺耳的敲门声将段崇义从床上震了起来。 听着那如火如焚的声响,好像是用手拍的,又好像是用脚踹的,更好像是手脚一起使唤的。 “吱呀!”房门才将打开一个小缝,一袭翠绿色的倩影便撞了进来,一下子就像巨锤一样擂在了段崇义的胸口上。 段崇义连退了四五步方才止住冲力,定睛一看,这袭翠影不是王家那可爱调皮的燕子又是谁。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黑色,而是翠色,如春天抽芽的小草一般翠绿的颜色。 段崇义简直高兴得呆了,像木头一样。 王飞燕俏红着脸从他的怀里爬了出来,再一看,门口的小二哥早已惊得张大了嘴巴。 谁曾想到,这最后的一下她是用撞的。 “死木头!本小姐敲了这么久的门,为什么现在才开?” “呃,呃,我……我得穿衣裳啊……” 王飞燕扑哧一笑,突然她耸了耸可爱的鼻子。 “木头,你几天没洗澡了?” “呃……” 刷一下,段崇义的脸就红到了衣服遮到看不到的地方。 “小二,赶紧带他去刷洗一番,你这衣服也别穿了,我出去一下!” 王飞燕说完,不待两人反应便如一阵风一样刮了出去,简直是来而无预兆,去亦无残丝。 “这位爷,您可真是好福气啊,来这边请!这王家的大小姐可是头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好。” 段崇义羞红着脸,一边走一边点头,心中又哪里还有什么深仇大业。 水换了三回,衣服是王飞燕买来的。 逍遥领襟仙风绕,威武长巾两袖飘。 青丝彩带芳华好,手执青锋英雄傲。 流云长发,眉宇含锋,双眼如炬,面阔耳直。鼻梁高挺安宇内,四海何时闻我名? 其实吧,打扮打扮之后,段崇义这人也是挺耐看的。 “这位爷当真英俊也!” “少废话,赶紧准备一桌酒菜,饿死本女侠了!” 貌似王飞燕口中的本小姐和本女侠还有本姑奶奶从来都是随心所欲。哪一句顺口,便出哪一席。 “木头啊,没想到你长得还挺英俊的嘛,也好,可以带上街了。走,陪我逛街去!” 段崇义是被扯着出来的,一身黑衣,从头到脚。没有一丝拒绝的理由,当然,也不容许拒绝。 地上摆的,摊子上放的,房子里的装的,当然也还是卖的货物。货郎挑着的糕点,糖葫芦串在竹竿上。各种各样野草编织的小动物,简直把段崇义看花了眼。 王飞燕扯着他从东大街飞到西大街,再由西大街扯到北大街,直把他扯得不知东西南北。最后,终于是停在了卖草娃娃的地方。 王飞燕芊芊素手一伸,一根草蛐蛐便被她揪进了手中。 “木头,你看像不像你!喜欢吗?” “呃……” “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要一只草蛐蛐吗?” “喜欢!” 段崇义手中捻着根草蛐蛐,王飞燕一直笑到了现在。 “木头,想不到你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玩意儿。” “恩,是啊,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希望能得到一只草蛐蛐。” “好吧,那这个就算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啦!” “那衣服呢?” “你可真是块木头哩!” 夏日高挂,和风缠柳。小贩儿歌声悠扬,湖边船泊 ,渔家女子嘹亮的歌声划破了天际。 “木头,咱们该回去了。再晚回去的话估计就不仅仅是关五天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王飞燕说得十分的轻松,好像只要能够看到她的脸,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回去?回哪里去?” “我家啊!” “去你家干嘛?” “头疼,你不是想要找一份活计吗?我求了我娘三个晚上,她总算是答应了。这样的话,你可以一边干活,然后一边陪我玩,而且等到你想还欠我的酒情的时候也不用再到处去找我啦。”王飞燕一边说一边扳着手指头,那模样可爱无比。 幸福来得简直太突然,段崇义真的很难反应过来。他小的时候,白天受的委屈都是留到了晚上才哭,所以说,他的反应迟钝是有原因的。 “这样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走了走了!笨死了!一会儿到了我家的时候,你一定要表现得有……有宗师风范知道吗?” “哦,什么是宗师风范啊?” “宗师风范啊?小子你让开,让本少爷来告诉你吧!” 突兀的话语总是让人讨厌,再一抬头,看见的果然是讨厌的人。 只见贵公子身着锦衣华服,周围围了四五个随从在身边,如苍蝇一般簇拥着他,然后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没想到两人只顾着说话,却是遇见了他。 “唐龙,你赶紧给我滚开,看着你我就碍眼!” “哎哟,飞燕小姐今日火气很大嘛,走走走,赏个脸让在下请小姐先喝上一杯。咱们一边消消气,一边解解闷可好?” 锦衣华服公子周身绫罗,腰间挂有一把镶满宝石的佩剑,手中还有模有样的摇着一把君子扇。扇面之上点了一幅山水,旁边题字:俊逸散仙唐龙。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的喽啰们也是大笑着跟着起哄。 “唐龙,我警告你,你再不让开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王飞燕再一次怒喝道,看来她对眼前的这个贵公子完全没有一丝的好感。不仅如此,她一边说着,一只手还缓缓的伸入了怀中。 这时,段崇义却走了上来。 他穿着一身黑衣,腰间又挂着一把非南方人所常见的佩剑。往前一走,不仅不说话,反而还杀意腾腾的看向了贵公子。 “小子,我警告你可不要多管闲事,自找没趣啊!我家少爷与王小姐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贵公子带来的喽啰一个阵的大放着阙词,叫做唐龙的贵公子心里却是一颤,心想:不知此人深浅,还是退后一步,来日方长。 想到此处,他连忙打住了喽啰们得意的喝哈。伸手指道:“我记住你了!咱们走!” “少爷,咱们就这样走了?” “白痴!”? 第二十七章晨拜王府道来历,落脚王家心终宁 第二十七章 晨拜王府道来历,落脚王家心终宁 讨厌的人犹如苍蝇一般散去,王飞燕却是恨恨的一直看着那些人离去的方向。 突然,她又笑了起来:“木头,看来你果然有点宗师风范。” 段崇义哪里有什么宗师风范啊,刚才他的脚都开始发抖了。要不是那衣服够长遮得好,估计早就露陷了。 “呼……我哪里有什么宗师风范啊,刚才我都吓坏了!对了,飞燕姑娘,他们是什么人啊?” “他们啊?苍蝇,对,就是苍蝇!” “飞燕姑娘,苍蝇吃那什么……” “你!走了走了走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原来方才那伙人乃是大有来历之人。 剑城有三大家族,其一刘姓早已败落,虽有名却无实;其一姓唐,其一便是王飞燕的王家。唐家在剑城之中可是老牌的大户人家,据说他们唐家乃是镖师出身,家主唐霸一生四海龙往,所到之处的绿林山匪都必须给他几分薄面。如此一来,唐家在剑城之中便犹如日中天一般。唐家的独子唐龙更是飞扬跋扈,杀人放火,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都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 对此,剑城中的平民百姓们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就连官府也怕他唐家,如此一来又还有谁敢登上门去,伸手戳他唐家人的脸。 听了这些,段崇义简直气得肺都快要炸了,恨恨的道:“他唐家如此作为,难道江湖之中就没有豪杰之士前去行侠除恶吗?” “有啊,怎么会没有,不过听说他唐家堡里专门养了一批杀人放火的家丁。那些人,个个都是下毒拉弓的好手,死在他们手上的武林豪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听小道传闻,他唐家可是有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江湖门派撑腰,到底是什么门派这个可不清楚,总之是很多门派都不敢去惹的大门派。” “那会是个什么门派啊?” “不知道,快到了。记得一定要有宗师风范啊!” 两人还未踏进门,便见那王总管跑了出来。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你还真把他带来了?” “是啊,本姑娘说到做到,骗你干什么?” 王飞燕面对敦厚的老有福可是永远都是高兴和愉快的。 见到王有福对自己好像深有意见,段崇义连忙踏步上前,一躬身便作揖道:“在下段崇义,见过王大管家!” 王有福连忙摆了摆手,道:“先别着急,家主在院内等候,先过了他那关再说吧!” 段崇义又作了一揖,待还想再说些什么感谢之辞时,王飞燕却把他扯了进去。 一匾金牌青云天,两扇朱门对日开。 门外石狮精神抖,书生君子王一平。 远远便见一袭华衣直直的伫立在庭院之上,中年男子三四十岁,负手而立,一股威严自是奸邪不可侵犯。 王家夫人也站立在一边,一见到自己的女儿,两只眼睛顿时便和蔼了起来。 “爹,娘,我回来了!” 刚进大门,王飞燕便像一只燕子一样扑进了王夫人的怀里。一仰头便指着段崇义道:“爹,人我给您带回来了,你看看,他可有资格做我们家的保镖?” 王家家主姓王名一平,听见女儿的撒娇,他只是哼了一声。 有这女儿,他气得至少都要少活十年。 别人家的女儿整日都是闺房刺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倒好,不仅大门出二门迈,时不时的还会出趟远门。唉,就是男儿也没有她这般顽劣。 “不知少侠贵姓,来自何方?” “启禀家主,在下段崇义,来自祁连山大王村。” “我们平远镖局向来欢迎武林人士,既然小女看重先生,我王某也是通情达理之人。然而这看家护院、走镖护送之事,若没有一技傍身,王某人也不敢交与旁人,不知少侠可否展示一下自身武艺?” 段崇义点了点头道:“王家主所言极是,那在下这就献丑了!” 话音落,青锋出,圈圈点点,点点环环,环环圈圈之间密不透风,剑意无穷。 “呆木头,叫你展示武艺你怎么画起圈圈来了!” “放肆,女孩子家家的懂得什么,此乃祁连剑派的上层剑法‘一剑荡三山’。” 王一平说完对着段崇义略一拱手,问道:“少侠可是祁连剑派传人?” “回禀家主,在下有幸得连环真人传功,但却不是仙门中人。” 段崇义撒了一个大慌。 “哦,传你武艺之人可曾留下姓氏?” “仙人留下名号连天碧,但却不允许在下称之为师父。” “啊!原来是‘碧云连环剑’连老英雄的外门爱徒,王某薄待了!敢问少侠,连老英雄可曾向你提起过‘寒玉君子剑’段天涯,段英雄的事迹?” 段崇义强忍着激动的心情,回道:“仙长确有提起一二。” “也好,这些天你先在蔽处落脚,过些日子再给你安排事情可好?” “多谢王家主!”段崇义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经过了王一平的考验,一开始他还以为要安排十个八个的人与他对打呢。如此寻得落脚之处,再考虑复仇大事,便是稳妥了一些。 “有福,你给这位段少侠安排一间干净的屋子。”王一平吩咐道。 “是!” 眼见王一平携夫人离去,王有福便走了上来。 不待王有福说话,王飞燕便抢过话头,道:“福叔,我来就好,我来就好!您老就歇着吧!”说着扯着段崇义便走,王有福只得在后面无奈的摇着头。 “快点快点!” “嗳,嗳,飞燕,你慢点……”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后院。 “对了木头,以后你可能要跟着镖队去走镖哦……那样你就很少有自己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情了,比如……找你的秀姐……” “那,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终于是有落脚的地方了。对了飞燕姑娘,这次真的是多谢你了!” “谢?你拿什么谢我啊?” “我……” “真是木头,走啦走啦,我先带你去看你住的地方。嘿嘿,本来还以为我爹会把你安排到城西镖局里面去呢,没想到他竟然把你安排到了府中。以后,以后出去的时候你也可以以王家的少爷自称了。嘿嘿……” 王飞燕一阵说一阵笑,段崇义却把自己一直埋藏在他心底的悲伤记忆当中。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一处偏房。 朴素温馨的房门一打开,有桌有椅。遗憾的是那雕着花鸟的窗户打开时却只有一面三丈来高的围墙。 段崇义平平静静,窗外虽然是墙,但只要自己能够看到这墙后面最美丽的世界就好。 然而王飞燕却一个劲的指着那面墙高兴的对他说:“傻木头啊,这间房可是本小姐亲自为你安排的。王府一共三十五间偏房,这一间可是独一无二的!” 她说得非常的神秘,以至于段崇义根本就不知道她所指的独一无二到底是指哪一处奇特。 唉,管他的呢,来日方长吧。 内府里王一平正在摆弄着几块木板,这时,王夫人却走了过来。 只见她取出丝巾温柔的擦去丈夫额头上面的汗水,笑道:“你在做什么啊?” “你看,几块神牌。” “你做这个干嘛?”王夫人名叫张素心,正是当年张黑五的女儿。自从留在平远镖局之后,没过多久她便央不过王一平的讨好,嫁与了他,而后便生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端得是幸福美满。 “那孩子深得祁连剑派‘奇山连环剑法’上层招式的招形,却不得其意,这上层功夫祁连剑派从不外传,我隐约的觉得这孩子还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第二十八章王家家主试深处,王家飞燕刁蛮人 第二十八章 王家家主试深处,王家飞燕刁蛮人 “所以你想……” “段恩公身死之事已是天下尽知,如果他的孩子还活着,年岁也差不多这样大了。” “你是怀疑他是段恩公的孩子?” “嗯。” “所以你想测试他?” “是,也不是,当年我被山贼围攻,若不是段恩公他们出手相救,哪里又还有我王一平,我做这个,也是想给恩公他们供些香烛。” “嗯……”张素心捏着丝巾,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不了多久刘逸风也要从君子门出师了,到时候也不知道如何面对。 第二天一早,段崇义就被王家家主王一平唤人招到了内院,一进厅堂,便觉肃穆之色迎面而来。古香古色,威严而神圣不可相侵。 放眼一望,四壁朴素。中堂设有两方牌位,左曰:恩公寒玉君子剑段天涯之灵位;右曰:恩公爱妻金针公主柳无双之灵位。 王一平正步而进,三炷香秉过之后又是三拜青天。 两人分宾主入座,过了半晌,王一平才道:“这里是王某设的祠堂,少侠可知道这堂上供着的两位吗?” “这……这些家……连……连老前辈是有说过,……不过,不过……”段崇义说得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明白。 “这两位乃是我王家的恩公,当年我走镖在野,被一伙山贼围攻,幸得段恩公出手相救,这才留得了性命,可是好人没有好报,段恩公后来就被仇家追杀,死于大漠。这些年来,王某苦于没有一技伴身,也不知道仇家何人……唉……” “王……家主,在下,在下可以为这两位……前辈,上一炷香吗?” “有劳少侠。” 一缕青烟长长升起,段崇义的眼泪也落了下来。他如何不认得这两个名字,打小连天碧就教他识数认字,这两个名字更是熟悉得刻入了心中。 “少侠怎么了?” “我……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伤心的事情……” 见得如此,王一平定了定神,道:“少侠由祁连而来,也不知道连老英雄身体可好,当年,我也与老英雄有过数面之缘啊。” “连……连……老英雄他也被坏人害死了……” “什么?”王一平勃然一怒,道:“少侠快与我说说,那连老英雄是如何仙逝的?” 听得王一平问起伤心之事,段崇义不免又是悲从中来。 “少侠还请节哀。”王一平拍了拍段崇义的肩膀说道:“当年王某与段、连两位大侠也打过许多交道。这二位乃是王某心中之神圣,没曾想到当年恩公夫妇被仇家所害,如今那仁义可堪日月的连老英雄也是糟了奸人的荼毒。闻此不平之事,王某也是伤心不已啊。” “唉,逝者已矣,只可惜在下竟不知到底是何人害我仙师!可怜祁连剑派满门遭诛,百年大业也付之一炬。” 当下段崇义便将祁连剑派灭门一事道了出来,所言所语声声泪泪俱下,哽咽之处竟是放声大哭。 “四十七口人啊,四十七口人一夜之间就化作了浮尸。” “唉,好人难有好报啊!当年我段恩公义薄云天,到最后还不是被人害死于漠北。可怜恩公夫人的怀中之子,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估计也差不多如少侠一般年纪。” 一阵热流猛的又向段崇义袭来,此时王一平在他的心中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可是他还是忍住了相认的激动。毕竟,江湖险恶,不得不防。 “可能吧,倘若老天真的有眼的话,段……段英雄他们的孩子还活着吧。” 王一平十分的肯定眼前的人正是段天涯之子,只是段崇义不承认,他也没有继续拆穿的必要。 “崇义,没想到你我能够在这江湖之中萍水相逢,昔日王某与连老英雄也算得上是故交,你既是老英雄的外门弟子,也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倘若是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屈身此处。” “家主,如今小子想先得一安生之所,待定下身来之后才好四方打听害死我二……师父和门中兄弟的仇家何在!” “没想到崇义乃是重情之人,段恩公和连老英雄能有如此忠义的弟子,也算是一宿心愿了。这样吧,我王家是镖局出身,城西的平远镖局便是我王家所开。如果崇义不嫌弃的话就留在这里,一来可以帮我保镖送镖攒些路费,二来镖局途通四海也好打听消息,不知崇义意下如何?” 听得此话,段崇义当即双手一拱,说道:“崇义多谢家主相助之恩!” “唉。”王一平摆摆手说道:“恩公曾言,江湖中人,路见不平必当拔刀相助。你又是连老英雄的弟子,当年两位英雄救我于水火,如今正是王某报恩的机会啊。” “王家主客气了,如此恩情晚辈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叫家主了,听着实在生分,就叫叔叔吧。” “是,王叔叔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王一平直直的受了他这一礼,待段崇义作揖完毕,王一平这才将他扶起。 “香烧完了,再上一柱吧。你的事情你知我知就好,切记千万不要向别人轻易提起。” “晚辈谨记在心。” 一缕青烟随风而起,腾空而去。虔诚的子民祈祷那上天,把孩子的思念都带着一起去吧。 早春初露浅抽芽,年前新绿渐舒张。 斩凡身,断尘念,神魂怒火锻。 身经万般苦,心间幽奇香。 待到天河汽蒸梦,人闻醉之。 恰似仙琼佳酿,碧云青采芬芳。 小亭子上和风日丽,小亭子之下乃是游鱼与嬉戏的蝴蝶。 没想到,王家的后院也有这么一处美丽而又优雅的池塘。 池塘之中荷花正好,这个季节难道就只有荷花开放吗?看着墙角的桂树绿叶青翠,估计不久它也要开放了吧。 “木头,木头!终于找到你了!” “咚!” “啊!秀……” 头上一阵莫名生疼传来,疼得段崇义连忙捂住了脑袋。心中本来大是恼火,待一见到那满含的怒气的俏脸之后,一腔满满的火气也瞬间化作了一空。 “飞燕,啊,是你来了啊……” 段崇义还待说话,却是被王飞燕给扯住了一只耳朵。 不仅如此,她还刁蛮的说道:“在你耳朵边上叫你那么久你都不理我,有了活计忘了本女侠的恩情了是吗?有本事了是吗?……” 她那一连串的问话就像一个又一个硕大的大锤,一锤一锤直打得段崇义目瞪口呆,晕晕乎乎。这都哪里跟哪里啊,连自己喝酒先醉也算是理由。 “飞燕姑娘,我,我……” “我什么我?” “我错了。” “你本来就错了!” “是,我错……” “呀!你的耳朵流血了!” 听见王飞燕咋呼,段崇义连忙伸手摸了过去。 湿湿哒哒,殷红的颜色。 “木头,我……对不起……”说着说着,王飞燕的一双眼睛竟红了起来,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雨了。 “没事了,一点点小伤而已。” 段崇义十分的平静,虽然现在那被放开的耳朵疼得像被撕裂了一般。 “木头,我……” “真没事了,我在祁连山的时候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有一次我从赫拉拉达峰摔下来,要是没有秀姐的话估计我都死了!” 说着,段崇义禁连忙闭上了嘴。 是啊,红秀从来都不会这么任性。倘若是自己的手上或是脚上出现了一点小伤口,流出了一点点的血,她永远都会比自己还要着急。 “哦,那你说的这个秀姐现在在哪里啊?”? 第二十九章年少心性瞒亦瞒,剑技不敌少女功 第二十九章 年少心性瞒亦瞒,剑技不敌少女功 “她,她啊……她和她爹爹出远门了,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哦,那你是来这里找她的吗?” “我,我也想去找她,可惜我永远都找不到她了。” “哎呀,没事了,你可不许哭哦,你一定会再找到她的!” 少年心性,你瞒着我,我瞒着你。不知不觉时我们都错过了对方,然后一错再错。 寂静的人,寂静的月,一壶清茶,分外流香。窗外明月淡淡,那飞仙桥的两端,是否有思绪相缠。 两端思绪一思量,重筑一庄雀桥。 鹊桥南北,一端阴曹,一端人世…… 明月啊明月,你可知道,我的心一直都在故乡。 自从段崇义住进了王家之后,风波了三四天也就如湖面一般平静了下来。 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府里来了一个极为有礼的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却是没有几个人知晓。 本来说好的是走镖护镖,然而却被王家的燕子给拉去做了陪玩的保镖。整日里风一阵往东,雨一样往西。 跑肯定是还没有跑累,剑城附近的美景倒是挨个看了一通。 王飞燕高兴了就叫木头喝酒去,不高兴了就叫你真是个蠢木头。 段崇义那“木头”二字也是不得不由最初的“原木”改变成了五花八门的“改造木”。 反正他自己觉得只要是王飞燕高兴,叫他什么他都是不温不火的。时间一长,这种感觉就变成了天经地义,好像这份情不仅仅是此世相欠,而是已经欠下了好几辈子,无数的春秋。如今像还债人一样,看在了眼中之后,一切就变成了理所应当。 一大早,练剑,练着练着便被王飞燕扯走那是常有的事情。 这不,一大早段崇义又起来练剑了。 估计是三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一时难以改变,当然,这也是王一平最欣赏他的地方。 沉气,青锋剑出,连环决起,圈圈点点,点点环环。环环圈圈之间密不透风,剑意无穷。 如惊涛之海,见惊涛拍岸却不闻一丝怒意;如大风卷起,见尘舞飞扬却不闻风声;似绵绵细雨,细雨飘飘,沁人心脾。 这三年来,他练这奇山连环剑法可没少犯嘀咕。奇山连环剑法圈圈环环,使将起来就如同刺猬对敌一般。精髓乃是守株待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当年连天碧使的便是这一套路。 三十六招只六招颇为强力攻势,其余的都是圈圈点点,令人头疼。 “木头啊,你这一圈一圈的划真的能很厉害吗?” 听见呼声,段崇义连忙停了下来。 “啊!飞燕姑娘,你来了啊?” 见到王家燕子,段崇义也收起了剑,因为他怕他再不收的话就会像以前一样被王飞燕狗头淋血的骂上一通,任何借口都是她骂死人不眨眼的理由。 “你先别收,咱们俩来比试比试。说实在的,咱俩轻功不相上下,这剑法可还没有机会分个高低呢,来来来!” 说着说着,王飞燕便撸起了两只衣袖,将自己那如莲藕般白净的玉臂像个大老爷们一样给高高的捋了起来。一回手,腰间的佩剑“锵”的一声也出现在了她的纤纤玉指之中。 “这,这不太好吧?” “你尽管把你那祁连剑派最上层的‘一剑荡三山’使将出来吧,看招!” 话音方落,王飞燕手中的剑便带着破空之声刺向了段崇义。 还没有说清楚比武规则便打,如此急促段崇义哪知道怎么应付啊。 剑谱他到学得很有宗师风范,然而可从来都没有与别人对过招啊。 虽然小的时候红秀督促他练过三两下,但是那都是让着他的。 如此犀利一剑,直把段崇义吓得背心出汗。仓促间应上一剑,却是那“秋风不悔拂紫月”。 “呵呵,这就是你那上层剑法?你可不许让着我哦!” 说完,第二剑又到。 王飞燕使的招数乃是其家父王一平相传。 王一平在十多年之前便凭着一身好武艺在江湖之中赢得有一个绰号,叫做“书生君子剑”。 一遭镖头十余年,他以一人之力不仅让平远镖局在剑城唐家镇东镖局的阴影之下夺得一席之地,而且还娶了总镖头美丽的女儿。总镖头去世之后,他便名正言顺的做了平远镖局的总镖头,创下了王家的这一片基业。 岁月峥嵘,待得到如此多的虚名之后,当年的“书生君子剑”也没有多少人能够得知,即使是他最亲近的人也只是知道他有一身不错的武艺。 王飞燕一路剑法使得畅快淋漓,一路使完,剑锋一转却又是下一路又急又快的剑招。 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像是在行诗作画,或曲或勾,又或直直而出。那不仅仅是模样俊逸,一个不慎,可能便会丧生于这美如诗画的锋锐当中。 段崇义左支右挡,才十来个回合他就额头冒汗。 也不是他功夫不济,而是那奇山连环剑有一个规矩。 上连环,下连环,上下连环非伤人,不伤人者不连环。左连环,右连环,左右连环须血浸,如无血浸何连环? 意思是说这连环剑法每一招每一式都必须得连在一起才能发挥它的威力,但若是想要连起来,那就得必须伤人。 如果真要伤人的话,那现在段崇义肯定只宁愿伤自己而不愿意伤到眼前的倩影分毫。 其实这也是段崇义理解错误了,这奇山连环剑的口诀只不过是夸大了剑法的威力而已。倘若真是一出招就能伤人的话,那岂不是天下第一神剑了。 虽然如此,这段崇义也不敢赌这份运气。倘若真伤到了,那可如何是好? 想着想着,突闻一声叱咤。 只见王飞燕的手中剑急急而来,只轻轻一绞,“叮”的一声便折断了段崇义手中的青锋剑。 王飞燕剑势不减,那尖尖的锋锐带着寒芒直直的朝着段崇义的胸口袭来。 “啊!”段崇义慌忙一声惊呼,手握半截断剑却是急急向后而退。 “嚓啦!”一串枝折叶碎,段崇义一头就栽到了庭院边上的灌木当中。 “呵呵呵呵……傻木头,难道你不会求饶认输的吗?哈哈哈,这剑法我可是胜了你不少哩!” 说着,王飞燕长剑一指,道:“怎么样,服不服输?” 段崇义看着递到了自己眼前的剑,那雪亮的锋锐之上丝丝寒气直透骨而入。 他最少有三招可以用手中的断剑杀掉眼前的人,然而他没有。 因为即使是眼前的人想要真的杀了他,他可能也不会还手。 “混账东西,还不快快退下!” 听闻怒喝,王飞燕不禁一怔。待见王一平怒气而来时,她才连忙退到了一边。小嘴一撅,小眼一红,任谁也不敢再多指责。 “混账,还不快快给崇义赔礼道歉?你知不知道,刚才崇义在第一招的时候就能轻而易举的杀了你?他如此的忍让于你,没想到你却得势不饶人,真是混账也!” 王一平边走边骂,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见到家主驾到,段崇义也连忙从草木之中爬了起来。咋一看,一身衣服也破了好几个口子。 “王叔叔息怒,飞燕姑娘只是在和晚辈闹着玩而已,刚才只怪晚辈功力不济,飞燕姑娘并没有犯什么错。” 听见段崇义表了如此的态,王一平也给面子的缓和了下来。 他伟岸的身体直直的站在庭院当中,两只眼睛直直的虎着自己的女儿。 王飞燕低着头,手揪着手,衣袖揪着衣袖,一把剑也叮叮当当的落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晨折青锋暮相见,二人同往夜影中 第三十章 晨折青锋暮相见,二人同往夜影中 段崇义拿着把断剑站在一边,尴尬得不知道要扔还是不扔。 “你去书房等着我,一会儿再来收拾你!” 听见怒喝,王飞燕双眼又是一红,脚一跺便离去了,临走时还恨恨的看了段崇义一眼。 一时间,两个男人都静了下来。 “奇山连环剑,以连攻敌,以环制胜。当年段恩公一套连环剑便只取三势。一势‘丹霞卷珠帘’、一势‘秋风不悔拂紫月’、一势‘荡剑三山’。只此三剑便可畅意江湖,人人畏惧。就连王某人也不敢说能在段恩公面前接下此三招。少侠身俱大业,与人对敌时切记不可轻易妇人之仁啊。” 王一平说完手捋颌须,眉毛与眼睛里面全是深意。 “王叔叔教训得是,晚辈定当铭记在心。” “恩恩,孺子可教也!你且试试此三招相连!” 王一平说着却是看向了段崇义手中的断剑,然后又道:“呵呵,小女顽劣,折了少侠之剑,来,且先用上这一把吧!” 说着,王一平便拾起了王飞燕丟在不远处的剑,手指剑诀,一式“两袖清风”,再一转却换成了“宾至如归”。 此式乃剑随手转,待剑招停时便是拱手之式,乃是那江湖之中两人相互切磋之时礼敬的客套之数。 见王一平如此平易近人,段崇义也是如沐春风。 当即他恭敬的将身子一拱,双手接下剑来,起舞三式。 三式一毕便看向了王一平。 王一平点了点头,道:“贤侄于剑法的领悟上颇为高深,没想到王某区区指点便能如此行云流水。可喜可贺也!当年段恩公只凭这三剑便能驰骋江湖,还望贤侄多多刻苦用功才是。” 段崇义也是心中惊喜,当下连忙还礼道:“叔叔谬赞了,晚辈微薄之技,怎能与段英雄相比。” 王一平又直直的看向了段崇义,过了大半晌之后他才长叹道:“英之已逝,虽名不可争,然奇山连环剑便是奇山连环剑!” 不一会儿,他又道:“当年段英雄在海外得到了一部口诀,也不知道你可曾知晓,当年王某有幸得到一观,其中精要之处甚是微妙啊。” “叔叔说的可是那‘九转傲天决’?” “正是。” 王一平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波澜汹涌。 “唉……晚辈也想寻到此物。我二……连老英雄临终前曾言,此口诀在我身上,但是小侄找遍全身也是一无所获。” 段崇义的确是不擅长撒谎,但王一平也不去拆穿他,看他武功只得其形不得其意,莫名的,王一平却摇了摇头。 话到此,二人皆是沉默,好半晌之后王一平才道:“也罢,你也不要着急,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切勿急躁用事。” “晚辈谨记在心。” 王一平四平八稳的离去了,段崇义却好半晌才静下心来。 看了看手中灵巧的女剑,心头不禁想到了那劳什子的口诀。也是惊奇,一开始连天碧告与他时,他就找遍了自己的全身,甚至祁连剑派的遗址都被他翻了个底朝天,然而不仅口诀没有找到,甚至连口诀毛都没有找到。后来一想他也就明白了,一定是连天碧为了不让他去报仇,所以这才凭空想了如此一遭。 如今又听王一平如此一说,便又打破了以前的想法。既然王一平曾见过,那此物肯定存在,但是会在哪里,却又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想着想着,便又想起了愤然离去的王家飞燕。 她还在生我的气吗? 想到如此,一身剑意又还何存。 这一整个白天段崇义都没有再见到王飞燕,以至于夜深人静了他还坐在窗边,无心睡眠。 窗外是一堵墙,一堵能遮挡一切的无情的墙。 寂夜里蛐蛐浩荡,浩荡声之中传来声声清幽的敲门之声。 “咚咚。” 虽然这不是王飞燕特有的敲门节奏,但是等门吱呀一声打开之后,门外静静的笑颜正是她。 “飞燕……飞燕姑娘,你……你没生气了吧?” “嘘,小点声!呵呵,傻木头!快让我进去,一会儿被别人发现了可不好。” 段崇义还没有从高兴的激动之中反应过来时,那一袭翠绿色的倩影便如灵巧的游鱼一般挤了进来。 “吱呀。” 房门又重新关了起来,谁都没有发现。 “飞燕姑娘,这是今早你落下的宝剑。” 王飞燕刚一进门,没想到段崇义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还自己的佩剑。 只听段崇义继续碎叨道:“你一气之下便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拿着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你,去找你的话又怕你还在气头之上,所以我便一直放着了。本来我想明天等你气散了再去还你的,没想到你现在竟然来了。对了,飞燕姑娘,这么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你念够了没有?难道这么晚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能,不算晚!” “这还差不多。” 说着,王飞燕话锋一转神秘的说道:“木头,我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你去不去?” “啊!可是现在太晚了吧?” “去还是不去?” 段崇义闭住了嘴。去,受罪;不去,活受罪。 “我们将就去找一把剑,今天不是把你的剑弄断了吗?就当是赔你的!” “去!” “好小子,有悟性!” 说着,王飞燕邪笑着收回了扬起的拳头。 计策落定,段崇义便准备去打开房门。可是手刚放到门上,就被王飞燕给一把扯到了手中。 段崇义不禁一怔,然后用疑惑的眼睛看了过来。 “你干嘛?” 两人一同问出了口,回答段崇义的却是狠狠的一个爆栗。 “我先问的!” “不是要去找宝剑吗?” “是啊!” “那不从门走?” “从窗,窗户啊!真是块木头。你以为这房间特别在哪里啊?” “从窗户?” 段崇义看向了那堵厚厚的墙,怎么看他也没有看出来到底哪里特别。 只见王飞燕轻脚轻手的打开了窗户。 第一个纵腾她跳到了窗户之上,第二个纵腾她越上了房檐,第三次的时候她就稳稳的勾住了围墙边沿。然后再一拉,平平稳稳的就坐到了高高的围墙之上。 “木头,快上来!” 段崇义张大了嘴巴,这简直就是真的燕子才能有的矫健身姿。 翠绿色的身影坐在高高的围墙之上,皎白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看着是那么的天真无邪。 “傻木头,你还看什么呢?快点!”王飞燕皱着小琼鼻轻声呼道。 这没有难倒段崇义,只不过是滑下来七八次而已。 要不是天色已晚,惧怕惊醒梦人,估计王飞燕早就笑得趴在围墙之上了。 她用一只手狠狠的捂着嘴,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墙边,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真的忍之不住了。 终于,再几经周折之后,这围墙段崇义算是上来了。 翻身上坐,仰头一望,如玉盘般洁白的月亮仿似伸手可摘。 “走吧!”段崇义还未喘过气来便见王飞燕如燕子般滑了下去,一时间他也只得摇摇头跟了上去。 “哎哟!” “你还能再笨点吗?这墙得分两次跳……一丈多高诶……” “呃……你怎么……怎么不早说……嘶,哎哟……” “好吧,你还能走吗?” “没事,等一会儿……” 段崇义缓缓的爬将起来,还好还好,不仅脚没崴,手也没有崴。只是某个部位格外的疼。 “要不咱们改天再去?” 王飞燕试探着问道,月光下她的目光是狡黠的。? 第三十一章东门往东三十里,夜上神秘山庄处 第三十一章 东门往东三十里,夜上神秘山庄处 “没事,可以走了!” “恩,往东!” 圆月高挂,和风正晚,微风拂低小草,弯弯着腰的野花之上两个人儿背月而飞。 很快,两人便翻出了城墙。还是一路向东,还是急急奔驰。 王飞燕犹如一只燕子,矫健的身影翩翩于美丽的月色之中。 “飞燕姑娘,咱们这是要往哪里而去啊?” “跟着就行!” “哦,还有多久啊?” “快了,估计还有三四十里吧!” “啥?” “能行不?不行的话咱们就回去!” “能!” 夜深人静,万人皆睡。就连姣白的月亮也困倦的沉入了厚厚的乌云之中。 终于,两人来到了一座雄伟的山峰之前。 跨在山道上仰望而去,便见半边山樊灯火笼罩,重楼叠影之间可见威严与繁华。 突然,王飞燕凑近段崇义的耳边轻声说道:“木头,你可要跟紧我了,走!” 沁心香风扑面而来,转瞬即逝。段崇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王飞燕便一头扎入了密林之中。 紧接着,段崇义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只见王飞燕左进右出,就像是鸟进山林鱼入水,如鱼得水。感觉每一步她都拥有通过的技巧,熟得不能再熟。 段崇义就没这么好受了,好像那些枝角茂叶都会拒绝生人。方一踏出脚,不是摔一个大马趴便是在衣服上或是手上划拉出一道大口子。 一路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是却痛而不敢呼。 道路崎岖倒也罢了,那些平坦的山道之上还会时不时的出现些刀兵相佩,手举灯笼火把的巡山卫士。 偶尔一出现,段崇义便犹如受惊的小猫一样直立起身上的根根毛发。 再一看,那王飞燕不仅没受一点伤,反而还像一个没事人一样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披荆斩棘、折枝落叶。一条本来不通的山道就这样被段崇义硬生生的给开了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愁眉苦脸紧咬着牙;一个笑意吟吟,宛似行平缓之路。并且那笑脸之人还是走在前面负责带路的。 段崇义只顾低着头欺负小树小枝,突然,走在前面的王飞燕猛的一下退了回来。一具柔软身躯猛的一撞,差一点便将他重新给送回了山下。 正当段崇义想要开口疑问时,王飞燕狡黠着双眼转过了头,她伸出手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紧接着还对着段崇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段崇义怀中压着一个大活人,后背紧紧的抵着根不大不小的带着刺的怪树。两只手高高的举着,鼻子中满满的全是幽奇沁人之香。上天啊,可否赐下一点点的退路? 巡山卫士举着灯笼火把而来,每一步皆是铿锵钪锵。 这时,王飞燕突然恶作剧似的伸出双手把段崇义高举的手拉到了自己的腰上。 段崇义没有挣扎,他也不敢挣扎。此时芒刺在背,不动都会疼,谁还敢动一下试试? 他的两只手挂在王飞燕的腰上,绯红着的脸不知道是因为忍耐疼痛还是因为害羞。 铿锵之声缓缓远去,虽只是几个瞬息却犹如几十年一般难熬。若有可能,其实也愿如此疼痛万年。 “傻木头,他们已经走了,还不放开我?“ 过了很久很久,感觉上是如此。 段崇义的耳边突然传来了王飞燕轻柔的声音。 听得娇柔,再觉手上传来温柔,段崇义像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手。 这一次,那脸可真真确确的是因为害羞。 “呵呵,走吧!快到了。” 王飞燕又一头扎入了前面的密林之中。 想着方才的旖旎,再看看那深邃的密林,一抹微笑却莫名的挂上了段崇义的嘴角。 背上不疼了?皮可真是厚! 走了半个多时辰的不是山道的山道,段崇义也领悟了些许走路的技巧。 这一段路虽然还会受点轻伤,但比起刚才却是好了许多。 两人无声无息,蹑手蹑脚的对着山顶而去。 这时,王飞燕又一次停了下来。 难道到了? 一阵香风袭来,段崇义连忙将自己的脑袋偏了偏,可惜空间狭窄,这一偏却是撞到了一根小树之上。 虽然这棵树没有尖刺,但那簌簌的落叶也足够惊起守山的卫士了。 “锵锵锵锵……” 一阵金铁相撞而来,借着月光便见一袭金甲高高的对着这边走了过来。 此处乃是一段栅栏,整个长栏皆是青石所砌。 青石之上雕龙刻凤,麒麟走兽,花草树木。每一幅图案都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虽然岁月斑驳,青苔遍染,但却掩盖不了它当年的辉煌。 再往前看去时,一袭银甲也铿锵着持剑随后。抬头一望: 月色萧萧风华染,两行斑驳青玉砖。 平铺长石纵雕案,剑冢二字飞云端。 那平台之上竟是一座占地甚广的陵墓,陵墓之前石门紧闭,门头刻有两个古秦大字:剑冢。 两字犹如拥有鬼神之力一般,方一视之,便觉阵阵剑意袭面而来。 “别看那两个字!快低头!” 耳边传来轻唤,段崇义低头之间却又不小心踩断了一截枯木。 “咔擦!” 枯折之声在这浩荡而又寂静的夜中响起,听闻之人皆是一阵心猝。 “喂,你他娘神神叨叨的干嘛?” 金甲卫士缓缓的停了下来,突然,两人都听到了那声如幽灵般枯折的响声。 “是那边!” 沉沉话音方落,便听得沉沉金铁相交而来。这一次却是比方才快上了许多。 眼见金甲卫士越来越近,段崇义急得额头之上都布满了汗水。 “别动!” 王飞燕一伸手抚在了段崇义的背上。 “喵,喵……” 一阵突兀的猫叫突然在段崇义的耳边响了起来。 “哈,是只野猫!老子就说你他娘的神神叨叨的你还不信。哎哟,吓得老子,你他娘的是因为昨天输太多了吧?” 后面的银甲卫士骂骂咧咧的说着,“锵”一声便收起了自己的手中宝剑。 而这时那可爱的猫叫也适当的停了下来,一串密林涌动,却是那只调皮的“小猫”逃走了。 “呃……你他娘才神神叨叨的!老子这叫尽责,你懂什么?你懂个屁!” 金甲卫士被骂得火起,手中大枪往地上一杵,指着不远处的银甲卫士便骂。 “得得得,老子神叨行了吧,连只猫都能吓得老子发抖!好怕怕。” “你他娘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一枪把你捅在这鬼剑冢的大门上面!” “切,谁捅谁还不一定呢?对了,你可知晓这剑冢里面都有些什么吗?” “有什么?反正没有你这王八孙子龟蛋!” “哈哈,那里面可是有孙国风那厮白白胖胖的老婆!” “哈哈哈哈……”金甲卫士一听,也不生气了.“锵啷锵啷”一阵倒托枪走,几大步便来到了银甲卫士的旁边。 随意往地上一坐便道:“哎,对了,话说孙国风那老婆到底是怎么个样的白胖法?” 银甲卫士一听说到了点子之上,“铿锵”一声也坐在了金甲卫士的旁边,道:“白,像雪花片片一样的白。尤其是……” “走了!”耳边传来轻唤,但那段崇义却还是一动不动。 王飞燕心头火气,伸手一搭便揪了个正着。 “还没听够啊?都不是好东西。” 这回段崇义是听清楚了,不过等反应过来时,一张老脸又红成了一片。 “飞燕姑娘,我……” 段崇义想解释些什么,但是他一时又想不到好听的词句。所以一张开口就被王飞燕给一把堵住了。 王飞燕伸手指了指高台之上,段崇义这才傻愣的领悟似的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得知鸿幕秘辛事,剑冢繁星飞云端 第三十二章 得知鸿幕秘辛事,剑冢繁星飞云端 可惜两大卫士高兴畅意的笑声实在爽朗,这时却是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边!” 两人蹑手蹑脚,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不一会儿,他们便绕到了那巨大而又神秘的剑冢的边上。 “这里。” 话音刚落,便见王飞燕对着那狭窄的封边踩来了上去。 晚风轻拂,丝丝凉意令人精神奕奕。借着月光一望。那狭窄的封边不过半尺来宽,往上是滑不溜丢,高不可攀的青石砖墙;往下乃是鬼影重重,深不可测的无尽深渊。 王飞燕背靠着墙,眼看越走越远,段崇义也连忙踏了上去。 刚一踏脚,差一点他便直下青云。 他的背紧紧的贴着墙壁,脚下的封边日经夜久不知道附了多少岁月的青苔。 每一步都是提心吊胆,每一步都比如履冰霜还要冰霜。 “到了!” 听得一声欢语,便见王飞燕突然就消失在了墙壁之中。 “啊!”段崇义惊呼一声连忙凑了过去。 原来此处竟然有一个裂缝,踏足一进,那悬着的心总算是安上了几分。 “呼!”一丝火光从王飞燕的手中跳跃而起,火苗越来越旺,不一会儿便化作了一根火把。 感情这丫头什么都准备好了。 这也,这也太惊喜了。 炽烈的火光将狭窄的过道照得格外的明亮,难道这里是她挖的? 段崇义一边在脑中疑惑,一边紧跟着王飞燕。 突然,王飞燕说道:“木头,磕头!” 听得她的吩咐,却见她突然跪向了岩壁。 原来,在那岩壁之下此时正端端正正的盘坐着一具枯骨。枯骨白生生的笼罩在一件紫色的大斗篷之中,两只空洞洞的眼眶里透着深深的寒光。它的身前也爬着一具,岁月过往,却是有些残缺不全。 突然,段崇义的耳朵上面又传来了一阵巨疼。 “叫你磕头你没有听见啊?” 话音刚落,那疼痛却又突然间急减了八九分。 “哦哦!” 在如此威逼再威逼之下,段崇义也只得恭恭敬敬的对着这认都不认识的东西连磕了三个响头。 “飞燕姑娘,这位是?” “这位前辈叫做独孤鸿慕,他可是恶名昭著的魔教大长老。据说他当年乃是武林盟主,后来为了一个女子甘心堕身魔教。再后来魔教内乱,冷逸天谋串教主之位,设计陷害欧阳飞,这位前辈就带领着魔教之中的高手追杀自己的兄弟欧阳飞。那时候他们一群人围攻一个人,说起来,这位欧阳飞也是一名绝顶高手,再后来欧阳飞深受重伤逃逸,这位前辈也受到冷逸天的追杀,来到这里,最后,两个人在这里同归于尽。” 段崇义直听得睁大了双眼。 “飞燕姑娘,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喏!”说着,王飞燕将手中的火光凑到了一旁的崖壁之上。 只见崖壁上刻着几行小字,看那模样乃是刀剑所凿。 “逸天小儿无耻之徒,枉吾如此厚待尔等。恨不听柳岳之语,如今身受剧毒,死不知贤妻如是。负吾欧阳兄也,望天护佑我欧阳兄,吾已告妻,小儿当改姓欧阳,如是待吾甚好,吾心惭也,死不瞑目——独孤鸿慕绝笔。” 看完这些,段崇义却是没有看到魔教内乱的那段记载。 “呃……没想到此人死了也没有一个人知道。” “是啊,也许是有缘吧,我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差点被吓哭了!” “恩,对了飞燕姑娘,这位前辈的身边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谁知道呢?走啦走啦,咱们快进去吧!” 王飞燕不耐烦的催促道,两只眼睛里滴溜溜的闪着狡黠的光芒。 “好吧。” 段崇义的脑子本来就不怎么好使,看了看枯骨,再看了看眼前狭窄的通道。想着刚才王飞燕所言魔教之事,摇了摇头也只能快步的跟了上去。看来,这丫头还有很多私藏啊。 “飞燕姑娘,等等我!” “飞燕姑娘,你在哪儿啊?” 段崇义一头扎进了狭长的通道之中,突然,那王飞燕却是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呆木头,你怎么这么笨啊?” 火光一起,便见那一张笑意吟吟。风铃般的声响,不是那王飞燕又是何人。 “哦。” 段崇义点了点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管王飞燕是骂他还是打他他都不会生气。只要王飞燕的脸是笑的,是高兴的,他的心里就会无比的高兴。好像自己就是一个供人出气的沙袋,自己就是一个受虐狂。 “木头,你闭上眼睛。” “为什么啊?” “废话真多,让你闭上你就闭上!” “哦。” 段崇义就这样闭上了双眼。 一只柔软的手伸入了他的大手当中,紧紧的抓住了他,然后十指相扣。 “闭上!我不叫你睁开你就不许睁开哦!否则,否则我就不理你十天!不,应该是不理你二十天!” 二十天,一天就够人受的了,又何况是二十天。所以段崇义就赶紧的点了点头,即使是这剑冢突然塌了他也不会睁眼。 王飞燕是继续往前走的,她的手里拉了一块大木头。 突然,她停了下来。 应该没有走多远啊?段崇义疑惑着,差一点他就睁开了眼睛。 “木头,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哦。” 段崇义睁开了眼睛。 “扑!”一阵闷响,却是王飞燕将手中的火把给灭进了沙土之中。 “哇……” 放眼望去,只见地上插着的,全是剑;天上长长的索链之上挂着的,也全是剑;岩壁上、东南西北,每一个角落里都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宝剑。 红的、白的、青的、紫的、绿的……五颜六色,五光七八九十色,如梦幻一般的星辰布满了整个幻想的天空。 看那,那里是一串炽烈的火焰;看那,哪里好像小草尖尖;看那,那里…… 太美了,美得……段崇义可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奇景,这也是他看过最美丽的景色。 “喂,别太入迷啦,抓紧时间赶快随便挑一把。本女侠保证,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比你那把破剑要名贵数十倍。赶紧的啊,要是回去晚了被我爹抓到的话,那可不是关五天禁闭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王飞燕像是一只美丽的燕子,她翩翩着游走在五颜六色的迷幻的群星当中。各种各样奇异的光芒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美得犹如仙女一般。 “听到没有?” “哦。” 段崇义被吓了一大跳。他小心翼翼的走动着,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珍惜和认真。 红的、绿的、紫的,妈呀,到底要选哪一把啊? 这一次王飞燕却没有催他,看着她那散发着贪婪目光的双眼,估计她也无可厚非的陷入了艰难的抉择当中。 两人越走,心中便越难抉择。可见,太美好的东西也不能一下子出现得太多。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剑冢的中央。 从此处向四面看去,那种美还真的没有词语能够形容。 突然,段崇义撞到了一处高台。 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块通体漆黑的大石块。 石块方方正正,那漆黑的表面好像正吞噬着周围的光芒。 “飞燕姑娘,你看这里!” “什么啊?” 王飞燕循声而望,却见这木头傻愣在了一块大石头旁边。 虽然心中嘀咕,但还是快步走来。 两人围着大石头看了半晌,除了一截露出来的剑柄之外皆是看不出来其中有何门道。 “木头,你看这剑柄呆木木的,应该很配你哦!” 说着,王飞燕便伸手搭到了那截古朴的剑柄之上。? 第三十三章渊虹神剑认剑主,行至身后才知难 第三十三章 渊虹神剑认剑主,行至身后才知难 一个瞬息过去了,王飞燕瞪大了双眼; 两个瞬息过去了,她咬紧了牙齿; 三个瞬息过去了,她挣红了俏脸; …… 如此奇景,非有缘人不可得观也! 段崇义想笑,但是他又不敢笑。 “扑哧。” 看来他还是忍不住了! “笑什么笑啊?有本事你来!哼,破剑,又拔不出来!小心哪天我把你当成柴禾烧了。” 王飞燕骂骂咧咧的嘟囔了半晌,又恨恨的瞪了段崇义一眼,最后才把合适的位置让给了他,想来是失败了很多次,这才如此的气急。 “飞燕姑娘啊,这……你看这有字。” “什么啊?不就是渊虹剑,仙外寒铁千锤所筑,非有缘者不可出吗。什么鬼道理嘛,姑奶奶我就不相信永远都拔不出来!” 说着王飞燕撸起双手又要欺上,刚走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她直直的看着段崇义,狡黠的说道:“木头,要不你来试试!我看你跟它确实有缘!” “这……”唉,为什么自己要笑呢?听她所言,看来这把剑被她拔了无数次了。这剑冢估计她也熟悉得犹如自己家的大院一样。 段崇义无奈的走了上前,然后缓缓的伸出了手。 他的手刚一放到了古朴的剑柄之上,一种熟悉的感觉就慢慢的浮上了心头。 熟悉,那种感觉就像是握住了自己亲人的手。 你是谁?你认识我吗?一大堆的疑问莫名奇妙的出现在了段崇义的脑海之中。 我是段崇义,你又是谁? 空旷的剑冢之中莫名的传来了一丝龙吟,龙吟浩荡,此起彼伏。等到第二声响起之时,周围所有的剑突然都变得失去了光彩,变得黯然。 那是一把如冰雪一般美丽的宝剑,幽兰色的剑身,水蓝色的光芒,祥和的气息一瞬间便填满了整个石室。 段崇义和王飞燕都惊讶得张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两人喉头耸动,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良久,那水蓝色的光华方才缓缓的敛入剑身之中。不过那种惊奇与那摄人心魄的龙吟之声却是让两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又过得良久,段崇义在王飞燕的拉扯之下方才把剑靠到了两人身前。 只见那幽兰的剑身之上刻着两个古秦大字:渊虹。 再翻一面便见一行小字:诛邪不沾污。 “诛邪不沾污?什么意思?” “应该是很厉害的样子吧。” “哦,啊!” 话音刚落,一声龙吟突然暴起,吓得段崇义连忙将手中的剑给甩得老远。 宝剑随风而去,却是不落于地。 那剑在空中犹如神龙遨游四海一般在诺大的剑冢之中逛了一圈之后又急速的朝着段崇义他们这边袭来。 剑未及身,便觉寒气逼人。两人想躲,却是有心无力。 眼见长剑将要洞穿胸膛,但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却是突然停了下来。 一声龙吟清脆又起,从那奇怪的漆黑大石的缝隙之中突然又跃出了一柄古朴的剑鞘。 古朴剑鞘飘飘而来,待到段崇义身前时突然与那柄悬空而立的宝剑合二为一。 “锵!”一声金铁交戈,便见一柄古朴典雅的宝剑直直的悬在了段崇义的身前。 一声龙吟又复响开,好似认同的意思一样。 诺大的剑冢又缓缓的恢复了平静,周围那些各式各样的宝剑们又缓缓的泛起了五光十色的荧光。 剑冢是平静了,但是两人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古朴典雅的宝剑还是直直的悬着,段崇义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处理。 “飞燕姑娘?” “有缘人可得,看来你就是有缘人了。” 刚说完这句王飞燕就抖了起来,连说的话也是抖的:“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是你招惹它的!我怕鬼……” “呃……” 什么跟什么啊,她也会怕鬼?鬼怕她还差不多。 段崇义心中絮叨,紧接着他便将那把古朴典雅的宝剑抓入了自己的手中。 剑一入手,那种熟悉的感觉当即油然而生。双眼往剑鞘上面看去,便见那古朴典雅的剑鞘之上雕着一条五爪苍龙,苍龙周围或是云彩,或是花草与树木。这些东西繁复无序,好像是一种奇异的咒文。 再一放手,那剑“恍当”一声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哪里又还有什么奇异。 “好了好了,大功告成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恩,飞燕!” “恩?怎么?” “谢谢你!” “嘿嘿,大恩不必言谢,以后记得一定要听我的话就行了!” “段崇义定当遵命!” “嘿嘿,傻木头,你终于肯叫我飞燕了啊?” “呃……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要不然……” “白痴!” 王飞燕白着双眼,一转身又将方才熄灭的火把给燃了起来。 火光冉冉,有人有情有爱。 两人随原路而出,来到洞口,心头起意,便把那独孤鸿慕和冷逸天的枯骨埋葬,之后,才离开狭窄的山洞。一路上有惊无险,披星戴月。 常言道:下山容易上山难。这对段崇义来说就是骗人的。 这不仅仅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 “木头,你的衣服怎么破成这样了?啊,你的手!还有你的背上怎么全都是血啊?” “没事啦,小伤而已。” 也许,只有走到别人的背后我们才能发现对方到底背负着多少的伤痕与痛苦。 “真是木头,受了伤也不告诉我!” 王飞燕绯红着眼睛,一时间段崇义竟错以为那些伤口都是受在了她的身上。 “真没事了,咱们快回去了,还有二十多里的路呢!” “哦,那咱们走慢一点。” 静谧的庄园,静谧的小屋,寂静的夜里房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来人一身黑衣,从头蒙到了脚。过得半晌,他却是脚步轻盈的从屋内走出,一转瞬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天上是昏沉的繁星,地上是矫健的人儿。矫健的人儿心里畅快,心里高兴。 “木头,你赶紧睡吧,这几天你一定要好好的养伤,等你的伤好了我再来找你!” “恩,好!你也早点休息。” 翩翩的燕子出了房门,待正欲离去之时却被那房内的少年给叫住了。 “飞燕。” “恩?还有事吗?” “谢谢你!” “知道了!” 燕子翩翩而去,留下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年。 东方冒白,看来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疲倦的人儿已经入睡,在那不知疲倦的灯笼之下却缓缓的挪出来一个人影。 伟岸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远长,但听那人影喃喃而道:“既然口诀没有,那就只能按照原来的方法走了,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了吧。唉……唐王刘,唐王刘,剑城风雨几春秋,何时解忧愁?” 段崇义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去的,他是抱着那柄犹如自己亲人的渊虹剑入睡的。对于那上面的花纹他早已了然于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朗朗大殿之上高升九层云梯,高高的九层登云梯之上懒懒的坐了一位锦衣华服之人。 云梯之下三人束手而立,其一身着蓝衣白丝电纹袍,其一着血红火云袍,其一白衣如雪。 三人不动声色,这时却闻九层登云梯之上传来话语:“今日剑冢金银二将来报,说是昨夜渊虹剑失窃。尔等可有些许消息?” 大殿之上本来就十分的安静,此话方一问完,那微弱的呼吸之声更是听不到一分。 待等了半晌无人答话之后,登云梯上又传来了懒洋洋的声音:“司马雄,那青龙令可有眉目?” 听得问话,着电纹袍的男子便挺着自己的鹰钩鼻走了上前,双手一拱便道:“启禀庄主,属下还在查办!”? 第三十四章王父告知婚姻事,木头惹得芳人心 第三十四章 王父告知婚姻事,木头惹得芳人心 “咳咳,一查十八年,十八年都无任何音讯,萧某不知你还要查多久?” 话音方落,着电纹袍的男子冷不禁就打了一个寒噤。 “也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件事也一并交给你去办吧!” “属下领命!” 这一天段崇义一直睡到了傍晚才醒来,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睁开双眼查看自己的宝剑。然后又起身找了一大块布条给缠了个严严实实。 方一出门便遇到了王家的家主王一平,好像他就是在不远处等着段崇义一般。 “在下见过叔叔。” “贤侄太客气了,都这么久了还如此礼貌有加!” 王一平客气的说道,他一开口,自然便有一股威严不可侵犯。 “叔叔见笑了。” 两人笑笑着敷衍了几句,这时王一平话锋一转,问道:“小侄背负何物啊?” 听闻王一平询问自己背上的东西,段崇义连忙老老实实的回道:“回王叔叔,此乃一把新购的佩剑。” 王一平又问道:“哦,那为何以帆布罩之?” 这回轮到段崇义心急了,这渊虹宝物出世之时便有那么大的动静,而且那个山庄的守卫如此深严,这一天过去了,肯定会有人知道。既然知道名剑被盗,那么肯定会派人追查。此剑事关要命之事,所以他才用布给包了起来。没想到这一出门却是遇到了王家最难缠的人。 “回禀王师叔,小侄二伯曾言,玉须养,剑须藏。如此方能得以己用。”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连老英雄对这一方面也颇有见解。对了,小侄这是准备上哪里去?” “小侄在房间呆得困闷,所以出来走走。” “哦,甚好甚好。王某也是碰巧经过而已,不如你我一同游走,飞燕给我说了几次,听说今年后院的荷花开得十分的好。” “小侄恭敬不如从命。” 就这样,段崇义就硬着头皮跟着王一平朝后院赏荷去了。本来他是准备去看看王飞燕的,没想到一出门却是遇见了人家的老爹。 两人一前一后,一潇洒一恭敬。王一平从天文说到地理,从走镖说到庄稼,再从武学说到诗词,再一说就停到了字画之上。 他说一句段崇义便点一下头,说的急了他便“嗯”一下。也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反正只要自己不加以点评就行。 这他哪能听得懂啊,他小的时候除了游山就是玩水。他除了不做杀人放火,强抢民女的事情之外,悠闲得和别人家的贵家公子哥没有什么两样。跟他谈论此般高雅,也怪王一平能够想得出来。 这可不仅仅是度日如年这般简单,在王一平离去的时候段崇义差一点就睡着了。 唉,反正是终于离去了。 看看天色,也不好再去找王飞燕了。所以段崇义只好心事重重的又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王家内院,父女三人共处一桌。 “爹,娘?这么晚喊我来有事吗?” “你表哥过几天就从君子门出师了。” “表哥?逸风表哥吗?” “嗯,他这次回来,一是来继承通达镖号,第二呢,则是完成当年定下的婚约。” 听得此话,张素心不由得一怔,但是却没有开口。 “婚约?什么婚约啊?” “你和他的婚约,你还没出生时,我就和逸风的父亲约定过,我们两家,同性兄弟,异性夫妻。” “我才不要嫁给什么表哥呢,我不嫁!”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由得你来这般胡闹?” “我不嫁,我就是不嫁,你打死我我都不嫁!” “你……你要气死我你才高兴啊,你知道不知道,如果王、刘两家再不结盟,就要被唐家压下去了,到时候,我们整个王家的基业都会落到唐家的手上。我,爹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娘……” “唉……你表哥也不是坏人,何况你也没有喜欢的人,老爷,何不待他们相处一些日子,再定这个事情成也不成。” “娘,那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是不是就不用嫁给表哥了?”王飞燕突然高兴的说道,现在她的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个木头。 “混账东西!去,从明天起,你哪里也不许去!” “我就不!” “你!” 眼见王一平气得吹胡子瞪眼,张素心连忙把王飞燕赶了出来。 静夜来临,她独坐窗旁,眼神空洞,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夫人,你怎么了?”王一平缓缓的走了过来,然而张素心还是没有反应。 “夫人?” 听得声响,张素心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又想起了……” “一转眼,都二十年了啊。” “是啊,和唐霸斗了二十年,也是有些心力交瘁了。” “歇着吧,会好起来的。” “那就托你吉言了……” 第二天,王飞燕没有来; 第三天,她还是没有来。 到第四天时候,每一个响动段崇义都会觉得是敲门的声音,所以他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那张脸本来应该是充满高兴与快乐的。 然而……段崇义的心突然像是被人一把给抓了起来一样。 “飞燕,你,你怎么了?” 王飞燕缓缓的抬起了头,她的眼睛红红的,想来应该是哭过。 “我没事,木头,这是我给你买的新衣服。” “哦。” 段崇义不明所以的从她的手上接过了一件崭新的新衣,紧接着他的心里莫名一暖。 “你先换上吧,然后陪我出去走走。” “哦。” 段崇义十分的听话,王飞燕说什么,他一定就会做什么。 两人缓缓的离开了王府,没有人阻拦。 王飞燕在前,段崇义背着柄被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宝剑走在后面。 身上的新衣还是如墨一般漆黑,款式和尺寸和以前那个一模一样。 两人都不知道走了多远,反正是已经走了很久。这里是一座两人从来都没有来过的山峰。 王飞燕就那样楚楚可怜的坐在了草地之中。 从这里望去,那里是一片山谷。山风袭来,一片青草带着野花,舞动,跳跃。它们永远相伴在一起,有花就会有肥沃的小草,有小草便会有美丽的花。 段崇义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山风拂起了两人的发梢,但却永远拂不去他们心头各自的忧绕。那都是些什么深愁,才会如此的根深蒂固,永不磨灭? 曼妙美丽的人儿是伤心的,她的难过莫名其妙的牵动了段崇义的难过 既然如此,不想让自己难过的话就只能先让连着自己的人开心。 “飞燕……” 开了口,但话却始终一句也说不出。 唉…… “飞燕你看!” 王飞燕一直在想着那个晚上他父亲给她说的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给段崇义说。 今天她很想就这样说的,但是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说。 突然,段崇义的惊叫吓住了她。 当她转过头来时,那木头正高兴的指着一个小土洞。 是啊,他总是很有办法让自己高兴,可是…… “唉……” 王飞燕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段崇义还在那小土洞之前忙碌着。 只见他在那野草与乱石堆之间忙碌着,不一会儿,便将四五个大小相同的土洞给堵了起来。随后他又取来了一大把枯草,火苗一起青烟飘,兔子没熏到倒先把他自己熏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一只胖乎乎的灰毛野兔终于在他的百般刁难之下从自己的“家”中蹿了出来。? 第三十五章西郊繁星满宇宙,王府之中有密谈 第三十五章 西郊繁星满宇宙,王府之中有密谈 野兔四条腿,一蹦半尺高。段崇义就像只大野兔,他跟在那野兔的身后连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野兔往左蹦,他往右蹦;野兔往右,他往左。时不时的还会摔个大马趴。 一兔一人,一前一后,好像就是要故意做出这些愚蠢的动作一样,不想笑的人也得逼着笑出来。 段崇义还在奋力的追逐,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家伙让他出了很多笑话,但是他一定要抓到。 终于,他在摔了第八次时捡起了一块石头。 当他准备以自己独门的手法扔出去时,那只灰毛野兔却躺在地上不动了。 对,没错,那石头还在段崇义的手中。但是那只兔子是真真确确的直直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难道它是跑累了想休息休息?如此滑稽的想法只在段崇义的脑中一闪即逝。 因为她看到了笑意吟吟的王飞燕在对着他招手,她站在三丈开外,手中拿着一个黑漆漆的盒子。 段崇义嘿嘿一笑,提着野兔便往不远处的小河而去。 “木头,谢谢你!” 清脆的声音从身后远远的传来。 段崇义回过头来说道:“知道,我是拿去洗洗!” “笨木头,我是说谢谢你!” “知道了,我一定会洗干净的!” “唉,真是个木头……” 王飞燕又重新坐了下来,此时那太阳已经滑到了山边。红彤彤的,像极了…… “好像木头害羞的脸。” 段崇义如风而去,如风而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他刚把处理好的野兔放下便道:“飞燕,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找点柴禾回来!”话音刚落,他又气喘吁吁地朝着林中而去。 王飞燕捋了捋被风拂乱的发丝,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傻瓜,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瓜。 “木头,木头,左边有一根!” 段崇义循声而去,那是一根一人合抱来粗的大树。 “木头,木头,右边,右边有!” 段崇义伸着两指,在他的指缝间夹着根一尺来长的枯草。 “木头,木头,那里!” 段崇义随眼而望,当他准备前去时,才发现王飞燕所指的乃是天上。 看着王飞燕笑得花枝乱颤,他的心里总算是高兴了几分。 王飞燕的笑声犹如银铃般清脆动听,动听的笑声荡漾在宽阔的空地之中,就连那百灵鸟儿也自惭形秽的紧闭上了嘴巴。 柴火噼啪,熊熊火苗之上的烤兔也是噼啪作响。 王飞燕安静的坐在段崇义的身旁看着他认真的样子。 突然,段崇义只觉一具柔软的娇躯慵懒的枕到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他不敢动,他怕一动就会惊醒肩上的燕子。 紧接着他鬼使神差的转过了头。 他只是想看一看她有没有睡着而已,然而当四眼相对,却是怎么也移不开了。 乌黑长长的青丝如丝绸一般,细细灵巧的眉毛是那弯弯的月牙,两只黑宝石一般的美目当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一只琼鼻轻点,两片红唇美如天物……美,实在是太美了…… “木头,你看够了吗?你烤的兔子燃起来了!” “啊!” 段崇义一阵手忙脚乱之下伴随着的是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只见被去了灰毛的野兔重新换上了像段崇义一样的“黑衣”,那“黑衣”之上还飘着阵阵奇怪的青烟。 “木头,还能吃吗?” “不知道,我先试试……” 段崇义拔出自己藏得好好的渊虹剑,透着丝丝寒气的宝剑缓缓的划去焦糊的地方。 要是渊虹剑的前任主人知道如今渊虹剑的待遇的话,一定会气得吱牙咧嘴,然后长剑一出,“一剑荡三山”。 一片薄薄的兔肉被缓缓的削了下来。 “怎么样,还能吃吗?” “恩。” “我尝尝。” 一片薄薄的肉片递到了王飞燕的眼前。 此时肚中饥饿,她也是管不了许多了。 “怎么样?” “入口即化,丝丝冰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有点苦……” 就这样,那兔肉经过渊虹剑这么一切一冰,很快就被两人一分而空。 眼看天色见晚,两人打着饱嗝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飞燕,咱们回去吧。” “不去,今天本小姐不回家了!” “这……” “呵呵,你陪我看一晚上的星星怎么样?” 王飞燕高兴的朝后面躺了下去。 此时就算是天塌下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了想,段崇义也躺了下来。 放眼一望,繁星一颗紧接着一颗的在辽阔得无边无际的天幕之中缓缓的泛了起来。 繁星如此,当年的那些星星还是现在的这些吗? 莫名的思绪突然之间涌进了段崇义的脑海之中,突然他就这样想起了很久都没有想念的人。 越想,嘴巴里面就莫名的越来越苦。紧接着,连眼睛里也忍不住的有东西想要滚动出来。 渐渐的,王飞燕也发现了他的异常。 “木头,你怎么了?” “我想我秀姐了,我小的时候,她就经常这样和我看满天的星星。祁连山上面的星星和这里的不一样,在那里的话,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够摸到……” 王飞燕的心突然就低沉了下去。 有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呢?她善良、温柔、大方,她什么都能让着你,保护你…… 半晌之后,王飞燕突然鼓起了精神,道:“木头啊,你也别伤心了,你以后一定会找到她的!我相信!” “找不到了……” 段崇义再也止不住眼中的泪水。 王飞燕也有些手足无措了,问道:“为什么啊?” “她死了,不仅她死了。我爹娘也死了,二伯死了,祁连剑派的所有人都死了……” “这……”王飞燕闭上了嘴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安慰到此时身旁的人。 没想到,这世间就只剩下了他。他是怎么才能活下来的…… “木头,你别难过了。我娘曾经对我说过,每一个好人死去之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星飞到天空中去。你看那些星星,也许某一颗就是你的娘亲,还有你的秀姐他们。他们此时全部都在天上看着你,你知道吗?他们可都不希望看到你难过,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让她们担心。” 熟悉的话语响在了自己的耳畔,没想到当年自己用来安慰别人的语言如今却会有另一个人用来安慰自己。 亮起的繁星越来越多了,它们眨啊眨的忽闪着,好像是一个又一个可爱的小精灵。 肃静的书房之中,王家家主与一位锦衣大汉正相对而坐。 锦衣大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双老手之上青筋凸兀。 “不知今日唐兄造访,所谓何事?” “嗬嗬,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儿甚喜王兄之令爱,所以今日老夫便前来提亲!” 从大汉的语气便能知晓,此人根本就没有把眼前的王一平放在眼中。 王一平深熟谙事,这些他怎么又会不知晓。 “哦,原来如此,可惜小女早已许配有人,不日就会前来提亲。这还真是遗憾啊!” “恩?竟有此事?为何老夫不曾听闻只言片语啊?” 壮汉又是一连串的疑问,语气之间咄咄逼人。 “君子门,刘逸风。王某早年之间与他的父亲便即有约,同性金兰,异性夫妻。如此已是早年之事,区区儿女家常, 王某怎能天天挂在嘴上。所以唐兄不知此事,也是在预料之中。” “哼!逸风小儿?敢问王兄,区区君子门难道就在我唐家堡之上吗?这样,倘若你能答应这门亲事,马华关往西北那一方向的货物就全是你平远镖局的旗号了!”? 第三十六章芳心暗许计议定,见得来人却慌乱 第三十六章 芳心暗许计议定,见得来人却慌乱 “哎呀呀,这可使不得啊。敢问唐兄,答应之事如何反悔,更何况是儿女婚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你王一平还真没有把我唐霸放在眼里!” “唐兄还请息怒,既然知某为王一平,那就该知道当年平远镖局是如何跻身于剑城,屹立至今的!” 王一平说完,端起茶碗,笑意吟吟。 唐霸看了看自己的右手,那只手缺掉了一个食指。 “哼!” “砰!”突然一声震响,原是唐霸一掌拍到了桌案之上。 拍桌怒起,转身他便拂袖而去。 王一平端着茶碗,半晌却又放回了桌上。 “唉,但愿此番王家能逃一劫……” 初晨的气息洒向了大地,迎着凉爽的山风,王飞燕不禁将自己的身体往段崇义的怀里缩了缩。那里很温暖,她醒来已经很久了。 她的腰上是段崇义那温暖的大手,她的手也紧紧的抱着他。她不知道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抱在一起的,反正这一刻很温馨,也很温暖。让人有一种想一直待下去的奇怪想法。 段崇义是熟睡着的,他的呼吸很均匀,微笑而又坚毅的面庞,不知道为什么,那眉头之间却总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忧郁。 温热的气息呼在脸上,王飞燕不禁又通红了脸。紧接着她又抱得紧了一些,俏红的脸也枕到了段崇义的胸膛之上。 不知何时,段崇义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来时,眼前便是那美妙而不可方物的俏脸。 “你……你醒了?” 王飞燕没有说话,她就这样看着他。或许说他就这样看着她。 “我早就醒了,只是有一截破木头抱得人家甚紧,所以起不来!” “呃……” 两人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方才爬了起来,再一望,一个的脸比一个的红。 红彤彤的太阳缓缓的爬了上来,渐渐的,渐渐的光芒四海霞光。 王飞燕已经做好了打算,回去把话给父母说明,今生今世,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木头,我们该回家了!” “恩!”段崇义一边点头,一边答应,那张脸一刻都没有掉过色。 “呵呵呵呵……” 一串悦耳动听的笑声传来,如银铃般清脆。 两人一路上装满了清晨的阳光。不久,便来到了王府的大门之前。 看着那吱呀咧嘴的石狮,怎么看怎么可爱。 刚一进门,一个丫鬟便跑了上来。 “小姐啊,你可回来了,老爷在庭院里等你呢!” “哦……”王飞燕看了看段崇义,又看了看丫鬟。紧接着她长发一甩,大踏步的便向着内院而去。 那模样,看着便有几分英勇赴义的感觉。 段崇义也跟了进来。 踏入庭院,便见王家家主王一平负手立于庭院之上。他的左边站着王夫人,右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男子不过二十四五,一脸书生模样,身着一件玄色轻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手中一把逍遥扇,此时正温和的看着庭院之下的王飞燕。对于段崇义,也不知道他看到了没有。 “逆子!又野到哪里去了?你表哥在这里都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 王一平怒气冲冲,倘若王飞燕是男儿之身的话,估计免不了责打。 “飞燕,好久不见啊。”这公子开口,自然就有一种儒雅得体的感觉。 “表哥?他就是你说的那个表哥?” 王飞燕的眼神突然神采了起来,看到这里,段崇义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了起来。嘴巴里也是酸酸的,奇怪的感觉。 “叔父,想来是飞燕多年不见,把小侄忘却了。” 书生模样的男子开口便是点点莲花,折扇一打,更显俊逸。只见他缓缓将目光由段崇义的剑柄上收回来,又复看在了王飞燕的身上。他就这样站在高处,仿若俊雅神仙。 “呃……飞燕见过表哥。” 王飞燕突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一路上想好的那些决定也像溃散的堤坝一样崩溃而去。 这是段崇义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在他的记忆之中,王飞燕一直都是刁蛮任性,蛮横无理,哪里会有如此乖巧。 他的心像是被人插了一刀。 “好了,你先陪你表哥说说话吧。你们也很久没有见面了!” 王一平说着看向了段崇义,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贤侄,你且随叔父来。” “哦。” 段崇义点了点头,临走时他看了一眼王飞燕,然而她并没有看他。 “飞燕,你带我去剑城周围转转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回剑城了!” 没想到临进内堂之前还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段崇义紧了紧拳头,在经过那书生的身旁时,他那眼神好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段崇义跟着王一平径直来到了内堂,他不知道王一平找自己何事,并且他的心也不在这里。 “崇义啊,这些天在府里面住得还算习惯吧?” “有劳叔叔挂念,小侄在府里住得甚好。” “恩,这样就好。对了崇义,过段时间有一趟镖去广陵城,你可愿帮叔父一个忙?” “只要叔叔吩咐,小侄愿意听凭差遣。” “恩,好!那你就先下去准备准备吧,到时候我会叫人去叫你。” “是!” 段崇义从内堂里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突然,他看到了那袭翠影。 俊逸的书生此时正为她捋起额边发丝。 “呼……” 段崇义长出了一口气,直直的走向了自己的房门。 第二天一早,段崇义如同往常一样起床练剑。 熟悉的穿过廊道,待快到庭院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为什么要停下来呢?难道他忘了带剑? 不,不是因为这些,而是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王飞燕。 此时王飞燕正在院中舞剑,与她对舞的那个书生叫做刘逸风。 正当段崇义想要悄悄的离去时,王飞燕却发现了他。 “木头,你也要来一起练剑吗?” “不了,我最近身体不适,你们练吧!”段崇义说着转身又要想走。 这时,那刘逸风却喊住了他:“段兄,刘某听闻你乃是祁连剑派的高手,祁连剑派在江湖之中也算是名门正派。不知段兄可有雅兴与刘某过上几招?刘某在君子门当中也学了些许微薄之技,此番正想找一个对手切磋切磋呢。” 段崇义刷的一下便捏紧了拳头,然而下一句话却让他没有了一丝战斗的勇气。 “表哥,木头不经打的,他连我都打不过,还怎么打得赢你啊。快点快点,快教我你们君子门的剑法!” 都是爱玩的年纪,看见荷花喜欢荷花,看见桃花喜欢桃花,在去往桃花的路上,荷花不小心又扔在了何方? 段崇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他转过身来恭敬的抱了一个拳,回道:“祁连剑派是名门正派这话不假,但是在下只学了些皮毛的三脚猫功夫,如此微末怎能是刘兄敌手,在下先行告退了!” “段兄怎可妄自菲薄,刘某是一心想要请教啊。” 听得此话,王飞燕也一转剑背到身后,道:“木头,既然表哥一定要与你切磋,那你便和表哥过上几招吧。” “这……好吧。” 眼见段崇义忐忑着下场,王飞燕连忙啼笑着跑到了一边。 “段兄,请!” 刘逸风手一展,手中剑青采翩翩,颇有一种俊逸的仙气。 “得罪。” 段崇义也一拱手,斜剑“秋风横八峰”。见他招来,刘逸风不闪不避,剑走轻灵,打在了段崇义的剑身高上。? 第三十七章为成王家婚姻事,天明扬镖广陵城 第三十七章 为成王家婚姻事,天明扬镖广陵城 紧接着段崇义又使了一招“三仙会月”,见得如此,刘逸风嘴角含笑,长剑递将出去,使的乃是一式“笔走龙蛇”。此招乃是君子门内门绝学,招式恢弘,威力不凡,使将出来,便如同长江涛涛之水一样。一横一折,仿若诗画,步履轻盈,如神似仙。 段崇义哪里见过这样奇妙的剑法,方得二十来回合,刘逸风的长剑就横在了他的脖子上。 “段兄心不在焉,可是心中有事?” “呃……在下,在下输了……” “木头的武功本来就不行,都说了他连我都打不过呢!表哥,快点,快教我刚才你那招。”王飞燕一边高兴的说话,一边高兴的比划,此时此刻,段崇义就彷如是一个外人。 “呃……刘兄你们先忙,我……我还有事情要……要做,就先……就……” 见他吞吞吐吐,满脸绯红,刘逸风也微微一笑,善解人意的说道:“段兄轻便。” “告……告辞……” 段崇义一路回到自己的房中,“吱呀”一声关好房门,“啪”的一巴掌就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他把自己紧紧的关在房门之中,一直直直的看着窗外的那一堵墙,那是一堵可以遮挡一切的围墙。 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出去,当然,也没有人来找他。谁也不知道他的语无伦次,谁也不知道他的尴尬。 他的房间里静悄悄的,连苍蝇都不愿意来他这里。 夜幕来临,段崇义熟练的跃上了窗台。, 这一次他没有再滑下来,他稳稳的坐在高墙之上。 抬头一望可惜无星无月,简直大煞风景。 看着滚滚的黑云,他有些迷惑了。难道这世间有妖魔附体一说? 呵呵,唉…… 昏黄愁云淡,暮至闻雨惊。 风吹竹林颤,轻笃琵琶音。 银河檐角断,虫鸟不敢啼。 待到天明见,花落人家晴。 一场大雨突然而然的就泼洒而来,段崇义只淋了一半就从高高的围墙上面滑了下去。 疼,但却比不上心里那无影无踪的疼。他不知道王飞燕为什么突然之间性情大变,昨天还是你侬我侬,今日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雄伟豪华的唐家堡之中,一身金银的唐龙“砰”的一声便闯进了他父亲唐霸的房间里。 “爹,怎么样了?” “匹夫王一平不肯!” “啊!爹爹啊,孩儿求您了,孩儿就只喜欢飞燕,此生非她不娶啊……” 唐龙刚听完不肯二字,扑通一声便跪到了唐霸的脚边。 “唉,他不肯难道要老夫去抢吗?没用的小子,剑城又不是只有他王家有一个女儿!” “爹爹,孩儿就只要飞燕!” “哎呀,怎楞个没用,快快离去,他既然不肯,为父定要让他王家好看!” “爹爹……” “聒噪!” 唐龙惺惺的从房间里退了出来,一双眼不仅没用泪水反而还满满含恨。 “看来老家伙帮不了我了,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来吧!嘿嘿,飞燕,你是永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半月来,段崇义在王府里一直饱受折磨,他只要出门,就一定会在某个地方遇到那你侬我侬的两人。走得快还好,倘若是走慢了,被王飞燕叫得名字,便只能换来一番嘲笑。 他整个人都好像被泡进了醋坛子里,甚至连牙齿都是酸的。有时候他就特别的想,想去找王飞燕问一个明白。但是鼓起勇气之后,他又颓然的坐了下来。 或许她只是为了一些……她和她表哥如果真的是小时候关系很好,而且又很久都没有认识呢……多年不见,不是很正常吗…… 段崇义安慰着自己,也终于等来了跟随镖队出发的消息。 一大早,太阳都还没有出来时,段崇义就坐在了前往广陵城的镖车之上。 他临走的时候没有看到想要见到的人,虽然是第一次走镖,一路上奇景奇异无穷,但是自镖队从剑城中驶出来之后,他的脸色就一直是这样半死不活的模样。什么美景,还能拨动心弦? 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之上,清晨的风被雨水打得湿淋淋的,吹在身上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脑中一直拂不去的是那丝翠绿色的倩影,耳中听着的也好像是那清脆的银铃般的笑声。 镖队一路向东,王一平坐在第一辆马车之上。 他告诉段崇义,这一次护送的乃是一批苏杭的绸缎。 他们要送到最北边的广陵城。 据江湖传闻,在那座城的附近有一个神秘的门派,这个门派如今已经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了二十多年。 闻者听听,说者搏人一乐。是真是假却是没有人敢前去探听。 深宫内院,一袭家丁却是飞快的朝着唐龙而来。唐龙独自坐在湖亭之中,一手拿酒,一手美人。 “禀报少爷,刘逸风来信,说是王府大有动作。” “哦,我且看看。” 唐龙接过来信,手抖而观,半晌之后却是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平远镖局有一趟去广陵城的镖 ,简直天助我也。你快乘飞马去报龙艮生,就说是有笔大买卖将会从他家的门口而过,让他一定不要放过去喽!” “是!” 镖队走得平平稳稳,一路上遇见的几伙望风小贼一见那大大的旌旗和听闻震耳欲聋的“平远镖局”的镖号声之后,一个个也都只得望风长叹。 晌午的时候,镖队便慢慢的来到了一处山口。 此处名为马华关,乃是三川交汇之地,沿途商旅皆会在此歇歇脚,购置一些路上的干粮。 大家伙将车马拴好,席地而坐,不一会儿那酒肆的小儿就招呼着跑了过来。 此处民风奇异,这坐在地上吃饭的酒馆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一平便起身说道:“崇义贤侄,此番由胡镖头带你们前去广陵,一路上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向他说,叔父就只送你们到这里了。” “是。” “胡镖头,此番前去,切记小心谨慎,崇义就交给你们了。” “总镖头放心。” 说着,姓胡的镖头还使劲的点了点头。 当下就此别过,王一平自顾回剑城,段崇义一行人赶着车马继续向广陵城进发。 行得两月,一直都是平安无事,这一日,镖队却是来到了一道山涧之前。 莫名的,胡镖头便吩咐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胡师傅,为何停步不前了?” “段少侠,看到前面的这道山涧了吗?此涧名为雁荡涧,一直以来都是山匪贼寇惯以埋伏过往商队的地利之处。咱们先修整修整,然后再一口气冲过此涧。” 段崇义随着胡镖头的指向看去。 只见那数丈来宽的山涧就像是把一整座山从中间狠狠的劈开来一样,狭窄的过道鬼气幽幽,只是看那么一眼便让人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胡师傅,此涧既然如此危险,咱们为什么不从别的道路去那广陵城呢?” “哈哈,胡某倒是想有一条宽阔的大路啊!从这里往东得绕八百里,往西的话,估计得走上四五年才能到达广陵城啊。” 胡镖头一边和段崇义说话,一边吩咐趟子手整顿车马。 两人互相的称谓从马华关开始一直都是一个自称胡某,一个喊对方为师傅。一路上礼貌有加,就像是两个茧子里面的人物一般。虽然站在对面,但是却隔着两层说薄不薄,说厚不厚的丝。 “大家准备启程!务必要一口气冲过这道‘鬼门关’!” 胡镖头第一个跳上了马车,紧接着后面的马车也都一个个蓄势待发。 “驾!”? 第三十八章雁荡涧遇拦路人,崇义断后众人逃 第三十八章 雁荡涧遇拦路人,崇义断后众人逃 马长嘶鸣,四蹄卷起黄沙弥漫。人人呐喊,口中的镖号之声气震山河。 五辆马车鱼贯而入,一辆紧跟着一辆一头扎进了这幽深的山涧里面。就好似一群羊冲入了虎口,一群马落入了深渊。 山涧宽不过三丈,一入山涧便觉阴风滚滚,寒意浸人。 五辆马车之上赶马的镖头都堥足了力气用鞭子死劲的抽,吃痛的马儿快得简直四蹄不沾泥尘。 山道狭长幽深,曲曲折折。在奔马涌过第五道大弯时,只见前方山道上突然出现了十来个蒙面提刀的不速之客。 十余人皆是面露凶光,两侧崖壁之上还吊着四五块大石。如果被那大石砸到的话,肯定会一命呜呼。 “驾!”马车在镖头们的驱赶之下急冲不停。 突然,喀拉一阵巨响,便见那四五块大石一齐砸了下来。 “留下了!” 领头的蒙面之客一声大喝,一记穿杨箭瞬间便贯穿了第一辆拉车的骏马的头颅。 骏马本就受惊,如此突然暴毙更是凭着本能高高的跃起了前足。 两足拔高而起,后面连着的马车顿时便砸翻在地,货物和马车上面的人滚得到处都是。 眼见前面出事,后面的四辆车也依次停了下来。 “胡师傅!” 第三辆马车之上突然一声大喝,却是那段崇义从马车之上跳了下来。 长剑一拔,便冲了上来。这是段崇义重新准备的一把普通佩剑。 胡镖头没有受多大的伤,他只不过是额头上被磕破了一小块皮。 段崇义一俯身便将他扶了起来,待后面的众镖头和趟子手们赶上来之后,段崇义这才一声大吼,提剑冲入了蒙面土匪之中。 见到段崇义如此生猛,众人也是一声大吼加入战局。 匪群也是不知这群镖师会是如此的强悍,当即一面应战,一面响箭长空。两方人打得半晌,各有死伤。半柱香之后,又是赶来大队人马加入了匪徒这方。 “胡师傅!”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掩护你们快撤!” 众镖师趟子手见围上来的土匪越来越多,早就萌生了退去之意,此时听得胡镖头一声大撤,当下站在后面的那些人回身就跑。 如此一来,很快段崇义他们几人就被众匪围在了中间。 “胡师傅。” “天亡我也!” 看着胡镖头垂头丧气的模样,段崇义当下又是一声大喝,提剑杀入人群。 众蒙面土匪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被段崇义给杀了两个,众匪一看,当即也连忙提兵相抗。 段崇义一路连环剑法急使,一套连环剑便只取三招。左右“一剑荡三山”,前后“秋风横八峰”、“丹霞卷珠帘”。 眼见他越战越勇,这时另一边的人却是大难临头。 “小子!放下你手中的剑!” 段崇义打得兴起,哪里管得了这么多。 “呀!你大爷!臭小子,你再不投降我就把这老家伙杀了!” 听得此话,段崇义连忙朝这边看了过来。这一看,他就急红了眼。 “胡镖头!快放了胡镖头!” “哈哈,可笑!兄弟们把他抓起来!” 蒙面头领喊归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去抓段崇义。因为他的手中还提着把血迹斑斑的剑啊。 “给老子抓起来,你们没有听到吗?” 蒙面头领开始发怒了,他的腿也开始抖了,因为他看见段崇义提着剑向他走了过来。 “段少侠,你快走,别管我!” 这时,胡镖头喊出了声,听他的语气好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胡师傅,我!好,匪亦有非,盗亦有道!你们放了他,我随你们处置!” “咣啷”一声,段崇义将自己手中的剑远远的丢了出去。 胡镖头突然心中一紧,好像特别的后悔自己拖累了段崇义。 见到段崇义没有了兵器,四五个土匪很快就把他给捆了起来。 这时,那蒙面头领也守信用的收起了架在胡镖头脖子上的长刀。 “胡师傅,您赶紧走吧,回去之后请您告诉王叔叔,就说在下没有完成他的任务,辜负了他。还有,还有告诉飞燕一声,说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胡镖头没有说话,他逃走的时候还摔了好几跤,一身衣服也被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待得胡镖头跑远之后,那蒙面头领这才长出一口气,紧接着,几人也相继的扯下了自己的面具。 “他奶奶的,这东西罩在脸上还真他娘的不舒服!” “是啊,你看我这哈喇子!” “哈哈哈,你咋还好这一口呢?” “他啊,他大爷的怼了我腮帮子一拳!” 说着,那土匪便恨恨的一拳砸在了段崇义的腮帮子之上。 “哎哎哎!干哈呢干哈呢?你们不知道这小子的厉害啊,一上来,那俩就躺地上了。再跟这么一造,这俩也嗝屁。我们十个打他一个,被他干掉了四个!大爷的!” 土匪头领越说越气,说着说着那手便也砸到了段崇义的身上。 他一起头,周围围着的七个土匪也大肆的在段崇义的身上动起了手脚。 段崇义紧紧的咬着牙齿,全身的肌肉也紧紧的绷着。没有一句求饶,好像就算是死也不会认输。 终于,众匪算是打累了。 几人围着五辆镖车左看右翻,过不一会儿,便从镖车之上取出了一个包袱。 那个包袱应该是胡镖头的,记得还是在马华关的时候,王一平亲自给他的。 土匪喽啰恭敬的把包袱献到了土匪头领的手中,看他那模样好像那包袱很沉的样子。 土匪头领伸手接过,哈哈一笑便从里面捧出了十来锭白银。 “发财了,哈哈,发财了啊!” 六个喽啰看见老大高兴,他们的心里也是非常的高兴。 段崇义伏在碎石沙土之间,晃了晃发沉的脑袋,难道……他的脑袋里莫名的浮出了几幅画面,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第三辆马车之上放着他的包袱,那包袱的旁边还放着一卷绸缎,那卷绸缎里面卷着一把古朴典雅的宝剑。宝剑还有一个神话般的名字,叫做——渊虹剑。 众匪围着他们的老大点头哈腰,看着那十来锭白铮铮的银子,他们的笑声在幽静的山涧之中久久不散。 “喂,这么点银两就把你们给打发了啊?” 突兀的声响总是那么的让人讨厌,然而七位匪爷并没有生气。相反,他们还很高兴。 几个人缓缓的围了上来,看着段崇义就像是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 “啧啧,小子,你也别着急。等杀了你之后,这五车绸缎也是爷爷们的!” “大哥,咱别跟他废话了,赶紧杀了他咱们也好去城里是不是?” “臭小子,你大爷的就知道那些女人!” 匪首一喝,其余几人都会意的笑了起来。 匪首手中的长刀高高的举了起来,辉煌的日光洒在上面泛着丝丝寒光。 “等等!” “哟呵!大爷还以为你很硬呢,怎么滴,害怕了?” “老子有话要说!” “操!有话就赶紧说,说完了大爷们好送你上路!”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劫我的镖,不知道老子是平远镖局的吗?” “嘿嘿,老子们是什么人?老子们可是鼎鼎有名的黑龙帮!” 话刚说完,匪首便摆了摆手打断此人,随后走了上来。 他直定定的看了看段崇义,半晌后才好似下定决心一样笑了起来。 “你他娘的笑啥?” 段崇义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人物,这脏话蜚语那可是深有研究。 “哼哼,小子,既然你想知道,那老子就让你死个明白。”? 第三十九章诓得渊虹剑出鞘,白衣来人出手助 第三十九章 诓得渊虹剑出鞘,白衣来人出手助 匪首清了清嗓子道:“你是王家的眼中钉吧?王一平一个月前曾写信给我,叫我黑龙帮在此设伏,杀掉一个年轻人,二百两赏银。他王一平都已经把你卖了,没想到你还在为他卖命,真是笑死老子了。” 没想到几人乃是黑龙帮人物,当年武林盟主欧阳谨带领天下豪杰攻打魔教时,这几个村野山夫便卖掉全部家当,扯起了一杆黑龙帮的大旗加入了队伍。后来除魔一事终了,几人出身鲁莽,又上不了台面,一来二去,就干起了绿林好汉的打劫勾当。几十年来欺软怕硬,横行无忌,不仅人手添丁,日子也是过得十分滋润。只是没有想到段崇义的运气会如此之好,今天竟是落进了他们的圈套之中。 “唉……” 自己心中的想法一被证实,段崇义的心里不由得感到十分的沮丧,那双眼也缓缓的闭了起来。 人心不古,此时他脑子里全是当日与王一平相认的情景。他想不到,他也想不通。 看着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闭眼,匪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子,下了地狱可不要给阎王爷告状,也不要怨恨老子,爷爷们也是为了找口huo路。要恨你就恨王一平那个王八龟孙吧,嘿嘿,兄弟们,送他上路!” “慢!” 几人刚提刀上来又被他喝住。 “你他娘的又想干嘛?” “嘿嘿,你们急什么,老子都没有急。反正我都要死了,还有点宝贝不知道你们要不要。” “嘿嘿,小子,看来你孺……孺什么来着?” “大哥,孺子可教!” “对对,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哼哼,钱不嫌多,命不嫌长,第三辆马车高上有一卷黑色的绸缎,在那里面在下可还藏了一件宝贝。” “什么宝贝?” 听见还有宝贝,几人都露出了贪婪的目光。 “一把宝剑,价值最少也是十车绸缎!” 段崇义开的价貌似开少了一些,若是此剑前任主人的话,估计开十座城的价格他都会毫不含糊的拒绝。 “什么?十车?” 几位土匪好像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应该是掉银两的事情。 “好,你们两个去拿来,大爷我就先让你多活一会儿!” 两个喽啰高兴的左翻右翻,不一会儿,便从那马车上抱着一把古朴典雅的宝剑跑了回来。 “老大,这剑拔不开!” “什么?老子试试!” 土匪头领接过宝剑,忙活了半天之后却是一无所获。 “小子,这是什么情况?” “宝物当然得有宝物打开的方法,这把宝剑必须得有独特的手法才能拔得出来!” “哦?那赶紧拔出来!” 土匪头领说着,将那渊虹剑给递到了段崇义的身前。 此时段崇义被浑身大绑的扔在地上,所以他只得笑笑道:“我说兄弟啊,老子用嘴可拔不出来啊!” “把他扶起来,松绑!“ 听得此话,段崇义差点笑出了声。 “老大,他,他厉害啊!” 土匪头领突然反应了过来,但一见宝剑在手,还是止不住心中的贪婪。 “哦,那就只松一只手!”说着,匪首便双手握着剑鞘,将那剑柄给递向了段崇义。 段崇义的心情简直差到了极致,但是心一想,有一只手也行。 他缓缓的伸出了这只得脱自由的右手,然后缓缓的攀上了渊虹剑的剑柄之上。 那手才刚摸上剑柄,一股熟悉的冰寒之意便传到了自己的心间。 心间一片熟悉,脑中一片清明。 段崇义将手指在剑柄之上缓缓的轻敲着,七个土匪十四只眼睛都紧紧的盯着,生怕自己错过了一个独特的细节。 “锵!”一声金戈交响,便见一把全身散发着水蓝色祥和气息的幽兰之剑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紧接着一声嘹亮龙吟,便见那把剑上下舞动而去。 几人看得兴起,竟是高兴的拍起手来。 咋一看,那段崇义举着把幽兰宝剑,身上的绳索也断得七七八八。 “啊,小子奸诈!赶紧拿下!” 土匪头领反应最快,因为段崇义的第一剑是刺向他的。 长剑直直而来,一击不中之后盘了一个大圈猛的一下又刺向了右边土匪的心口之中。 一招“秋风横八峰”使得一半,转眼便见段崇义手中的剑分向三人快速的刺去。 此招名为“一剑荡三山”乃是连环剑法之中最上层的剑招。 两招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顷刻之间段崇义便解决了四人。 余下的三个土匪哑然大叫,狠狠的终于反应了过来。 “小子,你杀我兄弟,老子与你没完!” 土匪头领一声大喝,举刀便砍。 他使的这一路乃是流传于北方的“风波刀”,其刀势注重于狠、稳、阔,力求每一招使出都必须像狂风一样气势雄浑。 然而土匪首领学艺不精,他这风波刀倒是没有几分狂风的味道。 不过这也够段崇义吃一壶了。 段崇义一开始便受了伤,后来又被七人暴打一顿。倘若不是那脑中有一份执着坚持着他的话,估计他也杀不了方才的四人。 见到自家老大如此的英勇,旁边的喽啰也是鼓起了勇气。 三人三刀,即使只是胡乱劈砍也不是现在的段崇义所能应付的。 段崇义节节败退,手中的剑仿若千斤一般,而且是越来越沉。 “丹霞卷珠帘”、“秋风横八峰”,一招“秋风不悔拂紫月”刺到土匪头领的心口之前时却是后劲不足的停了下来。 土匪头领虽然没有被刺中,但是也被吓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哈!”喝声方落,便见土匪头领一脚将段崇义踢得老远。紧接着三人三刀快速赶到。 “小子,去死吧!” 三把大刀高高举起,刀锋之上的寒光分外逼人。 “住手!” 一袭白马绝尘而来,但见马上之上一袭白衣,手中高举的那杆银枪欲扔不扔,像天神之矛,随时都在准备着。 “你又是哪路神仙?敢来管本大爷的事情!” 三个土匪高高的举着大刀,六只眼睛皆在那一袭白衣之上。 “我……” “啊!” 白衣之人还没留下名号,便听得一声惨然尖叫。 定眼一望,没想到那要死不死的段崇义又杀了一人,鲜血从土匪喽啰的腹中喷下,一瞬间便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虽然他倒在地上全身浴血的圆睁双目,但是那一柄渊虹剑之上却没有沾上一丁点的血迹。 “渊虹剑?” “啊,你又杀了我一个兄弟,老子要杀了你!” 土匪头领这一次是真的下了杀心。 只见他长刀又一次猛然举起,然而却是永远也放不下去了。 一旁的土匪喽啰转身弃刀便跑,因为他不知道他老大的脖子之间为何会突然出现一截寒光。 “哪里走?” 白衣轻喝,白马轻笃。寒芒一闪,鬼神俱惊。 那银光由后而入,由前而出,简简单单长枪一刺。枪及身,马蹄停。白衣连拉都不曾拉过一下。 随后白衣人翻身而下,几步便如游龙一般来到了段崇义的身前。 “这位仁兄……呃……” 白衣人不由得一阵郁闷,本来自己还想询问一二,没想到这一身是血的家伙却是先睡着了。 看着那不沾一丝血污的幽兰色宝剑,白衣人不由得伸手拾了起来。 然后他又找到古朴的剑鞘,一声轻响,却是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渊虹神剑,有缘者出,诛邪不沾污,呵呵,看起来当真不假。” 白衣人不禁微微一笑,紧接着他看向了身后狭长的山涧,耳边也传来了越来越重的马蹄之声。? 第四十章广陵城起白衣客,救助我伤哺我药 第四十章 广陵城起白衣客,救助我伤哺我药 很快,十来匹各色杂马也赶到了此处。 一见白衣人,十来个卫士便连忙下马俯身。 “吾等救援来迟,还请少庄主赐罪!” 白衣人摇了摇头,笑道:“赵某的白龙日行千里,你们如何追赶?再者你们与我同甘共苦,在外面的话还是以兄弟相称为好。” 白衣人说话让人如沐春风,十来个卫士听了之后也一个个笑着爬了起来。 “赵大哥,不是我们不和你称兄道弟,而是你是在是太厉害了,咱们也不好意思啊。再说了,要是让庄主知道的话,咱们几个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卫士们与白衣人说说笑笑,宛然没有主卑之分。 “好了好了,我救了一个有趣的人,看这样子他应该是剑城平远镖局的。反正咱们也要去广陵城,不如把他也带着去吧!” “哈哈,赵大哥就是善良,哪像那‘鹰眼熊’。如果是他的话,估计还会把别人洗劫一空!” “且住,闲人不念碎语,背地不说坏话。咱们先把地上的货物给分在另外的四个马车上吧!” “是是是,少庄主教训得是!” “又来了……” 白衣人摇了摇头,唉,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看着众人忙忙碌碌,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手中拎着的枪囊。他的枪还竖在一旁,那么囊中又装着何物呢? 不一会儿,散落在地上的货物就被众卫士给分在了其余的四辆马车之上。 白衣人把段崇义轻轻的扶到了第一辆马车,然后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 旁边卫士一见,忙问道:“赵大哥,你……”他本来想问为什么会对这个陌生人如此好,但是他却不知道怎么说。 “此人以少敌多,护卫着五车镖物。这一地上就只有土匪的尸体,可见其他的镖头和趟子手全都逃命去了。你们说,如此之人值不值得交个朋友?“ “值,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彪悍啊!妈呀,这一身鲜红的得流多少血啊?” “这些血都是那些土匪的。” 白衣人说着指了指地上那些尸体。 十余个卫士更是钦佩,不仅是对段崇义竖起了大拇指,而且对自己的主人也是更加仰慕了几分。 “哎赵大哥,今天你怎么不把银龙给装起来啊?” “哦,我,我想让它晒晒太阳。走吧,赶紧进城!” “吾等谨遵法喻!” 呐喊之声直震得山林鸟惊,那是大声的,那是发自肺腑的。 四辆镖车很快便过了山涧,三转两转,众人便来到了广陵城。 方一安排好住所,那白衣人便唤来属下给段崇义找了一个郎中。 然后又把他的镖物安排妥当,这才安排自己和随从们的去处。 段崇义一睡便直到第二天傍晚才将醒来。 他圆睁着双眼审视着周围,疼痛欲裂的脑袋里面好像还记得一袭白衣。 “吱呀!” 房门轻轻的打了开来。 听见声响,段崇义连忙四处张望。他想找一个防身的东西,所以看了半天就只找到了一只鞋。 一袭白衣缓缓而来,他的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就怔在了一起。 “呃,兄弟你醒来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这是哪里?” 段崇义非常警惕,他藏在被子里的双手也紧紧的捏着自己的鞋。 “呵呵,兄弟不要惊慌。这里是广陵城的‘同路客栈’,在下从雁荡涧把你救了出来,你的镖物也妥当的安排到了客栈之中。” 白衣人说话平平稳稳,好像真把段崇义当成了自己的兄弟。 这回轮到段崇义不好意思了。他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兄弟,这是在下方才叫郎中给你煎的汤药,你快趁热喝了吧!” 段崇义要接的,他很想接的,但是他…… “呃……我……” “哎,我也真是。” 白衣人笑道:“小兄弟才刚刚醒来,这次还是让在下来喂你吧!” 白衣人说完便举起了药匙,听他所说,感情这一直都是他在给段崇义喂药。 “啊!不不不,在下自己来!” 段崇义说着连忙伸出了手,一只手推迟药匙,一只手举着只鞋。 白衣人一见他的鞋,两手举着汤药便即哑然失笑,道:“兄弟这是为何?” 段崇义通红着脸坐起身来道:“在下初涉江湖,常言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所以……” 段崇义从小到大一直都不会撒谎。 “哈哈哈哈……没想到兄弟还是如此可爱豪爽之人。在下白衣赵进,敢问如何称呼?” “小弟,段崇义。” “段崇义,好名字!还是先服汤药,待段兄身体安康,你我定当大饮一场!”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段崇义双手一拱,手中却还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鞋子。 “来来来,鞋子先放下吧,哈哈哈哈!” 原来此人正是那弈剑山庄的少庄主赵进,江湖人称“白衣银枪”的赵进。他此番前来广陵城乃是为了查探一个在江湖之中销声匿迹已久的门派的讯息,路遇段崇义所以便拔刀相助救了下来。 他在弈剑山庄之中一直没有几个朋友,所以此番见到这段崇义才会如此的一见如故。 段崇义尴尬的将鞋子交给了赵进,捧过药碗,咕咚两口便喝了个一干二净。 药是极苦的良药,心里却是甘甜的芳香。 “好!段兄果然够豪爽!此药赵某尝过一口,那苦可堪比黄莲啊!” 听得此话,段崇义的心里不禁又是一暖。 这世间还有谁替自己尝过药啊? 二伯一个、秀姐一个,没想到这与自己素未谋面的人也能够为自己尝药。看他穿着如此,谈吐如此…… 段崇义笑了笑,双手一拱将那碗给递了过去,道:“有劳赵兄!” 赵进将碗接了过来,随意往桌上一放便道:“段兄不必客谦,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赵某。” “赵兄太客气了,在下还不知以何为报呢,不敢再有苛求。” 两人客客气气,谈笑风生。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声音。 赵进一听,连忙打开了房门,但是他却没有让门外之人进来。 “启禀少……赵大哥,黄海生和刘狗子闯进毒沼里面去了!” “谁让你们进去的?” “属下该死,他们说他们一定要打探到消息,以报赵大哥的知遇之恩!” “这,唉……你先前去,我随后就到!” 听见脚步声,便见赵进来到了自己的床前。 他的脸色不怎么好,好像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令他格外的担心。 “段兄,赵某需要前去处理些碎索的事情,待回来之后再与段兄长聊!” “好,赵兄放心前去,在下并无大碍!” 赵进将双手一拱,突然他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紧接着他将背上的枪囊取了下来,递到了段崇义身前,严肃的说道:“段兄,渊虹剑乃要紧之物,还望兄弟妥善保管,不可轻易示以外人!” 段崇义一直都想问渊虹剑的事情,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辞。如今听到渊虹剑三字,再一从枪囊之中取出那古朴典雅的剑身,差一点他就激动得站了起来。 “多谢赵兄,在下定当谨记教训,妥善保管此物!” “段兄好生歇息!” 赵进点了点头,很快便传来了房门轻闭的声音。 摸着古朴典雅的苍龙雕物,段崇义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锵!”一声清脆剑鸣,下一刻便见一把幽兰色的宝剑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中。 呼吸着那水蓝色祥和的气息,体会着那熟悉的冰寒之意。段崇义终于微微的笑了起来。? 第四十一章明月照我兄弟人,明月鉴我兄弟情 第四十一章 明月照我兄弟人,明月鉴我兄弟情 此时窗外阳光明媚,怪蝉乱鸣。窗外不知道是否开有荷花,有的话,可能也只是衰落的季节了吧。 段崇义缓缓的爬了起来,他想要验证这个想法。然而窗外并没有任何的花,那只是一堵高高的围墙,从那高高的窄窄的缝隙之中可见一线一点都不辽阔的蓝色的天空。 赵进是傍晚的时候才回来的,段崇义看到他的时候他早已换了一件新得一尘不染的如雪般洁白的白衣。 “段兄!” “赵兄,你回来了?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倘若有需要小弟的地方,小弟定当不遗余力!” 看着能站着行走的段崇义,赵进眼角的愁闷方才少了一些。 今天他死了两个属下,他找到了他们,然而面对那充满剧毒的毒沼,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虽然那只是他属下当中的两个,但是他所有的属下在他的心里都是他的兄弟。 “看见段兄安然无恙,赵某就放心了。走,咱们喝酒去!” 一桌小宴,菜没有多少,那酒却是摆得满满的。 两人拎坛便饮,不管醉还是不醉。 赵进的酒倒得有些快。 “段兄,今日赵某甚伤心也!” “哦,敢问赵兄为了何事伤心?” “赵某有两个属下死在了毒沼之中,我只能看着他们慢慢的沉下去,无能为力。” 赵进瞪大了两只眼睛,一口酒咕咚咕咚的又灌了下去。 段崇义将手中的酒坛放了下来,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兄弟为何事而烦恼?” “唉,不瞒赵兄,在下乃是祁连剑派的门人。在下一出生就不知道父母何在,是我的二伯祁连剑派的掌门人连天碧一直把我抚养长大。他教我武功,教我识字,教我待客之道……还有,还有我的秀姐,她是一个美丽的女子,从小就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像一个仙女……” 段崇义说着说着,他的眼光却缓缓的盯向了月亮。 一旁的赵进也放下了手中的酒,他的脑中突然回忆起了那一幕。 那一幕粉衣憔悴的惨剧他一直都无法忘却,日夜,日日夜夜的煎熬着他…… “我们在祁连剑派中一直过得很快活,每天除了玩耍,其他的都不用去管。” 段崇义一边说,一边回忆起了以前的种种美好。 “可是,可是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恶魔,他们在我生辰的那一天冲进了祁连剑派之中。见人就杀,见到房屋就烧。在我二伯他们与敌人互相拼命的时候,我竟然像胆小的老鼠一样躲在深山里面的土洞里面。” “等我醒来的时候……” 段崇义想着悲伤的事情,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也跟着滑了出来。 赵进一个劲的猛灌着酒,他在逃避,逃避着段崇义那伤痛欲绝的眼神。 “我醒来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死了。二伯、秀姐、扫地的老王……整个祁连剑派没有一个人是活着的,当然,除了我……祁连剑派也被烧光了,飞仙桥断了、荷池也零落得一塌糊涂,什么都没有了。我埋了所有的人,我想要报仇。可是,可是到现在我都还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 说着,段崇义抬起酒坛,狠狠的朝口中灌去。 赵进呆呆的看着他,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一直活到今天。那一年也是他的生辰,娘亲给他做了最喜欢的鸡腿,可是后来来了一群恶魔…… “赵兄,你怎么了?”段崇义放下酒坛,不由得疑惑的问道。 “我,我没事。来,喝酒!把所有的烦恼都遗忘吧!” “对,此番若不是赵兄相救,在下也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喝,一醉方休!” 两人对饮浊酒,互相宽慰。本以为是在宽慰着对方,没想到却是自己在宽慰着自己。 “好!不醉不归!” 酒来酒去,那菜却是没有怎么动过。 月头高涨,“嗖嗖嗖”的就蹿上了房檐之尖。 “段兄弟,借着这美酒月光,你看你我二人就此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啊,段某乃一介莽士,恐怕坏了赵兄的名声啊!” “段兄弟此言差矣!段兄伯父乃是义薄云天四侠中的‘薄侠’连老英雄,江湖人称‘碧云连环剑’。论其德高望重,说起来还是赵某高攀了才是。” “不敢当,不敢当。赵兄羞煞我也!父辈之名,我辈又怎能据之行道?” “好一个父辈之名不据之行道也!就为此句我赵进也当先干为敬!” “干!” 两坛酒咕咚咕咚消泄一空,转眼间“恍啷”一声又都碎到了地上。 “义弟!” 赵进蓦然站起,两个腾纵便跃到了月光之下的庭院当中。 “我赵进今日愿与段贤弟结为异姓兄弟,从今日起,我二人定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有违誓,甘愿天罚!” 赵进都如此了,段崇义又怎么还坐得住。 两人并排着跪在月光之下,虽无香烛以示神明,但一片赤诚之心早已被那皎洁的月牙所明鉴。 是夜,两人同床共枕、促膝而谈。仿若失散了多年的亲生兄弟,一见便再也难舍。 两人从志向谈到了各处的山水,从山水又聊到了江湖武林。 一直聊到那清晨日起,一直聊到这呼呼入睡。 他们俩的呼噜声一个比一个的大,一声比一声高。好像是醒着没有聊够,睡着了还要继续相谈一般。 段崇义醒来之时已不知是第几天的白天,反正窗外日头正盛,那怪蝉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一个好秋就此驾到,这个秋天应该会是丰收的季节吧。 起身之后的段崇义没有见到赵进,也不知道他和他的那些随从去哪里办事去了。 再问了小二哥三遍了之后,段崇义这才安静了下来。 他静静的坐在房中,终于,他想起了他的镖车。 段崇义记得那些货物是要交到城西的一家绸缎庄的,然而他现在并不着急去处理这件事情。 他想起了王飞燕,想起了王一平,想起了那一天在山涧里所发生的事情。马车里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那批银两,为什么那伙土匪会径直去取,还有那个土匪头子说的话。 他们知道那里面有银两?谁告诉他们的? 段崇义知道自己的武功底子有多少斤两,然而镖局里面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拼杀性命,刚听得逃走,便全都跑光了。 他使劲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深深的吸了几口粗气。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想法,他也不愿意相信那个土匪头子的话。他不停的劝告着自己,安慰着自己,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过了好半晌,他这才直直的站了起来。他下定决心不去相信他想到的一切以及听到的一切,现在他就要去交镖货,然后回剑城。回去问王家,回去问王一平,问一个水落石出. 四辆马车首尾相连,缓缓的由大街上鱼贯而过。 那绸缎庄的老板看到只是段崇义一个人时,眼睛就莫名的大大的睁了起来,一张嘴也张大得似乎可以含住七八个鸡蛋。 四辆马车一卸而空,段崇义也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广陵城在远远的北方,南方有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来过。 城东城西一街直到,那风一吹来,直直的便到了那边。 一路上黄沙眯眼,落叶飘飘零零。 大街上虽有小贩酒馆,然而却没有剑城三分的繁华。 梧桐阔叶像手掌一样大片大片的“扇”来,城墙上的斑驳乃是岁月之痕。 段崇义一人驾四车的技术令大街上的百姓们甚是开眼,刚一停车下马,那一身白雪的赵进便大笑着迎了出来。? 第四十二章千里赶回剑城南,对质拿问王一平 第四十二章 千里赶回剑城南,对质拿问王一平 “义弟,哥哥还以为你回剑城了呢,真是急死我也!” 听着暖暖的关怀,段崇义没来由的一阵又一阵的暖流。 两人手挽着手,一进屋又是一桌热气腾腾的酒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段崇义终于提起了回城之事。 “大哥,小弟耽搁的时日已久,如今镖银已换,却是想先回剑城了。” “哦,这样啊 ……” 英雄儿女,分离与重逢乃是家常便饭。然而来得太突然,赵进却是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也好,哥哥还有些事情没有忙完,待哥哥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定然去剑城之中寻找义弟。” “恩,到时候大哥来了,做弟弟的一定陪大哥喝个痛快!” “好,那咱们先在这里喝个痛快再说!” 痛快,痛又何来的快?这人生应该就只有欢快或是愉快才能称之为快,然而这江湖中许多的事情却是让人无法欢愉,所以这才有了痛快一词吧。 第二天一大早,段崇义便行装起身。赵进派了三个卫士与他一同前去,酒与干粮更是备了满满的一车。 四人四车,一路上随意大侃,旅途之路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三个卫士有问必答,然而一问到赵进的身份时,三人却是扯开了一边。问得多了,段崇义也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了。 一路上他的渊虹剑都是贴身而藏,腰间只挂有一把崭新的长剑。 马车一路欢啼,半月之后,便并列成一排稳稳的摆在了王家的大门之前。 王家一家人从上到下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那王一平更是喉头耸动。 “木头!” 一声银铃,清脆而起。 只见一袭翠绿翩翩而来,下一瞬她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旁。 两臂一环,温软的身躯便紧紧的撞入了段崇义的怀中。 “木头,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够了,够了,这一切都够了。 “飞燕,飞燕,很多人啊。” 段崇义轻轻的推开了王飞燕,然后紧紧的盯向了王一平。 王飞燕红着脸抬起头来,好像是有些不解。她的眼睛红红的,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一样。 “木头,父亲说你遭匪人打劫,被人杀了。我就知道不会的,你吉人自有天相。快,快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 “哼,你自己去问你爹吧!” “段兄不愧是祁连剑派之俊后,快快进屋,与我们说说你是怎么逃脱那群拦路劫匪的!” 一卷书生模样嬉笑而来,一伸手却是拉向了王飞燕。 段崇义记得他好像叫做刘逸风,他三个月刚从一个叫做君子门的门派之中学成归来,如今剑城西边的那座刚修好的宅子就是他的。 王飞燕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最后终于向后退了两步。 她无辜的眼睛还是红红的,让人一望便心生惜怜。 然而段崇义却没有心情顾此,他转身从马车上取出了一个包袱。然后平平整整的摊在地上,对着王一平一拱手,道:“回禀总镖头,两百三十匹薄缎和两百七十匹厚缎一共兑得白银五百两。一路上在下招待这三位兄台和马匹又花去了十七两,这里一共是四百八十三两。” 王一平目瞪口呆的站着,他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哟,王家家主便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吗?” 这时,那三个卫士绕到了段崇义的身边。 “此处哪容得尔等杂役之人说话?” 王一平还未表态,那两袖君子之气的刘逸风便伸手指了过来。 段崇义当即心头一怒,不待他做出反应,那领头的卫士便大马扬刀的跨步上前。一伸手,便指向了刘逸风的鼻子,道:“杂役?小子,你可曾听说过弈剑山庄银牌带刀虎卫?” 卫士话音刚落,伸手便由怀中掏出了一块银牌。 银牌之上雕有一头威武的虎头,那下面刻着一行小字:弈剑山庄带刀虎卫牛腾。 刘逸风正要伸手夺过此牌,那王一平却眼疾手快的赶了上来。 “啪!”只一巴掌便将他打到了一边。一拱手,王一平忙道:“平远镖局王某人见过虎卫大人,不知贵人大驾,王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也!” 话刚说完,他一把便抱住了一旁的段崇义,边哭边道:“我的贤侄啊,叔父还以为你不会复还了,都是叔父该死啊,如今看你活着,叔父我……叔父我……” 王一平抽缀着,眼睛里滚落着大滴大滴的泪水。 “有福啊,快去把段贤侄的灵牌撤下,然后去买六尺大红锦缎。今日王府设宴,咱们为段贤侄接风洗尘。” 王有福挺着个大肚子站在一旁,王一平的话他直听得云里雾里。但是他跟随着王一平这么多年,略一斟酌他也就知道了自家主子的意思。 “是,老奴这就去办!” 眼见怒剧变成了哭剧,三个卫士看在段崇义的面子上面也不好发作。 “小子,今日看在段少侠的面上饶你一次。段少侠,我等还有要事赶回山庄禀报,就此告退了!” 三人六手一拱,段崇义连忙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几位兄台此番相助,在下可还没来得及报答恩情啊!” “段少侠不必客气,少侠与赵大哥乃是兄弟。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咱三兄弟还有事情未完,等他日相聚,再谢不迟!” 三人并排而去,段崇义直把他们送到了街头的拐角这才回过身来。 王一平两行热泪,在某个角落之中却有一双怨毒的眼睛。 “叔……王前辈,在下有一事相问。” “贤侄请说!” “你且勿提贤侄一事,在下愧不敢当。镖车包袱之中的银两从何而来?” “这……” 王一平擦去眼角泪水,待缓和了一些之后,才道:“你且随我来。”说完便向内院而去。 定了定神,段崇义也跟了上去,心想:且看你这番又有何作为。 一行人径直来到上次那个祠堂,王一平却将众人拦住,只领了段崇义进去。 行到堂内,便见那神堂前又多了两块神位,其一:祁连剑派碧云连环剑连天碧之位,其二:贤侄段崇义之位。 王一平连走几步,伸手撤下段崇义神位,干笑道:“胡镖头重伤回来,说是路遇打劫,亲眼看见你被山匪杀死,王某这才立了贤侄的位置……” “家主倒是想得周到,你可知我乃是段天涯之子?” “当时贤侄灵前哭述,又时常口呼连老英雄为二伯,王某又怎会不知?” 听得此话,段崇义不由得老脸一红,道:“那你为何不拆穿段某?” “贤侄行事谨慎,自是应当,何况身有大业,这世上无不透风之墙,所以王某便帮着贤侄守住了这个秘密。” 莫名的,段崇义甚是好感沸腾,然而一想到雁荡涧里的遭遇,他那准备笑起来的脸又猛地沉了下去。 “王家主,明人不说暗话,在雁荡涧围攻我们的乃是一个叫做黑龙帮的小帮派,段崇义三脚猫功夫都能杀得七八人,倘若当时胡镖头不带人撤退,大伙以死相拼,根本就不必把对方看在眼里,要不是后来我得路人相助,恐怕已经是寒尸白骨了吧!你且解释,那些贼子为何知道胡镖头放银子的地方?” “你是说,那些人径直取了车中暗银?”见段崇义不回话,王一平又接着道:“我们镖局走镖,每次都会放一些银子以备不时之需,称之为‘暗银’,倘若是那些贼子知道暗银所在,必定是队伍中出了奸细!”? 第四十三章得知真相留情处,清河草亭问人心 第四十三章 得知真相留情处,清河草亭问人心 “那贼子头领告诉我,是你书信告知他们用五百两买下我的性命。” “贤侄这是什么话啊,王……我王一平又怎会有加害你的心?”王一平急切道:“我……我把你安排去走镖,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段崇义追问道。 “只是想给飞燕和逸风制造一些相处得机会,贤侄有所不知。逸风是王某人大师兄的儿子,我两家很久便有婚约,他两人又多年不见,贤侄在此,飞燕已有异心,所以,才……” 听完王一平所说,段崇义的一颗心也坠到了谷底,难怪,唉……以后怎么办……该怎么办…… “王某还有一个方法,可证明王某人的清白!贤侄可还信任叔父” “王……叔父请说。” “你且随我来!” 当下王一平又带着段崇义唤着众人来到了大堂,随后一番布置,便差人去镖局把那胡镖头喊了过来。 不到半个时辰,胡镖头便跟着王有福进了大堂。 胡镖头名叫胡樊,很久以前便一直跟着王一平,但是武功平平,一直得不到重用。 进得大堂,便见他拱手礼道:“属下见过总镖头!” “胡镖头,我且问你,当日我侄儿是何人所害,是如何而死?” “回总镖头,段少侠被黑龙帮贼匪围攻,我等不敌,少侠也被乱刀砍死,胡……胡某才逃回来,告知消息。其实,当时胡某也想……”正说着,那段崇义却从堂后转了出来。一见他,胡樊便脸色一白,止住了话头。 “胡镖头,你继续说啊。” “总镖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啊!” “说,是什么人指使你干的?” “是……是……”胡樊抬头看了一眼刘逸风,道:“是唐龙,唐龙给了我三百两,又答应我做镇东镖局的大镖师,属下,属下这才……” “你!” 王一平身形如风,下一刻就伸手钳住了胡樊的脖子。 “王某待你不薄,你却害我平远名声,还差点害死了我崇义侄儿,今日,王某便清理门户!” “叔父不可,还请手下留情啊。”段崇义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胡镖头……他也是被人诱骗,才做这种事情的,所幸在下没有事情,就算了吧!” 王一平看了看段崇义,又回头看着胡樊,道:“你狼心狗肺欲加害我崇义贤侄,他却是为你求情,好好反省吧,滚,以后别让王某人见到你!”说着,一甩手将之摔在地上。 胡樊爬起身来,转身便跑,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身影。 “王叔叔,还望保重身体,这种人不值得为之怄气。” “王某差一点就见不到你,如何不气。” “小侄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以后,还要为王叔叔走镖呢。” “哈哈哈,好,好小子,你们先去吧,崇义贤侄,你且给叔父说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几人各怀心事离去,段崇义也将见到赵进的事情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待得日正晌午,王一平这才把王有福唤进来。 “有福,你重新给贤侄安排一个住处。” “是。” “福叔,我以前住的那间房可是安排给了刘逸风?” 听得此话,走在前面的王有福猛然一顿,紧接着他又迈开了步伐。 “段少侠啊,你一定要体谅家主啊,这么些年来就他一个人撑着王府,要养活这么多的人实属不易啊。” “知道了,多谢福叔提醒!” 王来福打心眼里喜欢段崇义这个年轻人,不管是他的为人还是他的人品都是无可挑剔。然而造化总是弄人,爱情与地位这两种东西选择一样就必须得失去一样。 这间屋子里充满了阳光,比起以前的那一间也宽阔了许多。 “福叔,谢谢你了!” “唉,飞燕中秋就要嫁给刘逸风了。剑城唐王刘,倘若王、刘两家再不联手的话,那么就只会被唐家永远的踩在脚下了,甚至是……” 王有福在自己的心中挣扎了许久,许久之后才将这个消息告诉给段崇义。 得知这个消息,段崇义也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了门框上。 他直直的站在了房门前,怔怔的看着王有福,王有福却躲避着他的眼睛。 王有福离去了,看来他在段崇义的身上没有找到希望,所以他是叹着气离去的。 寂静书房,诗词画意。 “父亲,女儿好痛苦。” “唉……为父又能如何?” “父亲,女儿不要嫁与刘逸风,女儿谁都不嫁。” “女儿啊,爹爹对不起你,但是王家现在真的就只能靠你了。” “娘……” 妇人的脸上满是泪水,却是不曾说过一话。 “娘啊,那崇义怎么办,他怎么办啊?” “唉……孽缘,孽缘啊……” 这一夜,无风无雨;这一夜,辗转难眠。 他以为他真的放下她,曾经视若珍宝,如今视如陌路之人。你伤痛我无关痛痒,你死活不关我事。 但是他的心里隐隐作痛,他能说出很多很多恶毒的话语,也能发下很多很多坚定不移的毒誓,然而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她,脑子里满满的也全都是她。 只一提起那个名字就能瞬间击碎所有的看似坚不可破的护盾,因为她就是他的弱点。他能面对这整个世界,但是她却是他的致命,上辈子欠下的,一辈子也还不了,还不尽。 剑城西南,山清水秀,城外,是一湾清河。 沿着清河一直走到山脚,便可见一处茅庐,当年这茅庐住着的乃是一位儒家大贤,丐帮中的九袋护法长老公孙树。 话说这公孙树,江湖人称“百艺老人”,不仅能言善辩,而且还是一位琢玉的高手,丐帮那“十方召杰令”便是出于他手。这还不算,据说他的双手也是神妙非凡,右手,写天下人无法仿写之字,而左手,则是能仿天下人之文。然而如今茅庐早已无人居住,独留得一抔黄土堆在清河边上,茅庐之前。 这里乃是一处简陋的凉亭,亭柱斑驳绽裂,上面用茅草铺盖着的顶,也露出了几个漏洞。 凉亭里坐得一贵妇人,不一会儿,一袭儒雅清秀的年轻人也被丫鬟领了过来。 “环儿,你去路口看着。” “是,夫人!” 待得丫鬟走后,两人这才对坐在凉亭中。 “不知王夫人换小侄来所谓何事?” “此处无人,便可不再生分了。” “二十年来,刘逸风早就习惯,倘若再改,又需多少时日?”年轻人歪着头,轻蔑的笑着。 “你……”夫人眉头一皱,却不知从何说起。过了半晌,她才说道:“今日我喊你来,是想叫你拒绝与飞燕的婚事,你也知……” “王夫人,当年你我母子二人在此死过一次,幸得罗叔相救,这才苟活至今。王一平一心想要把女儿嫁给我,我又怎么忍心推迟他的一番好意呢?”年轻人的笑脸更甚了一些。 “难道你不知道,飞燕也是我的女儿,是你的亲妹妹吗?” “哼,张素心,当年之事罗叔早已尽数告与我知。” “你,王一平哪里又是仇人?当年密谋害死你爹和……和爷爷的人,只是唐霸。” “莫要替王一平狡辩,我看你是被他灌了迷魂汤,被他那一副伪君子的模样所迷惑了!” “难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吗?我,我可是你亲娘啊?” “哈哈,张素心,亏得你还有脸说这句话。二十年来,我在君子门,只有罗叔时常来看望我,你呢?二十年来,你与仇人同床共枕,占着我刘家的基业,享受着我刘家的荣华富贵。等你哪一天死了,你有何颜面去见爷爷和我爹?”? 第四十四章王家夫人燃信心,刘家逸风寒风吹 第四十四章 王家夫人燃信心,刘家逸风寒风吹 夫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过了很久,很久,两行清泪已是挂在了妇人的脸上。 “风儿,就算为娘的求你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错在握,你万万不可,不可与飞燕成亲,犯下这不伦之事啊……”夫人说着,竟是扯着年轻人的衣袖跪了下去。 年轻人却是厌恶的一甩手,挣脱了她的纠缠,两步出得凉亭。 “其实要我和王飞燕解除婚约也不是不可,只要你敢把我的身世公诸于众便可!哈哈哈哈……” 年轻人大笑着扬长而去,贵夫人却只得摊在地上,哭成一个泪人,口中絮絮叨叨,全是造孽、作孽之词。 “咚咚咚……”一阵叩门轻响,打开门来,却是王夫人的丫鬟小环姑娘。 “小环姑娘,你怎么来了?” “夫人邀你到花园小亭一叙。” “嗯?”段崇义不由得疑惑,来到王府将近大半年,虽然同王夫人共住一片屋檐,却是不得见过几次。今日相邀,却又是所谓何事。 反正一时半会也是想之不出,于是就只好随意打理了一下,跟着小环出了门。 此时已是深秋,院里那株老桂树花满枝头,芳香浸满整个府宅。 七转八折来到后园荷塘小亭,远远便见一袭华贵坐于亭中。 走将上来,便见石桌上摆得有两三碟小点心,王夫人,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 “段崇义见过夫人。” “快来坐下吧,环儿你先去忙吧。” “是,夫人。” 段崇义缓缓入座,坐在石凳子上却是像坐在针砧上面一样,坐立不安。 “小侄不要惊慌,你来王府这么多时日,我都不曾与你回过面,按理说来,我也算是你的婶娘。却是怠慢了小侄,不知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 “回夫人,总管一直时常照顾,还好。” “那就好,这是婶娘特意做的一些小点心,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这……多谢夫人……”话刚出口,却是被王夫人打断道:“还是这么见外。” “呃……多谢婶娘。”说得此句,段崇义的心里不禁对她增添了许多好感。 只见 他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里,香浓糯酥,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好吃吗?” “好吃,夫……婶娘的手艺真好。” “嗬嗬,好吃你就多吃点,厨房里还有呢,你要是喜欢吃,一会儿我让小环给你再送一些。” 段崇义是聪明人,王夫人摆了这么一桌肯定不会只是闲扯家常,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如论如何都不能开口先问的。 过了一小会,王夫人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唉……”这叹息饱含无奈,惆怅。 “婶娘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事,快多吃一些。”王夫人故作笑颜道。 “婶娘,如果有小侄能帮得到的地方,您自说便好。”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飞燕过不久就要嫁与别人,离开这个家了,唉……” 听得此话,段崇义脸色不禁又泛起了痛苦的涟漪,强颜道:“飞燕能嫁给刘逸风,两家门当户对,又是青梅竹马,乃是极好的事情,而且我听说刘府离这里也近。到时候两家往来也十分便利,婶娘何必想这么多呢,您应该高兴才是啊。” “唉……傻小子,你哪里知道,婶娘愁的不是这个,飞燕她要是嫁给了喜欢的人还罢,倘若是她不喜欢的人,那以后的日子又将如何好过?这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哪里能做得了伺候别人的事情。” “这……我看飞燕……她挺喜欢刘逸风的吧,刘逸风对飞燕也挺好的。” “那是飞燕故意假装的啊。” “啊?”段崇义不由得心头一喜,忙问道:“那她为什么又要假装啊?” “你还不明白吗?老爷想逼着她嫁给刘逸风,好让王、刘两家联合起来一起对抗外人。镖局这个生意这些年来不好做啊,唐家家大业大,这些年来王家一直被他家压制着抬不起头来,再不做一些改变,这份基业也就没有了。” “所以……所以飞燕才甘心嫁给刘逸风?” “这些话你可不要乱说,我看你善良,又衷心的喜欢我女儿,真心的为她好。又不想让女儿走上我的老路,这才……才说与你听的。” “唉……婶娘尽管放心,这些话段崇义自不会到处去乱说的。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王夫人正色道。 “只是飞燕已经答应嫁给刘逸风,我又能做些什么……”说得此句,那眼中却满是落寞,脸上也没有喜色。 “那有什么的,只要还没有嫁过去,你不是还有机会的吗?” 缓缓离开小亭时已是日正黄昏,段崇义搞不清楚王夫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还是第一次遇见别人的母亲鼓励自己追求她女儿的事情。 不过和王夫人的谈话令段崇义死寂的心里多少又有了一些回春,他现在就想去找王飞燕,把那些所有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把那些所有瞒着她不敢说的话统统都说出来。 然而直直来到内院时,刘逸风却和王飞燕手挽着手的向着他走了过来。 “段兄,你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可是……”刘逸风笑着招呼,却是被王飞燕打断,道:“段大哥是来找我爹的吧?” “啊……嗯,啊,是,是的。”段崇义张着一张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些在路上想好的柔词情调,也全都被重新深深的埋进记忆深处。 “我爹今早出门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等他回来了,我再叫人告诉你。” “也好,我走了……”段崇义折身向着来路走去,才走得七八步,那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他一直不曾回头,也不敢回头,心里头酸溜溜的,像被剜出来泡进了醋缸子里一样。 待他走远之后,王飞燕才甩开了刘逸风的手,生气的说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呵呵。”刘逸风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经答应了订婚,那就不要再搞些什么幺蛾子了,我刘逸风,也是很在乎门风名誉的。” “哼!”眼见王飞燕撒气离去,他却朝着段崇义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段崇义像丢了魂魄一样,颠颠撞撞不知道多久才走回自己的房间。才到门口,便见一袭儒雅倚在墙头,好像是特意等着他一样。 “段兄。” “嗯……”段崇义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慌忙就伸过袖子抹去脸上的痕迹。 “刘……刘兄怎么会在这里啊……”他的话略带一些哽咽,让人听着十分难受。 刘逸风不经意的皱了皱眉,还如往常一样心平气和的说道:“刘某等候多时,不知可否进屋一叙。” “哦。”段崇义慌忙间打开房门,还未来得及说一些客谦的话时,刘逸风已经走了进来。 四周一望,便见那床上露出了半截古朴典雅的剑鞘。 见得段崇义慌张,他也不露声色,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兄请坐!” “不了。”刘逸风退后两步,笑道:“在下小的时候便与飞燕是青梅竹马,那时候便有了婚约,这些年一直在门中学艺,所以我俩便有了一些冷落。听飞燕说,这半年来一直是段兄陪她玩耍,刘某也一直没有机会与段兄碰面,所以是特此前来感谢段兄的。” 哪里没有机会碰面了,段崇义哪里又不清楚他说的意思。 “下个月飞燕就要嫁过我刘家的门,成为刘某的媳妇,到时候段兄可一定要来捧场啊。”? 第四十五章此生恐怕不如愿,夕阳秋风赠宝物 第四十五章 此生恐怕不如愿,夕阳秋风赠宝物 “一定,一定的……” “段兄,不瞒你说,今日找你,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刘兄请说。” “话说出来,恐怕会有些难听。” “无妨,刘兄尽可放言。” 两人就这样尴尬的站在房中,不算狭窄的房间看起来便显得狭窄了一些。 “飞燕从小就特别贪玩,一直只是把段兄当成是玩耍的朋友,她虽然不知道,但刘某却是知道你喜欢她。如今飞燕已经快要嫁入我刘家,刘某还想劝段兄不要再做一些徒增蜚语的事情啊……” 见得段崇义不回话,顿了一小会儿之后,刘逸风又道:“刘某从小便精读儒家经典,也知道君子成人之美的典故,但段兄自问能否给予飞燕幸福。刘某知段兄乃是祁连剑派之后,但祁连剑派如今早已变作了一堆焦土,段兄七尺之身,寄人篱下,武功……呵呵。”说着,刘逸风未免尴尬,露出微微一笑。 他像一个志得意满,胸有成竹的王者,胜者,什么事情好像都在他的掌控与操纵之中一样。 段崇义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刘兄其实是多虑了,我自从下山,一直都是飞燕在帮助我,我也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看待。她能嫁给刘兄,乃是她的福分,做……做哥哥的,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听得此话,刘逸风双眼不禁一凝,而后又露出了那种儒雅的笑容,笑道:“没想到是刘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段兄莫要生气。在下打小就喜欢飞燕,所以却是有些……哈哈。等到八月十五,段兄可一定要来多喝几杯啊。” “一定一定,会的……” “那刘某就先告辞了!” “告辞……” 刘逸风仙风俊雅渡步而去,徒留得段崇义尴尬的站在屋子里。 屋里莫名其妙的冷,冷入骨髓。杀人诛心,杀人诛心者,多是读书人。 此时此刻段崇义的心是破碎的,如果王夫人给予他的是一簇微弱的希望之焰的话,刘逸风的到来就像是一场狂风,一场寒冷的狂风,不仅吹熄了那簇火焰,而且还把这废墟一样的世界冰冻了起来,令之十年,百年都不会增添一丝杂色。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一转眼,已经是八月初七的日子了。 秋意渐来,凉意阵阵,南方一直都是冷暖先知的地方。 段崇义坐在自己的床边,他的手中抚摸着裹在剑囊里面的渊虹剑。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只是这阵阵熟悉的凉意传来,脑中却一直还在想着一个人,所以他这才有几分不愿意离去的不舍。 那个人敲门时从来都不讲究礼节不礼节的迂腐之道,她喜欢用手时就用手,喜欢用脚时就用脚。或者是手脚一起连用,还记得第一次时,她竟然还用整个身体来撞。 那是他们第一次拥抱,然后在剑冢的山后,在那遍布繁星的夜幕之下。 “唉……” 一声长叹突兀而起,相思之人不经意之间便老了好几十岁。 “咚咚咚。”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之声,段崇义抬了抬头,这个时候他不怎么想搭理别人。 “砰砰砰!”敲门之声大了一些,好似是用手直接拍的。 “嘭嘭嘭!”好像是用脚。 段崇义刷的一下便从床上站了起来,三两步跑到门口。好像是她! “吱呀。” 房门还未开全,一只秀脚便踹了进来。辛亏段崇义躲闪得快,不然的话这一脚是逃不过去的了。 门外一袭翠影,含怒的双目,高高耸起的琼鼻,还有两只握得紧紧的小拳头,真的是她。 “飞燕……你……” “你什么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开门?” “我……我得穿衣裳啊……” “你在睡觉?你出来看看太阳都到哪里去了!” “我……我做不了什么,所以只能睡觉……” 两个人都静了下来,四目相对,无奈还是无奈。 “傻木头,你……” 王飞燕说着,她的眼神里有几分期待,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愧疚。 “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或者是死在那里,现在让你如此的为难。” 段崇义低下了头,他不敢再看她的眼睛。 听完此话,王飞燕怔了怔。 是啊,他们俩的经历也足够多的,多得可以装满一座充满记忆和无奈的城。 “哎呀,别想那么多了。你瞧你身上的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走吧,我带你买衣服去!” 王飞燕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由分说的扯着段崇义便走,不管不顾任何人的眼光。 秋风更猛烈了一些,卷起的落叶飘飘洒洒。那纷纷的落叶飘零而来,到底是大树的不挽留还是秋风的追求。有可能是狂风的拉扯,而拼了命的树枝无奈叹息;又或是这只是叶子的一厢情愿,她自离去,不需何期。 “掌柜的,就是那件!” 王飞燕指着成衣铺里面的衣服,段崇义一眼就能看出,那件衣服和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模一样的。 崭新的衣服重新换到了身上,流云长发,坚毅面庞。眼神之间却是充满了无奈与沧桑。 “记住这家店哦,整个剑城里,就他家的衣服最好看。走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 一人在前一人在后。段崇义一直都很喜欢跟在王飞燕的身后,不管她有什么样的要求。听着她的笑声,听着她叫着木头的笑声。 然而王飞燕并没有笑,她安安静静的带着段崇义来到了西边的城墙脚下。 只见她熟练的左攀右折,数个腾纵之后就站到了那高高的城头之上。 “木头,快上来啊!” 那是怎样的一袭倩影啊?翠绿色的长裙在那夕阳之下,那呼唤的声音也是如同以前一样,银铃一般的清脆。 段崇义跟了上去,虽然慢了一点,模样也笨拙了一些,但好在并没有从那上面滑下来, 西边的夕阳向西山而坠,归心似箭的焦急心情染红了一大片天空。红红的晚霞像那红红的枫叶,一层一层的云彩也被炫染得绚丽多姿。 “木头,你看,美吗?” “美!” “我说的是那边的晚霞……” “哦,也美!” “呵呵,傻木头……” 夕阳静静,红红的火云不断的翻卷着越来越高,到了那最高的地方时又缓缓的化作了无数块奇形怪状的东西。 晚霞很美,然而很美的东西总是很容易消失。 花如此、景如此、人亦如此。 王飞燕由怀中缓缓的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她把这盒子摆到了段崇义的眼前。 “木头,这是我在独孤鸿幕前辈的遗物里面找到的,送给你!” “这是什么啊?”段崇义伸出双手将那黑盒子给接了过来。 只见这手掌大小的黑盒子顶上有一个个小小的针眼,在另外一侧还有一个突兀的按钮。 “别按那东西!” 王飞燕一声惊呼,然而喊出来时却是晚了。 一声破空嗤响,转眼便见一枚细小的钢针紧紧的钉在城墙的青石之上。 钢针入墙,空音阵阵,半截针尾径自发颤。 “这,这是上次你用来打兔子的那个东西吗?” “恩,是啊,厉害吧!这东西最少都能射出十丈远呢!” “这么厉害!” 段崇义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突然,他又说道:“飞燕,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 王飞燕将他递过来的黑盒子推了回去,用从来都没有过的口气说道:“你就收下吧,以后没有我的时候你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紧接着王飞燕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瓷瓶,道:“这个乃是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叫做鸩(zhen)王毒,也是在前辈的遗物里面得到的,这个盒子上有一个注入毒液的小孔。”? 第四十六章黯然听到揪心事,你做新人我相随 第四十六章 黯然听到揪心事,你做新人我相随 王飞燕指了指那个小小的针孔,然后把手中的小瓷瓶郑重的交给了段崇义。 “飞燕,我……这是你送我的第六件东西,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六件?有这么多吗?” “当然了,草蛐蛐、衣服、渊虹剑、衣服、今天的这件衣服,还有这个小盒子。恩,它叫什么名字啊?” “没有名字。” “那就叫做飞燕针吧!” “随你,傻木头。咱们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 一袭翠影由那墙头之上跃了下去,左腾,右纵,最后只见她稳稳的站在了平地之中。 段崇义努力的微笑着,虽然心里发酸,转而至涩,然后发苦,最后不知其味。但是他还是努力的微笑着,努力的使自己看上去很平常。 从这一天起,段崇义一直都没有再见过王飞燕。 他也离开了王家,离开的时候只是和王有福打了一个招呼。他就住在王家附近的一个小客栈里,每个晚上都会攀上王家的墙头,但是却一直都没有看见那个想见的人。 他不知道她是因为被罚还是自己罚自己,总之她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如同失踪了一般。 那个君子门的刘逸风还住在以前他住的那间屋子里面,那间屋子的窗外是一堵可以遮挡一切的围墙。 段崇义就坐在月光之下的围墙之上,围墙之下正是他以前住的屋子。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听说刘逸风明天就要搬去西边新修的那座宅子了,所以段崇义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来了。 月色朦胧。懒懒的月色正缓缓的躲进厚厚的云层之中,刘逸风的屋子里还亮着灯。 从这里他看不见屋子里的情况,屋子里的人也看不见他。 “刘兄可在?” 围墙之外漠然的传来了低低的呼唤之声,一声呼唤,差点将段崇义从那高高的围墙上吓得摔了下来。 听这声音,却是莫名的熟悉,但是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段崇义静静的伏在墙头之上,突然,房间里有了动静。 听得几声风响,不一会儿便见那刘逸风飘逸的身影出现在了围墙高上。他与段崇义相隔不过丈许,只可惜并没有发现不远处躲在黑暗里的他。 刘逸风仙风飘飘的落下了围墙,落地刚稳,便听他沉声说说:“唐兄,你怎么来了?” 唐兄?难道是唐龙?段崇义猜想着,他一动不动的伏在幽影之中。紧接着他看到了一把镶满宝石的佩剑。 别的剑都是只镶一颗,这把剑却镶了十来颗。这是一把让人难忘的宝剑。 “刘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姓段的那小子死里逃生,但是没有住在王家,不知道飞燕那里是什么意思,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出门了。” 听到此话,段崇义心中终于平稳了下来,看来王飞燕并没有来找这个刘逸风。 他今天晚上来这里只是想探查探查心中的伊人是否还是冰纯,如今听到了想听到的消息,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正当他准备悄悄离去的时候,又听到围墙下面的两个人谈了起来。 “恩,此事的确有些难办,那小子不行的话就杀了吧!只要看着他我就觉得不顺眼。” “唐兄勿燥,一切尽在刘某的掌握之中。” “哼哼,你可还是谨慎一点为好,要是把此事办砸了的话,毁的就不仅仅是你刘家了。” “唐兄何来此话?八月十五在下定然能将王飞燕接到刘府,如若不成,刘某甘愿受罚。” “好,话是你说的,本少爷就按照你的办法行事。到时候我得到了飞燕,我答应你的事情定然说话算数。” “城西是我刘家,马华关外的镖路也是我刘家。”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哈哈哈哈……” 围墙之下两人的笑声压得低低的,围墙之上伏着的人却恨不得现在就跳下去一剑一个。 然而他并没有跳下去,段崇义知道他打不过刘逸风,他也不知道他打不打得过唐龙。 一阵脚贴墙动,转眼便见刘逸风高高的站在了围墙之上,段崇义将自己的身体都贴进了围墙里面。 “哼哼,小贼,痴心一片!” 猖狂的人说着痴狂的话,狂得他的眼里只剩下了利益。 刘逸风回了房间,待屋里的火烛熄灭之后,段崇义才悄悄的离开。 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给王飞燕说这个消息,然而他没有,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他,又或许会说他是在诽谤刘逸风。 她要为人夫了,然而我…… 突然,段崇义想到了一个主意。 第二天一早,段崇义就急急的来到了王府。开口就说要见王一平,没有办法,王有福只好将他带到了书房,然后才去通知王一平。 等王一平到来的时候,便见他直直的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 “贤侄,你这是为何?”王一平出奇的问道。 “叔叔,我是飞燕从半路上救回来的,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也就饿死在路上了。如今她要嫁人了,小侄请求叔叔让在下作为飞燕的奴仆陪嫁过去!” “这……贤侄乃是祁连剑派才俊,何况又是恩公之子,你可是背负着深仇大业的啊?” “门既已灭,仇又何谈?再说以在下三脚猫的功夫,深仇大业,谈何容易?还请叔叔成全!” 王一平思索了良久,半晌也不知道段崇义演的这又是哪一出。 “好吧,既然你如此诚心,等八月十五的时候你就为她抬轿吧。” 王一平答应了,在他看来,也许现在的段崇义已经阻碍不了他的大业了。 小筑窗前喜雀啼,催促嫁女快快起。 粉面梳妆着彩凤,今日你家喜临门。 王夫人在一旁忍不住的落泪,王飞燕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天正是八月十五,所以王飞燕打扮得非常的漂亮。 凤翎珍珠玛瑙冠,身披金丝芙蓉袍。 彩带雕栏又刻凤,翩翩小姐飞燕来。 她很美,然而并不属于段崇义;她很美,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而美。 一袭白马轻叩牙门,马上坐着翩翩公子刘逸风。 他身上穿着大红袍子,脖子上挂了一个大大的绣球。 段崇义换了一身奴仆的衣服,做了一个轿夫,这一生他选择做了她的奴仆。你既然要嫁,那我也跟着你去! 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笑意,除了段崇义;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除了段崇义;每个人都欢愉非常,当然,这也得除了段崇义。 鞭炮一起,撒花撒彩的丫鬟就慌忙走在了前头,后面跟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再后面是刘逸风,再再后面是花轿,再再再后面则是挑着彩礼的力夫。 队伍徐徐驾上大道,一袭清风拂面而生。打鼓的打的十分卖力,吹奏的吹得满天欢喜。 鲜红的花瓣飘飘洒洒,不知道那是情人的眼泪还是情人破碎的心。 从城南到城西不过片刻功夫,一路上只听得刘逸风喜气洋洋的同喜同喜之声。 很快,队伍便来到了刘府的所在之处。 彩轿一停,便有丫鬟上来从段崇义的身边接走了一身凤衣的王飞燕。 她回头看了段崇义一眼,那眼中带着几分惊喜还带着几分愧疚。 然而她直直的走了进去,不再回头。 段崇义的心已经碎了,为什么剑城之中没有一个强大的段家呢?其实他并不知道他的结义大哥赵进是何来路,倘若他知道的话,他大哥一句话这剑城便只能姓段了。然而造化弄人,当他知道的时候,这一切早已经变成物是人非。?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