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禅通蝉》 关于本书 本书中出现的境界划分在各个流派是不一样的,大致可归纳为: 道家:炼神,炼虚,归命,见(xian)晨,镇阴,崇阳,飞升,天仙; 佛家:通承礼,见未来,归入去,散而归,成不化,念通达,神成界,功成罗汉(三公菩萨); 儒家:童生,秀才,进士,学士,大学士,翰林学士,翰林大学士,名成大儒; 兵家:玄策,官庄,远岑,兴兵,问将,鼎帅,骠骑,冠军; 墨家:玄色,墨衣,九众,天行,门辕,众礼,墨众,墨巨; 法家:立规,行法,知律,苛政,宽法,行尊规,礼随法,天地法规; 阴阳家:阴醉/阳炜,九殇/少司,婴宁/絇辕,阴随三月/阳韦九昭,天瑞/地缘,刻御礼/久违元,九命/亥一,东皇/太一; 以上是现在出现的境界划分,没有任何其他意义,全为作者杜撰,与现实基本木得关系。 而笔者所书写的这篇小说,世界观大概是分为太古,中古,末古与大世,而本书描写的便是大世。本书世界大概借鉴了一些山海经与华夏古代行域划分,没有过多的历史价值与地理价值,大多为笔者的杜撰,如果日后有人看笔者拙作的时候,请不要逮着这个喷(??ω??)×禁止抬杠×,谢谢。 其中太古大概分为:古神夏朝,古铜商朝,古礼周朝,古法秦朝,古兵汉朝,古道晋朝,古儒隋朝,古佛唐朝,古商宋朝,古夷元朝,古汉明朝,古奴清朝,统称太古十二朝,其中借鉴了华夏古代各个朝代,所按的名号与现实无关,皆是杜撰,如果里面出现的名人与历史相冲,请不要喷,因为纯属作者根据某些不靠谱的历史瞎杜撰,请不要对号入座,ヾ(≧?≦谢谢≧?≦)ノ。 中古大概只有一个鸿钧古朝,此古朝贯穿一个中古,大概三个纪元,与太古十二朝的九个纪元相比少了六个纪元便来到了末古时代。(一个纪元大概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末古时代相当于华夏古代的南北朝与五代十国时期,相似但又不一样,大概持续一个纪元便被大世第一个朝代大兴推翻,开启了大世时代。 大世时代出现大兴朝(大世一年至宏远三十三年,享国一千三百二十一年,历经十二帝,亡于大庆之手,国教为佛家);大庆朝(大庆一年至厉怨二十四年,享国一千九百二十七年,历经二十一帝,亡于大梁之手,国教为道教);以及现在展开的大梁朝。 现在本书的故事就是从大梁朝开始书写。 大世立朝与太古,中古,末古立朝不太一样,为帝者不得长生,大世民众无论贵族还是贫民年岁不得过五百年,修百家法年岁不得过八百年,修佛道二法则年岁不得过三千年,为帝者不得修百家法,不得修佛道二法,固年岁不得过五百年,自大世开始,到现在本书年代帝皇除大兴太祖,大庆太祖还有大梁太祖外,没有一届帝皇年岁过四百三十年,于是所谓的皇位并不如同华夏古代一般血腥。 自大世开始,每个朝代必须有国教,且朝代更替儒释道三家不得出手干预,朝代更替后前朝国教不得立庙成观,需等到下个朝代兴起后才能再行走于天下。 大世之所以不同于上古三代,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长生之法尽失,除了太古二十四篇(也就是华夏的二十四正史)记载的太古朝代强横,与中古鸿钧历上流传下来的百家修行之法,以及末古时期战争连绵,导致鸿钧历缺失,导致百家修行法不得完整。 而此次的西凉之祸就是笔者的布局之一,这是笔者第一次开始连载一本小说到万字,笔法很稚嫩,也没想过有太多人看,如果有人不幸翻到这本拙作,请轻点喷(?????)??ヾ(≧?≦谢谢≧?≦)ノ 第一章听雨镇上听雨仙 “说起咱这听雨镇,那可真是了不得,往前说——自然不敢多说,单说说这千年来。 九百年前西凉一役,百家齐聚之地便是这听雨镇内,而当今修行界最高势力——天庭也是出自听雨镇之中。 不过,真正让听雨镇扬名的却是三百年前道门评选三仙十二道里的三仙里便有一个出自听雨镇的人物——听雨仙。 要说这听雨仙也是个人物,父母早亡,一人生活到了十五岁便前往道门祖庭拜师,期间什么都干,花费了二十年才来到那道门祖庭,又花费了三十年时间拜入道门祖庭,成了一名杂役,后又不知是什么造化,被道家天字辈的道士相中,一下成了那道门二代子弟,又用了三十年时间无敌于修行界八阶以下的修行者,力压百家年青子弟,后回到祖地创了听雨教,二百年间便成了西部修行界里用剑用的最好的宗门。 后就是道家评选了三仙十二道,佛家评选四大菩萨十二罗汉,儒家评选二十四先生,而听雨仙一人压了当时百家所有精锐,一举成了那三仙十二道里的领军人物……还有酒吗?”那乞丐也不再说了下去,舔了舔嘴唇,向那群孩子们问道。 那群孩子早已跟那乞丐混了个通熟,那还买他的账,一个个叫嚣着,似乎是要把他那把老骨头拆了似的。 “小僧这里有酒,不过是山间野酿,望施主海涵。”一和尚出言打破了这份热闹,说着便递来一个装满酒的葫芦。 那乞丐早就注意那和尚多时,按理说这道门听雨教治理的阵子下,极少数才能见着一个和尚,更别说一个看上去面色古怪的和尚。 那乞丐暗自嘀咕了一声,冲那和尚道了声谢,便接过那葫芦大口的喝了起来。 那群孩子顿时不再乐意,又闹腾起来,非要那乞丐分些酒儿给他们尝尝,那乞丐哪能愿意,自是不愿意给的,顿时闹腾了起来,嘻嘻哈哈的显得这片瓦墙周围也充满了生机。 那和尚观望了一会儿,看着那乞丐与孩童们嬉闹,手中不知从何处又捞出一个酒葫芦,也喝了起来。 “这位高僧,小老儿在此谢过高僧的施舍,不知道高僧有何吩咐啊?”那乞丐看那和尚站了好一阵子,定是有些事找他,心里也有了定数,哄退了那些孩子,便冲着那和尚赔了赔罪。 “施主不必客气,小僧乃大雷音寺主持金蝉,施主称小僧为金蝉子便可。”那和尚行了一礼,“刚刚听了施主的话本,倒是被迷了住,让施主看了笑话了。” “小老儿只是瞎说了一番而已,倒是打扰了高僧的清净。勿怪勿怪,若高僧没有其他事情,那小老儿便告退了。”那乞丐哪里敢称呼那和尚的法号,赔了个不是便要离开这里。 “倒是小僧叨扰了。不过,施主倒是不太老实。”那和尚行了一佛礼,嘴角却藏着一抹笑。 “小老儿倒是没听明白高僧何等意思?”那乞丐顿了住脚步,露着一口黄牙冲那和尚笑了开来。 “倒是没什么意思,不过,小僧大约在邸古还需与先生做过一场,还望先生那时候便别再藏拙了。”和尚也不恼怒,行了一礼,便静等着那乞丐离开。那乞丐又看了那和尚两眼,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小老儿浩然之气散了半许还有人能认得出来,不过,小和尚,你需知道,小老儿不过是胸中浩然之气散尽的废人,身上这百八二十斤的东西也不过是无根之水,用一份上少一分,小老儿不知道你从何处来,也不知你往何处去,小老儿不过是具贪酒的分身罢了,放过小老儿可好?” “先生自是大才,何谈废人?不过先生现在不愿与小僧叨扰,小僧自然不会再做纠缠,还望先生在邸古静候我这不知趣的和尚前来讨教。”和尚却不肯罢休,语气倒是客气,可字词里却透露着些许霸道。那乞丐无法,只得苦笑摆手,消散在那来往人群之中,空留那和尚在此静站。 “一尊大儒,还有听雨仙嘛?”那和尚恰是那下了山的金蝉子,“儒家,道门那两个老东西派来警惕我的吗?倒是有趣。” 那金蝉抬眼望了望那镇中,眼中佛光轻闪,确是天眼通望断了那周围的房屋,直直的看向了那镇中下棋的两人。 那两人皆身着道袍,一人青衫负剑,头上用玳瑁冠束着头发,持白子;一人白衫玉束腰,披头散发,持黑子。 那两人以面前棋盘为战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着谁,只见那棋盘瞬息变幻,黑白二子皆成龙虎二势厮杀。 突然那白衫男子抬头朝了一处望去,皱了皱眉头,好像发觉了什么似的。 那青衫男子轻笑道:“夏听雨,你又准备说有人窥视,来悔棋不成?” “你这没品之人也敢嘲弄我不成?”那白子男子笑骂,“不过这次确是有人窥探,还是佛家天眼神通。” “你这不知好歹的货色,就会诓骗我无知。”那青衣男子哪会信这货的言语,“上次你还说有阴阳家秘术窥探,转身就给我棋盘掀了。反正,不信,不信!” 那白衣男子苦笑,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拿了棋子恶狠狠的说道:“这次定让你求饶!” “就你那臭棋篓子,还想下过我?可笑!”那青衣男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撸起了袖子便要让那白衣男子好看。 那和尚收回目光,嘴角扯出一抹笑容,低声言语道:“果真不愧是那听雨仙,竟然早已入了八阶,看样子小僧还是小觑了天下修行者了。” “罢了罢了,小僧再去逛逛吧。”金蝉子戴上了蓑帽,慢慢的走向了听雨镇的中心。 “走了?”那青衣男子也不再下棋,抬头看着那白衣男子问道。 “走了。”那白衣男子起身负手,望着刚刚金蝉子站过的地方,“佛家的高手,最低也有八阶水平。” “佛家八阶以上的高手不都在那几个寺庙之中吗?我倒是记得他们可都不愿出世,又怎会来到我们道门直辖的地盘闹腾?” “那道气息不是现存佛家高手中的任何一位,那道气息极为年青,我可以保证绝对仅十五六的年岁。”那白衣男子眉头紧皱,“百家里最年轻成就八阶的是我们道家叛逆,地儒子,二十二岁余。” “你怀疑那和尚与地儒子有些关系?”那青衣男子眉头也皱了起来,“祖庭记载,地儒子不是早于九百年前身陨于西凉了吗?据说尸骨都没找到。” “祖庭记载也不一定是真的,东陵,你要记住,尽信书不如无书,儒家虽然让人厌恶,但其话语确实有些道理。”白衣男子拍了拍那青衣男子的肩膀,“现在不用想这件事了,我夏听雨也不是个软柿子,若想在我听雨镇闹腾,得先看看他那骨头硬不硬了!” “也对也对,毕竟三仙十二道中的一仙一道都在这里,就算地儒子复苏也得栽在这里。下棋,接着下棋!”说着便搂着那白衣男子坐下,又下起了刚刚未完成的棋局。 若问这两人为何人?青衣那位是三仙十二道中东陵道天陵子吕东陵是也;那白衣男子便是那道门三仙十二道之首听雨仙天雨子夏听雨是也。 而我们的故事便是从这里开始 第二章“嚯,还是个和尚嘞!” 作为边疆大镇,又是道门直辖,虽然明面上隶属于牧业府邸古县治理,却远远比这两个地方繁荣不少。 不说那镇覆盖了数万万里的土地,单说那数万万的民众便可看出这所大镇的繁荣——毕竟就算是这西凉首府牧业府人口才堪堪七万万的人众,要知道牧业府可是三个听雨镇的大小呢。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群不断,小孩子在人群中嬉闹不断,一个小姑娘像是被追赶急了,一下子撞到了行人的身上。 那小丫头坐在地上,抬眼望着那背阳的人影,依稀看见那人影笑了一下,那俊俏的脸庞上显得格外诡异,那丫头先是一愣,然后便吓的大哭了起来。 那人影一阵苦笑,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群,无奈的摊了摊手。 “二丫,二丫,你咋滴了?”那丫头身后追逐的男孩子们顿时急了,看着那小丫头正坐在地上哭闹,啥也不管似的冲了上去,要把那人影推了出去。 那人影倒是一动也不动,那小孩却被推了出去,坐在了地上。 小孩哪有那么多道理来讲?自是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引的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儿一阵私语。 那人影摇了摇头,双手合十,微微弯下了腰,道:“两位小施主,贫僧又未怪罪,何必哭的如此伤心呢?” 那小男孩哽咽着说道:“你……你欺负……二丫,就……就是不对,呜呜呜……” 说着便又哭了起来,身后跟过来的几个孩童见他俩哭的伤心,打定了主意,也坐在了地上哭了起来。 周围的人也不再窃窃的说着话,一个个似乎看到全过程一般谴责那人影。 “要我说,你这人穿的这么怪异,八成是拍花子,专门来偷小孩子的吧?” “啊?怎么这样,围着他,别让他走了,快去通知几位大人,说有人来听雨镇偷孩子了!” …… 那人影苦笑不得,听着那谣言愈传愈烈,倒是没有丝毫的办法,无奈的看着那几个坐在地上哭的孩子。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女孩哭累了,便哆哆嗦嗦的摸着眼泪,那几个小男孩见那丫头不哭了,也都站了起来,双眼通红的看着那和尚。 “几位小施主能帮贫僧解释一下吗?”只见那陪笑的和尚正是要随便走走的金蝉子,倒是没想到摊上了几个不懂事的孩童给缠住了。 “你就……就是个坏人。”那小男孩刚哭过,说话还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你就……是欺负人!” 说着眼泪又要下来,和尚脑袋上倒是有些黑线滑了出来,默默的喧了声佛号,就站在那闭目养神了。 见那和尚闭目,周围那些看着热闹的人儿又不乐意了,一阵又一阵的唾骂之声传了出来。 这时人群一阵骚乱,只见从人群中钻出来了两三个身着白色道袍的人儿,周围人群好似对他们极其尊重,裂出了一条通道,好让那些人过去。 “怎么回事?”那领头的男子看着那金蝉子和旁边刚刚哭过的几个孩子,开口问道。 “那个人是个拍花子,偷小孩的!” 金蝉子还未搭话,人群中便传来一声回应,那话音刚落,人群寂静了一下,便都嚷嚷着说着那和尚的坏处——好似他们亲眼见着一般。 那来的三个男子皱了皱眉头,领头的那个先是冲那人群喊了一声:“闹腾个什么劲?”——顿时人群便不再言语。 又问那金蝉子:“不知这位仁兄来自何妨,刚刚又犯了什么事?” 金蝉子见有人听他说话,平缓的将那蓑帽摘了下来,冲那三人行了一礼。 那三人陡然被刚出现的光芒闪了下眼睛,定睛一看,不知哪个人惊叫一声:“嚯,还是个和尚嘞!” 那领头男子回头瞪了一眼说话的人儿,看的那人一阵灿笑,又回头冲那和尚漏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小僧见过诸位施主。”金蝉子双手合十,冲那三位道门子弟行了一佛礼,“诸位施主把这些孩子领回去吧,小僧倒是被他们哭怕了。” “见过道友。”那三人冲金蝉子颔了颔首。 那领头的冲金蝉子说道:“贫道道门听雨剑宗四代子弟宙琼子,奉师门之令维护听雨镇的安全,叨扰到道友,望道友勿怪。” “施主倒是客气了,”金蝉子见那宙琼子如此客气,苦笑着指了指那藏在那几个小男孩后面的丫头,“倒是那丫头撞了贫僧,大概是小僧容貌缘故,把她给吓哭了。” 又指了指那群小子:“那几个顽童没听小僧解释,便随那丫头哭了起来,那群人大约也是因为这把贫僧认作拍花子吧。” 宙琼子见那小丫头脑子都要裹在胸前,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冲那两个人挥了挥手,那两人会意,一个把那几个羞红脸庞的小孩们送了出去。 另一个冲那人群喊到:“大家伙倒是误会,散了吧,散了吧,都是误会,散了吧。” 人群在那人的驱赶下嘀嘀咕咕的散了开去,原本拥挤的街道也开明了起来。 “倒是让道友看笑话了。”那宙琼子冲金蝉子笑了笑,“道友大概是没吃饭吧?等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师弟回来,便带道友去听雨轩搓上一顿,给道友赔罪。” “宙琼子施主客气,小僧便厚着脸皮应下了这顿饭局。”金蝉子笑了笑,便不再说什么。 “道友倒是爽朗之人,不知道友如何称呼?”那宙琼子先是一愣,后有大笑问道。 “小僧乃大雷音寺二代子弟金蝉子是也,施主可以称小僧为金蝉便可。”金蝉子含笑冲那宙琼子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哦?那贫道便托大叫你金蝉了,不过,你们佛家的辈分不是按‘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排的吗?”那宙琼子有些疑惑。 “小僧的庙不过是个山中野庙,算不上佛家正宗,当然也就不用那佛家辈分了。”金蝉子笑了一声,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倒是贫道唐突了。”宙琼子笑了笑,也不搭话,一僧一道也就干战那等了起来。 大约盏茶的功夫,那两个道人也回来了,冲那宙琼子行了一礼,便好奇的打量着那金蝉子。 “不得无礼。”宙琼子嗔怪的看了那两道人一眼,冲那金蝉子介绍道,“这两人,高一点的那个叫宙山子,胖一点的那个叫宙越子,宙山,宙越,这位是大雷音寺的金蝉子。” 金蝉子冲那两道人颔了颔首,那两道人有些拘谨,冲那金蝉子回了一礼。 “为兄与金蝉子一见如故,想请金蝉喝酒去,你俩来不来?”那宙琼子也不强求,问了问那俩道人的,又补充道,“在听雨轩吃酒。” “怎地不来?师兄好不容易大放一次,自然是不能放过。”那胖一点的宙越大笑。 而一旁的宙山补了句:“是极是极。” “你这俩家伙。”那宙琼子笑骂一声,冲那金蝉子笑道,“那金蝉,咱这便去吧?” “道兄请。”金蝉子也不做作,伸手示意。 只见一股落霞打下,照着这四个往远方走去的人儿。 第三章有人闹事?酒楼风云? 作为听雨镇上最繁华的酒楼,听雨轩可不单单只是外表繁华而已。 作为听雨镇上仅比听雨剑宗主殿稍微逊色一点的建筑,六层的高楼全是用千年寒冰血玉铸成,在白天光照下衬着那寒玉散发的水汽闪着绛紫色的光芒,显得像个仙家福地一般。 虽说这听雨轩坐落在这偏这镇中方向,却也不是个店大欺客的主,虽然这里卖的不是寻常东西,却依旧开放下两楼供给平凡人服务,而中三楼却是跟着修行大小或者修行门派有关,至于上一楼,纵然你身份高贵,不过七阶以上的修为确是入不了那个楼梯的。 “醒伯!出来接客了!” 一阵爽朗之声从那三丈高的听雨轩门口传了过来,那还在柜前看着账本的老年人皱着眉头抬眼朝那望了去,瞬间那张老脸便堆满了褶子的笑意。 “呦!啥子风把咱琼上仙给吹了过来?也不知会小老儿一声。”那醒伯笑着向那门口迎去。 本身兴趣满满的食客们本打着主意,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的脸面连那“臭脸”醒伯也要亲自迎接,但一听得是那“琼上仙”后便都大笑了起来。 “你这老货,就知道打趣我!讨打,讨打!”那来人正是那宙琼子一行四人,那宙琼子对着那醒伯笑骂着道。 “琼上仙,您咋还有闲钱来这听雨轩中嚯嚯,莫不是哪家小姐又看上你了?啊?哈哈哈哈……” “看那琼上仙满脸欣喜,定是又勾搭哪家小姐了!” 那人群中哄笑不断,纷纷充那宙琼子打趣道。 “你们这些懒货,也敢打趣我来?莫不是皮痒了?讨打不成?”那宙琼子也不恼,冲那群起哄的人们笑骂,人们笑闹更欢,金蝉子看着旁边两个憋着笑的道人,也轻笑了一声,宙琼子神色上骤然带了些许窘迫。 “一群不懂事的,让琼上仙见见笑了。”那醒伯虽然一副请罪的模样,但话语中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可有包间了?”那宙琼子瞪了一眼那群起哄的人群,冲那醒伯问道。 “三楼宙字间号还有一间,小老儿令四位过去?”那醒伯也正了正神色,向那金蝉子四人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那宙琼子本想道声谢,却听得身后一道跋扈的声音传来。 “慢着,那间房我要了!” 只见门口处又出现一队人物,皆穿着与宙琼子等人相当的道袍,不过那为首之人衣领处却绣着一朵紫色龙纹,显得有些不同——而那声音自然也是那人儿呛出来的。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宇轩子师兄,怪不得如此跋扈!”那宙琼子也不等闲,硬怼了回去,也不管那人脸色的难堪。 来人脸色阴晴不定,盯着那宙琼子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我道是谁呐,原来是专吃软饭的宙琼子师弟,不过宙琼子师弟不打算吃软饭了吗?改吃男人了?” 说完便明晃晃的看了一眼金蝉子,金蝉子也不恼,嘴角一直扯着一股笑,看着那来闹事的人群耍着嘴炮。 宙琼子也不跟那纨绔多说,臭着一副脸便要朝那楼梯走去,那醒伯苦笑着冲那宇轩子行了一礼,便要跟了上去。 “谁让你走了!” 一声呼啸传来,直直的奔向那宙琼子后脑勺杀去,只见那宙琼子右手往背后使了法印,那袭来的东西便跌落在了地上——是个灵气充沛的石头。 “这上品灵石够你在那下二楼吃个痛快,莫要与我挣那三楼了包间了!”那跋扈道人说完,身后的人皆是哄笑,仿佛打赏的是的乞丐罢了。 那醒伯本想上来解释,却被宙琼子拽了住,吩咐道:“今个儿有些不开眼的惹着我这兄弟了,等会儿做一桌拿手饭菜给我这兄弟赔罪,等会儿动手之后,毁坏的东西全算我账上,等一起去听雨剑宗找我太爷爷拿便可。” 那醒伯低下头颅,眼中精光一闪,听完点了点头,便下了楼去,转角的时候隐晦的给那宇轩子眨了眨眼,便消失在后厨之中。 那宇轩子会意,正要再次叫嚣,却见眼前佛光一闪,便昏了过去。 宙琼子眼瞳缩了缩,便见那金蝉子单手拎住了那宇轩子打昏撂在了地上,至于跟着那跋扈道士一块来的几个道人早已趴到在地,昏睡不起。 宙琼子惊诧了一下,不动声色的恭维道:“金蝉这身修为真是不错,不过倒是让金蝉看了笑话。” “道兄客气了,小僧不过顺手放倒了了几个叫嚣的野狗罢了,不足挂齿。”金蝉子双手合十充宙琼子欠了欠身子,“不过,道兄这顿饭小僧可能要多吃几分了。” 那宙琼子笑了笑,便赶紧将那和尚迎了上去,又对宙山宙越说道:“你俩将那群纨绔送回去,莫让他们在这丢我剑宗的脸面。” 那两人苦笑一声,称了声诺便苦哈哈的搬弄那些躺在地上的纨绔去了。 金蝉子只是脸上带笑听着那宙琼子解释着那恩怨,并看了眼那拍了拍胸膛保证的宙琼子,便进了那所谓的宙字包间。 与此同时,那听雨轩后厨,醒伯正与人吩咐着什么:“……你且听明白?” 那人一声大笑,道:“我阴阳家的毒你们莫要过于担心,虽然我只是区区一个五阶,但我的毒可是连佛门中的罗汉都能毒个通透,杀个小和尚又有什么难得?” “你莫要自傲,这是总殿来的命令,若是搞砸了,总殿怪罪下来,你纵算有阴阳家担保,恐怕也逃不了一死。”那醒伯总感觉有些不安,“那和尚刚刚瞬间将宇轩子放了个通透,这样,计量再给小老儿我翻一翻,毒性再往上提一个档次!” 那人正色应了一声,便继续摆弄手上的东西,不在看那醒伯一眼。 那醒伯负手,嘀嘀咕咕的走了出去,便听得三楼传来那宙琼子的声音:“醒伯!醒伯!怎么还没好?莫不是被你这老货偷偷扣起来了?” “哎呦,我的小少爷,小老儿哪敢偷扣你的东西啊?莫要叫唤了,马上就来!”那醒伯回了一嗓子便要上楼,却又听那宙琼子吩咐: “那边再加一套凌霄薄酒,再来两个玉子盒,等会儿一并送上来吧!” 那醒伯应了一声,便晃悠悠的往后厨走去,嘴里嘀咕:“看样子,那和尚大概便是听雨上仙找的人了。不行,得让那小子再把药力翻上一番。” 说着便神神叨叨朝那后厨走了去,空留底下一堆那被吓的早已不出声人群。 第四章听雨轩中人陨命 听雨镇毕竟是边疆大镇,宵禁却是不存在的东西,因此便成就了一座所谓的不夜城出来。 而作为听雨镇上最大的酒楼,听雨轩自然更是热闹非凡。 在听雨轩三楼尽头的宙字号包间里,宙琼子正给那金蝉子和尚倒着酒。 那酒从那琉璃玉制成的酒壶里流出,翠绿的佳酿坠进了那汉白玉酒杯,显得十分好看。 那宙琼子笑着对那金蝉子说道:“这凌霄薄酒可是不得了的东西,就这一小坛,大约得三十枚大梁金元,纵然是天庭的灵石,也得大半块上品灵石才能喝到! 这酒可不仅看着好看,对我们这些修行者也有着大益处,今个也是碰巧,正好赶上这最后一坛,若再来晚一点儿,都是尝不到的!” 说着那宙琼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得拍了下脑门,有些懊恼:“看我这脑子,竟然忘了你们佛门是不许喝酒的!” 那金蝉子摆手,道:“山野小庙,没这么多规矩,道兄,小僧敬你。” 说着便抬起了酒杯,敬向了那宙琼子,宙琼子正准备举杯相迎,正巧醒伯敲门出声: “琼仙人,那酒席置办好了,小老儿给你端进来?” 那宙琼子闻言,冲金蝉子笑了笑,告了声罪,便迎着门走了出去:“你这老货,叫唤个什嘛,既然好了,还不赶紧送来,还想让我饿着肚子,再让你们赚上一笔不成?” 那醒伯苦笑:“琼仙人,小老儿哪敢如此?实在是中三楼人物太多,您嘞又来晚了些,自然慢了些,小老儿再给您拿壶佳酿,算是赔罪了!” “若不是千年陈酿,定要拆了你这把老骨头!”那宙琼子在那门口笑骂,又跟醒伯调侃了几句,回头冲金蝉子笑道,“金蝉,你且先喝着,我在跟这老货再去拿壶陈酿,今夜不醉不归!” 金蝉子颔首笑道:“道兄有此意向,小僧自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那宙琼子大笑,便随那醒伯下楼拿酒,顺手便把房门关了个严实。 金蝉子盯着那酒杯中翠绿色的酒液,轻笑了一声,便一饮而尽,而那袈裟掩盖的身躯,却暗自绽放着琉璃佛光。 大约过了盏茶的时间,那房门门口又响起了那宙琼子的笑骂声,随后那门便打了开来。 宙琼子提着与那凌霄薄酒差不多的酒壶,脸上笑意满满,身后跟着一堆青衫小厮,将那些饭菜摆上酒桌上。 那宙琼子坐下,看那些小厮饭菜放完,便挥手吩咐道:“你们且退下,若无我的招呼,便别过来了。” 那些小厮口中称诺,便退出这房间,又恭恭敬敬的将那房门关上。 宙琼子待身后关门声一响,便冲金蝉子炫耀道:“那老货,可真是奸诈,还偷偷藏了壶凌霄佳酿,端不是个人。不过那老货也不藏好点,还想那那千年果酒糊弄我,我哪愿意,一翻腾,便把这佳酿倒腾了出来,金蝉,你没看见,那老货脸都绿了,还得恭恭敬敬的给我送上来!” 金蝉子听完笑道:“道兄倒是好手段。不过,小僧嘴馋,刚刚那壶佳酿早已被小僧吃下了小半壶,原以为今个恐怕喝不尽兴,却没想到道兄手段高明,又顺来了一壶。” 那宙琼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嘴上却笑骂道:“你这馋和尚,那佳酿纵然是我一年来也喝不上几回,倒是让你这次喝上了瘾来!不妥,不妥,赶紧想个罚来,给大爷赔罪!” “那……小僧等会儿便自罚三杯吧!”那金蝉子像苦思很久,笑着便要拿那酒壶倒酒。 那宙琼子闻言大笑,伸**过那酒壶,笑骂道:“好你个馋和尚,光喝酒也得能够,还得把这菜给吃个干净!” 金蝉子也不恼,笑着回道:“那小僧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便朝那桌饭菜看去,只见那: 只见那丈许的桌子上摆满了佳肴,上有紫驼之峰出翠釜,水精之盘行素鳞。犀箸餍饫久未下,鸾刀缕切空纷纶。见那黄门飞鞚不动尘,又看御厨络绎送八珍。① 那珍肴无处放,只有入腹中。金蝉子也不客气,举杯示意一番,便吃了起来。 宙琼子自然也未客气,与那金蝉子碰了碰杯,便也吃起了菜来,不过却是要吃少了许多。 金蝉子吃着有些不太尽兴,抢过了那佳酿的酒壶便往嘴中灌去,又惹得那宙琼子一阵笑骂。 这顿饭局大约吃了半个时辰还要多上一些,宙琼子早已有些朦胧之感,虽说那酒未喝多少,但却依旧有些醉醺醺的躺在了胡椅上,看着那越喝越精神的金蝉子,心中暗叹一口气,便闭目养起了神来。 那金蝉子见那宙琼子闭眼摊在了那椅子上,脸上笑意更浓,起身走到了那宙琼子跟前。 宙琼子闻声,睁了睁眼睛,却觉得眼皮贼重,只得朦胧的望着那金蝉子走来,想大声叫唤,却感觉那声音硬生生的卡在了那喉咙里。 金蝉子看着那宙琼子脸色愈来愈白,喧了声佛号,轻轻拍了拍那宙琼子的肩头,便往房外走出去。 那宙琼子只听得门外小厮恭敬的送走了那和尚,却陡然觉得原本护在心口的药力消散开去,腹中美酒佳肴上的阴阳秘术却如同没了链子的疯狗,全全朝那宙琼子心口攻去,那宙琼子只觉得心口一痛,便两眼抹了黑,意识便消散了开去。 大约在那和尚离开二十息左右后,那醒伯便进了屋来,看到了那瘫坐在椅子上的宙琼子,与那张七窍流血的、宙琼子不甘的脸! 那醒伯像是被吓到,愣在了原地,随后双腿一软便跪倒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冲门外小厮吩咐道:“你且去找大掌柜,言听雨剑宗子弟宙琼子被魔僧诡骗,借阴阳秘术毒杀,陨于听雨轩中三楼宙字号间,罪奴薛醒深感失责,唯有一死而谢罪。” 也不等那门外小厮回诺,便猛的朝自己太阳穴处打去,手心灵气迸发,便见那醒伯头颅碎了大半,躺在了地上。 那小厮被这幕吓得腿都软上了几分,连滚带爬的去那掌柜处报备。 不消半炷香后,整个听雨镇都沸腾了起来,不断有灵光从镇中主殿飞出,于是那整个镇子便都知道了这件足以让数十万人陨命的事情——道门听雨剑宗门下子弟、道门二代子弟地咏子曾孙宙琼子被魔僧毒杀于听雨轩内! 于是镇子中所有僧众人人自危,悲叹自身运道蒙灰,摊上了这等大事。 而此事的主角金蝉子却早已戴上了那破烂不堪的蓑帽,混入了那慌乱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注①:出自《丽人诗》,不是描写佳肴的,不过却跟描写佳肴的差不多,就拿来用了,莫喷。 第五章金蝉子释大宏愿 在这片冠冕堂皇的大殿之内,仅仅只是盘坐着两个下棋的人。 细眼一看,那身穿青衣的便是那东陵道吕东陵是也,那身着白衣的便是那听雨仙夏听雨是也。 不过这两人之间气氛却有着不对,那吕东陵脸色格外难看,而那夏听雨的眉头轻皱,显得他内心也不太平静。 “宙琼子那小子是你指派去的?”这压抑的大殿回荡着夏听雨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着质问。 “我只是跟地咏子提了一声,让他注意些年轻的和尚,怎么知道他曾孙直接就上了?”吕东陵脸色难堪,把那棋盘一掀,“我都说了,那和尚实力深不可测,不比八阶的差,他还敢给他曾孙透露,若不是我道门不许同门相杀,我早就提了剑斩了那憨货! 并且那群废物,还要借助阴阳家秘术!若不是此事东发,我都不知道那阴阳家的叛逆在我们听雨轩躲着! 还有,谁给听雨轩的权利,代表我道门发追凶令?!此事事了,定要让这群蛀虫死无葬身之地!” 那夏听雨倒是颇为淡定,静静的看着那掀桌发疯的吕东陵,待他稳定下来,才开口道:“发泄好了?” 见那人不说话,夏听雨又道:“他们不懂事,汝还不懂事吗?赶紧去把追杀令下掉,吾亲自去找那和尚聊一聊。” “那师兄你的意思就是放过那和尚不成?”吕东陵顿时不再乐意,起身就要与那夏听雨理论。 “不然,汝还想如何?!”夏听雨眉头轻皱,狭长的丹凤眼眯在了一起,看向那准备发难的吕东陵,“那和尚比吾只强不弱,整个听雨剑宗的人也不一定能拦下那和尚,汝能如何? 并且,此事也是汝等去惹事,吾只是让汝等注意那和尚而已,你们就痛下杀手,若吾是那和尚,早就一人杀向了听雨剑宗,随后再遁入西凉或者西北妖帝所在之地,汝等又能如何? 汝已经快成就天仙,马上就能享那三千年寿命,若运道再好些,纵然是八阶之后的修为也可窥探一二,怎的还是如此幼稚?! 那阴阳家秘术吾也看了些,吾天仙的修为都抗不过那毒发,天下八阶之后的修行者又有多少呢?就算那和尚修的是佛家琉璃法身,没有接近九阶的修为也抗不过那毒发,汝还傻傻的要为那宙琼子复仇!? 没有那修为就不要出去惹事,虽然这听雨镇里我道门独大,纵使是在这大梁哪个敢硬抗我道门怒火?但那些屠戮了我道门子弟的人,又灭了几个呢? 汝在此处好好给吾想想,如若还是如此幼稚,吾便把汝压去祖庭,去那麒麟崖面壁千年再出来!” 那吕东陵从未见过师兄发过如此大的火气,只得唯唯诺诺的答应,老老实实的盘坐此处,静修那《静心咒》。 那夏听雨手中咒符翻转,口中吩咐一番便把那咒符丢了出去,又看了眼那端坐在自己蒲团之上,静念《静心咒》的吕东陵,冷哼一声,便消散在了大殿之中,空留那松了一口气的吕东陵。 …… 那金蝉子正在路上走着,周围全是慌乱的人群,头上不停有灵光闪过,但那金蝉子只是静静的向前走着,默默的把头颅藏在了蓑帽底下,静静的走着。 突然有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搭在了那和尚的肩上,金蝉子回头一看,便看见那原先用天眼通窥探的白衣道人正笑着看着他。 金蝉子也不慌张,颔首行礼:“小僧见过听雨仙。” “果然,汝认得吾,这不方便说话,距听雨镇外三百万里处有一赏月崖,且去那聊聊?”那听雨仙脸色含笑,说完也不待那金蝉子答应,便散身而去,消失不见。 金蝉子笑着摇了摇头,顺着那听雨仙消散的地方走了开去。 ……不过盏茶的功夫,夏听雨便见到了那赏月崖上的皎月,与早已坐在那等候的金蝉子。 那金蝉子颔首行礼,夏听雨自是不敢托大,回了一礼,赞道:“佛兄修为倒是不可测,贫道愚钝,倒是让佛兄等候了许久。” “道兄哪里话,不知道兄有何事找小僧聊聊呢?”金蝉子也不骄横,依旧颔首低眉的看着脚下的草地,也不正眼看那道门年青一代最为尊贵的人物。 夏听雨也不恼,笑着说道:“自是为我听雨剑宗几个不争气的子弟过来赔罪,倒是扰了佛兄吃酒的兴趣。” “道兄哪里话,贫僧见到的几个贵门下子弟皆是好客之人,再说,贫僧只是个山野小人,何处吃不了酒?哪有扰不扰兴趣可言。”那和尚倒是抬头,看向了那听雨仙,不过脸上疑惑之色倒是堆得满满。 夏听雨暗骂一声,脸上却依旧笑道:“你我心中皆明白,何必再扯东扯西?” “那道兄又是何等意思呢?寻仇,或是和解?”金蝉子也挂回了那原有的笑容,看着那听雨仙道。 “自是和解。”那夏听雨正了正神色,“道门那边自有吾说法,不过佛兄这打算如何?” “既然道兄打算和解,贫僧亦不会仗势欺人,不过,道兄打算如何和解呢?”金蝉子摆手笑道。 “佛兄逗留我听雨镇的时间不得高于五天。此外,别无他求,若佛兄不愿意的话,那贫道只能与佛兄做过一场了!”夏听雨说着,腰间风雨飘摇,一把白翠色的配剑浮现。 “贫僧三日后自会离开。”金蝉子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正了正神色,颔首行了一礼,便越过那听雨仙,走向了远方。 待那和尚走了开去,夏听雨似乎是撑不住,喘着粗气坐在了悬崖之上,望了望那天上皎月,道了句:“好强,吾深敢不如也。” …… 那和尚走会了那镇中,却见头上灵光撤去。 这时,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和尚戴回了那顶破烂蓑帽,一人独步在那叫卖声连绵的街道之上。 “这样,似乎比自己在寺中读书欢快多,这便是师父所说的要想佛心大满,必投身红尘之中,固享凡人之乐,似乎挺有趣的,呵!” 那和尚如此想到,望了望东处初生的初阳,望着那初阳正中的金乌,轻笑道:“大梁,贫僧来讨愿了!” 便顺着那清风摇摆,并入了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不见了踪影。 第六章猴儿如何做徒弟 一堆闲汉子都围在此处。 只听那人圈里传来几声猴子的叫声,还有一个男人的叫骂,以及周围人的哄笑。 “你这不知好歹的猴头,早晚给你那脑子拿去下酒吃!” 只听那叫骂依旧,说完里面又传来几声猴子叫声,又听得那人吃痛,于是周围的人便开怀地笑了起来。 只见那人群中围着个正在逗猴的人儿,那人左脸三道血痕,不用问,定是那猴头抓的,那猴子龇牙咧嘴,恶狠狠的盯着那拿着鞭子的人儿,身上金光色的毛发,灰蒙蒙的灰显得格外的脏乱,上边未干的血迹显示着这猴子不久前挨过鞭打。 那被抓的人气狠狠的甩着鞭子,作秀似的充那猴子喊到:“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好生养你,供你吃穿,说上两句话又能怎样?还不快说!不说定要让你吃够这鞭子的味道。” 说着还抖动下那灰蒙蒙的鞭子,抽在地上,发出如同炮仗般的声响。 “施主若是不想要那猴头,便卖与贫僧吧。”站在那好一些阵子的金蝉子,望着那持鞭的恶人,喧了声佛号,颔首说道。 那耍猴人明显一愣,又打量了那和尚一番,见那和尚身上袈裟破烂,心中早有计较,喊到:“你这穷和尚,倒腾什嘛乱呢?不想看便走来,别来捣乱。” 周围人看了看这奇怪装束的和尚,都笑闹了起来。 金蝉子也不恼怒,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石头——正是三天前于听雨轩内接下的,宇轩子的灵石。 那耍猴人还想叫骂,但眼睛看到那石头的时候早已挪动不开,还未等人群惊叫出声,便一把那起那石头放进了怀中,又把那拴着猴头的铁链放在了那和尚手里。 只听那人喊了一句:“商业买卖,诚信第一,不准反悔!”便推开了愣住的人群,空留那金蝉子和手中攥着的铁链。 金蝉子也不懊恼,摸了摸那还再呲牙的猴头,便把那铁链折了个粉碎,顺手抱起了那猴头。 那猴头也是个硬茬子,却见一抹佛光一闪,便老实的待在那怀里不在闹腾,而金蝉子缓步走出了那缓过神来的人群,空留下那群闲的没有事做的凡人空谈。 那猴子眼睛瞪的很大,像是无声的控诉着这和尚,金蝉子也为看见,虽说是缓步走着,却依旧感觉很快,不过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那听雨镇外。 “九九八十一颗佛门舍利,还有一朵十二品金莲,你是怎么被捉了去的?”金蝉子望着天上的星星,突然出声问道。 那猴头眼眸陡然睁的老大,看着那和尚,像是要说些什么似的,却什么声响也未造腾出来。 金蝉子等了一会儿不见那猴头回应,低头看了一眼,好似想到什么是的,拍了拍那猴头的脑袋,便见一道佛光轻闪,那猴头便跳开了去,眼睛满是警惕的看着那和尚。 金蝉子见那猴头躲闪,颔首问道:“请施主回答贫僧刚刚的问题。” 只听得一声奸细嗓子从那猴子口中传出:“你这秃驴,是修行中人吗?” 金蝉子愣了些许,随后笑道:“大雷音寺二代子弟,金蝉子见过施主。” 那猴头见那和尚满脸堆笑,警惕倒是放松一些,学着那和尚的动作,装模作样的颔首回礼:“极东花果山猴王,美猴王是也!” “好猴头,倒是出言慷慨,极东距此处足有三十三道路府,你这猴头连个凡人都打消不过,也敢出言出自极东?”金蝉子闻言大笑,“贫僧观你根骨不错,虽然口中谎言不断,但终究与我佛有缘,我欲收你为徒,你待如何?” 那猴头愣了愣,有些欣喜,还有些急躁,奸细的嗓子接着问道:“那佛陀,跟你可能长生?” “你这猴头若运道好些,最次可得三千年寿命,若运道差些,明个都有可能身死道消。如此,可还愿学?”金蝉子也不恼怒,一张俊俏的脸上尽是笑容。 “那佛陀,你有多少寿命?修为如何?”那猴子有些犹豫,抓耳挠腮的问着。 金蝉子身后佛像聚集,凝聚一尊三丈三的佛陀金身,宏伟佛音在此处回荡,砸向那猴头耳朵之中:“未来佛的修为,按百家划分,大约也就是个九阶的修行,足有五千年寿。” 那猴子也不再犹豫,上前跪地恭敬拜道:“极东花果山,小猴儿美猴王拜见师父。” 金蝉子有些皱眉,问道:“怎得还不跟为师说你来自何方?若如此不坦诚,便就此别过,这师徒缘分也就作罢!” 那猴头有些急躁,赶忙解释:“望师父先知,猴儿确是从极东花果山处来到那浙京道,乘船渡海的时候被那歹人捉去,当了那卖猴人的奴役,随着那人来到此处,若猴儿但有半句谎言,便让天地劈下紫雷,让猴儿灰飞湮灭!” 金蝉子本就是吓一吓那猴子,却不想那猴子反应如此之大,只得安抚道:“猴儿,可有姓名?” 那猴头见那金蝉子不再怪罪,战战兢兢的回话道:“猴儿依稀记得,刚从石头蹦出来的时候,有道音回荡,言猴儿贱名孙刑儿,若师父觉得不好听,便给换了吧!” 金蝉子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那猴儿的眼色都温柔不少,笑道:“这名确是不错,但入了我佛门自然要有个法名,如此,便叫做悟空,唤作行者吧!” 那猴头顿时开心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回了句诺,便自称“行者”起来。 金蝉子见那猴头毛发杂乱肮脏,手中佛光一闪,便见那猴头漏出了原先金黄色的毛发,又唤出一道破烂袈裟给那猴头披上。 “悟空,为师传你一篇功法与一套攻伐,好生修行,莫要丢了为师脸面。”金蝉子笑着冲那猴头额上轻点,便见那猴子欣喜若狂。 这时只觉的身后一凉,金蝉子也不回头,询问道:“道兄莫不是怕贫僧不走了,来赶贫僧的不成?” 来人便是那听雨仙夏听雨是也,那夏听雨闻言笑道:“自然不敢赶佛兄离开,倒是佛兄气势显现,让吾以为佛兄又被哪个不长眼的叨扰,便赶了过来。” “道兄倒是客气,不过是贫僧收了个徒弟,漏了些本领罢了。让道兄操心了。道兄且放心,贫僧正要东行,便不劳烦道兄送了。”金蝉子轻回过身,向那听雨仙颔首道。 夏听雨这时才看见那站在金蝉子身旁的猴头——三尺的身丈,满身金发倒是显得精神俊俏。 “原来是佛兄佳徒,倒是吾眼拙了,作为赔罪,便给我这徒侄儿送些礼物。”夏听雨说着便掏出一根黝黑铁棍,“这是九百年前妖僧苦刑用的兵器,被我道家缴了过去,后被道祖赏与我玩弄,练些气力,如今对吾也没了用处,便给这猴儿吧。” 金蝉子也不客气,将那棍子收了起来,正色颔首行礼道:“道兄慷慨,若无他事,贫僧与这劣徒便东行而去了。” 夏听雨摆了摆手,拱手道:“那吾便恭送佛兄了!佛兄,请吧!” 一抹皓月撒过,还是这赏月崖,还是那听雨仙,不过这次却多出两个穿着破烂袈裟的和尚。 “未来佛,苦刑老和尚吗?倒是好机缘!”听雨仙突然笑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只见草坪滚滚,却不见这皎月下还有何人。 第七章陌上公子颜如玉,陆家嫡系陆放公 这是一条官道。 作为大梁最长的一条官道,修于旋耕三十三年,完工于旋耕四十四年,历经十二年,距今大约已有二百一十七年。 这条官道大约七十二万万公里,全长皆由墨家五阶以上弟子完成,而道路两旁的咒文皆是儒释道三家六阶以上的修士所刻画,并且期间更换时间大约为二十年一换,所以现在这条官道也是显得磅礴大气,全然没有二百余年的样子。 作为唯一一条连接邸古县与听雨镇的官道,其战略意义是不言而喻的,大梁兵部曾经在此驻兵,平均大约一万万公里就有一处屯兵之地,后因听雨仙的名声越来越大,实力愈来愈强,于是大梁也就缩减的其驻扎兵力,改为十万万里为一处驻扎之地。 这么一条官道大约是大梁唯一一次对边疆造福的工程了——要知道听雨镇最初的居住者可是大庆余孽,以至于大梁建国除了兵力镇压以外,还曾派遣大量死囚入驻此处,经过近两千年的繁衍,才使原本的死囚镇变为了一个边疆大镇。 这条官道周围环绕着连绵不断的大山,虽然此处不是西北妖帝的地盘,但依旧有些不少高等妖兽的,更别说九百年前西凉魔祸,漏出的玄气让这片土地的妖兽更加残暴与凶残,自从这条官道修建完成以后,除了逃跑的死囚外,基本也就没有人敢踏足大山之内了。 因此,虽然此条官道延长不断,也是人气不减,不过过往人群大约是乘坐坐骑法具,类似于这两个人影单单凭走的,大约是没有多少的。 这两个人影自然便是金蝉子与那猴头。 看那金蝉子脸带笑容,面色红润,而那猴头却有着双腿打颤,有些疲惫。 “累了?”金蝉子低头询问那猴头,脚下却不肯停歇,“要不歇息一会儿?” “师父,咱为啥要走着去邸什么县?不是说有专门去那个县的车队吗?咱跟着不就行了?”那猴子闻言便往地上一瘫,有气无力的冲金蝉子抱怨着。 金蝉子只是含着笑,静静的盘坐下来,也不回答那猴头的文化,只顾着拿出一个酥饼送进了嘴中。 那猴头闻着那香味,慢慢的也就不抱怨了,悄悄的擦了一下口水,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金蝉子手中的酥饼。 金蝉子装作没看见那猴头的模样,只是吃着那酥饼,那酥饼本就不大,不到一刻钟便吃了个干净。 “走吧。”那金蝉子吃完便做势要起身前行,那猴头有些不太乐意,嘟囔着嗓子,却也没再嚷嚷。 “想吃?”金蝉子走着走着,突然又问了那猴头一句。 那猴头顿时欢喜起来,连连点头,本暗淡的眸子又闪起了精光。 “你却是不能吃的。”金蝉子轻笑,“苦行禅你感悟了月余,还未有任何进展,大概便是为师给你吃的过好了吧?” 那猴头挠了挠头,也不搭话,静静的跟着金蝉子身后走着。 “你这猴头,莫要看不起苦行禅,虽然用于战斗倒是有些困难,但这行路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就算是中古时代流传下来的《金鹏菩萨说法》也是比不过它的。”金蝉子也不看那猴头,摸了摸那猴子的脑袋,“可还记得为师说你体内有九九八十一颗琉璃舍利?其中一枚便是那苦行禅修至圆满才凝结而出,为师本打算让你在行走之间窥得一丝禅意,倒是忘了你不过是猴头一个,最是喜动!” 那猴子摸着后脑勺儿,傻傻的笑。 “还笑!不过你是体会不了这苦行禅了,为师待的缘到了,这路也便走不成了!”那金蝉子说着便停了下来,静静的侯在了那官道中央。 那猴子有些疑惑,正要问些什么,却听得一阵猛兽嘶吼,浑身的毛发却都竖了起来。 只见一架车銮停下,那车銮显得并不豪华,通紫的车身向外散着香气,顶上有着用大篆书的陆字。 架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拉车的便是一头猛兽,龇牙咧嘴,犹如恶狗一般的外表,却生着一堆翅膀,而刚刚的嘶吼确是这畜生发出。 那车夫看了看这和尚,正要说话,却被身后伸出的手给按了回去。 却见那车子里钻出一个人儿出来,那人如何说法? 自是白衣卿相人,剑眉世无双。玉冠束华发,儒衣着我身。手中折扇舞,脚上流云靴。要问此人何处?自是公子隔云端。 金蝉子倒是没想到这儒生顶着一头华发,面孔却如此年轻,微微颔首:“小僧见过施主。” 身后猴头跟着冲那儒生拜去,倒是有些滑稽。 那儒生回礼:“圣僧不知去往何处?若是顺路小生也可捎带一番。” “本是要带这劣徒修行苦行禅,但奈何他悟性不高,因此也就不再推脱,麻烦施主带这小僧二人前往邸古走上一遭了。”金蝉子也不推托,口中话语倒是说的模棱两可,让那赶车的车夫一阵皱眉。 那儒生倒是不在意,笑道:“既然圣僧愿与小生同行,倒是占了圣僧些许便宜,若圣僧不在意的话,便称小僧放公吧!” 那赶车的车夫脸色有些难看,金蝉子却是没有看到,颔首笑道:“施主好意,小僧自然不能不受,不过施主胸中文章放放,莫要再出来叫嚣。” 那公子脸色如常,倒是那赶车的马夫脸色大变,赶紧呆呆的望向那车架跟前,却不敢再看向那和尚。 那公子笑道:“胸中浩然文章动,自知此地有高人。若非群玉山头见,怎知圣僧在苦行?在下陆家嫡长子陆羽陆放公,不知圣僧如何称呼?” 金蝉子颔首:“区区山野小寺便不污施主之耳,若是瞧得上小僧,称句金蝉子便可。” “那金蝉子上师便请入,小生自是有些话语要与上师说道说道,还望上师到时候莫要藏私。”那陆羽轻笑,将那金蝉子迎上车架,顺手又将那呆呆愣愣的猴头捞了过来。 那猴头眸子微微缩了缩,竟然就直直的被那看上去有些肾虚的少年拽了过去——要知道,在他修行之后,他身上莫说那九九八十一颗琉璃舍利不算,就算是那十二品金莲,都不是五阶的修士可以拽着动的! 那公子偶然的回头看了眼那猴头,便又回过头去跟金蝉子谈笑,猴头也不纠结,绕过了那车夫便要上去,隐约间好似听到那车夫嘀咕: “这秃驴也不知什么来头,可不能让陆羽交好,不然,便麻烦了!” 猴子有些疑惑,毕竟流落人间的日子也不少,可是知道莫说下人称呼主家姓名,就算是同辈之间也没多少直呼大名的! 还未等那猴子想个明白,便被那入了车架之中的惨白手臂拽了进去,只听的那公子吩咐:“乱叔,咱走吧,争取明个儿到邸古,咱的东西还没采购呢!” 那乱叔又嘀咕了一句,应了声诺,便赶车前行,那拉车的巨兽一声马鸣,便迈开了四肢,煽动了翅膀,只见此处尘土飞扬,便没了那车架的身形。 第八章不过枯古一小县,怎敢妄称有禅言? 《大梁堪舆图·西凉事篇》载:“……西凉古府,神州极西,有妖魔乱世,太祖帝设邸古,敕令西行寺镇守,又遣拱日四军卫此地……后旋耕帝领假子越,携百万众,坐邸古三十年而为太子,故修官道邸古,通南北贯东西,遣百家子弟布道西凉三十年……” 《奇邪·七问》载:“……一日,旋耕帝醉于邸古,梦闻七物自称天地人鬼妖魔百家,七物问帝于邸古梦中,故曰七问。 天曰:“何为天命?” 地曰:“何为厚德?” 人曰:“何为大同?” 鬼曰:“何为转生?” 妖曰:“何为作恶?” 魔曰:“何为魔?” 百家曰:“何为独尊?” 旋耕帝笑而回天曰“吾于邸古既命,吾于邸古而思天下既天命!故吾为天命。” 笑而回地曰:“吾于邸古为德,吾于神州则为厚德,故吾为厚德哉!” 笑而回人曰:“吾于邸古,则邸古曰大同,吾于神州,则神州曰大同。” 笑而回鬼曰:“吾于邸古,天下无转生,吾于天下,则天下六道轮转,则为转生!” 笑而回妖曰:“吾于邸古,曰善,汝妖于邸古,则曰作恶。” 笑而回魔曰:“吾于邸古,观违法藐规者,如同观汝魔般,累人之恶疾,不敢直言直视,此谓魔。” 笑而回百家曰:“吾于邸古归于承天,受乾坤神器于一身,则曰独尊!” 七物点头大笑,消散而帝醒,惊闻承化帝崩于呈浙,遗诏敕令帝回承天承大统,帝惊于梦中景物,命假子越随其归承天执掌乾坤神器,归于承天,敕封邸古为七问古县,修邸古官道于西凉……” 《阔语奇谈·孽龙篇》载:“神州极西之地,有人烟,曰:邸古,有霍乱,曰孽龙……元日,有大佛擒孽龙于邸古前,敕曰:镇一千二百年……后孽龙翻转,类于地龙翻身,旋耕帝携假子越,斩其于邸古中,故邸古亦曰孽龙……” ……邸古县是在听雨镇还未建立起来的时候便存在的了。 大梁立朝近三千年,邸古县大约兴盛了两千余年,也就是这近千年听雨镇崛起,导致这个边疆大县成了个笑话般的存在。 要知道在听雨镇由废人之地、罪人之地成为边疆大镇之前,邸古县可是鼎盛的不得了。 别的不说,单说邸古县的镇守官衔,镇西承化菩萨(罗汉),意思便是镇守此县非罗汉菩萨不可!要知道,三千年间坐镇此处的罗汉菩萨九个半,其中六个半都栽在了这里,坐化此处、涅槃转生去了!因此邸古便有了禅言古县的名头。 要说起邸古,大约是很好的,毕竟除了陨落的修行者多了些以外,也没啥不好的,毕竟三千年古县,大梁刚立朝便设此处为军事重镇,不受道府管辖,后怕修行者乱了规矩,又让苦佛寺、西行古寺两大国寺派了罗汉菩萨入驻此地,后来因为西行古寺陨落了六个菩萨罗汉,便让苦佛寺全权接管,九百年前,苦佛寺大主持、致胜天擎静王摩诃萨菩萨苦海老尊者擒了条四海天龙束在了此地,故又称孽龙古县。 而当初那无敌一般的城墙却早已不再是守卫边疆的了,这城墙因年久失修,倒是显得好不精神,但这城墙下却是聚集起一堆又一堆的人儿。 这些人儿可不是闹事的人物,不过是来往邸古与听雨的商人,亦或者是乡下镇子前来采购的年轻汉子,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不过,这偌大的城墙下却仅有一个城门开着,那城门也不关着,宽约九丈,高约十二丈,但在这城墙的衬托下,却也并无所谓的雄伟之意。 在这城门两边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对兵卒——说是兵卒,倒不如说是些许青皮无赖。 那来往人群若是驾车而来,但还是好的,若是那些步撵而来,且身着不华丽的人儿,那这些青皮便有了乐子可寻。 这不,这城门口便又发生了争执,你道如何?不过是那进城的人穿了件绣着白莲的锦绣衣裳,便被拦在门外不得进退。 你说这穿的起那些许锦绣衣裳的人哪是这些青皮无赖可以招惹起的?那可便错了,要知道这些青皮后站的可不是别人,正是这邸古县现在的土皇帝——白莲和尚。 这和尚有什么大不了?不过也是恰巧随了当今国姓,又使了银子打点,才以不过五阶的修为坐稳这邸古第一把交椅,还一坐便是三百余年。 这三百年的经营与打点,莫说此城内的些许家族,便是大梁二十四家姓,在这城里也得给那和尚些许薄面。 不过这和尚也不地道,凭着那张清秀脸庞和无丈权势,也不知道压的多少良家委身于他,这倒也罢,最让人恨着的便是他蛊惑人的本领。 若要是到城中热闹处说道两句那白莲和尚的浑话,再恰巧被那群欢喜他欢喜的紧的雌性“狗”们听到,倒是定跑不脱一顿好打,若身子骨虚点的,怕不是都得交代在那。 不过这一切也不过是虚言,与故事倒是没有多大干系。且莫要多说,君可往前看去,便可看到一架车銮横冲着过来。 那些许青皮本欲要拦,却被那个别有着眼色的拉了住,只看那架车銮横冲直撞的入了城。 而在那车銮路过之际,那些许青皮才算看清那紫色车身上秀着的大字——“陆”,顿时不敢言语,只当压下一起火气,在冲他人发去。 且说那车銮入城后又行了些许路程,大约看是路上少了些人影,便停在了路边上,那驾车的确是那乱叔,而正从车上下来的确是金蝉子和他那猴子徒弟。 只见那金蝉子下来,又与那车上人儿交谈两句,只听得一声爽朗大笑,那车銮也便被那阴沉着脸庞的乱叔支架走了。 金蝉子携着那猴儿看了些许,突是出言问道:“如何?”那猴头正看着这与南方不一的城子,哪在意金蝉子的言语,只是一个激灵,抬头问道:“师父,何事?” 金蝉子笑了笑,也不责怪,只是不搭话,静静的往那城中看去。猴子见金蝉子不理他,也便作罢,只是如此干站着倒也是奇怪,便悄悄的离了那发愣的和尚,往那路边的茶摊上走了去,想讨那一杯浊茶喝喝。 金蝉子也不在意,双眸深处倒着些许金光,他看着城中那不老实的和尚,那和尚也在往此处望着,嘴中念叨着金莲,心中却不知打着些许念头。 金蝉子陡然笑了起来,差点把刚刚回来的猴子手中的浊茶吓洒了开去,那猴子只听得金蝉子言语:“不过枯古一小县,怎敢妄称有禅言?” 猴子听了个半懂,正欲开口问道,金蝉子却不给他机会,只是接过那猴头手中浊茶,喝了个干净后便招呼着那猴头向城中央走去。 “这天色渐晚,再寻不得一处落脚的地方,你我师徒便要靠着这城墙睡个痛快了!” “那咋行,师父,咱走快些!” 这猴头住了那三个月的上好车銮,哪肯在睡着城墙跟,也不管了之前金蝉子言语,只是催促。 金蝉子也只是抿嘴一笑,便跟了上去。不过那和尚走的时候又抬眼望了望那城中,嘴角边的笑愈发诡异。 第九章左右不过一个和尚,能翻的起什么浪? 白莲和尚端坐在这寺庙深处,周围确是围了几个婆娘。那几个婆娘容貌倒是良好,但与那和尚相比却是差了许多。 那和尚只是在吃酒,也不管那些犯花痴的婆娘,却听得外面有人通报,才抬头冲那打头的婆娘示意一声,那婆娘又荡漾一番,才在和尚有些厌恶的神情上给人迎了进来。 那来人确是一个汉子,七尺六寸的身丈,进来却弯了不止一半。待那人姿态做足,那和尚才放下手中碗筷,和声问道:“可是查出甚么来吗?” 那人的腰倒是要弯到了地上,见实在开罪不掉,只得小声回道:“好叫佛爷知晓,那西门来往人马众多,仅凭个时间,下面弟兄也是没得法子在这偌大的城里寻出个人来。” 那和尚只是冷笑,也不言语,只是又端起酒碗,又吃了起来。那三五个婆娘也是好眼色,直直的对那汉子发着难,各种刁钻话语不避人的朝那汉子砸去。 那汉子哪敢言语,只得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喘。些许是那婆娘话语太污人耳朵,那和尚也只是听了杯酒的功夫便不再听下去,只是将那空酒碗往那案几上一掷,那婆娘便乐呵呵的给添置着酒食,顿时也便不再与那汉子难堪。 “到底如何?也说出个所以然来,爷也可以有个底,再交代你们如何如何,爷顾着你们可不是让恁们只认得吃的,若还不好生交代,恐怕……”那和尚也不说满,留了个由头便接着拿起那酒碗吃了起来。 那汉子倒是吓了个半死,只得颤巍巍的磕着头,方才抬头回话:“要让佛爷知晓,咱虽是腌臜人物,但也晓得知恩图报,佛爷给咱吃食,咱自得老老实实办事。只是那西门来往过多,咱辈只听得那天来往三个家姓,佛爷要找的人物,咱也未曾拿捏的起,只是凭着咱的臆测摸了上去,也没摸着甚么,自是不敢与佛爷直说。” 那和尚俊俏脸庞倒是皱了起来,头颅倒也是有些疼痛。思索片刻也不再纠结,问道:“你且仔细说来,是哪三个家姓。” 那汉子听那爷无怪罪之意,自是欢喜,老老实实答话:“自是仇,陆,王三家。咱辈自知拿捏不起,只是远远望去,也没敢近前,不过仇,王二家来的都是些许老人,陆家倒是来了个主,咱辈施了些许银两,倒是让佛爷知道,陆家来了个公子,还是最大的那个。” 那和尚有些恼怒,吃酒也不再当紧,又平复了下心情,只得拿捏下心中怒气,略有些平和的问道: “这等事你怎不早些说,陆家虽管不得爷这边疆事物,但爷前些日子要不是因某些长舌的东西,恶了承天那的人,自是可以不得理会,但今个是昨个嘛!且不说这城中多少无赖想让爷倒下,就连承天那边都不知道多少人想过来下些手脚,要不是爷与当今同脉,虽是出了五服,但终究是一家人儿,不然,这府邸中有多少人逃脱的了?” 那和尚越说越气,那拿捏下的怒火确是压了不住,原先那几个搔首弄姿的婆娘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跪伏在地的看着这位爷发着火。 那和尚也是这些日子憋出了火气,这本不当什么大事,以他在这邸古三百年的经营以及京中的打点,莫说前些天那些事,说句不太好听的,纵是他再过一些,也没有人怪罪的了他。不过也是怪他,只怪他手脚原先便不干净,再加上前些天的那事,倒是被翻了旧账,这些天也被闹腾的够了,本欲消停两天,可是谁知恰巧被他望见一朵佛门金莲入了城,便起了歹意。 哪知这些青皮甚么事情也办不妥当,反倒让人知晓他的动作,他虽不怕陆家恶他,但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 且不说二十四姓往来来这邸古是如何做派,和尚他又是如何打点,要知那往来的也不过些许管家庶子他便如此,这来个嫡子,还是最长的那位,要是不仅没以前辉煌,甚至连以往的做派都没了,虽嘴上不说,但终究会添些许堵。 那和尚也是冷静下来,看了眼那被打了半死不活的汉子,也,消了半倾的气,只是语气却不客气,只是吩咐:“爷可是留了手,还在地上装死不成?还不带爷去拜会一趟那陆家宝树。咋?还不起来,真真想如此睡下?!” 那汉子闻言,赶紧爬了起来,顶着那看着些许凄惨的伤势,倒是有些滑稽。那汉子低声问着:“那……那西门那边?” “先不必理会,估摸这两天那东西也离不了城。咋?还是如此废话?仔细你的皮!”那和尚闻言有些恼怒,再次呵斥。那汉子如何受得住,只得赶紧爬起,给那爷引着路,而这堂内几个婆娘却又趁着那和尚不在意的空,又泛起了花痴。 且不说这边,却见另外一头,那陆家公子却在吃着茶,听着身边人的报告。 那人藏在阴影下,只是压着嗓子回话:“……如此,那青皮让小的打发了回去,若算算时间,那位白莲和尚也就快到了。” 那陆公子爽声笑道:“甚么白莲和尚?就一兔爷罢了!欺着容貌上的位,能有多大能耐?不过,这般看来,那白莲和尚便是冲着金蝉子来的了?” 那人也不磨蹭,回道:“公子聪慧,小人也是如此认为。” “你这人,不会溜须拍马,还学人嘴上打花花,也得亏吾心软,换做他房的,你能走脱?”那陆公子笑骂,倒也不生气。 那人倒是没笑,依旧压着嗓子说话:“公子仁义,所以小人也便说上两句好的让公子开心,不过,金蝉上师那可要小的打声招呼?” 那公子的丹凤眼眯了起来,也不笑了,摆弄着手中茶杯,道了声:“你觉得那兔爷摆弄的掉金蝉子?” “小的自是没有这层意思,金蝉上师可是惊动公子天篆文章的人,莫说这白莲和尚,纵是那听雨仙当此恐也讨不到好。小人只是想让公子提醒一下,也好结个善缘。”那人终不是圣人,被那公子一吓,倒也老实了许多。 “恐光是提醒不够,最好吾拿出些许诚意,也好让金蝉子这份香火不好丢掉。”那公子也不多说,只是示意,“若那甚么白莲和尚过来,随意找个念头打发了开去,不过盯紧陆乱,那狗东西怕是要与那白莲秃驴好好叙个旧!如此明白?退下吧。” 那人心中一缩,忙的告罪退去,空就这如玉公子在此坐着。不知过了多久,那公子手中茶碗往那桌上一掷,似自言自语一般:“白莲和尚?呵!左右不过一个和尚,能翻得起什么浪?” 说罢自己也笑出了声来,只得摇头自嘲,又倒了杯茶水,仔细的品了起来。 第十章我便是折辱他,又待如何呢? 白莲和尚倒是没想会被这些下人拦住,就算有银两打点,竟是也撬不开那人的嘴。 和尚煞是头痛,陆家势大,还不能如以前一般,以势去压,只得伏低做小,好言好语的劝着那奴仆,不敢有一丝得罪。 那奴仆也是倨傲,不管那和尚说些什么,也不松嘴,只是单说句:“还请法师回吧,我家公子现在不见客。” 那和尚也是好脾性,正要告罪退下,却远远的望见一身着粗布的大汉正朝着走来,顿时脸色一喜,急忙招呼道:“鲧泽兄,这边!这边!” 那门人看清那远处来人,嘴角浮着一股冷笑,也不搭理,便转身回了房,那白莲和尚也不在意,只是招呼着那远方来的人。 那人走近才看清是谁,原便是那陆家驾车的车夫,陆乱,以往这听雨——邸古的路段便是他掌着,只是这趟来了个公子,便成了赶车的车夫。 那陆乱看仔细那光头,方才笑出声道:“我原以为是谁,原是你这和尚来这喧闹,不知这趟是我家大少看护的,也这般无礼?” 那和尚只是苦笑,两手摊了开来,道:“要让兄长知晓,前些日子正好摊上忙乱,没得空招呼,这事还未完,又听得陆家的少主来我这小庙顽耍,恰我这手下也不懂事,冲撞了陆家的大驾,所以小弟这不就来赔罪了嘛。不曾想却被拦将在门外,别的不说,只是单怕那少主生气,所以才在这门外盼着鲧泽兄来行个方便,说两句好话。” 那陆乱听了,心中倒是有了些许计较,虽然不常驻这边疆,但来来回回如此多趟,也是知道这位佛爷犯了什么事,自然也是知晓那和尚前些日子被人下了套,翻了旧账,现在可是头疼。 思到此处,陆乱脸上笑容便又深了一些,伸手拍了拍那和尚肩膀,笑道:“白莲法师倒是高看我了,我不过就是陆家一不得宠的下人,如何能跟咱家大少说上好话,不过此事也是有些门路,罢罢罢,为了咱这些年的交情,我这当哥哥的肯定是要找人去说说情。” 那和尚多通透的人物,听陆乱如此言语,自是知道这无赖是在要着好处,只得附耳与他说道:“小弟那府上还有三个没动的猫娘,刚是从西疆走过来的,小弟看其可怜,便养了起来。现见着鲧泽兄才想起来,哥哥这大善人的性子,不比我养的痛快?还请哥哥莫要嫌麻烦,等会儿拜访完恁家少主,便送到哥哥府上叨扰一番。” 那陆乱听此言,脸上笑意更甚,嘴上却是令一番风味:“上师倒是理解我这下人的心思,不过哥哥我毕竟只是一下人,如何养的起这么多人,做些善事自是好的,但没得银子又如何做的了善事?” 白莲和尚也不嫌他贪婪,只是附和着,说道:“小弟哪能让哥哥吃亏,自是有白亮金纹的伺候着,也好让哥哥行善事方便些。那晚上一并给哥哥送去?” 陆乱又狠劲拍了那和尚两下肩膀,方才笑出声来:“上师倒是客气了,方才上师说要见我家少主?自是不要站在外边,且先进来,哥哥我这边去请示一番。” 那白莲和尚也不推脱,只是跟着进去。虽说这和尚在邸古纵横了三百载,但终究本身实力不行,有些人怕他身后的势力,也就有不怕的,而这客栈恰恰就是那不怕的主,因此和尚在这三百年间也不来此处找不痛快,算上今个,也不过来这两次罢了。 “上师且在这等上片刻,哥哥我这便去给你说道说道。”那陆乱笑着冲那和尚说道,便向二楼那客房走去,和尚道了声谢,也不在意,便做了下来,品起了那堂桌上的客茶。 且说那陆乱敲开了陆家公子的门,却见那公子正在看书,也未管他抬不抬头,便大大咧咧的叫唤道:“羽哥儿,那白莲上师也是一体面人物,与咱家交情也不浅,虽不知他哪里烦了公子,但终究是个修行人士,到底得给个面子。” 那公子也不恼,笑盈盈的回话:“我便知道那和尚必会寻得乱叔来作说客,本以为他见不到乱叔便会退去,谁知这么巧,便让他碰了。不过倒也是他的造化,且让他上来,我出两口恶气,此事便这么过去了。” 陆乱面上颇为满意,但嘴上却放了谦虚,道:“咋?咱这下人如何左右的了主人的念想?还不是羽哥儿心地好,不与那和尚计较。不过,羽哥儿倒是下手轻点,毕竟是个体面人物,得罪很了倒是我们不是了。” 那公子笑着示意,也不搭话,静静的看着那陆乱得意的走下去喊人,心中确是一阵冷笑,却也不表露出来,只是单单笑着看那和尚伴着陆乱上了楼来。 那和尚上来便行了大礼,姿态确是做了充足,陆乱倒有些皱眉,只觉得那和尚丢了自己脸面,却也知道轻重,没将他喊了起来。 陆家公子却不再看他,只是看书,静静的让那和尚搁哪跪着,也不理会陆乱那愈来愈难堪的脸色。 “公子何须折辱白莲上师,大小也是体面人物,怎能如此以势压人?”陆乱到底是个急性子,也不藏话,且又拿了这么多好处,便急急地把话吐了出来。 白莲和尚微微抬头,感激的望了陆乱一眼,倒是让他颇为受用。 “哦?原是来了正主嘛?吾倒以为是那寺庙的沙弥,倒是怪吾眼拙了。”那公子只是笑着说,语气哪有愧疚的意思? 那和尚也没起来,跪在地上便回了话:“此事本就小僧做了错,莫说小僧在这负荆请罪了,就是公子让小僧的命,小僧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公子又大笑了起来,手上却把门外侯着的人招了进来,指着那和尚说道:“三儿,且听清楚,既然白莲上师如此大方,咱自然不落他脸皮,不过也别抢了命,只是卸条胳膊,算赔罪了!” 那和尚还未急,陆乱又跳了出来:“羽哥儿倒是过分了,你这不就生生折辱人嘛!” “我便是折辱他,又待如何呢?”那公子脸上笑意不减,但气势却变了一变,唬的那陆乱冷哼一声,却是不敢放肆。 那三儿正要前去卸了那和尚胳膊,却又被那公子叫住:“你说你,平时怪机灵,怎的现在又如此蠢笨?吾只是说了句顽笑,你便当了真?真真是傻了不成?” 那三儿待如何?只得告罪下去,空留那脸上愈发愈难堪的陆乱和地上早以准备受苦的和尚。 “且都退下吧,你们倒是有趣些,公子吾顽起来也是个景,可惜连乱叔如此有趣人物,也变得不有趣起来,不好顽,不好顽。”那公子却又如孩童一般闹腾,又驱赶一番,那两人只得告退,这偌大房间,便又留那公子一人。 那公子些许冷笑起来,望着那退走的身影,脸上表情愈来愈是诡异。 第十一章两人密谋,害人何须己出手? 那陆乱与白莲和尚下来后,自顾的出去寻了个酒楼坐下,又招呼小二上了些许壶酒菜,便聊了开来。 白莲和尚见陆乱脸色不好,便假意劝道:“哥哥何须如此烦恼?少主不也原谅弟弟了嘛,这不正好合了弟弟心意,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陆乱脸色更是难看,冷哼一声,道:“咱家二爷说这公子掌不了家,我看呐,是真真不得掌家,若真让他掌了家,保不齐会给咱家招上什么祸事!” 和尚脸色一动,稍稍的敬了杯酒,道:“不知哥哥说的二爷是?” “自是我陆家现在的掌事,陆丰陆二爷了。”那陆乱也是有些上头,“也得亏当时那公子年少,让我家二爷掌了事,不然呢,我看这家必得衰败。哦,对了,上师,我这有份好差事,不知你可愿意做上一番?” 那和尚听陆乱不愿多说,也不再提,只是顺着那话往下说道:“要让哥哥知晓,弟弟自是愿意的,不过前些日子犯了些许过错,现在也腾不开手脚,不过,哥哥若是看的起的话,弟弟咬咬牙也就给做了,绝不会推脱。”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些日子碰到两腌臜泼才,装作和尚的面孔哄骗我家少爷。我这从家中来时便被嘱托,别让少爷接触些无赖人物,不过我毕竟是一下人,如何做得了当主子的主?自是拦不住。” 陆乱放下了酒碗,盯着和尚正色道, “咱这事也算简单,上师行个方便给那俩东西做掉,后事自不必担心,自有哥哥善后。” 那和尚本来心中便有鬼,听这番言语,自是怀疑上那俩和尚是否是他寻的人物,也不忙答应,只是旁击打听道:“不知那俩和尚在何处?何等修为?又师承何处啊?若来头大了,弟弟可是不愿干的!” “上师还请放心,左右不过是个和尚,能翻得起甚么风浪?”陆乱大笑道,“上师尽管去做,若事成了,别说上师前段时间的麻烦,就算之后再犯个百八二十件,也是无所谓的!” 和尚听得心里欢喜,却不表漏出来,只是抿了口茶,装作沉思的样子。陆乱也不着急,就静静的吃着酒菜,等着和尚答复。 白莲和尚估摸着也差不多,于是开口说道:“哥哥如此信任,弟弟自是尽心尽力。哥哥且说清楚那两人样貌,又是何时进城的,待都清楚后,便可给哥哥答复了。” 陆乱笑了笑,朗声道:“如此甚好,你且听明白了,那俩和尚是午时又三刻入的城,现在城西的一家客栈住着,一个长的怪俊俏,另一个却是毛脸雷公嘴的猴子,如此可算明白?” 和尚也笑了起来,拱手应了下来,便招呼那陆乱吃酒,又吃了小半个时辰,这俩才算散开。 且不说这二人,却看此处城西一间小破客栈里,金蝉子和那猴头正盘坐念经。 那猴头毕竟是个猴子,如何能静的下心性,见金蝉子闭上双眼,便悄悄的瞅上两眼,见没有反应,方才松下一口气,弯了弯那坐的笔直的腰。 “孙刑儿!”金蝉子也不睁眼,只是喊上一声,给那猴头吓的是一激灵,赶紧坐直回话:“师父,咋了?” “你又如此疲懒,如何求的了你所谓的长生?”金蝉子缓缓睁开双眼,却见那眼眸中闪过一丝金光,“你若再如此,便自个寻处地,自个走将了去吧!” 猴子见那和尚真恼了,也不敢再放肆,只得乖乖应着,老老实实的打坐念经。 金蝉子见他老实了些许,正准备闭眼接着寻在那听雨镇见到的老儒生,倒是却发现这客房外有一青皮,正鬼鬼祟祟的往这望来。 金蝉子也不出言,只是让他在那看个通透,心中早起了计较,稍加思索便知那青皮从何而来,嘴角微微扬起,便无了其他动作。 那青皮看了些许时间,见那俩和尚还在那打坐,便退了出去,不知道去了何处。金蝉子感到他走了,方才睁开了眼睛,冲那猴头吩咐了一番:“你且去店家那拿些许吃食来,算算时间,也该吃晚上饭了。” 那猴子早就坐落不住,闻言甚是欣喜,自是答应的痛快,便出门而走,寻那店家做吃食去了。 却说那客栈一别,陆乱回了店,便不再走动,也未去找那公子请安,那公子却在受着三儿的话语,时不时的笑上一番。 “你且盯紧了,等那秃驴有了动静再来与我分说,你且听明白了?”那公子笑过吩咐道。那三儿自是老实应道,便走出门外,朝那城中走去。 那城中府邸内,白莲和尚正听着下人的答话,细眼一看,那下人正是在金蝉子房外的青皮。 且听那人说道:“要让爷知道,那俩和尚不过是没修为的货,现在正在城西韩老三家住着,爷要有吩咐,可尽管说叨,那韩老三也是咱这的人。” 白莲和尚却不急,仔细问道:“且打听明白,那两人确是那时间入的城?别再寻错了,不然,佛爷只能拿你们去喂狗了!” 那青皮哆嗦了一下,忙磕了两个响头,回话道:“要让爷知道,若陆大管家说的没错,那便是万万寻不错的。只是不知爷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咱也好给韩老三打个招呼。” 那和尚放下心来,又吃了两碗茶,这才吩咐道:“你且让那韩老三下些阴阳家的东西,等三天后再行动手。对了,你且去后房,把那拘起来的阴阳家的带过去,与他说,此次事成,便放了他。” 青皮应了一声,又问道:“爷,若事成,真放了不成?” 和尚有些恼怒,嗔道:“左右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还敢报复回来不成?若你担心,自然可以做掉。爷乃慈善心肠,哪听得如此腌臜阴谋,你自己看着办便可,爷乏了,退下吧。” 那青皮闻此言,心中便有了数,告了声罪,便退了开去。那白莲和尚面容又青了一阵子,方才看着那城西笑道:“到底是要归爷的,爷要是成了六阶,倒是要比现在过得潇洒。不过,却是要小心京中那些泼皮的诬告。此事还是要与陆乱商量。” 说道此处,又啐了一声,方才接着往下道:“不过一个管事的,也与爷称兄道弟,倒是抬举他了。哼,若不是还有用着他的地步,自是与那不理的。” 那和尚又发了会儿牢骚,方才招人近前,吩咐道:“你且拿我拜贴去成荫楼,找到陆乱,交与他便可。若是搞砸了,仔细你的皮!” 那下人哆哆嗦嗦的应下,便急忙跑了过去。那和尚看着那人狼狈的跑姿,方才有些喜意,笑出了些许声响。 第十二章大局铺下,谁人收网?谁人落网? 白莲和尚又一次来到那陆家的客栈——成荫楼。那陆乱正在门口等他,见他来了,赶忙招呼道:“上师,怎得,又出何事了吗?” 白莲和尚咧嘴一笑,回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望哥哥随我来,咱到地方再细说。” 那陆乱闻言也不做作,跟着白莲和尚左拐右拐的,又回到昨个刚吃过酒的地方。 还是昨个的包间,还是昨个一模一样的酒菜。待坐罢,那和尚才叹了口气,道:“要让哥哥知道,那俩和尚在的地方不归我管,也说不上话。得亏托人打点不少银子,才堪堪给那掌柜的撬开了嘴。” 陆乱怎会信这和尚鬼话,那间地方是个甚么地方,他怎会打听的不清楚?定是这和尚想让他落个大人情,才会如此说道。 陆乱脑中一转,也不揭穿,只是顺着那和尚话语往下说道:“咋?这邸古还有上师做不了主的地?” 白莲和尚见那陆乱也不敞亮,心知他已经打听了个通透,但既然他还在装傻,那便顺着说,定是没错。 于是白莲和尚口中话语不断,净是诉苦之言:“哥哥太抬举我了,我不过就是代管的东西,如何做的了这邸古县的主呢?倒是不如哥哥能说的上话。” 陆乱见那和尚还是满嘴哈哈,不吐一句实言,心中暗骂,面上却不好表露,也不想惯着,便说道:“上师哪里话?若真有麻烦,自是不敢劳驾的。” 白莲和尚闻言,便知道这陆乱有些恼怒,也不再绕圈子,直言道:“不知哥哥是要活的还是死的呢?” “咋?你还看中那俩和尚身上的东西了?”陆乱出言讥讽的一句,又觉不妥,又说道,“上师放心,莫说活的死的,只要不在我家少主面前晃悠,自是由上师拿断便可。” “那小僧自是明了了,如此,弟弟心中便有计较,哥哥且侯着,等着好消息罢!”白莲和尚也不管那先前的讥讽,只是笑着应下,之后又招呼着那陆乱吃酒,一时,这客房内的气氛好不热闹。 且说另一头,那陆家公子听着那三儿的报告:“公子,那陆乱又与邸古的那个秃驴吃酒去了。可要小人去敲打敲打?” 陆家公子抿了一口茶,也不搭话,只是再思考着什么。那三儿见公子无言语,又待了一会儿,正要告罪退下,便听那公子吩咐:“不必去,此次倒是个机遇。你且去城西将金蝉子接来,我与他有些话语要说。嗯~你且架我的那辆座驾去,莫要折了金蝉子的面子。” 那三儿闻言,应了一声,便退出去。那公子只是在这等,茶都下去了两壶,才听到门外三儿的答话:“公子,金蝉子已接了过来,不知在哪里见见?” 公子放下手中茶碗,吩咐道:“你且让后边准备好酒菜送上来,在这谈便可。”又起身到门外,看到那金蝉子依旧是嘴角带着浅笑,笔直在那站着,而那三儿应了声便下去准备些许吃食。 陆家公子见了金蝉子,大大咧咧的行了一礼,道:“倒是叨扰金蝉上师了。” 那金蝉子低眉回礼:“羽施主倒是客气了,不知何事唤贫僧过来商讨?” 那公子急忙拉那金蝉子入屋内,待坐罢,方才说道:“本无什么大事,不过我听得下人说道,那邸古中的白莲和尚好像看中上师的些许东西。我怕那腌臜东西不顾道义,冲上师下阴招,方才来提醒一番。” 金蝉子闻言笑道:“原是此事?那施主大可放心,莫说贫僧,便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儿也不是那和尚可以动的了的。” 那公子不曾想这和尚说的如此敞亮,倒是心中有些欢喜,微微调整一下对这和尚的计划,说道:“呀!你看我,倒是忘了上师修为,不过,怎么没见到那猴头呢?莫不是三儿不愿意带他过来?”说完皱了皱眉头,就要呵斥那前来送吃食的三儿,给那三儿吓的一个哆嗦。 还未等三儿辩解,金蝉子便出言说道:“自是不管三儿的事。我那徒儿的劣根施主也是清楚的,昨个打坐修行的时候还与我偷懒,今个便罚他不准随我前来。” 公子示意那三儿起来,闻此言大笑道:“如此,那猴头定是恼怒的半死吧?倒是上师不仗义,不让我看看那猴头的模样,好让我开心开心。” 金蝉子也笑了,倒是没搭话,又引了个话头道:“不过今个贫僧来,倒是有些东西要向公子询问。” 那公子闻言也不嘻嘻哈哈了,只是正言回道:“上师请说,羽定无所不言。” 金蝉子沉吟一阵,道:“小僧倒是也无大事,只想打听一下这天底下的局势,毕竟在山野待的久了,一些世事也不太清楚。” 公子笑道:“我道是如何呢,原是此事,那是再好办不过的。三儿!三儿!你且将我的书拿来,等下送上师回去的时候,给上师稍着!” 三儿应了一声,又问:“不知公子要的哪本?”那公子看了眼金蝉子,又笑着吩咐道:“将那《大梁堪舆图》,《奇邪》和《阔语奇谈》送去便可。” 那三儿应了一声,便去寻书去了。金蝉子俯首道了声谢,又与那公子吃了些许时光,才抽着机会退了出去。 三儿见那金蝉子被自家公子送了出来,赶忙应了那公子的吩咐,对那金蝉子恭敬道:“圣僧,且随小的来。” 那金蝉子又道声谢,倒是将那三儿给吓的连说了几声不敢,方才随那三儿下了去,上了车便回了客栈。 且说白莲和尚这边也刚刚散了场,又各自恭维了两句,吹了两句大话,便各自回了府上。 那白莲和尚刚刚转头,那脸上的醉意便收了个干净,见那来迎的青皮吩咐道:“且别慌回府,先去那甚么胡老三的地盘看看,别又出了什么意外。” 那青皮应了声,便招呼来了一架车架,给那和尚迎了上去。那和尚也是个享受,又招呼了两个侍女入了车。 却见那侍女满脸的狂热花痴,欣喜的跟着和尚上了车去。只听的那青皮驾车而起的声音,那车架也便滚动了起来。而随那车架而滚动产生的声音里除了那车轱之声,还夹着些许的靡靡之音。 第十三章今日弹冠三百尺,得气一万九片斤! 那猴头一人在客房可是闹腾,哪里知道正好撞上金蝉子回来。那金蝉子望着现在老实下来的猴头,脸上有些许无奈。 “你如此顽劣?如何学的了这长生法术?”金蝉子苦叹一口气,“若非你与我有些因果,我自当是不会问你的。” 猴头闻言,顿时慌乱了起来,连忙跪下磕头,口中求饶道:“师父,可莫要赶俺走。若无师父庇护,恐怕俺还未走出这条街,便被人逮了去!” 金蝉子有些头疼,算起这因果也不是他的,倒是与那如来老和尚搭着边,但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又有言说父债子偿,故这因果便传到了他的身上。 莫说金蝉子下山而来便是为了讨那天地欠那老和尚的因果,就算不是,若碰上这猴子也得照料一二。 思到此处,也说不得什么重话,只得让那猴头起来说话。 金蝉子抬眼望了望这乱糟糟的房间,右手屈指一弹,便给那猴头脑袋上种下了一个大包。 那猴头吃痛,又听金蝉子说道:“你本身便束着大机缘,无我也是能成大事。罢了罢了,我这一身倒是教不了你什么东西,你且记住一句话便可。且听明白,‘汝不会,便是汝会’。” 那猴头听了个囫囵,哪能听得明白,什么会与不会?虽说这猴头已有六百岁余,但终究是个猴子,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那山上,学会人言便是难得,如何奢望他还能如人一般思考? 金蝉子看这猴头迷惘,叹罢一口气,也不管他,取出那陆家公子的书便看了起来。 那猴头见状,也不敢闹腾,只是磨磨蹭蹭的摸到那里,静静的坐了下来,又看那书中文字众多,又显的无趣,那金蝉子又不理会他,只得闭眼诵经,感悟修行去了。 过了些许,却听外面有人叫门,确是店小二前来送些许吃食。那店小二如此喊道:“二位爷,您二位的吃食是放在门外,还是给您端进去?” 金蝉子见那店小二如此殷勤,便知那白莲和尚已经要动手,也不担心,只是冲门外吩咐道:“且送过来吧。” 那店小二应了一声,却听一声门开,那店小二端着两盘素斋进来。金蝉子微微颔首,道了声谢,猴头也不诵经,也跟着道了声谢。 那店小二连称不敢,告了声罪,便自个退了下去。那金蝉子见这吃食,尽是些阴阳家的东西,也不避讳,便吃了起来,那猴头见师父动筷,也跟着动了起来。 只见这后厨之地,那白莲和尚正与一猥琐男子问些什么,那男子自是无所不答。 确听白莲和尚说道:“且注意些,别给弄死了!”那男子嘿嘿一笑,殷勤道:“还望佛爷放心,小的还是能拿捏住的。” 白莲和尚又待了一会儿,问道:“药力可发效了?”那人算了算时间,笑了笑,道:“小的怕那俩东西不倒,特地下的三份量,现在差不多都睡的不醒人事了。” 白莲和尚闻言一喜,冲左右吩咐道:“你们且先看住他,爷先上去看看。”不等左右应声,便急忙的跑了上去。 待那和尚推开了门,却见入面两个人,一个长得若猴子,一个确是个好皮囊和尚。 却见那猴头是个模样:长相圆眼睛,查耳朵,满面毛,雷公嘴,面容赢瘦,尖嘴缩腮,身躯像个食松果的猢狲,虽然像人,却比人少腮。 又见那和尚面貌:却见姣好一只花,混似妖邪不是他。破烂袈裟身上披,无鞘戒刀腰间挎。眼若繁星混沌里,鼻似高山立雪中。双耳盖过美人色,单唇却有樱花红。左右不过慈悲像,却有邪异伴此生。 金蝉子见那白莲和尚推门而入,嘴角上扬,颔首道:“不知佛兄有何事?”那猴头也抬起了脑袋,有些疑惑的看着这憨傻和尚。 白莲和尚暗骂一声,脸上却浮出笑意,回礼道:“要让佛兄知道。这城中寺庙正在宴请同道,贫僧来问问佛兄是否同去,不曾想二位佛兄正在吃斋,倒是贫僧唐突了。” 那猴头正想说话,却被金蝉子拦了住。金蝉子笑着回道:“你看这多是不巧。贫僧与这劣徒已用过了斋,便不随佛兄去叨扰城中大寺了。” 那和尚见金蝉子给了个台阶,便顺势而下,告了声罪,便退了出去。而那猴头有些不解,问道:“师父,俺老感觉那厮不是甚么好人。” 金蝉子笑着回道:“自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左右只是个小鬼,翻不出什么风浪。”却突然脸色变了变,确是找到了那位老儒生。 金蝉子冲那猴头吩咐道:“你且听明白,若有人前来,除非是那陆公子的人物,旁的,打将出去便可。”猴子点了点头,那金蝉子便放心的离了去。 却说那白莲和尚一阵恼怒,下去便将那阴阳家的给做了掉。那血溅了足有三尺高,铺了那和尚一身。那和尚皱了皱眉,怒气也散了一些,吩咐道:“且准备好车架,爷清洗完就回府歇着。”待那左右应下,便哼哼的跟着那下人去洗浴之处了。 且说陆公子这边,那三儿将这楼里的事情尽将描述给那公子听,那公子听完大笑。只是吩咐道:“你且将陆乱喊到庭院那去,嗯~就说我找他赏月。” 那三儿应了一声便下去寻那陆乱,那公子又笑了些许,便换了套衣服,向那庭院走了去。 那公子一袭白衣,又是白玉冠束着那头白发。虽是一身类丧的打扮,却让这如玉公子穿成了另一番风味。 这公子来此喝了些许茶,那陆乱才慢慢赶到。才来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咋咋呼呼的喊到:“不知羽哥儿寻小的何事?”言语之间净是不屑。 那公子也不恼,只是吩咐那三儿退了下去,又给那陆乱斟了一杯茶,方才说道:“乱叔与我家做了这么久的事,也算羽的长辈,现在做小辈的我请长辈来说说话,也请不得了吗?” 那陆乱也毫不在意,只是端起那茶便吃了起来,待吃罢,才慢吞吞的回话:“羽哥儿,有事咱摊开了说不是更好?” 那公子倒是没想到这货色如此敞亮,些许愣了一下,又笑道:“那羽便敞开了说了。不知乱叔跟着二老爷干的可曾舒爽?” 陆乱也不避讳,直着答道:“跟着二老爷自是比跟着羽哥儿舒服一点。”公子也不在意,接着笑道:“那,羽现在让乱叔接着跟着我干可还行?” 陆乱也笑着回道:“羽哥儿哪里话,咱现在不正跟着公子干来嘛~倒是羽哥儿不仗义,不把咱当自己人了吗?” 陆家公子冷笑一声,道:“你我都是体面人,我看在乱叔为我家奔前跑后本不愿挑明了说,若乱叔再这么装傻,那我只得行家法让乱叔认错了。” 陆乱一阵恼怒,觉得这公子好生不知好歹,“啪”的一声便拍桌而起,嗔道:“我倒要看看公子如何行家法的!” 陆乱随这房这么多年,陆家这次给这公子派了多少人马护身,他更是一清二楚。更别提这公子虽被祖宗看中,但那终究是个死物,比不得陆家现在当家的二老爷! 思到此处,也不跟那公子扯皮,转身便要走了出去。却听得那公子留人道:“乱叔,且别慌走啊!” 第十四章今日弹冠三百尺,得气一万九千斤 且听得那公子叫住,那陆乱心中冷笑,自是嘲讽异常,心道这公子果真废物,却也是识时务的,终是服了软。面上也露了些许桀骜,只是转过头,却见那公子动作不对。 陆乱只见那公子双手搭在了那束发玉冠上,那右手往那固着玉冠的簪子一拔。 只听那公子口中言语:“君子喜玉佩其身。” 那玉簪落了地,伴着一声清响。 “我制玉冠养气神。” 却见那公子拿冠放于胸口,左手持冠,右手屈指一弹。 “今日弹冠三百尺。” 那玉冠冲天而起,却见一道白玉之气笼罩,这气无色无味,在凡人眼中确无显现,可在这等修行者面前,却如大日之光聚拢。 “得气一万九千斤。” 那公子口中刚是念罢,面色只是如常。却见那陆乱早已站不住,囫囵的跪了下来,头也是不敢高抬,只是深深的埋藏在地上。 那公子也不看他,转头往城中那府邸一看,见那白莲和尚一脸惊恐的望向此地——虽说这和尚修为不高,但如此招摇的大白柱子,若是再看不见,那他五阶修为全是白修了。 “而今去半斤。” 这话语如此平常,好似还带着笑意。却让陆乱遍体生寒,还有些哆嗦的身躯,确实是跪的老实,不敢再有动作。 只见那光柱有些波动,那陆乱周围却被割开了一阵泥土,那掘地深度,约摸三丈还要多三尺。 那无色的攻伐转瞬,却见城中白莲和尚怒吼,一朵白莲虚象还未成型,那大好头颅便被斩了下来。那血大约溅了三尺有余,将那身边还在伺候着的侍女染了个通红。 那侍女望着那白莲和尚的身躯慢慢倒下,眼中无什么惊恐,细品而下,尽是疯狂与悲伤。 只听那侍女一声尖叫,却是那和尚血中含着的佛力还未消散,再加上那血还是在运功下喷出,虽无大威,却依旧将那佛家至阳神通展了个通透,如蚀骨之虫一般,蚕食着那侍女的肌肤。 且不说这城中府邸的动乱。却见这陆家小院里,那公子含笑问着:“乱叔,现在倒是不知道你还是要跟着二叔做事吗?” 那陆乱打了个哆嗦,自是不敢应下,只是回道:“公子说笑了,小的一直都是公子这边的人,哪有跟不跟二老爷干的道理?” 那公子笑的更欢,又问道:“那,等到泽天知道怎么跟二叔说了吗?” 那陆乱如同说着贯口,话语一阵突突:“陆羽不堪大用,一路上净是荒诞不经,如此黄口小儿如何能跟二爷您抢夺陆家家主之位?” 公子闻言也不恼怒,只是大笑,待笑够,才指着那陆乱道:“吾便是喜欢乱叔这识时务的性子。不过,若让吾知道乱叔您要是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那估摸着,陆家没人保得住你呢!” 陆乱连忙磕头应着,心中浮出的心思也霎时间熄灭。他方才想起,这位爷若是会了修行,陆家二房要动他都得暗着来,更不会为了他这一个专门添堵的卒子去找陆家其他人的不痛快。 这边说罢。却见那金蝉子自下午离开那客栈,便在这城中转悠。大约走了两个时辰,方才在城东寻得一黝黑小巷。 金蝉子见里面一道浩然气息雄厚,便知道此处便是自己要寻得地方。也不再迟疑,便一头扎了进去。 那小巷有些长,还无人烟,还腌臜异常。金蝉子也不在意,只是向前走着。大约走了一段时间,这金蝉子便停了下来,只是冲着前方那抹黝黑行了一佛礼,道:“自听雨一别,已有六月未见,老先生身体可曾安好?” 小巷一片安静,好似前方有人是金蝉子错觉一般。金蝉子也不急躁,只是这么侯着,等着那黝黑处的回话。 不知过了多久,那抹月光都爬上了天幕,黝黑处方传出一叹气声,又过了一会儿,却见一老者走了出来。 那老者如何模样?只见那: 只见那乱糟糟的头发披上白,破烂衣裳看儒衫。腰别青泽大葫芦,脚踏一双露指靴。一双糙眼看不见,通红鼻子麻满篇。招风大耳只觉丑,咧嘴黄牙破损来。若问此人乃哪位?自是西北古承轩。 那古承轩也不行礼,咧着一嘴黄牙道:“不知和尚找小老儿何事?” 金蝉子依旧低眉道:“自是为了听雨镇上的约定。” 古承轩有些头疼,拿左手剔了剔牙,又抿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又把手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方才说道:“那你赢了。”说罢便又要钻回那片黝黑之中。 金蝉子也不恼怒,又出言道:“先生何必藏拙呢?似先生这般的人物,还未出手,又怎得知道谁赢谁输呢?” 古承轩那糙眼里净是沉迷,不见丝毫斗志,他扯了扯嘴,又晃了晃那酒葫芦,见那和尚还在盯着,只得出言:“你这和尚好生不讲理,小老儿在那听雨镇上说的轻轻楚楚,我这不过浮萍一般的修为,如何动的了粗?” 金蝉子闻言,也不言语,只是将右手搭在了腰间那戒刀的刀把上,破烂袈裟无风飘扬,身上飘荡起些许佛家金光,将这片小巷,照了一片地方。 那古承轩见金蝉子想要动手,深叹了一口气,将那酒葫芦扔在了地上,又从胸前掏出一片薄玉坠子扔到了地上,方才出言道:“和尚,你且看仔细了,小老儿这可怜模样是能与你做上一场吗?” 金蝉子眼中金莲绽放,确是佛家天眼神通。除去了那两件物什,倒是使金蝉子看的更仔细一些。却见那老汉周围尽是浩然正气环绕,大约估摸了斤两,足足有十万之多。但唯一空荡荡的地方,却正是那老汉的胸前——那是儒家浩然正气的来源,也是儒家修为储存之地。 古承轩见那金蝉子看了个通透,又出言道:“小老儿文心已经没了,这周边的浩然正气如无根之水一般,用一点少一点,吾又怎么会为一时意气之争,耗费掉小老儿活命的东西?” 金蝉子收了势,正要道歉,却见城中一道浩然正气闪烁,却见一光柱便立了起来。 那古承轩脱口而出:“好家伙,这浩然正气怕不得有一万九千斤的重了?!” 金蝉子也抬头望去,却见一股浩荡气柱拔天而起,算算斤两,竟然有一万九斤有余。 第十五章儒家酒先生,古奕古承轩 却说那古承轩见城中浩然之气浑源成柱,下意识惊奇叫出来声。虽说这老货胸中文心被人摘了去,但眼力却依旧远胜他人,见这浩然气如此昂扬,这老货便推断出这浩然气主人大约也是个毛头小子。 想到此处,古承轩不禁咂了咂嘴,又看了一眼那刚回过头的金蝉子,感慨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金蝉子刚回头,见古承轩言语,笑着回道:“老先生认识这人物?” 古承轩摇头失笑,又叹了口气道:“小老儿我要是认识这等天骄,小老儿便不会在此处乞讨了!不过,小老儿是不认识,但听和尚你的语气,你倒是认识的?” 金蝉子笑道:“贫僧也不过与他相交三个月,原以为他那身上浩然气如此浓郁,是那天篆文章的功劳呢,不曾想是那公子自身的造化。” 古承轩有些诧异,问道:“公子?不知是哪家的?”金蝉子好似知道了什么,也不正面回答,只是正了正颜色,道:“倒是贫僧唐突,忘了问老先生名讳了。” 古承轩拾起了那放下的酒葫芦和那玉佩,又理了理头发,朗声道:“过去不提也罢。现在,不过就是一个乞丐而已。若和尚你不嫌弃,还是叫我老先生吧。” 金蝉子笑了,也不在文绉绉的行礼,只是道:“贫僧倒是觉得老先生有些像贫僧听说过的人物。” 古承轩有些诧异,毕竟这和尚当时可是说了自个是从山林野外而来,不解世事,不懂这天下大势,自然也不会认识些许人物——再说,若是真的眼熟,哪里会要死要活的做上一场? “和尚倒是认识我?”古承轩挑了挑眉,“小老儿倒是记得和尚你说自个不过是山野小寺出来的人物,不识这世间人物呢?!” 金蝉子有些好奇的看了眼那酒葫芦,见问话,便回道:“贫僧前阵子与陆家长公子同行的时候,他倒是过于称赞一位老先生,现在细看,真真觉得老先生与那公子说的人物相似。” 古承轩正待说话,却依稀听得一道平常声音响起,那声音若一家公子轻言,只听那声音道:“而今,去半斤!” 却见一道无色光芒射向那城中府邸,那有一道佛家念力涌动,不过两息,便一切归于了平静。 古承轩有些惊奇:“嚯!这小子竟然把那和尚杀了?!”金蝉子笑着接过话头,道:“咋?还杀不得吗?莫不是这城中和尚是个善人,杀了会有大祸?” 古承轩也不接话,只是道:“和尚,你言的这个陆家公子可是那二十四家中的?” 金蝉子也笑道:“大约没有别个的陆家了。” 古承轩大笑道:“原是这小子。你莫要告诉小老儿,这城中人物便是这陆家长公子?你可知道,陆家长公子无甚么修行天赋,怎会有这冲天的文气?” 金蝉子笑道:“若是那公子未出诳言的话,那便是那陆家长公子无疑。” 古承轩大笑,糙眼有些晶莹,沉声道:“小老儿无子无后,权把那羽小子当自己孩子护着,当年我在时,那陆家二房都敢不假我的颜色办事,小老儿废了的事情在这顶门大户自是瞒不住。哎,倒是委屈他藏拙这么多年了。” 金蝉子方才反应过来,笑道:“原来老先生也不知道那公子藏拙?” 古承轩抿了口酒,瞥了那和尚一眼道:“连你这等修为都未看透,小老儿又如何看透?也不怕你笑话,就算是小老儿在儒家作酒先生的时候,恐怕也比不过你一根毫毛吧?” “老先生言重了。刚刚倒是贫僧唐突了。”金蝉子正笑,却不小心瞥到哪古承轩举起的葫芦,却见那葫芦上有几行小字。这字虽小,葫芦上去的也快,但金蝉子眼力惊人,自是看了个通透。 上书: 残雪何曾瑞明年 枫叶零泠落伞边 山中碎果不足贵 一杯清酒醉人间 永轩狂人桓玉桓天生留 金蝉子精神一阵恍惚,似见一座山中四季变换,那山上有一小院,一青衫男子背对着金蝉子喝着酒。 似是知道这后方有人,那男子回头敬酒,金蝉子恍然发现那男子容貌竟与他无二。那男子似是看到金蝉子一般,口中又言语一番,不过说的是些什么,金蝉子倒是没有听清楚,便被古承轩唤了回来。 “和尚!和尚!” 金蝉子被唤回了神,见那古承轩将葫芦抱的紧实,不得笑出了声来。 那古承轩有些恼怒,这和尚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他看,原以为是馋他的身子,后来时间长了才知道是看他葫芦的。 “小老儿与你这和尚讲个明白,这葫芦可是我的立身之本,虽然我文心是碎了个通透,但有这葫芦在,我便死不得!” 金蝉子见那古承轩如此防备,方知是给他吓着了,只得出言赔罪道:“贫僧无夺人所爱的兴趣,只是见老先生葫芦上的字符有些惊奇,因而多看了两眼,还望老先生莫怪。” 古承轩又哼哼了两声,才有些不情愿的回道:“和尚,你若再如此惊吓小老儿我,那便是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金蝉子笑着赔礼:“自是不会了。不过,只是不知老先生那葫芦上的字符是谁人写下的?” 古承轩有些惊奇:“咋?在这葫芦上,不应该是刻上去的吗?如何猜测是写下的?”金蝉子笑而不语,那古承轩也不多问,便接着说道:“按说,以和尚你的眼力不应该光看了诗文,没看到那留名的人物啊?” 金蝉子只得答道:“却让老先生看笑话了,贫僧倒是不知道这永轩狂人是哪位大儒,让老先生如此推崇。” 古承轩也不惊讶,只是颇为炫耀的说道:“大儒?大儒连给先师提鞋的资格都没有。这桓玉桓天生可是自太古以来第二位被封为至圣先师的人物。也多亏其无子嗣,不然怕是类孔家一样的祸害。” 金蝉子自小儒释道精通,自然知道这至圣先师的名号代表的是什么。这可比不上兵家的冠军侯,还可敕封不止一位。要知有这名号以来,自太古起,除了孔老夫子外,还有哪位享此殊荣? 金蝉子虽心有疑惑,疑惑这位人物怎会与他长的一样,但却没有说出来与那古承轩听听。 金蝉子只是笑着回道:“倒是不想有如此人物。不过,老先生,你看这陆家公子斩了那和尚,要不咱个先去那房里避避,别让人打扰咱说话的兴致。” 古承轩瞥了一眼,显得颇为不屑,道:“小老儿若是跟你去了,你能顾得住?” 金蝉子笑道:“只是不知道老先生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虽不敢夸大话,这天下若有我都护不住的,那便估计是没人护得住了。” 古承轩虽知这是事实,却总觉得这和尚是在说大话。虽说以他的眼力看不出来是何等修为,但想必也是踏入了无数修行者踏不进的门槛之中。 古承轩也不再纠结,静静的站在了金蝉子身后,只觉得这地方一阵恍惚,再看哪里还有这二人的踪影? 第十六章各路风云起 且说金蝉子邀古承轩入了那陆家公子客栈里住下,古承轩却是有些不曾乐意,但听得那金蝉子言语,楞了些许后,笑着答道:“小老儿不过一具残躯,又能招惹谁呢?” 金蝉子亦笑道:“那老先生不若随贫僧归去,毕竟此处太过于腌臜,大约是配不上先生。” 古承轩摆了摆那酒葫芦,叹气道:“何处不是住下呢?既然和尚你这么看好羽小子,那小老儿我便回去助他一臂之力又何妨?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小老儿我落到这番地步,也仅仅是因为我碰了我不该碰的东西,虽未恶了什么人,但是他们可不会想让我再出现。” 金蝉子眨了眨眼,笑道:“我非真佛现此世,当有恩威一并施。” 古承轩眼眸缩了缩,却被那毛发拦了干净,只得笑道:“只是不知和尚你现世为何?” 金蝉子身子直了起来,似万千梵音响彻:“只不过是来讨愿的可怜人罢了。” 古承轩起先倒是觉得无甚么,但好似想到什么似的,右手抬起,虚指这和尚几次,嘴张了又合了上。 古承轩现在只是觉得这笑如真佛显世的和尚端是恐怖,只得癫笑两声,旁的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古承轩也不再纠结,只是静静的站在了金蝉子身后。只觉得这地方一阵恍惚,再看,哪里还有这二人的踪影? 却说这白莲和尚被斩了头颅,撇过他所做的恶事不问,单论这响当当的身份,也是得让这邸古乱上一阵。 再说城中县府府邸内,一队兵马给围了个通透。只待那领头一声大喝:“怎的?乱将了不成?若再是如此吵闹,莫怪某手中利刃无情了!” 经这大汉一声怒吼,这乱糟糟的县府倒是安静不少,那乱糟糟的奴仆都老老实实的跪将在了地上,除却那还在闹腾的婆娘,大约也无其他声音了。 那领头的眉头皱了皱,挥了挥手,后方兵卒会意,将那跳的最欢的八位婆娘压了下来,送到了这领头的面前。 “某说话,你们是不是没有听见?”那领头如此说道,那别在腰间的刀早已出鞘。 那几个婆娘只是瞥他一眼,看是个丘八,也不理他,还在叫嚣。 只听虎啸一声,一道白光闪过,却见八个头颅落地,八处鲜血喷出,那鲜血却无一落得地上,皆在半空消散了干净。 那灯火稍微亮了些,原是提刑官闻信而来,那领头的仵作冲那将士行了一礼,便匆匆入了府内。 借着这灯光,方才看清那领头将士容颜,却见那将士: 却见那将士八尺的身丈披铁甲,斗方大手束长刀。一头散发虎冠束,猩红刀疤过鼻纹。一双彪眼杀不够,满嘴尽是狼牙骨。雄厚身丈如山岛,无言伫立似彪骑。要问此人何所唤,邸古守将霍成勋。 “霍将军,这事是上头大人斗法,咱这等无背景的小人物最好还是不要掺和进去。”却是那仵作验了那白莲和尚的尸体,也不做些许记录,只是单单与那霍成勋说上了两句。 还未待那将军大问,那仵作便带着一堆证物走了出去。 “将军,不知咱还过问吗?”那身后有一兵卒,似官职不低,如此与那霍成勋说道,“贾仵作还是可信的。” “你怕了?”霍成勋只是瞥了他一眼,“虽然那白莲和尚死不足惜,但在某的地盘上杀人,忒不给某面子了!” “将军还要甚么面子?将军斤两如何,咱这些弟兄还不清楚?”那身后兵卒闻霍成勋大话,皆是笑道。 “一堆小兔崽子,又想吃军杖了不成?且留队人马,看护着这里,虽咱不问,但是还是要做足面子,别让上面逮着了把柄。”霍成勋笑骂一声,也不纠结,点了队人马顾着这里,便领着兵马回了营。 确说这城中某一小处,一疯癫道人正在此处喝着酒,却被那冲天的浩然气柱惊了一机灵。 那道士伸了个懒腰,右手微微动了动,便将这城中恩怨算了个清楚。正想起身离去,不曾想见那城东似有一佛光闪烁,险些闪瞎了这道士的天眼。 那道士揉了揉那不小心被闪着的眼睛,又伸手在那酒碗里蘸了两下,却见那手在空中微微比划,一面若水的帷幕悄然形成。 却见那帷幕上正是那金蝉子与古承轩交谈的末尾,却见那金蝉子抬头冲此处微笑点头,那帷幕便悄然破碎。 那道士似是想起了什么,咧嘴一笑,口中又似默念了些许什么,便见一阵恍惚,再看此处,便是无人。 又说那城西客房中那猴子见金蝉子许久不来,又见城中一道气息升涌,自知是出事了,也便听了金蝉子话语,老老实实将那房门堵住,默念心经。 确说外边一阵闹腾,一堆青皮将那房门砸了开来,便见这猴子在那盘坐念经。 还没等猴头发问,一胆大青皮便将手中长刀向那猴头抛去,却听得那刀入了木头的声音响起,再看那出,哪还有人盘坐。 “孙子!你爷爷俺搁这呐!” 那群青皮闻言抬头,却见那猴头持一镔铁棍倒挂在那房梁之上,只当是猴子灵活,也不害怕。又一把刀飞去,却见那猴头手中铁棍一拨,那刀便回转了方向,那青皮还未看清,便见一抹鲜血喷出,四处青皮们一看,便见其中扔刀的那个的头颅飞起,那鲜血却是溅了他们一身。 那群青皮只不过是拿钱办事的家伙,哪里会想过死人?自是退意已生,又不想落了面子,只得悄悄的往那门口靠去。 “不知道恁要退去哪里呢?问过俺老孙了吗?” 却见那退的最快的青皮似乎是撞了什么东西,那些许青皮闻了言语,回头一看,却见那猴头早已不再房梁,原是在门口侯着。 “无趣。”那猴头见这些许青皮毫无修为可言,手中镔银铁棍横扫,那群青皮还未发出惨叫,便伴着闷响,成了肉糜。 “此处不得久待,先去陆家公子那避避风头。” 那猴头既已做了决定,定是不会在此多留,收拾一番便从那窗户跳了出去。 却说那店家胡老三见这青皮上去许久还未下来,只得差人上去看看情况。 不多时,便见那伙计蜡黄着脸,哆哆嗦嗦的跑了下来,还未等他开口问话,那伙计猛的一低头又吐了起来。 待吐罢,那伙计才带着哭腔说道:“掌柜的,赶紧差人将城中的那群丘八喊来,出大事了!” 胡老三看着这小二的脸色苍白,双腿打颤,嘴边还有刚刚残留下来的腌臜东西,便知道上面景象定是恐怖至极。 要知道这小二也是手上拿着人命的家伙,如何能被寻常场面吓成这样。 胡老三也不敢再磨蹭,颤颤巍巍的吩咐道:“赶紧,赶紧差人去叫!别……别忘了带着白莲上师的牌子!” 第十七章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霍成勋心情很是不好。 半个时辰前刚刚把白莲和尚暴毙的事情给埋住,又被城西这群废物给招呼了过来。要知道他虽然是这城中兵卒里最高等级的人物,但也就是个被使唤的命数,能有甚么排面? “你们这群废物,连这等东西都处理不好?!”霍成勋看了眼那群唯唯诺诺的东西,气便不打一处来。 那人赔笑道:“也不是甚么都想唠叨将军,主要是那胡老三拿的是白莲上师的牌子,直言要找的您。属下也是不敢拿主意,才去寻的将军。” 霍成勋有些恼怒,恼怒怎又是这个和尚。但他却不敢声张,白莲和尚的死讯要是传了出去,整个邸古除了那群被洗脑的婆娘以外,都得欢腾起来。 “贾仵作来没来?”霍成勋脸色狰狞,心中有气却不能发,好生憋屈。 “贾提刑已经到了,估计已经快验完了。”那人拱手回道,生怕这霍成勋不讲道理,起刀给他劈了。 “你且跟兄弟几个守在这里,某上去看看。”霍成勋听贾仵作来了,清了清胸中闷气,方才上了楼去。 还未上了楼层,便见那贾仵作下了来。霍成勋拱手问道:“仵作,不知何为啊?” 那贾仵作瞥了他一眼,方阴声怪气的说道:“何为?都成肉糜了,吾又能何为?你且问这掌事,什么都不愿意说,真当我们仵作是阴阳家的?” 霍成勋拱手笑道:“却让仵作受了委屈。莫气莫气,且看某给你讨个面子回来。” 那贾仵作脸庞才算好看一些,却摆了摆手道:“此事疑点极大,吾观那肉糜足有十多人的分量,可这掌事的咬硬了嘴,就说仅两个。哼,真真是嘴硬的蠢货,真当吾等是没甚么用的废物不成?!将军且自个处理吧,吾等便先回去了。” 霍成勋拱了拱手,待那群仵作都走了干净,才上楼去寻胡老三。 且说那胡老三还在哆嗦,却见一尊凶神上了楼来。只得打着哆嗦,给那霍成勋行礼,口中问福言语还未说出,便被一把按回了椅子上。 霍成勋脸庞扯出一抹狞笑,道:“某不管你甚么来头,又是谁罩着,某问一句,你答一句,若有半点虚言……” 却听得木头断裂,那胡老三旁的桌子便碎成了粉末。 “明白?”霍成勋依旧狞笑看着他,那本就凶煞的脸庞显得更如鬼神。 那胡老三早被吓的魂都丢了半倾,只得呆呆傻傻的点着头。 “某且问你,这客房住的是什么人?” “两……两个和尚,其中有个是妖僧,猴子扮的的……” “某再问你,死的是谁?” “小的……小的看那混在一起的衣物,大约……大约死的便是白莲佛爷差的那群青皮。” 霍成勋闻言,脸庞浮出一抹怒气,将这胡老三吓得差点尿了出来。 “某再问你,那俩和尚呢?” 那胡老三有些迟疑,霍成勋却不惯着,擒住他的右手微微用力,却听得一阵骨头破裂伴着那胡老三的声音响起。 “还不说吗?!再敢迟疑一点,便仔细你的脑袋!” “小的看那和尚曾被陆家的人接走,大约是去陆家那里避难了!” 那胡老三一阵悲号,只想快快送走这尊凶神。按理说,看在白莲和尚的面上,这凶神虽会不喜,但也不至于如此,莫不是白莲和尚要征调他地不成? 霍成勋冷哼一声,冲门外吩咐道:“且去请个大夫,不要让这疲懒货死了!其他弟兄,随某来!” 说罢便只身下了楼,冲那陆家酒楼所在的地方涌入。这些兵卒都是伴着修为在身,虽说距那足有一万万里,却也在一个时辰内到了地方。 霍成勋抬了抬手,那群将士自然不敢再次言语。只见他上前一步,朗声道:“某,邸古从三品归德将军霍邱霍成勋求见陆家掌事人!” 却见那客栈沉寂了一会儿,便出来一个小厮。那小厮见门外兵马聚起,有些不悦,怒嗔道:“你们莫不是要造反不成?陆家嫡系,当今圣上亲封的永轩侯爷正在此处吃茶,若真真惊扰了,谁人担的下?!” 那霍成勋眼眸缩了缩,也不敢再拿大。他原以为这陆家掌事的还是如同以前一样是陆乱,所以才敢如此嚣张。今听得是永轩侯当面,自是不敢放肆。 想到此处,只听得“扑通”一声,霍成勋便跪了下来,身后兵卒一看,也不敢拿大,自然也一并跪了下来。 却见那霍成勋请罪道:“不知永轩侯爷当面,却是末将冲撞了。” “酒爷?我倒是听过此人,不过也是个装聋作哑的鼠辈罢了。何须与他计较?”那客栈里,陆家公子却与那酒先生古承轩笑着说道。 那古承轩冷哼一声,道:“你有老夫知道的明白?”那陆家公子只是赔笑,也不敢说话。 “且让老夫与他们说道说道,看看是何事寻了过来。”古承轩见他不说话,便拨开了拦着他的小厮,自个便走了出去。 那公子苦笑对那金蝉子说道:“你怎的把我酒爷给寻了过来?莫不是昨个被我吓到,想找个能压的住我的?” 金蝉子听这公子戏言,却是笑道:“贫僧见公子大有可图,便给你送了个助力过来,哪知公子还误会贫僧的好意。” 那公子只得苦笑,招呼那被凉在一旁的猴头过来喝酒。 且说那霍成勋跪了些许时间,还未见那门里传来声音。正待告罪一声,便要领兵退走,却见那门便开了,走出个华衣的老者。 古承轩正要抬头赔笑赔罪,却一不小心看正了那老者容颜,连忙将头埋下请罪:“末将不知酒先生在此,还请酒先生赎罪。” 那老者便是古承轩当面。他看着这跪在地上的霍成勋,冷哼一声,怒斥道:“你这无胆的鼠辈,还没个娘们有担当,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想。你说你,要那对卵子有什么用?!” 霍成勋闻言,便知这位老祖宗在邸古年岁不短。 他前些年受封归德将军的时候曾见过这位酒先生,还记得当时旋耕帝无比器重这位先生。他虽然不知道这位大拿为什么在此处,但知道这是位祖宗,且不说他连个背景都没有,就算有,又有哪个会因他而恶了儒家的二十四位先生?因为他去恶了那大梁二十四家姓? 霍成勋只得跪拜磕头,不敢言语辩驳。 那古承轩越看越气,抬腿一脚将这大汉踹倒在地,道:“那白莲和尚是老夫杀的,那酒楼里的人也是老夫让人打杀的,若回头朝廷来人问道此事,你就这么回他……” 霍成勋抬头看着那老者,只听那老者似诵咏天篆文章,一个又一个若浩然之气凝成的大字从那老者嘴中吐出:“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霍成勋登时愣在了此处,连那老者何时进的屋都不晓得。他只知道,这十六个字一出,无论谁来,都莫想给那白莲和尚讨来什么说法,而这白莲和尚莫说风光下葬,怕不是连尸体都保不住。 “咋?你还想让老夫送你走不成?” 又听那老者一阵怒吼,霍成勋方是回过了神,不敢耽搁,便带着兵马赶忙赶了回去。 而在这周围百姓旁的没听到多少——也不敢听多少,却个个将那白莲和尚的死讯听了个通透,又见这兵马退却。虽是怕恶了贵人,却也是兴奋的不能自已,莫多时,整个邸古便都沸腾了起来。 第十八章逍遥道及告越王书 却说那古承轩回了客栈,脸色依旧不是太好,哼哼唧唧的冲那和尚和陆羽喊道:“倒是随了你们俩的愿,那口黑锅老夫已经给抗了下来,莫说别的,就是朝廷那边是没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酒爷说出来便是,何故如此推脱?”那陆羽倒是将那话茬接了过去,笑着说道。 古承轩瞪了他一眼,方才往下说道:“老夫的这张脸拦下朝廷那边的倒是没什么,就是佛家那边就得靠金蝉子来说教了。” 金蝉子笑着应道:“贫僧虽然不善与他人辩法,但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古先生倒是可以放心。” 古承轩至此才算放心,也不再与他们说道,便去了后方休息了。那陆羽倒是挺不好意思的,举了举手中的茶碗,算是在敬那和尚。 只听那陆羽说道:“倒是让金蝉你看了出来。不瞒金蝉,你可知窥探我这陆家的人物有多多?而我那二叔又有多蠢?” 金蝉子笑道:“能压的整个陆家不给你说话的人也不算多蠢。公子莫要以为身上修为傍身,便小窥这天下人物。” 陆羽闻言,抿了一口茶,正要接着说道,却听有一言不是自他与金蝉子所出。 “不曾想竟然见到了你这个和尚。贫道天行子,有礼了。”一道人凭空浮现,给这俩人的谈话打断。 金蝉子倒是没什么反应,还是笑着坐在那里,而陆羽却是有些惊讶。只见那陆羽起身行礼道:“原来是逍遥道当面,怪羽照料不周了。” 那逍遥道也不看他,只是盯着那和尚看着,似乎在看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金蝉子也不惧他,同样笑着看他。 陆羽倒是有些尴尬,却听后院传来言语:“咋?还不让老夫休息一下了吗?” 却是那古承轩被这逍遥道的气息给惊醒了,怕这陆羽有了麻烦,急忙赶了进来。 那逍遥道对陆羽敢拿大,却是对古承轩颇为有礼,见那古承轩出来,便行礼道:“许久不见承轩兄,甚是想念。” 古承轩这才看出是逍遥道,顿时笑骂道:“原是你这牛鼻子。你可知你险些给我吓着了,我与你讲,此事若无两个道家珍宝,咱这事可算是没完!” 陆羽见这古承轩与逍遥道称兄道弟,便知这逍遥道的辈分长了他一辈,只得咽下一口气,不敢言语,也不抬头,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金蝉子却无这么多顾忌,只是笑着言道:“原来是一家人呢。酒先生,得亏你进来的早,不然贫僧差点便出了手。” 逍遥道闻言也不恼怒,只是笑着看着那金蝉子,还未等古承轩介绍,便出言道:“贫道从听雨师兄那闻得了上师的名头,不曾想,我师兄都到了中原腹地,而上师还在这邸古转悠。” 金蝉子闻言便知此人定是那道家三仙十二道里的一位,便笑着回道:“听雨道兄不是听雨镇的掌事吗?咋?还能自个出去玩闹?” 那逍遥道也是个有趣人物,见没有座位,便盘腿浮空而坐。 见金蝉子回他,方才说道:“我师兄说在听雨见了个有趣和尚,自知前些年的道行都是白修了,现在去中原各地感悟红尘去了。我师兄还说,若是能再碰到上师,定要与上师浮个三大白方可。” 古承轩见这两位聊的正欢,见陆羽在那坐的尴尬,便一把给他捞了起来,便捞边说:“咋?还不知道给老夫让个坐?” 说罢便坐了上去,单留陆羽在旁边站着苦笑。那三人却不管他,只是自个聊的痛快。又聊了半个时辰,方觉得饿了,又吩咐陆羽上了副酒席,便在酒席上聊了起来。 且不说这,方看那霍成勋回了营,也不敢多说,只得把那古承轩的话语写成折子,又吩咐人小心送上去,方才泄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 那副官见他如此没精神,笑着上前道:“将军,何必如此?那酒先生不也没怪罪咱们吗?将军大小也是个从三品的边疆大将,怎么说也不至于被人拿捏。” “若是大世或者大庆朝的时候某自是不怕,但大梁可不是朝廷做的了主的。某这个将军恐怕还不够人一个指头捏的。”霍成勋也不管他这口中话语有多大逆不道,说的很是平常。 那副官也不在意,只是笑着接道:“将军若是当年跟了那成化侯爷,哪还有这么多事物?今个倒也不会受这委屈。” 霍成勋听着有些不对劲,又见那副官还在笑,登时反应过来,笑骂道:“某要是怕没得靠山,当年就跟冠军侯爷去了兵家深造了,哪还会搁着窝着当一个小小的从三品将军?阙虚,你莫不是在给成化侯爷当说客?” 那阙虚又笑了笑,道:“成化侯爷现在颇受圣上关注,保不齐哪天便承了大统,掌了乾坤神器。如果将军跟着成化侯爷,那咱不都成了潜邸之臣了吗?也算是能沾沾将军的光,享上一世的富贵。” 霍成勋那彪眼眯了眯,身上浮出一道看不见的煞气,却让那阙虚打了个寒战。 “某且与你说,这事你说一次某当你是酒后胡言,不与你计较。再让某听到一次这样类似的话语传出来,莫说你,就是你营下的弟兄和你家里那些,都没甚么好下场。懂不懂?” 那阙虚只得老老实实应着,看那霍成勋不想理他,告罪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霍成勋又等了些许,那双彪眼又四下瞅了两眼,见无人进来,才放心从案几下抽出一处暗格,又从那暗格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张鎏金的宣纸。 霍成勋将其小心铺开,又拿了一只新笔,方才蘸着墨汁写道:“越王殿下亲启, 某此敬上。今写此信,全告殿下三事矣。其一告殿下,成化侯有夺嫡之心,二告殿下,酒先生在邸古,三告殿下,陆家嫡系公子陆羽藏拙数年,今发神威斩了白莲妖僧。 望殿下重视此三事。令,告殿下,不多时某或因此事征调回京,望殿下些许准备,否则邸古三百年谋划毁于一旦。 末,某此敬上,愿殿下千岁矣。” 霍成勋写罢,又细看两遍,见无其他问题,方才低声唤了两句。却见那地下传来回应,一只额上镶有鎏金边框的老鼠跳了出来。 那霍成勋与那老鼠比划了三根手指,那老鼠点了点头,霍成勋方才把那信装裱完好,递给了那老鼠。那老鼠又叫唤了一声,便携信遁入了地下,而随它而来的空洞也消失不见。 霍成勋做完此事后方才靠在了椅子上,望着那陆家客栈所在的地方,微微叹了一口气。 “唉~这等难伺候的大爷,咋咋都让某摊上了?” 第一章百家聚西凉 在那座荒芜的古战场里陡然出现一座碧绿的青山,而在那座青山上坐落着一座破落的寺庙。 寺庙不大,仅一个大殿一座庭院一座厨房和一座仅可容身的屋子,而在庭院正中央的菩提树下盘坐着一个苍老僧人,行之将朽,坐之若尸的老和尚。 “金蝉!金蝉!你过来,我有些事情交代!”那老和尚突然冲着大殿大叫道,而也就在此时大殿中的诵经声也停了下来。 “师父,什么事?”只见大殿里出来一个孩童,那孩童面容剔透,本让人倍生好感的面孔却透漏着一丝让人感到惊恐的诡异。 “你过来,过来说!”那老和尚微微叹了一口气,冲那小和尚招了招手,催促道。 “师父?到底什么事?我《道德经》还未诵完呢!”那小和尚有些脾气,小小的眉头皱在了一起,缓缓的走到了那老和尚的面前。 那老和尚盯着小和尚看了一遍又一遍,陡然举起了右手,一掌向小和尚太阳穴打去,与此同时那老和尚身上升腾起一股与他慈悲面孔不符合的浓厚杀气,一同向小和尚打去。 只见那小和尚只是瞪着那纯净的双眼望着那来势汹汹的一掌,脸色没有一丝害怕,仅静静的看着那老和尚。 只听一声叹息,那来势汹汹的一掌便轻轻的放在了那小和尚的头上,慢慢的抚摸着。老和尚看着那依旧纯良的眼睛,又叹了一口气,将那小和尚拉到了身边坐下,有些颓废的说道:“金蝉,为师给你讲个故事,你只管听,听完再问为师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故事。” “九百年前,在这片西凉大地上孕育出了一个天魔,一个神州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的天魔!不过,这个天魔是坏是好便无人可知了!” …… 九百年前,大梁元亨三十三年,大梁皇都承天陡然的沸腾了起来,本是大梁佛教圣地的苦佛寺被一堆身着兵伍身样的人给围了起来,为首的那个壮阔中年男子正要起刀劈开那苦佛寺的寺门,便见那寺中出来一个老和尚,而在老和尚出来后,寺门后又陆陆续续的出来了几个老和尚。 那本已将刀扬起的中年人慢慢的将刀收了起来,双手合十向那和尚行了一礼:“梁玉清见过苦海主持!” 那老和尚轻轻回礼道:“梁施主何须如此,苦刑做错了便是错了,我苦佛寺定然不会包庇,但其毕竟是老衲师弟,请梁施主上达天听,言罪人梁识海愿只身入西凉除魔,护我大梁边疆,并擒罪人苦刑回承天伏法!” 那梁玉清双眸陡然一缩,身子压低了一些,沉声说道:“陛下在晚辈未来时便吩咐道,但凭静佛王做主,静佛王既然以打定主意,那晚辈也就告退了!” 只见那梁玉清冲那些兵伍挥了挥手,便带着兵伍离开了,而在梁玉清走过之后,那为首的老和尚才长叹一声,缓缓的带着本跟他一起出来的和尚又进入了佛寺之中。 “主持师兄,苦刑真的入魔了吗?”一个头颅硕大的老和尚轻声向那苦海和尚询问着,生怕将那瘦弱的身躯震的再次弯下腰来。 “就算他不入魔,西凉老衲也是会去的。”那苦海和尚只顾着往前走,声音显得格外富有的禅意,“道门李成儒前些日子过来找过老衲了,言他师父撑不了太久了,希望我佛门能担起我佛门应担的责任。” “自我苦佛寺开寺起,便一直受着众生的香火,他道门自从大庆灭了之后便不再出现在世俗之间,也未再受那众生的奉养,连李可颜那老道都能为了一堆跟自己无关的人只身压西凉,老衲再不出手,这片天地怕是容不下佛门了!” “什么?!天颜子也镇压不住西凉?!”那大头和尚有些惊讶,似乎又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脸色有些难看。 “李成儒来的时候,气息奄奄,要不是老衲用《佛说药师琉璃——众生篇》吊住了他的命,也就该兵解了—!”那苦海带着他们来到一栋寺院门旁,只见上用大篆书“药师琉璃如来”六字,两旁用颜体书“佛说琉璃曰药师,众生祈愿为琉璃”十四字。 “地儒子不是道门除天颜子最接近天仙阶位的吗?天下除了天颜子,西北妖帝,兵家余庆延,儒家孔文广,墨家墨卿,阴阳家东煌,纵横裴骸,农家洪艮泽,法家韩珂,御海四龙王,南山两凤凰,恒古玉麒麟,还有主持师兄你外,哪个还能废了他?”那长眉和尚惊叫着,扰了这片佛殿的宁静。 “西凉魔域,承天魔李自蝉!”那大头和尚压低的声音在众和尚周围飘荡起来。 “承天魔?那天魔岂不是……”那瘦弱的老和尚惊讶道,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赶忙不在言语。 “诸位佛门前辈前来,恕晚辈有伤在身,不得见礼。”突然从药师殿里传出了一道声音打破了正在争执不休的和尚们,那道声音是诵佛梵文声,又似大道至理言,哄然的砸向了和尚们,使得他们陡的一愣,争持的声音便也停了下来。 “地儒子客气了,倒是老衲有些照料不周,勿怪。”那苦海轻轻的行了一个佛礼便带领诸位和尚推门而入,却见一个似道似佛的年轻人端坐在禅房中央,两眼正紧紧的闭着。 “场面话贫道(贫僧)也不说了,汝等谁随贫道(贫僧)入西凉啊。”那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场的诸位高僧皆是神色一愣,便齐声喝道:“你这是修了歪道,入了邪门,还不速速醒来!” “佛门《静神狮子吼》吗?呵,倒是不错,但还不够!”那年轻人紧闭的双眼陡然睁开,左手轻拍地面,身形便是立了起来,右手不知从何处捞来的拂尘轻轻的搭在肩上,嘴角上扬,好似再嘲笑着什么。 “汝等速速决定谁人跟贫道(贫僧)入西凉,莫要贫道(贫僧)亲自动手!” “地儒子,老衲随你去,莫要为难他们,他们未入罗汉,也未成菩萨,去了也是白去。”那苦海只是轻轻的挡住了那群和尚,静静的看着那嚣张的道士——若那副装扮还能称为道士的话。 “呵!既然如此,那贫道(贫僧)就先行一步了!哈哈哈——天地虽大,我自逍遥!”只听一阵笑声留在诸位高僧的耳边回荡,而原本伫立在这里的道人却早已消失不见。 “《北冥逍遥游》?!不对,还有《金鹏菩萨说法——天地篇》!怎么可能?!”那大头和尚猛的坐到了地上,眼中只剩骇然。 “主持师兄,地儒子他……入了佛?”那瘦弱和尚转头看向苦海和尚,语气惊疑不定。 “坐为仙,起为魔,单掌一立便是佛;持兵妖,幻化灵,两手书画称为儒。①呵,当年泽天一战,道门在泽天古战场翻出来的残法也敢让李成儒修炼,到底是出事了啊。”苦海轻叹一声,转身看向了那个瘦弱和尚,想了想,便将挂在脖子上的那串佛珠取了下来,轻轻的带在了那和尚的脖颈上,笑着说道,“老衲不在的这段时间,苦佛寺就靠你了,苦泽。若老衲回不来,那你便是主持了,朝堂那我已打过招呼,不必担心,老衲去也!” 不等那瘦弱和尚有何言语,那苦海便已消失不见,只留满屋子脸色复杂的一堆和尚…… 大梁承天皇宫,乾元殿内,一个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正伏案批改着奏章,突然从外面走来一个老者,那老者满脸阴柔之气,须发皆白,进来之后便俯身向上方男子行礼:“陛下,小冠军侯率八百冠军虎卫前往西凉,大将军让咱家给陛下说一声,说高卫平年生还小,他已亲自追去西凉,望陛下莫要怪罪太狠。” “呵,余庆延倒是打的好算盘,也不怕将高卫平那小子折在西凉,传御令,命兵部三千承天军疾行入西凉,三天后将西凉给朕围了!”那中年男子放下正在批改的奏章,看了看那老者,随手扔了块虎符过去,“再让梁玉清给余延庆说,天颜子那老家伙已经撑不住了,西凉的事一了,就把道门的事一并解决了吧!滚吧!” 那老者恭敬的行了一礼,便退下不见了,只留那中年男子继续批改着奏章…… “巨子,奕愿前往西凉!”一片玄色机关兽的中间端坐着无数身着布衣的人影,被围在中间的那位中年男子望着请愿的少年微微一笑,用嘶哑的嗓音说道:“成奕,此事非为师不可,但汝一片赤子心肠,倒是不好驳回,就命汝领三百机关兽随吾去吧!” “吾等尊巨子令!” …… 三日后,西凉牧业府邸古县听雨镇,本该人声鼎沸的边疆大市,却只有数人立于镇的边路,抬眼望向西方那些被阵法所笼罩的地方。 “怎得还没过来,难不成还真要贫道(贫僧)去请他们不成!”说话的正是在苦佛寺为难苦海老和尚的地儒子,说着身上便闪起红光,如同入魔一般。 “李成儒,你倒是心急,从承天赶到此地,就算是静佛王也得三天才能过来,更不要说其他脚上功夫不行的人了!”另一个身着儒装的中年人笑着劝道,话语充斥着浩然气,倒是让地儒子冷静了下来。 “地儒子,老衲这身腐朽骨头可比不上你这精神的少年!”只见一阵佛光闪过,苦海老和尚双手合十出现在三人面前见礼,“老衲见过道祖,见过正气先生!” “佛尊客气了,既然佛尊来了,那便前往东南,守着吧!”一直端坐在阵法前端的苍白老道吩咐道,连头都未曾转过去一下。 “尊道祖令!”那苦海和尚告罪一声,便消失不见。 “道祖倒是好大的派头,呵呵!墨家废人墨卿见过诸位!”那布衣中年男子端坐一玄黄机关兽身上从天而降,身后跟着三百机关兽,沙哑着嗓子说道。 “巨子既然来了,那北方就交由你们了!”那道祖依旧平淡的吩咐着,身形却还是未动,头颅也未曾转动。 “尊道祖令!三百墨众,随吾来!”那墨卿领着三百机关兽震起一片烟尘,三息便已消失不见。 “儒家孔泽见过道祖,见过正气先生!”一身着儒装的年轻人悄然从东方出现,轻笑一声向所有人行着礼。 “孔文广那家伙没来?你太弱了,守不住西南的。”那道祖语气透着不耐烦。 “道祖不用担心,大先生已经给吾打过招呼,西南就交由我文正勋了,孔泽,随吾来吧!”那早已伫立在地儒子身旁的中年儒生轻笑着接过话茬,缓缓的挡在了孔泽的前方。 端坐的道祖沉默着,一道道气机遥遥升起,伫立在旁的地儒子轻笑着,一朵佛门金莲悄然在地儒子身后开放,里面却端坐着一位散着头发的青年道人。 “罢了,正气先生,你要记住,老道不是给你面子,而是给浮休道人②的面子,当年浮休道人虽叛道入兵,又由兵入了儒,但老道想让你清楚,你们正气堂可还是修着《清净灵生经》呢!滚吧!” 那道祖轻轻摆了摆手,那数道生起的气机陡然消散,而地儒子也慢慢的退回了他的身边。 “天颜子前辈,我家先生让晚辈给您带句话。”那孔泽却从文正若的身后走了出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儒家凤礼,“大先生说,当年儒圣与你结下的梁子,等此事一了,便要与你做个了结!” 本已退却的地儒子陡然闪到了孔泽的面前,眼中红光闪烁,身后那诡异道人法相再次显现,仅七尺六寸的身形却犹如群山一般压向满脸平静的孔泽身上。 一道金光从孔泽胸口闪过,七个大篆所刻的大字直逼地儒子胸口。那道人身后法相显现,只听天地一声轻吟,那端坐莲花的散发道人陡然消失不见,只留被金光轰了出去的道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呵呵,孔文广倒是舍得,《天篆论语》也敢让你带出来!”地儒子也不恼,揉了揉胸口,“看样子,西南还真得靠你们守。” “李成儒,你竟然敢!?”那正气先生脸色有些难看,转身向道祖言道,“既然汝等道教如此不待见吾等,那衡便带着这些儒生回去便是。地儒子一言不合便要怒起杀人,莫是欺我儒家没人!” “你滚吧,文正勋,老道看在浮休道人的面子上不杀你,不然,你就算手持浮休道人的《天地浩然正气歌》,又能怎样呢?”那老道身上气息涌动,似有三千紫气由东压来,“老道要杀你,远在北呈浩然祀堂的他可救不了你!” “呵呵,是谁要动我大梁的正气先生和衍圣公世子啊?!问过本座手中这柄长枪了吗!?”似天地浩动,自东北处扬起一阵烟尘,将那浩荡紫气荡了个干净。 “舅父,跟这些大庆余孽还费什么话呢?待外甥领八百冠军虎卫给他们上上一课,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只见烟尘散去,一身着白衣的俊郎男子向为首的血衣将军朗声道。 那血衣将军本是在笑,好似正准备说些什么,陡然间脸色一变,手中长枪猛得往那俊郎少年的脸上甩去,只听一声兵戈碰撞的声音,那俊郎少年便从那马背上失去了踪影。 “话说,余庆延,汝没告诉汝这个外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只听李成儒嘲讽道,“不过,小子你倒是说的没错,什么叫做一山更比一山高!” 只见那原本在马背上的白衣少年已经出现在李成儒那灰褐色的脚底下,那俊俏的脸蛋紧紧的贴在灰暗的土地上,配上那有些惊愕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可笑。 那血衣将军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暗骂了一声,拱了拱手,朗声道:“大梁大司马,泽天开国公,余庆延见过天颜道祖,见过儒仙人。” “呵。”那李成儒冷笑一声,脚下力量慢慢的加重了一些,让那少年不禁闷哼一声。 那余庆延也不说话,只是悄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双手依旧向着李成儒他们供着,身后八百精壮翻身下马,一身铁甲磨的空气也有绝响。 “地儒子!”只听那道祖一声轻喝,那地儒子便乖乖收脚,慢慢的退回了那老者身边,只留刚刚起身的俊俏少年。 “废话老道也不说了,一切都留在此事了却再说,儒家带人前往西南镇守,兵家速去西北侯着!” 那正气先生收了收面色,敷衍的行了一礼,便带着孔泽向着西南走去,不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此事了后,八百冠军卫,三千承天军定要为此事讨个说法!使我八百冠军卫!”那血衣将军翻身上马,手中长枪遥遥指天,只听后方八百铁骑上马声起,“敢叫匈奴尽俯首!” “手中长枪所指地!” “皆为吾等征途处!” “八百铁卫,随本座走!”那血衣将军带着那俊俏少年和那八百冠军卫向着西北绝尘而去,只留那撕裂着空气的誓言在这回荡。 “呵,兵家净整这些没用的东西。”那地儒子轻笑几声,向着那道祖行了一礼,“看来阴阳家是不准备来了,那南方就由徒儿去守吧!” “东北,你去东北守着,法家韩如意已经去过南方了,东北就给你了,若还未守住,那就别回来了!”那道祖慢慢的说着,好似怕他听不清一样。 “尊道祖令!”只见一声轻啸,那道人便不见了踪影,犹如风一般的划过了这片昏黄的天际,只留那还在此处盘坐的老者,与刚刚出现的,全身玄色衣裳的面具男子! “那面的东西已经下来了,待此次事了,便一切都能妥当了。”那男子沙哑着嗓子说着,犹如一只乌鸦在嚎叫,嘶哑而难听。 “东南,你去守着东南,就算是演戏也要像一点,老道我不知道文正勋是怎么被孔文广忽悠的,但地儒子可不一定相信老道,此事尽快事了,老道我也能早日探一探天仙后的境界啊!”那老道倒是不嫌弃那黑衣男子的声音,“道子儒子齐至,佛子未出,想必也不会是苦海和尚,只要道儒两子一死,再把佛门镇压,天庭若还是不能入驻的话,那以后此事老道也掺和不起了!” “慎言,既然道祖知此间厉害,那孤也就不再多说,告辞。”那黑衣男子身影渐渐淡去,似乎与降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希望此次别让老道在失望了。”那老道轻声说道,手中法印变化,面前阵法变动,太极八卦显现,“吾以八卦衍五行,再以太极生阴阳。巽分龙蛇,东南震,散!” 只见八卦中的巽字符一阵暗淡,慢慢的消失不见。 那老道望着东南方向,突然笑了起来,“苦海小和尚,不知道对着苦刑小子,你敢不敢下杀手呢!” (未完待续) ①:此处的说法借鉴了李鸿天大大的《打造超玄幻》,且本文提出的苦佛寺也有借鉴《打造超玄幻》,再此推荐一下大大的书很好看; ②:此处所提到的浮休道人指的是文天祥先生。文天祥(1236年6月6日-1283年1月9日),初名云孙,字宋瑞,又字履善。道号浮休道人、文山。江西吉州庐陵(今江西省吉安市青原区富田镇[1])人,南宋末政治家、文学家,爱国诗人,抗元名臣、民族英雄[2],与陆秀夫、张世杰并称为“宋末三杰”。(资料来自百度) 第二章承天苦佛寺主持,苦海见过诸位施主! 苦海和尚在这片地方端坐了许久,望着前方的巽字符号,心思却不知道飘荡去了何处。 身后金光闪烁,一声声梵音响起,一朵朵金莲花开,从那蹦出了一个又一个梵文,很快的在天地上组成了一篇又一篇的佛经。 忽的那和尚好似听到什么似的,抬眼向西北方望了许久。 依稀间阵解的话语落下,那巽字符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龙蛇嘶吼。 “道家的那个还是如此啊,看样子,老衲也该动动了,自三百年前泽天一役之后,老衲也该动动了!”那和尚缓缓起身,双手合十,静静的伫立在那封印前方,身后莲花悄然绽放,上盘坐一金身大佛。 只听此方天地一阵哀鸣,那字符便消散不见。 一声猛禽狂啸从那字符消散处传来,一道道玄色气息从那袭来。 老和尚眼睛眯了一会儿,双手呈大悲印状,口中默念佛家梵文,身后金身成状,千手而立于莲花之上,丈六般的身形挡住了那气息的扩散。 一道巴掌大小的玄气陡然冲向和尚面门,速度快到不过眨眼便来到和尚的眼前。 只见一鎏金佛掌将其摁下,便听得一声悲鸣,那玄气便消散不见。 老和尚眯着的眼睛缓缓睁开,双手呈不动明王印,身后丈六的神像喧了声佛号,紧紧的盯着那道裂出的缝隙。 只见那缝隙陡然扩大,从中浮现出无数双泛红的眼睛,时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诡异笑声。 那老和尚突然轻笑一声,双手合十,喧了声佛号:“承天苦佛寺主持,苦海见过诸位施主。” 那缝隙沉寂了一瞬,便又沸腾了起来,一道又一道的声音传来,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老和尚静静的忘着那道缝隙,身后丈六佛像缓缓的端坐在莲花上,默默的念着佛经。 “苦海,嘿嘿嘿,莫不是与他有些关系?” “管他呢,那位今天可是在这呢,要有关系早出来了,嘿嘿嘿。” “嘿嘿嘿,鹏九死的莫是有些惨了,魂灵都没留下呢。” “嘿嘿嘿,怪谁呢?出头鸟可不是这么做的!” “那位还未发话就傻愣愣的冲了出去,不死他还能死谁呢?嘿嘿嘿。”…… 老和尚静静的听着它们闹着,思索了片刻,身后大佛异动,却有一声狮子吼声传出:“聒噪!” 愣是震的那缝隙中没得声息。 和尚向前走了两步,身后佛像端坐莲花之上,承大悲菩萨状,佛像低眉咏诵,一篇宏伟佛经响彻天地,逼的那缝隙周围的玄气往里缩了几分。 苦海和尚望着那缝隙出神,好似眼上金光闪烁,确是天眼通透过那黝黑的气息,直直的盯着里面的场景,身后佛音不断,好似更急几分似的。 “你若就此退去,本座便饶你一命。”只听一道声雷乍响,将那佛音打断,惊的和尚天眼神通都散开了去。 苦海和尚楞了一下,便笑了起来,那满是褶子的脸上显现几分萧瑟,身后佛像呈怒目金刚状,嗔道:“妖邪也可妄言妄听,若施主将苦刑交出,老衲退去又有何妨。” 刹是好神通,一声怒斥狮子吼,镇敕天地不作声;端是好容颜,半尊菩萨凌空坐,吓煞妖魔藏煞风。 只见缝隙陡涨,一根黝黑镔铁棍迎面而来,还未近前,便被佛像拍下,立在了沙土之间。 “呵呵,久许不见,师兄功力见长。洒家刹是钦佩,不过若师兄要阻洒家东行之路的话,那洒家只能与你过上几招了。”那缝隙中走出一道黑影,两步跨越便来到那棍边上,伸手轻握便耍了两手棍花,这才看清那黑影做派: 九尺的身段,等长的手臂握镔铁,此棍约有八千斤;黝黑的盔甲,上有金翅明王坐,衬着铜骨的面庞,端是一副好容貌,端是一个狠煞人。 苦海和尚笑了,身后佛像停下了诵经声,犹如观音下凡般慈善,“苦刑,随老衲回去,朝廷那边绝不会为难一个罗汉和一尊菩萨的。” “师兄,洒家敬你,才与你废话这么多,要是寻常人家过来,洒家早一棍送他归去一天了。”那大汉舞了个棍花,“当今那个可容不下洒家了,洒家也容不下他了,师兄,你已经为洒家失去了一次皇位,洒家可不能害你连王位也丢了去!” “执意要战?”那和尚也不废话,身后莲花朵朵,散着迫人的气息。 “阎军东南征道,功成罗汉孙刑儿请赐教!”那大汉身上响声不断,手中镔铁棍耍了个棍花,向那和尚杀来。 “承天寺主持,苦海,请赐教。”那和尚身后佛像挺立,“苦刑,跟老衲回去吧,苦佛寺立寺两千三百二十年,问鼎佛教两千两百二十七年,朝廷也不过立朝两千九百百五十七年,也需看老衲脸色行事,多少也会给众佛一个面子。” 那大汉也不搭话,提棍便打,声势浩大,如同力劈华山般直取和尚头颅。 那和尚轻叹,身后佛像怒目,天地似佛经齐咏,鎏金佛掌轻轻一拨,便把那棍术收下,一朵莲花从苦海和尚口中涌来,直直的罩向那大汉面门,似要生擒一般。 大汉怒吼,身上青筋纵横,把那黝黑盔甲震碎,空留一块又一块横行的肌肉涨起,那棍上似光华涌动,也未管什么章法,一个横扫破了那莲花,便朝和尚头颅杀去。 苦海和尚眉头一皱,本就苍老的面孔犹如一多菊花皱在一起,双手呈法印装,口中轻诵,只见几个鎏金大字朝那镔铁棍砸去——确是佛家真言。 大汉面无表情,全身气血翻涌,一尊魔神伫立,似猿猴一般扑向那真言厮杀了起来。 “你们歧视妖族,歧视武修,歧视大庆余孽,歧视道门,看不起法家,容不下墨家,仅行释儒之法,如何治理好这个天下!”大汉眼眸通红,“洒家三百年前就该死了!师兄你救了洒家一命,洒家敬你,但如果你再拦着洒家,洒家绝对会杀了你!” “老衲的命便在这,要取便取就是。”苦海和尚也不恼,“苦刑,老衲知道大梁屠了你满门,你不能接受,但大梁是老衲的国家,当今圣上是老衲的亲弟弟,老衲当年已经废了他的命门,终身不能人道,绝了后,断了传承,你还在怨恨什么?!还不醒来!” “我孙家镇九百一十七万人家,他说屠满门就屠满门,你让我如何不怨!”大汉脸色难看,镔铁棍耍的虎虎生威,直逼那和尚面门,“洒家的修为是苦佛寺给的,洒家的满门是大梁灭的,洒家记得你苦佛寺的恩,但洒家也不会忘了大梁的仇!洒家苦修三百年,就为了那一天,就为杀了那个杂碎!洒家是人妖相恋生出的杂种,但潘家镇其他人不是,杀洒家一人不行,偏要屠了洒家全家,偏要屠了洒家全族,他只是断了子孙,还未丢了性命,洒家为何不能怨?!” (未完待续) 第三章佛门罗汉菩萨皆陨于西凉 “你着相了,苦刑,你不该如此的。”苦海和尚应付着那携来的棍风,脸色又苦了几分。 “入魔又有如何?洒家不在乎!”那大汉手中镔铁棍高扬,“地煞,驱神!” 只见犹如神魔过境,一只魔猿拔地而起,朝那佛陀奔去。 “道门攻伐吗?”那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双手合十,心中默念佛经,身后佛陀轻笑,捻起一片莲花,朝那魔猿抛去。 只见莲花朵朵,魔猿顿时消失不见,那朵三品金莲依旧向大汉飘去,犹如秋天落叶一般缓慢,却让大汉眉头紧皱。 “地煞,掩日!”只见大汉手中棍舞起型,犹如大鹏展翅,直直杀向那和尚,而那金莲却是像没碰着大汉似的,轻飘飘的飞向了大汉身后,惊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烟尘。 “南无阿弥陀佛!”苦海和尚喧了声佛号,身后佛陀大涨,本丈六的身高瞬间长到三十三丈,一双佛手硕大无比,直直的向大汉盖去,“唵、嘛、呢、叭、咪、吽!” 只听六字箴言响起,六个鎏金大字随着那巨手前行,转瞬便将大汉围了起来。 “给洒家起开!”那大汉手中镔银铁棍横扫,镇起一片金光闪烁。 大汉脸色有些难看,手中镔银铁棍横在手肘处,双手合十望向那袭来的佛手,“南无斗战胜佛!” 只听一声猿猴狂笑,一金色棍影袭来,直直逼向苦海和尚。 苦海和尚苦笑一声,口中默念《大日如来心咒》,只见佛像逐渐不可直视,和尚周围光芒大放,一道又一道的白色烈焰升起,那棍影便转瞬即逝。 苦海和尚静静的看了眼被闪到眼睛的大汉,轻叹一声,那数道白光飞向大汉,只见那轨迹上隐隐有空间被灼烧殆尽。 “师兄,洒家不留手了!”那大汉咆哮一声,身上衣衫粉碎,一身金闪闪的毛发生出,衬的大汉犹如猿猴一般。 只听天地一声悲鸣,一镔银铁棍拔地而起,遮天蔽日般的向那和尚杀去,而那袭来的白光,犹如蚀骨之虫般依附在大汉身上,一股焦糊味就此传开。 “南无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喧出,那和尚身后佛像陡然不见,一尊足有九十九丈的鎏金佛掌横立,只听一声脆响,那镔铁银棍碎成光芒落下,那手掌势头不减,直直向那大汉盖去。 大汉所化的猿猴怒吼,身形不断增长,双臂如同擎天柱般紧紧的贴在那手掌上,身形不断下坠,如同矮了不少一般。 “苦刑,随老衲回京,老衲保你性命,莫要自误。”苦海和尚眉头轻展,苍老面庞上浮现了几分笑意,“我苦佛寺若连门下弟子都顾不住,那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师兄刹是啰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须动摇洒家的本心?”那大汉口中言语如同钟鸣,回荡在佛掌之间,“洒家已经不在是你苦佛寺的人了,莫要再劝,杀了便是。” 苦海和尚脸色一皱,眉眼轻坠,也不在看那大汉,只是盘地而坐,静咏佛经。 那大汉见苦海和尚不再理他,冷哼一声,口中法决默念,似要推开这佛掌一般。 万般寂静之下,只听三万里外一声轻啸,一道水光陡然而至,不过三分之二息,那佛掌陡然落下,只听一声闷哼,佛掌底下便无了声息可言。 “鼠辈!尔敢!”苦海和尚赶忙做法,将那佛掌收回,两个跨步便近了那大汉身旁。 只见那大汉身上无一完好之处,双眸怒睁,心口上一道碗大的伤口贯穿,身上带走佛家真炎所灼烧的口洞,皆被糊在一起的肉酱填满。 苦海和尚有些失神,缓缓的将那大汉双眼盖下,席地而坐,口中默念经文,确是那《通天往生咒》,一朵十二品金莲乍起,托着那尸体合拢,不过十息便练成了九九八十一道舍利子。 苦海和尚轻身而起,右手一抹那金莲与舍利子便消失不见。 那和尚身上燃起佛焰,双眸光芒四射,直直的盯向那水光射来的地方——那有一个中年男子盘坐。 那男子像是感应到什么,抬头向苦海和尚这望了一眼,眸中瞳孔微缩,也不端着架子,起身便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射去。 “逃?逃的掉吗?”苦海和尚的声音似佛祖讲道,只听一声惊雷乍响,老和尚便向三万里外那贼人奔去,身后佛像显现,足有九百九十九丈。 “疯子!本王忘了这和尚是个疯子了!”那中年男子惊慌不断,只知道向前方跑去,“道祖,道祖,你还不来救本王!” “今日就算天魔来了,你也得死!”只见那苦海和尚与中年男子距离不断缩近,三万里不过瞬息而逝。 “梁识海,你个疯子!”那中年男子望着身后袭来的佛光,嘴中咒骂,“诸位,还不出手?” 只见四方尽起水光,结了阵法,把那佛光拦下,显出来苦海和尚的身形。 只见那原本苍老的面庞变得年轻不少,方正的面孔平添几股英气。 “尔等退下,若不退,别怪老衲不讲情面。”苦海和尚身后佛像怒目,呈三头六臂状,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意思。 “佛尊何必如此?魔众已死,何必咄咄逼人?”那四人朗声大笑,阵法似有龙影划过,朝那佛像怒吼。 一声真言袭来,一道“卍”字符文从佛像口中吐出,轰然砸向那阵法,那四人脸色一白,一口逆血便喷涌而出。 “卍” 又一道字符随真言吐出,那四人也以力竭,轻喝一声便倒飞而走,眨眼便消失不见。 “若非老衲时辰不多,你们以为能走掉几个?”苦海和尚轻笑,身后佛像伸出,转瞬便把那逃窜而走的中年男子抓回,“我佛慈悲,施主,欲往何处?” “佛尊何必为了一届魔头与我龙族结怨?”那中年男子有些慌张,“当年苦佛寺立寺的时候小王还去喝过酒嘞!” “龙族自是大族,但我苦佛寺也不是什么小庙,施主倒是打错了念想。”苦海和尚也不管那男子言语,身后佛像掌中轻握,“老衲也不杀生,便压你一千二百年给苦刑尊者偿个命吧。” 那中年男子脸色一变,摇身一变便要挣脱那已慢慢合拢的佛掌。 “梁识海,你个秃驴,安敢如此!待本王出来,必将你苦佛寺上下不得安宁!” “施主若是能安然度过这一千二百年,出来后苦佛寺任凭施主造作,老衲定然不会过问。”苦海和尚也不理会,右手托出一朵金莲,上悬坐着八十一颗鎏金舍利子,“苦刑,老衲怕是活不成喽。” 苦海和尚看着手中莲花轻笑,身后佛像抬手,那莲花便化作一道金光飘去远方。 “老衲不是个好主持,也不是个好和尚,但老衲一定是个好师兄。”苦海和尚望着那道金光远去,“我佛门最后的希望便给你了啊,苦刑。” “不过,纵然如此,老衲还是要再结个善缘,毕竟,老衲也该坐化了。”苦海和尚往道祖方向望去,“呵,虽然不知道你们在搞什么,但是老衲唯一敢肯定的就是破局关键是谁?” 苦海和尚横跨天地,望着那肆飞的玄气裂缝,身后佛像轻笑,一道“卍”字符文压下,那缝隙哀嚎不断,那老和尚像没看到似的,静静的往后一盘坐,像是在沉思者什么。 “三百年前泽天一役,我佛门被道家斩杀众多,压的险些抬不起头来,若不是你们乃大庆余孽,这大梁也不该是我佛门做主。”苦海和尚轻笑,头颅微低,一身修为通天盖世,“南无阿弥陀佛!” 一道鎏金舍利子冲天而起,转瞬便飞向远方,引得方圆万万里的大能皆朝此处望去。 只听独守阵前的道祖轻笑:“东南固守,苦海涅槃,此局,大善。” 那道祖口中诵咏,手中法印变换,一个小小的阵法浮现:“乾走西北,坤而不满,开。” “不知道是否八方都能圆满呢?呵,希望这次不像泽天一役一样,再让老道失望了。” 第四章兵家喋血,神通尽出(上) 一片漆黑的夜空之下,一座军寨坐落于此地,看着那简陋搭起来的寨子,便知道这军队并未驻扎许久。 在这军寨中央,一堆篝火悄悄的燃着,照亮了坐在此处的二人,正是余庆延与那白衣少年。 “剑奴儿,今个倒是些许不错,没有意气用事。”余庆延望着篝火,突然对少年说教道。 “舅父,小甥虽然跋扈,但却不是京城里的纨绔,还是懂得看形式的。”剑奴儿苦笑着向篝火里填着柴火,“不过小甥倒是没想到地儒子二十余岁便有了天仙果位。” “那地儒子身上有着一股佛家的味道,剑奴儿,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余庆延静静的望着那摊篝火,右手不知从哪捞来的兔子,慢慢的放在篝火上翻滚着。 “道修今生,佛修来世,怎么可能双修。”剑奴儿也没闲着,捞来一壶老酒,慢慢的品着。 “是啊,道修今世,佛修来生,确实不可能双修,但自三百年前从泽天古战场得来那一套残法记载,可以百家同修。”余庆延也不客气,将剑奴儿手中老酒夺来,狠狠的灌了一口,“你又偷老子的酒!皮痒了是吧?” “舅父好生小气,不过小甥对泽天一役倒是不知道多少,但泽天古战场小甥也进过不少次,也没听说天下哪个修成了佛道双修。”剑奴儿苦笑,伸手便把那兔子讨了过来。 “泽天在太古称为应天府,在中古称为南京,在末古称为泽天,大兴开朝之后也留延续了末古的称呼,自此应天府便成了泽天府。”余庆延仰头把酒饮尽,缓缓的说道,“三百年前道家天颜子一人压了百家,将那古残法夺走,佛家上任主持和儒家上任衍生公皆亡于此役,当年老子有幸进了那片古战场,领了三万承天军加持,连天颜子容貌都看不清。今日要不是行呈虎阵疾行而来,借着那股冲劲,别说喝碎那紫气东来,便是地儒子的气势也不一定憾得动。” “舅父,八百冠军卫恐怕压不住这些大庆余孽,三千承天军也不知道何时能到,到时候西凉事了,怕是完不成陛下的嘱托。”剑奴儿也不纠结,有些乏味的叹了口气。 “三千冠军卫若是全来,刚刚地儒子便动不了你,十万承天军若是全在,道门除天颜子外,皆要兵解此处,无一例外。”余庆延拍了拍屁股,慢慢的站起身来,“东南巽卦是谁驻守的?” “好像是静佛王驻守,小甥也不是很清楚。”剑奴儿有些疑惑,“难道东南失守了?” “不,刚刚东南一股佛力冲天,与静佛王很像,但静佛王的佛力比那弱了不止一星半点。”余延庆脸色有些难看,“传令,全军修整,准备作战。” “诺。”剑奴儿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传令去了。 待那剑奴儿远走之后,余庆延突然轻笑,手中长枪闪烁,眼中倒映着远方那尊坐着的人影:“到底是没了,圣上派给的老子的任务倒是完成一半了,以那老牛鼻子的作风,下个解封的差不多就是老子这边了。” “不过,看看是这所谓的天魔厉害,还是老子这八百冠军卫厉害。”余庆延翻身上马,“集结!” 只听哗哗上马声响,不一会儿便兵马齐聚,余延庆望着骑马来到身旁的剑奴儿,轻啸一声:“前方征途,死战!” “尊大司马令。”剑奴儿领命,手中长枪挥舞,“八百冠军卫,前方征途,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身后兵马咆哮,煞气十足。 “来了!擒龙阵,散!”余庆延手中长枪变换,八百人顿时奔腾而起,身上煞气翻涌,一个血色巨人踏于军阵之上,手中握着一条青黑色的巨龙。 只见余延庆前方缝隙激荡,乾字符文脱落,一个个漆黑兵马翻涌,朝那血色巨人厮杀而来。 “将都不出,兵来送死!”余延庆手中长枪翻滚,身后兵马翻涌,“杀!” 只听余庆延一声怒吼,身后兵马冲击,与那漆黑的魔骑冲杀在一起。 那煞气巨人挥舞着手中巨龙,往那裂痕上招呼,只听一声冷哼,那煞气巨人浑身一震,隐隐有些溃败之象。 “兵家?呵,可笑的阵法。”那裂痕再次发生,只见一道玄光从那飞出,直直的撞向那余庆延。 余庆延一声怒吼,手中长枪往前一送,直直的刺向那道玄光。只听一阵兵戈相交,余庆延身下战马一声悲鸣,迫使那血衣将军弃马下地。 “什么人?”余庆延有些恼怒,身后煞气翻涌,手中漆黑的长枪笼着一股淡淡的血色煞气。 “西北战区总兵,奕天魔徐温徐文广。”那玄光显现,只见那人影好似:鎏金麒麟裹着那八尺六寸的身形,一双鹰手,使得确是一柄好锤,要问此人何所得?地府般的容貌,小鬼般的嗓音,本是个响当当的憨子,却当做一个汉子。 余庆延看着眼前的汉子,手中长枪挑送,直直的往那汉子心窝子上招呼。 那汉子也不等闲,手中两柄大锤挥舞,将那长枪打下,口中谩骂不停:“娘们似的人儿,还来打仗,莫不是靠着这柄长枪,惹的你那亲娘开心,亲自去那皇宫开腿说教不成?!” 余庆延脸色一黑,身后剑奴儿长枪变阵,只见那八百冠军卫胯下战马奔腾,那漆黑的魔骑便被绞杀殆尽,只见那汉子手中战锤挥舞,那裂痕也不再源源不断的出兵。 只见八百铁骑将那汉子围的通透,余庆延翻身上了战马,长枪遥指那大汉,面容有些凝重。 “嘿嘿,烦人的虫子,再多也是虫子,原本以为你个娘们还能有多厉害,也不过是个娘们。”那大汉疯癫大笑,手中战锤乱舞,倒是将离的近的几个冠军卫砸成了肉糜。 “退,不要近那大汉周围十步。”余庆延下令变阵,剩下的骑兵围着那大汉奔腾,却始终不近那大汉周围十步以内。 余庆延也不心急,慢慢的与那大汉对弈,看着那大汉谩骂,也不发怒,只是时不时的朝那大汉送上几枪,也是让那汉子挂了几道血痕。 “烦人的虫子,该死,都该死。”那汉子似要哭了,奔腾起来与那战马也不上下,手中双锤前送,硬生生从那包围圈里闯出了个活路。 余庆延望着那逃回裂痕的汉子,脸色有些难堪,手中长枪轻轻下放,嘴中军令下放:“驻扎,修整。” 只见那被冲散的骑兵下马,只剩一队人马巡逻此处,其他人都随着那余庆延回了军寨之中。 余庆延有些恼怒,还未将那憨汉子留下,八百冠军卫就伤了百号人马,如若那三千承天军再不过来,恐怕带来的冠军卫都得栽在这里。 剑奴儿望着眉头紧皱的舅父,出言道:“舅父何故烦恼,大小不过是个憨汉子,还能翻了天不成?” “那三千承天军再不来,你这八百冠军卫都得栽这里。”余庆延有些疲惫,“不过远岑的兵马在这没有半点作用,反而有些拖累。” “那憨汉子定是个顶流高手,倒是看不清那路数是哪家的,除非三千承天军过来,不然,莫说你那冠军卫了,就算是你,老子都不一定保的住!” 余庆延起身望着那裂痕,反手把那漆黑长枪拿来,身上煞气翻涌。 “老子只能镇压那三个时辰,你带着冠军卫后撤,三个时辰内若碰到承天军你便随他们过来,若碰不到就别再回来,听懂没?” 余庆延背对那剑奴儿说道,一声长啸,一匹乌黑的龙驹奔腾而来。 “舅父,保重。”那剑奴儿也不做作,翻身上了那奔腾而来的龙驹,冲那背影拱了拱手,手中长枪虚指,“冠军卫,随本侯撤!” 一阵人马奔腾,不过一刻钟那马踏大地的声音便不可耳闻,这片孤寂的天空下只剩那身着血色盔甲余庆延提着长枪长啸。 第五章兵家喋血,神通尽出(下) 那裂痕不断的往外释放着死寂,裂痕前方盘坐的那男子似乎已经昏睡过去,惹的那裂痕中不断闪着一双又一双的红光。 这片裂痕的周围被七柄血色长枪固定,犹如西方星宿般凝聚出一头白色猛虎般盘坐在那周围酣睡。 “三个时辰了,还没来,看样子今个老子得交代在这了。”余庆延低头想着,右手悄然的把那黝黑长枪握了起来,“那憨汉子大约不过七阶,但那兵马却全是四阶的,老子只有一次机会,若不能斩了那汉子,老子就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身随念动,余庆延念头刚起,手中长枪猛的挥舞,本盘卧的白虎虚影缓缓的站了起来,那七柄血色长枪不碰自动,迎风作响。 只见余庆延左手往地上一拍,身子便迎着那裂痕冲去,右手中长枪往前猛的一送,那七柄血色长枪从地里拔起,向那裂痕射去。 “娘们一样的东西,也敢亮出你那个针样的枪?”那裂痕中一声怒吼,只见那憨汉子拎着两柄大锤向余庆延袭来。 “果然是憨汉子,命门大开,找死!”只见那余庆延念头一过,手中长枪猛的往上一挑,身上煞气翻涌,近乎化作一道血光朝那憨汉子的头颅杀去。 那憨汉子嘴角扯出一抹怪笑,手中双锤往上方一送,便将那袭来的长枪夹了起来,余庆延脸色大变,身后袭来的七柄血色长枪瞬间结成一只白虎向那憨汉子咬来。 那汉子尖着嗓子喊着:“孩儿们,还不出来见见世面?” 直接裂痕中冲出一队又一队的黝黑铁骑,似风一般的略过那交战的二人,直直的向那袭来的猛虎杀去。 “该死!”余延庆手中长枪激荡,口中口诀默念:“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驱狼!”余庆延手中长枪扬起,一只饿狼咆哮着冲向那憨汉子的脸庞,“吞虎!” 一只猛虎悄然在那憨汉子背后显现而出,与那饿狼相当,直直的杀向那汉子的命门。 “呜呜呜,你们这些娘们总是欺负我,该死,真该死!”那憨汉子语气大多带着一丝哭腔,但脸上笑容却愈来愈显的可怖,手中巨锤猛的挥舞起来,上下之间便把那狼虎砸了个粉碎,又是往前送了送,那余庆延并着长枪便倒飞而出。 “该死,兵家神通没了兵,竟然连个七阶的杂碎都轰杀不了了吗?”余庆延咳出一口逆血,右手中握着的长枪竟有些微微的变形,“好汉子,亮银惊鸿铁打造的长枪也给震了变形,原来是个天生神力的家伙,倒是我看走眼了。” “那娘们,还不过来受死?”那憨汉子憨笑几声,拎着一双大锤就向余庆延走来,浑然不管那些被白虎厮杀的兵伍。 余庆延脸色阴沉,心中默想:“看样子剑奴儿已经走脱了去,皇城司啊皇城司,若老子今日不死,定要讨回个公道。” “还敢分神,你这娘们,真实忒看不起人了,该死,真该死!”那憨汉子也不讲什么攻伐,拎着大锤便向余庆延砸去,余波震荡之中给大地锤出一个又一个深坑。 “该死,这个憨汉子竟然要断了老子的身法路数!”余庆延干看着那余波将地面震出一个又一个深坑,不过半息便把这片区域震的坑坑洼洼,纵然再好的身法大家,恐怕都会受些限制。 “不能这样下去了。”余庆延有些焦急,“若那兵马将那阵法破去,今个老子必定得栽在这儿不可!” “有了。”余庆延脑中陡然闪过一篇功法,上有一大攻伐,“地儒子那个小辈都敢用残法续命,老子怎么不能?” 念头一起,余庆延也不再迟疑,长枪上血煞之气轻震,便逼的那汉子不得不退后几步。 “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余庆延脑海残法环绕,“善用兵者,避其锐气,击其惰归。” 似有大攻伐降世,那似乎是悍不畏死的兵卒面漏惊惧之色,溃败之意不战而发。 那憨汉子望着那血煞之气环绕的余庆延,眼中惊惧不断,似乎看到什么大恐怖一般,惊疑了半息后,那汉子猛的将那两柄战锤狠狠的向那人儿抛去,转身便要逃进那裂痕之中。 那黝黑兵卒看到主帅退却,溃败之意更甚,那血煞之气凝结的白虎怒吼两声,那兵卒军阵便再也甭不住了,推推搡搡的向那裂痕跑去。 那余庆延身上经脉崩溃,却看也不看那袭来的战锤,只听他口中诵咏: “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那战锤陡然化成一堆铁粉消散,余庆延望着那已逃入裂痕的憨汉子,心中冷笑不断: “老子半边身子都不要了,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只见余庆延右手长枪高举,猛的向那裂痕抛去,只见那长枪似九天而下的攻伐,直直的杀向那裂痕之中,沿途还未撤走的兵卒皆泯灭而起,不过半息便入了那裂痕之中,只听得先一声尖嗓子似的惨叫,又有无数声兵卒落马,那裂痕似被大恐怖吓的收缩而起,不再散发着些许死寂。 那余庆延全身渗血,身上盔甲尽碎,不知伫立了多久,便听得后方一阵兵马声鸣。 那汉子轻转头颅,染血的双眸疑似见着了已退走的剑奴儿似的,嘴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 只见那余庆延往前一倾,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传来,稳稳的接住了那欲倒的汉子:“舅父!” “呵,剑奴儿来了吗?怎么会呢?”余庆延意识慢慢皈依于黑暗之中,隐约听见剑奴儿喊着自己的模样,“倒是可以放心的把冠军侯位交给他了,呵!” 只见数不清的银卫铁骑疾行而来,接住那余延庆的便是那剑奴儿,只见那被踩在脚下还颇为镇定的脸上,浮现一股慌乱:“快,快,分一千承天军随本侯护送大司马回京,余下镇守西北,快啊!” 只听一阵回应之声,不过数息后,千余承天军便伴着那余庆延往承天疾行而去,余下兵马围住了那仅有半个人高的裂痕…… “哦?”盘坐阵法之前的老道诧异的往西北,“竟然守住了?倒是老道小瞧兵家了啊!” “不过西北守住的话,那这次的容差便不再难料了,既然如此,那么下一个到你们了——!” “离火自心起,朱雀落户来,”那老道手中法印变换,“梧桐不见兴如雨,凤凰涅槃魂灵在,南离真火,离卦极南,离阵,解!” “呵!欺负个小瞎子,老道倒是越过越过去了,不过,这次南方若还是守住了话,那此事谋划便有了十成把握了。”那老道望了望星空,“大劫兴起,天机难料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六章法家师徒仇目,尽陨西凉(上) 一个只有一个人的棋盘上,那白衣老者却下的津津有味。 只见那横线纵横的棋盘中,黑白二子正厮杀不断,细看那下棋的老人,却发现那老人眼眸无神,犹如瞎子一般。 那棋盘上黑白两子厮杀不断,两方呈大龙式,绞杀在一起,犹如太极般交融起来。 只听得东南一阵佛言乍起,那棋盘上的势便随着老人的抬头散了个干净。 “佛家的那个没了?”那老者声音嘶哑,犹如林中枯叶被行人踏碎般的嘶哑,“没了也好,道门这次布局甚大,远不是泽天一役可以相提并论的,老朽眼瞎了三百年,可心却通透了三百年呢!” 那老人慢慢的站了起来,那棋盘也犹如沙粒般随风消散,老者摸摸索索的来到那块刻着离卦的裂痕前,呆呆的伫立了一会儿,突然便笑了起来。 那笑声如同铁索激荡于狂风之中,煞是渗人。 “看样子,那老牛鼻子是不准备今个解封了。”那老人望了望已经黑透了的天空,慢慢的走了回去,盘起了腿,便又要下起棋来。 那老者刚刚摆好棋盘,西北处一道血煞之光闪过,一股大杀伐兴起,将那边天都染的通红。 “兵家何时有这得杀伐?”老者望着天空,手中握着黑白两子玩弄了起来,“余庆延那小子,从泽天古战场上翻出来的吗?倒是好造化,若此次余庆延有幸不死,那兵家可就不是百家里只能带兵攻伐的废物了。” 老者又观望了一会儿,冷笑了几声,又摆弄起了那棋盘上的子儿,双眼缓缓的闭了起来。 只见一阵微风拂过,那棋盘上聚齐的势又被吹散开来,那老者似乎听到什么似的,手中黑子儿往哪裂痕处抛了去,便见那离卦符文开裂起来,一阵阵吓煞人的气息从那裂痕里传来,那抛过去的黑子儿犹如化作一抹墙一般,将那气息堵了个干净。 “老牛鼻子,都这么晚了,还给老朽找波事做,不厚道。”老者缓慢起身,不过两步便来到了那裂痕之前,“不过,做完也好回去找人下波棋,免得在这无聊到与自己对弈。” 那老者身后气息奔走,一双黑白眸子显现于空中,紧紧的盯着那道裂痕。 “宵小之徒,还不出来认罪!”那双眸子之下罩的那老者威严尽发,口中言语似乎天地法则般捞向那裂痕。 “师父,多久了?还是这半死不活的模样,令人生厌。”那裂痕陡然扩至两丈,从中走出一身着黑色长袍的俊俏少年,要说那少年怎样?只见那: 只见那俊俏脸庞犹如玉,挺拔身材若松劲,獬豸[xiè zhì]金冠束玄发,麒麟圣兽绣袍来,一柄长鞭震雷响,两种玄妙诉苦来,要问此人何所在?泽天须臾成公权。 那老者脸色有些僵硬,到底是四百余岁的老狐狸,摸索着对那少年说道:“原来是公权呢,许久未见,为师可是很想念呢。” “一别数年,徒儿也煞是想念师父您呢!”那成公权冷笑着甩着右手上的长鞭,看也不看那老者一眼。 “为师见着你可是欣喜不得,快过来,随为师两把棋来玩玩!”那老者也不管那成公权的语气怎样,笑嘻嘻的冲着那少年挥手,自己盘坐于地,便见棋盘乍空而起。 “师父有此雅兴,徒儿怎么不从?”成公权冷笑几声,走到棋盘前方,盘坐了起来。 “持黑还是持白?”老者笑呵呵的拿出两盘棋子,摸索着向那少年递了过去。 “师父代表所谓的天下正道来镇压我这邪魔,自然师父持白,徒儿持黑了。”成公权也不拖沓,右手一伸便把那装着黑色棋子的盘子捞了过来。 “请!” 成公权抬手落子,黑色棋子直落天元位,似一种错觉传来,一场战争由此开始。 老者持白子儿轻落,犹如将帅相对,棋盘上厮杀气息更加浓厚了起来。 只见那两人落子纵横,你来我往,棋盘上黑白两子厮杀不断,各有伤亡。 不知多久,那成公权落子大笑:“此局吾势已成,大龙显现,师父,你输了!” “哦?是吗?”那老者抬手轻落,只见那枚白子瞬间将那零零散散的白棋阵势盘活,只见那黑子势成大龙被那盘活的白子活生生锁在了那棋盘之上。 “倒是徒儿愚昧了,不过,你这屠龙法阵可不一定能屠掉吾这条大龙!”成公权愣了一下,随后摇头落子,只见那黑龙舞爪,猛的碰了那白子屠龙阵法,只见那白子势去,十数枚白子气息全无,被提了出来。 “倒是条好大龙!”那老者摸索着棋盘阵势,一子轻落,“不过,你这龙儿杀了我十数兵马,那杀人的爪子便留下来吧。” 那棋盘白子厮杀,直攻那黑龙爪牙,只见那黑龙气减,十数枚黑子势去,被提了出去,再看那大龙,爪牙已然被废去一个。 “呵,不来了,和棋吧。”那成公权将那黑子往棋盘上一扔,示意和棋。 “输了便是输了,还说什么合不合棋?”那老者轻笑,右手衣袖一摆,那棋盘便消散不见,“如此,你还要东行否?” “下棋是下不过你,但,我辈修炼者可不是光看所谓的文艺的!”成公权起身倒退,右手往腰上一抹,一柄长鞭便拿在了手中。 “你知道的,老朽不想跟你动手。”那老者嘴上说着煞是好听,手上去不含糊,一枚黑色棋子便朝那少年扔了过去。 “切!”那成公权手上长鞭一甩,那枚棋子便在空中被抽了个粉碎,那长鞭势头不减,直直的朝那老者头颅卷去,“你巴不得杀了我,我也巴不得杀了你,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 “你倒是看的通透。”那老者虽然双眼尽瞎,身子却往后一靠,便躲过那袭来的长鞭,枯木般的左手一把抓过那鞭头,轻轻一拉,扯的那成公权一阵趔趄。 “老不死的东西,什么都敢开掺和一下子。”成公权暗骂,右手一抖,一阵黑白气息沿着那鞭子朝那老者袭去。 那老者也不动弹,左手轻轻用力,一阵同源般的黑白气息向那袭来的攻伐杀去,相碰之后,激起一阵烟尘。 成公权趁机收回了那被擒住的鞭子,嘴上硬气道:“你这老不死的,且等着,待到明个早上定要你死无葬身!” 说完便往后一跃,便消失在那裂痕之中,只留在原地苦笑的老人。 第七章法家师徒仇目,尽陨西凉(下) “来了?”那老人哑着嗓子问道。 那摸黑过来的人影倒是被吓了一跳,好在心性可以,从腰中抽出一个鞭子,也不接话,就朝那老人打去。 “恩怨不入公门。”那老者轻飘飘一句话语,便见那长鞭落下,没了来势汹汹的气势。 “成公权,傻徒儿,跟老朽回去吧。”那老者也不妄动,一双瞎了的眼,直直的盯向那漆黑中的人影。 “执法不公的地方,连本心都忘却的地方,回去有什么用?留着被你杀吗?”成公权只是冷笑,右手一挥,那软踏踏趴在地上的鞭子仿佛又活了起来,紧紧的贴着老者的身影移动。 “你可知,弑师为大罪。”那老者也不在意,身影缓慢的移动,但颇为奇妙的是那迅捷无比的鞭子总是差上那么一筹便摸上他那身形。 “杀人是大罪,弑师也是大罪,而你杀了多少人?”那成公权手中长鞭激荡,黑白气息随着长鞭舞动爬上了那老人的周围,不过半息便把老人围了个严实。 “孽徒,该杀!”那老者瞎了的眼眸里绽放出两道光芒,一黑一白盯向那成公权,“老朽既然没把你劝回来,定然要将你打杀于此地,免得祸害他人,坏了我法家的名声。” “那您老可得费心了,同为八阶,您老除了活的长以外,还没有什么特点呢!”成公权身后犹如阎罗刹世,手中长鞭犹如刑法一般落在那激射而来的目光之上,瞬间将那气息抽的粉碎。 “老朽教你的敬师长,都学哪里去了?!”那老者脸色狰狞,右手握着一条气息拧成的大刀,往那少年脸上抛去。 “您老教过小子,结了仇,就往死里招呼!”成公权左手长袖一甩,将那袭来的长刀拍下,右手长鞭起手,打向那老者,震得空中平雷乍响,犹如一道银光闪过,便把那老者袍子打下了一角。 那老者脸色难看,袍子上大篆文章浮现,右手一甩,袍子上浮现的大篆又游到了那手中,化作一柄光华长刀。 “倒是好神通,看样子,你出走的两年里倒是有了大机缘呢。” 那老者怪笑,只见其慢腾腾的持刀向那成公权走来,那成公权也不闪躲,硬生生看着那老者走来,起刀向那面门袭来。 “动不了了!”那成公权脑海激荡,手中长鞭不舞自动,朝周围一拉,将那身子拉偏了一点。 只见血花绽放,一手臂应声而起。 “咦?好身手,竟然闪了过去。”那老者诧异的望了望那闪出数百米远的成公权,“不过,手臂都废了一个,还有什么资格与老朽再做一场呢?” “吾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把《天篆·韩非子》给带来了,不过,一个残法而已。”那成公权身上气息翻涌,那左臂膀便止住流血的趋势,“不过,吾的惊雷紫霄腰鞭也是天锻呢!” 话语一落,一道惊雷乍起,一道紫光闪过,那老者持刀猛抽,一阵兵戈相交,那老者脸色一红,一口逆血顺势而出。 “孽障,安是好机缘。”那老者脸色难看,手中大篆拧成的大刀却是一阵暗淡。 “吾这长鞭乃天锻神武,你那撰文已残,半步天篆安敢挡我天锻?”成公权冷笑,手中长鞭再次挥舞,上黑白二息缠绵,紫雷闪闪,直直的朝那老人头颅绞去。 “倒是好计谋,白天让老朽以为那只是普通鞭子,原来杀招在晚上给老朽备着呢!”老者身形后退,手中长刀挥舞,将那袭来的攻伐一一化解开来。 “那有怎样?就算你知道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死而已,还想如何呢?”成公权动也不动,手中长鞭挥舞,定要杀了那老者不可。 “呵,孽徒!”那老者渐渐有些力不从心“老朽就算枯骨一具,也能斩了你这孽障!” “只会逞口舌之快的老东西,还不死来?”成公权身上黑白二气翻涌,手中长鞭激荡,趁着那老者力竭之际,卷上了那枯老的头颅,“死!” 只见紫雷激荡,那具枯老身躯雷光闪烁,只闻一股碳香,一具缩水了数倍的“木头”被那长鞭卷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吾大仇得报,此生无悔矣!”成公权望着那具焦炭木头式的尸体,放天大笑。 却见天空乌云压顶,雷鸣不断,一股天地威压凭空而发。 “毕竟师徒一场,虽有血海深仇,但大仇已报,便还了你这场恩情吧。”成公权静静的挖出了坑,骨放了进去,长鞭变化,一座紫青色石碑当立,上用大篆书:“法家罪士韩珂韩如意之墓”,右下角用小楷刻:“罪徒成公权立”。 “纵吾杀师叛教,吾心却未悔矣!”成公权大笑入了那裂痕之中。 身后天空雷霆滚滚,只听天地怒吼:“那逆道而行者,敢受死否!” 成公权闻言大笑:“待吾忠此事而行之际,便准备万死而不辞兮!” “纵魂分魄散,吾也不一下皱眉头。”成公权背对天空而行入裂痕,只见那少年刚入裂痕之中,天空上滚雷激荡,一道又一道泛紫雷电劈杀而来。 那裂痕犹如遇见克星一般,在吞入几枚雷电之后,便消散不见,只留下一具尸体。 那尸体依稀辨的是那俊俏少年。 法家二位天地法则,八阶人物,韩珂韩如意,成喧成公权皆陨! 固守阵法处的老道大笑:“南方固守,法家大能皆陨,此次造化可成,大道可期矣!” 那老道手印变转,身前阵法移转,只听老道喧声:“艮山不满,三成路元,半步玄机入东北,换的生机济活来。东北艮卦,解!” “此次造化,东北可是大头,若地儒子亡于东北,此次大道可期啊!” 那老道感慨。 “老道倒是没想到,大道如此之近乎哉!” 第八章儒道二子尽陨,佛子出(上) 那地儒子斜躺在一片山崖之上,山崖上方便是一道被艮卦符文笼罩的裂痕。 只见那地儒子左手轻抛一粒金色珠子,神色有些复杂。 不知过了多久,地儒子起身盘坐,便听得南方一阵雷霆轰鸣。 “天**罚?南方?韩如意的地盘?”地儒子望着南方,“不应该呀,法家八阶强者怎么可能引来天**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地儒子脸色一白,看着那珠子的眼色都变了几分,轻轻的把那珠子放进自身衣袖之中,盘坐了下来。 那地儒子暗想:“那苦海老和尚坐化后,还特意将他舍利子给贫道(贫僧),说能给贫道(贫僧),说是能挡一劫,说此次西凉魔乱如同三百年前泽天一役一般,是个阴谋! 兵家那边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但法家那边,那老瞎子的徒弟两年前叛逃出走,而刚刚那天**罚明明就是弑师引起的,老瞎子的师傅两百年前就没了,呵,法家找了两年没找到的人,师父,你竟然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呀! 文正若那腐儒,和孔家走的可不近啊,而且,更别提他早些日子还救了贫道(贫僧)一命,看样子,儒家那位也掺和进去了。 专让我守东北,东南看样子便是阴阳家,纵横家或者农家来守了,而裴骸,洪艮泽两人都两百年未曾出世了,那么,东南守得必定是阴阳家,只不过,现在还不能判断东煌那个阴阳人是否参与此事。 如果说遇到的都是自己最想遇见的,那贫道(贫僧)这里便是他了。” “呵,师父,你可真会算计啊,连贫道(贫僧)都被下了套啊。”地儒子冷笑着,抬眼望了望那老道盘坐的方位,“不过,贫道(贫僧)是活棋子还是死的呢?” 那地儒子也不在思考,席地而躺,双眼一闭,似乎是睡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只听得一阵玻璃破碎之声,那符文艮印却消散不见,从中走出一个俊郎少年,要说少年如何?只见那: 只见那丹凤眼眸配玄发,猿臂轻展日月下,墨竹黑袍蝉蜕绣,流云挂金剔透靴,上又有一定冲天麒麟冠,下又有腰佩琉璃玉,却是背负长刀一手,唤作承魔李自蝉。 地儒子闻声而起,见那少年轻笑道:“果不出贫道(贫僧)所料,贫道(贫僧)要阻之人就是你!” “你,怎么变成这幅模样?”李自蝉皱眉,嫌弃的看着地儒子,“不道不佛的样子,真是令人生恶。” “且让你逞上一逞那口舌之快,今个儿贫道(贫僧)再和你做过一场,这次只准活一个!”地儒子也不在意,身后莲花绽开,漏出藏在里面酣睡的批发道人。 “上次若不是文将军亲自出手保你,而吾又佩服文将军忠义两全的气节,不然你以为上次你能走掉?”李自蝉也不在意,右手往后一抽,便把背负的长刀抽了出来,“不过,吾既然能斩你一次,定能斩你第二次。” “天锻·坠龙斩吗?”地儒子眼睛眯了眯,“怎么现在哪个人都有天字级别的宝贝了。” “那便来吧!”地儒子右手轻展,一把挂银折扇展开,“让贫道(贫僧)尝尝你这两天又长进了什么!” 李自蝉也不接话,起刀便砍,那刀上玄色气息缠绕,如同天坠恶龙,直直的压向那地儒子面门。 地儒子折扇前送,白色气息缠绕在那周围,若一飞禽展翅,将那大刀震了开去。 李自蝉有些诧异,而地儒子却不依不饶,顺着那刀势便往李自蝉脸上杀去,一阵扇风而起,绞杀的空气都悲鸣。 李自蝉手中长刀势头不减,那恶龙顺着刀势横劈而出,硬生生逼的地儒子手中折扇转位,跳出了刀锋划过的范围。 “无趣,本以为你会变强,也就那样,犹如蝼蚁一般,试探够了,也该送你下去了。”李自蝉脸色不变,手中长刀起势,玄色龙头凝聚,只见那地凭空起风,不过半息人影便消失不见。 只听得地儒子这龙吟声不断,身上道袍瞬间破碎,地儒子那苍白脸庞上爬上了两道划痕。 那身后道人也不再藏拙,微微一笑,一条水龙顺风而起,转瞬便把那正要起刀劈砍地儒子的李自蝉绑了个结实。 “小道耳。”那李自蝉眉头皱了皱,右肩轻震,那凶煞水龙便悲鸣一声,化作一道流水落下,“佛家的东西,半道半佛吗?真是可悲。” “不管可不可悲,只要能治住你就是好法门!”地儒子也不跟那李自蝉近身缠斗,身后批发道人符法不断,逼的那李自蝉近不了数丈外那地儒子身子。 “蝼蚁一般的法门,真是烦人!”李自蝉将手中长刀往天上一抛,自身踏地而起,在空中捞住那刀柄处,只见那长刀并着那人影缓缓化作一条恶龙扑来。 地儒子身后批发道人结出法印,只见刚刚扔出去的符法升起,一道道阵法欲要阻拦那坠龙的扑杀。 李自蝉也不停顿,手中长刀猛劈,如同天降坠龙,那阵法如同纸糊一般,别说阻拦,便是拖延一息也为做到。 只听得一声佛号喧出,地儒子衣袖佛光乍现,一尊大佛虚影显现,那虚影轻指那李自蝉落刀的刀锋,便迫使那李自蝉向外抛飞而去。 “呵,看样子,不入局却是做不到了!”地儒子轻念,“不过,若是能破局,入了你佛家又有何妨呢?” 只见那大佛虚影轻笑,一阵佛音震荡,一声:“可!”字极像那以坐化的苦海和尚。 “那便,如此吧!”地儒子双手合十,一佛礼显现,身上破烂道袍摇身一变成了破烂似的袈裟,头上黑发变成了一明晃晃的光头。 “南无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响彻天地,震的那倒飞而出的李自蝉一口逆血喷出。 “怎么可能!”李自蝉双眸看着那已入了佛的地儒子,口中惊诧。 “贫僧如来,见过施主。”那地儒子,不,应当说是如来望着那李自蝉行了一道佛礼。 “入佛又怎样?”李自蝉抹了抹嘴角,手中长刀蓄势。“一刀劈了便是!” 如来轻笑,身后佛陀拈花而起,一朵金莲随风飘扬,将那李自蝉所蓄的刀势打散了去。 “施主何必执迷不悟呢?若是就此罢手,贫僧便就此退去,绝不再次过来叨扰。” 那如来嘴角含笑,说着手中便凝结出一朵十二品金莲。 “罢手是什么东西,吾可没输呢!”李自蝉起刀劈向那和尚,身上气息凝结,震得空间发出悲鸣,有些粉碎的痕迹。 “既然如此,那施主便来贫僧手中过上一段时日吧!”那如来手中金莲抛出,迎风见长,正好将那杀来的李自蝉罩住。 那金莲罩住李自蝉后愈来愈小,最后便成了一琉璃舍利子滚到了那如来手中。 那如来望着舍利子中金蝉轻笑道:“果真,果真,你便是那苦海和尚说的破局之关键,大善,大善。” 那如来把玩了一会,便翻手将那琉璃舍利子收下,望着那已缩成一团的裂痕,手中“卍”字佛文闪过,那裂痕周围佛光乍现,入口处便又被那佛文封了个严实。 “贫僧留在那老道上的命牌也该粉碎了吧?也该为下一步谋划一番了。”如来负手而走,“这片天地咋,到底还有多少是贫僧为曾知道的呀?” 不过眨眼,那僧人便不见了踪影,空留一阵回荡天地间的大笑。 远在阵法之前的老道人看着腰间碎成粉末的命牌大笑道:“道子以死,此局必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见那老道手中法印变换,身前阵法移动。 “巽风初起,此局大善呢!西南那边也该动手了!哈哈哈,儒子一起,这天地便无了任何变数,西南巽卦,解!” “老道静看儒家诚意如何,若孔文广那小子真把儒子斩了,此次分他一半又有何妨呢?” 老道笑了一会儿,便又低下了头颅不再言语。 第九章儒道二子尽陨,佛子出(下) 是夜,那文正勋正在看着书,那孔泽却在一旁望着皎月,念着太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古词。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是天外。空汗漫,但长风浩浩送中秋?飞镜无根谁系?姮娥不嫁谁留? 谓经海底问无由,恍惚使人愁。怕万里长鲸,纵横触破,玉殿琼楼。虾蟆故堪浴水,问云何玉兔解沉浮?若道都齐无恙,云何渐渐如钩?” “稼轩先生的地撰文章《木兰花慢·可怜今夕月》,吾说的可对?”文正勋听了一遍,抬头笑问那孔泽。 “正气先生才学果真如同传闻一般,不过稼轩先生的词里,军旅气息太重,终究不是正道。”孔泽笑道,“小子有幸观看到太古流传下来的文章,颇喜欢太白先生的狂傲。” “太白先生诗词里狂傲不羁,确实应当吹捧,但稼轩先生本身就是一武将,兵家的人物,词定然显现些军旅气息,倒是和放翁先生的有些相似。”文正勋也不恼,“不过,诗词哪有什么所谓的正道呢?除了天篆地撰文章外,其他不也不是正道?” “倒是小子愚钝了。”孔泽纳头谢罪,“不过,听闻正气先生有一篇篆文章,让小子开开眼,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家族文学,拙作而已,不得过于吹捧,不过大先生在来的时候给吾说过,让你看看也是无妨。”文正勋大笑,右手一翻,便浮现一本金玉之石,上用大篆书:“正气歌”三字,浩然之气外放,连那黑夜也退却几分。 “果真不愧为浩然圣,太古时期的人物就是不凡!”孔泽大赞,说着翻手也拿出一金玉之石,上书:“论语”二字,“正气先生也看看吾儒家至宝。” “孔圣人的文章自是惊天,不过观你这,怎的只剩半篇了?”文正勋有些疑惑,“虽然吾也听闻吾儒家自太古流传下来的大多都残破不堪,但《论语》毕竟为我儒家之绝响,怎地也损坏了半篇?” “正气先生倒是说笑,连孔圣人亲自撰写的《春秋》都消散于太古年间,更不用说《论语》这篇由弟子整理出来的东西了。”孔泽连连摆手,“就连四书五经也大多残破了大半。” 文正勋眉头皱了皱,也不搭话,默默地坐过去捧起了书看了起来。 孔泽见文正勋不再理他,也不在意,斜躺了下来,又看了看东方那快要升起的太阳。 只听远方一阵“解”声传来,处于山崖前方的裂痕陡然激荡了起来,一阵又一阵的玄色气息从中传来。 文正勋望了眼那裂痕,右手一翻,那金玉之书再次浮现,只见那浩然正气激荡,天地再发宏伟之音: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山岳,上则为日星……” 那孔泽诵咏:“吾善养我浩然之气也!” 只见这片天地浩然正气聚集如海,一看不见之人,混那海为一山岳,为日星,为沧溟,压的那裂痕不敢再渗透气息。 “大先生看样子是多虑了,此地何须两件天篆文章镇守?”文正勋大笑,“莫不是为了让你出来混个功绩,好供你日后平步青云?” “正气先生说笑了。”孔泽苦笑着望着那大笑的中年人,“我想,大约是此地无八阶顶流过来镇守,所以显得弱了一些。” “也对,也对,倒是吾高看了这西凉余孽了。”文正勋也不再大笑,冲孔泽拱了拱手,“此间事了,是去看那道祖有何吩咐,还是回归儒家祖地?” “自是回儒家……先生小心!”那孔泽本是笑颜而语,陡是看到什么似的,冲文正勋大喊,手中浩然气息凝结,似乎是要阻挡何人一般。 “嗯?”文正勋疑惑转头,却未看到什么事物,正要开口询问,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却见那孔泽右手上拎这《天篆·论语》,活生生的穿过了他那胸膛。 “小辈!怎敢!”文正勋却觉得脑子昏沉,只来的及看了那孔泽一眼,便消散了意识,魂归地府而去。 “吾父与我说,正气先生性情直正,对信任的人从不掩饰,倒是真的如此憨傻,罔我等还布局谋划一番!”孔泽望着那尸体冷笑,陡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正要捞那暗淡的金玉之书,却见一股浩然气息冲天而起,携着那书籍朝远处飞去。 “倒是吾贪心了。”孔泽也不恼怒,也不再问那裂痕,抬眼认了人方向,便抬腿向那道祖走去,空留此处天上如海般的浩然正气与地上一句早已分不清容貌的尸体。 …… 此间事了,远处北方万万里外的墨家废人墨卿脸色变了变,哑着嗓子向那群静坐的墨家子弟吩咐道:“成奕,吩咐下去,让子弟收拾好东西,咱回去。” 成奕有些疑惑:“巨子,西凉我们不守了吗?” “此是一场大局,若吾没猜错的话,此地封印大概是不会打开了,速度吩咐下去,会墨家祖地。”那墨卿也不废话,翻身上了那宏伟机关兽,转身便往远方走去。 身后墨家子弟齐称诺回应,皆翻身上了机关兽,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天边。 …… 东南之地,那现身道祖身旁的阴阳人大笑,望了望眼前被封印的裂痕,冷哼一声便消散于天地之间,不知去往了何处。 …… 固守阵前的道祖大笑,手中法印变转,身前阵法破碎,空留一九丈的裂痕。 “那老魔,出来决一胜负了!”天颜子大笑,冲那裂痕打去道门攻伐,震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涟漪。 “倒是大毅力,真以为道子儒子皆陨,吾等便出不了世吗?”那裂痕中传来一阵轰鸣,似皇者之风,又似阴间轰鸣。 “那你们便是出世啊!”那老道也不恼,手中道门攻伐不断,迫使那九丈的裂痕再次往下缩了缩。 “你回去告诉你背后之人,此次是寡人输了,此次大世之内地府便不再出世,下次大劫来临,必然要再做上一回!”那声响回荡于天地之间,那裂痕便陡然消失不见。 “老道此次大道可期!”天颜子大笑,望着刚刚浮现出身影的那人问道,“不知天庭何时出世啊?” “望道祖知晓,刚刚那边来了口谕,言佛子以出,斩了他或镇压他便可出世。”那身形嘶哑的嗓子回荡在那老道耳边,难听的让老道紧皱着眉头。 “戏耍老道就是了?”那天颜子有些愤怒,“老道上哪去找那佛子来杀!” 瞬间东方三千紫气压了下来,压的那人影身形都有些扭曲。 “施主何必去找呢?贫僧这不就来了!” 第十章老和尚坐了化,小和尚下了山(终章) “然后呢?师父?”那小和尚抬眼望着那不再言语的老和尚,双眼充斥着好奇。 “后来?后来为师应下了佛子的称号,保下了你这个真佛子。”那老和尚笑呵呵的,摸了摸那小和尚的头,“为师当时以为半步佛陀应该能压的住场子,谁知那天颜子便与我斗得旗鼓相当,更别提那时旁边还有个阴阳家的八阶高手镇着场子。” “那按着师父说的,天魔呢?还有为什么天颜子没有杀了师父?”那小和尚也不提诵经的事情,冲着那老和尚问道。 “虽然为师打不过他们,但他们也杀不了为师,被迫给我封印在这西凉荒山之中。”那老和尚眼睛眯了起来,靠着身后的菩提树,显得十分惬意,“至于天魔吗?你就是那个天魔啊。” “?”小和尚脸上写满了问号,“我不应该是承天魔李自蝉吗?” “承天魔李自蝉就是那个所谓的天魔,当年为师可是在这小庙里养了你真身九百年,才让你化作了人形,入了佛门,成了那真正的佛子。”老和尚大笑,“所谓天魔不过是地府生灵罢了,当年所有人,除了苦海和尚以外,谁都没猜出来你便是那儒释道三子里最后一子,佛子。 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让你早上读儒家经典,中午修道家功法,晚上行佛家真经吗?” “徒儿不知。” “你知道还得了!我那故事里,为师修得一残法是什么法门?”那老和尚大笑,睁开了那闭着的眼眸看着那小和尚。 “泽天古法!”小和尚脸上充斥着所谓的好奇。 “为师当年修那残法,保住了为师的残命,为师又因那残法入了佛,从而保住了你,今个为师便把这残法交给你了,如何做,如何用,皆是你的造化。”老和尚说着便打出一道光影钻进了那小和尚的脑海之中。 那小和尚愣了一会儿,冲那老和尚行了一礼,眼泪却随着低头,流了下来。 “出息!哭什么哭?为师是去西天享福去的,又不是真死了!”那老和尚说着便扯出一个鬼脸来,“不过,金蝉,你要记住,虽然你是那李自蝉转世,为师也困了你九百年,但这个世界还是值得你去爱的,试着去走走也是好的。 为师坐化以后,你若为曾功成罗汉,或成就三公菩萨,便不得下山,虽然我死后,他们会认为佛子也就西去了,但谁也说不准你会不会暴露出去,为师走后,那舍利子便拿着,能救命呢!你那前身的坠龙斩在后院被为师磨成了把戒刀,下山时记得带着。听到没有?” “徒儿记得。”那小和尚哪里见过这等阵势,刚刚也不过把那些话当做故事听罢了,现在残法已入脑海,那哪能不明白那老和尚坐化已成定局? 那小和尚哆哆嗦嗦的应着,却见佛光闪烁,那小和尚眼前一黑便昏睡了过去。 那老和尚脸色复杂的望着那小和尚,挥了挥手,身后菩提树轻展树枝,慢慢的缠上了那小和尚的腰间,缓缓的给送进了禅房之中。 “不知道老衲此举是否是对的,但老衲确实是不甘呢。”那老和尚自言自语,“当年若不是所谓的天庭法旨给老衲镇压在此处,也得会被锁在此处九百年?” “菩提,老衲终究看走了眼,倒是没看出你竟是一尊真佛,老衲本已认了命,你却又给老衲一个念想。不过,你既然留下那金蝉子,自然得保住他一条性命,毕竟,九百年了,老衲虽说疯癫,但还是有些温情。” “罢了罢了,寿元将近,坐化于此处,这些多少也不该老衲多叨扰。那现在,也该给那些人些许警告了。” 只见那老和尚身后大佛浮现,佛光普照了整个大梁疆域。 数地气息翻涌,意图与其分庭抗争,却见那佛光普照之处,各地气息皆垂落而下,似不敢阻拦之状。 只听天地佛音浩荡,若佛祖雷音:“年少参道晚成佛,佛道两路皆蹉跎。暮来窥得生死意,方知佛道皆是我!” “老衲如来,去也!” 只见那西凉佛光闪烁,一尊鎏金大佛凭空盘坐,冲着中土行了一佛礼,便随着话语声消散不见。 …… 邸古县府内,一白净和尚正与那婢女调笑,却听得外佛言乍起,险些给那和尚吓的失禁,那和尚只得躲在那桌椅之下,浑身颤抖,不得进退。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见那佛言不再响起,那和尚正了正衣裳,却又见那婢女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脸上尽是惊愕,和尚有些恼怒,手中白光一闪,那婢女还未低头认错,只见那清秀脸庞便如被浸透的白纸一般,裂了开来。 那和尚冷哼一声,也不管那惨死的婢女,只是对外吩咐,不过盏茶,这县府便又响起了一阵欢快的嬉闹。 …… 远在数万万里外的道门祖庭昆仑山巅,一被大雪覆盖的人儿睁开了双眼,僵硬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道:“佛子已死,万事皆备,老道的大道便无一点变数!” 说完便又闭上了双眸,不一会便被大雪重新覆盖了起来。 …… 远在三十三重天上的宫殿群再次被沸腾了起来——上次沸腾起来便是六百年前极东之地花果山猴王出世的时候。 端坐在宫殿上首的惶惶人影开言道:“儒释道三子尽去,朕及诸位爱卿便再无回去之忧,但朕这心里却依然有些不安,诸位爱卿,谁能给朕解释一番呢?” 那人影一说话,底下臣子皆低头回礼,却无一人敢说话解释。 …… 诸修行圣地皆震荡不堪,而作为那源头的小庙却悲伤不断,那刚刚醒来的小和尚握着那老和尚留下的舍利子发呆。 三天转瞬及过,远方传来的野兽嘶吼声终于震醒了那发呆的和尚,那和尚轻轻冲那菩提树行了一礼,便入了禅房,盏茶功夫后,小庙又传起了诵经之声。 …… 十年光阴调转,那西凉荒山也不再是光秃秃的山坡了,上树木丛生,将那小小的寺庙围的严严实实。 今个对于这个寺庙可是不寻常的一天——这寺庙里唯一的人儿也要离它而去。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破旧袈裟,腰间别了一把戒刀,俊俏的脸庞上总是透露着一丝邪气,头颅在光照之下显的曾亮。 “师父,徒儿下山了,九百年前他们欠下的因果徒儿便给你讨要回来。不用担心徒儿,徒儿现在可是很强的,比你还强上不少……” 那和尚冲着那菩提树絮絮叨叨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将那舍利子放在了树杈之上。 “菩提前辈,小僧的师父便交由给您了,小僧拜退,待过些年头,再来看您。” 那和尚踏出了寺门,又冲那菩提树行了一礼,便把寺门关了上去,使了个障眼法,便下了山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寺院里突然传出来一阵叹息,这叹息似乎是在惋惜着什么,回荡在这不大的院子里面,听着倒是有些悲壮之敢。 和尚下到山脚,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似的,咧嘴一笑,诵咏一声:“佛曰:是阿修罗!” 只见和尚身后血气纵横,方圆百里内不断有血光乍现,三息过后,那和尚又恢复了一脸慈善的模样。 “大梁,汝等准备好了没?贫僧大雷音寺二代弟子,金蝉前来讨教了!” 那和尚慢慢的往大梁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地平线中。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