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三朝梦》 序章:桑竹天南·北冥青衣 北冥之丘,天澜之水,苍黄东土,桑竹天南。 累累白骨,浮尸百里之间,世人敬而远之,无不望而生畏的那一座高楼在一缕烟火盛开之下化为灰烬,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人头尸骨都随着上流的清水落入那片死亡的潭水湖泊,不出一日的时光,江湖上便传开了洪楼已被皇朝颠覆的好消息。 却也有人在无意间见到,那洪楼的残骸之中,依旧飘摇着那一面漆黑的破布衣裳,在那沾满了鲜血诅咒的布匹覆盖之下,那一柄位于天下第一的剑晃晃悠悠的被一只手紧紧握着,路过的人都知道,那是洪楼楼主的尸体,也是这座阁楼中唯一一位杀手的苍白手臂。 北冥有子,三岁开蒙,五岁读遍诗书典籍,八岁便已舌战群儒而不败,堪堪十岁之龄便能够翻山越岭,徒手战那山上的百兽之王,十二岁离开北冥却是销声匿迹不再出现,直到这片土地开始燃起战火,平民百姓流亡之时,才有了那么一座名为洪楼,实为北冥天阁的‘地狱’趁着这番乱世登天而起。 “那北冥青衣,若是饱读圣贤书,看遍天下趣事,也不失为天地之间的一方学士大家啊!”,天澜山川,距北冥不过百里之遥,却是由冬转春,一汪碧绿之水流经整片险山峻岭,只有在那地势稍稍平坦一些的地儿上才有些老迈的学究们居住于此,看着天尽头的血腥之红,对那北冥之子颇有了解的那些个学士,皆叹息而回,留下一道道惋惜的黑影,就连那一日日发芽,掉落的柳树也不再摇晃,夜空之下,只响起阵阵预示着悲惨的乌鸦鸣啼。 皇朝更替,日月轮转,无论是何方神圣,他的世界都会慢慢的沦落在那骄奢自满,纸醉金迷之中,一代又一代的君王帝皇看守着这方看不到尽头的土地,一代又一代的平民百姓替前者耕作着脚下的那一抔黄土黑地,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张望张望,去看看那千年,万年来都不曾有过变化的一袭黑袍,一柄长剑。 于东之极者,一座小小渔村却是与世无争的在那沧澜之海的包容下繁衍生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老人儿和小孩儿都满足于这样的闲适生活,不去管谁家的孩子又考上了哪家州府的状元探花,也不去打听谁家的姑娘小伙到了可以出嫁娶亲的年龄。 有的,不过是每日三餐,破旧瓷碗中的那么一条海鱼,那么一根咸菜罢了。 “哑叔叔,你再耍耍那把剑好不好?”,小孩是渔村村长家的长子,也是家中唯一的男丁,如今正蹲在一块石碑前,一边抚摸着石碑上的红色文字,一边与身侧那宛如乞丐般窘迫懒散的男子愉快的交谈着,还时不时拿起从家中梧桐树上折下来的树枝在脚下的沙滩上比划着,好不快活。 “哑叔叔,厚德爷爷说了,你以后可以去我家帮帮忙做些重活,那样你就可以留在我们家吃上一日三顿的饱饭了!届时还可以出海打渔,这样哑叔叔你就可以帮我看看那大海究竟是什么样的,看看大海的外边是不是还有一座小渔村爷爷们未曾见到过!” “哑叔叔!” “哑叔叔···原来你就是书中的神仙呀,永远都是这副模样,可是我就要死了,家中的余粮都未曾去太阳下晒过,那些鱼干儿呀也早已经不能吃了,琴儿这个小丫头也不知礼数,惹得她妈妈心烦···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我都没有和你说过呢” 不知过去了多久,当一辆马车在经过那早已沉入尘埃之下的洪楼废墟时,那马车中的一双眼睛却是清晰的发现,千,万年来都不曾消逝的那一袭黑袍却慢慢的朝天空扶摇而起,那一柄似乎不会生锈的剑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琴儿,你要记住,哑叔叔是家里的贵客,你要待他如待我,见他如见我,若是有任何不敬,我可不会安心的就此离去···” “哑叔叔,若是我走了,一去不回的话,请你一定要看好这个家,琴儿也就拜托你了” 人隔天地之间,命也有它的终点,曾经的渔村孩童却也是走到了自己的临终点,还未长大的琴儿被那邋遢的男人抱在怀里痛哭流涕,那是她的父亲,从小就喜欢教她读书看字的严厉长辈,可是着眼睛不过眨了才几年,就这么不讲义气的撒手离去,只留下她这么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儿和那在棺材旁想要随之相伴的母亲。 感受着那双粗糙大手的温柔安慰,小女孩回过头看着自己父亲叮嘱要让她尊敬的男人,怯生生的开口道:“哑叔叔,你会一直保护琴儿吗?” “哑叔叔!等我长大了!就让我来保护你!这是爷爷教我的,强者的职责就是保护弱者,我以后一定会是整座渔村最厉害的船夫,能够抓到最大的鱼!” 江南桑竹。 古有气运命理之说,或许是阻挡在龙门前的那一道高山峻岭被那海水一年年的洗刷成了此刻琴儿眼前的那一座不过百丈高的小山,绣花轻挽的衣裙之后是她亲手打下的偌大家业。 “你这小子,吃了一辈子的苦,自个儿也是个不读书不识字的愣头青,没想到还真给你生出来个宝贝儿呢” “既然是女儿,村口的老道士也说了,琴棋取一,男儿为棋,天地为棋,尊贵非凡呐!女儿为琴,清泉流响,俏丽多姿,实乃一方佳人” 或许在海边小渔村的人们眼中,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年龄的琴儿应该找一个与之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最不济也要找那京城做大官的官人才对,但在家中唯一的长辈去世,琴儿大权独掌之下,作为大小姐,亦是夫人的她却是轻蔑的看过每一位曾跨过门槛的青年才俊,转身之后,对着角落的那一抹高大的阴影露出难得的柔情。 “哑叔叔,你觉得这些个达官贵人家中的子弟,如何呢?” 从母亲去世伊始,从那所有人都称之为哑叔叔的男子挥舞着手臂,支吾着嗓音开始单独照顾她时,琴儿的心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一个男人,每当前来求亲之人来到富丽堂皇的厅堂,她总会让哑叔叔将他们赶出去,这一日也不曾例外。 回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幼儿的时候,父亲的叮嘱依旧萦绕在耳边,当初的她或许不明白,如今的她却是什么都懂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哑叔叔跟随照顾自己十数年却始终如一的展露着那浓密胡须下的面容,从座椅上站起身走至角落,左右环顾无人的厅堂后,伸出自己那双如玉莹润,白皙纤细的小手轻轻的触碰着那为了保护自己而被烧断了一截的眉毛。 “就算富甲天下又能如何?父亲,母亲一一离去,如今琴儿也已经年岁十六,可琴儿还有多少个十六可以走下去呢” “哑叔叔,你能不能答应琴儿最后一个任性的请求?” 那一日,琴儿心中的,眼前的哑叔叔终于将自己脸上的胡子给刮了去,但还没来得及看上几眼,本就娇弱的女孩终究还是倒在了男人的怀里,苍白的脸色预示着地狱勾魂的使者将要来到她的家,将她带去堕入往生的轮回苦海。 女孩看着清洗干净的男人,笑了,似那夏日盛放的莲,也似那苦寒不惧的梅。抹去眼角不经意间懦弱而落的泪滴,琴儿挣扎着将自己的身体缩了缩,靠在了男人的怀里,感受着渐渐冰冷的怀抱,她知道,父亲在十六岁死去,她也定然会在这个时候死去,但她做到了,为了自己眼前的,保护了整个家族不知多久的男人挣下了数之不清的,用之不竭的金银财宝。 “吱哑” 春秋求来,大门前的树叶开始凋零,男人打开了尘封许久的宅院大门,漆黑的眸子冷漠沉寂的看着不断的从眼前经过奔走的人影,手中握着一把不知多久未曾出鞘的剑,呼出一口热气,却是伸手将大门再度关闭,走入了厅堂最深处的那一间房屋。 “北冥青衣,你可曾后悔过?无论是离开北冥天阁,还是躲避死亡隐藏在那本可安乐平和的小渔村,亦或是如今的苟延残喘?” “北冥青衣,他们不会让你死的,你也不会死,那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第一章:权势相争·齐王昭平 紫蟒金缕,玉冠缎带,却是一步一风尘,带起朵朵傲骨梅霜。 吩咐身侧的女子上前敲响那门板之上的环扣,齐昭平似乎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等偏僻幽静的穷山恶水之间,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老实模样,心中暗暗愤恨,若不是那该死的老神棍说这间宅院的主人能够让自己取得梦寐以求的王座,他才不会只带着贴身丫鬟就出门远行。 齐昭平心有怨气,却也有鸿鹄之志,从小便不愿做那井底之蛙,当眼前的那扇破旧的院门打开,年轻俊美的脸展露一分满意的微笑,他可是齐王长子,天下间谁人不知,就算是那些个权倾朝野的老家伙见到他也要尊称一声太子殿下。 “你便是这家宅院的主人?”,能够跟随在齐昭平身边的人自然不会简单,若是女人那便越发的深不可测,穿着一袭紧俏紫衣的女人上前拦在了自家公子与门内邋遢男子之间,凉薄的声音带起一阵风雪响起,“我家公子欲以万金之资邀请先生出山,为公子鞍前马后,出谋划策!可否?” “万金?” 邋遢男子透过身段妖娆面容美艳的女子看到了被挡在其身后的年轻人,却是轻蔑一笑,扒拉着手指头数着万金的数目,在数到不过一贯大钱的瞬间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用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言语狂狷霸道的女人,被冗长的胡须掩盖下的薄唇轻启,“他的命,值那万金吗?或者说你的命,值吗?” 如平地惊雷,又如天雷诈响。 女人捂着自己早已经脉骨骼尽断的右臂倒在了门槛之上,光滑额头冒着冷汗,眼眸之间却似见到了地狱的勾魂使者一般,微微颤抖之下,竟是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着她需要保护的齐昭平,待疼痛散去,急忙回头环顾时,院门却已关闭,而那齐王太子,齐昭平却与她一般无二倒在落满树叶的黄土地面,脚下还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异味。 “紫,紫,紫绫!方,方才你可曾看清楚了?”,齐昭平被吓尿了裤子,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靠在了一边沾满了雪花落叶的梅树上,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着断去一臂,精神恍惚的,负责照顾保护自己的贴身丫鬟:紫绫。 被自家太子殿下拉回现实的紫绫心头一颤,忙将齐昭平紧紧的护在尚未受伤折断的左手怀抱,看着从小到大永远都那么潇洒自如,谦谦君子状的公子,一字一句,极为严肃的告诫道:“太子殿下,此人武功内力深不可测,紫绫只能看到那模糊的一道黑影从眼眸闪过,却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手,如今紫绫断去右臂,必须要赶紧回去!若是天色渐晚,恐怕只会凶多吉少!” 是啊,如今皇朝战火纷乱,自己身为齐王长子,若是被歹人泄露行踪的话,定会引来其他皇朝数之不清的杀手截路索命,届时自己不过是一届凡夫俗子,身边的紫绫也不过是断去一臂的贴身丫鬟,如何能够跨过千里路途回去自己那安心的太子东宫? “不!或许有人可以救我!”,似乎是被那头顶落下的冰雪凉了脑袋,亦或是悔恨自己如此粗心大意的离开皇朝庇护,急中生智之下,齐昭平居然跑回了那座宅院门前,一次又一次的拍着那枚环扣,也全然不顾自己是否是那齐王太子,只是声嘶力竭的吼叫着,“请前辈将院门打开,让我与紫绫在此地逗留一晚,前辈!昭平愿以百金作为夜宿费用,只希望前辈能收留昭平一夜!” 可惜,如今的天下,何处不存阴影中的追魂夺命。 齐昭平确实聪明,知道自己离开太子东宫的消息会被奸人泄露,却败于自视过高,目中无人,就在他不断的敲着门板想要进去的时候,一缕杀机骤起,圆月弯刀划过一瓣蝶翼,带起一抹苦涩温热,回首望去,本该与自己站在东宫天栏看着繁花似锦的紫绫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接下了那本该致命的锋刃,腰间腹部的热血瞬间掩盖了齐昭平的眼眶,渐红的世界让他停止了反抗,只是滑落院门,无力的将自己那贴身丫鬟抱在了怀里。 “啊···啊,原来死亡真的可以离我如此之近,原来东宫的世界远比想象中的美好许多”,拼命的用自己的双手捂着不断喷涌鲜血的伤口,怀中的紫绫却拉扯着他的衣服让他离去,可惜自古男儿痴情种,齐昭平与紫绫从小相识,无关主仆也似那至交知音,但暗淡的神色早已将自己置身于死亡的地狱,抬头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黑衣杀手,瞧见杀手握着的一柄圆月弯刀,心中明了,微微笑道:“果然是昭宁的人,整座皇宫之中何人不知昭宁殿下的狼子野心,也只有他能够轻而易举的知晓我前来此处的目的!” “当真是离经叛道,十恶不赦的歹毒贼人!” “我齐昭平竟死于此···” “看来堂堂齐太子殿下也是个聪明人,不过江湖规矩,出钱做事可不能半途而废,如今你身边的那个臭娘们也快死了,我就帮帮你们,让你们去地下做那苦命鸳鸯吧!” 杀手信奉的只是金银财富,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他们就能帮你摆平任何一件事,就算是要齐王的人头,只要价格合适,第二天你就能听到齐王驾崩的消息,而且还不会有人找上你来,利落干净一直以来都是这些刀口舔血的狂徒的行为准则。 抬起手中沾染了不少血液的弯刀,夜行衣裸露的眼睛微微一眯,他眼前的两人可是一桩大买卖,若是完成了,必然名声大噪,心中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惋惜叹息,也未曾想过手下留情,杀手的手重重落下,在逐渐漆黑的夜空中划过一道寒芒。 齐昭平绝望的闭上了双眼,这位太子殿下在死前,心中想的并不是本该唾手可得的王位,也不是派遣杀手谋害自己的齐昭宁,而是可以在地狱相会终成眷属的丫鬟紫绫。 明月当空撒寒光,烈阳初升映朝霞。 “紫绫!紫绫!” “紫绫你终于醒了!”,看到被褥下昏迷的女人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齐昭平那是欣喜若狂,忙弯下腰去,将自己手中的那碗熬了足足三个时辰,还冒着热气的药汤递到了那苍白的薄唇边,眉眼之间尽显柔情,尽可能的用自己最为温柔的声音说道:“你醒来就好了,虽然断去的右臂可能需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但你腰腹所受的伤口已经结痂,喝下这碗药汤就差不多可以痊愈了” “太子殿下?我,我,我们这是在何处?” 难道另有高人相助?等等!高人相助?难道那夜出手相助的高人便是那看不透的邋遢男子? 紫绫受宠若惊的在齐昭平的服侍下喝完了那一碗苦涩的药汤,在暖流流经身体各处倍感温暖之时,陌生的房屋被拉开了一缕阳光,虚掩的房门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拉开,在见到那副虽就一面之缘却深深牢记的面孔后,紫绫恍然大悟,却也心感惊诧,当初将她右臂折断的正是此人,如今出手相救的也是此人,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高人怪异的性格? 身为侍女丫鬟的紫绫无法理解,但齐昭平倒是兴致勃勃的跑到了那陌生男子的跟前,将自己身上拿出所有值钱的宝物都给取了出来,还屁颠屁颠儿的似摇晃着尾巴的哈巴狗不停的摇头晃脑说着谢谢。 可惜陌生男子并没有搭理这个对着自己谄媚作笑的齐王太子,只是拿着两套粗布衣裳和一个精巧的食盒走至床边,瞥过已经可以直坐在床头的紫绫后,开口道:“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什么时候想回去了再离开吧” 不过一句话,男子却再也不看开口,只是安静的退出房间,将整间房屋留给了齐昭平和紫绫。 “太子殿下,真的是他救了我们吗?虽然此人神秘莫测,武功也确实高强,但他没有理由从杀手手中救下我们” “你还在养伤,就不要多想了,如今我那昭宁二弟定然在等我们回去,不如我们就反其道而行,干脆将那王位让给他,我们在这里做一对闲散人家岂不更好?” 夕阳西下照昏黄,烛火轻点摇风情。 宅院开满了花朵的后花园,陌生男子望了望紧闭着房门,却不见两人出来,嘴角竟是罕见的露出一抹微笑,转而继续替一朵开的病恹恹的鲜花撒着露水。 第二章:皇权威势·霸道齐皇 为帝为王者,当威严肃穆,以漠视天地臣民,独揽疆土财权为尊为贵。 为王者,当纵横捭阖,刀兵杀伐间面无惧色,当以揽天下且入怀,稳后宫且贤德为身体力行之信条目标;为帝者,当开疆拓土,独领天下风骚与一身,当以克己勤免且听得直言不讳,以与民安乐且天下生平为穷极一生之既行即行之心。 身边的奏章书简让齐王略感头疼,这几日来,特别是从自己那太子齐昭平离开东宫前去那名字都未曾有过的穷乡僻壤那天开始,朝中大臣,关塞将士的进君表奏一封接一封的由贴身太监送上了自己的桌案,将不曾批注的奏章书简拿在手中,齐王并未浑浊的双眼却是朝着桌案台阶下俯首的年轻男子看去,看到那在自己面前绝对不敢放肆的,装作委屈不知的模样的脸时,心中竟是一阵抽搐,嘴角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克制下来。 “昭宁,朕且问你,你兄长此行可曾归来?” 如龙吟虎啸,身为皇朝一代君主,齐王的气势早已自然而然的由内而外散发着霸道,沙哑厚实的嗓音更是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回荡如钟鸣。 “父王所问之事,昭宁如何能知?”,听到齐王并无感情波动的疑问,跪拜在台阶之下并不敢抬头去看的齐昭宁,也就是这正值壮年的齐王的二子:昭宁殿下,慌忙间颤抖着嗓音回答道:“孩儿只知道兄长两日前曾与我说,想要出去一趟,可确实是没有与孩儿明说何日归来,再者,孩儿不过是一方安乐王,还没有那个资格去那殿门打听太子的行踪!” 兄长?太子?安乐王?没有那个资格? 心中冷笑,齐王可是这个皇朝真正的主人,可以说这万里疆域都是他一个人的物件,就算身处皇宫之内,也足以将天下大小之事掌控在自己的手中,更何况堂下跪拜着的齐昭宁了,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一句话转三转的语气用词,齐王并没有震怒也没有惋惜,只是平淡的招呼殿内守候的太监去将自己的玉玺取来,随后在那些奏章上轻轻一盖,将那王印看的真真切切后才回过头去看不肯继续说下去的齐昭宁。 他知道齐昭宁在皇城布下的眼线一直秘密监视着他的兄长齐昭平,但齐王是过来人,也经历过风风雨雨,没有多余时间与精力管辖自己这两个孩子的他并不认为,小时候关系好到穿一条裤子的两兄弟会在如此时刻互相猜忌,甚至是反复成仇,但他错就错在,轻易的让齐昭平离开自己的保护去往东宫以外的世界。 “既然你已无话可说,便自行离去吧” 拢了拢身上的皇袍,齐王走下高台,亲手将齐昭宁搀扶起身,为其拍去衣衫冠带上的灰尘后便在贴身太监的陪同下离开了用于处理奏章书简的‘小朝堂’,却没有注意到在他离开之后,自己那二子眼中闪过的一缕阴险歹毒。 但齐昭宁也想不到,自己的父王,皇朝的主人在跨过那道门槛的时候,悄悄的握紧了掌心处的那一柄短小却锋利的匕首,在那匕首之上,雕刻着的正是他日思夜想都想要除掉的兄长,齐昭平的名号。 千树万树,琉璃碧瓦,百花争艳,祸心难料。 静心殿。 “王上,臣于昨日发现昭宁殿下从东宫太子殿离开后,便飞鸽传书城外一处山谷,随后臣手下秘卫发现山谷中有几人相继离开,分别朝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去,似乎是为了混淆视听,看来王上猜测不错,昭宁殿下心中,有鬼···” 若有人开口直言皇朝帝王并非孤独孑然,那么齐王定会重重赏赐此人,静心殿,这座没有他的口谕,就算是太上皇也不能进出的偏僻殿宇内就有着他最为信任的朋友,当齐王散去周围并未见到,却在暗中存在的护卫兵士,拉开殿门走入之时,一缕黑烟在他面前凝聚成形,一袭紫袍扬起檀香半分,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抚摸着他未老先衰的脸颊,轻轻开口,将自己这几日来的观察所知全数告知了眼前这个为王的男人。 昭影秘卫,齐王独知之,与市井街头,文武大臣之间流离转合,却一生一世只为那王座上的人献上那颗淌着血的忠心。 齐王眯着双眼,似是享受着紫袍女人的爱抚,微微显露的眼眸却是杀机骤起,看的女人眼眉微皱,更是心中不解,只好开口问道:“不知王上在想些什么?为何如此恼怒,心中的杀气都放不下了呢” 书曾记载,古有舞姬者,魅惑众生却心肠歹毒,身段妖娆却片叶不沾己身。 脱去紫袍露出光滑柔嫩的肌肤,女人伏倒在齐王怀中,一边在那心口画着圈圈,一边没心没肺的娇嗔怪罪着已有许久不曾来过这里的男人,但若仔细看之,那媚骨天成,一眼一勾之间就能祸害万千的身体并没有完全的如那狗皮膏药般贴着齐王,微微颤抖的眉毛下也是满溢着丝丝胆怯忠诚之意。 或许是君臣有别,亦或是觉得自己的身体过于卑贱吧。 女人很是识趣,很快就离开齐王的怀抱,为齐王沏了一杯香茶后将桌上事先准备妥当的一封文书打开,看着分布在疆土各处角落中的棋子们传回来的报告,收起言语之间的挑逗淡淡道:“王上的猜测在经过秘卫情报的合计后,已然成为定式,恐怕当初昭宁殿下派出去的杀手已经得手了,至于昭平殿下,秘卫还未找到他的行踪,不过我的手中已经有了一些线索,再过些日子想必就能找到了” “朕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自己的两个孩子会为了一个王位而心生杀戮,这不肖子竟然真的敢对他的兄长出手!若朕驾鹤西去之时,还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呀!” 可惜,无论在哪一个世界,无论齐王拥有多少的金银财宝,后悔良药始终是求之不得的,在听闻来自于女人口中的确切消息后,本该擎天立地的王还是屈下了自己的腰,要说如今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便是当朝两位皇子的明争暗斗,原本他以为齐昭宁会顾忌自己的身份稍稍留手,如今却发现自己错的一塌糊涂,那个明面上是皇子的昭宁殿下,实为血中恶鬼,丝毫不顾家族情感就痛下杀手! “王上,需要我亲自出手吗?” “不用了,如此不孝子孙,如何能入我齐家宗堂,朕会亲自料理了他,至于你,加快搜寻速度,就算人已死我也要看到完整的尸体!” 君王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齐王走至殿外,看着逐渐化为黑烟的女人,咬牙切齿道:“明日早朝前,我不希望再听到有关于二皇子谋害当朝太子的谣言!至于那些跟错了主子的畜生,剥皮抽筋,千刀万剐!” 第三章:影中杀机·昭影秘卫 昭影秘卫吗? 月明星稀之夜,无数人的噩梦就此开始,却又在此结束? 把玩着手中圆月弯刀,何在很清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女人是谁,他也知道究竟是谁才能够驱使这个女人离开那座宛如囚牢的宫殿,也知道他犯下的乃是那足以株连九族的大罪,但何在并无悔意,如果身为一个杀手会在自己心中对他人还是说对自己有了一丝一毫的垂怜,那么等待他的结局便只是死亡,也只有死亡。 “当年屠杀万人,视如草芥,茹毛饮血的怪物,如今的齐王昭影秘卫,哈哈哈哈!真是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呐!” 何在的眼神骤然一冷,手中弯刀笔直的横在了自己的胸前,而下一刻响起的却是那利刃割开自己脖颈的声音,还未出口的嘲笑与讥讽只能回荡在那空缺的剑痕,渐渐溃散的双眼却是牢牢地盯着房间的角落。 那是长明灯永远都无法照耀到的黑暗角落,那霎那芳华般的杀机正也是从那而来,支吾着空洞呼哧的破漏嗓音,何在竟能挣扎着站起身来,手中还紧紧地握着那把标榜着天下杀手顶端的弯刀。 “告诉我,齐昭平殿下如今身在何处,吾可饶你一死”,如梦如幻,又像那仙境下凡的妖娆仙女,一袭紫袍将房间内的血腥驱散,留下淡淡馨香,来者是个女人,或者说是个一顾倾城,再顾倾天下的绝美妖孽,那不堪一握的柳腰轻摆着来到了何在涣散的眼中,弯下腰,睁着那双盛开淡淡紫芒的眼瞳说道:“我相信何楼主是个聪明人,一国皇子要如何与一国帝王对抗,一座血衣楼要如何与昭影秘卫对抗,一个何在要如何与我对抗···” 若说女人的眼眸足以挑起男人之间的战斗,那么那双捂住了何在脖颈处伤口的葇荑便是那举世无双的玉石雕刻,但,纵然女人身上的馨香如何弥漫于自己的鼻尖,何在的眼神终是像看着红粉骷髅般不屑,咬着喉间的最后一口气,何在总算是找到了女人的破绽,圆月弯刀不深不浅的划过那所有男人都趋之若鹜的脸颊之上,感觉到身上的压迫忽然间消失,何在大笑,不屑的怒吼道:“东明仙!杀了我吧!哈哈哈哈!只要杀了我,我就告诉你齐昭平在哪里,不过可惜的是,你要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哈哈哈哈!” 血衣楼,弯刀客。 消息离开传至天下不过三日尔,所有人都知晓了血衣楼楼主何在的死亡,如今的血衣楼群龙无首,无数归属在血衣楼名号下的杀手尽皆放弃手头的任务回到了那座诞生了自己的阁楼,物是人非的熙熙攘攘之间,经过这些训练有素却各执己见的杀手们的提议,在昭告天下之后,本位于血衣楼天字号首位的金牌杀手:何存,坐上了那由人骨搭建而成的宝座,也就预示着何存坐上天下第一杀手的位置。 天澜以南,谷地荒土。 拉开破旧的木门,齐昭平挽着紫绫离开了充斥着药材苦味的房间,去到了神秘男人日夜打理,开满了鲜花的后院,从神秘男人接纳他们到紫绫伤势痊愈已然过去半月之久,安心待在此处的齐昭平在照顾紫绫的间隙曾在这里与男人下棋看书,吟诗作对,本为皇朝储君的他竟是屡战屡败,虽有屡败屡战之势,却也只能尘归尘,土归土,如今紫绫伤愈,心情正佳的齐昭平却被告知血衣楼楼主何在在前日死去的消息。 “殿下,那血衣楼楼主何在可是杀手榜上第一位,算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杀手,怎会就这么轻易的死了?”,略显局促的接受着齐昭平的服侍,本就是皇朝培养长大的侍卫紫绫自然知晓一些有关于江湖的大小琐事,而那血衣楼楼主何在绝对称得上是大事中的火速加急,不敢置信的转头看着告诉齐昭平这个消息的男人,紫绫问道:“前辈不曾离开这座宅院,却是如何知晓外界之事?难道前辈其实是那居心叵测的二皇子派遣前来关押我们的?” “紫绫不可无礼!” “无妨”,男人摆手打断了齐昭平的呵斥,将桌上的棋盘大乱后取出了其中的一枚‘象’棋放到紫绫面前,面对着紫绫那疑惑不解却又充满敌意的眼神说道:“这盘棋的棋手想要他死,那他何在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会死,而这枚象棋,正是棋手摆出的第一手,而你们二人,正是这象棋寻找了小半个月的目标” “至于这枚象棋所杀的血衣楼楼主何在,不过是这盘棋中的一枚小卒罢了,不过是个位列杀手榜首的可怜虫罢了,比他厉害的人儿还有很多,你们还不能知道,若是强求,只会惹来杀身之祸,就算你齐昭平是齐王长子也没有例外,清楚了吗?” 从头至尾,男人都没有解释自己是否是那齐昭明派遣来人,不过是说了一番棋盘风云变幻的道理便独自起身离开,只留下面面相觑的齐昭平与紫绫惊为天人,心中不再有丝毫怀疑,被吓得惨白的脸颊上也只剩下了恐惧与敬畏。 宅院外的太阳再度迎来自己的黄昏,男人如往日一样为齐昭平两人送来了足量的食物,但这一次男人没有似以往那样离开,而是坐在座椅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此刻坐立难安的齐昭平,就在齐昭平打算开口打破这份沉默尴尬时,男人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未曾署名却被翻阅至旧的书册递给了他,也不等齐昭平再度开口,男人先开口解释说:“为国为君,你是齐王长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皇朝的人,告诉我,你想做那明君,还是做那霸王?” 明君者:与民同乐同苦,勤勉朝政且不辞辛劳,更能维持朝野风气,以护天下公正太平。 霸王者:开疆拓土,征伐无双且屡战屡胜,更能扩大版图君临天下万世流芳。 男人的问题来的十分突然,齐昭平甚至还活在那东宫太子殿的梦幻中,为明君为霸王一问如那拂晓光彩,惊天闷雷一般将齐昭平内心深处的那座太子殿击碎如粉尘,永远处在齐王羽翼下的太子齐昭平第一次心生未来之想,想来齐昭平确实是饱读诗书,明事明理之人,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回过神来,而此时的齐昭平眼中早已没了先前的迷惘,取而代之的则是眼眸深处一闪而过的清明与自信,这让拿出那本书册的男人为之欣慰,罕见的露出了嘴角的一抹淡淡微笑。 “前辈,您为何要帮助昭平?”,齐昭平屈身便拜,双手则是拿着那本实实在在存在的书册。 “做事何须理由,无论是生是死不过一念之间,若是事事巨细,都去想明白了再做,那人呀!早就累死了!”,男人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夜是月明星稀的夜,人是百年不曾变的人。 想比齐昭平突如其来的清明与激动,离开房间回到后院坐在凉亭石凳上的男人则是流露淡淡愁思与怀念,伸出那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着被自己亲手打散的棋子,对着空无一人的后院花海轻声道:“你爱的越深,他齐王便也爱你越深吗?自古以来有多少女人死在情道之上,就连你也不例外,如今你找来这里是为何?” “明仙只想知道齐昭平殿下是否安全” “你已知道了不是吗?” “明仙还有一事!明仙甚是想念哥哥,只是明仙渐渐老去,维持容颜岁月的秘术开始失去效果,我定会死于齐王之前,希望哥哥能够看在我的面上,让他好好的走完这一生,好吗?” 第四章:桑仙有女·其名南离 “呦,原来是您来了,正好坊内新到了不少的好布料,店家还特地吩咐过小的,让小的给您留几套呢,不知您现在是不是要去看看?” 桑竹天南的小镇,却是整片天南之地纺织刺绣最为出彩的名镇,而桑仙居便是着小镇最出名的布匹商人,据说这桑仙居的店家乃是齐皇朝的官家贵人,祖上世代都是替那位天赐之人做皇袍龙衣的朝中‘钦差大臣’,阿五则是这桑竹居收养的孤儿,在这里工作了十三年的阿五对每一位来到桑竹居的顾客都是毕恭毕敬,遵从有加,但那不过是一位店家小二,一位孤苦的孤儿对达官贵人们的惧怕,但今日前来的那位贵人,可是桑仙居店家亲口吩咐,让他好生接待着的,这让见过了世面的阿五不得不打起十成精神,将来到这里的男人请入了内厅,还小心翼翼的带上了绸缎制成的手套去取出了被放置在箱中的那一段段布匹丝缎。 “贵人,您看这些布料还可否?这些可是店家用那桑竹林的桑灵叶喂养的灵蚕吐出的丝制成的,就算放眼整个桑竹天南,也只有桑仙居一家独有呢!”,阿五打量着男人并未流露神色的面容,这个男人很是神秘,每一次的见面,他都穿着一身朴素的棉衣,却能拿出百金,千金,甚至是万金来购买店家为他留下的布匹丝缎,当然了,对阿五来说,只要能够做好店家吩咐的事儿,就算累死累活,做牛做马,他阿五也是心甘情愿,当即与男人解释起了这些绸缎的来历,还时不时的分神看看那神秘人是否心动,是否欢喜,是否愿意‘饶他一命’ “代我告诉店家,来年初春,我需要一套欢喜美艳的嫁衣,一套青山绿水的长衣,还有一套纹龙刻凤的皇袍,这万金便是提前交予他的定金,下次再来,如若满意,还有万金奉上,请店家务必全心全意而为” 万金呐! 阿五捧着手中沉甸甸的金子,他绝不会认为眼前离去的神秘男人会用假金子来欺骗他这个店家小二,且不说店家与其相熟,更何况人家以往所付银钱那也是以千计数,拿到钱行去都是可以换到实打实的银票的!在金光灿灿的光芒照耀下,阿五马不停蹄的关上了桑仙居的大门,招呼了一架马车便往镇外而去,今日他所见的,所听的,所得的,都不是他这个小二可以处理得了的,至于那一套嫁衣,一套长衣,一套皇袍,就让店家去烦恼吧。 “你是说,他想要一套嫁衣,一套长衣与一套皇袍?”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就算是阿五也不会相信,在桑竹天南赫赫有名的桑仙居店家竟是一位身着锦缎紫袍,年芳二八的美艳少女,那副出淤泥而不染却又深韵美艳的脸庞任谁都无法避而不见,走下马车的阿五只能低垂着自己的脑袋,用着最恭敬的语气回答道:“那贵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还给了阿五足足万金之资,说是成品让他满意的话,还有万金奉上,希望店家能够全心全意为之···” “哈哈哈哈,真是个有趣儿的男人呢,不仅知晓桑仙居与齐皇朝的关系,还知道桑仙居制作上乘衣物的价格,既然他将那万金交予了你,那这笔钱财你就拿去兑成银票,抽其三成作为这些天来的酬劳” 女人并未留给阿五惊讶的时间,只是深深的望了一眼桑仙居处在的方位,而后孤身一人提着勾画着紫色花朵的裙摆走入桑林,而在林外的阿五只能诚惶诚恐的遥遥一拜,坐上马车,挥着鞭子好让车轮‘踢踢踏踏’的送自己回去小镇,也好继续敞开桑仙居的大门,为店家多招揽几个,达官贵人。 桑竹天南,最负盛名的便是那如有灵气,如玉莹润的桑林了,但虽为桑竹天南,但能入得了布艺大家的桑林也只有小镇外的这一片,可是这一片如碧玉裁成的桑林早已有了主人,看着用红漆篆刻在石块中的‘如朕亲临’,无人胆敢闯入,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只敢远远望上一望,却又像是看到了开在玉石中的一朵妖艳紫花,惹得无数男子在对岸的高楼阁台中饮酒忘忧,企图借酒消愁。 “南离呀南离,你竟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产生如此浓厚的兴趣,真是可惜了这副倾城倾国的妖艳面孔呢”,打发了阿五的女人在回到桑林中的那幢小屋时,一双被绸缎隐藏的白皙素手抓起了一面光洁的镜子,看着镜中眉眼含笑的自己,女人轻笑道:“能够知晓桑仙居规矩的人儿可不多呢,姐姐若是有兴致,不如改日让妹妹去见见他,也好让我的,心花怒放的姐姐呀!去看看那人儿是不是寻求了一辈子的心上佳人!” 女人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早先便于男人有过交易往来的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坐落在荒芜山谷内的宅院,勾画着诱人眉眼的女人在见到眼前的破旧房屋,破漏院子里也是心中一惊,她从未见过如此宅院,明明造价不菲,却又不舍得花费金钱来清理修缮,但这些都无法阻止她来到此处的目的,神秘男人虽然神秘,但也未曾隐瞒过自己的住处,只不过此地是在偏僻,就算有心来往认识,也会被着穷乡僻壤的风景给吓回去吧,但女人不挠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那门环上轻轻敲响一阵阵清脆的声响。 “姑娘若是来寻在下的话,还请快些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一介姑娘家该来的地方” 开门见客的确实是那身着破布衣裳,却能轻掷万金的神秘男人,但一直以来以自己容貌为傲的女人发现自己那如花娇艳的笑脸也不过是匆匆而过的粉红骷髅,男人竟是眼不转脸不红的想要关上被自己亲手打开的大门。 “可有人曾与你说过,你刮了胡子后一定是个大帅哥,可是你为什么要将自己打扮的如此邋遢呢?”,女人不肯放弃,她觉得男人一定不会轻易对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我见犹怜’的女人动手,于是在大门即将关上之时,女人伸手握住了那只放在门沿,粗糙却宽厚温暖的大手,刹那间,娇滴滴的脸颊飞上一朵红云,女人微眯着眼睛悄声道:“我都开始嫉妒姐姐了呢,我叫南离!桑竹天南的南,离是离去的离,你想要叫我南离,小离,离儿我都喜欢听,不过你还没有告诉过我你的名字呢···” 听到,见到。 男人的脸色略显复杂,却是没有再有关闭大门的动作,这让看似小姑娘一般的南离很是高兴,很快便如同到了自己的家一样打开了院门,还搂着男人的手臂,蹦蹦跳跳的走到了那开满了鲜花的庭院。 ‘哑叔叔,你能答应我将那胡子刮去吗?哑叔叔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要以陋面示人呢?’ ‘哑叔叔,你看,这是我的女儿,以后啊,她就是我的琴儿,可是哑叔叔都不曾告诉过自己的名字呢’ “我叫南离!桑竹天南的南,离是离去的离!你叫什么名字呀?” 恍惚间,男人粗糙的手渐渐握紧了掌心之中那只小巧却又温润的葇荑,当女人回首,用那泛红的脸颊,用那双窃喜且欢喜的眼睛看着自己时,男人目光流转,轻叹一声,背负的左手遥遥一指,只见庭院中的数朵桃花随风而起,依靠花骨朵而活的粉色花瓣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曲线落在茶杯之中,南离回首看去。 “北冥,青衣” 第五章:双面玲珑·棋局关键 小巧玲珑的女人并非不知当年于世间流传甚广的那一个传说,俗话说得好,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武林高手,都不能在见到北冥青衣的真面目后活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当年被誉为武林至尊,天下第一高手的姚山:姚天启都不是北冥青衣的一合之敌。 想到姚天启,身段妖娆灵动的南离倒是灵机一动,抓着眼前邋遢男人的衣袖,等到男人真的回过头来疑惑的望着自己时,便眨巴着自己那双几乎无人敢之对视的双眼,似乎在央求着什么,但这等小女孩般的手段岂能使得一个面对风吹雨打,生死离别都无所动容的男人束手就擒,只见男子伸手将衣袖上的那只如玉勾勒的小手挪开,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后拿起一边的水壶走至庭院的花丛之中,从此时起,男子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喂!臭男人,我都如此表明自己的心意了,你就不能稍稍回应一下我嘛?难道学堂的夫子都不曾教导你,让你待人礼貌,举止得体吗?” 被欢喜之人拒绝一事,是让南离极为痛苦的,与奶娘怀中长大,自深宅内院中逃离,在桑竹天南的桑林中获得自由,无论是什么时刻,南离都不曾让任何人见到过她的真面目,就算是身上所穿着的那一身绸缎,也如天威惶惶,使人不敢直视,如今在小女孩的心里,自己展露了面露,还让自己的双手去触碰了那价钱不值几何,更显破旧的衣裳,无论如何,都该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吧? 可惜男人并不吃这一套,在将手中的水壶放在盛开的百花丛中,再为几朵尚未敞开怀抱的花朵洒下一些肥料以尽助力后,男人将自己那副冷淡的面容转回到了南离的眼前,但却不曾有任何一丝的欢喜,哪怕是感激也不曾显露,只听得男子一字一句道:“就算你隐藏的再好,就算有桑林居掌柜这一个身份,你身为齐王朝昭影秘卫的事实也无法抹去,说吧,你来到此处的目的究竟是何?如若不说,还请你自行离去,莫要再来了!” “呼!” 如一阵恰到好处的春风,微微凉意卷起男子的衣角,一缕白发自耳边飘落,但在风平浪静之后,男子的手中俨然握着一把闪着寒芒与杀意的匕首,此时再向前方望去,原本可爱机灵的小淘气就像是普天之下唯吾独尊的帝王,一袭紫袍与凉亭之中翻飞,在她那双灵巧的小手中,便握着与男子手中一模一样的匕首,但在南离手中的匕首,足足有着十一之数。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确实是妹妹疏忽大意,一个通晓桑仙居大小规矩,还知道桑仙居与齐王朝关系密切的人,岂会是一个穿着破旧,如落魄浪子的凡夫俗子呢?”,不仅仅是外表上的变化,当南离从凉亭的石凳上站起走至阶梯之下,瘦小却妖娆有形的身体更是传去一阵霸道的威严,就好像一夜长大的女皇,南离踏着清脆的步履,以一副女王君临的姿态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男子的跟前,抬起高傲的头颅,睁开那双莹莹流光的眼眸,用那清冷雅致的嗓音命令道:“吾乃南家长女,齐王朝昭影秘卫指挥使,既然你知晓我的身份,那么,跪下吧!” “南离不得无礼!”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让服从听令与齐王的昭影秘卫放下手中饮血噬骨的利刃,除却正值壮年且英明神武的齐王与本该登上帝位继承大统的东宫太子齐昭平之外,也只有于静心殿内蛰伏不出,却又是最为神秘强大的昭影秘卫首领的东明仙能够做到。 可惜南离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此行不但遇到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儿女情长的男人,还遇到了自己一生惧怕,不敢忤逆的女人。 在那声呵斥之音于耳边响起时,南离便心生退意,原本威武霸道的气势也随之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先前聪明伶俐,妖娆可爱的小女孩,只见如一夜之间再度回到原处模样的南离瑟瑟发抖的躲在自己身后,将自己名号并无遮拦的告知得知的北冥青衣只得苦笑一声,上前拦住了正神色盛怒,眼看就要拔剑相向的东明仙。 “南离,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此地,还敢对此人刀剑相向,若不是当初陛下为你求情让我无论如何也要留你一命,今日我就斩下你的头颅,看看你南家之人是否愿意为了你这个大小姐与我东明仙为敌!”,虽然有自家师兄阻拦在前,但在先入为主的前提下,常年幽居静心殿,却时刻掌握着昭影秘卫一举一动的东明仙的眼里,性格乖张多变的南离不过是一具迟早堕入尘土的尸骨。 “明仙你也少说几句,既然你在这里,就将她带回去,我可没空再照顾一人” “哎!你可不能走!你若走了,她真的会杀了我的···” 当北冥青衣抬脚离去不过半步之遥,南离便伸手抱住了前者的腰身,还将自己略施粉黛的小脸袋埋在了男子宽厚的脊背上闷声哀求着,见到如此情形,原本怒气冲冲,以为自家师兄被南离呵斥指使的东明仙却是失声一笑,在二人皆以疑惑的目光看向自己时,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面纱下的东明仙将手中之剑收回剑鞘后才向二人笑着说道:“我道是南离欺我师兄在前,没想到是南家大小姐求爱不成,想以威逼利诱之法来成全自己,哈哈哈哈!没想到我东明仙也有看错眼的时候,看来明仙我恕难从命,还是师兄你自己想想办法,如何摆脱南离的纠缠吧” 夜风微凉,等到东明仙再次敲开宅院大门进入其中已是深夜,却恰好是北冥青衣独自一人坐在凉亭看着不远处的花朵,一边饮茶布棋一边呢喃轻唱之时。 或许是东明仙在南离心目中的形象实在太过清冷暴戾,原本还想着今夜住在这座宅院里与自己欢喜的男人共宿一宿的小姑娘匆匆的坐上了从桑仙居而来的马车不舍而去,只可惜姑娘有心公子无意,见到自家师兄永远板着那张脸看着春来发芽,冬来蛰伏的花朵,女人悄悄走至身边依偎在男人那足够宽厚坚实的肩膀小声说道:“南离与她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边是师兄你不愿接受南离的理由吗?其实这样也好,昭影秘卫的终点便是死亡,若有半分不舍,岂不是徒增悲伤···” “王朝兴亡本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所幸齐王贤明有为,只可惜那王后留给了他一个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儿子” 听到东明仙的喃喃低语,就如俩人尚且年幼时所作的,北冥青衣伸手搂住了女人的酥肩好让其靠在自己还有着些许温度的胸膛,等到那一行清泪沾惹衣襟,他才开口问道:“齐昭平与齐昭宁,谁人可担此任?” “明仙以为,定是昭平殿下” “为何不能是那齐昭宁?他有足够的野心,也懂得隐忍却又有着与之匹配的实力,如果让他来做皇帝,王朝疆域未必不可向北延伸” 自家师兄的回答终于让东明仙展颜微笑,从静心殿离开到铲除何在过去不知几日,本该快马加鞭回去王城向那个自己最爱的男人告知所有的她还是选择来到了这座破旧宅院,向另一个早已不被世人所熟知的男人哭诉哀求,嬉笑怒骂。 只不过这一次,东明仙站起身来,伸出那双被袖纱覆盖的葇荑抚摸着近在咫尺的粗糙面容说道:“若当今天下尚有一人能够左右天下大局,那么那个人非师兄莫属,所以明仙觉得,昭平殿下才是王朝未来的希望” 第六章:百年神秘·将离之时 北冥之丘,地狱之楼。 王朝更替的千百年间,就算物是人非,即使远在北冥的那一抹刀光血影早已销声匿迹,但在那无数学宫私塾,军机秘事中依然记载着当初以一人独战王朝千、万军的青衣之名。 第一个百年,自北冥而来的那一抹青色求知若渴,学那凿壁偷光的古人为了一个字儿都能留下垂涎的荒诞,当其阅览无数经典字籍,诗词歌画,也成功的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最终却落得个九品县令之时,男人穿着自己的薄衣,带着一柄残缺的剑回去了北冥。 第二个百年,本该整截身子都埋入黄土的男人以重金聘请了当时最有名的剑术大家‘公孙乌龙’,却在修炼剑道不过半年时光就用自己手中的剑将师傅的脑袋给砍了下来,以至于接下来擅长十八般武艺的师傅们的项上人头都被挂在了北冥之丘的山头,却从无鸟兽虫鱼祸害一二。 在一个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活不过六七十载的战乱年代,男人就这样神神秘秘的活过了千年,即使朝野更替换代,最终由齐王掌控万里疆域,男人都好好的活着。 虽说皇朝与杀手之间的关系势同水火,但对于喜怒无常的活了足足一千年的男人来说,如果只是从创立‘北冥天阁’直至其覆灭中寻找存在的意义的话未免太过单调,于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他倒是自己当起了师傅,还如愿以偿的找寻到了当年在泥泞小道上断去了双手双脚的‘师妹’东明仙,更是毫无保留的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虽然最后‘师妹’喜欢的并不是师兄,而是那皇帝。 东明仙并没有久留,也没有等到男人开口就急匆匆的回去了王城去向她那深爱至骨髓的皇帝禀报太子殿下是否安全的消息,而再一次被赋予责任的男人只能是嗅着空气中慢慢散去的女人香皱起了眉头。 “看来时日无多了…齐昭平与齐昭宁的争锋倒是要率先揭开帷幕了…” 离开后花园,男人先去齐昭平与其侍女紫绫所在的房间送去了一大摞早已被他自己翻烂的书,而后就如同往常一样,给那花儿洒洒水,再回去自己的房间,趁着黑暗安然入眠。 俗话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翌日,男人深刻理解了书上为何会有记录着这样一句话语。 自从来到这穷乡僻壤中的破败宅院后,本该在桑林中为自己的大主顾编织着衣裳的南离再次笑嘻嘻的宛如不会悲伤的喜鹊般扑到了青衣宽厚的胸膛,还老神在在的将自己当做女主人一样开口问道:“我想知道你斥巨资让我做嫁衣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这个臭男人已经有了该死的婚约在身?” 有着与自己那昭影秘卫指挥使的身份完全不匹配的性格的南离作势便要坐在落满了花花草草的地上嚎啕大哭,惹得在没有自家师妹东明仙帮助的青衣只得女人搀扶起身后将自己让她做那一套嫁衣与一套皇袍的原因细声细语的传达给了眼角闪过一丝狡黠的女人。 “你是说首领她时日无多,而且齐王已经准备对齐昭宁动手了?” 南离自然是好奇的,她可是鼎鼎大名的昭影秘卫指挥使,齐王朝境内有任何风吹草动就是她第一时间知道,而后将其中涉及文武官员,王宫大臣们的奏章交于皇帝,最后才有资格在皇帝的吩咐下去处理那些荒唐事,可是这一次,眼前的男人都知道的事儿她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就连一句谣言都不曾有。 “你可知道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欺君罔上之罪!” 与男人所想不错,站在他眼前的齐王朝南家大小姐南离既是那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则是那杀人不眨眼的昭影秘卫指挥使,如今在听闻东明仙时日无多,更是在得知齐王准备对自己的儿子齐昭宁动手的消息后,本质上算是一个刺探情报的‘细作’的女人再次变成了她自己口中的姐姐,只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对男人舞刀弄枪。 “难不成你想杀我?” 青衣眯着双眼看着此刻是由‘姐姐’主导身体的南离,其实要自家师妹,也就是东明仙活下去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将齐王杀掉,进而取出齐王的心、肝、肺以做药引,从而煎制成药汤让东明仙服下,届时,就算容颜永驻之术不再,女人也能继续活下去。 但他从一本魔教药经中得知的这门奇门异术还有最为特殊的一点,还记得那本泛黄的书册中记载,据说药中材料越是珍稀,那么服用此药之人就能活的更久,当然了,‘永生’二字并不现实。 但就算是短短数十年的时光也足够让男人对面前的南离产生足够的杀意。 齐王朝,南家。 南家与王朝中的其他家族不一样,这个家族曾与皇室联姻,更是满门忠烈,尽出武将贤臣,可以说没有南家从始至终的辅佐,齐王朝远远无法达到现今的雄霸天下的程度。 也就是说,身为南家大小姐的南离绝对是一味足够珍贵的‘药材’ “杀你?”,青衣那饱含杀机的话语却是让南离一愣,随后竟是在‘姐姐’与‘妹妹’的争吵中以想要放过前者的妹妹获胜,于是在见到东明仙时就会变成乖宝宝的南离摇晃着脑袋说道:“我可舍不得杀你,你可是我南离的意中人!” 寒鸦鸣叫,月上枝头。 上一次胡搅蛮缠的南离这一次很是听话的依照青衣的要求早早地离开了宅院回去自己的桑仙居,而好不容易才将这个捣蛋鬼送走的青衣则是找到了在后花园等待着自己的齐王太子,齐昭平。 “先生,昭平不明,为何同族之人会为了各自的利益而自相残杀?”,在仔细翻阅了先前青衣交给自己的那一本厚厚的书册后,天性聪慧的齐昭平很快就发现了对方让他一次又一次的看那本书的原因。 “如果齐昭宁就算坐上了王位也一定要你死,你会如何选择?”,听到齐昭平的疑惑,青衣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了前者一军。 “我…” 齐昭平选择了沉默,他没有办法做出选择,就算他的弟弟齐昭宁可以为了王位对自己痛下杀手他也无动于衷,在齐昭平的眼里,他是东宫太子,是父皇母后的长子,更是齐昭宁的亲生哥哥,照顾弟弟本就是天经地义。 但王位是依靠仁慈都能得到的吗?显然不是,于是青衣恨铁不成钢的伸手在齐昭平脑袋上拍了一掌后白回想起自家师妹告知后与低垂着脑袋似乎在自责的齐昭平说道:“今天晚上你与你的侍女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先生我们会去哪里?”,齐昭平好奇的抬起了境自己的脑袋。 “太子东宫,亦或是王朝皇宫,你也无法从其中得知人世间都会存在的酸甜苦辣,甚至是那烧杀抢掠…” 私自打定了主意的青衣学着其他人也没有回答齐昭平的问题,而是转身离开后花园,在微掩的大门处回过身与齐昭平说了最后一句话。 “最是无情帝王家,希望你能尽快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第七章:武学三境·灵魄之石 “不过半个时辰你便累的气喘吁吁不能直立,如此羸弱的身体要如何骑马弯弓、要如何持剑杀敌?还不快快起身继续练习!” 自桑竹天南的郊外离开,终于摆脱了那桑仙居的主人南离的纠缠后,将那破旧宅院所有的家产尽数携带,还让那齐昭平和他的侍女紫衣随他一同找了一处更为偏僻的山野小村居住了下来,但这并不是青衣想囚禁一位当朝太子,要知道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他现在正在做的不过是齐昭平自己的选择。 将手中的长弓搭上羽箭,远处的箭靶上却早已被射入了数支正中红心的闪着寒光的箭头,示意齐昭平起身将那些羽箭取回来后青衣轻声一叹,拿起身旁的茶杯轻抿数口才开口继续说道:“当初我教给你的那本心法内功你可有用心去学?跟我说说你学了多少了?” 齐昭平自然知道当初在那大宅院中从对方手中来到自己掌中的那本厚厚的书册,将手中从箭靶上取下的羽箭放回箭筒之中后齐昭平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衣衫是皇宫贵族的绫罗绸缎就坐在了地上,拍了拍脸上的沙尘便有模有样的将双手置于小腹之上,两 腿 之间,双手十指则是按照书中的图样结成印记。 “昭平愚钝,除了曾在学宫所学的高头讲章就没有见到过这般神奇的武学之理,所以直到现在也只是堪堪窥得其中一二,倒是让前辈见笑了···” 一道青色流光自齐昭平小腹上三寸处浮现,而后顺着其体内的奇经八脉开始向身体各处流转,最终于十指之间凝聚成型呈现一柄不断旋转摇晃着的小小长剑。 见到青色之气环绕着的长剑已然成型,站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青衣倒是欣慰的点了点头,其实从他们一行三人离开桑竹天南来到这座偏僻村庄不过耗费了区区半个月的时间,而眼前的这位养尊处优,从未离开过东宫的太子殿下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他赐下的武学修炼至初窥门径,就算他不说让其他习武之人实话实说那也是世间少有的天纵之才。 或许是齐昭平的天赋让青衣大吃一惊,于是本该再修行半日的齐昭平得到了少见的休息时间,但此休息非彼休息,太子殿下还是满脸疑问的被青衣带着去到了新宅院的后花园中,在那里,朵朵红艳如火的花瓣开的正好,紫衣也已经在凉亭中泡好了三杯清茶‘恭候大驾’ “据你所说想必你是对武学一途一无所知了”,先是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赞赏了一番出自紫衣之手的清茶,而后青衣将目光转回至太子殿下齐昭平的身上,见到对方点了点头后便继续说道:“武学一途与那高头讲章虽有相似之处但也是极为不同的两桩事务,武学一途分为初窥门径、渐入佳境、驾轻就熟三个境界,当然,在此三个境界之上还有更为强大的修行者的存在,不过现在你只需要知道前三境便可” “那么昭平现在所处的境界是?” “嘿嘿!自然是前三境中最为弱小的初窥门径咯,我说的对吗?青衣?” 从院落围墙上的那道声音传入耳中时喝着茶正准备回答齐昭平的疑问的青衣便知道来者就是似乎怎么样都摆脱不了的齐王朝的南家大小姐南离,不过这一次突然闯入凉亭的南离并没有似往常那般如小姑娘一样上来就搂着他的臂膀,而是乖巧的坐在一旁替他回答了前者的那个问题。 “那么紫衣呢?还有南离小姐与前辈···昭平实在好奇,还望不吝告知才好···” 虽然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武学前三境中最弱小的那一位,但好奇心蹭蹭蹭如火苗般窜上心头的齐昭平哪里还装得住自己身为当朝太子的矜持模样,立刻就用双手支着身体,探头探脑的在凉亭其他三人之间来回张望。 齐昭平的问题并没有等到紫衣或是青衣的回答,等来的则是犹如鬼怪精灵般调皮捣蛋的南离说:“你身边的侍女是齐王朝由专人进行挑选秘密训练而成,但终究只是一介侍女,所以紫衣的境界不过是前三境中的驾轻就熟,还算不上武道高手,不过本小姐就不一样了,本小姐是南家千金与昭影秘卫指挥使,自然是当得高手之名,至于你面前的这位前辈嘛···嘿嘿嘿嘿···他可是比我厉害十倍呢!” 其实在武学三境之上还存在着从古至今,由无数先贤前辈多次修订改正决定而成的数个境界,其中到达武学驾轻就熟之境者若是得遇机缘突破自身桎梏,那么下一个所至境界则是‘知命’之境。 知命之境意在修行者明自身所念所想,窥得往生命途从而突破,而知命境之修行者再往上走去便是突破至‘开天聚海’之境,此境意在修行者凝聚外界之灵力为己用,其自身所蕴之灵力犹如汪洋大海无边天穹无穷无尽,再加上那意为窥得五行六道阴阳轮回之理的‘成道正身’之境,此三境便被称为武学后三境,也是此时南家大小姐南离所处之境界,当然,南离并未告知齐昭平自己与青衣的境界究竟为何。 日落黄昏,已是身心俱疲之时。 知道自己多言也多休息的齐昭平在紫衣的服侍下换了衣裳吃了晚膳后便与之一起在后花园内修习着青衣教给他的武学道法,而青衣则是与南离一同离开了新宅院去到了村落背后的那一座不算太高却也不矮的青竹山上。 “说吧,今日突然前来是为何事?”,望着在眼眸中闪过的浮云落日之景,青衣坐在一株枯萎的大树上轻声问道。 “自然是明仙姐姐让我来通知你的”,说到东明仙,南离看向青衣的眼神就多了半分恐惧,但随后还是变回了原样屁颠屁颠儿的一跃跳上了树干坐在了男人身边,一边摇晃着光溜溜的小腿一边抬着头略作思索的回答说:“明仙姐姐说如今朝堂之上齐王正值壮年自然是不会强求太子殿下回到宫中,当然,这是因为齐王已经准备对他的孩子齐昭宁动手,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关乎血衣楼需要你来定夺” “血衣楼?” 青衣双眼微眯,他知道,这座血衣楼正是现在界内杀手趋之若鹜的‘天下第一楼’ “没错,正是那血衣楼” 将自己带过来的一封书信从衣袖中取出递给对方后南离说道:“似乎是因为谁在王朝疆域的边界发现了一枚灵魄之石,所以王朝以及各界人士都想要前往大开眼界,明仙姐姐希望你尽快动身,助其一臂之力夺得那枚灵魄之石!” 灵魄之石。 青衣微眯的双眼缓缓睁开,起身落至地面,拂手拍落身上的落叶浮尘后便头也不回的向宅院走去,惹得南离快步跟上前去问着‘你倒是回句话呀,明仙姐姐孤身一人前往王朝边界已有数日,如果你再不过去,到时候明仙姐姐面临的可不是帮老妇人找到丢失的猫咪这种小事了!’ “灵魄之石!” “啊!你怎么突然停下来···我的鼻子···” 青衣停下脚步回过身来看着正捂着自己的鼻子嘀咕着些什么的南离说道:“灵魄之石乃是修行者趋之若鹜的绝世珍宝,若是被人找到了岂会敲锣打鼓的告知天下所有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一场闹剧,但是···此事也不得不防,既然如此,这几日你便留在这里,日后随我一同前往王朝边疆一探究竟吧” 第八章:卧龙古道·往来纷纷 天清之河从天而来,九千里古道作长龙横卧。 自偏僻村落离开,从青衣决定接受师妹东明仙的请求前往王朝边界开始,任由齐昭平巧舌如簧也只能陪着自己的侍女紫衣一直呆在村子的那座宅院中日复一日的修习前者赐予他的那本武学之理,至于前几日来到此处告知前者灵魄之石这个消息的南离倒是高高兴兴的跟着眼前心爱的男人一起坐上了驰往‘天清河道,卧龙之城’的马车。 前去王朝边界的路并不能于一朝一夕之间将其跨越,先行前去距离村庄最近的卧龙城确实是最好的选择,就算南离如何催促倒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接受青衣的计划,与其一起走下马车、一起住在了卧龙城的客栈之中。 “嘿嘿!客官,我们这卧龙之城别说方圆百里,就连方圆千里之内也是赫赫有名的大镇重城,唉唉!要说我们这客栈最有名的就属这道用大火熬制的大骨汤了,客官您尝尝?” ‘卧龙客栈’ 从一双饱经劳作的粗糙大手之中见到的那一碗放满了翠绿葱花,鼻尖轻闻便知是美味的缕缕芬香,小二儿献殷勤的叫喊声才从耳边散去,一袭粗布衣裳的青衣却是意外的拿起筷子替一旁身着锦衣长裙的南离挑了一块肥瘦相间的大肉放在了碗中,而自己则是面色不改身形不乱的为自己倒上一杯卧龙客栈有名的‘万里香’ “看来···灵魄之石被人发现的事已经传至整个齐王朝,在这座小小的客栈之中就存在着不下十位踏足‘开天聚海’的修士” “嘿嘿,不用担心,在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两人的身份,想来只会觉得我们俩不过是一家富豪的小姐仆从”,能够见到眼前的男人为自己做出端茶倒水之举,本就女孩儿性格的南离自然是羞红了脸不敢抬起头来,但当男人的话语传入耳中时却渐渐的散发出她身为昭影秘卫指挥使的杀伐血腥之息,只听得南离轻声说道:“或许可以借此机会看看这些急着前往王朝边界夺取灵魄之石的人中是否存在血衣楼的杀手,听说这些日子里,血衣楼可是接下了不少的大单子” 凡间俗世的修行者与皇宫内院的禁卫想比自然是要弱上几分,凭借着更高半筹的武学境界,南离硬是在喝茶吃饭的过程中将卧龙客栈来来往往的所有人的身份都给查了个一清二楚,就连身旁静坐的青衣也不得不感叹昭影秘卫在王朝疆域中几乎只手遮天无所不能,就连方才离开客栈的一个汉子的家中娇妻在外偷人这种事也知晓的明明白白。 当然,这些事青衣并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只是在他们二人用膳完了准备回到房间休息的时候从自己身边经过的一位五三大粗却步履轻盈的中年男子。 以青衣与南离的身份财力,自然是住在了卧龙客栈最好的天字号客房,将靠着街坊的窗台打开,嗅着空气中略显清新的花草香,早已不需要继续进食维持饱腹的青衣一边在棋盘上移动着棋子一边与正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南离说道:“方才那人,你可知晓其身份背景?” “就是那个修炼至‘成道正身’的粗狂汉子?”,南离坐直身子,正色问道。 “没错,此人虽然生的五三大粗看似有勇无谋,实则境界已至‘成道正身’,没想到仅仅一枚灵魄之石就引来了如此人物,看来我们的计划需要改一改了,或许除了血衣楼,还有不少其他的势力也想从王朝的虎口中夺食了” 若不是自己已经答应了自家师妹去王朝边界抢夺灵魄之石,青衣还真不想离开宅院来到这热热闹闹的地方,虽然在他看来,即使是方才那位武学境界已至‘成道正身’的男子也并没有让他的眼眸泛起丝毫波澜,倒是南离接下来说的那几句话让他不得不起身走至窗台,从而离那女人稍远一些。 “喂!你这个臭男人,明仙姐姐可是说了让你好好照顾我,不准再对我摆脸色的!”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让久居宅院不闻世事的青衣唯唯诺诺什么都能应承下来的,那便只有现在已经赶到王朝边界等待着他们二人到达好展开行动的东明仙了。 回想着当初自家师妹离开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再看看已经入跟屁虫一样缠着自己摇晃着手臂的女人,这个从来未曾告诉其他人自己是谁,也从不显露自己真实境界的男人竟是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身边女人那柔顺的长发,口中想要说的话也是悄悄地被自己咽回了肚子里。 翌日。 为了抓紧时间且不让东明仙等待太久,原本打算在卧龙客栈暂住几日的青衣二人放弃了探查来往修士的身份秘辛,转而坐上了一辆最快的马车前往由前者通知昭影秘卫‘棋子’送来的消息中的那一座名为‘往生都’的城镇。 卧龙城距离往生都可不仅仅是那百里、千里的距离,而是足足万里之遥,就算是最快最好最贵的马车加上最好的车夫也在那条千里古道上奔袭了足足十三个日出日落才将车厢内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南离和始终面目冷寂的青衣送到了看似没有任何人往来奔走的往生都。 往生都,往生府。 在早已守候于此地的昭影秘卫‘棋子’的带领下,青衣与南离二人顺利的进入了有重兵把守严防他人的往生府,也正是在这种紧要关头被取代为昭影秘卫临时驻扎地的城主府。 当然,既然是东明仙这位昭影秘卫的老大亲自安排两人前来这里,负责接待的也必然是她自己,再一次见到自己的师兄和其身边的南离,东明仙的神情显然变得更加轻松高兴,更是直接上前搂住了自家师兄的手臂向里屋走去。 一袭紫色锦缎绫罗与那翩翩丝发,被急匆匆的拉至里屋的青衣轻声笑道:“怪不得那齐王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就让你做了那静心殿的主人与这昭影秘卫的大首领,我想是谁见到了明仙这婀娜多姿犹如天上仙的容貌身段都会垂涎三尺宛如阶下之囚” 或许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师妹,亦或是还记得当年自己与师妹的亲近随着时间逐渐疏远,又或者是因为其他的原由,这时的男人变得尤为狡黠滑稽,被自家师妹娇嗔着瞪了一眼也只是无奈的捂了捂嘴巴不再言语,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南离正嘟着嘴巴嘀咕着一些不明所以的悄悄话。 “师兄,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顺利的将灵魄之石取到手呢?” 玩笑终究是玩笑,当三人都冷静下来之后东明仙便满脸愁容的开口问着自己的师兄,想要知道这一路赶来他是否已经有了更好的良策。 只可惜东明仙还是小看了自家师兄的怠惰,当她问到他有何对策的时候,只见到青衣将桌案上的那些书册卷宗尽数扔在一旁后回答道:“以昭影秘卫的武学境界,只要打着王朝的名头要求各方势力将灵魄之石交出来岂不是轻而易举?怎么?难不成我们的明仙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不成?” “没错,正如师兄所言,明仙确实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难题!” “是何难题,为何不在那封书信中直接告诉我?” 青衣的脸色有些难看,因为他隐约间已经猜到了面前的师妹想要说什么,他那敏锐的感知从来不会欺骗他,伸手将跟前依然和小时候一样‘柔弱’的女人抱在怀里,青衣柔和的嗓音渐渐响起。 “师兄都明白,放心,这一次无论是谁阻拦在前,师兄都会帮你把灵魄之石拿到手中” 第九章:往生天渊·皇朝威严 无论是在如日中天的齐王朝还是那些永远都只能在夹缝中讨得半分活下去的机会的小王朝都会发生其皇帝后宫突然爆发骚乱的‘大事’,至于如何才能不被皇帝知道,亦或者不被他人、外人甚至是其他疆域的家伙们知道,就需要靠着皇帝自己的手段才能将其做到天衣无缝无人可知。 就连齐王朝如今正值壮年且为政勤勉的齐王也不例外,而这便是东明仙遣散正在屋外守候保护着自己的昭影秘卫‘棋子’时所要对自家师兄说的,因为作为静心殿的主人与昭影秘卫的大首领,她的手中其中早早地就存在了比起无数将军宰辅都要庞大的势力及绝对的权利,无论是要先斩后奏还是接近皇帝都是她最为轻松便利,更不用说在齐王朝的皇宫内院何人不知自家皇上最喜欢去的就是那冰冷阴森的静心殿,不管是那妖娆多姿的嫔妃还是母仪天下诞下两位皇子的皇后也只能眼睁睁的目送自己的心爱的丈夫一天又一天的去到那里,而不是乖乖地躺在自己的身边。 但世事无绝对,皇帝的心就是东明仙也没有把握将其参透,更不用说在那一眨眼一闭眼就会迷路的纸醉金迷,也正因如此,看着脸色开始恢复红润的自家师妹,本来并不打算参与此次关于灵魄之石的争斗的青衣咬了咬牙应下了这个请求。 “师兄,此事事关重大,齐王想要完整完好的得到那枚灵魄之石,就算是杀掉所有人也不能让血衣楼及其他势力得手!” 用笔墨在距离往生都不过百里之遥的‘往生天渊’重重的留下一笔后,在师兄面前如柔弱的依人小鸟转变成了统领百千禁卫隐匿与阴暗之中的杀手,在与自己的手下商议好此次计划的全部详细后东明仙就打开房屋的大门离开了往生府率先向那往生天渊赶去,至于青衣与南离二人则是按照自己的打算慢悠悠的稍后一步赶往目的地。 往生天渊,本为出入往生都的必进之路,也是齐王朝万里疆域的边境重地,本该是无一人前去此地自找不痛快的荒芜之地今日却是聚集了天下间几乎所有的修行者,不管是明枪还是暗箭都让漫天的风沙化作随时就能斩下头颅的锋利,所有人都在找,他们想要找的正是那个号称自己手中有灵魄之石的可怜鬼。 因为今日,他必死无疑。 “天意无常,事实也无法预料,但是老夫怎样也没有猜到今日血衣楼楼主竟会在此地现身,难道阁下就不怕仇家在这里将你劈成肉泥喂狗吗?” “哈哈哈哈!原来是那水墨青柳庄的柳庄主前来问话”,作为取代何在成为血衣楼楼主以及天下第一杀手之位的何存自然应当在诸位手下的面前彰显出自己的威严,于是当身后的一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开口想要威慑自己的时候,何存只是环顾四周轻蔑一笑后开口回答说:“至于本楼主是否会死在这里尚不可知,但本楼主却知道下一刻你这个老杂毛就会横尸当场!” ‘不好!此地不详!’ 可惜,就在老者面色骤变想要抽身离开的瞬间,只见到数十道隐藏在暗处的血色身影已经手握圆月尖刀将其退路封锁,而先前口出狂言说今日他必然会死的何存则是缓缓回身,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把沾满了毒药的尖刀刺入了他的眼瞳。 但这还不算完,忍辱负重多年,好不容易才坐上楼主之位掌控千万杀手的何存终于找到了主动凑上前来当出气筒的家伙,硬是将尖刀拔出来后继续在老人的身上插拔着,直到对方一命呜呼没有任何一寸完整的肌肤后才将沾满了血液的刀随手一扔,而倒在地上早已魂归九天的水墨青柳庄的庄主却已然成为了一具千疮百孔的‘玩具’ “不愧是血衣楼,若有不从者便杀之,若上名单者便杀之” “怎么?难不成你天南圣人也要参与此事?”,今日的不速之客似乎有些太多了,何存只能再次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看向这一次出现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但与先前二话不说就将其击杀的水墨青柳庄庄主不同,这一次的何存倒是意外的上前与之亲切友好的握了握手后才继续说道:“论武学修行我何存自然不是你天南圣人的对手,但是我警告阁下莫要多管闲事,这里这么多人你就随便去找个家伙好好玩玩,如若不然,我何存可不保证在我血衣楼的诛杀名单上会不会出现天南府的人,哈哈哈哈!” 是非聚集之地会发生什么都在他人的预料之内,不管是当事人或是直到现在才从往生都来到这里的昭影秘卫,但有皇命在身的皇宫禁卫可与那些闲散门派江湖宗族有着天壤之别。 当那一袭黑衣金缕挎着匹匹烈马,头顶烈日手握横刀的高大身影在一位身着紫色锦缎犹如天仙般的女子跨入往生天渊的那一瞬间,几乎所有不愿与皇朝作对的小门小派便悄然退去,至于他们退走去往何处那就不是谁都会去管的了,但就算如此,留在这里的还是有足足上千人之多,即使昭影秘卫能以一敌十也不够给那些人填饱肚子。 奈何皇权至高无上,并没有人敢对皇室动手。 “近日来,我昭影秘卫得知有人在此地得到了一枚灵魄之石,所以在下奉吾王之命来到此地将其取走,不知各位是否有话要对本首领说的?” 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是臭鱼烂虾任人宰割的弱者,其中更是不乏早已将武学境界参悟至‘成道正身’的强者,就连部分昭影秘卫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只可惜,如今带领着禁卫来到此地的不是别人,正是令天下人无不担惊受怕闻之色变的秘卫首领东明仙。 也正是因为开口‘威胁’众人的是东明仙才得以让这支不知从何处突然冒出来的禁卫部队得以深处这片荒芜之地也无人胆敢出手抗拒。 走至人群之首,走至血衣楼何存以及其他诸多疆域顶级势力所在的方位,跳下烈马,双脚站在地面扬起一阵风沙的东明仙突然抽出腰间宝剑,用剑之锋刃直指身后众人大声喝道:“若不想被昭影秘卫追杀,那就乖乖地就此离去,此乃皇上的旨意,希望诸位不要让我东明仙难做了···” 第十章:半道阻隔,黄沙腹地 宝剑透寒光,杀意绕心头。 都说自古男儿多痴情,可谁曾想到一介女流之辈也愿意为了一个从未曾守候在自己身边,仅仅是相望一眼的男人付出了自己的所有,以至于无论那个男人想要做什么她都会毅然决然的拔剑出鞘替其斩断前行路上的所有阻碍,哪怕倒在自己脚下的头颅已然堆积成山犹如血海地狱般令人毛骨悚然。 为天下人所知晓的痴情女子着实不少,如今尚在人世间的也却有那么几个,但众人面前这位正只身一人握着手中宝剑,背靠无边无际之沙的东明仙却是其中的佼佼者,这位统领齐王朝最为神秘的昭影秘卫的大首领正是这样的一个痴情之人,所有人都知道在她的手下死去的人已有万数,即使是天下杀手趋之若鹜的血衣楼也惧她三分不敢与之为敌。 而现在,东明仙就这样领着身后的昭影秘卫的铁骑阻拦着众人前去夺取灵魄之石的道路,这时的天下人竟同时向后退出数步,这不仅仅是因为前者的威势,更是因为齐王朝这个庞然大物,它神秘且强大,无人知晓其真正的底蕴,他们也不想就此沦落无家可归的境地,所以选择了表明自己毫无争抢的意愿来保全自己与全家人的性命。 但是,饶是东明仙这般极为明显的作态也无法让屹立王朝疆域百年的那几个世家大族放弃这次灵魄之石的争夺,其中意图最为强硬的正是前些日子恰好被杀了前任楼主的血衣楼,还有与血衣楼交好,在江湖上名声同样犹如过街老鼠的几家暗杀组织,更有不少声名显赫的士族之人,例如那天南圣人也在此时踏步向前,宣告着他们也不愿意就此放弃到嘴的那一块肥肉。 “看来血衣楼,天南道宫以及北地玄机阁都不愿意听从我王的号令就此退去了?” 作为昭影秘卫的大首领,对于王朝疆域内的一针一线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的东明仙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想要违抗皇令的众人中自身实力且宗族势力也同样最为强大的三人,只见其缓步走至血衣楼现任楼主何存的跟前,拔出挂在腰间的一把短刀抵在了后者的咽喉处一边轻轻地划着一边低声说道:“以我东明仙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内解决你们三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不过你们身后的这些家伙确实给我昭影秘卫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呵呵呵呵···可惜啊!违抗皇令者,杀无赦!” 最好的机会东明仙并没有选择去将其握在手中,而是轻飘飘地回到了自己的坐骑身边,伸出手来拍了拍烈马的脑袋让其奔袭远去后才摆着腰肢看着身后都带着一副鬼怪面具的昭影秘卫们大声喝道:“昭影秘卫,尊皇令,此次胆敢反抗者杀无赦!若有不曾退去百里之外者,杀无赦!妄议我王者,连根拔起诛杀九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刀光剑影交错之间,无数的头颅在其躯体挥洒的热血中被抛至天际而又重重的砸在了地面,而在黄沙漫天的无边之沙,一处无人接近便显得极为空旷的地方,天南道宫的天南圣人、血衣楼楼主何存以及北地玄机阁阁主玄天冥各自占据一条退路围住了昭影秘卫的主心骨,也就是先前下令诛杀现场众人的东明仙。 “以我们三人的实力,虽说无法完胜,但也能拖延足够长的时间来让你的昭影秘卫落难于此,届时千人围攻你还能像现在这般视若无睹吗?” “哈哈哈哈!玄机阁主,在下可是听闻这昭影秘卫的大首领可是普天之下第一美人,就连那齐王也是对其一见倾心无法自拔,所以才让她稳坐首领之位且统领静心殿” “没想到何楼主的想法与我们不谋而合,那么到时候小弟就先让哥几个先行一步,而我,嘿嘿嘿嘿···吃点儿残羹冷炙也是心满意足了,哈哈哈哈!” 无耻、无礼乃至无知的言语纷纷回荡在东明仙的耳边,只是何存、天南圣人乃至玄天冥都未曾想到,任凭他们三人如何利用隐晦的辱骂来激怒前者使其出手都不曾见到这个女人有任何拔剑出鞘的举动,反倒是用那双如见死人般的眼眸撇了他们一眼后就转身向那无边之沙的深处走去,其目的昭然若揭。 “她想直接夺取灵魄之石!必须要拦住她!” 见到东明仙的动作,最先反应过来的何存立刻抽身上前想要率先一步拦在前者面前,更是催促着身后的天南圣人与玄天冥出手协助自己拦住前者的去路。 “若再向前半步,死!” 就在何存手中的圆月弯刀即将触碰到东明仙那仅仅只有一层薄纱遮盖的光滑的脖颈时,一道冰冷无情的嗓音自天际而来,随后出现的则是一抹在青天白日都尤为刺眼的寒芒,只听得一声金铁交鸣之音,待三人睁开略显酸胀的眼眸时,他们所追逐着的女人却是在这个时候变成了一个身着破旧衣裳的男子。 “来者何人?”,被拦住了去路的三人含怒问道。 “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天底下能够心甘情愿的为了东明仙办事的没有几个,而与其师出同门身为师兄的青衣正是其中一个,听到被自己拦住了去路却还开口问到自己是何人的三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时,知道自己的师妹已经深入黄沙腹地的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后回答说:“你们只需要知道,若有谁敢掠过我去往黄沙腹地就会死,如果有谁不愿相信的就来试试,如何?” “铛!” 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容貌寻常身影落魄的男子所说的话,北地玄机阁阁主玄天冥当即出手甩出了被隐藏在他腰间衣袍下的几枚沾满了毒液的细小铁钉,但就在他以为这一招就足够让眼前的男子喝上一壶的时候,一阵‘叮叮当当’的回响打破了他那美好的自信。 “若仅此而已的话,就不要再妄想夺取灵魄之石了”,或许是许久未曾出手,玩心大起的青衣眉眼含笑的看着正气急败坏的想要联合自己的两位朋友一起出手来对付自己的玄天冥,而后嘴上笑容顿时一收,又是一抹寒芒先到,只听得他开口说:“不用再猜了,他已经死在了我的剑下一命呜呼,你们二人若有时间与我在此地纠缠,不如带他回去替他安排一场丧事好生安葬他吧!” 日月轮转,不知何年何月,在那青山绿水之间。 “师傅!师傅!你说师兄究竟有多厉害,这些年来,从开始的三招到如今的半招落败,为何我一直都打不过他!” 当初不过十余岁,还在天真烂漫之年的东明仙正抱着自家老师傅的胳膊一边晃悠着一边撒娇着问道,原来是因为这一次与自家师兄的胜负对决又是以她落败而告终,而且这一次她是未曾接下一招就已败下阵来,这让好胜心颇重的小丫头感到了不满,却又不希望与自己心爱的师兄因此交恶。 “真是个傻丫头···” 白花胡子都快漫过肚子的老人摸了摸年前小丫头的脑袋后轻声一笑道:“以你师兄如今的实力,就算是放眼整个王朝疆域也已无人能敌,或许会有那么几个势均力敌之辈,但也都是半截身子埋入土里的老家伙咯,你呀!好好的跟在你师兄身边修炼,不然下一年就连半招都接不下咯!” 没有人知道青衣的真实实力,就连他的师傅也不知道。 黄沙腹地。 凭借着轻功身法在烈阳当头之下奔袭在飞沙走石之间的东明仙突然回过头望向自己前来的方向,轻声呢喃。 ‘师兄,这一次又是你帮了我呢’ 第十一章:尘沙遮掩·黑白无常 王朝禁宫内院曾有一册古籍记录着齐王统领执掌称帝之疆域的范围内一切山川溪流、平原深谷,但唯独没有详细记载着位于齐王朝边界,也就是往生天渊之外的那一片无论如何都望不到其边界的漫天黄沙之地,相较于其他的几座城镇或是荒野都有着最为详尽的解答,使得王朝的军队去到何处都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那里的地势高低以及气候变化。 ‘漫天黄沙遮视界,刹那杀机伴脚程’ 在无数册被东明仙熟读且记在脑海中的古籍书目当中,只且只有一册对这片黄沙有着几句话的描写,但那那几句话通篇只有劝诫他人莫要深入其中之意,同样没有说明为何不能进入其中,也没有说明黄沙的尽头在何处。 但东明仙此刻能够知晓的便是那灵魄之石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她能够清晰地凭借自身的识感感知到从炽热的热浪中浮现的那股微弱的气息,她不会认错的,那就是自己的王想要得到的,更是全天下武者都想要得到的那块灵魄之石。 “嘿嘿嘿嘿···快来看看是谁来了?” “哈哈哈哈···这不是被那些孤魂野鬼誉为‘女阎罗’的昭影秘卫大首领东明仙嘛?” 想要得到灵魄之石并不是一件简简单单就能够完成的小事,从率先得到那块灵石且放出消息想要众人前来争夺的神秘人带着它出现的时候,东明仙就知道自己今日或许只有用尽全力才能够帮助自己心爱的男人来得到它,因为就在她认为灵魄之石近在咫尺之时,空气中回荡着的那两道一男一女的嗓音让她心神震荡毛骨悚然,竟是心生半分惧意。 “王朝境内能让我都感到半分惧意的人并不多,但是像你们这样喜好躲在暗处且嗓音尖锐古怪的家伙便只有了最后的一个解释” 东明仙不是最强者,世上也确实存在着能够将她击杀于无形之中的强者,但在昭影秘卫,或者说是齐王的帮助下,她早已熟知王朝疆域之内任何一家宗族势力以及每一个强弱修士的详细消息,于是在听到不绝于耳但一直不变的那两句话终于消失后才开口继续说道:“看来灵魄之石是在你们二人的手上了,不如就此现身与我谈谈条件,不知‘黑白无常’愿意否?” 翻阅被放置在一些书馆中的有关于武学道法的书籍时,第一眼就会见到被书写记录在第一页的‘王朝天榜’,这个所谓的‘天榜’不是其他,正是用于记录排名在王朝疆域中曾出现过的每一位实力强劲的修者,但也不是谁都能被排在上面,如今的天榜之上有着足足五十人,而排行最后的那一位也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开天聚海’境圆满的修者,至于从东明仙口中说出来的‘黑白无常’则是被排在了天榜第十,自身的修为早已臻至‘成道正身’,不过这并不是这二人被排在第十的真正的原因。 “世人都说‘黑白无常’犹如地狱的勾魂使者,从来都是两个人一同出现消失,且身着黑白长衫行踪诡秘···没想到竟是躲在了这片遮蔽了眼眸与退路的黄沙之中” “嘿嘿嘿嘿···既然是昭影秘卫大首领的要求,我们二人又岂能怠慢呢?” 话音落下,就像是书本里记载的一样,一黑一白、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踏过脚下沙砾一前一后的站在了东明仙的身侧,而其中那位身着黑袍嗓音更似男人的无常手中正握着那一枚被无数人所追求着,更是不惜放弃自己性命也要得到的灵魄之石。 “废话少说,将灵魄之石交给我,若是不从,那么就算你们二人能够永生永世躲在此地也无法阻挡王朝铁蹄的践踏,若是乖乖的交出来我还能亲自做主放你们一条生路!” 在见到了自己此行最终的目的灵魄之石后,身为昭影秘卫大首领,更是齐王在暗处最得力的助手的东明仙立刻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直指黑无常,更是开口说道:“还不赶快将灵魄之石交给我?不过你可要给我记住咯···如果有半分假意且被我发现的话,你们同样逃不了一死,那么现在,将灵石给我!” 王朝,生死。 若是让其他人来选,绝对会选择放弃手中的灵石来保证自己的性命不被偌大的齐王朝所胁迫,但黑白无常人如其名,不仅仅是长得像那勾魂使者,就连二人的脾性都变得古怪无常,这边黑无常正一步一步走上前去想要‘弃车保帅’的同时,站在另一边的白无常却是率先一步上前将石头抓在了自己的手中,还一口一句的说着‘才不会把这块这么宝贝的石头给你呢!’ 杀意刹那间弥漫在天地间,恍惚间犹如千万把剑临空而来。 “这件事还轮不到你们任何一人来做主”,只见到不知何时出现在黑无常身后且将手中宝剑死死地抵在后者脖颈处作势就要砍下去的东明仙冷着那张宛如九天仙女的面容轻声喝道:“本首领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如果时间到了你们依然选择抵抗吾王皇令的话,就一起下地狱吧!” “哈哈哈哈!” “难道大首领未曾听说过我黑白无常为何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不被他人追杀吗?” ‘不好!中计了,眼前所见竟是早已布置在此地的陷阱!’ 当黑白无常的声音再次从身后响起,见到被自己用宝剑威胁着无法动身的黑无常也在狂风中化作点点飞尘的瞬间,自知中计的东明仙便想要抽身退去,却不知为时已晚,自己早已身陷陷阱当中无法自拔,只能任由天地四方的点点黑白流光将自己的手脚捆缚。 这是只有黑白无常二人才有修炼的一门道术法诀,用于封禁他人行动好让自己为所欲为的一种更像是捕兽夹般的术法,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捕获到的并不是一只兔子或是一头老虎,而是比起百兽之王老虎更为可怕的昭影秘卫大首领‘东明仙’ 既然被东明仙所威胁要挟的黑白无常只是一种道术法诀所幻化出来的假象,那么真正的他们又在何处呢? 东明仙转过头看向被伫立在漫天黄沙之中最为显眼的那一块足以遮挡风沙的巨石后开口说道:“没想到我东明仙也有老马失蹄的一天,但是我还是那一句话,若你二人胆敢违抗皇令,终究只有死路一条” “是吗?” 一道黑影卷起另一道白色的身影掠空而来,一边踏着狂风一边回应道:“吃了你,天底下便再无人是我们的对手,受死吧!东明仙” 第十二章:情欲之毒·真假虚实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更是一个意为弱肉强食实为吃人的世界,强者取代弱者成为主宰便是唯一会出现于此的一切景色,不仅仅是生人战胜死者,更是人心战胜天意。 ‘黑白无常’,位于王朝天榜之十位,二人看似不同实则犹如同体同心般默契,各自的修为境界分开来说确实无法被排到第十位,但正因为无常黑白从不分离才使得他们的名号一同出现在了榜上第十,而他们也从未让自己或是自己手中的猎物感到失望,因为只要被那两双四只眼盯上之时,便是性命堕入九幽地狱之日。 但黑白无常似乎忽略了一个天地下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去回避的最为重要的一个先决条件。 而他们所忽略回避的恰恰就是这桩大事,或者说这件事情背后陷阱依然无法发挥成效的关键,这个关键不是其他,正是因为自己疏忽大意中计后被挂满了倒刺的锁链捆缚无法行动的昭影秘卫大首领东明仙。 如果说在王朝天榜上赫然在目的前十位修者之间若是互相一决生死只能得到两败俱伤这一个结果的话,那么身为由齐王亲自下令提拔为昭影秘卫大首领且统领静心殿的东明仙便是以一己之力对抗被排在天榜前十位的所有修者,而且,她的强大从未被人知晓,就算是其最爱的齐王也只是窥视到了其中的冰山一角,但仅靠着这一个小小的裸露在外的尖角,天下之大何处皆可去、万事随心皆可为。 “想要杀我,可以!”,稍稍的在锁链的捆缚下挣扎片刻的东明仙意外的停下了自己的动作,转而走至孤零零的伫立在黄沙之间的那块巨石旁靠着后继续说道:“但是,想要将我从这个世界上完全的抹除就要看你们两个是否有这个能力了···哈哈哈哈,天榜第十的黑白无常,如果将你们抓回去,说不定能让我得到不少我想要得到的!” “哼!莫要小看了我们,就算天下众人没有一人知晓你真正的实力,但我们早已有所准备,难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发烫发软无力可使了吗?” “嘿嘿,没错没错,我们在那锁链上涂满了毒液,而且还是最为恶毒的情欲之毒,如果说冰清玉洁的大首领在这里失了神且被齐王知晓的话···嘿嘿嘿嘿,你说你先前的努力还有任何作用吗?” 在齐王朝的万里疆域内,宗族势力盘根错节,也正因如此,江湖上所能找到的各种用于杀人越货甚至是实现心底邪恶欲望的‘宝贝’也是种类繁多令人瞠目结舌,而现在随着血液渐渐侵蚀着全身的情欲之毒液是从那杂乱无章的江湖中得来,也是最为有名的一种被誉为‘升九霄天外’的毒,一旦中了此毒,若不能及时释放积累在体内的欲望就会爆体而亡,就连一层完整的皮、一根完整的骨头都不会给你留下。 伴随着黑白无常尖锐刺耳的嘲笑声,使得思绪远远的飘到了齐王那儿去的东明仙刹那间回过神来。 感受着自己确实开始发热发软手脚无力的身体,听着依旧回荡在耳边极尽嘲讽的辱骂,只见东明仙嘴角突兀的勾起一抹邪笑道:“不是想要知道我东明仙的真实实力吗?恰好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们吧” “嘭!” 青天白日,黄沙风暴之中响起一阵巨响。 “你!你!你!” “你竟然已经修炼到‘天人通达’之境!那是唯有仙人才可触摸的无上境界,你居然,啊!” 一柄扬起一阵啸鸣的长剑划过半空径直刺入了黑白无常二人紧紧依靠在一起的身体,看着从长剑剑锋上滴落于地面的鲜血以及耳边回荡着的前者二人的不敢置信,东明仙却是像早有预料般甩了甩沾满了血水与黄沙的手腕后走至二人跟前。 “即使是情欲之毒,只要所有防范却也无伤大雅”,一边拔出刺入黑白无常体内的长剑,东明仙一边慢悠悠的说道:“你们两个想要看我出丑未免太过自大,就算是天榜排行第一的家伙亲自前来也不会是我,不会是王朝的对手,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灵魄之石才哪里了吗?” “哈哈,哈哈···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灵魄之石在哪里的!” “没错没错,你想要的话就自己去找吧!” 黄沙腹地也会有它平息怒火的那一刻,等到头顶的烈日终于不甘的落下山头,狂风也不再席卷扑面而来的夜晚,用自己的脚尖踢了踢先前因为嘴硬而被自己直接抹了脖子的黑白无常,东明仙无奈的抬起头来深深一叹,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她几乎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都给翻过来找了一遍,但就是无法找到灵魄之石的所在,现在的她的心境似乎有些失守,怒火已然悄悄地攀上心头想要释放出来。 “如果说黑白无常不过是替人卖命的棋子,灵魄之石也早已被转移到其他地方了呢?” 就在东明仙打算先行回去,而后再派遣更多的人在这里翻找寻找灵魄之石的时候,自家师兄青衣清凉却又足够冷冽的嗓音于黑夜之中响起。 “师兄,你是说···”,看着在月光下披着一袭血衣走至自己面前的男人,东明仙如幼时一般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颅。 而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青衣却是点了点头,拉起自家师妹的手走至那块光秃秃的什么都不存在的巨石前才继续说道:“有时候你眼前所见亦真亦假,如果不努力修行又如何能看穿世间所有的真实、虚伪呢?当年师傅交给你的,你倒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在声声训斥但饱含温情的呵斥声中,青衣轻飘飘地挥出一掌拍在了巨石之上,意外也就此发生。 “原来,我一直以来想要找到的灵魄之石就被黑白无常藏在了这块最为显眼的巨石中?” 看着在自家师兄手中化作碎片的巨石以及被显露出来的那三块正闪烁着微光的小小灵石,东明仙心情颇为激动地上前将它们拿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后回头与自己师兄说:“师兄,既然灵魄之石已经找到,那么我也要赶紧回去皇城复命,你,要与我一起去吗?” 其实,东明仙有些后悔说出这一句话,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师兄最讨厌的便是那齐王、她明明知道自己的师兄曾受到过王朝的伤害、她明明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她还是说出来了,即便现在的她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着那张被隐藏在稳重却苍老的神情背后的面容。 “不” 青衣将伸手拂去自家师妹衣衫上的浮尘,轻声道:“这一次我陪你回去,回去那存放着太多不好回忆的皇城,也会陪你去见见那我青衣的师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第十三章:皇城往日·永生秘血 齐王朝,皇城静心殿。 “王上,这三枚灵石便是臣下自那往生府外的黄沙之中寻来,虽然遇到了些许目中无人之辈的挑衅和阻挠,但这三枚灵魄之石的功效却是毋庸置疑,只是···不知王上可否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早先带着灵魄之石从往生都回到皇朝的东明仙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就已自己昭影秘卫大首领的身份将自己得到了三枚灵魄之石的消息告知给了此前正在‘小朝堂’继续处理着日渐增多的朝中事务,但当那齐王得知自己最为信任的部下已然回到静心殿时便毅然决然的放下了手中的那一枝镶嵌着金箔的笔,转而在身侧太监的拱卫下急匆匆的赶去那里,哪怕在他的背后,绝对会再次出现那风言风语。 “确实是灵魄之石没错”,看着在自己的掌心散发着微弱光彩的小小灵石,长久以来都因为自己两个孩子之间的破事而烦忧的齐王倒是略感欣慰,而后便抬起头来看着唯有在自己面前才会显露几分女儿姿态的东明仙问道:“既然你都说了,那么就说出来让朕听听,不知我最信任的大首领究竟有何迫不及待的想要让朕来替你实现的愿望?” 齐王的心情很好,至少愿意和这位待在静心殿内的女子多说上几句无关朝政的话语,只是这个一手支撑起了整个皇朝的中年男子却是不曾发现,就在他的口中说出愿意那两个听似普通的字时,其身前的女子的双眼竟是刹那间犹如见到了春花开满山野的小女孩一样欣喜若狂。 但身为昭影秘卫的首领,东明仙对自身情绪的把控早已到达了一种神魔皆惧的恐怖程度,瞬息之间的微笑立刻就被昏暗的角落所遮掩,而只听得她轻声且缓慢的回答说:“明仙的愿望不难实现,对于王上来说更是轻而易举如翻手为掌一般,明仙希望,王上能看在这三枚灵魄之石的面儿上,让我的师兄回到皇城,而不是继续住在那桑竹天南的穷乡僻壤之间” 如绝然寂静的空洞中撒下的那一把豆子,东明仙能够极为清晰地见到眼前男子那双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杀念和淡淡的后悔,她知道,自己一旦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必然会见到男人这样的面容神色,但在这座静心殿中为了眼前的这个他隐姓埋名不知几何的她已经不想继续逃避下去,她终究无法为了一个男人而去伤害另一个男人,因为这两个男人对她来说都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失去其中任何一人都会遭受钻心的疼痛。 “呼···” “明仙,你可知道当年朕为何会将你的师兄逐出皇城,且让其永生永世都不得回来吗?” 或许齐王也早已明了眼前女人对自己的那份深厚的情意,亦或是对自己当年所做之事的悔意让其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将面前的烛灯托在掌上走至挺着脊背侍立在身侧的东明仙的身前轻声道:“他不是一个王朝就能束缚的人,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历代明君霸王都是做不到的,你能保证现在的他不会像当年那般对朕的臣民们出手吗?你能保证这一次他会乖乖地听从朕的旨意吗?” 时光纵然是会不停的向前流转的,但被刻印在脑海中的记忆却无法在一时半刻内被抹去。 齐王记得很清楚,也想的非常明白,在他看来,唯有听话的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属下臣民,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进入属于自己的皇城,言下之意也无需再说,太过明显的拒绝之意让东明仙的双眸绽开深深地无奈,但在无奈的背后却是本不该出现的无力,这股无力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请求无果,而是因为在她的身上,早已开始发生的种种变化。 是夜,已是回到皇城的第一天的夜晚,当微凉的风拂过东明仙那被秀发遮掩的面庞,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师兄,我究竟还剩下多少时间?”,看着从静心殿的屋顶缓步而来,就像是从那天际的月光中凝聚而成的‘仙人’的男子,东明仙慢慢的曲腰蹲坐在了脚下冰凉的地面。 “当年师傅将你从外界带回到山中的时候,你的体内就已经被种下了千古奇毒,此毒即使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将其解除,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你活得再久一些,但是···如今的你若是不再动用自身强大的力量也只有区区半年的光景了” 驻颜之术本为一门禁术,看着像是小时候生气哭泣就喜欢卷缩着的东明仙,青衣上前将其紧紧地抱在了自己尚且温暖的怀抱中,看着因为那驻颜秘术而再也不会衰老的面容,竟是取出了一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更是随后将流落的鲜血放入了一盏茶杯当中。 待伤口渐渐地自行恢复,青衣将茶杯递到了东明仙的小手之上后说道:“这已经是我第九次求你喝下这杯血,唯有此法,你才能够继续陪在你的心上人的身边,去帮助他,去爱护他,甚至是为其不顾一切的上刀山下火海!” 东明仙清楚,明白,那茶杯当中的可是这万里疆域最为人所渴望的‘永生之血’,当她记事起便从师父的口中得知了这些,而且自己眼前语气颇为激动但神色依旧淡然如常的师兄也不止一次向自己提过此事,她也明白,只要自己喝下这杯来自于自家师兄的‘鲜血美酒’便能顺利的获得数十年甚至百年的岁月,这样一来,就算等到齐王年终逝去,她也能跟随在他的身侧一起进入那陵墓之中不再分离。 但东明仙再一次,再一次的拒绝了青衣。 “师兄,你的血若是被他人服下或许还有些许作用,但我的体内却又那恶毒的存在,恐怕,根本无法奏效,就算喝下去也只是白忙活一场罢了” “师兄,难道你忘了师傅曾说过的吗?每个人的生死皆由天定,外力无法插手其中,所以,半年便半年吧,我想我会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帮助他完成更多的想要做好的,做到的” 翌日。 烈日透过窗沿的缝隙照射在静心殿内的昏暗角落,早已习惯了在某一时刻苏醒的东明仙再次依照自身的生活习惯从床榻之上起身,在穿上了华贵雍容的衣装后便推开了房间的大门走入了位于殿内后院的那一处小巧精致的花丛中,而在那百花齐放之间,一道高大伟岸的身躯正在那为那些娇艳欲滴的小家伙们撒着点点露水。 “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师兄我也不好继续逼迫于你” “师兄曾说过会一直保护你,而这个誓言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第十四章:亲疏无关·宫内隐秘 “王上,臣还有事启奏!” “哦?不知秦大人还有何事要去朕说来替听听的?” 王朝万里疆域,能够入朝为官者不过几十数百人也,而能够位极人臣且在退朝之时对着自己的王上大声喝道的朝廷命官却唯有一人而已,但就算这一句话语的嗓音如何响彻整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都无人敢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因为任谁都明了,刚刚喊出那一嗓子的便是当今天子最为仰仗的那位首辅秦大人‘秦邵阳’ 而之所以唯有此人不会因为在大殿内的喧哗被王朝惩罚只是因为当今齐王之妃,也就是现如今母仪天下且诞下二子的皇后正是秦家之人,而且那秦邵阳恰恰就是那皇后的生父,若是在诸位大臣在场之时,或许这秦邵阳还只是一位臣子,但若退朝人尽皆散去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可就变为了丈婿,谁主谁次也另有定论。 只见那早已七老八十但却依旧红光满面挺着脊背的秦邵阳走至自家女婿的跟前,挽了挽袖子后便伸手在其满目沧桑但足够俊俏的脸上挥下一掌属于长辈的教训,而后才厉声喝道:“我已经从淑烟口中得知了,听说最近你一直都去那静心殿而不是皇后的寝宫?你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你与那女子不过是萍水相逢,而你和淑烟可是门当户对的老夫妻,而且老夫早有耳闻听说那女子实乃妖人也!若是一日不与其断绝关系,恐怕会有大祸临头啊!” “岳丈这般说辞恐怕是有些过于牵强了吧”,早知会有今日的齐王也不在意自己略微泛红的脸颊,而是回到自己阶梯之上的那张龙椅上坐下且端过身侧太监手中的香茶轻抿一口后才继续说道:“若她是妖女,那我早已命丧静心殿,而且岳丈或许不知,如今王朝的昭影秘卫正是由她来掌管,而且,最重要的便是近日,她才为朕找来了三枚灵魄之石,不知岳丈可曾明白此事重要还是你所听信的谣言更加重要?” 如果说还有哪一件事能够让眼前的老人闭上自己嘴巴的话,那除了灵魄之石外便再无他物,而且王朝的几大世家宗族中也不乏修炼武道之人,特别是如日中天且有齐王这个当朝皇帝扶持着的秦家,更不用说秦邵阳本身就是一位修炼至‘开天聚海’的修者,自然明白灵魄之石对修炼者的重要性。 “可是!当年在皇城发生过的那件事,你可不要忘了,你也该明白,若是再有一天如此,即使是整个王朝倾尽全力也是无济于事啊!” 身为辅佐了齐王朝几乎三代帝王还不曾退位的首辅,秦邵阳自然明白自己最不应该做的便是对自己的女儿,对自己的家族有任何的偏袒,他也明白眼前的这位女婿的心肠若是冷冽便是比谁都要无情,所以无奈之下,也只能退后几步跪拜在朝堂中央,恳求着齐王务必要早下定论,早早地将昭影秘卫的大首领驱逐离开王朝的疆域。 “混账!” “此事朕之所以一直都未曾告知给你们知晓,就是因为最近朕发现皇城内风云变幻,许多的事都开始慢慢的脱离朕的掌控,哈哈哈哈!就好像是岳丈的秦家,亦或是那安乐王齐昭宁的血衣楼,你以为朕若不尽早做准备,我这王位还能做多久?这个王朝还是维系多久?这个世界还是朕的天下吗?” “昭影秘卫大首领东明仙何在?” 皇城之中,皇宫中央,作为每日朝臣天子早朝之殿,本该不存在任何护卫的殿门之外却是在齐王一声令下之时突然出现数十道黑影与门外站定,而被呼唤姓名之人,也就是那东明仙更是直接打开了镶嵌着无数珍宝金银的殿门走入其中,二话不说就伸手将跪拜在地上的秦邵阳给捆缚在了锁链之中。 不等秦邵阳开口,只见齐王再次离开自己的宝座走至高堂之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怒笑后示意东明仙稍稍松手才开口解释说:“你们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从当初秦家之人开始刻意接近我,且将皇后安排在我身边时朕便发觉些许不对劲,于是朕便着手准备昭影秘卫来调查你们这些老家伙的小心思,可是,这一来二去,调查了不知多少年,被堆积在御书房的奏章竟是越来越多,你要朕如何能再相信你们?告诉朕,告诉朕!” 愤怒是可想而知的,因为在这震怒背后的秘密唯有齐王和东明仙二人知晓。 “王上,王上!臣下惶恐,但是真的不知王上口中所说的究竟所谓何事呀!王上你可要明察秋毫,可不能冤枉我这三朝老臣啊!” 齐王的声音回荡在秦邵阳的耳边,这位历经三代王朝的老臣此刻竟是两眼泪汪汪的趴在地上抓着齐王那金纹编织的天子御靴不肯放,但从其口中吐出的句句求饶却是显得越发的苍白无力,因为就在他想要开口狡辩之时,身侧的东明仙早已心领神会的将自己一早便准备好的所有有关于皇城秦家与当朝皇子齐昭宁同流合污的证据都给扔在了他的面前。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你以为朕真的是靠着你们几家世家大族才坐上的这个王位不成?你以为朕真的不清楚你们这些老家伙一个个的都是成了精的狡猾狐狸?你以为朕真的会在意你与朕的关系不成?你以为这王朝万里的疆域的主人是谁?” “嗒,嗒,嗒,嗒” 步步清脆又似穿心之剑一次又一次的刺向秦邵阳那颗垂危年老的心,但他也不是没有想过逃离此处,只是因为身侧被其称呼为妖女的女人早已将所有退路阻隔,如今的他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就算跳着脚也无处可逃,唯有跪拜在这光滑冰凉的地上俯首求饶。 “既然,既然王上早已通过昭影秘卫掌握了如此多的证据,为何,为何不直接安排下人动手,而是要等老夫我亲自送上门来才开始发难···而且,而且今日种种确实毫无破绽,直到发生之时老夫才明白过来” 或许是明了自己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之后,秦邵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自己当年亲自为自家女儿挑选的夫婿说道:“如果说王上有能力掌握朝中众臣乃至万里疆域内所发生的的任何一件事,那么哪怕是杀尽满朝文武也不在话下,可是如今您却迟迟不动手,难道是在等谁吗?” “如果,王上是在等太子殿下回来的话,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因为,当初太子殿下所躲藏的那宅院早已被付之一炬,就算活着也已经成为了面目全非的街头乞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到头来,到头来···噗!” “这把剑···是···” “没错,这把剑正是当初您老人家亲自交给我的”,齐王伸手将手中长剑扔在一旁,用眼角撇着再也无法说出一句话的秦邵阳仰面倒在地面上且留下如注之血后回过身去轻声缓缓道:“五马分尸后葬在那乱葬岗,让群狼吞食吧”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