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永恒的玄罗炼》 一、悲歌 屋里的陈设虽然简单,但却极其华贵。 一整块巨大金砖雕成的精美摆件安放在同样世间罕有的稀有合金上伫立在墙角。一张看似普通、但却是千年古树压制成的床铺整理得干干净净。雕工精细的银制水杯还在床头上冒着热气,只有那把同样用稀罕材料制成的摔碎了的扶手椅才揭露出这里的主人此刻正命悬一线。 一滩绿色的液体触目惊心的拍在雪白的墙上,显得格外刺眼——那是血——是拥有超高武力值的战斗种族——异族所特有的墨绿色鲜血。 浓稠的血线顺着墙壁流下,血线的尽头,一个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蜷缩在墙边,他右手按住被利刃刺穿的胸口,绿色的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咕咕的冒出,淌过他的白色外衣在身下形成了一滩血泊。左手费力的撑在地上。 虽已不年轻但依然俊逸非凡的脸庞在紫色头发的映衬下惨白暗淡,那对仿若绿宝石的双眼晶莹剔透,此刻正吃力的微睁着。即使落到这种地步,仍掩饰不了他玉树临风的高贵气质。 一个身披黑斗篷的家伙手持利剑地狱使者般站在他面前,剑身上绿色的鲜血正顺着剑尖向下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奢华的地砖上,他的脸隐藏在斗篷的兜帽里,两道骇人的血色寒光从他眼睛所在的位置射出。 “天释,你的心脏已经被穿透了,最好不要做无谓的挣扎,那只会加快你死亡的速度。”黑斗篷的声音低沉而空洞,他已经发现天释撑在地面上的左手的指缝间若隐若现的闪烁着几缕青金色的微光——那是他在聚集体内尚存的微弱的玄罗炼。 被识破动机的天释仰起头,直盯着这个刺穿自己心脏的送葬者—— “我从未想过会死在你手上!” “可是我想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尽管时间比我预计的提前了,但——”黑斗篷痛苦的狞叫道,“我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他慢慢抬起手中的长剑,抵在天释的额头上,这把剑竟然是黑衣人的右手食指变化而成的,其余四个手指攥在一起,好似剑柄。 “二十年,我整整忍受了二十年,我以为只要我用心一定会得到回报,可到头来我才发现,只要你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不会,”无尽的怨恨从黑斗篷嘴里毒剑般射向血泊中的天释,“只要你还在,我就会被遗弃在角落里,就只能活在你的阴影里,你像座大山一样把我压得死死的,所以——” “所以你就决定要我死!”天释的声音很微弱。 “对,只要你死了,我就会夺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黑斗篷下兜帽里的眼光狼一样凶狠,“这么多年来我为你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可你是怎么是对我的——这都是你逼我的!!” 黑斗篷突然抬高的声音极其凄厉,令人遍体生寒,毛发直竖——那是一种积郁多年的迸发,全身痉挛的震颤,剑尖划破了天释的额头。 “我承认,我对不起你,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恨我,”天释重咳了几声,“恨到想杀死我。” “你没想到,哼哼……是啊,我费劲心机掩饰我的痛苦,对你言听计从,怎么会让你想到呢……还好,我的苦心没有白费,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哈哈……我终于可以没有任何阻碍的拥有本应属于我的东西了……哈哈哈……”黑斗篷丧心病狂的仰天狂笑,让人不寒而栗。 “不得不承认,你掩饰得确实天衣无缝,就算是现在我都不愿相信是你想要杀我,咳咳……不过,”天释突然睁大了双眼,“你真的认为只要杀了我就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吗?其实你现在已经离它越来越近了,但是如果你杀了我……”又是几声重咳,“那你可能就永远也不会得到了。” “你胡说!”黑斗篷狂叫着,“是你把它抢走的,是你——” 他的剑抵住天释的喉咙,“只要你死了就没人和我争了,我一定会得到,一定会——” “不,你错了,”天释勉强笑了一下,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他的笑容依然优雅迷人,“你不会,只要你不改变想法就永远不会——” “不许——”看到天释笑容的黑斗篷突然狂性大发,歇斯底里的喊道,“说我不会!” “不许——” 一道寒光落下,绿色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天释的身体倒了下去,缓慢的,脸上依然带着笑容,但他那双灿若金星的双眼却永远的闭上了。 青罗鼎——异次界最高权力总部。 此刻,界层的各级行政首脑和神影、灵禹、隐翼、魂罗四支战斗部落的统率都已到齐,大家面色凝重,一件史无前例的棘手事件摆在他们面前——最高统治者天释被刺身亡。 大厅内的中央祭台上平躺着天释的遗体,用绣满金星的红色缎绒包裹着,显得这座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中央机构像一座气势磅礴的坟。 急促的脚步,仿若下凡的仙子、一个出落得国色天姿的少女脚步踉跄的进了大厅,她一头紫发瀑布似的直垂到腰际,衬托出轻盈优美的体态,与天释一模一样绿宝石般闪耀的双眼噙满了泪水。 “父尊——” 她的目光一落在祭台,就伤心欲绝的扑过去—— 血色的天空惊雷阵阵,闪电把乌云劈成碎片抛在身后,全不顾它们支离破碎的凄惨哀嚎。大厅被凝重的气氛压得死气沉沉。 一只手搭在悲痛欲绝的女孩身上:“颜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保重身体。” “帝尊!!!”带雨梨花般的颜月猛的回头抓住帝释——天释的兄长,“是谁,是谁杀了父尊,是谁——” “这——”帝释呑呑吐吐,犹豫着。 “快告诉我,是谁——”颜月双目喷火,恨不得马上手刃仇人。 “冷静点,颜月,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帝释面露难色,“我们也不能肯定他到底是不是凶手……” “不能肯定——” 颜月锁紧了眉头,双手从帝释的胳膊慢慢滑落,但马上又再次揪住帝释前胸的衣襟,“这么说已经有目标了?” “对,但只是怀疑……因为那个人——” “到底是谁!!!” 颜月怒吼着紧紧揪住帝释,勒得他呼吸急促,“青罗鼎的四周拥有最强的防御工事,任何未经允许的私自闯入者,在防御壁那里就会死于非命。就算他侥幸突破了防御,从四大部落挑选出来的精锐守卫也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将其狙击。最不可思议的是父尊竟然是在‘禁噬’遇害——”颜月颤抖的双手不自觉的在帝释的喉咙处紧了一扣,帝释青血上涌,脸都憋绿了。 “禁噬凶险万分的内部结构,必经之路的重重陷阱都绝对是让任何生物闻风丧胆、望而怯步的。而且它是绝密处所,别说进去就算知道它存在的人都是屈指可数。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拥有异次界最强玄罗炼的最高统治者会在这铜墙铁壁般的禁地遇害……” “我知道现在是父尊战斗力最弱的‘冥尽’,”颜月极其强势的阻止了摇头晃头、企图挣扎出自己质问范围的帝释,“这也是他进‘禁噬’修养的原因,但是有圣鸢保护他呀,他可是历经层层选拔,千挑万选出来的‘炽隐’,到底是何方神圣能避开这杀机重重的天罗天网、甚至躲开圣鸢的追击,大摇大摆进入‘禁噬’杀了父尊?” “对了,圣鸢呢?”甩出连环质问、噎得帝释死去活来的颜月终于抛出了关键问题。 “我们也一直在找他,”趁着颜月分神的瞬间,帝释立刻掰开她勒在自己喉咙上的双手,脸色煞白,大口喘着粗气道,“确切的说是抓他。” “什么???”颜月立刻僵住了,“抓、抓他——” “是的,我们怀疑杀死天释统领的就是圣鸢,颜月妺妺,”隐翼部统率银斩——帝释的儿子,颜月的兄长,一个表面看起来跟其他异族人一样拥有绿色眼珠,紫色头发的家伙却偏偏长着一条挂满倒刺的尾巴,骇人的走来走去,尾巴的末端还顶着一个闪着绿光的五芒星,尽管他极力想用自己的长袍掩饰它,“据通报圣鸢打伤了边界的守卫,强行穿越结界,逃出异次界,不知所踪。” “跟他一起失踪的还有被封印在‘禁噬’里的‘摩雷劈’。”帝释补充道。 “很明显,圣鸢是趁着天释统领冥尽、利用可以跟随统领进入‘禁噬’修养的机会偷走了封存在里面的‘摩雷劈’,同时为了掩饰罪行将统领杀害。”魂罗部统率妖艳——四部统率中唯一的女性果断表明了自己的看法。 “对,我同意妖艳统率的看法。” “我也认同—— 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赞同妖艳的说法。 “圣鸢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唯一一个持反对意见的灵禹部统率季修反驳道,“这绝不是真相!” “那你倒是给大家个真相啊!”妖艳旋风似的卷到季修面前低吼道,以显示她对季修一直袒护圣鸢的恼火,“就像颜月少主说的,一个能避过层层关卡无声无息杀死统领的外来杀手根本不存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内鬼。众所周知我们的超级战斗能力是来自于我们体内的‘青乌’修炼出的玄罗炼的力量,但可惜定期都会有一次‘冥尽’,一个把我们的战斗力降到零的艰难日子——任何人都避免不了。虽然天释统领已经修炼到把冥尽的时间缩到最短的极限,但是听说修炼了‘摩雷劈’就可以获得‘永恒的玄罗炼’……” “尽管圣鸢年纪轻轻就把玄罗炼修炼得炉火纯青,当上了炽隐,但他也仍然躲不过定期的冥尽,可是如果修炼了‘摩雷劈’——练成了‘天玄罗炼’,他就可以拥有永恒的力量,那么他就是所向披靡,天下无敌了。” “圣鸢绝不是这种有野心的人!”季修顿足道。 “鬼知道他有没有野心?”妖艳轻描淡写的瞥了神影部统率风吹一眼——他一言不发,孤零零的低着头站在众人的阴影里,“你要知道,他可是……”妖艳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情。 “可如果你是圣鸢的话,你会留下那么多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吗,让别人一下子就能想到是他抢走了‘摩雷劈’,杀了天释统领?”季修对妖艳刚才的举动厌恶至极,他愤怒了。 “他一定是打定主意得手后要逃离异次界,所以根本没必要在乎留下的证据对自己是否有利。” 妖艳毫无客气的反唇相讥。 “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又没有亲眼看见!”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是圣鸢杀害统领,盗取了‘摩雷劈’,除非你能拿出证据证明这件事不是圣鸢做的吗?” “我——”既无证据,又口才欠佳的季修登时哑巴了,他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一直没有说话的神影部统率风吹,期待他能开口说点什么,但他的好朋友却只是低着头,一点也不响应他的目光号召。 颜月傻傻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圣鸢偷了摩雷劈杀了自己的父尊,是的,他们是这么说的,可……, “可——我不信,不信,” 颜月突然神经被针刺了似的大叫起来,“我不信圣鸢是凶手,不信——” “他们一定是弄错了,是不是,风吹统率,”她也向一直没有参加争辩的神影部统率风吹求援,“圣鸢是您的儿子,请告诉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告诉我——” 风吹仿佛生了根一样定在地上,任凭颜月摇晃自己的身体,一声不吭,他抬起了头,但却闭上了眼睛,只有那头异于其他人的灰色头发缓缓晃了晃。 “你回答我啊,风吹统率——”颜月哀求着。 “颜月,不要这样,不要难为风吹统率了,”帝释拉起颜月,“我想他现在的心情并不比你好受多少。” “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找到圣鸢,”为了稳定局面司法长老玄风最后开了口,他是异次界的三代元老,以公正严明著称,“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把‘摩雷劈’寻回来——毕竟‘天玄罗炼’是一种邪恶的能量,这也是一直以来把它封存在‘禁噬’里不准族人修炼的原因。” 悲痛欲绝的颜月毕竟是见多识广的异次界少主,虽然遭受丧父之痛,但还是克制住自己悲愤的情绪向在场各位深深的鞠了个躬:“谢谢各位在父尊生前对他的尽心辅佐,我也相信大家一定能尽快找到杀害父尊的凶手,以慰他的在天之灵,但是——”颜月突然抬起了头,绿色的大眼睛看起来清澈如水,“我绝对不相信圣鸢是凶手。” “绝对不信——”颜月的目光坚定如铁。 二、惊魂 湛蓝的天空晴朗的万里无云,暖暖的太阳照在碧绿的山坡上,不时有几朵不知名的野花从草从中钻了出来,随着微风的吹过左右摇曳,把山坡点缀得花枝招展,山坡下边是一条清澈的小河。 这是一幅美丽的画面,没有丝毫迹象预示着这地方将发生神秘古怪的事情。 “哈哈哈……” “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一群刚来到这个美丽山村的大学生自愿者在河边溜达,欢乐的笑声飘荡在水面,其中几个胆大的还跑进不远处的树林里探险。 “王莹,你赶着投胎啊,”一个胖得米其林轮胎似的女汉子气喘吁吁的喊着前面的同伴,“等我一会儿能死丫!”边报怨边抓紧时间把掐在手里的火腿面包整个塞进了嘴里——装满零食的背包鼓鼓的趴在后背上。 “小锦同学,如果你能把啃面包的精力用在走路上,跟上我应该不是问题。”前面的王莹回头做了个鬼脸,她是个身材高挑,活泼漂亮的姑娘。 她们两个不成比例的身躯悠哉的在林中移动。 “我不走了!”看王莹没有停下的意思,小锦索性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累死我了,我需要补充能量!”随手从身后扯下背包,掏出一大袋薯片,嚼了起来。 “你可行行好吧!鲸鱼看到你的食量也得一头撞死,你现在的体重应该已经接近一头幼年小象了吧!”王莹看着小锦滚圆的身躯担心道。 “你的心让狗叼了!”小锦冲王莹翻着白眼,不失时机的往嘴里扔了一大把薯片,“我妈为了让我减肥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居然把我弄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鬼地方除了水就是树,她不是以为我光合作用就能活吧!幸亏我尖,偷着给自己配了给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没有油水的地方。不管了,今朝有食今朝乐,把老娘逼急了就杀生!” “你要杀谁?”王莹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我看村头第一家的鸡挺肥的!”小锦扔掉已经吃空的包装袋,再次把手伸进背包里搜索目标,“来,吃一个苹果!” 王莹无可奈何接住了小锦扔过来的苹果,她觉得以小锦身体内脂肪的堆积状况看,就算两个月不吃不喝也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是一片林中空地,周围都是枝叶繁茂的大树,就算现在是白天,太阳光也就只能依稀的照进几缕,树下还有一丛丛矮小的灌木。她们一路走来的那条坑坑洼洼的小路蜿蜒进了树林深处。 经过不懈的努力,小锦背包里的零食已经进肚大半。 谁都没发现一个呈螺旋状飞速旋转的黑洞在她们头顶上阴森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并且持续扩大,很快这个恐怖的黑洞已经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出入了,并且透出阵阵阴风—— “咦,怎么这么冷,啊——”感觉周围气场阴森的王莹终于发现了头顶的诡异,她吓得尖声大叫,全身颤抖。 被王莹叫得耳膜穿孔的小锦也立刻仰头向上—— 一只刚刚从洞里伸出来的圆溜溜大眼睛刚好跟小锦来个顶头碰。 “妈呀——” “噢——” 同一时刻的两声惨叫,直叫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分贝直冲云霄。大眼睛嗖的缩回了洞中,小锦翻着白眼直直的向后仰了过去,后脑很准的撞到一块突起的树根上,同时一只硬物很巧的从洞中掉下,正中她宽厚的面部…… “小锦!!!”王莹腿一软瘫倒在地——前后面门接连受创的小锦摔得七荤八素,口吐白沫直哼哼,一只蓝色长靴横在她脸上。 此时的黑洞里也很热闹—— “你瞎叫什么,害我把鞋都掉下去了。”一个男人在说话。 “圣……圣鸢主人,我、我被这里的原著居民看到了……”跟小锦来个对脸的那只‘眼睛’抖得花枝乱颤,看样子也被吓得不轻,“她胖得像个蛋!” “什么!罗狸嗦,你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个地方没有原著居民,我们才选择在这里出去吗?”圣鸢皱眉逼问道。 “是呀,主人,我空间眼扫描的结果是这样的。” “那你看到的那个蛋是怎么回事?” “闪,闪失了!”罗狸嗦紧张的闪烁着大眼珠结巴道。 “你老闪失,刚才还把我弄到地心,我一脚踩下去,差点被岩浆烫熟。”圣鸢报怨着。 不着调的罗狸嗦垂下大眼珠,不敢正视自己的主人。 “算了,怎么都得下去把鞋拿回来,光脚在超空间行走估计我这条腿就得废了。”圣鸢无奈的把头伸向洞外。 “等等我,主人,别丢下我——” 王莹只觉青光一闪,眨眼瞬间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已经站在她的面前,一条长着眼睛的绳子缠在他的右臂上探头探脑,它网球般的大眼睛一开一合,冲那个年轻男人发出锯木头似的刺耳叫声—— “天啊!怎么还有一个人——” 很显然王莹听不懂这种语言。 这个看起来高贵冷峻的年轻男子长着一张英俊非凡的面孔,特别是他的眼睛——就像两池碧绿的深潭,直通到他的大脑深处,而他的瞳孔却是妖精一样的紫红色,射出夺目的光芒,仿佛拥有能看清一切的魔力。 灰色的长发散乱的绑在脑后,他穿着一件很独特的衣服,虽然是黑色的,但却闪着银白色的光芒,看起来像是铠甲,但却很软,很薄,又柔又滑的紧紧的贴在身上,秀出他挺拔的身材,灰色的披风在身后飘荡。左脚光着,右脚穿着一只跟砸在小锦脸上一模一样的长靴。 他先环视了一圈周围环境,确定再无其他能开口说话的生物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已经昏死的小锦和即将昏死和王莹身上。 王莹觉得她们一定是碰上怪物了,她想跑,可两条腿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 …… 这是一幢即将拆迁的二层高的简易筒子楼,住户已经搬空,整幢楼孤零零的立在夜空中。旁边的几幢楼已经被大卸八块,砖块和钢筋纵横交错的躺在地上。夜深人静,整个工地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嗖、嗖、嗖!”三个黑影蹿进了工地。 “叭!”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站住!”又有两个人冲进了现场。 “看他们这次还跑得掉,”眼瞅着三个逃进废楼的黑影,已经停住脚步的其中一个便衣刑警恨恨的啐口吐沫,“一个月内连续抢了七家银行,狗日的也算猖狂到头了!”这是个身材挺拔,相貌英俊的中年警官,叫沙克。 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英武帅气的警察也在他的同伴身边停住了脚,他深潭一样碧绿的眼珠、紫红色的瞳孔在漆黑的夜里像两颗美丽的星星,令人不敢逼视。 跟局里汇报完情况的沙克转脸对他道:“李钰,局长让我们守住这里的出入口,等他和特警到了之后再一起进去抓歹徒。” “局长也来袄,嗯,他那身肥膘绝对是人间凶器,压死那三个牲口应该不成问题!”李钰很不以为然的耸耸肩。 “滚,活腻了是不,”被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沙克立刻黑脸道,“局长是担心我们,那几个畜生绝对是悍匪,心狠手辣,训练有素,还身手敏捷,上次我们三辆警车把他们堵在死胡同里也没逮住他们,所以……” “所以绝不能掉已轻心,”李钰立刻接过后半段台词轻车熟路道,“一定要小心谨慎,要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 “你敢背得更溜点不!”沙克咬牙道,“最好给我言行统一!” 沙克深恶痛绝的知道李钰从来就不是听话的好孩子——目中无人、性格狂傲,绝对是那种让上司从脑瓜顶痛到脚指丫的的恶棍级别。可装逼犯都是有资本的,他精确无比的判断力,无人能及的格斗博击术以及精准的枪法都是沙克极其稀罕的。很多毫无头绪的案子,他都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到线索,顺藤摸瓜、胜利破案——这回能这么快找到这三个悍匪的藏身之所也是他的功劳。 尽管经常替他背黑锅——李钰很多石破天惊的破案手法都是为警队所不能容忍的,为了保住他现在的刑警职位身为刑警队长的沙克几乎耗尽半生精力。 “啊啊啊——” 正绞尽脑汁想着在等待的这段时间如何应付李钰的意外行动的沙克被突然从楼内传来的鬼魅般的尖叫吓得头皮发乍。 “救命啊——”一个女人惊恐的呼救声尖厉刺耳。 李钰和沙克迅速的交换了一下眼色—— “楼里还有其他人???” 沙克紧张的瞅着李钰。 “不可能!”李钰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楼里只有三个人……”他盯着废楼的双眼闪闪发亮,突然他的脸色变了,“怎么,这是怎么……” “什么怎么,你能看到楼内的情况?”沙克疑惑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为什么李钰总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李钰没有马上回答沙克,他异于常人的紫红色的瞳孔闪闪发亮…… “我要进去!” 死死盯着废楼的李钰果断厉声道。 “不行,”沙克死死拖住野驴似的李钰,“局长要我们——” “待命是吧,”李钰不耐烦的甩手说道,“你就待吧,我要进去!” 李钰挡我者死的气焰让沙克背后升起森然冷气,与此同时楼内的呼救声再次凄厉的破窗而出,同样担心人质安危的他只好妥协。 “看来这次又要背黑锅了,但愿不是高压锅。” 沙克心里叹息道。 没想到李钰竟然极力反对他与自己同闯贼窟,可沙克也不是吃素的,二话没说一个健步抢先冲进虎穴,气得李钰真想一飞踹给他踢墙里抠都抠不下来,但想到自己背了一身的处分全靠这个队长朋友扛着,这么做实在很不人道,只能咬牙紧随其后…… 楼内漆黑一片,沙克只能隐约瞅个大致轮廓,但这对李钰没什么影响,他鹰隼一样锐利的扫射着楼里的环境。被拆掉大门的门洞张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吞掉进来的生物。李钰死活都要沙克留在楼下搜索,自己大踏步冲上二楼——放眼望去,垃圾遍地、空无一人。 “这些狗娘养的应该就在这了,死哪去了……” “活见鬼了,那个人质哪弄来的……” 李钰眉头紧锁,他死都不信会有人从他的眼皮底下神鬼不知的逮个人进楼。 “啊——”低闷的惊呼声从楼下传来。 那是沙克的声音,紧接着砰砰的打斗声也传了上来。李钰一个箭步冲到楼梯口,一个幽灵般的家伙已经守在那里了——乱七八糟的金黄色头发,一双三角眼嵌在烧饼一样的大脸上,放出阵阵寒光死盯着李钰。 李钰倒退一步,他没想到一个赤手空拳的悍匪竟然会猖狂到毫无惧色的拦住一个手持佩枪的警察,最吃惊的是自己竟然没有察觉到这个人的存在。 可身经百战的李钰马上就恢复了平静,冷笑道:“你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那个家伙一声不吭突然跳起,一记飞脚踢向李钰,李钰一个鱼跃闪了过去。紧接着,一道寒光直奔李钰的前胸,李钰又一个旋空翻躲过了。 那支没打中李钰的暗器撞到了墙上,划出一道电光火石。 展开反击的李钰一个左冲拳迎面打了过去,悍匪向下一探身,同时脚下一滑转到了他的身后,但身手敏捷的李钰马上转身来了个倒踢,悍匪一个后翻也闪了过去。就在两人蓄势准备再次开战的时候,楼下传出一声惨叫——沙克受伤了。 李钰心里一沉,虚晃一招骗过对手,准备冲下楼接应沙克,刚到楼梯口听到脑后恶风不善,一个空翻避了过去,同时掏枪转身凌空扣动板机,没想到那个家伙鬼一般的转到了他面前,探出右手精准的抓住了李钰的枪身。 “咔嚓!”手枪竟然被那个混蛋硬生生捏碎了。 “啊——”李钰惊呼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唉,真让人伤心!”匪徒终于开口说话了,低沉、嘶哑的嗓音令人胆寒, “你的功夫退步了好多袄,李钰,噢,不不不——应该是圣鸢!”他阴森的三角眼直盯着李钰,“异次界三百年内最出色的炽隐!” 李钰的脸隐在黑暗中,紫色的眼眸缩紧了:“你说什么,谁是圣鸢?” “怎么,跟低等种族呆久了,不仅连对攻都要靠佩枪那种无能的武器,竟然连记忆也退化了……”死盯着李钰的眼睛突然放出两道极其恐怖的绿色光芒,“那就由我来唤醒你的记忆吧——” “我体内的玄罗炼啊!让这个叛逃者看清我的本来面目吧——” 万千道刺眼的绿光顷刻笼罩了面对面的两个人—— 李钰对面的匪徒慢慢的变成了另一付模样…… …… “轰隆”地动山摇的巨响打破了小城夜里的宁静。 警车和救护车亮着刺眼的射灯围住出事现场。一片狼藉,破旧的楼体已经完全崩塌,乌烟瘴气的灰尘笼罩了整个工地。 “快,先救人,我们有两个警员在里面!”公安局长王海江急得满头大汗——局里以最快的速度集结队伍往这赶,怎么这短短的几分钟就发生爆炸了? “老天保佑,他们会平安无事。”王局长默默祈祷。 “局长,找到他们了!”一个小个子警员跑了过来。 “真的,在哪?”王局长喜出往外。 “在那边的废墟里,”小个子警员轻声说,“但是——” “但是什么?”嗅到了不祥的预兆的王局长发疯一样跑到出事现场,眼前的一切吓得他呆若木鸡—— 三、贱人王 “啊啊啊啊啊啊——” “不不不不不不——” 被噩梦惊醒的李明旋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发呆的看着天花板——他已经连续七天晚上做同一个噩梦了。最可怕的是梦里的一切都是那么逼真,可是只要一醒来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皱紧眉头,集中思想,拼命回忆着…… 可惜这个神经大条在回忆的过程中仅穿一件海绵宝宝的大裤叉子没心没肺的进入了第二轮梦乡。 “阿嚏!!”被冻醒的李明旋顶着鸡窝似的乱发眼屎横飞的坐了起来—— “迟到了!“床头闹钟的指针把李明旋扎了个痛心疾首的清醒——跳下床抓起裤子就往头上套,慌乱中把一双没洗的袜子塞进书包里,洗脸时差点一头栽进卫生间的马桶,终于叼着面包像个鸭子似的冲出家门,在下楼时为了躲避刚刚晨练归来的隔壁陈奶奶接连滚下了七级台阶。 可惜刚出门不到十分钟就折回来了——两只鞋不是一对的。 二十分钟后,又再次飞奔归来,今天是周一升旗日,按规定要穿校服…… 三十分钟后,极不情愿换上了飞贼款校服的李明旋第一个冲上公交车却发现他的公交卡怎么也刷不上…… “尼玛,饭卡!本尊的公交卡呢!算了,内什么,我投币!” 扔掉饭卡的李明旋咬牙把手伸入裤兜,立刻汗如雨下——钱都在他换下的衣服里面呢,最要命的是钥匙落也落在刚刚换下的裤子里。 “就怨这该死的校服!”李明旋顿足捶胸——他极其讨厌他们学校的校服,那颜色、那款式、就是专为月黑风高准备的夜行衣,穿上就是人人喊打的飞贼。要命的是他每次穿这身行头出门都会霉运当头,恶星高照…… “别磨迹,下去!”司机的口臭迎面扑来。 大清早被个满脸痘油的大老爷们咆哮,李明旋真想自尽。 “我帮他付吧!” 李明旋眼前瞬间闪耀了万道霞光——秀美的面孔似月般白净无瑕,长长的睫毛向上翘起,迷人的双眼天空般湛蓝,欧式的高挺鼻梁,迷人的双唇,兼具东西方女性优点的混血面孔天使般摄人心魂。浓密褐色的披肩卷发随着她走路的节奏有韵律的轻轻飘扬,衬托出她高贵非凡的气质,一袭白裙映衬出她姣好的身材。 天啊!这不是光彩照人,仪态万千的雅典娜女神吗?怎么跑我们村来了?李明旋傻傻的看着女神从他面前高贵的掠过,向票箱投了一枚硬币,转身步履轻盈的返回车厢。 “都有美女帮你付车费了,”司机极不耐烦的呵斥依然站在车门口陷入幻觉的李明旋,“咋的,还想让我抱你进去啊!”他身后憋了一群磨拳擦掌,咬牙切齿的上班族。 李明旋红着脸走进车厢,站定后发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就坐在他的斜上方,这才想起刚才连声谢谢也没说,本想潇洒的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尴尬的冲她笑笑,她也礼节性的回笑了一下,李明旋的脸都紫了—— 老旧沉默的车厢因为她的存在笼罩在金色的灿烂光芒里,那么的绚烂夺目,让人心旷神怡。就连急刹车的刺耳尖叫声听起来也是柔软的,舒爽的。 “她可真美!”一向以装逼犯自居、自诩从不为女人烦心的李明旋心里荡起了双浆。车上其他男士的目光无一例外都落在这个绝色美女的身上,当然了还有来自女人如火如荼的妒忌目光。李明旋真担心女神会被这些电光火石、正负极强烈的眼光烧成一摊灰烬,吱的一声消失了,特希望自己变成一座金钟罩把她牢牢的保护在里面。 “龙翔高中车站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往后门走!”随着清晰的报站声,李明旋失望的发现仪态万千的女神风度翩翩的下了车。 眼巴巴瞅着她进了龙翔高中校门,李明旋眼神空洞的坐过了两站地。 朝阳高中高二(三)班。 “报告,我迟到了!” 正在上课的同学被从天而降的李明旋吓了一跳—— 上课的正是班主任张老师,一个中等身材,稍显单薄的男物理老师。 已经习惯他这种出场方式的班主任不耐烦的催促他以最快的速度滚进去。 溜回坐位的李明旋打开书包,毫无准备的从里面掏出一双臭味四溢的袜子…… “靠,化学武器!“后座孙小兴立刻趴在地上呈卧倒状,还吐出了舌头。 “不起来就把它塞你嘴里。”李明旋威胁道。 “我觉得你俩一人一只吃下去最公平!”讲台上的张老师虎视眈眈的掐着腰。 自觉理亏的李明旋强忍住自己的小暴脾气,放弃干掉损友孙小兴的念头,把袜子扔进书桌。善解人意的女同桌沙芸已经默默帮他准备好了应用文具,这个把自己当儿子伺候的温柔女生在他身上倾注了全部的母爱,李明旋认为自己的八辈祖宗肯定积了不少阴德,才让他享受如此福气。 接下来的两节英语课是李明旋雷打不动的补觉课,他打心眼里认定“阴沟里死”(English)这个词不吉利,绝不是他这种出产自华夏大国的新时代硬货应该学的。 最后一节是让李明旋直想撞墙的语文课,并不是因为课程本身问题,而是由于教课的老师——一个随时隐藏在教学楼阴暗角落冷不丁蹿出,美其名曰抓教学纪律,实质是欺负弱小,对女生动手动脚,对男生敲诈恐吓的变态人渣。听说他是市长的红颜知己的亲大哥,连校长都忌惮三分,其他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他上班的唯一嗜好就是疯狗似的满教学楼乱蹿,见谁都想咬一口,自从他入主东宫,教导主任就直接退休回家带孙子去了。所有人都对这个超级事儿逼恨之入骨。由于他姓王,江湖人送绰号“贱人王”。 也不知道贱人王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忙里偷闲考了个教师资格证,大家更愿意相信他是办了个假证。并且死缠烂打的硬是从原语文老师手中强抢了两个班的语文课来教,摊上这种妖孽教语文课的班级绝对是遭受了惨绝人寰的非人摧残,每次上课大家都像被送进七三一毒气室般折磨得死去活来,能活到今日的都已灵魂出窍,位列仙班了,尤其李明旋绝对属于大罗神仙级别,一向以本尊自居——贱人王对他怀着强烈的杀之而后快的恨。 那本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课间,李明旋刚大号出来正碰上贱人王逮住孙小兴如厕抽烟,那时李明旋也顶烦孙小兴,一个仗着家里有俩糟钱,不知道怎么得瑟的富二代,方圆十里的畜牲都被他吹死了。 遇上贱人王也算这小子活该,李明旋兴灾乐祸的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八百!”贱人王不要脸的开价了。 “靠,你怎么不去抢啊,抽个烟罚八百,我买一条才三百!”孙小兴急眼了。 让你小子成天炫耀,该你今天倒霉,假装洗手的李明旋阴险的暗笑。 “上回你坏我好事,今天一起算帐!”贱人王阴森道。 “你他娘的调戏咱班女生还有理了!” 李明旋虎躯一震。 “你有证据吗?” “你个老王八犊子,哭着喊着保证再也不敢了,老子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你把照片删了。”孙小兴顿足道。 “少废话,八百,少一分都不行,就这价我还得考虑要不要记你个处分呢!”贱人王伸出左臂以避雷针的姿态高举价值八百的烟屁股,生怕赴孙小兴的后尘。 “咣!” 贱人王以贵妃醉酒的销魂姿势跌进一个泛着黄渍的便池内,硕大的身躯躺进去立刻小便四溢。 孙小兴傻愣愣的看着杀气腾腾的李明旋横空出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李明旋!你敢撞我!”之前的几次交手让贱人王对李明旋颇有印象,就算遭受如此重创依然能够头脑清醒的立马认出攻击自己的敌人。 “地上有水,我滑过去的。”李明旋尽量掩饰自己欢天喜地的情绪。 “放屁,你是故意的!”贱人王气急败坏的咆哮道,吭哧瘪肚的扶着肾从尿里站了起来,集屎尿味于一身阴森的踱出了便池,瘆得李明旋不敢直视。 “老子的衣服市长妹夫九千多给买的,你小子摊大事了!”贱人王恬不知耻道。 “吓死宝宝了,可惜,”李明旋捏着鼻子鄙夷道,“本尊长大的,不是吓大的!” 李明旋的不屑反应让一直处于万众瞩目光环下的贱人王不爽到了极点—— “信不信老子开除你!”贱人王的无赖气焰瞬间超过他的身高。 “贱人王,你个狗日的真把自己当校长了,在本尊眼里一泡屎都比你香!”李明旋小爆脾气也上来了。 场面顺理成章进入**,双方的武力值噌噌的往上升。 “贱人王你要脸不!自己眼瞎摔便池里咋还讹人呢?”孙小兴突然插了句很无耻的公道话,“看我们学生好欺负咋的!” “你找死啊!嫌钱罚得少是不!”贱人王被这句严重失实的证词彻底激怒了,杀机顿起,火冒三丈的扬起左手,刚一抬手就傻眼了,手里连个毛都没有,价值连城的烟屁股早已经香消玉殒、灰飞烟灭了。 黯然回首,发现李明旋和孙小兴正满面春风的跳着胜利STYLE。 “你们……”终于发现自己处于下风,被人证、物证弄个惊天大逆转的贱人王当场被噎得脑溢血翻涌,白眼翻进了头盖骨。两个嫌疑人趁机逃离了犯罪现场。 要是有什么事能让互看不顺眼的两个家伙成为死党的话,这就算是了。经此一役,两个风格迥异的混蛋臭味相投的走到一起了。 相对于这边成全了一对不着调的好基友,贱人王那边可是悲惨世界,一分钱没讹到还差点报销一件价值不菲的外套,这老混蛋绝对损失惨重。已经把李明旋当成今生死敌的他虽然第一时间冲进校长室,以死相逼换了李明旋一个记过处分,但却并不甘心——他要把李明旋从朝阳高中扫地出门。 贱人王不愧是长在文化堆里的流氓,很有出息的放弃了自己苦心经营的跟踪诈骗袭女生的崇高事业,其他人在他眼里全当是空气,只有李明旋才能入他的猪狗不如眼,他要全心全意的践踏李明旋,粉碎他的意志,折磨他的肉体——只要李明旋在朝阳高中一天,老子就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硬分子李明旋也是横将一枚,两兵相接必定是刀光剑影,血溅五步,课上课下直打个天昏地暗、飞沙走石、日月无光。 李明旋并不因此后悔救下孙小兴,实践证明这个长了付欠揍嘴脸的富二代竟然怀有一颗侠义之心,可惜这个家伙嘴贱,所以每次的结果都是好事变坏事,坏事变丧事。 “考试!”贱人王把一大摞题纸重重的摔到讲台,全班一片哀嚎,李明旋却很满意这个安排,看来这节课可以闭关清修了,他决定持续英语课的昏睡状态。 贱人王哪能容下李明旋在自己眼皮底下舒舒服服的睡觉—— 一颗粉笔头从贱人王的手里抛出,在李明旋的后脑勺着陆。 李明旋没醒。 又一颗,二颗……贱人王倒是百发百中。 接连中了五枚暗器,李明旋依然睡得香甜,觉瘾真不是一般的大。 倒是贱人王坐不住了,硕大的身躯乌云般挪向李明旋,这一路走得电闪雷鸣,杀气腾腾。在李明旋身边站定后,举起熊掌似的右手,恶狠狠拍向李明旋后脑海。 “杀人了!”孙小兴干嚎一声,想要扑救已经来不及了,但命不该绝的李明旋恰巧醒了,迷迷糊糊觉得耳后恶风不善,连眼睛都没睁,第一反应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件硬物向脑后甩去。 “啊啊啊——” 贱人王在自己背后发出的惊天惨叫把李明旋震得差点吐血身亡。 被震得耳膜穿孔的其他同学心惊肉跳的瞅着贱人王面容扭曲的捂着右半边肥脸——李明旋甩出的铅笔在他的胖脸上留下一道划痕后不偏不倚插进右耳——如果贱人王不耍帅的甩下头,铅笔还真不一定能插进去。虽然不深,但力道惊人。他哆嗦着把差点要了他老命的铅笔从耳朵里拽出来,带出一坨秽物,尽管没流血,但真疼啊!老东西的眼屎鼻涕都流出来了。 “李明旋!”贱人王两眼充血,野兽般的怒吼直喷李明旋面门。 “干嘛!”李明旋也一肚子火,睡得好好的,让你个老杂种狼哭鬼嚎的差点吓死,我还没要精神损失费呢,你倒发飚了! “这是意外,是你……”孙小兴第一时间站起来主持公道。 “你他娘的闭嘴!”贱人王的唾沫星子喷了孙小兴满脸,同时指着自己肿得猪八戒似的右耳冲李明旋道:“怎么办吧?” 李明旋挠了挠头,这贱人王咋这么衰,自己随便的一甩,咋就把铅笔甩进那狗东西的耳朵里了。 “谁让你偷袭人家,活该!”被贱人王喷个满脸花的孙小兴也怒了,任谁被牲口吐了一脸也不会笑逐颜开的。 “原来是你先下手的!”弄清事件大概的李明旋火噌的就窜上了头顶。 “少废话!”贱人王绝不能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上课睡觉,还扎伤老师,李明旋,你的大限到了,今天老子不让你退学就不姓王!” 教室里飘荡着一股狰狞的气氛。 “我、我看到是老师您先站到李明旋身后,”同桌沙芸缓缓站起来,两只手使劲的绞在一起,咬着嘴唇,低着头,声音很弱、但却语气坚定:“他不知道,误把笔甩到您耳朵里的。他、他不是有意的……” 教室响起了悉悉簌簌的交头接耳声。 “你在说什么呀,沙芸,”贱人王的脸色瞬间上演了一场无声电影,他把头几乎探到沙芸脸上,“一定是有人威胁你了对不,”边说边用眼睛瞟了一眼也同样目瞪口呆的李明旋,“不要怕,我是老师,你知道的,我可以让他——” “不,”沙芸突然抬起头,迎着贱人王那充满期盼的小眼睛,“没有人威胁我,虽然李明旋学习不好,行事鲁莽,但他这回真不是故意的,请王老师原谅他。” 沙芸说完就垂下了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贱人王可以无上限的作贱李明旋,谩骂孙小兴,对沙芸他可得掂量掂量。作为朝阳高中有史以来第一位连续两年会考总分超过省重点龙翔高中大榜第一的超级巨星,沙芸为朝阳高中这所普通高中挣回的不仅是面子,更赢来了大量的生源。她是连校长都要点头微笑的重量极人物。甚至把自己将来仕途的升迁和争取教委更多经费拔款都寄托在沙芸身上了,所以在朝阳高中任何得罪沙芸的行为都是罪大恶极的。贱人王虽然嚣张跋扈,但对方毕竟是校长,真把老古董惹激了他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对沙芸他可不敢造次。 这边的李明旋心里老大不是滋味,他能感觉到沙芸娇弱的身躯正在自己身旁颤抖,自己怎么也算个小老爷们,怎么能让个女人在前面挡枪子,小爷就算拼了被开除也不能让贱人王这头牲口难为到沙芸。 “咣!”就在李明旋蓄势待发的一霎那,一道矫健的身影以一种被踹进来的姿势从教室前门飞了进来。 “张老师!”大家瞅亲娘一样齐刷刷瞅着火急火燎冲进屋的班主任。 到底是班主任,不是一般的有范儿,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甩了甩凌乱的头发,一招凌波微步快速飘到出事现场—— “老师!”演技派出身的孙小兴很舞台的眼泪婆娑,终于看到亲人解放军了。 “你来得正好,这事怎么办吧!”贱人王也第一时间指着自己肿得老高的右耳冲张老师不客气道。 说实话,张老师的出现让贱人王也松了口气,沙芸横空这一刀实在是插的他肋骨生痛、进退两难。相比之下,衣着寒酸的张老师可是好欺负多了。 “嘢,怎么肿成这样啊!”没有正面回答问题的张老师突然伸手揪住了贱人王受伤的耳朵。 “疼——”贱人王杀猪似的嚎叫环绕立体声般在教室上空盘旋。 “别动,出血了!”张老师轻声道。 “真、真的!”别看贱人王变态加恶毒,可是怕见血,一听淌血腿都软了,“多,多吗?” “内出血,看不太清,淤血恐怕倒流进大脑了,”张老师一付死了老爹的表情,“要不找校医看看!” “那个混蛋会看个屁!”贱人王捂着耳朵不顾一切的冲出了教室,“我要去市中心医院!” 眼瞅着贱人王一溜烟似的没影了,张老师吁了口气,惊吓过度的同学瘫倒在桌面上,疲惫的样子仿佛坐了一节课的过山车。 四、打架事件 “哎,沙芸,等我,哎!慢点!”李明旋满头大汗的朝前方至少跟他隔了三个同学的沙芸扯着嗓子喊。由于是午饭时间,走廊里人头撺动,再加上沙芸有意避开自己,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饶是李明旋行动敏捷也累个狗型—— “喂,李明旋,对龙翔高中的足球决赛时间定下来了,下星期六!”突然学校足球队队长,高三年级的沈浩截住了他,“今年一定要好好踢,一血前耻!” “哦,你放心,我会的。”李明旋有口无心的应付着沈浩。 “中午的训练别忘了!”沈浩不依不饶。 “行了,包在我身上吧!”李明旋心急如焚。 打发掉沈浩这屁大功夫,沙芸已经不见了,李明旋只好哭丧着脸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找人游戏。还好沙芸的行踪并不诡异,没一会儿李明旋就在操场的篮球架下发现了她。 “可找到你了!”李明旋激动得一溜小跑。 心事重重的沙芸失魂落魄的靠着篮球架,一声不吭。窝在一旁的李明旋深感自责,和他不一样,沙芸从小到大都是标准的好孩子,优等生。中考时,因为发挥失常才会考进朝阳高中这所普通高中,不然凭她的实力绝对应该是省重点高中——龙翔高中。可金子就是金子,到哪都是硬通货,多次统考高居全市榜首的成绩让龙翔高中那些自诩高材生只能望其项背,扁屁都没有。 同时她本人也是一个严格自律、对任何规章制度都绝对遵守、对老师从来都是言听记从的好孩子——在沙芸的心里,老师是最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贱人王这样的杂种,沙芸也绝不说三道四,今天的事对她来说无议于是罪大恶极。李明旋真怕自己这个青梅竹马的好朋友想不开,吊死在篮球架下。 “虽然说出来倒牙,”李明旋试探性的捅了捅沙芸,“嗯,今天的事,谢谢了!” “我就是实话实说。”沙芸声音细弱得像蚊子。 “亲姐丫,以后你可千万别这么做了,我是怎么都无所谓的,”李明旋顿足捶胸道,“但那个老杂种的言行是不能用人类的思维来衡量的,我真怕他逼急了咬你一口,万一咬个破伤风啥的多不值!” “怎么可能!”沙芸没底气的后怕道。 “就算被他的口臭喷到也得毁容,这风险太大了,”李明旋咬牙道,“我现在一想起他瞅你时那付欠揍的王八样就想活剥了他!” 被李明旋勾起搞笑回忆的沙芸不禁嘴角轻轻抿起。 “说实话,你这回的表现可与你平时的水准不符袄!”瞅着沙芸由阴转晴的脸色,李明旋仗着胆子抛出了疑问。 “因为,因为我听到王老师说要你退学,你应该知道退学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很怕,呃,很怕——” “很怕会见不到我了吧!”李明旋极不要脸道。 “少自做多情了,你这个惹祸的祖宗,看不见才净心呢!”沙芸被说中了心事,重重踩了李明旋一脚。 “谋杀亲夫啊!”李明旋厚颜无耻的大呼小叫。 “你——” “开玩笑的,走,吃饭去,我都要饿死了!” 就是这么没天理——尽管沙芸乖巧懂事、学习成绩甩李明旋十八条街;李明旋做事不走大脑走屁股、二货气质逼人,吃啥啥没够,但却丝毫影响不到他们之间坚如磐石的关系,从今天沙芸的舍身相助足以证明。 吃完午饭,沙芸去帮英语老师整理卷纸,而李明旋也要去参加足球队的训练。 走在路上,雅典娜女神的一颦一笑在李明旋的脑海里不停的闪回播放,无数个漂亮烟花在他心里炸开绽放,太他妈有感觉了!与自己交情深厚的沙芸绝对是校花级美女,多年的交往也让他们彼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可直到今天李明旋才深恶痛绝的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同时也深刻认识到自己对沙芸是感恩的成份居多,大概是因为她一直以来无怨无悔的让自己抄作业…… 李明旋光顾着胡思乱想了,并没有注意到对面也走来一人。 “咣!”李明旋被撞了个360度大回旋,坐在地上直哼哼。 “谁!眼睛长屁股上了!”李明旋没好气的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尘土,可却没找到人,回头一看,差点气死,因为那个狗日的竟然没事人似的径自向前走去。 “喂,说你哪!耳朵塞驴毛了?”李明旋急眼了,冲上去扯住肇事逃逸者。 被他拽住的人转了过来,原来是一个年龄与李明旋相仿的俊美男生,白净的皮肤,匀称高挑的身材,一袭白色的、剪裁得体的西服套装——是龙翔高中的校服。可这个帅气挺拔的阳光少年瞅李明旋的眼神却寒气逼人。 李明旋除了皮肤黑点,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他散发着青春荷尔蒙的健硕体魄吸引了无数雌性目光朝他电波般发射(为这事沙芸没少跟他怄气)。 李明旋的胃液化成了水——他开始后悔叫住这个人了。 “干嘛?”男生明知故问仰起下巴,同时掰开了李明旋拽着他的手。 “呃,呃——”只想尽快离开的李明旋结巴道,“我,我认错人了。” “因为我把你撞倒了?”男生挑衅的扬起了眉毛。 李明旋身体里有一个小人在呐喊:“给他一记左勾拳!”但他压住了火气,选择转身离开。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挡住了他的去路,那架式好像李明旋撞了他似的。 李明旋的怒火瞬间升到天灵盖,他内心的小人又开始鼓噪起来:“揍他,揍他呀!”但他再一次把熊熊烈火狠狠的压了下去,瞪了一眼挑衅者,侧身准备从他的旁边绕过去。 “跟你爸一样,是个只能闯祸、担不起责任的废物脓包。” “不准你这么说我爸!”李明旋的愤怒升到了白热化,双眼通红的迎上男生冰冷的眼神——男生冷峻的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芒,他终于达到目地了。 “沙明,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明旋低声吼道。 “我能怎么样,明知自己的父亲因为混蛋的偏执狂同事而丧命,我却还得听他儿子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能怎么样!”沙明眼眸里闪着仇恨的怒火。 “你说谁是‘混蛋的偏执狂’!”李明旋不能容忍自己敬爱的父亲在短短的几秒钟内接连挨骂,他握紧了拳头。 “你爸李钰,就是他,就是因为他莽撞,喜欢装英雄,才害得我爸沙克惨死,他死的时候才35岁呀,都是你爸,都是他!是他害我没了父亲!”沙克手指李明旋恨恨道。 “你胡说,这绝不是我爸爸的错,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而且——”李明旋拼命抑制自己哽咽的声调,“我爸也死了,他也死了!” “他活该,谁让他蛮干的!”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哥哥,你怎么来了?”神色恐慌的沙芸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此时的李明旋和沙明都攥紧了拳头互相瞪视,随时准备扑上去狠揍对方一顿。沙芸的出现让他们多少恢复了些理智,他俩同时背过脸去,不看对方。 “我来给你送药,你早上忘记带了。”沙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沙芸,虽然还是很冷的表情,但语气已经温柔了好多。 “喔,谢谢哥,我太粗心了。”沙芸提心吊胆的接过药—— “你又胃疼了?”虽然沙明气得李明旋火冒三丈,但沙芸绝不能跟他相提并论——他一直怀疑他们不是亲兄妹,根本不属于一个基因。 “这跟你没关系!”没等沙芸说话,沙明恶狠狠道。 “你——” “没事的,可能是吃了凉东西,已经不痛了,”沙芸绞尽脑汁帮李明旋摆脱尴尬的局面,“对了,李明旋你不是要去参加足球队的训练吗!” 李明旋巴不得赶紧离开—— “有训练的必要吗?自从他进校队后,你们学校就与第一名与世隔绝了!” “哥哥——”沙芸想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愤怒到极致的李明旋直扑沙明,就等这一刻的沙明立刻接架相还,两个人拳脚相加,疯狂的扭打在一起。 “哥哥——” “李明旋——” “求求你们别打了,别再打了——”沙芸哭着哀求道。 他们的战役惊动了附近的师生,大家都聚了过来。 “松手,松手,都给我散开——” 冲过来一个人,一眨眼就把打到忘我境界的两个人拉开了。沙明的嘴唇破了,雪白的校服上沾满了泥土,李明旋头发被揪掉好几撮,衣服扣子整个被扯开了。 硬生生把他们分开的正是班主任张老师,他一只手扯着李明旋的后脖领子,一只手拉着沙明的胳膊,极其威武有型!别看张老师瘦得鸡肠子似的,劲可挺大,李明旋只觉眼前一黑就被制住了,显然沙明也有同样的感觉,他已经放弃了要把胳膊从张老师手里挣脱出来的想法。 “咋地,李明旋,”张老师不满道,“学校这么多人都看不上眼,打架还挑个外校的?” “是他先惹我的——”被扯着脖领子的李明旋声嘶力竭的争辩道。 “喔!”张老师瞅着野狼似的沙明,“你谁丫,敢到我们学校打我的学生?” 沙明用后脑勺对着张老师,一声不哼。 “他是我哥沙明。”沙芸忙不迭的解释道。 “你哥?” 趁着张老师吃惊的岔那,沙明拽出了被捏得生痛的胳膊,甩了张老师一个白眼后扬长而去。 “对不起,张老师,我哥脾气有点怪——”沙芸无限愧疚的低声道。 “他就是个怪物!”李明旋咬牙切齿道。 “不管怎么样,动手打人就是不对,”放开李明旋后脖子的张老师又薅住了他的手脖子,“走吧,到我办公室聊聊。” “张老师,这次是我哥不对,不怪李明旋。”沙芸赶紧追上去解释。 “这家伙积压的CASE已经超过我的大脑容量了,正好趁这个机会来个期中总结,我也减减负!”张老师突然板起了扑克脸,意味着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李明旋坐在阳光普照的办公室,浑身发冷,心里唱着神曲——忐忑。别看他敢跟贱人王拼个头破血流,面对张老师他可是怯场得很,倒不是因为对方是班主任,主要是这个姓张的太他妈厉害了,每次抓李明旋都直接切中要害,一刀杀他个上下不通,武功尽失,大便干燥。 对于自己的这种窝囊费行为李明旋也很是上火,这根本不是自己一贯的装逼风格!回忆往昔,自己进哪任班主任办公室不是淡定从容,毫无惧色,哪像现在夹着尾巴进出。 他也想再现辉煌,怨就怨这个班主任做事太着调,就像今天上午帮他吓跑了贱人王,中午又打发了沙明,事办得干净漂亮,面对一天救了你两次的恩人谁还好意思叽叽歪歪! 切!顶多吼两嗓子,踹两腿,还敢把我扔楼下摔死咋地!被自己埋汰样严重气到的李明旋决定鼓起勇气,来个先发制人。 “你作死啊!半天功夫就打了两仗,咋没累死你丫的?” “嗯……还,挺得住!”刚酝酿上来的情绪被被张老师喷个了支离破碎,差点内功尽失的李明旋弱弱道。 “老子挺不住了,”张老师的不满情绪极其强烈,“你是不是想整死我!” “不敢,不敢!”李明旋小心谨慎的应付着。 “滚犊子,削死你得了,”张老师气急败坏道,“你就说吧,我这才来几天啊,你给我上了多少眼药……” 张老师是这学期才到朝阳高中任教的新老师,一来就很倒霉的接手了李明旋这班,估计是冲是沙芸去的,没成想还搭了李明旋这么个硬货! “让你老人家上火了!”李明旋卑躬屈膝一付奴才相。 “既然来了,今天就一次说清,来,从头捋!”张老师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刚开学,我就被教化学的徐老师喷个狗血淋头,就因为你在实验课上乱用化学样品,把孙小兴搞个满脸花!”张老师的语气像在念悼词,“那时我连谁叫李明旋都不知道,你说我屈不屈不啊!” “屈!”李明旋极其同情道。 “你怎么就能在英语课睡那么香呢!凯特老师多漂亮啊!能有机会连续45分钟对着这么个美人,让我一个月不睡觉都行……”张老师的语气带着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教政治的范老师再次提醒我如果你再叫她‘政治犯’她就砸我家玻璃,”张老师发狠道,“她要把我家玻璃砸了,我就把你挂窗户上……” “别介啊!消消气!” “我脸都让你丢尽了!” “别、别……我亲爱的班主任老师您再好好想想,肯定、肯定有老师夸过我,肯定有,我记得上个月、对,就是上个月……” “嗯!上个月体育陈老师的确当我面赞扬过你二货闪闪的高端气质……” “唉,可不,就这么一个欣赏我的老师还老有病,我就纳了闷了,陈老师一教体育的,一米八五的身高,一百八十斤的大体格子怎么就三天两头有病呢,”李明旋瞪着无知的大眼睛哭丧道,“教数学的老赵头咳的都要吐血了出勤率都比他高。” “少跟我整没用的,之前的都是热身,现在我们来谈重点,贱人王那个狗日的都要把我折磨疯了,”张老师咬牙切齿道,“我都要被他恶心死了,他肯定在我身上安了卫星定位,我上厕所他都能准确找到我的蹲位……。” 李明旋苦着脸瞅着班主任唾沫横飞、想啥说啥的着调样,再想想贱人王,不禁痛苦的扶着额头:我们学校是怎么做到把这些不是物的老师凑这么齐整的…… 五、谈话、争吵 “你说你惹谁不好,非得惹那个坏得流脓的老杂种,我瞅见他死的心都有。那个老东西口才老好了,说到动情处是声泪俱下啊,几乎让我错觉你就是电视里那个欺师灭祖的武林败类,有好几次我都想冲进教室把你一板砖拍死,然后自杀以谢天下(一股森然的冷气从李明旋的天灵盖直灌到脚底板),同时对自己从事教师这个神圣的职业深感愧疚……总之现在我一听我们班上语文课心就突突,”张老师号啕道,“我这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咋就碰上你们这对生猛货了!” “可别拿我跟那个牲口比,贱人王那个挨千刀的就是人渣,如果有杀人名额,老子第一个干掉他,”李明旋咬牙切齿道,“这种祸害能当老师我就能当校长,真不知道教育局是干什么吃的!” “人家就是吃屎也跟你没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吧!” “我咋了?”李明旋一向自我感觉良好。 “你是想这么继续混下去还是希望有个光明的前程?” “嗯,解释一下呗……”李明旋一付痴呆相。 “你尽管受到各科老师的谴责,但总体来说也只限于要么上课睡觉、要么上课胡闹等日常小动作,并不是无可救药的小混混,你只是性格耿直,再加上青春期叛逆,难免看不惯现实,这个我理解,毕竟大家都是从那时候过来……”张老师表情少有的严肃起来,“不过你再这么放任自己,真怕你捱不到高三就会被退学,毕竟对学校而言升学率才是硬道理!” 李明旋有些感动,上了这么多年学,张老师是唯一一个让自己信服的,尽管他跟和蔼可亲、循循善诱这些高尚品质边都不沾,因为他脾气急燥,甚至张嘴骂人,急眼了还削人,但他对每个学生都平等相待,从来不用分数压人,更不会动不动就用刻薄话讽刺学生,该夸就夸,该骂就骂,奖罚分明,相比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大便的道貌岸然的家伙这样的老师更值得尊敬。 “我讨厌那些只拿分数判断学生好坏的老师,在他们眼中只要学习好、家境好就是好学生,不管那个人性格有多自私,品德有多恶劣——”李明旋恨恨道,“他们脑袋里只有升学率,奖金和赚外快。” “这个我承认。”张老师坦诚道。 “让这种老师教我,我情愿选择退学打工挣钱,那我妈就不用那么累了!” “那你妈希望你这么做吗?”张老师盯着李明旋道。 李明旋不吭声了,家里经济条不好,妈妈为了不让自己被同学瞧不起,自己节衣缩食,给李明旋永远都是最好的……自己之所以不选择旷掉贱人王的课而是咬牙与他死磕也是怕她老人家伤心!当然了,老妈多年练就的专门对付自己的上乘武功——老娘狮子吼也是李明旋不敢旷课的次要原因,绝对伤筋动骨! “你因为看不惯老师放弃自己,等于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觉得这样划算吗!”张老师继续道,“若干年后等你明白过来得狂扇自己嘴巴。嗯,我们可不可以这样,为了你妈,你咬咬牙读完高中,其实以你的智商努力考个大学也是没问题的……” “你咋这么关心我?”李明旋瞟出一个醉人的小眼神。 “我贱呗!”张老师被电得干呕了几口,无可奈何道。 “是有点儿!”李明旋嬉皮笑脸的挠头道。 “滚!削你袄!”张老师龇着牙给了李明旋一脚丫子。 “如果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马马虎虎的遵守一下学校的规章制度,行不!”张老师摸着后脑勺道。 “那我就马马虎虎的接受吧!”李明旋挤眉弄眼道。 “没诚意!”张老师撇嘴道。 “嗯,内什么,贱人王咋样了!”李明旋随口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张老师卖了个关子。 “先说坏的吧,我有心理准备。”李明旋视死如归道。 “他中午冲进校长室以死相逼要校长他老人家开除你!” “那也不会有什么好消息了……”李明旋泄气道。 “他的后台市长妹夫昨天就被双规了,所以校长他老人家根本没鸟他,直接撅了他,还加了一顿臭骂,报了贱人王这么长时间骑上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仇。” “呕嘢!”李明旋从椅子上跳起来,原地一个漂亮的后空翻。 “身手不错啊,咋让沙芸他哥打滴跟熊猫似的!” 刚站定的李明旋差点直接拧成腰间盘突出—— “我是不爱跟他一般见识!”李明旋几乎喷火道,“他不知道哪个坟头崩出来的妖孽,专门祸害我,整个一极端变态、颠倒黑白的怪物!” 李明旋激动的抖着双手,像是上面粘了一个非常恶心的东西。 张老师很有耐心的等着他发泄完毕,对仍然怒气冲冲的李明旋道:“为什么?能跟我说说吗?” 李明旋的心迅速下沉——张老师问到了他最不想回答的问题。 “你和沙芸关系那么好,为啥他哥打你时下手那么狠?”张老师瞅着李明旋疑惑道,“抢人对象喽?好家伙,恨不得活剥了你!” “那个混蛋认定是我爸害死了他爸。”李明旋摸着活动的后槽牙恨恨道,他认为张老师值得信赖,所以和盘托出了尘封在心底的积怨。 “噢?”张老师的眼睛瞪大了。 “事情是这样的,我爸叫李钰,和他爸沙克都是警察,在我8岁那年,他们,”李明旋咬着嘴唇眼望窗外道,“他们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双双殉职了。” “沙明认为这个不幸由于你爸的过失造成的。”张老师面色凝重道。 “对!”李明旋恨恨咬牙道,“那个变态就是这么认为的,铁了心的认定这事是我爸一手铸成的大错,根本不顾我们之前的交情……” “听你的口气,在你们父亲没出事之前你和沙明的关系还算凑合!” “是相当的凑合,咱俩的爸既是同事又是铁子,所以我和沙明可以称得上是光屁股长大的发小……算了,都过去的事了,”李明旋强迫自己从回忆中抽身出来闹心道,“反正我妈他对沙明就是一菩萨,对我就是一夜叉!她甚至要我发誓绝不能找沙明麻烦,所以我对那家伙是处处忍让,但架不住他老骚扰我啊!” 张老师沉思了一下,接着问:“那你是怎么认为的呢,我的意思是说,你认为是不是由于你爸爸的过错——” “当然不,”李明旋斩钉截铁的说,“我爸他是个优秀的警察,虽然他有点,呃,有点……我行我素,这点随我,”李明旋不要脸的咽了口唾沫,“但是他决不会在那么关键的时候胡来。” 张老师不置可否的听着。 “你是不是也觉得沙明可恶,应该狠狠修理一顿?”李明旋探过头去寻求张老师的支持。 “不,我认为你妈的作法完全正确。”张老师的回答大跌眼镜。 “啥!我不懂!” “你会懂的。” “说了等于没说。” “滚!” 当沙芸看到李明旋完好无损的回到教室,长吁了一口气。 过了狗血剧情肆溢喷洒的上午,余下的半天过得还算风和日丽,如果不算李明旋因为打架没去参加足球队训练被队长沈浩喷了满脸吐唾星子外。 “回来了。”正在厨房忙活的妈妈边揩手边给放学回家的李明旋开门。 李明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卧室换下一整天让他乌云罩顶、鸡飞狗跳的“噩运校服”,出来时妈妈已经把饭菜盛好了。 “累了吧?”妈妈不断往李明旋碗里夹着菜。 “妈,别老给我夹,你也吃呗!”李明旋伸手拦住妈妈夹给自己的第三块鸡翅。 “妈不爱吃。”鸡翅最终落到李明旋碗内。 李明旋对于妈妈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很痛心,他们这座十八线小城的工资水平惨不忍睹,但物价消费水平却直逼一线城市,也不知道图个啥。作为一个工资有限的单亲母亲要负担家里的日常支出已经捉襟见肘了,再加上李明旋的高中费用,生活上的艰难可想而知。在医院作护士的她,经常自愿加班,挣些加班费贴补家用——昨天晚上她就上了一宿的夜班。回到家还要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洗衣做饭,年轻的老妈真不是一般的辛苦,漂亮的脸庞也有了轻微的细纹,李明旋真不忍心把仅有的几个鸡翅都吞下肚子。 “哎,明旋,你的脖子怎么了?”妈妈突然探过头来。 “嗯!喔,没事,不小心噌的。”李明旋立刻捂住那道被沙明的“九鹰白骨爪”抓出的指痕。 “是吗?”妈妈若有所思的放下了筷子轻声道,“沙芸刚才来过电话。” 李明旋紧张得甲状腺都缩紧了,迫不急待的解释道:“是沙明先挑衅的,是他!” 妈妈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显变了。 “真的,妈,相信我,”李明旋举双手发誓,“是他先惹我的,他骂爸是白痴……” “我是想说,”妈妈终于开了口,“刚才沙芸打电话要我告诉你你把她的化学笔记装走了,明天别忘了带去。” 李明旋的血液瞬间凝固了,感觉自己被戏弄了的他疯了似的往嘴里扒饭。 “明旋,我知道你很痛苦,”妈妈抓住了他的手,“但你要知道,有些痛苦是必须忍受的。”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必须忍受——”李明旋终于爆发了,他豌豆射手似的喷着饭粒怒吼道,“为什么您要容忍沙明这么说我爸,为什么——难道,”他终于说出了憋了许久的话,“难道您也认为沙克叔叔的死是爸爸的责任吗?” 妈妈若有所思道:“从某种意义来讲,你沙克叔叔的死与你爸爸有关。” “什么?”李明旋怔住了,但随即提出了新的疑问,“在那种情况下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为什么全怪爸爸?” “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妈妈轻声道。 “你告诉我不就懂了吗!”李明旋犟头犟脸的逼问妈妈。 妈妈没有作声。 几声轻轻的扣门打破了屋里僵持的局面。 “谁?”李明旋没好气的打开了门。 隔壁陈奶奶的孙子,陈景见,一个帅气挺拔的年轻小伙出现在门口。 “是景见啊,快进来坐!”把陈景见当救星的老妈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受到惊吓的陈景见下意识的把手里的包举到身前。 “阿姨,奶奶乡下的亲戚给我们邮来几包土特产,给你们送点尝尝。” “替我谢谢你奶奶,老是想着我们,”妈妈拉着陈景见的手就往屋里拽,“进屋,进屋,我们正吃饭呢,一起吃吧。” “不了,阿姨,我吃过了,”被妈妈过火的热情吓得连连后退的陈景见转脸向李明旋道,“你啥时有空可以到我家取我上一学期的学习资料……” “现在就有空!”同样急切想离开的李明旋立刻推着陈景见出了,尽管他不愿意取学习资料。陈景见高他一个年级,每次妈妈都拜托他留好学习资料,让李明旋提前温习。 “呦,明旋来了!”李明旋刚进门就被陈奶奶那双老皮套老茧的手死死抓住,“你个兔崽子,真是造孽啊,早上看你从那么高的地方骨碌下来吓得我心脏病没犯了。” “你妈回来我都没敢告诉她袄,她就你这一个独苗,万一摔个好歹那不要了她的命!”陈奶奶跟在他俩后面不停的絮叨。 从门口到陈景见房间几步的距离,李明旋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是第一次这么欢呼雀跃的过来拿学习资料。”陈景见斜睨着李明旋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 “知道我不想要,还让我取这些破烂。”李明旋瞅着地上厚厚的一袋翻白眼。 “我听到你和你妈吵架了。”陈景见不经意道。 “够意思。”李明旋一把抓住陈景见晃动鼠标的手,不见外的舔着脸道,“你不是要帮陈奶奶量血压吗,玩电脑这些事我就受受累,帮你代劳了哈!” “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陈景见无奈的晃晃头,“我的电脑不是玩的,别啥都点啊,给我电脑弄中毒了活剥了你。” “我查查啥方法能防止做噩梦,你也知道我妈为了不让我玩手机丧心病狂的给我一大好青年配备一个只能接打电话的老人机,根本不具备查资料的条件,”李明旋发着牢骚,“我已经连着一个星期做同一个噩梦了,太他妈邪性了。” “喔,什么梦这么凶,说出来听听。”陈景见来了兴致。 “唉,别提了!每次梦中都非常清晰,可一觉醒来就什么也记不住了,”李明旋没好气道,“唯一能断定的就是它们是同一个梦。” “你妈知道吗?” “我可不想告诉她,免得她胡思乱想。”李明旋道,“你可千万别告诉你奶,我是真怕她!我可受不了整个小区老头老太太的嘘寒问暖……” “我奶也是关心你,”陈景见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你自已看吧,我过去帮奶奶量血压。” 陈景见很孝顺,这其中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陈景见并不是陈奶奶的亲孙子,他是陈奶奶收养的孤儿,虽然如此,但是陈奶奶对陈景见视为已出。事实证明陈景见也是个知恩图报、聪明、上进的好男孩。中考的时候陈景见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省重点高中——龙翔高中,这台手提电脑就是陈奶奶奖励他的。其实陈奶奶自己有个女儿,但是远嫁到上海,陈奶奶倒也乐得有陈景见做个伴。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生活在一起倒也过得有滋有味,其乐融融。 李明旋胡乱的搜索了几下,就被网上千奇百怪的回答给弄恶心了,最终放弃,胡乱的点了一个陈景见上得最频繁的网址…… “这是什么鬼?” 六、没眼看的牛人 一张全目全非的面孔毫无征兆的绽放在李明旋眼前! 眼睛、鼻子、嘴和耳朵这些本来突出的部位顺着面部表皮平行而下,要不是那双眼睛以俾倪众生的姿态瞅着自己,还以为是两窟窿呢!没有毛发,没有睫毛,惨白得瘆人的皮肤表面分布着毛毛虫似的血管突起,从前脸一直延续到头顶,至于没看到的后脑勺估计也这样,幸亏脑型周正,包裹着整个头部就像一个被多处敲裂却没有破碎的茶叶蛋…… “吓死宝宝了!” 缓过气的李明旋被吓得尿意涌动,捂着脸冲进厕所。 再次回屋,只见陈景见端坐在电脑旁,含情脉脉的瞅着电脑屏幕上伏地魔版的白骨精。 “这什么物种?”李明旋实在不忍直视这张面孔,挡着脸道。 “里德?K?潘博士,一位研究领域杂到了极致的广域学者,超空间,超人体、超生物、神话学、语言学、符号学……” “这个学者怎么一点人类的基因都看不出来呢,刚才都给老子吓尿了,”李明旋搓着脑门瞅着那张只有恐怖片里才能出现的面孔道,“长这样搁家老实捂着得了,还把照片放网上吓人,太没公德心了!” 陈景见无声的给了李明旋一记闷肘。 “里德?K?潘博士应该是当今最被低估的学者,尽管他才华横溢,但他独立特行的处事风格、研究方向又与公认的理论界背道而弛,所以提出的大部分论断都未被学术界承认……” “里德博士认为时空位移和地壳变迁是连动的,如果既定的时空和地壳变动同步,其个体及相邻的时空和地壳载体就会按照既定的规律运转,如果幸运移动到一个更加理想的位置,甚至会提升自身和其相邻时空产生质的飞跃。如果不幸时空和地壳的位移没有同步,或者其相邻时空没有反应过来随其移动,又没有能力将其吸引回来,断绝了呼应,就会发生时空扭曲,特别是在地壳变迁十分活跃的远古,消失的根达亚文明、米索不达亚文明、穆里亚文明、亚特兰蒂斯文明,都是时空转换的悲情结果……” “他不指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出超人类的存在,并且希望联合国重视这个问题,因为他认为这些超人类可能会对我们发起攻击,希望**会支持他建立一个能够激发人体潜能的工作室,培养我们自已的超人,以抵抗超人类的进攻。” “其实这些都还可以接受,最让大家无法认同的是里德博士提出在一定条件下某些人可以做到长生不死,甚至只要条件允许起死回生也是可行的……” “长生不死就长这样呗,脸都秃噜没了,”李明旋撇嘴道,“看来你挺稀罕这丑八怪的?” “是仰慕!”陈景见承认道。 李明旋两只眼睛在陈景见和里德博士之间飞快的扫描道,“咋了,他不会就是你失散多年的亲爹吧!” “滚一边儿去,”陈景见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他倒不是生气李明旋扒出自己的身世,一直以来他和陈奶奶从未刻意隐瞒过自己被收养的事实,就是李明旋说话不走大脑走屁股的状态实在杀伤力太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倒吐个象牙给兄弟瞧瞧!”李明旋还不高兴了,倒在陈景见床上耍无赖。 “没文化真可怕,怪不得竟做奇怪的噩梦,哎!别把我书弄坏了!”陈景见一个箭步冲过去,把李明旋刚从枕头下抽出的一本书抢救了下来,“好容易搞到的。” 李明旋瞅着陈景见手里那本砖头厚的书龇牙道,“学霸大哥,枕参考书睡觉,硌脑袋不!” “这是里德博士写的<循迹山海经>。”陈景见指着封皮道。 “<山海经>不是早就有了吗,怎么变成他写的了?”李明旋提出质疑。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书名是<循迹山海经>,”陈景见用书拍着李明旋的天灵盖。 头差点被砸进脖腔的李明旋趴在床上道:“这么霸气侧漏的书给哥儿们讲讲呗!我觉得以后吹牛逼应该用得上。” “里德博士一直很推崇我国的<山海经>,他认为<山海经>的描绘是真实存在的,之所以现在已经消失就是因为时空扭曲造成的。” “我不能承认他的观点,恐龙可比<山海经>远多了,那还有个化石给大家看看,<山海经>真是毛儿都没留下呀!”历史一向不错的李明旋提出疑问。 “它们只是没留在我们生存的时空,这本书中强调指出<山海经>曾经记载的邦国、仙山、神怪畏兽现分布于不同的时空,不像恐龙的荒蛮时代,它们属于远古文明,已经参透了时空的奥妙,所以它们中的大部分都循着地壳变动规律携着自己的家园进到能让自己更好成长的时空,当然也存在一些逆天而为的最终消失于天地之间。我最仰慕里德博士是就是他在超时空和远古神话两个看似完全对立的两个领域游刃有余。” “打住了,哥,我完全承认你偶像是个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的妖孽,”李明旋真受不了了,“他要真那么拽干嘛不把自己的脸整个人型出来!” 李明旋实在不忍直视这张挑战眼球极限的面孔。 “据说这是一次惊险的时空穿梭造成的,因为他一直强调超空间超人类的存在,为了证明自己的理论,不惜铤而走险,自制时空穿梭机,亲身进行时空穿越, 因为数据出了问题,发生了事故,人勉强活着回来了,可伤害是永久的、不可修复的。再加上一些妒忌他才能的的学者借题发挥,对他恶意攻击,让一向意气风发的他逐渐消沉,<循迹山海经>就是他受伤之后写的。他把自己不容于学术的理论寄托在这本书里,他丰富奇特的科学知识配上流畅的文笔,再加上极具的想象力,枯燥的学术在他的笔下如行云流水,焕发出生动有趣的光辉和深度……” “哥,你放过我吧,你亲爹绝对牛逼中的战斗机,小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谁亲爹?”陈景见掐住李明旋脖子抓狂道。 “杀人了——哥,我错了,轻点,轻点……”李明旋被掐得直吐舌头,“我保证好好玩耍,不再惹哥生气!” “啊呀,造孽哟——” 隔壁陈奶奶发自肺腑的刺耳尖叫***般在他俩头顶炸开。 “奶奶,出什么事了?”陈景见拖着李明旋冲进了里屋。 陈奶奶一手指着电视,一手按在胸口,尖声大叫:“造孽,造孽啊!又没了一个,又没了一个!” “什么没了一个?”被震得耳膜穿孔的李明旋懵瞪道。 “是不是那几桩奇怪的失踪事件?”到底是陈景见跟奶奶生活久了。 “对,对,”陈奶奶点着头,“已经是第五个了,造孽呀!” 李明旋还是不解的瞧着陈景见。 “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陈景见惊讶的摇头道,“算这起已经是第五个了,五个分住在不同城市,身份各异的青年男生以一周一个的频率失踪,唯一的交集是他们都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恶劣天气里被一个拖着尾巴的球状闪电击中就人间蒸发了。” “真是造孽,好端端的孩子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让家里可怎么受得了袄!”陈奶奶哽咽着。 “山海经怪兽出来吃人了!”李明旋现学现卖冲陈景见鬼祟道。 “啥?”只听到吃人二字的陈奶奶有点害怕的把头转向陈景见。 “他放屁呢!”陈景见恶狠狠瞪李明旋一眼,禁止他再满嘴放炮刺激陈奶奶已经搭了三座桥的老心脏。 “景见啊,要是赶上打雷闪电的天,你可别出去,我可不想一个雷把你劈没了!”陈奶奶拉着陈景见嘱咐道,当然也没忘了李明旋,“还有你这个让人操心的祖宗。” “靠,我不会作死去惹那些雷公电母来劈我!” 李明旋迅速逃离了陈奶奶的口水攻击,轻手轻脚打开自家大门,跨过空荡荡的客厅,以最快的速度飘回自己房间。 李明旋坐在书桌旁,没有开灯,昏暗的月光惨淡的洒进他乱得案发现场似的房间,他心情黯淡的盯着桌上的大屏汉显老人机……早上忘带了,其实就是想起来也不爱带。 主要问题这手机铃声太他妈大了,电话一响咣咣的,接个电话方圆十里都能听真真的,想调成小声调不了,想调成振动调不了,就算想调个静音都不行,就声大,就大声,一点办法也没有。由于自己的学习态度太争气,妈妈觉得他不配拥有微信、微博,甚至QQ,同时家里也实行了不配电脑,不安宽带,不上网的三无政策,不然自己也不至于捧着陈景的电脑像捧着汉堡似的陶醉,他倒是知道学校附近的网吧会偷偷收留他这颗渴望上网的灵魂,问题是让老妈知道自己去网吧,自己的下半生可能会就在轮椅上渡过了,唉…… 李明旋懊丧的挠了挠头,沙明那张充满怨恨的脸在他眼前直晃悠,想起白天的种种,又想起妈妈那么极力的替沙明说话…… “为什么妈妈非要说沙克叔叔的死与我爸爸有关呢?” “难道真的是爸爸的错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李明旋使劲揪着头发,希望把烦心事从脑袋里拽出去,可他们却死死粘住脑细胞不肯离去,与此同时“闪雷失踪案”又趁乱冲进了他的思维中枢。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呢?” 恍惚中一个温柔却阴森的女声飘进他的耳膜:“可能下一个就是你袄。” 李明旋瞬间头皮发乍,汗毛倒竖,因为他惊悚的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黑影冲他飘来—— “啊!” “别过来!” 李明旋紧闭双眼,挥舞着僵硬的双臂,全力向那团黑影乱打一气。 “啪!” 刺眼的灯光笼子似罩住上蹿下跳的李明旋。 妈妈出现在门口,瞅怪物一样瞅着他。此时的李明旋以一种高难度的奇异姿势定在地上,冷汗直流。 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的李明旋透过窗户看到对面阳台上一个满头乱发的大姨正在她家少了一个灯炮的吸顶灯下卖力的擦着玻璃。 “你大爷的,大半夜擦玻璃想吓死人啊!” 一双纤手温柔的抚过李明旋湿漉漉的头顶:“这段时间怎么看你神情恍惚的!” “没,没事!”李明旋咬牙道。 “对不起啊,妈太忙了,没时间好好照顾你……” “我这么大人了,不用照顾,”李明旋有些生硬的掰开妈妈的手,“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看着妈妈削瘦失落的背影,李明旋后悔得要死,他不想伤害妈妈,尽管她不给自己买电脑、手机,又刚刚吵过架,但他绝不能这么冷淡无情的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脾胃肾都掏出来养活自己的亲妈,绝不能!为什么自己总是不能好话好好说呢?内心强大的气流把李明旋从椅子上瞬间掀到门口—— “妈——” “啊?”妈妈愣住了。 “呃,呃,”李明旋支吾道,“刚才、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和你说话。” “傻孩子,不要紧,”妈妈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妈不怪你。” “噢,那你快睡觉吧。”最不愿看妈妈这样的李明旋立刻关上门。 七、冒烟的身体(1) 第二天清晨,照例被噩梦惊醒的李明旋在妈妈的悉心监督下穿戴整齐、装备齐全、吃得饱饱的出了门。 蹿上公交车,他眼珠子猫头鹰似的四处乱扫,希望再次遇上雅典娜女神;当车厢里一无所获时,他又利用车子停在龙翔高中车站短短的三十秒钟,用喷火的双目灼烧着每一个进出校门的人,直到眼珠充血,大脑缺氧,依然难觅美人踪迹。 为了兑现与张老师订下的承诺,上午的几节课李明旋都表现得中规中矩,这可把孙小兴憋屈死了,没人陪他兴风作浪,郁闷得连睡四节课,差点错过中午饭。午后的足球队训练,李明旋的表现绝对可以用生龙活虎,意气风发来形容——绷了一上午的肌肉终于有个合理合法的放轻机会。 他在球场上左冲右突,盘球,带球,每个动作都很干净利落,还踢了几个漂亮的花式。其他队员受了他的感染,训练的也格外卖力,惹得场外看热闹的学生不时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整个球场上欢声雷动,就连一向挑剔的队长沈浩也没说出一个“不”字——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整个中午的训练非常成功—— “踢得不错,李明旋!”沈浩高兴的拍着李明旋的肩膀,“照这么踢的话,今年的高中连赛冠军一定是非我们莫属了。” “还剩十五分钟,”沈浩看了一下腕表,“我们最后再演练一遍队型。” 他把队员分成两组,一组是正式比赛那天铁定出场的主力球员,另外一组扮成龙翔高中的队员作为假想敌。 随着沈浩的一声开场哨,激烈的对决开始了。 李明旋作为铁定的主力前锋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气势。他接到中路传球后,三晃两晃摆脱了盯他的防守队员,带着球一路向对方球门狂奔,就在他连过六人,从中场一直把球带到禁区,又漂亮的晃过了对方后卫,准备起脚射门的一霎那,替补球队的一个后卫冲了上来,给李明旋来了一个飞铲—— “啊——” “扑通——”李明旋脸朝下凌空砸在地上,由于惯性,又向前抢出去两米远,身体和地面磨擦出了火花,活脱F1赛车被横撞出去火星四溅的镜头。 “别出人命啊!”两腿不听使唤的沈浩连滚带爬的摔过去,看着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的李明旋,屁都凉了,颤抖着把手伸到李明旋鼻子下面:“还有气。” 李明旋这一跤摔得可够惨,差点直接去了另一个世界。巨大的摩擦力几乎褪掉他暴露在外的真皮组织,痛得他大叫,可一张嘴又灌进满嘴乱草淤泥,搞得又差点窒息身亡。他的胳臂和双腿大面积损伤,奇怪的是尽管创伤面积很大,但却没有流血,伤口上只是冒出了白烟——已经被队员扶起的李明旋就像一个打开保险栓,随时准备爆炸的**,幸亏大家被吓得胆颤心惊,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李明旋吐掉了嘴里的泥土,睁开眼睛,恍若隔世。 “谢谢老天爷啊!”沈浩激动得跪地上朝东方磕了三个响头。 “谢个屁,是本尊命大!“蓬头垢面的李明旋没好气道。 “SORRY,我不是故意的。”闯祸的队员小心翼翼的凑过来。 “没事,死不了,”李明旋无所谓的摆摆手,“唉,内谁,你有大点的衣服吗?” 为了隐藏自己四处漏烟的身体,李明旋用借来的外衣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特意绕到长年不见阳光长满绿毛的楼后,轻车熟路的爬到自己位于二楼的班级,全身蹭得绿毛龟似的从窗户翻进教室。 沙芸被仿佛地狱归来的李明旋吓得不轻:“怎么回事?” “训练时摔了一跤。”李明旋把手伸进书包划拉一件可以擦脸的东西。 “给。”沙芸贴心的递上纸巾。 “轻点,脸都擦破了。”实在看不下去李明旋拿纸巾拖拉机似的在脸上横推竖戳,沙芸又抽出一张,小心翼翼的帮他揩着脸上的屎黄色污渍。 “丫的,你太有福了!”孙小兴在后面一脸的羡慕嫉妒恨,好地都让猪拱了——前后座坐着,自己这家世显赫的富二代想跟沙芸说句话都费劲,可李明旋这个不解风情的二货硬是能让天之娇女为他鞠躬尽瘁,甘脑涂地,这可上哪说理去呦! 沙芸的脸立刻变成了红布,赶忙把手抽了回来。 “让你嘴欠!”李明旋把擦完脸的纸巾丢向孙小兴,正中左眼。孙小兴刚要反击,班主任张老师又适时的走了进来。 张老师既是他班班主任,也是半个高二年组的物理老师,虽然他不着调的麻辣性格颇受争议,但教课水平绝对一流,几个班级的物理成绩呈直线上升趋势。 “我今天要讲一个新的定律,”张老师龙飞凤舞的在黑板上写下了法拉第电磁感应定律,“在讲之前我们有必要扫清一下障碍——” 他又飞快的写下了“磁通量、磁通量的变化以及磁通量的变化率。” “这是你们即将学到的概念,像三胞胎不……”张老师兴高采烈的比比划划,吐沫星子横飞,精力充沛的上蹿下跳,恨不得站桌子上讲。 别看他一付神经兮兮的得瑟样,却拥有不费吹灰之力让班级秩序井然的威慑力,尽管经常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夹克衫,但他率性洒脱、毫不做作的讲课方式还是赢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先讲这些吧,大家做个练习。”教室响起哗哗的翻书声,张老师也走下讲台,挨个座位巡视大家作题的情况。当走到印度阿三打扮的李明旋面前,僵住了。 “踢球时摔破的。”李明旋但求速死道——哪丫摔破了把自己裹得木乃伊似的,自己也是没办法,谁让伤口冒烟呢! 张老师没吱声,死盯着李明旋没包严的小腿——伤口已经奇迹般的愈合了,但依然还有白烟漂浮在皮肤表面尽职尽责的修复受损的皮肤组织以免自己的主人留下伤疤,李明旋下意识的把腿缩紧了。 “下次注意点!”兴许是对李明旋上午的表现很满意,张老师收回含情脉脉的目光,径自走了。 当公交车载着放学回家的李明旋驶进龙翔高中车站,被挤得已经双脚离地的李明旋依然不忘伸长脖子搜寻女神,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臭不要脸。 “陈学霸!” 没逮着女神,倒捞上来个陈景见,肯定是赶不上女神了,但好歹混个伴一起回家,李明旋也不挑了。李明旋本可以放下顶级装逼犯的身段从陈景见嘴里探听女神的下落,以陈景见校学生干部的身份一定知道女神藏身哪座洞府。 可二逼青年非要装文艺青年的范,主要是李明旋一直耿耿于怀与女神初次见面的尴尬场景,穿着飞贼款的校服,拿着个饭卡没心没肺的在公交车刷卡器上忘我的挥舞,司机师傅白眼都翻进了后脑勺……每每回忆此情此景李明旋就想撞墙,抓心挠肝的要一雪前耻。如果再遇女神,自己一定要潇洒有型的出现在女神面前,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她,不知道女神爱不爱不看足球,如果女神看到自己踢足球的风姿,肯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可问题是别说让她知道自己球踢得好就是人影都捞不到一片儿,伤脑筋—— 下了车,他们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你挤眉弄眼干什么呢?”尽管不说话,但思维高速转动的李明旋的脸部呈现出丰富多彩的奇特表情让陈景见感到很是不安,这条小路太僻静了。 “这操蛋的生活真没劲!”被打破美梦、无限懊恼的李明旋嘟囔着。 “嗯?”陈景见深感不解——这贱人怎么矫情上了。 “整天打着滚的上课、流水线的考试,唉,我的宝贵青春啊,就这么骨碌没了。”李明旋无限感慨的仰天长叹。 “那你老人家的宝贵青春应该怎么骨碌没才称心呢?” “像本尊这种优秀人才最起码也得混个玉皇大帝当当,所到之处神鬼让路、霞光万道,瑞彩千条,看谁不顺眼上去一嘴巴子,敢放屁就杀无赦。空闲时间找释伽牟尼喝个茶,没事打个怪兽啥的解解闷……”李明旋一付怀才不遇的矫情样。 “你饶了佛祖吧,他老人家那么忙,”陈景见心疼道,“还玉皇大帝,像你这种千年不遇的二货还是少看点修仙小说吧,十多斤的大脑袋左边是水,右边是面,左右一晃就是浆糊……” “闭上你的乌鸦嘴,哪天把本尊惹急了肯定给你缝上,”李明旋啪啪拍着自己的胸脯感慨道,“我这么健硕的体魄,整天只能呆在教室里虚耗,真是白瞎了!” “这倒是,这杠杠的大体格子搁你身上也真白瞎了!陈景见痛心道。 “切,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我,”李明旋骄傲的甩着头,斜眼瞅着一旁干呕的陈景见,“别管虚的实的,至少我是有梦想的孩子,不像你,上辈子是书签吧,见天扎书堆里不出来,这活着可有啥奔头啊!” “我可没扎书堆里不出来,我也是有梦想的娃!”陈景见幽幽道。 “靠,终于说人话了,说出来给爷听听!” “比起你那个影儿都没有的洪荒大帝,我的梦想都是有科学依据的……” “再敢跟我提白骨大脑袋就地灭了你!” “我是真想象里德博士那样来一次时空穿梭,”陈景见畅想道,“不过我希望我是成功的,可以去其他时空长长见识!” “你可别穿成他那个鬼样,门都不敢出,只能天天搁家里写书玩!” “你那乌鸦嘴就积点德吧,小心让球形闪电把你收了!” “收了我也得拖上你,”李明旋龇牙道,突然神经大条的他双头合十举过头顶,冲乌漆妈黑的天空大吼道:“释伽牟尼老佛爷下班没?求求你老人家加个班,实现一下咱哥儿俩的梦想呗!我就不舔脸当洪荒大帝了,当个超人就行。再劳烦你把我兄弟送到吃人不吐骨头的外空间,哪怕放个屁把他崩过去也行!等我有钱了肯定买个猪头给您老人家供上,妥妥滴!” 陈景见真想把李明旋拍在路边的墙上,抠都抠不出来。 谁都没发觉,头顶的天空消没声的划过了一颗代表愿望成真的红色流星。 七、冒烟的身体(2) 来到自家楼下—— “你那个做噩梦的毛病好没?”陈景见冷不丁问道。 “嗯,”李明旋停住了摸钥匙的手,“没啊,闹死心了!” “我们学校新聘来一位心理咨询老师,专门为我们解决学习和生活上遇到的心理障碍。我想你经常做同一个噩梦可能是你有心理压力没释放出去……” “肯定是沙明!”李明旋恨恨道,“这孙子冤鬼似的缠了我这么多年!” “我们学校有几个被她辅导过的同学,都说效果不错——听说有一个就是因为经常梦到自己是一本化学书。她是从美国归来的资深心理学硕士,我今天和她谈过你的事,她说可以帮你。” “亲,你真是太好了!” “敢抱我就把你胳膊打折!”陈景见对李明旋伸向自己的咸猪手充满戒备。 “妈,为啥我不流血呢?”吃饭的李明旋突然想起自己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连伤疤都没有,其实这个问题困扰了李明旋很长时间。 “啊……呃……”妈妈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人家划个口子,就嗞嗞往外蹿红血,而我却噌噌向外冒白烟,”李明旋追问道,“而且我受伤也比别人好得快。” “嗯,因为你体质好呗!”妈妈明亮的眼睛快速闪动着。 “哪门子体质能好到不淌血?” “吭……吭,噢不,稍、稍微有点特殊……” 妈妈说话比挤牙膏都费劲。 “哪特殊?”一看有门的李明旋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 “呃……其实……也不是就你一个人这样,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具备特殊能力的人,有人身体能放电,有人身体有磁场,还有人拥有神奇的能力……” “那我算什么?无血人?” “当然不是,你有血液。”妈妈肯定的说。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看过呢?” “因为那层白烟的保护,它能在你的身体受到外界创伤的时候,阻止你流出宝贵的鲜血,它拥有保护你身体的能力,能把你受伤害的程度减至最低,”妈妈苦口婆心劝道,“其实这不是挺好的吗,多少人希望有你这样的身体啊!” “为什么我会有这层保护我的白烟?” “呃,呃……”妈妈扶住额头,虚弱的说,“应该是遗传吧。” 李明旋不信,他看过妈妈划破的手指流出的鲜红血液—— “是爸爸——”李明旋突然冲口道。 妈妈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那爸爸是不是也不会轻易流血受伤,那他……” 李明旋激动得站了起来,可是妈妈却弯下腰去捡筷子,捡了半天没捡起来,好像这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咱就不能换双筷子吗?”心急如焚的李明旋蹲在地上与妈妈来个脸对脸,她的脸红到了后脖子。 知道已经避无可避的妈妈眼神突然犀利了,还没等李明旋反应过来,劈头盖脸的狮子吼把他掀翻在地:“你就不能把胡思乱想的精力用在学习上吗?同样是上学你看看人家陈景见和沙芸,还有,”妈妈尴尬的顿了顿,还是咬牙决定刺激李明旋,“沙明……” “少跟我提他!” “那你也少跟我提跟学习没用的事!” “我……” “闭嘴,吃饭!” “这都哪跟哪啊!” 本想继续追问的李明旋只能把满肚子话就饭咽下去,毕竟他不想今天晚上再惹妈妈生气了。 可是不问容易,不想却很难。回到房间的李明旋心潮澎湃,往事一幕幕从脑海的最底部翻上来——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流过一滴血,妈妈十分害怕他这种特殊体质被人发现。 虽然李明旋肢体灵活、反应神速,但他好奇心极强,狗粑粑都想尝两口,又嫉恶如仇,什么闲事都想管。反正他的成长道路是险现环生,战事不断。还好每次受伤都貌似可流血或不可流血,也没引起别人过多的怀疑,再加上妈妈严厉的管制,也战战兢兢的存活了十六年而未被科学狂人发现拖进试验室做活体切片。参加足球队是李明旋发毒誓、装可怜,甚至绝食才誓死捍卫的唯一课外活动。 让李明旋印象深刻的是每次学校组织体检,妈妈都会提前给学校打若干个电话确认是否需要验血,如果不验血就让他正常参加体检,要是需要验血,妈妈都想尽办法不让自己参加,然后从自己医院里开一张血液化验单应付了事。每当这个时候李明旋都非常佩服老妈,要知道教过自己的历任班主任除了张老师那都是骨灰级的不讲理,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说服这些牛鬼蛇神的! 越想越闹心的李明旋认为自己有必要清醒一下,快步走进卫生间。 他拧开水龙头蓄满一池水,整个脑袋扎进去,直到自己再也无法呼吸,再猛一抬头,面前镜子被甩得水渍斑斑。镜中自己帅气的面孔满是水珠,从头到胸口都水淋淋的,甚至湿到了肚脐,湿漉漉的衬衣粘自己健硕挺拔的年轻身体上。 他的眼珠是绿色的,瞳孔是粉色的,而且不论是他的绿色眼珠还是粉色瞳孔都像深潭一样,直通到大脑深处,这颜色、这质地,就是灵异小说里神出鬼没的诡眼——这双眼睛遗传自他因公殉职的爸爸李钰,唯一的区别是爸爸的瞳孔的颜色是极其艳丽的紫红色。 当然,只是颜色异于别人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绿眼珠尽管稀有但还是大有人在,不过具有“透视”功能就有点瘆人了。 第一次发现自己拥有这种本事是刚上初中。一群刚升初中瞅啥都新鲜的热血小崽子碰上一个新分配的愣头青体育老师,这个体育老师显然有点彪,打野战上瘾的他兴奋过头了,竟然趁着校长出差每堂体育课带领上课班级的男生在教学楼内玩起了CS游戏。 这项英明的决策得到了以李明旋为首的不安分子的强烈响应,他们端着富二代出身的体育老师自掏腰包购买的武器道具,鬼祟的教学楼内乱蹿。可惜李明旋被分到猪一样的队友,眼看着甲方只剩自己老哥一个了,气得他真想跳楼自尽。要论单打独斗,对方没一个是他的对手,可惜他们组合在一起却成了把自己压得节节后退的神一样的对手,要是输给这群连枪都端不稳的四眼田鸡,不如死了好。 “奶奶个锤子,都藏哪了,”气得舞了嚎疯李明旋眼睛都要瞪出血了,“要是能看到这些混蛋就好了!” 虽然是光杆司令,但犟驴的性格让李明旋决定奋战到底,他背靠着墙,精神高度集中,紧张得连眼珠都抽筋了,他能感到自己一向灵活的眼球突然变得异常僵硬,并且视线也越来越模糊;一向胆大的李明旋吓得屁都凉了,打个CS上点火咋把眼睛还气瞎了,可别啊!越来越硬的眼球让李明旋极其难受,他用手捂住了双眼…… 当他小心翼翼打开双手,咬牙睁开不再僵硬的眼睛时差点吓个跟头,因为他历经磨难的双眼已经开启了透视模式——隔着走廊就能发现埋伏在楼梯口的乙方有几个人,站在楼梯口就能看到上一层有几个家伙等着伏击自己…… 当他天神下凡般的出现在乙方面前,干净利索的解决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对手,乙方头领体育老师直接给他跪了,嗷嗷震撼啊! 这次战役让李明旋一战成名,也创下了刚入学一周就被记过的新记录——从四楼直接跃到三楼缓步台把最后一个对手按倒在地的经典镜头刚巧被开会归来的校长撞个正着,当场心脏病复发,直接叫了120,在ICU吸了三天氧才活过来。 其实李明旋也挺后怕的,倒不是因为校长住院,而是自己的眼睛继透视后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明,当他欢呼胜利冲向自己的队友,眼前突然漆黑一片,啥也看不见了,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却直接导致他跑偏方向,撞上旁边窗台的仙人掌。 可自那以后无论他怎么使劲也瞪不出透视的效果了,至少考试沙芸不让自己照抄,就算眼睛瞪出血也无法透过她的身体看到答案。 不知老爸的眼睛是否也有透视的功能? 李明旋对爸爸的回忆只停留在八岁前,在他的记忆里爸爸李钰帅气、幽默、有正义感,是个出色的好警察。对他和妈妈非常好,虽然他们的生活过得很一般,但全家在一起其乐融融。 唯一让李明旋疑惑的是老爸的行踪太他妈诡异了——不论身在何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挥一挥匕首,不留一个活口,绝对干净利落,不留痕迹。记得一次全家去野外钓鱼,玩到一半爸爸突然接到紧急任务电话需要立即归队,眼瞅着爸爸跑上身后土坡,紧跟着跑过去的李明旋却连自己父亲的毛都没摸到,四面环水的小孤岛只剩自己和妈妈尽收眼底,对于爸爸的离开方式李明旋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扎猛子游水回去也得有个水圈吧! 李明旋努力回忆着爸爸的一点一滴,爸爸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有过任何创伤,白烟的遗传只是妈妈脱口而出,至于“透视”就更加无从考证了。 至于妈妈,她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女,后来遇到爸爸并与他结婚了,经历简单得像白开水,最重要的是李明旋从没在妈妈身上发现任何异于常人的现象。 八、噩梦重现(1) 又迎来了一个不美丽的周一,天气糟透了,老天爷尿意涌动,下了一天湿嗒嗒的小雨,气温也低,小北风刮在身上冷嗖嗖的。 跟陈景见约好晚上碰面的李明旋一整天都坐卧不宁,在他的印象中,心理咨询都是挺阴森滴,就像美国大片里演的,他们能看穿你的心灵,读出你灵魂最深处的秘密…… 精神恍惚的他看到一个白骨大脑袋欢天喜地腾云驾雾冲他奔来,张开血盆大口,两条毒蛇从它嘴里窜出,毒液喷溅进李明旋眼睛里,李明旋发自肺腑的哀嚎一声倒在地上。还好只是英语课上的一场噩梦,英语老师被吓得哭着冲出了教室,给张老师气得下午半天就让李明旋站在厕所门口供同学们参观敬仰。终于捱到了放学,李明旋火花带闪电的冲出了校园。 省重点的龙翔高中就是气派,教学楼气势磅礴,篮球场、足球场一应俱全,设施都是一流的。 “来,这边!”陈景见鬼祟的拉着他绕过正门顺着围栏向漆黑的楼后拐。 “你这是给我往哪领啊?”瞅着越走越黑的环境,李明旋心里直发毛,“拐卖人口!” “放心吧,就你那吃啥啥没够的样就算被拐走了也得给送回来,没办法,”陈景见随意道,“我们校的心理咨询室暂不对外,我是求人家心理咨询老师特意等你的,校方也不知道,属于私人行动,嗨,应该是这了……” 借着月光,陈景见小心的拽着几个明显铮明瓦亮的栏杆,一看就是见天被人摸过—— “亢!”一根栅栏被薅了下来。 “这是我班一个在社会上混得挺好使的同学告诉我的秘密通道!”陈景见朝李明旋挤眼道。 李明旋就是喜欢陈景见海纳百川的男儿胸怀,尽管集学霸、班干部、校干部于一身,可性格随合,不管对方是混混还是伪娘,一律都处得来,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做人不卑不亢,不装像,不做作。 “挺好的事搞得像奸夫**会面是的,这传出去我这脸可往哪搁袄!”李明旋不满的嘟囔着侧身挤了进去。 “就你那脸搁哪不挡道,我可是翘了一节晚自习、冒着被处分的危险带你进来,我都没说啥,你还废话那么多……”陈景见小心比量着把栅栏安了回去。 “唉,人在屋檐下……” “快走吧,让保安看到咱俩都得给撵出去。” 两人斗着嘴快步绕进教学楼。不能说龙翔高中警卫森严,只能说朝阳高中的门卫是奇葩,那老爷子肯定是白内障晚期,过去个人愣能看成个纸片飘过去,不然李明旋也不会在自己学校让沙明打个措手不及!谁让人家是副校长的舅舅,裙带关系害死人啊! “前面就是了。”跟陈景见上了三层楼,拐了五道弯的李明旋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正前方的门框上赫然印着“心理咨询”。 “进去啊!”陈景见催促着。 “呃……” 李明旋踌躇中,门自已开了—— 一个极其悦耳的熟悉声音从门里飘出—— “不要紧,你会慢慢好起来。” 李明旋下意识的把脸凑到门口,与里面走出的人来个对脸。 “沙明!”李明旋深吸了一口气。 “李明旋!”沙明的惊讶程度只在李明旋之上。 两人默视了足有一分钟—— “你来我们学校干嘛?”尽管惊慌,但面对李明旋沙明永远会立刻换成一付训练有素的扑克脸。 “看你死没死!”李明旋咬牙道。 “是我带他来的。”深知他俩恩怨的陈景见上前一步插在他们中间。 沙明冷漠的瞅瞅陈景见,又瞧瞧已经准备好放手一博的李明旋,一声不吭穿过他们径自走了,看样子是特别急于离开。李明旋怔住了,沙明是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跟自己发生正面冲突的机会,今天是吃错了哪付药!李明旋狠狠瞪着沙明下楼的背影,丫的,摔死你得了! “快进去吧!”陈景见再次催促道。 “你不是说心理咨询师特意等我的吗,”李明旋不满的瞥着陈景见,“那个变态怎么在这?” “大概是你俩心有灵犀吧!”陈景见无辜的摇摇头。 “少恶心我!” “别墨迹,快进去!” 这是一间宽敞、简单的圆形办公室,屋子正中间摆着沙发躺椅,旁边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面上放着李明旋朝思暮想的苹果手机,旁边一把办公椅。一台饮水机靠在门边,一张白色屏风伫立在墙角。 “人呢?”置身空无一人的诊室,李明旋转圈寻摸着刚才那熟悉的动人声音。 “晚上好。”扎一条长马尾的混血美女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如此突然的面对自己朝思暮想的女神,毫无准备的李明旋失重的倚在桌边,呼吸急促,心跳漏了好几拍……她……就是心理咨询师? “你就是李明旋吧,我是龙翔高中的心理咨询师,你叫我维姬好了。“维姬落落大方的样子着实迷人。 “维姬!”李明旋窒息般的重复了一遍。 “嗯,”维姬打量着李明旋,随口说了一句让李明旋瞬间心跳加速的话,“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佛祖啊!她还记得我,他发现她正用天空般湛蓝的大眼睛瞅着自己——她真的很美,肌肤胜雪,细若凝脂,梳着马尾的样子更加清纯…… “是,是啊,前几天坐公交车,我没带钱,你帮我投的币,”李明旋努力想让自己的面部肌肉不那么僵硬,“其实我一直在找你,嗯,是想把钱还给你!” 李明旋慌乱的翻着全身的口袋,靠!今天真全,左兜饭卡,右兜公交卡,就是没有钱,你大爷的! “不用了,”维姬微笑道,“小意思!” “那怎么好,”李明旋局促的搓着双手,“今早上新换的衣服,钱忘带了,真的!” 维姬笑着点头表示她相信李明旋。 对于今天的见面李明旋彻头彻尾的后悔了——说好的潇洒转型,一见倾情竟然变成了以一个心理障碍患者的身份面对女神,毕竟这个莫须有的毛病可以归拢到精神病范畴;最吐血是自己今天又轮到穿飞贼款校服的星期一,怎么就这么巧,老天爷你得有多恨我! “陈景见说你这段时间经常被噩梦困扰?”就在他盘算着如何离开,维姬已经开始进入正题了。 “是,是的。”李明旋尴尬道。 “尽管你醒来不记得梦的内容,但却十分肯定它们是同一个梦。”维姬追问道。 “是,是的。” “你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吗?” “没,我以前睡眠质量杠杠的,脑袋粘上枕头数一二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李明旋老实回答。 “你的情况我基本了解了,”维姬边说边站了起来,走到了门边反手插上了门,“考虑到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决定对你实施催眠治疗。为了保证治疗成功,这里需要绝对的安静。” “催眠治疗——”李明旋张着大嘴,直愣愣瞅着维姬。 “是不是有点小害怕?”维姬询问道。 “啊,没,没有……”李明旋嘴硬的打着哈哈,其实小心肝已经乱颤了,一想到电视里那些被催眠的人毫无保留把自己的秘密公之于众,自己就不寒而栗。倒不怕别的,万一被女神发现自己暗恋她,自己这顶级装逼犯的这脸可往哪搁啊! “放心吧,催眠是安全的,”维姬好像看透了他的心,“不会泄露你的隐私,而且是最快速有效的心理提升和治疗方法,不会有复作用,当然了,有顾虑正常,我们可以换其他方法……” “就催眠吧。”为了不被女神看扁,李明旋豁出去了。 “那我们现在开始,”维姬指着沙发躺椅,“你躺在那。” 李明旋局促不安的躺在上面—— “现在,深呼吸,看我的眼睛,要集中精神……” 维姬的眼睛真漂亮,深邃的眼帘就像美丽的蓝宝石,浓密的睫毛使你忍不住去触摸,淡黄色的瞳孔温暖极了…… 李明旋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顶不住了,眼皮耷拉了下来…… 八、噩梦重现(2)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已经置身于黑暗的噩梦中,像以往一样,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向前奔跑着—— 一道朦胧的白光始终在自己前方若隐若现,他要靠近那白光,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了—— “啊——”就在他刚碰到白光的一霎那,身体猛的向下一坠,急速的落了下去,下面是哪,他不清楚,他只听到凄厉的风啸声从他耳边滑过,足足过了一个世纪……终于结结实实的脸朝下摔在坚硬的地面上。 值得庆幸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自己竟然毫发无伤,而且还不疼,李明旋慢慢站起来,仔细打量着他的目的地。 他身处一个古代行军打仗的帐篷内,左上方帐壁上挂着一张大弓,下面的箭筒里掉了毛的雕翎箭七零八落。右壁角处摆着一个兵器架,一把威风凛凛的红缨长枪插中当中。大帐正中摆着点将台,桌面上散乱的铺着行军图,一个气宇不凡的大将军正愁眉苦脸的坐在虎皮椅上长吁短叹。 “爹——”李明旋身体不听使唤的向那个老将军奔去——进到梦里这个身体就不属于自己了,愿不愿意也得按噩梦里的身份行动。 “七郎——”坐在虎皮椅上的将军看到李明旋一下子站了起来,前抢几步到了他的近前。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老将军声音颤颤的,双手发抖的抓住他的双臂。 “我怎么了……”迷惑的李明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差点吓得形神俱灭…… 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换上了一套古代将军作战穿的浅驼色盔甲,更令他惊讶的——确切是说应该是恐怖的是,混身上下竟插满了无数支雕翎箭,汩汩的鲜血顺着伤口流出……奇怪的是别看嗞嗞向外蹿血,就跟刚才摔下来一样,一点都不痛。 “这是怎么回事?”照理说有幸看到自己流血的李明旋应该是很高兴的,可是这个场合实在让他没办法欢欣鼓舞,只想一门心思问个究竟,可是一开口说出的却是另一番话: “爹——孩儿有幸……再来见您最后一眼——” 老将军捧起他的头,替他稍稍整理两鬓的乱发:“儿啊,你这是从何说起啊……” “爹——潘仁美骗了咱们……他根本没打算支援我们,我好不容易冲进帅帐,那老贼居然在那里饮酒作乐!爹啊……”李明旋不由自主的跪在了老将军的面前。 “唉,我已经猜到了,”老将军长叹一声,“其实儿啊,当初我让你去搬救兵也是让你趁机可以杀出重围,逃命去的,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呀!” “爹……我看到那潘仁美的样子,气愤不过,过去就冲过去与他理论,他大概以为我早已死了,吓呆了,让我打了一拳……后来……老贼叫人绑我,他们好多人。我打不过……爹——爹——我……我……” “好孩子……没关系,没关系……”大将军抚摸着李明旋的脸,李明旋觉得很舒服,倒不是大将军的手有多温暖,主要是自已的脸是太凉,不仅是脸,全身上下都是拔凉拔凉的。 “你的脸……怎么……”显然大将军也感觉到了。 “爹……我死的好惨啊……”李明旋说了句连自己都吓一跳的话。 大将军一惊,坐倒在地上:“你……你什么?” 李明旋的身体平平的向后“飘”了一些,他磕着头:“孩儿不孝吓到爹爹了……” 老将军赶忙凑过去,扶起他:“你……你死了?死了?你……你……你死了?” “爹——爹……孩儿死了,孩儿被潘老贼系于舟柏之上……可恨万箭穿心,体无完肤……其中三箭为潘仁美亲射……” 大将军无声的扑倒在地,老泪纵横:“苍天啊,我杨家衷心扶保大宋,难道真的就只落得兵败荒郊的下场吗?金沙滩一战,我的大郎替宋王把忠尽了,二郎也命赴黄泉;三郎跌落马下,马塌如泥;四郎被辽人捉去,下落不明……唉……五郎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眼下七郎你又……” 李明旋终于捋清自己的角色了——这个被自己称作爹的老将军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宋名将杨业,而自己,是他的七儿子,杨延嗣。 大脑飞速旋转的李明旋与杨业的谈话却未间断:“爹——孩儿此来,是见您最后一眼的……孩儿……这就要拜别父亲了……爹——爹爹保重……” 最后一句李明旋是扯嗓子喊的,因为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的向后飘去,飘出了帐篷,慢慢飘向空中—— “七郎我儿,你到哪里去啊——”杨业试图抓住渐渐飘走的李明旋,可他抓不到,只能眼睁睁瞅着李明旋从他的视线里消失…… “啊啊啊………”李明旋怪叫着醒了,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冷汗淋漓—— 李明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这次醒来竟然能清晰的记起梦里的一切…… “喝口水吧!”维姬温柔的递给他一杯水。 “见笑了。”李明旋低头红着脸道。 “没什么,每个人的心灵深处都有个碰不得的软弱禁区,只是大家不知道而已,”维姬温和的开解道,“别在意……” “我为什么会做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梦,”李明旋闹心的差点爆了粗口道,“还他妈……噢不,是接二连三的……” “梦这个东西真的很难说清楚,虽然古今中外致力于梦的研究者对梦都有不少高见,但依然较难给‘梦’下一个满意的定义。” 李明旋傻乎乎的看维姬在自己面前来回踱步,完全着迷于她360度无死角的美色。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突然停住脚步的维姬对毫无准备的李明旋下了逐客令。 “啊?”瞅得正美的李明旋心里顿时被掏空似的难忍,咋说走就走啊,不甘心的他厚脸皮问道,“不需要治疗一下吗?” “这就是治疗的第一阶段……” “第二阶段啥时候开始?”李明旋毫不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 “嗯,”维姬美目轻转,“我会让陈景见通知你的。” 垂头丧气的李明旋极不情愿的从外面带上了门——为啥要陈景见通知自己,就不能互相留个电话单线联系,咋,她能读出我的手机是上不了台面的老人机,不配与她的苹果交流! “我寻思你永垂不朽了呢!”下了晚自习就等李明旋一起回家的陈景见冲酸溜溜的李明旋龇牙道,“刚想为你编墓志铭!” “阎王爷嫌我太帅,怕我到阴间抢他风头。”李明旋拉着大驴脸道。 “我看是阎王爷嫌你太闹腾,怕破坏了阴曹地府的平衡!” “滚,削你好啊!哎呀!忘了件大事……”李明旋突然顿足捶胸呈癫狂状——自己光顾贪恋美色了,竟然忘了问维姬沙明干嘛来心理诊室了?被沙明欺压了这么多年,能够抓住他的小辫子那得是多解恨的事啊! “得了,就算你问人家也不会告诉你的,”陈景见拦住死乞白咧要冲回咨询室的李明旋,“你不是顶烦沙明吗,咋倒关心起他来了!” “就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精神病!” “是不是跟你啥关系?” “关系大了,听说精神病都携带狂犬病毒,前天打架那孙子咬了我好几口,他要真有病,我不得扎狂犬疫苗啊!” “我觉得没必要!” “为啥?” “你自身携带的躁狂症病毒可比狂犬病严重多了!” “滚!” 九、闪雷失踪 第一阶段的催眠治疗总体来说还是有一定效果的,虽然梦境还是每天继续,但已经知道噩梦内容的李明旋明显不再抓心挠肝的闹心了,不爽的是梦境中竟然开始穿插白骨大脑袋的影像了,奶奶个锤子,肯定是这段时间跟陈景见接触得太频繁,让他给洗脑了,没办法,为了见梦中情人,自己不管有事没事每天至少骚扰陈景见一次,生怕他学过头了,漏了自己与维姬再次会面的通知。 度日如年中迎来了全市校际足球比赛的决赛——朝阳高中VS龙翔高中。 星期六,李明旋早早来到比赛场馆,他有些紧张,如果朝阳高中再输球的话,就会应验了沙明的话——自从他进足球队朝阳高中就与冠军无缘,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胜利。 不仅是他,其他队员也是紧张不安,沉默寡言。就在大家默默换衣服的时候,队长沈浩走了进来—— “好了,大家打起精神来,听我说两句。”沈浩清了清嗓子,他好像是一宿没睡好觉,眼皮有点浮肿,声音还有点哑。 “这是个重要的时刻,是我们大家一直在等待的时刻。我们一定会赢的。” 他的双眼激光枪似的挨个扫视大家战战兢兢的脸庞,似乎在说,“要不够你们受的!” “好了,时间到了,让我们祝自己好运吧。” 沈浩昂首挺胸走在前面,李明旋和其他队员跟着他走向人声鼎沸的球场。 左边看台上,一条巨大的横幅,上面赫然绘制着“朝阳高中威武”的标语,横幅下穿着一袭粉裙,化着淡妆的沙芸格外美丽,她高兴的朝李明旋打招呼,班上的其他同学也在她旁边欢呼雀跃。 孙小兴一套阿迪休闲装,手掐最新款爱疯手机正殷勤的替抹得跟妖精似的高二一班的班花拍照、并趁机倾诉他的爱慕之情,那真是声情并茂,唾沫星子横飞,早忘了今天是来干嘛的了——李明旋真想冲上看台掐死这孙子。 让李明旋感到失落的是张老师不能来看比赛——听说老家有事,请假了,这两天都是代班老师上的课;还有维姬,噢!一想到女神,李明旋的血液循环都变线了,化做数千只二踢脚火花带闪电的直蹿向阑尾——她会来看比赛吗?她能坐在哪儿呢? 集紧张激动于一身的李明旋探着脖子望向龙翔高中的场子,迎面龙翔高中的球员正走出休息室,队长陈景见友好的朝他抛个了飞吻,给李明旋恶心够呛。 “哥!”沙芸激动得朝陈景见后面的沙明——龙翔高中的前锋使劲挥手,陈景见是队长兼后卫。李明旋寻找女神的兴致瞬间消失,气乎乎的别过脸去。 龙翔高中的支持者们起劲的吹起了小喇叭,体育场内欢声雷动。 “各位来宾,各位同学,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第九届高中校际足球决赛!”主席台上响起了被麦克风扩大了好几倍的男中音:“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大家肃静一下……”但显然他并没有控制住场面,体育场内还是人声鼎沸。 “现在就请允许我介绍我们的两个球队!” 现场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喧闹的欢呼声。 “请欢迎——朝阳高中足球队!我给大家介绍队长——沈浩!” 沈浩极其郑重的向全场鞠了一个躬。 “前锋,李明旋!” 李明旋上前一步,他赢得了朝阳高中队支持者们的狂热喝彩。 “卢俊,姜文军……” “现在,请热烈欢迎——龙翔高中足球队!”解说员响亮的喊道,“他们是去年校际足球比赛的冠军……”龙翔高中的支持者们又开始使劲的吹着喇叭。 “他们出场的是——队长,陈景见!前锋,沙明!前卫,马利成……” 龙翔高中的队员在陈景见的带领下向全场挥手致意表示感谢,但是李明旋清楚的看到沙明只是很不耐烦的抖了一下脑袋—— “一会儿有你好看的——”李明旋恨恨的嘟囔了一句话。 掷硬币选好了场地,裁判吹响了开场哨,比赛开始了。 “球被龙翔高中控制着,前锋沙明同学正带球一路飞奔,他是个技术相当出色的球员,一个漂亮的过人,又一个漂亮的过人,噢——他已经到了禁区前沿,没有人防守,他射门了……啊……球被朝阳高中队的守门员——队长沈浩牢牢的扑住,好险,真的好险,沈浩真是扑的漂亮——”在解说员绘声绘色的解说下,全场的观众也因为刚开场就出现的一个又一个的惊险瞬间而兴奋不已。 “队长沈浩一个大脚长传,直接把球开到中场,现在拿球的是朝阳高中队的前锋李明旋,他是去年的新人王,是队长沈浩慧眼发现的人才,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实力——他已经连过对方的三个队员了,马上就要到禁区了,不过龙翔高中队也绝不会让他么轻易通过的,看有人包抄过来了,现在阻截他的是……噢……竟然是前锋沙明——哦——前锋对前锋,可有好戏看了——” 沙明杀气腾腾的拦在李明旋面前,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架式——李明旋深知沙明这个变态和陈景见一样是功课体育样样出色的妖孽,所以就算气得牙根痒痒,还是得强压怒火小心盘带,不敢有一丝怠慢—— “你学校没喘气的了,找你这么个只会划圈不会走直线的脑瘫踢球!”沙明阴损的嘲讽李明旋的盘带。 “你会,小儿麻痹似的在我眼前乱晃!” 李明旋反唇相讥。 沙明脸色一沉,脚下加紧了动作,另一个龙翔高中的后卫也冲了上来,两面夹击,李明旋一没留神,球被沙明抢走了,沙明得意的朝李明旋做了个鄙视的手势,恨得李明旋转身一个飞铲—— “嘟——”裁判吹着尖利的哨子跑过来,幸亏他来得及时,被铲倒的沙明已经跳起来薅住了李明旋前衣襟……看到沙明没受伤,裁判分开他俩,只给了李明旋一个口头警告。 看台上的沙芸担心得要命—— **迭起的比赛牢牢的吸引了观众的眼球,大家都卖力的为自己的球队加油,谁都没注意空中隐隐的响起了雷声,就在沙明再次带球冲向朝阳高中的球门时,蒙蒙细雨洋洋洒洒的在半空中飞舞。 “球依然被龙翔高中的前锋沙明控制在脚下,他又再一次独闯到朝阳高中禁区……还好,朝阳高中的防守队员也即时插了过来……噢……是前锋李明旋,好啊,又是前锋对前锋——” “你个脑瘫能拦住我?”沙明冲李明旋冷笑道。 “对付你个小儿麻痹绰绰有余。”李明旋咬牙道。 沙明拉下大驴脸,加紧了脚下的运球。 铆足劲的李明旋决计做个强大无比的屏风,丫的,堵死你个变态——好容易逮着个合理合法与沙明正面冲突的机会,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报仇雪恨。 事实证明他的战术产生了效果,一直没找到射门的良机的沙明双眼喷出了愤怒的火焰,就在李明旋得意忘形之际—— “沙明,传球——” 被憋得够呛的沙明不假思索迅速把球踢向声音的来源—— 陈景见凌空勾住球,并且借着惯性凌空一记世界波,把球抽射进了朝阳高中的大门—— “进了——进了——龙翔高中进球了——”龙翔高中队的支持者们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和喝彩。 城门失守的沈浩懊丧的跪在地上,像只鸵鸟似的把头扎进泥土里。 “耶!这个让大家盼望已久的漂亮进球出自龙翔高中的队长陈景见,别看他是后卫,绝对是进球的高产选手,同时又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学霸级人物,高中三年大考、联考、统考全部第一的成绩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提到陈景见解说员显然也十分激动,“今天真是场有意思的比赛,作前锋的都忙活防守,而后卫却进球得分!” 李明旋瞅着陈景见这个气啊!如果眼神能当子弹,陈景见绝对成筛子了!明显感到这边杀气凝重的陈景见溜着边绕过李明旋跑回去接受队友们的祝贺。 与此同时—— “你们干什么吃的,人都死哪去了,让人家进球了知道不,知道不!”沈浩脸上淌着黑水,火冒三丈的样子极其瘆人,“李明旋,你他娘的再耍酷信不信我灭了你……” “明明是你没守住门!”同样极其烦躁的李明旋没好气道。 “可不是,还老赖别人!”其他人也附合着。 “都给老子闭嘴,”沈浩活脱一只发了疯了犀牛,“接下来必须把比分给我追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犯规也行,扒他们裤叉子也行,不然要你们好看!” 比赛继续进行,小雨渐渐变成中雨,偶尔还有几道闪电划过,天空中时不时的雷声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过由于比赛非常精彩,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下来看球,他们有的把衣服顶在头上遮雨,有的跑到了能避雨的地方继续观看。 为了得分,除了队长沈浩守门以外,朝阳高中的队员全部压到了前场,大家都带着如果不进球就会被沈浩骂死的恐慌心情冲锋陷阵。 李明旋再次带球冲进禁区,沙明也立刻心有灵犀的贴在他面前。 “滚犊子——”李明旋烦燥怒吼道。 “我想我们队的后卫应该是我吧。”陈景见也极不要脸的挤了进来—— “干嘛,双战一?”一见陈景见,李明旋气更大了,“好、好,你们两个不要脸的一齐上,皱皱眉头本尊就不是英雄好汉!” “你也算英雄好汉!”沙明极其不屑。 “至少你个变态肯定不算!” “找死,送你一程!”沙明咬牙恶狠狠的一记飞铲。 李明旋堪堪躲了过去,陈景见并没有立刻围堵,他其实是来解围的,真怕这俩牲口啥也不管的打起来。李明旋也是真急眼了,老子就算把球生吞了,也不能便宜沙明这个祸害。三个人死死的耗在一起…… 中雨已经转成暴风雨。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脸上,生痛生痛的。阵阵狂风刮得人嗞嗞直跑,冻得大家直打哆嗦,生猛的解说员也因为话筒进水影响效果放弃了直播,就在现场领导聚在一起商量着准备暂停比赛的时候,球场内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古怪事件—— 一道闪着刺眼银光的球形闪电拖着尾巴从厚重的云层中火急火燎的蹿出,垂直砸进体育场,长眼睛般直奔李明旋、陈景见和沙明他们三个站的方向袭来——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整个体育场跳了个三起三落,所有人都被这突出其来的霹雳震得东倒西歪,正给班花打伞的孙小兴一个倒栽葱咕噜下去,左手极其不舍的拽着班花,不甘心跟孙小兴滚楼梯的班花死死用脚勾住了身边举着“朝阳高中威武”横幅的粗壮男生的一条腿,可再精壮的汉子也架不住下面挂着俩人啊,小象似的粗腿被勾得一个趔趄,臃肿的身躯撞倒了旁边一个短小精悍的四眼钢牙妹,四眼钢牙妹也是个暴脾气,一个脖搂子干晕了这个趴在自己身上的发面馒头。 这下可热闹去了,两个脑残再加个晕死过去的活宝扯着漫天飞舞的横幅活生生砸向被异象天体吓得魂飞魄散的同学,大家只觉眼前一黑就被浸满雨水的横幅硬生生蒙倒,自己倒下后又压倒了底下的同学,狼哭鬼嚎中引发一系列多米诺连锁反应,场面极其混乱。 不过最惊骇的还应该是现场挨劈的受害人,在被数亿伏闪电击中的一瞬间,李明旋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全身被一股灼人的热浪裹在里面,他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烤熟了,甚至能闻到自己内脏的焦糊味。 嘴里喷出一股黑烟的李明旋,脸朝下重重摔在地上,浑身上下皮开肉绽的剧痛难忍,虾米似的蜷成一团的他呼吸极度困难,双耳环绕立体声般嗡嗡直响…… “怎么回事——”已经失去行动能力的李明旋咬牙睁开火烧火燎的双眼——四周笼罩着厚重的浓雾,雾中火花闪电乱蹿,外界根本无法近身,更没可能知道他们的状态。 “咦,什么东西?”就只剩一双眼睛好使的李明旋突然发现浓雾尽头有个活物在动。 “你、是谁!”强烈的求生本能驱动着外焦里嫩的李明旋突然满血复活,噌的蹿起,不顾随时遭遇高压电击冲进浓雾、冲向那个活物—— 一脑袋扎进浓雾的李明旋时不时的与火花闪电来个对对碰,可豁出去的他根本不管不顾,拖着半生不熟的身体继续深入火花闪电交织的浓雾深处! 近了……更近了……看到了…… “啊啊啊——” 马上就要接近真相的李明旋突然被一条凭空出现的红色电流狠狠抽到身上,又一声凄历的惨叫,嘴里再次喷出一团黑色烟雾,已经半残的身体横着被甩了回去,摔个了四仰八叉—— “疼!” 李明旋整条右腿硬生生跨在陈景见的后腰上,百十来斤的体重把刚刚苏醒的陈景见砸得“哽“一声,差点再次昏厥。 “快起来,有怪物!” 李明旋扯起浑身散架的陈景见指向前方——一只奇丑无比的稀罕怪物浮现在浓雾尽头。 十、惊险逃脱 怪物不大,也就一米左右的长短,可烂土豆似的坑洼不平的大脑袋就占了身体的三分之二,稀疏的毛发在头顶上盘起一个酷似闪电的冲天杵,辫子上拴着一坨屎黄色的恶心东西。脑袋两边各镶了一个三角形的眼眶,两只紫色大眼珠呆滞的望向两边,尖尖的嘴巴向上撅起,余下的三分之一身体被麻袋片子似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唯一露在外面的是一双长着毛的短腿,还有一对鸭蹼似的脚。 “怪物在哪啊!”陈景见瞅着大雾弥漫的周围环境迷茫道。 “就在前面,前面,靠,哥,你不是让雷把眼睛劈瞎了吧!”李明旋使劲扒拉陈景见的脑袋,极其焦躁的左右摇晃——压根没想到不是陈景见眼睛瞎,而是自己的双眼是因为雷劈的作用机缘巧合的开启了透视功能。 “别晃,我要吐了!”陈景见脸色煞白的呕吐了几口酸水。 “都吐我手上了,呕!”被陈景见传染的李明旋也干呕了起来。 “咦,这是谁?”吐得筋疲力尽的陈景见尴尬的发现自己竟然骑在一个人身上! “是沙明!”只看后脑勺李明旋就立刻认出自己的宿敌,绝对是因为沙明用后脑勺对着自己的时间比较多,“多吐点,把他淹死。” 说归说,最后李明旋还是帮着陈景见把沙明翻了过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捶后背,就差没来个人工呼吸了,虽然没把沙明忙活醒,至少保证他还活着,李明旋趁机会狠扇了沙明一顿嘴巴子,外加踹了两脚,别提多解恨了! “可他娘累死我了!”李明旋擦着脑袋报怨道,“擦,怎么跑这来了?” 回过神的李明旋突然发现他们浓雾外的景象变成了山坡、树林、郁郁葱葱的野花……哎,不对,体育场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靠,这不是他家附近的的后山坡吗,自己常年到这里躲避妈妈的狮子吼和分筋错骨掐手,一草一木都很熟,怎么蹽这来了? 李明旋的视线再次落到怪物身上,赫然看到那个把自己劈得七荤八素的丑八怪正一心一意带着他们飞过山坡,看它那付欠揍的陶醉模样,李明旋真想一脚丫子蹬它上西天,因为他清楚的看到这个怪物之所以撅着嘴是因为它正叼着个超级大泡泡,而自己、陈景见和沙明正置身于这个大泡泡当中。 “你个不要脸的要把我们弄哪去?” 李明旋平地一声吼把正一心一意抢救沙明的陈景见吓得一哆嗦。 “你瞎叫啥!我差点掐死沙明!” “这个混蛋掐死他十次都不多,”李明旋瞅着依然昏迷不醒的沙明咬牙道,“我们都让怪物叼到荒郊野外了,他还有心情睡觉!” “啥怪物?怎么就野外了?你搁哪看的呀?”陈景见都要崩溃了,勉强能看个脸的环境,这货咋就能看到那么多东西?这丫的不是让闪电劈傻了吧!。 “你好好看看,那个丑八怪就在那,你左前方,使劲看……嘴撅得跟叫驴似的,叼着个大泡泡,我们仨都在这里面呢……怎地,还没看着,可气死哀家了,唉对了,看后面,刚路过的那颗歪脖树,就是你唯一一回因为跑肚拉稀没考第一寻死觅活要吊死的那颗,就那颗,看到没,你往哪瞅哪,过了,完了,哥,你眼睛废了——“ “我看是你眼神经被劈错乱了,”让李明旋折腾得直闹心的陈景见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根本就啥都没有!” “你真没看到?”李明旋心都碎了,“我们被弄到咱俩家后面的山上了!” “这么近看你都费劲,还能看啥?” 看陈景见的样子不像说谎,李明旋懊恼的拍着脑袋,一屁股做在地上。 “硌死我了!” 被硌得一屁股蹾在地上李明旋急眼了,本来就有伤,蹾这一下差点把内脏给喷出来。 一跃而起的李明旋把气都杀在硌到自己的足球上,卯足了劲飞起一脚将倒霉的球球踢进火星乱窜的浓雾。 本身就电流肆虐的封闭环境被李明旋踢进一个高速运转的物件,登时就开了锅—— “噼啪!” “滋咔咔咔!” 气体充足的足球在高速运转中瞬间四分五裂,碎片在下落的过程中碰到电火花再次燃烧,他们头顶上出现了类似瓦斯爆炸的惊险场面,裹他们仨的泡泡球都颤了三颤。 正美滋滋叼着他们飞过山坡的怪物嘴都震麻了——这里面作啥妖呢?咋就爆炸了呢?搞不清状况的怪物立刻朝球内吹进一口气,以驱散浓雾,察看动向—— “愤怒小鸟!”陈景见兴奋的指着前方尖叫——浓雾散尽,怪物毫无保留的呈现在眼前。 李明旋瞥着那个丑得销魂的丑八怪,汗如雨下——这学霸大哥的眼睛不废也是残了,愤怒小鸟要设计成这鬼样,这款游戏的开发商肯定得当场挠死设计师。算了,至少能看着了,也就阿弥陀佛了! 瞅着俩被自己劈得没有模样的人类舞舞咋咋对自己评头品足,小怪物也吓得差点一个倒栽葱掉下去——估计它是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种重击之下还能活蹦乱跳…… “你奶奶个锤子!吃本尊一拳!” 怪物愣神的过程,气急败坏的李明旋已经冲到它跟前,一个电炮直杵它上撅的鸭子嘴。 “嗷嗷嗷——” “啊啊啊啊——” 一股电流从怪物嘴里喷出,与李明旋的天马流星拳来个激情四射的碰撞,基本上跟杵电门上没啥区别的李明旋立刻捂着手鬼哭狼嚎的上下乱蹿。 怪物这头也吓得够呛,要不是自己反应快,他这与闪电和二为一的妖孽就得挨揍,这祖宗也太生猛了,没劈咋地不说,上来就一电炮,太他娘凶悍了! 啥都怕分心,怪物错神的一小会儿,左侧山坡的转弯突然支出一颗树叉子,怪物赶忙一甩头,装着猎物的大泡泡堪堪躲过,可自己却因为脑袋过大,失去重心,被倒霉的甩向树叉子—— “噗!” 树叉子勾住了它麻袋片似的外衣,怪物左摇右晃,伸出长毛短腿使劲蹬踏障碍物—— 也该着这怪物倒霉,树叉子上盘了条午睡的母蛇,它这一顿乱蹬把正做美梦的蛇大娘震醒了,刚梦到自己羽化成仙的大长虫气得要死,吐着信子快速蹿起,朝着小怪物一条多毛的腿就下狠嘴了—— 这一口结结实实咬住了怪物的左腿,并不解气的蛇大娘紧接着纤腰一拧,一个高难度空中转体,整个身体缠在怪物身上,展开了绞杀绝技——让你小子搅我美梦,老娘让你今生就此长眠。 小怪物彻底抓狂了,堪堪躲过一记电炮,又让条蛇咬了,还给缠的粽子似的,自已这么尊贵的身躯怎么能让俩个普通生物这么作贱,必须愤怒起来—— 小怪物仰天一声长啸,麻袋片裹着的身体瞬间充满了电流,正缠得起劲的蛇大娘立刻被电个外焦里嫩,瞬间就成了一盘美味佳肴。气急败坏的怪物从麻袋片下探出一双尖厉的爪子,把缠在身上的蛇肉一把薅下来,迅速**成好几段,恶狠狠摔在下面的一块大石头上。 靠,怪兽不发威,真当我愤怒小鸟了!并不解气的小怪物一个俯冲下去,疯狂的在蛇肉上一顿胡乱踩踏,我踩,我踩,只一会儿,蛇肉就被踩成了蛇酱…… 哼,这就是得罪我闪电小怪兽的下场,发泄完毕的小怪物兴奋的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头,以示庆贺。心情好就是不一样,连身体都轻松了,是啊,真轻松啊…… 总觉得哪不对?哪呢,我这么轻松,我的个亲娘啊,我,我……俺的猎物哪去了? 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小怪物先是傻愣了一秒,随即立刻蹿到半空中,支着三角眼眶内的紫**头鹰眼四处乱扫—— 这是一座城郊的后山,由于北方城市风沙大,所以山上种满了防护林,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绿色海洋,想在这密麻麻的人工林内找东西还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可怪物到底是怪物,还是从一溜折断的枝叶上发现了蛛丝马迹,很明显是有大宗物体擦着树梢直滑到山下…… “擦,骨碌哪去了,”瞅瞅骨断筋折的树枝,想想踪迹不见的大泡泡,小怪物心里敲起了架子鼓,头朝下快速俯冲下去,“可别摔死了,回去不好给博士交差!” “奶奶个锤子,这丑八怪是啥玩意成精了?”等到怪物飞得不见了踪影,李明旋和陈景见才仗着胆子从旁边的树从中钻了出来,李明旋嘴里吐着黑烟破口大骂。 闪电的高压电流把他们烤了个半生不熟、外焦里嫩。 “哎呀,疼死我了!”刚想说话的陈景见立刻觉得自己的左肩钻心的痛,上手一摸,都插到肉里了,更可怕的是他闻到了焦糊味,好家伙,自己的肩膀熟了。 他头发焦炭似的竖在了头顶,袅袅黑烟从脑顶升起,衣服支离破碎,被热浪灼伤的身体呈现出不同程度的焦黑色,皮肤从里到外撕裂般生痛—— 这边的李明旋却完完全全的变成个妖蛾子,整个身体从头到脚笼罩在厚重的烟雾中,看个脸都费劲…… “你没事吧!”陈景见被李明旋的鬼样子吓是不轻。 “能没事吗,差点死了!”李明旋气急败坏的挥舞着双手道,“这咋还下雾了,我都看不着了。” “哪有雾啊,是你自己身上冒的烟……”陈景见极其小心的打量着李明旋,生怕他像个拉开保险栓的**似的突然爆炸,崩自己一身肝胆肠肚。 “啊!啊……啊,”反应过来的李明旋口吃的掩饰道,“冒烟?肯定是我衣服上有火星子!” “少扯,别以为有层烟罩着就看不出来,你丫就剩个裤衩了,哪还有衣服!” “你个穿个三点式的家伙没资格说我!”对身上并不比自己多几块布的陈景见,李明旋极其不爽道,“咋俩能不墨迹这点破事不,还不快点跑!” 刚才他俩趁着小怪物专心致志残害大蛇的时候,互相搀扶着以最快的速度连滚带爬的逃出泡泡圈,顺着树叉滑到灌木丛中藏了起来。由于时间紧,任务重,处于昏迷状态的沙明没能带出来,随着大泡泡下坠的惯性滑到山下。 “可是沙明……”陈景见瞅着小怪物循着泡泡的踪迹冲下山很是担心,一回头又被李明旋吓个够呛,“你干嘛呢?” “咱俩这外焦里嫩的两身肉容易被发现行踪,绑点树叶能挡着点。”李明旋没好气的薅着自己身边比较稚嫩的树叶,并把它们胡乱缠在身上。 “真不管沙明了吗?”陈景见低声道,“虽然你们有恩怨,可是人命关天……” “当我什么人啊!”李明旋不乐意了,“我们现在边跑边找那个混蛋,如果找到就带他走,找不到我们跑出去也能报警。” “也对,看不出你平时傻乎乎的,关键时候还挺有脑子的。”陈景见也往自己身上缠着绿色植被。 “再说我傻小心把你也撂这。” “生气对身体不好!” 两个好朋友拾掇好,就立刻踏上寻找沙明的惊险搜索。 十一、再次中招 这是密林深处,很少有人出没,为了不被闪电小怪物发现,两个人谁都不出声,只是闷头搜索。他们顺着沙明滚落的痕迹找了有一阵了,除了自己沙沙的脚步声,其他一无所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李明旋的伤口已经在白烟兢兢业业的修复工作中逐渐好转…… 转身一看陈景见,好家伙,脸红得跟关公似的,袅袅青烟盘旋于头顶,呼吸沉重,脚步踉跄…… “喂,撑住!”李明旋一把扶住瘫倒在他肩膀上的陈景见,先被大雨灌,再被闪电劈,又跑了好几里山路,身负重伤又没有自愈能力的陈景见终于支持不住了,“你……擦,头这么烫,挺住了,哥们儿先送你去医院……挺住!” “沙明……” “你丫真是雷锋,自己要死了还想着那牲口,没事,那货命硬着呢,肯定死不了,”李明旋咬牙把陈景见背在自己身上,“先送你去医院,然后报警找沙明,肯定一个也落不下,靠,哥,咱拿树叶当衣服敢不敢弄点嫩的,你绑的是千年老树枝吧,硌死人了!” “我这是保护幼苗!”陈景见人病嘴没病道。 “你都要死了保护个屁啊,真是书读多了人都傻了!” 李明旋撒开大脚丫子,以最快的速度背着陈景见向山下跑去…… “呜呜——” 突如其来的一阵狂风差点把这个负重奔跑的神经大条刮到旁边的沟里,李明旋一个趔趄勉强站稳…… “咔嚓——”头顶上方突然劈出一道叉形闪电,贼刺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直砸向陈景见和李明旋的面门。 李明旋驮着陈景见极其高难度的踮步拧身躲了过去,闪电在脚边炸开成个大火球,把他们崩得飞起来半尺高,再次落地,俩人都以狗啃屎的形态匍匐于大地。 “啐!呸呸!”李明旋吐掉嘴里泥土转身准备扶起摔得七昏八素的陈景见。 “枯叉!”又一道小型闪电在他俩中间炸开了花,幸亏李明旋躲得快,不然手指头就给炸飞了。 饶是如此,还是被这个在眼前炸开的闪电崩了个天眩地转,满脸熏黑,双耳嗡嗡作响。 被震掉两片脑叶的李明旋再次脸朝下扑向满是枯叶的大地母亲,他气得肝胆俱裂——很明显,这两次闪电奇袭并不是以干死他们为目的,既然不是要命,那就是你妹的耍我玩了! 可现实却容不得他气急败坏,因为第三轮的玩人游戏已经启动了。 一束圈形闪电正缓缓朝李明旋这厢飘来,不似前几个电光火石、丧心病狂,这束只有一个光环的小闪电以一步三摇的慵懒姿态横亘而来…… “天使吗!”处于昏死状态的陈景见双眼迷离的指着光环有进气没出气道。 “就他妈是上帝,小爷也把他粑粑打出来!”李明旋已经被撩拔疯了。 “去死吧!”李明旋飞身蹿起,直接冲向光环闪电…… “别——”陈景见虚弱的喊道。 “啊——”抓上光环闪电的李明旋本意是想把它撇回去,可惜已经被刺激成疯魔的他忘了这个东西是高压电做的,立刻就被电了个光怪陆离,霞光万道,瑞彩千条…… “咯咯咯……咯咯……”渗人毛孔的凄厉叫声伴随着股股恶臭从他们头顶鱼贯而下。 陈景见虚弱的抬头看去,不是闪电小怪物还能有谁!它趾高气昂的站在一个透明圆球上发出此等母鸡下蛋却遭难产的嚎叫,圆球内沙明依然保持着让陈景见羡慕不已的安祥睡姿。 小怪物现在极其愤怒,它都恨死李明旋了,别人都是老老实实让我抓回去的,就你个混蛋不是物,不仅把老子辛苦形成的“雷御”给崩坏了,还敢打我,吓得老子让个低等动物给咬了,完了你还敢跑,今天老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愤怒小鸟了…… “册拉——”小怪物突然仰起硕大的头颅,古怪的冲天一声嚎叫。 “啊啊啊——”已经被电得半死不活的李明旋全身猛的蜷成一团,又迅速伸展出四肢,头向后仰,呈大字型浮在空中,同时嘴里喷出一股黑烟,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册拉——”小怪物越想越气,越气越来电,完全忘记自己已经放射出足以致命的高压强电,李明旋的头垂了下来,一直以来为他修复伤口的白烟也支持不住如此强大的电流,竟然任凭几缕颜色不明的液体从主人嘴内喷射而出却无能为力…… “住手!”一个女子清脆的叫声划破长空射进这个恐怖地带。 遭到惊吓的小怪物瞬间忘了施法,脱离电压圈掉到地上的李明旋奄奄一息的翻着白眼,最后的模糊印象是一个美丽的身影焦急的冲他奔来…… 过了足有一个世纪的时间—— “渴……啊啊……痛……哎哎哟……”李明旋发着抑扬顿挫的怪叫睁开了眼睛,立刻又闭上了,这太阳太他娘刺眼了! “你老人家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永垂不朽了呢!”陈景见阴损的关切传进耳朵。 “靠,你也在袄,快,给本尊拿点水,渴死我了!”口干舌燥的李明旋闭着眼睛胡乱的指向声音的来源。 “你不觉得支使一个跟你一样刚刚苏醒的伤员有点不道德吗?”陈景见的口气很是无奈,“况且这也没有水。” “啥?真是……靠,我们这是在哪啊?”顶着刺眼的光芒再次睁开眼睛的李明旋突然发现那个闪瞎了自己双眼的亮光竟然是来头顶上的一盏圆形吊灯,一惊之下再环顾四周,一个貌似病房的环境映入眼帘。自己和陈景见是并排躺在两张单人床上,身上穿着柔软的睡服,还盖着被。 “不知道,”陈景见老实答道,“在你昏死过去不久,我也被人用一束光照了一下,就人事不知了……” “你能动吗?”李明旋突然发问道。 “嗯,”陈景见疑惑的抽抽鼻子,“应该没问题,干嘛?” “干嘛!跑呗!”李明旋一付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肯定是那怪物的老窝,快点,跑晚了就来不及了……哎呀,痛,痛死爹了……” 李明旋几乎是脚一着地就脸朝下全身心扑倒在地上!摔得这个实惠哟,赶上挥泪大甩卖了,陈景见看着蛋疼…… “你还活着吗!”陈景见一瘸一拐踱到李明旋面前。 “你说呢!”李明旋眼泪汪汪、几乎气绝道,“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慢,慢点……哎哎,轻、轻点……”本就身负重伤,加上刚才暴暴的一跤,李明旋疼得只出气没进气了,陈景见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狼哭鬼嚎的他弄上床。 “就你这样爬都费劲,还跑,”陈景见道,“被高压电了两次,你现在能活着已经是命大了,来,喝口水吧!” 接过水一顿狂饮的李明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盯着陈景见:“你不是说没有水吗,这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同样端着水杯喝水的陈景见老实答道,“把你扶上床一回头就看到床上柜上有两杯水。怎么,你怀疑水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都喝了,”李明旋索性把剩下的水全部倒进胃里,“被毒死好过被电死。” “如果它真想杀我们,又为什么给我们疗伤?” 陈景见解开睡服露出左肩膀,之前被炸得皮开肉绽的肩头已经被包扎了。 李明旋也下意识活动活动身体,虽然浑身酸痛、四肢无力,但之前那种撕心裂肺、频临鬼门关的感觉已经荡然无存了,可这并没有让他对小怪物的忿恨有所减弱,小爷我是有自愈能力的! “为啥同样被闪电劈,我有伤口,你就冒烟呢?”陈景见边喝水边随意提出的问题让已然把水喝到胃里的李明旋呈瀑布状喷出。 “咳,咳……”不知如何回答的李明旋只能用拼命咳嗽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惊慌的原因并不是因为陈景见发现自己的秘密,主要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人家受伤就流血,自己就冒烟。 “为什么我们是‘闪雷失踪案’的攻击目标呢?”还好陈景见被更大的问题困拢着,并没有在意李明旋咳得脱水的孙子样。 可是这个问题对李明旋来说更是困惑中的困惑! “他奶奶个锤子,咳咳……这些日子真是倒霉透了,又是做噩梦,咳……又是挨雷劈,”李明旋回想起近期的遭遇抓狂道,“我是不是被诅咒了?” 陈景见突然以一种看怪物的目光瞅着他—— “干、干嘛!”李明旋极力躲避陈景见毛骨悚人的眼光。 “我在想你刚说的话,”陈景见紧锁眉头道,“先是做噩梦,后被闪电怪物袭击,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一定的联系?” “联系——靠,不会是杨七郎在地下呆闷了想找我给他作个伴,先托个梦,再派个牛头马面易容成愤怒小鸟弄我过去……”李明旋以一种恍然大悟的夸张表情诠释着自己的定论。。 这回轮到陈景见喷水了—— “干嘛,都吐我脸上了!”躲闪不及的李明旋被吐了个淋漓尽致。 “找你作伴?那得是个多有勇气的亡魂啊!我想信杨七郎再怎么寂寞也绝不可能做出如此失心疯的决定……”陈景见扶着额头。 “那你说是咋回事?” “记得带你去做心理治疗时看到沙明——尽管不能肯定他是因为做噩梦,但像他那种神经坚韧的人需要找心理医生,也肯定是因为遇到了大问题,同时很巧的是他也是闪电怪物的袭击目标,最巧的是你俩是同一个心理医生……” “同一个心理医生跟闪电袭击有有什么关系?”对于陈景见把维姬牵扯到闪雷失踪这个话题,李明旋极其敏感的做出反驳,“那你呢,没做恶梦,也没看心理医生,为啥也被弄来?” “嗯,也是,”陈景见这一次被李明旋问得皱了眉头,“那……” “不会是什么恐怖组织搞的绑架活动吧?”李明旋突然灵光一闪。 “不应该,”陈景见摇摇头,“恐怖组织会随时抓住出现在自己势力范围内的任何人作为人质,何必大费周章抓我们这样没有影响力的?” 李明旋沉默的点点头,这行动绝对是绑架国家首脑的节奏,而自己,连班干部都不是。 难不成是拐卖?不对袄,这拐卖儿童怎么也轮不到自己,超龄了不说,还贼能吃;莫非是倒卖器官的,额的神啊,俺的腰子还在吗?李明旋浑身冷汗的在自己脸上、身上乱摸一气,生怕少了物件…… 陈景见皱着眉头看李明旋边嘟囔边作出一系列违背生理规律的动作—— “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个地方?”陈景见突然自言自语道。 “谁?”正检查自己阑尾是否健在的李明旋猛的抬起头。 十二、幕后主使 沙芸赤脚站在冰冷的阳台上,月昏星暗,正如她的此刻的心情——黯淡忧郁。花了好久的时间从爸爸殉职的悲痛中抽身出来,现在又眼睁睁看着亲哥哥沙明和青梅竹马的李明旋在自己眼前被闪电击中、消失得连渣都不剩,老天爷对自己未免太残忍了吧! 两天了,他们已经失踪两天两夜了,却没有任何消息…… 沙芸有一种从阳台上跳下去的冲动,这样所有的伤心都不会有了,可她不能这么自私——妈妈再也不能承受任何打击了。而且这个弱质纤纤的女孩一直坚定的相信,不论是哥哥还是李明旋都没有死,也不会死,他们一定也在某个地方想着自己,并极力想办法赶回来—— 在另一个焦急的窗口,李明旋的妈妈几次走到书架,又几次离开,最终下定决心,颤抖着右手抽出一本厚重的、李明旋从未动过的英汉语典…… ——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让人困惑……”陈景见继续自问自答。 “谁?”李明旋支楞着耳朵。 “真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可她和小怪物又明明……”陈景见没搭理李明旋依然陶醉于自已的天地中。 “是谁?”李明旋吼了一声。 “就算不想承认,但所有的一切还是证明他们是一伙的,对,他们是一伙的。”陈景见终于下了结论。 “到底是谁?”李明旋都要疯了。 “你认识的。” 陈景见不厚道的回答彻底激怒了处于燥狂状态的李明旋…… “你故意的是不!”李明旋抓起枕头扔向陈景见,可被陈景见灵活的闪开了。 “啪嚓!” “哎呦!” 李明旋的的枕头砸飞了他们刚喝干水的玻璃杯,两个玻璃杯飞起时又砸中了杵在陈景见床边的一个落地衣帽架才落地摔个粉碎,可让人惊讶的是这个衣帽架竟然被砸得颤抖了起来,更神奇的是它抖完竟然原地变成一个长杆扫把,把散落在地的玻璃杯碎片扫到了屋角,之后又不忘变回衣帽架,然后才想起自己刚才被砸了,开始嗷嗷嚎叫起来。 “这是什么鬼?”两个好朋友都目瞪口呆的瞅着这个衣帽架在地上极有节奏感的边跳边叫,貌似它是被砸疼了。 “妖怪,休走,吃小爷一脚!”眼看衣帽架竟然撞开门往外跑,终于反应过来的李明旋猛的蹿下床,一记天蚕腿结结实实抡了出去…… 成精的衣帽架被李明旋踢到飞起,凌空飞到走廊尽头,正砸在碰巧出现的闪电小怪物头上,由于毫无防备,衣帽架把小怪物坑洼不平的土豆脑袋砸出个大包,眼珠差点被崩出眼眶,饶是小怪物高压电成精,挨了这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也差点形神俱损。尤其是当他发现这个把自己砸得不明不白的东西竟然是李明旋的踢到自己头上时气得差点原地爆炸——李明旋高举的大胯还没来得及放下,又是你个阴魂不散的,吃定我了是不! “册拉——”小怪物外披的破麻袋开始噼里啪啦向外崩火花…… “雷灵,住手!”一个曼妙的身影及时的出现了。 怕伤到来人,却又来不及收回高压电流的雷灵,拼命把电流引到砸它的衣帽架上,可怜的衣帽架立刻被电了个支离破碎,四分五裂,破铜烂铁散了一地…… “怎么回事?”又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曼妙身影旁边。 “是你!” “是你!” 李明旋和陈景见几乎同一时间热情洋溢的振臂高呼——李明旋奋力放下高举的大胯,摆出一付潇洒有形的恶心姿势,眼含秋水瞅着曼妙的身影,尽管心里痛得直骂娘,刚才踢衣帽架的那只脚肯定是软组织挫伤了;陈景见一脸不相信的表情瞅着那个高大身影。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没被李明旋雷倒的维姬微笑着回礼道。 “请问,我们认识吗?嘘——”倒是那个高大男人没认出陈景见,彬彬有礼的反问道——他的声音有点怪,应该是因为声腔发出震动时嘴唇不能很好的闭拢导致拉出一个托尾的花腔嘘音。 “里德博士,你是里德博士!”陈景见冲着这个拥有模特般高挑身材、却长了一副魔鬼般瘆人面孔的高大男人挥手致意。 “你认识我?嘘——”出场以来一直刻意隐藏自己面孔的男人颇感意外道,由于自己一直以来被学术界认做异类,虽然顶着物理教授的头衔,但提出的诸多理论均不被业界认同,眼前这个与自己隔了十万八千里的黄皮肤少年竟然会认得自己…… “我正在看您写的<循迹山海经>,”陈景见兴奋的高举双手,“您把令世人向往的海外仙山、已经绝迹的上古神兽和高高在上的时空扭曲、深奥至极的虚空变幻游刃有余的结合在一起,实在是太奇妙了……” “噢~~嘘?” 《循迹山海经》是他倾注心血所著,虽然他把自己所有不能公之于众的理论思想都凝聚在这部小说里,可惜发行量却不如人意。当眼前这个俊美的东方少年说自己的作品是科学鸡汤,深度好文时,兴奋之情溢于颜表,尽管这样只能让他的面部表情更加恐怖。 “身体好点了吗?”维姬悦耳的嘘寒问暖让李明旋有种如沐春风的幸福。 李明旋甲状腺都缩紧了,两只手在腚上紧张的搓了几十下,不好,要蹿稀,立刻菊花一紧,止住了—— “哦,好,好了,”本想摆个温馨造型的李明旋碍于身体后部蠢蠢欲动的导火线终究没敢轻举妄动,“谢,谢谢你的……关心……” 正想跟维姬进一步套近乎的李明旋突感旁边有异动,猛的一个箭步上前—— “你个牲口,离维姬小姐远点!” 可惜这个幅度本不算大的的动作由于速度过于激进点燃了身体后部的火线,嘣的一个冒烟大屁把缓慢向维姬靠拢的雷灵崩得都绿了。 本就狭窄的走廊充斥着瓦斯的味道,而且还是催泪的,这可是李明旋昏迷两天两夜的全部精华啊!此时的李明旋一付但求速死的表情——你妹的,要不要这么耍我,奴家想给女神留个好印象怎么就这么难,这么难,这么难! 还好关键时刻陈景见揉着被惊天大屁辣得红肿的双眼暴料一个惊天大密,成功的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到眼前问题—— “人家离得近点是应该的,”陈景见憋着气道,“人家是一伙的!” “什么?”眼瞅着再次被自己伤害到的雷灵一付但求速死的表情,维姬为了安慰它抚摸着它被衣帽架砸出大包的头顶,李明旋的肾上腺激素都喷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全身僵硬的李明旋扭头向陈景见。 “我亲眼看到维姬维给雷灵下命令放开你,你才没被它的高压电烤成油梭子,她还用强光把我弄晕……” 李明旋石化的身体瞬间龟裂成数片。 “所以我才说你们看心理医生跟闪电袭击有联系……”陈景见不解风情的盖棺定论。 “雷灵对你们造成的创伤之重在我的意料之外,对不起。”维姬轻拍雷灵的头低声道。 “册拉!”可雷灵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歉意,它三角眼死盯着李明旋,大有一付随时冲上去活剥他的架势。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被瞅得后背发凉的李明旋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雷灵是一个幼年御雷族人~~嘘!”里德博士语出惊人。 “御雷族?”陈景见突然插话,“就是博士书里提到雷神一族?” “这个锤子是雷神?”李明旋端祥着这个盗版的愤怒小鸟差点三观尽毁,虽然神话里的雷神长得也不咋地,可至少威武霸气,雷灵这个磕碜的矮东瓜哪配得上雷神的称号! “毕竟经过了几千年,它们也需要根据生存条件有所变化的。”里德博士好容易把前半个嘘字憋了回去,“你倒是对雷灵挺感兴趣,难道就对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一点兴趣也没有吗~~嘘?” 一句点醒梦中人,被突然点到实质的李明旋和陈景见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沙明在这吗?”陈景见冷不丁来了一句。 “在。”里德博士立刻回答道。 “他在哪?”李明旋开始环顾四周。 “他跟你的其他兄弟在一起~~嘘。”里德博士直面李明旋道。 “其他兄弟?”李明旋懵磴了,一半是因为里德博士的话,一半是因为里德博士的长相,之前看照片已经不行不行的了,这又毫无心理准备的来个令人发指的面对面真人秀,李明旋直接被挑战了眼球极限——没有眉毛,没有汗毛,甚至连头发都没有一根,惨白的皮肤表面那些毛毛虫似的血管突起甚是瘆人,并且从前脸一直延续到整个脑袋,让人觉得他的大脑像个外挂似的长在了外面。五官只留下七处窟窿眼热情洋溢的盯着自己,除了被没有睫毛的蓝眼睛俾倪的瞅着,李明旋实在不习惯被两只圆圆的鼻孔直视,最要命的是那个被称之为嘴的小洞,因为没有嘴唇、嘴部肌肉需要极度扭曲才能发出声音,尤其是他那极具穿透力的嘘嘘尾音,卫生间在哪,老子要尿裤子了! “我的小泰姆,还没来得及发挥出你的全部功效就香消玉陨了,真是可惜,嘘……”里德博士果然是个人物,刚刚把剧情推向**,就撇下这边兵荒马乱的局势,捡起被经灵电得支离破损、全无修复价值的小东西的残骸叹息着。 “这是啥?”陈景见忍不住问道。 “泰姆是集抢救、护理于一体的高智能全科护理机器人,普通的外科手术、ICU急救都可一力担当,你们重伤期间都是它根据你们的伤势施以对症治疗。为了了解病患的感受也给它编排了跟人类一样的痛感程序,这样方便它照顾你们康复期的生活起居,嘘~~”里德博士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继续道,“没想到你们刚好,它就……之所以把它做成衣帽架的样子,是希望在不打扰伤病员的情况下,消无声息的了解进而完成病人的需要……” “嗯,它是真挺敬业的!”回想等到清理完玻璃碎片才回应自己的痛感神经的泰姆完全可以媲美训练有素的医护,陈景见稍显可惜的轻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你不叫雷灵抓我们,它也就不用给我医治,也就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噢,口气开始不友好了,”里德博士也唉息道,“按你们中国人的思想这叫做自做自受,你的心情绝对可以理解,任谁被这么抓来都不好受,嘘——” “不好受!”回想起自己差点被烤成肉干的李明旋猛的蹿到里德博士跟前,指着雷灵咆哮道,“我们差点死在那牲口手上!” “册拉——”雷灵的麻袋外套又开始冒火星了,还好维姬及时制止了余下的恐怖行动。 “你真的不想知道你们差点丢了性命被弄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吗?嘘——”面对李明旋的愤怒,里德博士有一种理所应当的镇定。 “为什么这么做?”李明旋终于声音颤抖着问到了实质问题。 “为了帮你完成使命!” 维姬突然回答道。 “我有什么使命?”这不明不白的回答让李明旋更蒙了。 “加入你的兄弟、促成串连,解开封印,唤醒你们尘封千年的记忆,以拯救马上就要面临灭顶之灾的我们所生存的这个世界。” 李明旋当场被这个硬核答案砸得目光呆滞,眼冒金星。 十三、人物出场 里德博士显然是个敞亮人,接待他俩的大厅那叫一个宏伟壮观、光怪陆离!他们仿佛置身于世界上最先进的科技馆,各种各样叫不上名字的机器在他们周围运转,闪着奇怪的光在大厅内一丝不苟的工作着。里德博士站在一个半圆形的操作台前,上面五颜六色的按钮交替闪烁着。围着操作台并排立着六根粗得必须有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柱子,它们向上直通到屋顶。在房间的正中央竖立着一座高台,高台的顶端架着一挺好似重型机枪的玩意,啥意思,谈不拢就地枪决我们!脑海里刚闪过古怪念头的李明旋立刻又被一个古怪的貌似地球仪的东西吸引走了。 陈景见也没比他好哪去,东摸摸,西瞅瞅,最后眼睛直盯着里德博士的操作台死都不肯挪一步。 “喜欢这里,嘘?”里德博士冲陈景见道。 “嗯!”陈景见咽着口水猛点头。 同样感得新鲜的李明旋心情却稍显失落,维姬没跟过来——尽管女神的身份一度让李明旋震惊、失望,但心底却不能对她产生一丝恨意。毕竟维姬从始至终留给自己的都是美好印象——曾在他身无分文时帮他付车钱摆脱了尴尬的窘境,还帮自己找出了噩梦的根源(尽管这个噩梦有可能是她的杰作),陈景见不也证明是维姬关键时刻的一声断喝才让自己不被经灵那个尖嘴畜生烤成人肉干吗?这些都是李明旋贼心不死不休的精神支柱。 里德博士不动声色的按了面前操作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李明旋和陈景见同时发出无声的惊呼—— 操作台旁的六根柱子的外框旋转着升上的屋顶,露出了里面的圆形透明罩,每个罩里都竖立着一个青年男子,他们都是双目紧闭,面色安详,好像是站着睡着了一样,而且他们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右手前搭在一个亮闪闪的、镶嵌在透明罩上的圆形凸起上。 “沙明!”李明旋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第四个罩里的熟悉面孔,一个箭步冲到跟前,使劲拍打透明罩喊道,“你给老子睁开眼!” 沙明也真对得起他,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悠闲状态。 李明旋肺都气炸了,老子为了找你被电了个外焦里嫩,鬼门关外晃一圈,你倒睡得逍遥自在,他狂踹透明罩,跳脚咆哮道:“沙明,你个臭不要脸的混蛋、变态,快点睁开你的狗眼!” “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自己醒的,嘘。”里德博士站在他身后轻声道。 “为什么,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李明旋扫视着除沙明以外的另外五个青年人——都无一例外的保持安祥的站立睡姿,冲里德博士吼道,“快把他们弄醒!” “很不巧,我弄不醒他们!”里德博士擦了擦李明旋喷在自己脸上的口水轻声道,“因为只有你才能让他们苏醒,嘘~~” “什么?” “只有你加入他们、促成串连,解开封印,唤醒你们尘封千年的记忆,他们才会苏醒,嘘……” “啥!”被同样的答案砸得满头大包的李明旋都要哭了。 “你还记得让你和维姬相识的那个怪梦吗,嘘~~”里德博士提醒李明旋道。 “啊,嗯……怎么地啊……”李明旋瞪着无知大眼睛。 “就像你梦到的一样,你确实是北宋名将杨业的七儿子——杨延嗣在现今世界的宿体,”里德博士全不顾李明旋几近崩溃的神经,还变本加厉的指着其他柱子中的六个青年,“他们是你的六位哥哥,嘘~~” 李明旋平滑的大脑皮层明显容纳不了这么烧脑的剧情,脑神经一度处于短路状态。 “这位是你大哥杨延平,”里德博士趁热打铁指着第一根柱子里的青年男子道,“现实中的名字叫李盟飞,现在就读于辽宁师范大学体育系,嘘~~” 这是个身材健硕的青年,眉目清秀,穿着一身短衣短裤的运动服,感觉像是晨练时被雷灵那混蛋硬生生抓来的。 “二郎杨延广。” 一个高高胖胖,圆圆脸,圆圆身体的大白出现在李明旋的视野里,可惜他比大白胸前多了一条围裙—— “怎么像个厨子啊!” “他就是个厨师,”里德博士点头道,“他叫罗杨,是北京饭店的见习厨师。他是在一场室外举行的厨师比赛中被雷灵掠来的,你也看到雷灵头上那陀屎一样的东西了吧——那是他比赛时还没刻完的萝卜花,雷灵超喜欢,一直戴在头上……没办法,时间太长了,水份都干了,嘘~~” 第三根柱子里的年轻人长相帅气,身材高挑,穿着极其狂野,衣服裤子上该不该有洞的地方都有洞。 “他是你的三哥杨延庆,现在的名字叫吕旭,是一名京剧演员——” “啥?”李明旋的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他很难把眼前这个混身窟窿的家伙跟历史悠久的京腔京韵联系起来。 “他演的‘贵妃醉酒’在圈内已经小有名气了,”里德博士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继续道,“可惜优秀的传统艺术并不能给他带来可观的收入,他晚上需要去酒吧做DJ来养活自己,嘘~~” “至于你的这个四哥杨延朗,”里德博士把依然直勾勾的盯着第三根柱子的李明旋薅到第四柱子前,用手指着沙明道,“你应该比我了解他,嘘~~” 李明旋呆了一会儿,说实话,自从和沙明互相敌视的那天开始,他就从来没正眼看过他,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观察沙明,自己也感觉很难得。 沙明就是他爸爸沙克的翻版,五官精致,身材挺拔,而且头脑聪明,学习成绩优异,体育项目样样都行,尽管盛气凌人、脾气古怪,却并不影响他龙翔高中校草的地位,与被遵奉为男神的陈景见各领风骚——李明旋一直不愿承认沙明是和陈景见一样集智慧与美貌于一身的妖孽骚年。 李明旋的记忆迅速回放,并飞快的定格在他和沙明决裂的那章—— 大雨倾盆,天空像裂开了一样向下泼着水。 公墓内,两座显眼的坟墓边站着十几个人,他们都面色沉重,眼圈红肿的举着伞。 沙芸用小手搂着妈妈的腰咬着嘴唇,而沙明只是脸色阴沉的站在她们旁边,目光中充满了深深的恨意。这边的李明旋也和妈妈沉浸在悲痛中。 “节哀,”痛失两员爱将的公安局长王海江万分悲痛的握着李明旋妈妈的手道,“谁都不希望是这个结果,但既然已经发生了就要坚强接受,活着的人要保重身体啊!” “谢谢王局长,我们会的。”妈妈强打精神点了点头——自从爸爸牺牲后,妈妈整天以泪洗面,直到今天下葬,她一直没有正经吃过东西。 这时的李明旋才八岁,个子不是很高,他透过妈妈的胳臂缝看到沙芸正靠在妈妈腰间悄悄用手抹着眼泪。 “给。”李明旋离开妈妈的雨伞挤过了几个挡在他们前面的大人,递给沙芸一张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纸巾。 躲在妈妈身后偷偷哭泣的沙芸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放声大哭,以免惹得妈妈更伤心,所以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抱着妈妈轻声啜泣,但在面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伙伴李明旋时却再也憋不住了,她突然抱住李明旋放声痛哭,把感情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 “呜呜——”沙芸死死抓着李明旋的胳臂,把头埋进他怀里,“我们的爸爸,呜——我们的爸爸没了,都死了,我们从今以后都没有爸爸了,呜——爸爸,我要爸爸——” 在场的其他人无不动容心痛,他们都纷纷转过脸去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任由两个小孩把他们心中的悲痛发泄出来——谁都没注意一个与他们差不多高的人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你这个杀人犯的儿子,放开我妹妹——” 当李明旋被比自己大一岁的沙明推倒在地上的时候,旁边的人并没发现这里出了状况,而当他们终于发现事情不对了的时候,两个男孩已经抱着摔在了泥水里,全然不顾旁边高声哭喊的沙芸。 虽然有很多大人,但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们分开,就算这样,沙明还是不依不饶的随时准备冲上去揍李明旋,而李明旋也在寻找机会准备再次杀回战场—— “放开我——” “松手,我要揍他——” “沙明!” “李明旋!” 两个刚刚失去丈夫的妻子同时带着哭腔叫住了自己的儿子。 就在沙明的妈妈把沙明拉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李明旋的妈妈也在无比心痛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泥水—— “为什么要打仗,明旋,你怎么可以在这里打架,你忘了你在什么地方了吗?”妈妈边爱怜的摸着李明旋的头发边严厉的批评他。 “是他,是沙明先动手,他还说,还说——”李明旋气得浑身发抖,激动的用手指着沙明。 “你爸是个杀人犯,是他害死我爸的。”沙明咬牙切齿的咆哮道。 “你胡说——”李明旋歇思底里的回叫道。 “你爸就是杀人犯,是他喜欢逞英雄,才害死我爸的——” “你凭什么这么说?” “除了他还有谁,你爸一向不听命令的,每次都是我爸替他背黑锅,你这三天两头闯祸的性格都是来自他的遗传——”沙明指着李明旋恨恨的骂着,“就是你爸这个惹祸精害死了我爸——” “你敢再说一遍——” “敢,就算再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敢说,是你爸——”沙明已经挣脱了妈妈的手,几步跑过来,准备与李明旋决一雌雄。还好,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抓住了他—— “放开我——”沙明扭头怒视着王局长。 “沙明,你这么做太没分寸了,难道你想让你死去的父亲不安心吗?”王局长一只手拽着沙明,另一只手指着沙克的墓碑。 沙明不动了,两眼死盯着爸爸的墓碑,眼神里露出的无尽的哀痛,李明旋也停止了喊叫,因为他忽然发现沙明被他撕破的右边衣袖里露出的伤疤——那是前几天李明旋跟人打仗,沙明冲上去替他挨的一下——沙明平时就像沙克关照李钰一样的关照李明旋,为什么今天要这样—— “难道真的是爸爸的责任吗?” …… “哎,哎——嘘,你没事吧!” 不明就里的里德博士一记沉重的铁沙掌拍得李明旋差点吐血身亡。 “你妹的,谋杀啊!”李明旋捂着震得生痛的胸口断喝道。 “哪舍得啊,千辛万苦才把你弄来的,”里德博士耸肩道,“我们能继续了解你的下一个兄弟吗,时间保贵啊,嘘~~” “啊!喔,哼……”虽然被里德博士硬生生扯断了过去的回忆,但还好李明旋也自知就算一直沉浸在回忆中也于现实生活于事无补,沙明把自己恨了个彻头彻尾,毫无保留,无以复加。 “和尚!” 一抹光头,一袭僧身僧袍,虽然双目紧闭,李明旋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那是长年习武之人所凝聚的精气神。 “五郎杨延德,现在是河南嵩山少林寺的一名出家武僧,佛号释武。早年五郎投奔佛门,此回选的宿体也是佛门中人,不知算不算机缘巧合。”里德博士道。 “这个是谁啊?”李明旋从五郎身上获得的满满正能量到了第六根柱子立刻降为零。 “你觉得还剩下谁了!” “我就是觉得剩下的杨六郎不可能是他!”李明旋无限怀疑的盯着第六根柱子——这个身材瘦弱、形容枯镐、满脸病容的二溜子装扮的家伙怎么可能是那个金沙滩一役唯一一个全身而退、大名鼎鼎的杨六郎呢? “他现在什么的干活!”李明旋认为还是问一下这个杨六郎现实中的身份吧,毕竟人不可貌相。 “因为家境贫困,杨六郞的宿体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没有学历又年纪尚小,打工也没人要,为了生存他只能混际街头搞点小偷小摸……” “不可能!”李明旋差点一头栽倒,那个什么宿体怎么会选这种人当杨六郎! “刚开始我也一度认为是搞错了,”里德博士点头道,“直到最终确定他绝对是杨六郎的精神选择的宿体才将其召入,期待他重生后会一鸣惊人吧,嘘~~”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