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堕叩》 拳与剑 吃过晚饭,李夫人安排卢河住进一间厢房,自己则在女儿的扶持下回去。 房间说不上奢华,也说不上简陋,桌椅上的花纹朴实,挂画上的山水清秀。卢河进来后简单打扫一下,关好门,微微打开窗户,人就仰面躺下,尽管他不需要睡觉,但这是最能打发时间的方式…… 凌晨四点,鸡鸣一声接一声,卢河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洗漱后在院子里摆好架势就开始打起拳法。这并不是他的习惯,而是以前那个少年的,那人能在这个年纪达到沉凡境巅峰,可不是单靠天赋。 拳法名叫白虎降魔拳,是一种打基础的拳法,在白虎寺流行于性格刚烈的武僧之间,此拳法重势,以简破繁,特别适合喜欢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的人。 卢河乱舞于小院内,劲风吹刮得景树摇曳不定,浩然正气的拳势加上一丝杀伐之意,多了凶残,但少了些降魔之感。 劲风起初只是风,但后来慢慢有一两声虎啸掺杂,而且有时卢河身后还会出现透明的白虎虚影。 其实用拳头打赢高手的人并不一定懂拳,拳法也是有境界的,听这具身体的养父讲,共有四大境界,分别为心生拳意,拳化雷暴,拳如重山,以拳证道。卢河现在已经半生拳意,当拳意完全萌发的时候,他也就踏入真武境。这可不是前面的那人领悟的,他也就十五岁,如果能在未成年时悟出拳意,那他当配得上天骄二字了。 吱~小院的另一个客人开门走出,卢河昨晚就看到旁边的厢房亮着灯,知道自己有邻居,但他本身就不善言谈,没有去打招呼。卢河猜自己应该是打扰到她了,看到女子看着他,不再练拳。 “阿弥陀佛。”女子应该比“卢河”大上几岁,虽然卢河觉得自己的真身不会是人类,但是以人族的审美观来欣赏,这名女子是很美的。 “你是和尚?”女子声音空灵,清澈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她长得很高,一双眼睛明亮透彻,皮肤吹弹可破,发丝和皮肤一样雪白。卢河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耳朵有些烫。 “你多大了,我也快摸到剑意了,我们一样。”少女把手中的剑抬上一些。 “家父是出家人,我现在十又有五。” 两人还想客套一番,一个奴婢就走入小院喊两人去用早饭。 也许是考虑到卢河算半个出家人的缘故,他被独自安排一桌。 饭后,卢河回去照常练拳,那名女子回去研读书籍。 连续十天,卢河上午练拳,女子就钻研文理,卢河下午诵经,女子就舞起剑法。 这十天里,卢河竟然感到了诡异的充实,对于他这种在地下不知年月的生命来说,这种感觉如同沙漠的清泉一样。 十天,以卢河的性格也与女子有几次交谈,这让两人都相互有些了解。 她叫秦琴,母亲和白虎寺有交集,而她母亲对李家又有恩惠,所以她和卢河才会这此相遇。至于逗留的时间,要看母亲对白虎寺的情况怎么处理了。 烈日当空的时候,卢河食用完斋饭,不像往常一样回去,而是往北方的小院走,他不想在这白吃白喝。 “你要寻一件事做?”李夫人听完卢河来这的原因,让他再考虑考虑,“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是可以供你去书院学习文武的,十五岁是学习这些的黄金时期,我个人不希望你现在做别的事情。” “家父一直教导,男儿立于天地之间,当顶天立地,鞋里有脚,肩上有灵,就要自力更生。” “你再考虑考虑?” “不用,我心意已决。”卢河回绝。 “那你先去诵经吧。”李夫人挥手,结束这次谈话。 李府的人虽然不是很多,但钱可是多得流油,占地不下百亩,卢河回去后秦琴已经开始练起剑来。 秦琴的剑法凌厉奇诡,剑锋走屠杀之路,相配的步法更让卢河想起尸山血海的场景,如果卢河细细感悟,还会有大山压在身上的闷沉。 剑气在小院飞而不出,随剑劈斩也随剑回飞,起初成股,渐后成风,最后,变成肉眼可视的剑气龙卷。 剑气飞削纵横,好似高天之雷电,又似汪洋之惊浪,飞舞之间直欲撕裂万物。 龙卷越来越大,从最初的几米高,变作往后五十米高。卢河无法颂佛,只能跳到屋顶,看那剑气龙卷,还有那飞空的人,他知道,这位邻居要突破了。 剑气呼啸,奇幻的铿锵声很大,到某一临界点时,一声嘹亮的凰鸣彻响天地之间。悲凉沧桑的气息狂涌,武凌城的善感者流下两行清泪。 卢河的心一缩,那凰鸣宛若洪荒的古乐,穿越时光的落差,辗转在他幼时的心扉,撕裂沉重的黑暗…… 真武境算是和凡人的分界线,不仅武力上升一大截,而且寿元还会大增,没有大难大病的话,视血脉种类,寿命在两百至五百的范围。 “恭喜。”卢河看着秦琴御剑飞来,内心动荡不止,“施主年少,小小年纪就如此成就,今后必有神缘。” 秦琴听到这反而笑起来,“你才多大,语气比我还老,跟我妈似的。” “这个……”卢河语塞了,他夺舍的躯体只有十五岁,但他本身在地下起码有万把年了,看到好多人都下意识的把他们当小辈。 “你会飞吗?”秦琴看到卢河一脸傻样,换一个话题。 “不会。” “那我带你!”秦琴不管卢河回应,说完就拉卢河上剑,然后运转剑气,两人极速朝南边射去。 卢河看到李家众人惊奇的看着自己和秦琴,听到旁边的鸟儿翅膀扇动,街上的人群像是蚂蚁,远处山河壮阔秀丽,仰望苍穹,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天地之大,畅游四方的情怀油然而生。 剑长一丈,就算站着两人也挺宽敞,卢河负手而立,这一飞,不知飞几十里。 “卢河!”秦琴大喊,没办法,飞太快了,不大声根本听不到,“这里很美是不是!” 卢河刚想说是,却感觉剑的浮力好像不在,他在向下倒。刚刚反应过来,长剑就脱离两人脚下,她两顺着惯性,斜线下坠。 “啊!”秦琴在空中四肢乱动,发出刺耳的尖叫,明显不是有意的。 境界不稳!卢河明白了。从沉凡境到真武境,对人来说跨越太大,真武境的力量可能会失控。现在大地的气息扑面而来,卢河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他两之前在三百多米的空中,这种高度,他和秦琴的身体强度可以忽略,他应该是要再夺舍一人了。 想着那一声凰鸣,卢河抓住秦琴乱动的手,抱住她,自己在下,她在上,能不能活着就要看天意。 从三百多米落下有多久?八秒?还是九秒?卢河心中思绪万千,秦琴落地之前,也没有想到多少事。 卢河结结实实的砸在大石头上,肋骨插入内脏,腿骨断裂,人体之中最坚硬的头骨也裂痕密布,伴随大出血,卢河已经准备好这具身体死亡,感觉到昏迷秦琴还有一丝微弱的心跳,他正要出去,却感觉到骨髓里有股力量出来。 灰液 这股力量没有一丝破坏的威能,相反,卢河感觉随着它在身体里流淌,热流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整个身体暖烘烘的。它好像有修复伤口的功能,暖意过后,伤口传来疼痛,也传来痒感。 从骨髓里出来的力量先是流转身体,然后聚集在致命的伤口上,这力量让卢河得以维持身体的活力,堪堪不死。 再等了许久,确定没有力量涌出后,躺在石头上的一人推开同伴,挣扎着起来。 石头尽是血迹,不少地方开裂,鲜血灌满其中。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不变成肉泥就是万幸了,卢河不再央求什么。神秘力量没能治好破碎的身体,骨头该碎的就碎,骨渣该在肉里的还在肉里,身体里的骨头没一块是完整的,动一下疼得不行,要不是卢河受尽了无穷岁月的折磨,也会像秦琴一样昏死。 黑左眼和白右眼视物并不需要光线,它们有穿透一切的魔力,一大片区域程三维空间映入卢河脑海,空间的所有事像卢河对手纹的认知一样清晰。 他能看到身体里的骨头大部分碎裂移位。 找一颗树靠着,先把手骨弄好,再接好腿骨,然后扣进胸口,把肋骨从内脏拔出,每弄好一处,神秘力量像是沾合剂,连住破碎的骨头。 确定恢复一些的身体可以走远后,卢河背起秦琴——他没想等待救援,因为天黑了,而且这里的荒山野岭,他也没给秦琴包扎,因为粉碎性的身体包扎更容易把身体弄得更碎,现在缺的是神药。 神秘力量的一个沾字,让卢河行走间冷汗直冒,咬牙皱眉,骨头快要错位的感觉很疼,可是没办法,秦琴每过一刻钟,离死就越近,必须赶快回去才是王道。 山路很崎岖,所以异常难走,卢河头顶漫天繁星,脚流暗红血液,一步一血印,百步两脆响,几十里的路途本来就远,受重伤感觉就更远了,幸亏卢河真不是人…… 晨曦,武凌城的城门打开,它的前头没有一丝血迹。在离它几里外,朝阳的初光正洒在林里的两个血人上,卢河的身体终究撑不到李家。神秘力量随着他的走动,慢慢减少,最终消耗殆尽,当卢河的膝盖骨顶破血肉,小腿骨好长的一截暴露在空气中后,身体再也顶不住,一头倒下。 这里还是一片树林,相对武凌城来讲更靠近三岳山。蚂蚁、苍蝇等一些花花绿绿的虫子被血腥味吸引,爬到两个血人身上,撕咬或舔食血肉,有风吹来时树木摇曳,鸟儿休息时叽喳不断。中午时分,天边掠过绯红的身影,飞往武凌城。 第二天傍晚,绯红身影又出现在天空,飞来飞去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她就这样飞了一夜,于第三天凌晨时分才落到秦琴身边。她先是凭空变出装满绿色液体的青花瓶,然后分开卢河和秦琴,让秦琴悬浮空中。 虫子纷纷像是处于失重状态,脱离秦琴的身体,当然,它口中的肉也跟着脱离。绯红身影毫不犹豫的把绿色液体倒往秦琴,一滴不剩。 绿光犹如春雨后的百花,璀璨绽放。秦琴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死肉脱落,嫩肤生出,碎裂的骨头在绿液的牵引下聚合、连接,受损的内脏也在快速愈合,片刻,秦琴恢复如初,当绯红身影带她和卢河走时,境界突破,到真武二重天,而且稳如苦学所就。 白骨恢生的天地灵药稀少而珍贵,这种灵药可称神药,百年世家基本不会有,千年世家倾力寻找也就得那么一两瓶,秦琴在次日醒来,大哭一场,卢河的情况用医师的话说,筋脉尽碎,内府破损,所开之药,只可延其西去。 换句话说,就是没更好的药就等死吧。 身穿绯红长袍的是秦琴的母亲,女儿问过她一次还有没有那种药,她不予回答。秦琴了解母亲,做了十几年的母女,谁都清楚谁的性格,肯定有的…… 可普通人家一月开销只需要一千多两千多,她怎能企求母亲把几百亿都没地方买的东西用掉…… 卢河在武凌城呆了一个月,秦琴的假期超出很多了,当她提出要带卢河走时,李家没有一个人反对。因为卢河姓卢,他们姓李,牵线人的养父也死了,卢河跟着秦琴去大家族,说不定能“得救”。 秦琴所在的家族位于天元帝国三大王城之一的南古城,秦家在那传承万年,雄霸一方,可以说声名显赫,底蕴深厚。卢河去那后被安排进一个独立的院子,有两个侍女照顾,药方不变,还是用武凌城医师开的方子抓,连秦琴都准备好给恩人安葬了。 时光如流水,悄然消逝。卢河的身体慢慢发臭,心脏却顽强的跳动,侍女也从刚开始的忍受换作呕吐,两个少女换成两个老人,老人又忍受不了,换作专门清洁污物的工人,那些人准备好卢河死亡,准备好远离“粪坑”,奈何卢河就是他们眼里的小强,想我死,我偏不死。 这具身体的先祖肯定有强大的血统,卢河静下心来,就摸索着想激发衰弱了无数代的血脉,以前那个人激发不了,可不代表卢河这个经历沧海桑田的灵魂,无功而返。双眼就是卢河夺舍后才出现变化的,坠落后出现的神秘力量,卢河相信,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得以出现, 身体的秘密其实很复杂,尽管看着简单——两双手,两双腿,头,脖子……但先祖的遗留肯定会有很多,就看留下的够不够激发,想激发了的生命有没有那个能力了。 本于生物习惯和珍惜的原始情感,卢河一直坚持着,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始终如一。 秦琴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看望卢河的次数渐渐减少,护工有时会抱怨赶这鬼差事,抱怨没有实力争取更好的工作。身体的很多能力被卢河“看到”,包括消化、抗毒、运动等等,隐藏的显露的,很多,很杂。第三年的某一天,卢河才找到自己的目的,一团最晦涩、最隐秘甚至变作被另一种能被称作密码团锁住的物质。 身体里的其它秘密卢河用两个月就找完了,这团物质却用了卢河两年多的时间,看来这个秘密远比其它的要久远、神奇。 解锁需要时间,这一解,便是两年。那一天,卢河破掉密码团,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被锁住的物质像是久困牢笼的野兽,从骨髓里爆破般喷涌,这具身体像是它的养料,被吞噬消化。 这过程快得不成样子,三到四秒的时间,身体就被吞掉,变作灰色的液体流下床,充盈这不小房间的地面,草席被吞噬,木桌被吞噬,宛如只要是有机物,就会挡不住消亡的命运。感觉到外面的诱惑,它现在正快速移去。 当卢河附体的脑子被吞掉的时候,卢河发现身体死了,“他”又变成一团黑色的闪电,电光时灭时亮,整团只比屋子小一点。 这是很熟悉的形态,在地下时卢河就是以这种形态存在。 灰液不知道是什么物种,但卢河能感觉到,它们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只是每一滴好像即是一个独立的生命,又共享意识。 忙活五年,卢河不想放弃,诡异也不行,黑色闪电还是扎入灰液中。 八翼真凰 秦琴右手弯到靠近左边的肩膀,青色的剑气自掌心凝结、喷涌,一挥手臂至右,青光暴闪,一把凌厉的青钢长剑出现手中。 人各有所长,有些适合学习奇诡之道来作为武道之心,有些适合苦练基础之道来作为本源武道。正所谓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状元。没有始终垃圾的武学,只有垃圾的人。秦琴的剑法来自残碎的古墓碑,没有武学大纲,没有完整的功法,只有一段繁琐纹路。起初长辈只是拿来给子女当借鉴阵法纹理的石头,秦琴却对石头有特殊的领悟,日日钻研、月月推演补齐,最终才形成自己的本源武道。 剑法似惊鸿之雁,柔以制刚,长剑宛如飞天之翼,带动周围的空气流转,吹动远处的寿辰红旗左摆右动。一股消逝的悲哀弥漫,仿佛自洪荒穿越时空而来,让凌厉多变的剑法渗透出柔情。 典雅的长裙加上幽凉的剑法,让秦琴像是九天仙女,不妖不娆,冰清玉洁。 卢河躲几次快要削到自己的长剑,现在看到剑尖又经过自己的眼前,风把眼睛吹的酸涩,余光中秦琴正瞪着他。 陪上“舞台”好像没有傻站的道理,笨拙的人反应过来。和秦琴有一定距离后,卢河表演起佛家的白虎降魔拳。 “舞台”上,一人进,一人则退,一人旋舞,一人便绕圈,两人时而还互换位置。兔起鹘落间,两人一奇一刚,犹如天与地,相距甚远却相生相伴,没有一丝违和感。 “八翼。”秦琴突然停下,剑朝明月,法相威压卷袭全场,一头天空神兽若隐若现。 “混沌。”卢河也停下,手不知道该指哪里,只好手掌张开并向下倾斜,摆出一副神在身后,后台很硬的姿势。 秦琴不知道卢河已经进入真武三重天,以为卢河只是应付应付,内心为他甘为衬托不是滋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真凰!”一声凰鸣,和秦琴的话语一起发出。 凰鸣尖锐,压住庆典的所有声音,一头众人都没见过的神兽出现。 遮天蔽日的八条翅膀闪着点点青光,让人想起夜空的繁星,青绿的羽毛像是平静的目光,把尘世的浮华隔断,把世界变得水一般静。凰身头如古裙,翅若空海,幽深得超越云海之外。 “真虎。”卢河想好词汇,低声念了出来。 白虎降魔拳的拳势,举个比喻理解,就是以光明正气湮灭黑暗邪恶,但卢河五年的领悟中,悟着悟着就悟歪了。法相是拳势、拳意等拳法核心的表达,卢河的法相和白虎降魔拳的一般法相有很大区别。白虎已经不能称为白虎,因为它身上有条条黑纹,而且背生漆黑双翼,有两只眼睛与卢河一样,左黑右白,有三只眼睛竖再额头,两只也是左黑右白,还有一只呈透明的胶体,怎么看都散发着邪意,估计很少有人能联想到这是由佛家拳法衍变。 八翼真凰率先飞上高空,卢河的混沌真虎紧随其后,在黑夜中翻滚盘旋。 “好!” 人群爆出如雷般的掌声,剑法和拳法各具特色,虎与凰也卖相十足,秦琴算是圆满的完成展示,再朝她的太爷爷抱拳,两人便共肩下场。 庆典一直持续到深夜,秦琴喝得高了,散场后拉卢河去祖辈留下的测武阵。昨天是她那一脉的武学测试,太爷爷的寿礼被把时间挤掉了,现在要继续每年的习俗。 测武阵存在六百多年,据说已经具备一定的灵智。它由许多悬浮的圆石组成,排列的方式蕴含着某些阵理。 “你找一个石头站着就行,有指引的。”秦琴看到父亲正和长辈看着她,说完后酒醒了些,急忙跳上一块石头。 当卢河站好,圆形石头发出淡淡的纹理光芒,一段与脑电波相似的频率被卢河捕捉到,翻译后是,何为武?悟威能之人对武学亦有所知,如能参悟出掌道法相,可能称之为天法者兼武者? 频率和小孩的情绪相像,这点可以看出,测武阵衍变出一种类似智慧体的灵智。对于何为武这个问题,卢河不想回答也不屑和测武阵建立灵魂连接。隐隐的,卢河感觉最高的境界不会限于拳掌武技,而是更高级的东西。 后面测武阵又问,拳较武器有诸多弊端,优越的肉体往往比不上优秀的斩刀,冲击更高层也要面前躯壳的限制,为何习拳? 真要卢河来回答的话,就是这样说,身体可以自我挖掘潜力,对于穷苦人来说更适合拳掌的功夫,不用花大价钱购买灵武器具,而冲击更高一层虽然比以器为源的人更难,但习拳者突破后得到的好处更大,提升的寿元也比器源高得多,算是有害有弊。 虽然测武阵得不到卢河的回答,但是它的程序使然,继续考究卢河的拳法理解。这继续的内容不再是有常识都懂的问题,渐渐深涩。卢河有的理解,有的不懂,唯一相同的是不予理会,一个普通人不屑与蟋蟀交流的情况,和卢河不想与测武阵交流的情况类似。 少回答一个问题,测武阵的纹光就熄灭一部分,当测武阵不再提问的时候,只有两道纹路亮着。反观其他人,皆是光芒四射,压着卢河不是一两点,像极了“萤火与皓月争辉的”情景。 两道中的一道相应的是幻想和等级威压,尸山血海和冰天雪地相错相替,神在躯前与魔临身后共下压力,这些根本影响不了卢河,不翻译和空气没区别,这道纹理便璀璨无比。 最后一道纹路对应的是身体强度,一段电波传来,说的是,极限即走,卢河看到已经有人下石头站在地上,微不足道的压力传来便跳下去。 “此子有些奇怪。”远处一个皱纹可以夹死蚊子的老奶奶和秦琴的父亲谈起卢河。 “不奇,只不过是灵威强大,不想参加考核摆了。” “不是这个。”老人面色疑惑,“考验灵魂强度的纹路亮到极致,而且卢河面无异色,我们的少年族人未曾达到那种高度,你可能不知道对应比喻。” “哦?”秦琴父亲认真起来,“难道很强不成?” “堪比千年的老妖怪,难道是传说的齐天之魂……” “看来我得仔细考虑那个意向。”秦琴的父亲和老奶奶结束谈话,便从偏僻的角落回到同辈。 秦琴的太爷爷活了千年,底下不知隔了多少代,真要每一代都有一个特定的称谓太繁琐,只要是四代以上的男性,小辈都会称为之为太爷爷。他给过无数小辈训过话,十分的熟练。清清嗓子,先是挑拣小辈的平庸缺陷,虽说他们在外头当是少年人杰,可外面夸,家里还夸,那岂不是要被宠上天?小孩先打再给糖很快知晓道理。太爷爷说,秦府少年,作为家族的未来,作为新生血液,当忧国之忧,愁家之愁。我们能一直强大下去吗?不会!世界很大,也很残酷,一年没几个家族衰亡,没几个国家破灭都不正常,秦家终有一天也会衰弱、灭亡,你们要做的,是延迟这个时间,你们任重道远,你们要记住,无数年前,秦家也是平民之家。 这位太爷爷只会说要点,不喜欢说废话,一群少年抱拳对月立誓,发出“必凌登仙武宗师”的呐喊。 每年的习俗到这里就结束了,卢河回到自己躺了五年的小院,在屋顶的青瓦上对月诵经。 龙 想证明自己 ,对不起,你们实力不答应。什么叫做贱,装帅不成反被吃死。 卢河一展拳脚,顺利从配角逆袭成主角。大感想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扫地僧,实力也不允许。 继续留下已经了无意义,卢河听到远处的呐喊,骑着白虎飞去。 演武场口号震天,剑气飞削纵横,直欲撕裂高天之苍穹,直破碎石土飞激入空,两名绝色穿梭于偌大的武场中,紫与白为主题,力压万彩。 男子一袭紫衫,长剑也是紫色,俊俏的面容比女子还要漂亮,身材健而高大,雄伟不凡。 女子白衣胜雪,眸若秋水,肌似天冰,腰细如蛇,神圣无比的脸上刻满刚毅之色。 场上男人为女子呐喊,女人为男子尖叫,支持声差不多各占一半。只是两方实力并不相等,卢河感觉到,女子拼尽全力,男子十分但留七分,胜负是早晚的问题。 果然,卢河来到不久,男子渐渐加重的发挥让女子快要支撑不住,放最强武技的时候到了。 也许在刹那之间,也许云雾早就散发,现在才显现身形,浓重的雾突然笼罩演武场,头顶狰狞的骄阳让这地方恍若东方仙境。 雾气凝而不散,快速聚集在白衣女子的剑周,翻转成陀螺,一时狂风不止。女子凝出帝王之势,巨大的枪头占了小半个演武场,整个人犹如天落之石,朝对手暴掠。 紫衫之人不躲不闪,紫血龙王出现身后,任由陀螺云枪击中、撕扯。 云雾散去,男子上身衣衫从空中掉落,下身穿着紫甲战恺,剑入半寸,被骨头卡主,女子完败。 “我输了。”女子扔掉报废的剑,无声退场。她是天元帝国十三王女,本以为能在武试中挣得第一,毕竟真武四重天都可以打倒一片紫意天府的毕业生了。 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男子年纪不大,是以真武五重天来比试的妖孽。观众给王女的呐喊小了许多,给持紫剑之人的尖叫一声接一声。 走着来飞着离,在卢河旁边微微停顿后便消失在空中。 当卢河再回藏典阁旁,愤愤不平的贵族子弟走了,看到他的人惊异于天府的扫地工人都是真武境,有些还庆幸自己已经进入天府,将来前途无限。经常走过这一条路的人多为讲师和资深学员,卢河的实力慢慢在他们讲述下的传播开来。 真武境一重天,法相显但不完整,真武境第二重天,法相完整,只是还没有质变,别说站在上面,摸摸都如蒙雨中的牛毛,不真实。到了真武三重天,才是那人中龙凤,法相可打可当肉盾,武技施展起来也更强,随便放在一个地方都香饽饽的,要是派遣卢河来这扫地的大妈知道真实境界,怎么还会这样安排。卢河入职一个机构,职位比她高是迟早的事,如果能结交,岂不是有一个强大的后台? 当然,他们的想法卢河不会在意,敛财掌权并不是他的追求,他只想默默的体验生活,回复记忆,找回真实的自己。贪图荣华的话,他还不如找一个大官的躯壳来得实在。 “客观,您点的面。”一所生意清冷的面馆,老板兼厨师的妇人把红辣辣的面端上,这里较为偏僻,客人不多,店面也比较旧,青年人很少来了。 “谢谢。”卢河把碗里不多的肉块夹一块到脚下,给妇人养的斑斓猫吃,自己再消灭红面。 平凡无奇的日子有热血战场体验不来的安稳,卢河几乎每天都在做重复的事,清洁,吃饭,发呆,岁月留不下丝毫的痕迹,其实在地下的日子,他也没感到多痛苦。 “妈,”涂抹艳妆的短裙女人走进来,她后面还跟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子。“我回来了。” “回来了,那我去给你两做碗面。”妇人把手往围裙上擦擦,转头就要往厨房走去。 “哎呀,不用,你做的菜难吃死了。”店主的女儿用店里的扇子给身后的男子扇风,“热不热,我给你扇扇。” “我昨天天买了一罐白鹤茶,味道挺不错的,我去泡给你们喝喝。” “不用!”短裙女子声音很大,“你怎么这么啰嗦!” 店主一阵错愕,一会后说,“今晚在家里过夜吧,你的被子我洗好干了,我还喷了……” “你神经病吗,叫我住晚上有蟑螂爬上被子的床。”女子站起来,拉衣冠相对贵的男子离去。 “进来喝口水都要被你气死了。” 短裙女子风一样的来了,也风一样走了,最后的话语夹在风中,吹动中年店主的白发,打乱原本的平静。 卢河对此不想说什么,树欲静而风不止,事物不会一定是自己想要样子,吃完后留下面钱,卢河去桥下发呆,他明天要去当“灭毒队伙夫”。 自从他打退两个贵族子弟,展现白虎的那天起,扫地的瞎子是真武境传遍紫意天府,一时卢河扫地被围观讨论,没人想拿他出气是真的,他工作变了也是真的,当“灭毒队伙夫”应该是个开始,以后会有别的职位。 北方毒品泛滥是近来的事,那个城镇多了许多毒品供应点,渠道更加隐秘,吸毒的人是以往的百倍,据估计,那城池起码有一万人吸毒,占了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简直离谱得不行,紫意天府抽调二十名学院加伙夫,官府抽调两名护城兵团队长协助,发下任务,拔掉毒瘤。 这天,卢河早早在纯金巨人下等候,不用睡觉天天早起。 “可是卢小兄弟?”腰携双刀,留八字胡的武装男子朝卢河抱拳。 “是的,久闻海捕头雷厉手段,这次可要劳烦了。”卢河也抱拳还礼。 “哪里哪里,都是朋友吹嘘的。”海天明大笑,“不管怎样,团结才是最强战力。” 护城兵团是一种系统,衙门捕快是另一种系统,海天明能当两个队长,自有高明之处,可不是朋友吹嘘的。 另一个队长也有不凡之处,他攻击手段没有多少,防御的武技会不下十种,是队伍少不了的核心坦克,身高有两米二,站在那里跟一座山似的。 去灭毒的学生在早上八时到全,其中贵族子弟十五人,平民子弟五人,二十人男女各半,均有坐骑,平民出身的一眼就能看出来,骑着普通的马,而贵族子弟全都骑着珍兽,一个叫黄秋广的人最夸张,骑着一头天空猛禽,在天上飞来飞去,从来那会儿就没下来过,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飞行坐骑不珍贵,我现在骑着呢。 “人到齐了就走吧,赶路快些第二天中午就能到。”海天明与卢河都没坐骑,但脚程快,一马当先地领着众人。 目标城镇名叫驿马城,离南古城北边的城墙有一百二十余里,处于大山深处,地广人稀,野兽众多,种植毒品想躲过寻找很容易。 “海兄,可能跟我讲讲何为毒品。”卢河的记忆是佛家山中少年,毒品什么的不流行,只知道毒品对身体有害。 “哦,小兄弟不知道?”海天明奇怪怎么这位高手这点常识都不懂。 “家父生前一直让我勤加苦学佛法,所以一直不曾告诉人间险恶。”卢河夺舍那人的埋头习武缘由加到养父身上,有境界没经验,像书呆子一样,跟人说不光彩。 “那我可得给你科普科普。”海天明把速度放慢,好让语速不至于太快。“兄弟,你说靠外物到真武境可靠吗?” “难道没能靠外物进阶真武境?”卢河反问。 “自然,世界无奇不有。毒药就是丹师发明的,起初能鲁莽的突破境界,但它是以刺激大脑和身体潜力为代价,人对其依赖还极大,轻则成瘾短寿,重则亡命断魂。” “那可能治疗?” “针对人脑的东西一般少有,很不幸,毒品没有。”海天明看着远方,口中说,“所以那驿马城一定要拔掉!” 驿马城 天黑的时候,海天明找到一处斜坡,众人都是武者,身体强健,也就无所谓露天睡觉。 卢河的大包袱装着一行人的粮食,有肉食也有素食,不过没有调料,又不是去旅游,学校哪会给享受的东西。卢河虽然不会做烧烤,但搭石架热干粮还是会的,在山里他经常习武,有时会不回家,就地做起饭菜。 赶了一天的路,学生却没有疲惫感,反而高声谈论,卢河突然想到某个问题。 “卢哥,我们忘带水了……”来找卢河的女生低着头,有些扭捏。学校说过,路上的情况有卢河与两个队长分担,包括食物问题,所以她以为带自己和武器去就行了。 实际上卢河带的食物并不能供应全程,省着吃能吃三天就不错了,而来的学生只有两三个自己带食物和水,把必需的东西让别人解决,或者到驿马城后再找。 冒险经历“水”的无语。 “如果很渴的话,自己去那边,一直走会有条河。”抬起搅动柴火的铁丝,卢河指一个方向。 夏日炎热,一天都暴露在阳光底下,二十个少年得到消息,一起去了河边,只剩三人守着篝火。 没有组织,也没有纪律。卢河目光一闪,这群人只怕是第一次执行任务。 “你也看出来了。”擅长防御的队长叫李石英,他说,“他们没多少经验,野外生存困难,可能也没经过死斗,只有和朋友兄长之间的切磋较量。” “这次出行说白了就是长他们的阅历,灭毒只是次要。”卢河看着还没走远,一路蹦蹦跳跳的几个女生,露出了然的神态。 “那我们得改一下原本两人一组的计划。”海天明面色难看,“我当初申请去除毒,知道手下是十几个沉凡巅峰几个真武境还挺感激团长的,没想到他们全都是一群新兵蛋子。” “我听你们安排。”卢河啃起食物,他倒是无所谓。 “那可要劳烦卢兄弟了,是这样……” 当天蒙蒙亮时,海天明带学生里仅有的三名真武境离去,三名全为男性,则李石英包揽剩下的七名男性沉凡境,卢河则要当起十名女生保姆。 海天明几人数量少,但实力强,可以说是一队奇兵,他们去接下驿马城官府的情报线索,那时行动方向就能有答案了。李石英去找民间自发组成的抗击邪恶团体,也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 剩下的卢河与十名女生,找落单的毒贩一起用武技淹死人就算完成学院的目的了,找大的制毒点纯属脑子抽筋,刀剑无情,保不齐有一两个挂掉。 “队长,我们现在去哪?”赵云雁感觉称呼比自己小几岁的少年为队长,内心有些怪。 “进城再说。”卢河从当这名存实无队长起,就没想替天行道宣张正义过,在驿马城呆上十天八天,还找不到落单的恶徒就打道回府,留在那也干不了什么事。 由于没有了干大事的念头,卢河改用步行,身后的丫头片子见头头不想用跑,一路下来也发现卢河比较冷酷,就这么跟在他身后,悠哉悠哉的看沿途的风景。 于傍晚时分,卢河等人才算是进到驿马城地界。高耸的山宛如成排士兵的轮廓,在夕阳的红光下叠影重重,阴影带着战场的沉肃杀伐,稀少的人烟为这种环境添加了些许恐怖气氛,清脆的鸟叫有时都觉得惊悚异常。 毕竟有将近十分之一的人身患毒瘾,卢河经常能看到骨瘦如柴的人卷缩在一角,不知是瘾发还是潜力激发过度,身体被掏空。 驿马城靠山吃山,本就饥一顿饱一顿,想要获取大自然的资源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山林猛兽发起疯来多少也会留几条人命。现在更是人祸成灾,萧索得像是快要西去的老人,不带一丝活力。 驿马城人为生活而“索取”的山脉叫黄猛山脉,能供养约十万人自然不是几座山头,二千米以上的大山不少。随着渐渐深入,像是进入原始之地,十一个人在自然的雄伟壮阔前,渺小如沙粒。 “咦,那个人走路好奇怪。”穿长裙的女生指着林木后的一名女性。 茂盛林木的后方,她走路的确怪异,一瘸一拐,弓着腰双手垂直,衣着也似乎多月不换,破损的地方很多,黄黄腻腻,头发更是能凝出油来,很难想象一名精神正常的女性能这么不在意外表。 “你们等一下。”卢河卸下包袱,放轻脚步朝那个怪异的女人走去,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情况。 海天明曾说过,毒品能刺激躯壳和大脑,这女人说不定就是吸出这个鬼样的。卢河是习武之人,脚步和凡夫是有区别的,下盘很稳,走路可以只发出轻到听不出的声音。女人因为走了一段路,算是背对卢河,但当卢河稍微靠近她的时候,发出一声尖叫,仿佛收到什么刺激,跑入灌木丛中。 有点奇怪啊。卢河默默鼻子,这个距离他能感觉到女人体内有种物质在改变她的躯壳,甚至影响到神经,如果是因毒品所致,那最终的形态就很有意思了。 卢河的“视角”可以堪称神器,小如身体本源,隔着厚重实物,只要距离够,就能看见。这能力在情报获取中绝对是无往不利的大凶器,卢河现在意识到这个情况,可他不是来看资料的,他是来体验生活通过情绪上的变化找回记忆,绝不是这种知晓一切的方式。通过类似的事件来触动封存的记忆,意识闪电哪游有那么衰,卢河几乎能全剖自己的灵魂,实际上他都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过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