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正派恶魔》 第1章地下实验室 一处昏暗的走廊里几个枯瘦绝望的身影前行着，身后是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装备着最先进的单兵灵能武器。这一行人显然知道自己将会迎来怎样的命运，若是细心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几名被限制行动的可怜虫身上或多或少有着与人类明显差异，或生着毛茸茸的兽耳，或有的尖牙从口中漏出。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卑微的存在——亚人，生活在由无征种统治的联邦里，大多会毫无尊严的度过自己悲惨的一生。即使有的幸运儿身为亚人却没有明显的动物特征也会隐姓埋名，在联邦，他们永无出头之日。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处看上去坚固的可怕的厚实铁门前，门上的抓痕与这里冲鼻的腐败气息诉说着门后关押着某种恐怖的存在。强烈的求生欲迫使一名体格相对强壮的亚人调头撞向了靠近他的士兵，“哐啷”两人狠狠摔倒在地。顾不得其他，这名勇敢的亚人挣扎着起身，因为双手被捆绑而扭动着向后奔跑。士兵的同伴仿佛对这种情况早已习以为常，瞄准，开枪，一气呵成。“咻”的一道白光闪过，亚人应声倒地，光束从他的背后穿过，在胸口上留下了一个恐怖的血洞。 那个亚人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声息，短暂的闹剧结束，“囚犯”们知道已经没有谁会来拯救他们了，带着啜泣声穿过了铁门。 随着最后一个亚人消失在黑暗中，有着数吨重的铁门“轰”地落下，生怕里面的东西会趁机逃走似的。不一会儿，门外的士兵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惨叫声与巨力撞击隔离门的声响，便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 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则一秒不落的通过屏幕呈现在两人面前，一人身着有些破旧却洁白的实验服，理着简单干净的短发，一副黑框眼镜挂在他有些疲惫与……担忧的脸上，显然，视频并非没有带给这位科学家一点触动。而另一个人，或许不该称为“人”他只有着五六岁孩童的身高，尖而细长的鼻子上面是一双轱辘轱辘转的小眼睛，仿佛总是在算计着什么，更惹人注目的是他那粗糙的绿色皮肤——“地精”，在这个隐蔽的地下实验室里，人们背地里都这么称呼他。显然他人模狗样的西装并不能给他带来别人的尊敬。 “我们没有必要一定用活人来投食，甚至连喂食可能也并不是必要的……”科学家率先打破了沉默，试图用自己的知识解释什么。 “李博士！”地精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科学家的话，“请问，我们对这未知魔兽的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 也许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莱奥李以为这地精真的对他的实验感兴趣，立马解释道“我们似乎并不应该把它们单独归为一个种类，在许多个体上都找到了相似的特征，首先它们是否可以被算作生物也有待确定。”讲到这里莱奥李已经兴奋了起来，而地精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终于，科学家的“演讲”又再次被地精打断，“两年了，从我们找到那片遗迹已经过去两年了。” 地精口中的遗迹指的是联邦集团于两年前的“追溯”计划中通过小型定位虫洞而侥幸发现的一片古代战场，那片战场的年代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年，虽说是“古代战场”但其中的科技却远远超过了联邦现有技术的巅峰，甚至可以说是对现有灵能概念的一次革新。 未知金属打造的“冷兵器”，仿佛只是沉睡了的没有丝毫腐烂迹象的尸体，从残破星舰中伸出的巨大手臂，与记录在案的亚人目录迥异的各种类人生物。宣告着宇宙中除了希尔利亚帝国外还存在着其他文明——更发达的文明，而且不止一个。 地精：“我们强盛的帝国盟友蠢蠢欲动，而我们对来自外域的文明却依然一无所知，就连战场上的垃圾我们都无法解析，李博士，你觉得我们的时间很充裕吗？” “但是亚人，他们也是联邦的公民，他们……” “一些来自帝国的动物的后代罢了。”地精说完便摆了摆手，不愿再与李争辩什么了。只留下李独自在监控室里看着下一场实验的画面。 与关押着魔兽的昏暗监牢不同，几名忙碌的实验人员穿梭在干净整洁的实验室里，正中央是一个一人高的玻璃生化仓，绿色粘液里浸泡着一个……婴儿。仓门上的绿色指示灯忽明忽灭，几个实验员围在这里，兴奋而紧张。终于，为首的老者点了点头：“开始吧。” 操作台后面的一名实验员一番操作之后，生化仓内的液体瞬速顺着管道流走，婴儿平稳的落在一个凹形平台上，被机械手臂缓缓端出。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实验员立马围了上来，静悄悄地观察这个肤色有些泛红，除此之外与人类无异的婴儿。此刻寂静的甚至可以听见实验员们紧张的心跳声，终于，婴儿随着一声轻轻的呜咽声动了起来，伸动着自己的小手，睁开了眼睛。不知是谁带的头高喊“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有的相拥而泣，有人手舞足蹈起来，还有人爬上了实验桌跳起了自己家乡的舞蹈…… 实验室外，遗迹开采队的队长——奥拓，“追溯”计划中数一数二的强者听到屋里狂欢般的呼喊声皱了皱眉，嫌恶的低声骂了句“书呆子”，然后便走向了整个地下实验室的负责人，那个地精的办公室。 实验室里的狂欢依然在继续，此刻却几乎已经没有人再去关注那个新生的婴儿了，周围欢快的嘈杂声很快引起了这婴儿的不满，不断用他的小手向前抓着什么。终于，婴儿成功吸引了一名年轻男性实验员的注意。没忍住作为理性动物的本能，年轻人将手指伸进了婴儿的小手里…… 理所因当的，婴儿的小手抓住了年轻人的手指，此刻这实验员脸上还带着兴奋的笑容。然后……仿佛婴儿本能的，他抓得更紧了，并且用另一只手捏住了实验员的手腕。婴儿抓的实在是太紧了，实验员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实验员只是一名普通人，与灵能力的修炼从未沾过边，甚至因常年沉浸学术研究而有些瘦弱。此刻他只感觉自己的右手被钢钳死死夹住，其余手指因为剧痛而扭曲变形，他开始惨叫地单手把婴儿提了起来并试图向他的同事寻求帮助。周围人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他们看到那个倒霉的年轻人带着刚刚他们还视诺珍宝的试验品在地上打起了滚，即便如此，众人也只是面带焦虑的远远围在一边，没人敢上去帮忙，他们很清楚自己做的是什么实验…… 此刻，奥拓已经来到了比尔杜的办公室门前，正准备敲门，却听到了刺耳的警铃声［紧急通知，请奥拓小队立刻装备并前往Ａ２—１房间，有实验品失去控制，我们将在５分钟内封锁Ａ２至Ｃ２区域……重复一遍，请奥拓小队……］ 奥拓想起刚刚经过那个房间时屋内欢天喜地的叫喊声，不禁冷笑起来，似乎此刻处于危险之中的是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但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疑，“终于有活儿干了，你们俩去疏散那些呆子，我自己去处理实验品”说着抢过身边士兵的步枪，留下自己的队员自己朝Ａ２—１走去。 第2章轻敌 此刻，发生事故的实验室与其他区域之间已经被层层铁门隔离开来，那些弱不禁风的实验人员则早早沿着应急指示灯离开了现场。封锁区域的最外层的隔离门外，奥拓的队员们原地等待着队长的下一步指示，对他们而言，队长的命令优先度要远远高于集团的指令。 奥拓独自一人沿着走廊前往他的目的地，他已经年近中年，却拥有着初阶破界者的实力，并在几年前成为了联邦的一名战士。这样的实力对于从小便在联邦接受系统的灵能训练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天资出众，但也绝对不会有人敢小看他的实力，也许他在有生之年能够达到人类的巅峰，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他打着十足的精神，不敢放过任何风吹草动，他心里很清楚独自行动可能会面临什么麻烦但依然让队员在门外待命。奥拓有着远超常人的健壮体魄，常年在死亡边缘游走不仅打磨了他的胆魄，也让他时刻感到压抑，暴躁。而这些负面情绪需要某些途径宣泄出来。 实验室里的响动传到了奥拓耳中，他熟练地打开手里步枪的保险，插入灵能泵，闪身到门口瞄准里面。 那个倒霉的实验员虚弱地靠在墙边，身上一片吓人的血迹，整只右手自手腕处不翼而飞，但所幸的是他还有一口气在，伤口也已经尽他所能的处理过了。 “那个东西……它还在……还在这里……”实验员趁着还有意识向奥拓发出警告。 然而奥拓只是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便头也不回走开了，实验室里很空旷，围着中央的生化仓走了一圈并没有看见任何违和的东西。 试验品已经不在这里了，它逃不掉的。奥拓冷笑着继续寻找起来，然而刚来到门口准备离开，他突然停步。 “找到你了！”说话间猛地转身将枪口对准了生化仓上的那个婴儿。 那就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咯咯地笑着，如果无视他把玩着的那只断手和一身颜料般的血迹的话。 没去多想这小东西是怎么带着一只断手爬上表面光滑，足有两米高的生化仓的，短暂的停顿奥拓果断开火。火力远超预料的灵能武器瞬间将生化仓击碎，奥拓只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快速穿出烟尘冲向了那个年轻人。 奥拓的第一反应便是这实验体想在死前多拉一个垫背的，然而预想中的惨像却并没有出现，那有着人类婴儿模样的生物挑衅似的坐在早已失去意识的年轻身上。 此时，奥拓才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小怪物的智力。 “呵呵，想让老子投鼠忌器吗，真是没办法啊……”奥拓自言自语道。说完，便宣战般扔掉了强大的步枪，从身后抽出了自己随身多年的军用匕首。 “我会扒了你的皮，小畜生。”奥拓挥了挥匕首，做出冲刺状，就连表情也控制不住的兴奋起来了。 而那小怪物也收起了天真无邪的样子，似乎将气机死死锁定在奥拓身上。忽的，婴儿先有了动作，展现出了与外形不匹配的跳跃力，扑向了奥拓的脑袋。 没有多想，奥拓从下往上斜劈向实验体，然而一击落空，婴儿压着匕首躲过了攻击，顺着奥拓的胳膊爬到了他身后。 对于初步的交锋这样的结果，奥拓并没有太大的惊讶，甚至他心里早就把敌人当成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没有过分轻敌。 转过身，实验体再次跳起，爆发出了比刚刚还要恐怖的速度，挥手砸向奥拓的喉咙。奥拓心里一惊，没想到它居然还隐藏了实力。［质量增加］，奥拓硬生生受了刚刚那一击，然后瞬速后退，捂着喉咙干呕了起来。 ［质量增加］奥拓的能力之一，在他的灵场范围内可以将任何物品的质量加倍，不单单是自己身体的部位，也可以是手上的匕首，脑袋上的钢盔，在灵力允许的范围内强化的速度与体积有关。体积越小，能力施放的越快，这是真正的改变质量，在不改变体积的前提下因为质量的增加，材料的韧性与坚固度大幅提升，典型的近战型能力。否则，刚刚那一下，绝对会让奥拓短暂的失去行动力，若真是那样，他的下场显然会很可怕。 深吸一口气，奥拓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向实验体。 小怪物似乎对奥拓完完整整受下那一击的反应略微惊讶，那站在上位者的角度看虫子的神情令奥拓更加恼火。 而更让奥拓想不到的是，实验体爬到了那把灵能步枪的旁边，坐在地上毫不费力地抬起枪口对准了奥拓。 奥拓的一颗心顿时沉进谷底，他毫不怀疑这小畜生是否会使用这把高科技武器，那实验体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自己将迎来战场般的火力。不再多想，他用尽全力，在那毫无准头可言的火力覆盖下冲出了实验室。 厚重隔离门外的队员听到里面传出不间断的枪声，终于忍不住向他们的队长进行联络。 “队长……” “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要亲手宰了这个小东西。”通讯器里，队长的声音有些急促与狼狈。 再次得到命令的队员们甚至自己队长的脾气，不再多言，肃穆立正在门外。 这把轮到奥拓狼狈的靠在墙边，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作战服挡住了关键部位的弹头，但身上还是有几处被子弹撞击弹开的碎屑扎进体内。用质量增加最小限度的强化了伤口处，止住了伤势，随后狠狠地一拳砸在墙上，将合金的墙板都砸出了一个凹坑。 “他妈的！”奥拓咆哮起来，这一会功夫，那个小畜生居然屡次三番的让自己吃了瘪，想起刚刚的种种，只感觉自己的智商仿佛被狠狠地碾压。那真的是刚刚诞生……生物吗？那帮书呆子创造出了个什么怪物？很久很久以来，这是奥拓第一次对自己的实力感到了怀疑，即使在战场上，自己也往往能肆无忌惮地对敌人进行虐杀，能力者也好，机甲也罢，全躲不过自己的摧毁。可是那个小东西，隐藏了实力，还运用了自己轻敌的心理。越是细想，奥拓便越是胆寒。 那只婴儿样貌的怪物爬出了早已成为废墟的实验室，奥拓一身穷途末路的样子，反观这婴儿却仿佛只是活动活动了身体一般，完全看不出孩童应有的天真样子。看向奥拓的眼神里，是居高临下，那是看蝼蚁的眼神。 婴儿仿佛玩腻了，只见他趴在地上，像蟑螂一样，快速摆动着四肢，“咻”的一下冲向了奥拓，似乎奥拓对他已不再构成威胁。然而，他终究只是个孩子，接连的得势让他错误的判断了敌我实力的差距。 奥拓爆喝一声，将［质量增加］毫无保留的施加在匕首上面，“咚！”，荣耀战士的全力的拼死一击将实验体重重钉在地上，足有小臂长的匕首将实验体扎穿。 终于，奥拓放松了下来，将疲惫的身体靠在墙边，平复心跳，调整自己的呼吸。 远离此处的监控室里，莱奥李则一脸急切翻找着有关项目的资料。终于，他停止了滑动，一脸震惊抓过麦克风。 “奥拓先生，请小心……” 广播里带着些许杂音的通知传来，奥拓皱着眉头，在心里咒骂这对自己休憩的打扰。 “话说这东西应该是死透了吧，还真是厉害啊，老子差点儿就他妈栽了哈。” 在奥拓没注意的地方，这常识里早应该没有了生息的生物，他的手指微微抽动了起来…… 第3章失败品 刚刚短暂地激战与灵能子弹的倾泻似乎将这A2-1实验室的大部分设备损坏。“追溯”计划中学历最高，地位仅次于那只地精的博士在奥拓听起来呆呆傻傻的声音十分焦急，伴随着滋啦滋啦的沙沙声从广播里传出来：“不完全……幼体……生存……珍贵……”种种不明所以的词语让刚经历战斗的奥拓再次暴躁起来，只见他青筋凸起，眼神也变得凶恶。 奥拓随行事鲁莽，性格暴躁，但是显然他并不是个傻子，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水深火热的联邦军部里脱颖而出成为此次计划的一名大队长。保险起见，他必须确认刚刚那只可怕的怪物幼崽彻底死亡——用自己的方式…… 然而他刚伸手翻动那具尸体，却怎么也想不到，那是刚刚战斗中“怪物”从未展现过的速度，放弃了一切，拼上了一切，像是最后的焰火，爆发。奥拓的眼前只来得及闪过一个深红色的影子，饱经战斗的他也未见过濒死的敌人拿出过这样的气势，仿佛已明知活不成了，也要从敌人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血肉。 怪物幼崽称得上是锋利的“爪”抓向了奥拓的左眼窝，仓促之间这位荣耀境界的近战能力者完全做不出防御，只得依靠本能向后闪躲。然而这狠辣的攻击仍然击碎并几乎掏出了他的眼球，房水，血液，破碎的眼球。这之后，怪物幼崽才真正停止了生命，没有了气息。从出生到战死，短短几十分钟，就像只是为了将疯狂洒在这间实验室，如今骚动终于停息。 “啊啊啊啊啊……！”奥拓的愤怒与疯狂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点，完全不顾及伤势的，用尽全力将狂风骤雨般的拳头砸在死亡的实验体上。 在隔离门外戒备许久的队员们，隔着厚重的铁门听到队长狂怒的咆哮声，再不顾其他开启隔离门冲了进去。 一向唯奥拓的命令是从的队员们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队长浑身浴血的失去理智般在一个不成人形的“肉块”上发泄愤怒。4位队员低头站在一边，没有一人敢上前劝阻队长进行治疗。 让队员们心惊胆战的一幕总算结束，已经恢复正常的奥拓毫不在意手下的感受，在4人面前背手立住，仿佛刚刚那个疯子并不是自己一样严肃道：“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队员们将头埋得更低了，但并没人作答，几人的后颈已经沁出冷汗。明知道在编制中这种情况即使违反了奥拓“看守隔离门”的命令，其本人也无权直接进行处罚，但几人依然不知为何地恐惧着。 奥拓并未追究手下的回答，语气稍有缓和，再次开口问道：“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4人松了一口气，一齐立正：“是！”显然这样的情景并不是第一次。 “那么要记住，同样的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说完，奥拓便挺直身子离开一片狼藉的实验室，队员们也齐步跟上。也没人追问究竟是什么错误不要再犯第二次，不论是奥拓还是4名队员，刚刚的对话只有他们自己清楚其中的意味。 …… 距A2-1区实验室事故已经过去两天，由于整个实验室应急疏散方案完备，本次事故无人死亡—没有工作人员因此丧命。 A2-1区的设备维修与实验资料复原工作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庞大地下建筑的疗养区域的一个房间里，失去了一支手臂的研究员还在昏迷中，但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与之相比伤势更轻，但左眼缠着绷带仅剩右眼视力的奥拓斜躺在床，神色平静的看着平板电脑上已经复原的实验室相关资料，当然，是以他的权限能够阅览的那一部分。 突然他的耳朵微微颤动，荣耀境界的能力者的感官也绝非常人能比，虽然这次是去了一只原装的左眼，但以联邦的科技，以“追溯”的物力他完全可以在安装一只功能齐全的电子义眼与局部克隆移植之间随意选择。 他将平板电脑摆在床边的矮柜上，相比更加便捷，高续航的全息投影屏，奥拓固执的使用放在手上更实在更有存在感的军用平板电脑。此时令奥拓提前收起电脑，准备应付之人已经来到了房间，完全没有顾忌尚在疗养阶段的奥拓直接开门闯了进来。 “啊哈哈哈哈，奥拓啊，姐姐怎么听说你被一个‘早产儿’弄瞎了一只眼睛啊？”没有打招呼，尖细妖娆的挑衅声率先响起。来者是位女性，从她的说话方式便能听出她和奥拓的地位几乎对等。身穿联邦风格的紧身作战服，紧身衣将除头部以外的地方裹的严严实实，但依然能清楚看到衣服下面紧致结实的肌肉，与男性的健美不同，更加的灵活且不失力量感。若欣赏完这充满健美的女性身体，移目至脸庞便会觉得与视觉冲击强烈的身体比起来她的长相也就普普通通了。拉鲁拉，“追溯”中少见的女性开拓队队长，虽说在联邦中她无征种的外貌能给她带来十足的便利，但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也足以看出她的能耐。 “哟哟哟，奥拓大队长居然变成这副惨样。”说着拉鲁拉掐着腰，躬身把脸凑在了奥拓左眼的绷带前，但又保持着一定距离，好像随时准备应付奥拓暴起攻击自己。然而奥拓并没有如她所愿，只是冷漠地盯着她。或许这次事故的确对他有不小的影响，但奥拓知道，如果以前的自己是燃烧的干柴，那么现在，则是时刻准备引爆的**，所有的烈火都将倾泻在那唯一的目标上。 也许是看出奥拓的变化，拉鲁拉也不再试着在这颗**上点火。 她随手拉了把椅子，面朝椅背坐了下去：“那么好得说说吧，难道你轻敌了？” “还没结束，上层见识过那个之后更不会叫停计划，何况是在这个边远星球。”难得的，奥拓终于理会拉鲁拉，并且没有否认自己轻敌的事实。 奥拓：“下次，不会太久的，被我捣烂的这个怪物据说是个‘失败品’呵，下一次，我会拿出全部的实力，它不会有一点反抗的余地……” “是是是，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下次不要再犯呢，我都能想象到你瞎着一只眼睛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话题一打开，拉鲁拉又忍不住开启了嘲讽。 面对再次平静冷漠注视自己的奥拓，拉鲁拉悻悻地关上房门离开了。 …… 好冷，身上的痛楚在一点点消失，麻木，樊铭的呼吸越来越缓慢，每一次吸气在他看来都已经用上了全力，但他的呼吸似乎已经渐渐停止。恍惚间他看到自己残破的身体以扭曲的姿势倒在烂砖碎瓦当中，又仿佛见到其他遇害者的尸体身上正飘出点点星光。这一天，打破认知的怪物出现在眼前，甚至连反抗尖叫的机会都没有，一时间一切都在崩塌，就那么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承载自己意识的光团正在消散，“灵魂吗……原来……也就这样……”意识开始模糊，樊铭依然在反抗，他知道名为自我的存在即将消失。明明是第一次死亡，但樊铭知道，不同于入睡，这次，再也不会醒来。人生的走马灯一瞬间便播放结束，这平淡无奇的一生，最后的最后，樊铭却没有什么怨恨，一切都将化为乌有，什么都不重要了…… 漆黑巨兽的尾巴扫来，连樊铭的灵魂也给击散。 第4章平静 联邦历1336年10月2日 星空集团正全力致于“追溯”计划的进程，以回收并研究虫洞另一侧未知文明的遗迹为目的，由雷顿森联邦提供支持与援助，且实验的全部过程在接近虫洞入口处的一颗废弃殖民星球上进行。 实验室建筑置于地表以下，目前分为实验，疗养，宿舍，餐厅，实验品存放处等几大功能区域，并仍有继续扩展的趋势。 A2-1的唯一受害者—文齐，右手自手腕处撕裂，因为损伤严重而没有缝合的可能了。此时他的右手依然空落落的被包扎着，身着整洁的实验服，但却颓然坐在实验室的角落里，看着同事们忙碌着。这是整个项目自开启以来第一次有工作人员出现伤亡，在实验事故的一开始，文齐的尖叫声甚至还没结束，这些平日里有说有笑的家伙，有序的按照演习内容一个不落去逃生了。文齐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眼，只剩下同事们的背影，他们逃出门前到时还不忘看文齐“最后一眼”，那分明是看死人的眼神。 但是现在，文齐还在这里，仅仅少了一只原装的右手，还有一颗未老先死的心。在有序忙碌的实验室里文齐的存在倒也算显眼，除了刚刚突然出现在实验室，有经历事故或没经历事故的同事跟他寒暄慰问一下，但文齐也只是不冷不热的简单回应。之后便一直坐在那里了，虽然还未结束疗养，但并未限制他的行动，所以谁也没再去管角落里一个安静的闲人。 “什么嘛，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吗？在那呆着吓唬谁呢？”终于有人忍不住文齐的阴沉，和同事开始窃窃私语抱怨道。 “毕竟经历了那种事情，也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啊。” “可是在那坐着算是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们把他弄残疾的。” “也是，行了行了，与咱们无关就别再管了，少说两句，难道你想让他听到？” “噗嗤”文齐没有征兆的突然笑了出来，一直悄悄关注着他的同事们齐齐看向他。 实验室条例之一：出现任何预想以外的情况与事故，无论危险程度，实验人员应当立即停止一切行动，以保障自身安全为主要目的，按照演习内容有序撤离，数据资料与遇难人员将由专门行动组解救…… 文齐起身，在同事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默默离开了实验室。 …… 坎蒂斯?安道尔刚刚结束自己的早餐，以护卫的身份看着李博士做着实验。由于整个实验室置于地下，除宿舍区外的功能区域按照联邦时间以灯光强弱模拟着白昼与夜晚。同时每位工作人员有自己的作息安排，也就是说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睡眠与工作中。 莱奥李自收到A2-1的始作俑者之后便没再离开过自己的实验室了，困了就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饿了就扒拉两口早已冷却的饭菜，一旦结束必要的生理活动就立马投入到自己的研究中。而坎蒂斯作为护卫也是在实验室里解决三餐，并且以最小的精力消耗时刻保持着清醒，以能力者的体格硬生生熬过了12个作息日。只要博士还与那个东西共处一室一秒钟，坎蒂斯就一秒钟不能放松警惕。 “看看这个身体结构，不敢想象他的本体是在怎样的恶劣环境下生存的。” “不敢想象那么巨大的生物，刚出生的时候原来也这么小。” “这次还只是残次品，不应该稀释池水用培养缸的，下次直接放入池水里你说怎么样？” 坎蒂斯没有理会博士的自言自语，他一旦沉浸在研究中就能这样一直说个不停，而莱奥李也并不在意坎蒂斯的“冷漠”。 突然，坎蒂斯睁开她微眯的双眼站在门前等待。 过了一会，隔离门上的红灯变绿，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是那个事故中的受害者，不可思议，被那个东西攻击之后竟然只是失去了右手，果然因为还不是完全体吗。 莱奥李也放下了手头的实验，和文齐四目相对。 “老师……”语气带着难得的放松与委屈，文齐不仅是实验室的一名实验员，同时也是实验区最高领导者—莱奥李的学生。 博士久久地看着文齐，接着一把抱住文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随后用颤抖的手轻轻抬起文齐的手腕：“老师对不起你……”莱奥李的眼眶湿润，语气也有些哽咽。 “你的右手会好起来的，这没什么难度，在这里我一定会用最好的手段还你一个右手。”莱奥李安慰道，作为文齐的老师，实验室的领导者，他也十分的自责，恨不得代替学生受苦。 “老师，就一只右手而已，我人还活着呢，已经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听到文齐开朗的回答，博士也放松了下来：“是吗，你能想开就好，另一位负伤的奥拓队长已经决定用机器义肢了，你……” “我想申请使用池水。”文齐没等老师话说完，打断道。 坎蒂斯闻声眉头一皱，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他身上的情绪来源，但是又是为什么呢。 “池水？”莱奥李同样很震惊，“不行不行不行，那些东西绝对不可以用在我们的学士身上，更别说你了，不要再想了。” “我是认真考虑过的老师！难道它的发明者，发明这样的神迹会是用来害人的吗？我只需要在里面泡一下，就一下，求你了老师。”文齐激动起来。坎蒂斯靠近，用半边身子挡在了文齐与博士中间。 面对学生的哀求莱奥李犹豫了，这是自事故以来，也是在文齐清醒以后第一次与文齐接触。博士能明显感觉到文齐的变化，昔日那个乐观开朗，求知上进的学生有什么不一样了，如果满足他的话或许…… 坎蒂斯再次望向门外，“嗒……嗒……”传来轻细硬物敲打地面的声音，不用说，是那只令人生厌的地精—比尔杜，“追溯”中与莱奥李地位相当甚至更胜一筹的总负责人。 他身穿童装大小的黑色正装，弯长的绿鼻子上夹着多半没用的单片镜，刚刚的敲击声则是来自他手里镶嵌宝石，造型浮夸的手杖。坎蒂斯打心底的厌恶这个生物。 “哎呀呀，文齐你也在呀，看到你可真是高兴。”说着，不顾他人感受的伸手在文齐后腰上拍了拍，以他的身高也只能拍到那了。 “既然已经恢复的这么好了，准备什么时候再投入到研究去呢？” “我随时都可以回去了，比尔杜先生。” 两人的谈话李完全没有插进去嘴，就像刚刚和文齐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样。 又是几句没有营养的寒暄，文齐打算离开时被李博士喊住：“文齐？” “啊，对了老师，我果然还是选择移植吧，机械的还是会不太习惯不是吗？”说完便离开了。 待文齐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里，比尔杜抓着手杖的握柄处竖起敲了一下地面，叹气道：“真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啊。” “啊？啊，嗯是的。”博士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下一阶段已经可以开始了吧，博士？”比尔杜。 “的确，但是A2-1的事故刚过，安全问题……” “那可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们此刻才会在这，这个实验室，这个地下，这颗星球。博士，还请不要忘记你的职责。” 聪明如莱奥李却从来没有在口舌之争中占过上风。 比尔杜离开前还想要拍拍坎蒂斯的胳膊，但坎蒂斯毫不客气的朝李博士那后退一步躲开了。 也不见地精恼火，只是咧开嘴笑了笑：“你也要好好努力啊，坎蒂斯女士。” 最后，隔离门的指示灯再次变红，实验室又回到了两人独处的安静中。 第5章新生 黑暗，没有边际的黑暗将樊铭淹没，或许并不能称之为黑暗，这是纯粹的虚无，自己的存在与意识在被不断冲刷。不知道过了多久，在这片虚无中时间早已没有意义，这里—什么都没有。 仿佛只是一瞬间，这种窒息感有了实体，无数的情感与记忆穿过“大脑”。不，那种东西应该早就没有了，樊铭感受到的是名为自我的概念。 四周渐渐变得温暖，环境有了变化，樊铭的意识从混沌变得清醒。再次感受到了躯干与四肢的存在，他无比的喜悦。 自己似乎变成了尚未出生的胎儿，只能通过触感与周围的嘈杂来感受现实世界的真实。与无尽的虚无不同，现在他可以思考，尽管很无聊，但是带着期待的喜悦，这种出生前的漫长等待也不是那么枯燥。他已经开始幻想新的人生，重生还是穿越。既然能够获得新生，那么魔法与超自然还有自己的外挂，金手指也不会少，可能还是个不靠谱的坑爹系统呢。接着又想到了自己的使命与身份，是回到了出生前，还是异世界？平民亦或是贵族子弟，自己要怎么用前世的记忆出人头地？ 樊铭的思绪渐渐放缓，极度的喜悦过后却是深深的沮丧，他开始回忆前身，但却惊恐的发现—什么都没有。并不是说自己上一辈子活的一无是处，而是完全想不起来，亲人朋友，人生经历，就连自己的死法，是暴毙还是安度晚年，什么都不记得。 恐惧，开始蔓延。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要选择我，我是什么？一个早智的胎儿？ 不对，我能记得，我叫樊铭……我是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无论是谁，都休想用这种卑鄙的方式击垮我！ 樊铭很快恢复了平静，并更坚定了要精彩走完此生的意志。 接下来，便是无聊且漫长的等待。虽然没有经验，但是樊铭知道作为一个胎儿自己正在茁壮成长，幼体逐渐发育完全。 樊铭的思维在天马行空的幻想与安然的睡眠之间切换，不知过了多久，几周甚至几个月，他已经能够通过母亲的**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并且，他似乎见到了光芒。等等，光？这个阶段我应该看见光吗？ 他又一次迷茫，毕竟没有经验。同时他感受得到外界的嘈杂，是一种从来没听过的，来自人类或其他智慧生物的交谈。还有明显的某种机关所发出的沉重机械声，“母亲”应该长期处在一个工厂类的建筑里，居然连孕期也是如此？ 这样看来将来的家庭条件似乎有点堪忧啊，也有可能是当地的人文风俗便是如此，不能以自己的经验看待。想起自己所谓的经验，樊铭的神经又一次绷紧，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明明没有什么记忆，但本能与常识好像有所保留。 辛苦的母亲与忙碌的工厂……嗯……我…… 自己这辈子不会入了畜生道吧？樊铭没去纠结自己怎么突然想起“畜生道”这个概念，而是从手指脚趾开始确认自己的生命形态，没有进入更高的维度，依然是人形的生物。 樊铭稍稍放下点心来，又不可避免的想到万一大环境就是以人形生物为主要肉食来源呢？念及此处，樊铭的手脚变得冰凉，“冷汗”好像也流了出来。一时间，自己并不是天选之人，更高级的文明就是以像自己一样的存在为食等等晦气的想法涌上心头。 短短几个月，尚未出生的樊铭的幻想已经从自己是天选之人的憧憬，坠入了作为肉制品要怎么活的久一点。尤其是过去了这么久，自己的“母亲”却一直不声不响，与孩子没有交流，没有哼歌，甚至都没有动弹过！ 不妙……不妙啊…… 数月时间一晃而过，短暂而温暖的孕育时光结束了。这一天外界的人语嘈杂声减弱了许多，明显要迎来什么变化。 整齐规矩的机械声靠近了自己的“小世界”，此刻的樊铭内心只有兴奋与激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感受这个世界，即使他的眼睛只能感受到朦胧的光暗，入耳的是生涩难懂的外语。 冰冷的机器臂缓慢撕开了周围的薄膜，穿过粘稠的液体摸索到自己的小腿与手臂，温柔的抓住。然后，猛的紧紧钳住，像对付犯人—不，是像牲口一样扣在一起，生怕有丝毫松懈，令樊铭动弹不得。 “……”虽然早有准备但樊铭此刻的心情难以描述，“多少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啊喂，这样绝对会影响肉质的，轻点，轻点，呼吸……没办法呼吸了！”他在心里无声的抗议着。 樊铭一被取出“池水”，众研究人员还来不及看上一眼，便立即放进了定制的维生舱里。经第二开拓小队队长—奥拓的建议，采用全封闭外循环供养设计，由海德力斯合金打造。这个维生舱内外的人相对的都很安全。 新生儿没有任何意外的，被固定在了维生舱中，随着透明的舱门关闭，樊铭身上的不适感瞬速消失，呼吸也一点点平稳下来。没有温暖的拥抱，没有父母带着无私爱意的声音，樊铭与由机器提供温度的维生舱相伴。 全程无惊无险，实验室内众多科学家松了一口气，围绕“池水”回到了原计划的工作中。 在附近待命的开拓队战士的工作结束，但是奥拓还没有放松警惕：“反常，太反常了。” “反常？”在奥拓身边收拾装备准备返回的拉鲁拉一愣，回问道。 “我与那个东西交过手，这次项目太平静了，那完全是个破坏与疯狂的集合体，我不相信它会那么任人摆布。” 拉鲁拉嬉笑地摇着头：“要我说你就是太过紧张了，毕竟被伤的那么深。一个刚刚从‘池水’里捞出来的小东西能有什么危险？” “哼，要么是上一个实验品有什么问题。要么，是这一个有什么不一样的。” 自A2-1实验室事故已经过去了8个月，“追溯”也开始了新的阶段。奥拓一直等着这一天，脑内模拟过无数次华丽解决失控实验品的战斗，然而却什么也没发生。老实说，他有点失望。 拉鲁拉倒是没再理会奥拓不可理喻的想法，临走前却没忘记再嘲弄他两句：“你还在等什么？难道说接下来每个捞出来的小宝宝你都想要给上一拳？笑死我了，啊哈哈哈哈……” 其他的？其他的实验体奥拓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有它值得自己这般对待。奥拓也解除戒备，看向正在运输的维生舱，舱体的侧面印着一串代号—A102 第6章梦醒（上） “9988，9989，9990……”樊铭所处房间的灯光暗了下来，此时他左手的三个手指还保持伸直。为了方便记忆，以及减少误差，他每数到10000就会竖起一根手指。 这几天来樊铭时刻保持着清醒，几个月的时间，樊铭以胚胎的状态已经睡得够多了。此刻为了弄明白自己所处的环境与状态，还有未知的命运，他还不能休息。 “这个建筑相当大，自从被关进这个铁壳子里自己有过几次转移，但是始终处于室内。”樊铭能通过维生舱的玻璃罩观察外面，并以此获取有用的信息。 这个建筑里应该是以灯光明暗来区分白天黑夜，并且差不多每四万秒为一个周期，也就是将近11个小时。 樊铭开始分析已经得到的信息，每22个小时就是“一天”，但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规定作息呢？ 这个建筑够大，大到大多数的员工用上一天的时间也到不了边界看到外面的天空。或者，他们忙碌到没有机会去看一眼窗外。甚至……我们正身处于地下！ 他们有昼夜的概念，再结合几乎没停过的嘈杂声，这里一定以轮班的方式时刻运作着。 装着自己的维生舱被放置在一间相当宽敞的房间里，四周还有许多并排的槽位，估计自己还会有不少同类。 维生舱被固定后，手脚上过分的禁锢就解除了，樊铭斜躺在还算舒适的软垫上。活动空间虽小，但并未引起不适。 每天有三次进食时间，基本就是早中晚三餐。开饭的时候，樊铭的头部会被固定住。维生舱的下方会伸出一个机械臂，带着软管强行伸进嘴里，酸甜的液体流进嘴里，只有自己吞咽入胃，“食物”才会再次流出，或者软管被收回去。 至于排泄更是随拉随尿，紧扣下身的装置会全部处理掉。 每一段时间还会有针头伸出来，或注射，或抽取。甚至还会定期用机器的方式对自己清洗，如果抛弃人格和尊严的话，这个机器倒也算是干净、方便。 ……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飞行于一片战场之上。 那是一位穿着华贵的俊美男子，黑发，红瞳。手里提着一把与他格调十分相称的长刀，散发着择人而噬的邪异光芒。 三名背负白色四翼，身穿盔甲的羽人族紧随其后追击这俊美男子。 “他想要去找‘愤怒’，绝不能让他们汇合！”领头的那名羽人族下达着命令，另外两人道：“是！” 而就在追与逃的几人前进的路径之前，一位与被追击者一模一样的人没有任何凭借的立于空中，没有翅膀，也没有任何装置。 但是几人就好像没有看见他一样，或从他身边经过，或直接穿过他。似乎这只是一个幻影。 视线所及的尽头开始崩塌，远处的荒原，星舰，无数厮杀之人正在化为泡影，支离破碎。 这里，是拉文斯的梦境，它在不断重复的拉文斯死前的一幕。或者说他并没有彻底死去，拉文斯的灵魂与意识体还完整的保留着，只是他的身体无法再支撑他作为升格者在现实世界的存续。 梦境的边缘相比于之前数万数十万次轮回崩塌地越来越快了，拉文斯的本体意识望着渐渐远去的几人无奈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以前的几次尝试让拉文斯知道，一旦被崩塌的梦境卷入，便会立马开始下一次轮回。然而他不清楚自身的永眠还能保持多久。 前方三个羽人族战士与梦中的自己越来越近了，天生带有翅膀的家伙似乎就是比使用御空类法术快上那么一点。拉文斯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天生悟性与资质不行，才会落后于这些垃圾。 正在逃跑的梦中拉文斯在空中猛地旋转，向后面几个敌人迎面甩出几个由血液凝固形成的利刃。 羽人族首领随手一剑将暗器弹了开来，速度并未下降。另外两人，一个堪堪躲过攻击，也因此被落了一段距离。 另一个羽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利刃穿过盔甲的缝隙，刺破布料扎在了他的大腿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瞬速消融从大腿处钻进了他的体内。 终于，梦中拉文斯被追上。羽人头领一击命中他的后背，梦中拉文斯狠狠砸在一座山头上，岩石碎裂崩飞。 那一击几乎将梦中拉文斯撕裂，他浑身浴血，十分狼狈地扒开碎石站了起来。 三名羽人族紧随其后，纷纷落地。再后面，拉文斯本体也降落在地，他瞄了一眼先前受到偷袭的羽人，挪步离远了一些。 羽人族三人围在梦中拉文斯周围，戒备着他的一举一动。 羽人头领：“‘嫉妒’已经穷途末路了，不要放松警惕！” 听闻头领的话，羽人战士又提高了几分精神。 梦中拉文斯挥刀指着几人：“难道，你们真就觉得自己有那个本事追杀我？” “堂堂传奇血族大法师，何必逞这一时口舌之利，你若真敌得过我们，又为何费尽心思向斗魔靠拢？”头领嘲讽道。 “这战场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实力被碾压才叫逃跑。我，这是在遛狗呢！”梦中拉文斯摇摇晃晃，用刀支撑着身体的重量。看起来明明已经走投无路了，却还不依不饶说着嚣张的话语。 羽人头领不愿再给他时间喘息，想要速战速决，唯恐生变。通过精神交流暗中向手下下达安排，准备绝杀。 梦中拉文斯：“最后，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幸运的是你够蠢，面对原罪之一却不向同盟中的六翼天使求援。你对功利的贪婪，你的愚蠢，将是你的死因。” 说话间，梦中拉文斯的气势节节攀升。 被暗器击中的羽人战士，在一齐进攻前，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恐慌：“头领……”话音未落。 在包围中的拉文斯连身体衣物带刀，突然化成了一团血雾。与此同时，遭到暗算的羽人一颤，身体的几处部位瞬间膨胀爆开，当场毙命。 血雾飘荡到远处，重新凝聚成了拉文斯的样子。而丧命的羽人流出的血液漂浮在空中，不及余下两人反应。迅速飘向拉文斯手中的长刀，长刀像一块海绵，来者不拒。 待血液融进长刀，邪异的光芒更胜几分。梦中拉文斯的伤势转瞬间恢复如初。 “混蛋！”头领破口骂道。他不愿意就此功亏一篑，下令继续追击。 然而，梦中拉文斯却不再逃避。 “我不像你，我可不傻，这里远离主战场，不会有六翼的杂碎来打扰我。” 羽人头领不再理会拉文斯，身影忽的消失在原地，出现在梦中拉文斯身后，挥剑砍向他的脖子。 然而，没有任何实体的切割感。这，只是一具幻影。 梦中拉文斯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手里提着另一个羽人战士的脑袋。头领心里已经凉了大截，明明都是四翼级别的修为，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本来认为己方三个人会胜券在握，可现在…… 梦中拉文斯悠悠地向羽人头领靠近：“地狱的升格者千千万，传奇更是数不计数，你好像并不明白为什么我等能成为原罪侍奉在斗……魔神王身边。”虽然魔神王作为当今地狱的统治者，但拉文斯真正决定尽其一生追随的只有一人（魔），同为原罪的斗魔大人—纲伽提奥。 拉文斯本体始终在一旁看着，他也只能看着这些。此刻梦中自己话音刚落，其本体却神情悲伤：“已经……什么……都没了……” 梦中的场景当然不会被这影响到。“不过，我可不能把你这垃圾带到大人面前碍了祂的眼。最后，感谢你的自私与愚蠢。” 羽人头领还没有放弃，剑光一闪，掀起巨大的冲击。却依然没有击中任何东西，同伴的头颅掉落在地，脸上还带着震惊和不甘。梦中拉文斯出现在他身后，“血神式！”长刀穿过最后一位羽人的胸膛。没有血液流出，只有道道红光在刀身流淌。 头领的身体快速干枯下去，仿佛液体被抽干。 “说实话，你真挺蠢的。”梦中拉文斯抽刀道。 拉文斯本体在一边握拳，无论这一幕重现多少次，他都会暗自叫好。但接下来，却是梦的尽头，那是他最不愿意去面对的噩梦…… 通过与斗魔大人微妙的联系，他朝着“愤怒”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随处可见敌方同盟者残破的尸体，这一处战况十分惨烈。 就连地形都被大人的招式所改变，无数敌人融进了岩石所构成的荆棘当中，并不是被岩棘所穿透，而是成为了其一部分。 这分明是单方面的碾压，屠杀！可是为什么…… 梦境已经接近尾声，拉文斯始终不愿意相信他所看到的。他曾逃避这梦境，也曾歇斯底里。可现在，这千次万次的梦中轮回，在自己消散前他都要再亲自看一遍。 第7章梦醒（下） 拉文斯跟在梦中自己的后面，穿过一道裂谷，这里本来是一片寸草不生的平原。可现在，在大人的招式下变成了一片令人叹为观止的峡谷。 峡谷边缘不断有巨石断裂脱落，从高处落下砸的地面巨颤，掀起滚滚烟尘。 四周遍地都是敌人的残骸，被埋在石堆中，或被岩棘卷入。 突然，尸堆里传出响动，一具全副武装的机器扒开压在自己身上同伴的残骸爬了出来。 梦中拉文斯端详了几眼，是来自秩序侧被称作“械者”的造物。这一文明以高超的手段，对不同于魔力的能量的开发与利用而成为其星系的至高者。并投放了大量资源与技术于这场圣战中，是敌方的中坚力量之一。 不过凡事有得必有失，“械者”虽然拥有极高的科技，但其种族本身的修行资质却只有普通人层次。甚至整个种族里连一位升格者都没有，也因此在秩序侧同盟高层里没有什么话语权。 拉文斯根据己方所获取的情报，立马认出了眼前这逃乒的型号。这款外骨骼能够大幅度强化使用者的力量，速度。并以电子部件配合，提高其反应与灵敏度。也就是说—这个机甲里面有个活人。 “嘁，是我不擅长对付的类型呀。”不等人形机甲反应过来，梦中拉文斯的身形悠然消失在原地，一刀划向敌人的脖子，势要连机甲带人头一齐斩断。 操控者还没来得及应付，外骨骼自身便已经集中大量能量形成一道斥力屏障护住了受击处。 明明没有切中东西，刀刃却被一股诡异力量推开。一击不中，拉文斯立马闪开一段距离到了不远处。 机甲的操控者终于弄清了此刻的状况，操纵外骨骼站立起来，比拉文斯要高出几个头，有两米多高。 外骨骼眼睛处的红光锁定在拉文斯身上，清晰地说出了地狱一方的语言：“居然还有一条漏网之鱼啊。” “哈？漏网之鱼？躲在战友尸体下面的逃乒也有脸说别人是漏网之鱼？”“械者”一下子就把拉文斯给气笑了。 “不过你凭自己本事在大人手下求得一生我也没什么瞧不起你的，毕竟你们‘械者’也只能依靠这种手段才勉为其难的踏上战场，还真是辛苦啊。”说话间拉文斯也在观察对手，这个敌人根本就是武装到了牙齿，而自己的能力与破坏力最不适合应付这种家伙。 “‘械者’？你们也好，秩序侧的那些白痴也好，一个个械者械者的叫着。我们，是瓦纳人！”拉文斯显然没想到这个“械者”会被一个称呼激怒。 瓦纳人逃乒：“看看你们，修炼？淬炼自身？全都是一些个人武力至上的野蛮人，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科技的未来才是无限的。” 拉文斯观察敌人的同时，瓦纳人也在迅速分析敌人的情报。 “嫉妒 拉文斯？”瓦纳人脱口而出。 “你才知道自己要死在谁的手里吗？”对方知道自己的情报拉文斯一点也不奇怪，早在前几场战役里，自己就以强悍的实力与卓越的战绩打响了名号。 “啊哈哈哈哈，天佑我瓦纳啊。看到升格者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这不是由你主子赐名才得以飞升的‘嫉妒’吗？” “械者杂碎，我要把你的血放干！”瓦纳人也同样惹怒了拉文斯。 梦中拉文斯盯准外骨骼关节处挥刀，但招招都被挡了下来。 这个“械者”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原罪中最弱的，甚至如果没有魔神王给自己赐名“嫉妒”，恐怕至今与飞升无缘。但拉文斯绝不认可魔神王是什么主子，他是地狱中信奉斗魔的一派，蒙托坦兹一系的血族。生是，死也是。而纲伽提奥大人只不过是为了大局，为赢得圣战暂时与魔神王联手而已。 “可恶，可恶啊。”这个械者明明只是个凡人，甚至只是普通人。往常这样的普通人只要自己一个意念，便能瞬间碾碎他的灵场，令其血液沸腾爆体而亡。 可是魔力包裹着意念放出，竟然被这机甲挡住了拉文斯的法则之力。 瓦纳人观察着外骨骼内的显示屏，面露惊色。 “真不愧是升格者啊，这份能量波动，修炼到这种地步需要多久？几百年还是几千年？”在外骨骼保护下的瓦纳人似乎游刃有余。 “区区一个短寿种的械者怎么会明白修行之苦。” “或许相比起我们的寿命不过须臾，可我们的技术会传承，我们的文明不会被中断。而我们只需要一点资源，就可以以凡人之躯媲美神明！可你们呢，刀枪不入？魔法禁咒？多少年的培养才能拿出上得了战场的战士？” “笑话，若真是这样你干嘛从大人手里逃跑？”拉文斯。 “不不不，同盟的计划已经达成，我只是不想再无谓牺牲罢了。”瓦纳人 梦中拉文斯的攻击没有丝毫停顿，战况渐渐陷入胶着。 【敌方战斗数据已分析完成，是否上传？】 “用不着，没必要上传死人的战斗数据。” 瓦纳人没让梦中拉文斯听到自己与人工智能辅助系统的对话。 又一次，拉文斯全力挥刀被机甲的手臂挡住，但长刀却突然裂开化作鳞片状碎刃在拉文斯引导下刺向机甲后颈处。 由于大部分能量击中在手臂处形成的斥力屏障，机甲脖子处的管状结构被切开，大量白色蒸汽喷射而出。 一击得手的空档，瓦纳人原准备抵挡攻击的胳膊猛地向前一探，抓住了拉文斯。机甲小臂处的金属被支架连接，张开，形成一个炮口。 震荡炮，“轰！”的一声拉文斯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一片岩壁上，被他砸中的地方向外扩散，龟裂开来。 瓦纳人外骨骼的机甲上满是拉文斯的血液，是刚刚震荡炮近距离命中时所粘上的。机甲后颈处的气流越来越小，那里面是供其呼吸的氧气。以瓦纳人的身体能力，无法长时间暴露在这片战场当中，氧气浓度与辐射对他来说要比敌人更致命。 拉文斯的上半身已经看不出人形，还尚有一丝气息躺在碎石里。那把诡异的长刀失去主人的控制，还没有恢复原样，只有刀柄落在一边。 外骨骼的面罩打开，瓦纳人从月匈口到脑袋露了出来，标准人形生物的五官，不紧不慢的操控机甲手臂给自己戴上了临时呼吸器。 “啪 啪 啪”瓦纳人鼓起掌来。 “真是好算盘啊，不过可惜，虽然你破坏了我的呼吸装置。但这面罩也足够我返回飞船上了。”贴脸被震荡炮击中，瓦纳人认定“嫉妒”已经没有威胁，更何况结果如此悬殊。 “没想到剿灭‘愤怒’，还能顺便带上个‘嫉妒’。天佑瓦纳啊，但是说回来啊，其实地狱也好，神族也罢，对我们来说都无所谓的，可谁让那些鸟人势大呢？不过早晚，我们瓦纳人会站在九界之巅，新的纪元也将由我们来开启。” 拉文斯对秩序侧的貌合神离并不奇怪，本来就是被利益拴在一起的同盟。不过现在自己还不能倒下，必须赶去斗魔的身边。 “这就是战争啊，我们明明无冤无仇，但可惜你们站错了队……”瓦纳人还在碎碎念，将这个种族特有的表现欲展现的淋漓尽致。 梦中拉文斯深吸一口气，肺部的剧痛没能让他动容： “吾乃血食者之王，斗魔谦卑的仆人……” 拉文斯本体在一旁嘴唇翕动，庄重地齐声念到： “……斗魔谦卑的仆人，执掌嫉妒之名的原罪 拉文斯” 瓦纳人冷漠地看着拉文斯“回光返照” 梦中拉文斯：“血神式?春雨！” 话音刚落，瓦纳人机机甲上已经干燥发黑的血迹发出了恐怖的威能，因为瓦纳人无法理解灵能或是魔法，而对此毫无防备。 黑色的血迹化作夺命的刀刃，“咻！”红光闪过，一刀封喉！ 这是之前长刀化雪时，伪装成血迹附着在机甲上的碎刃。 瓦纳人倒下，他再也无法长篇大论了。长刀的碎片归位，拉文斯的神器“血狱”恢复原状。“械者”的鲜血飘向长刀，一时间邪光充盈。 拉文斯握住刀柄，痛楚瞬间减少，夺命的伤势肉眼可见的治愈。“械者”的血液被抽干，梦中拉文斯也只是勉强站了起来，毕竟这名“械者”只是个普通人。 拉文斯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赶路，这次，其本体甚至赶在了梦中体之前，拉文斯本体更加的迫不及待。 一路上，羽人，瓦纳人，武神族，泰坦，毛耳族……散落在地，以尸体的形式。他们的敌人分明是所向披靡。 终于，到了战场的尽头，四个六翼羽人族持剑跪立，已然没有了生息。 他们包围着一个巨大的身躯，那是一个头顶弯曲犄角，背生骨翼，有着顶天立地之势的巨大恶魔，只是半跪在那，似乎就有移山填海之威。不过祂同样，也只剩下了一幅躯壳。 “不，不……不不不”梦中拉文斯连滚带爬地滚到斗魔身边，身为血食者之王的他已经泣不成声。 斗魔被两根巨大的战矛从肩穿过，钉在地上。数根特殊锻造的铁链将祂穿透，缠绕，并分别与那四名六翼羽人族的剑相连。斗魔面露怒容，似乎还能再战，可现在只是一个死状惨烈的身躯了。 梦中拉文斯疯了一般砍向铁链，长刀与这缚神链每一次撞击都在加重他的伤势。而拉文斯本体站在斗魔尸前： “都是因为您不够强，没有强到……强到自如斩杀这些卑鄙小人……强到以一己之力与秩序侧抗衡……吸溜，强到带着这些半神的脑袋回来和我炫耀……吸溜，所以……所以全都怪你自己……呜呜呜……”说话间拉文斯泪如雨下，眼泪，鼻涕混杂在一起。 他想摸一摸斗魔凶恶丑陋的脸颊，却因为真实梦境的缘故直接穿了过去。 梦中拉文斯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无比狼狈地爬回斗魔脚下，依偎在起膝盖上，一动不动仿佛死去。 一个面色平静，雍容华贵，衣着如鲜血般赤红艳丽的女子出现在他身边—“血狱”的器灵，血狱。 “全都是你的无能，害这代的斗魔孤独战死，但凡换一个人使用我都不至于如此。你资质平庸，悟性之差，实属历代血主里最差的。若不是斗魔垂怜，你终此一生也无缘飞升，更无缘……我！” 梦中拉文斯如同没听到一般，只想在弥留之际待在斗魔 纲伽提奥身边。 “这样也好，我会吸取你的血液完成升华，再等待下一个更有潜力的主人……”血狱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惊恐的看向天空。 此时，大地被一片充斥寂灭的黑光所笼罩，这光线所及之处，万物凋零，一切生灵都将被剥夺生命。 血狱回头语无伦次地对拉文斯道：“快！不要抵抗，来不及了……”说着，便轻而易举将梦中拉文斯的魂体抽出，置于刀身之中。梦中拉文斯当然没有抵抗，他早已心如死灰。 拉文斯本体看着这些，血狱上一秒还在尽情羞辱自己，下一秒却毫不犹豫的设法保住自己的灵魂与意识。 随着寂灭死光靠近，梦境开始崩塌，最后只剩一片无垠的白色世界将拉文斯包裹。 白的……无边无际的白…… 拉文斯等待着下一次轮回的开始，第无数次重温死前这刻骨铭心的一幕。 梦却迟迟没有开始的兆头，在这无尽的白色空间待了不知多久。 “终于要消散了，连血狱也保不住我了吗……” 笼罩拉文斯的白光却开始变暗，最后变成了没有边际的黑，就像被人捂住了眼睛。 …… 拉文斯猛的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层透明的屏障—这是玻璃。玻璃上甚至反射着拉文斯稚嫩惊慌的小脸。 自己在被移动，风格规矩的走廊，天花板，灯光，数不清的金属大门。 最后，一扇大门被打开，拉文斯被安置在一堆有着蛋型金属色泽装置的房间里，固定，大门关闭。 怎么了，这是哪里，我回到现实世界了？我回到现实世界了？ 拉文斯的情绪刚刚激动起来，却想起了血狱，想起了斗魔大人。脱离无尽梦境的喜悦一下子被剿灭，像具尸体一样没了动静。 过了许久，房间的灯光亮起，拉文斯神色有些缓和。对面的一个和关押自己的东西一样的“铁蛋”引起了自己的注意，拉文斯才想着要了解现在的情况。 “我被秩序侧复活并关押起来了？等等，我怎么这么小，这个视角，他们砍去了我的四肢！？不对，四肢还在……还在，我变成了……婴儿？” 拉文斯迫切需要有人和自己解释一下现在的状况，对面“铁蛋”里的狱友终于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拉文斯看到对面“铁蛋”上刻着一串未知的符号—A102。 终于，两个婴儿目光交汇，拉文斯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感，分外的亲切。拉文斯努力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困惑，他没敢出声吸引更多的注意。 好不容易，狱友有了回应—他挑了挑眉毛，像逗小孩一样咧嘴笑了笑…… 第8章人生第一课 工程浩大的地下建筑里开辟了一块新的区域—培育区，其意义不言而喻。而它与实验区一样，和其他区域之间被层层铁门隔离，就连通风系统也是如此。只有隔离门开启时，才与地下实验室的其他部分产生联系。 培育区的一个房间里半年以来，渐渐被装有“婴儿”的铁蛋装满，维生舱之间只留下够一人通过的间隙。 这些时间以来，樊铭也见过这里有形形**的人员出入这里，也看到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被装在和自己一样的容器里经过面前。 樊铭认定，这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而自己……樊铭觉得，自己作为刚出生的孩子有点健康过头了，视力，听力，都不是一个婴儿该有的水平。 但是看到维生舱玻璃罩上的镜像，都与普通婴孩无异，除了丑的像只猴似的，有点难以接受。 不过正对着自己的凹槽终于被占上，一个维生舱被固定，一眼看去，里面是一个精致到过分的小宝宝。樊铭顿时生出无限好感，试着引起她的注意。 她看过来了，眼神慌张，惊恐里带着几分好奇，观察着周围。 两人对视，新人明显一愣，她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了。樊铭习惯般，尽可能做着鬼脸逗弄起这个新来的漂亮孩子。 可效果却适得其反，她期待的眼神立马冷却，像看弱智似的看了樊铭一会就不再理会了。 樊铭：“……” 大概又过了几个小时，这种持续了半年的平静有了变化。维生舱上亮起一片长方形的白光，出现了一块屏幕。【咪咕老师的小课堂开课了！】 虚拟屏幕上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动画视频，配合着欢快的声音，一下子吸引住了孩子们的注意。 一个长着土豆状脑袋的人形绘物蹦蹦跳跳出现在了画面里，【大家好啊，我是你们的咪咕老师】 【今天，我来教大家学习雷顿森语的写法与发音……】 樊铭盯着屏幕，虽然目前还看不明白内容，但他大概明白这是一款幼教节目。樊铭只觉得喜悦，这说明自己在接受教育，排除这个世界连肉制品也被要求接受教育的奇葩情况。这意味着自己能有未来了，虽然他们对新一代的态度和处理方法有些耐人寻味，不过不用再混吃等死就够了。 他像个好孩子一样认真上着“咪咕老师的小课堂”，誓要从一开始就做到完美。 “我高贵的同胞啊，您好……”一个声音仿佛贴着樊铭的耳边响起。樊铭能够清楚听懂话的意思，却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直接将声音传达到脑子里了似的。 樊铭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这绝对不是“咪咕老师”干的。 “在这里……我就在你的面前……”声音断断续续，其主人似乎十分虚弱，因为意思直接传达至脑中，就连男女也分辨不了。 他怀疑的看向眼前，透过眼花缭乱的动画片和维生舱的玻璃罩，樊铭看到那个可爱的孩子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没错，就是我……吾乃血食者之王，斗魔谦卑的仆人……执掌嫉妒之名……的原罪—拉文斯” 樊铭没有纠结这种超自然的沟通方法，平静的听她说完了冗长的自我介绍。明明状态差到几乎维持不住精神交流，可拉文斯依然强撑着把自己的称号说完。 樊铭面色波澜不惊，可内心：“卧槽，好牛逼的样子，她刚刚说什么？血食者什么，什么原罪？我得怎么回应她，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到底发生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过后，樊铭试着回答：“您……您好，我叫樊铭，嗯……是个，姑且活着的人。” 拉文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是从未听过的名字。拉文斯作为原罪，在魔王军中担任要职，即便如此也不可能记得每个人的名字，但并未因此对樊铭有半点轻视，大家是平等的。 拉文斯：“那么您可记得自己是为哪一位领主效力，战争的结局您知道吗？” 嘶……，怎么还问啊，我可怎么回答啊。 樊铭试探着回答道：“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拉文斯没想到樊铭的灵魂伤到如此程度却还能这么快回归意识。她再次确认道：“也就是说，您只能回忆起自己的名字是吗？”她并不是怀疑拉文斯，同样也不觉得这件事情上有什么可欺骗自己的，能一起踏上那片战场的必然是值得托付的同胞。 “嗯，我只能记住自己的名字了。”樊铭 这种情况可能连名字也不一定是对的，不过此刻能这样拥有自我，生前肯定实力不容小觑。说不定是与我相熟的某位领主，而祂的本名叫樊铭。 “您似乎比我先苏醒，可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拉文斯 怎么还没说完啊，和这种大人物说话好辛苦啊，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啊喂。樊铭没敢放大思绪，以免拉文斯探知到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觉得我们在一座巨大的建筑里，这里以灯光分辨每天的白天夜晚，大概是22个小时。这个房间里算上你我，和我们情况相同的人有40个，但是根据编号，总数量恐怕有三四倍于此。然后每天按时吃饭，清洗，扎针……还有上课。”樊铭 “不，这里目前只有我们恢复了意识，刚刚周围几个我都试着沟通了，其中甚至还有我们秩序侧的老对手也在。最后不得已才得到了你的回应。” “……”什么叫不得已啊，那就不要来找我啊喂。 “您刚刚说的其他事情会发生什么？”拉文斯 樊铭沉默了几秒：“嗯，要开饭了。” 维生舱下方，机械臂伸出，带着胶质管道不由分说的插进他们的嘴里。试图用大量甜味来掩盖酸涩的糊状食物涌出，此时虚拟屏幕上的动画片也处于暂停状态。 “这！等等……”拉文斯的精神交流差点被打断，她挣扎着，吞下了难以下咽的合成食物。 “对了，千万不要吐……出来”樊铭着急提醒道，却还是晚了一步。 “呜，呕……”身上，玻璃罩上，全都是拉文斯刚刚咽下的“儿童套餐”。负责喂食的机械臂迅速收回，拉文斯被架了起来，温度合适的喷雾自上而下冲洗着拉文斯的身子。两只机械臂在她全身打起了泡沫，堂堂血食者之王就这么被肆意摆弄。 最后，一只机械臂全方位无死角的将拉文斯吹干，一只机械臂带着抹布将玻璃罩内侧擦干。但却还没结束，下面的机械臂又带着食物导管伸了出来，插进拉文斯嘴中。 樊铭这会功夫早就用完了餐，他把头偏了偏，绕过虚拟屏幕上暂停的动画片，尽可能清楚的看着这难得的场面。“太惨了，实在是太惨了。” 终于，马不停蹄的一套流程下来，拉文斯宝宝又吃了一顿“饭”。结果，拉文斯晃了晃脑袋，“呕……”又吐了出来…… 樊铭：“……”他再不忍心看下去了，而似乎这位新来的造成的闹剧没有结束，动画片也不会继续下去。 房间里回荡着，机械臂不停的工作声，以及婴儿无力的哭闹声，喷水声，吹气声，抹布擦过玻璃的声音，食物通过管道的声音…… 记得她是什么血食者之王来着，不会因为吃不了“正常”的食物就这么死在这里吧，樊铭不由得担忧起来。毕竟现在只有这么一位能说得上话的人，而且还同病相怜。 不过还好，第三次喂食终于成功，拉文斯没有吐出来。她生无可恋的斜靠在维生舱内，一动不动。 看着那漂亮的小脸，樊铭心生怜悯，他试着找到刚才精神交流的感觉，只感到意念被无限放大，如触手一般探出： “你还好吗？” 成功了，拉文斯有了反应，侧了侧脑袋，看着樊铭。这家伙不是还记得怎么精神交流吗，而且传过来的信息清晰程度可比我强多了。 “说起来啊，我是个男孩呢，和上辈子一样呢。”樊铭 “嗯哼，所以呢？”拉文斯不明所以 樊铭想着以后很可能长久相处，而拉文斯此时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便抛砖引玉。 拉文斯很奇怪樊铭的意思，作为曾经的升格者，他对自身的掌控力可以说是登峰造极。早在苏醒后不久就确认了状况，自己依然是高贵的血族，只不过刚从永眠中苏醒。 但他还是下意识检查了下刚得到不久的身体。 拉文斯“……”下面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啊啊啊！”女婴的哭喊声回荡在房间里。 混蛋啊，混蛋！无论是谁，竟敢这般辱我拉文斯！啊啊啊啊！ 断开精神交流前，拉文斯强烈的情绪已经传达到了樊铭脑中。他此时也是非常无语，低头瞅了眼下面： “额……今生还请多多关照了。”这句话不是对拉文斯说的。 拉文斯的哭闹结束的同时，虚拟屏幕里的动画角色鞠了一躬： 【那么，咪咕老师的小课堂就到这里了，小朋友们明天见！】 “哔”虚拟屏幕熄灭，人生的第一节课樊铭居然就几乎完完整整的错过了。 第9章监察官 远离人群的机械臂将最后一个新生实验体安稳的放入维生舱中，宣告着“返祖”项目的彻底成功，整个过程连有惊无险都算不上，甚至安稳的与整个基地的格调都有些不符。 身在基地中的几位战斗部队长亲自负责安保，此时也陆陆续续离开，而其中奥拓在第一天之后就擅自旷掉了这份任务。 莱奥李在和几名实验员交代之后的工作内容，坎蒂斯单手抱着博士的文件，隔着一层玻璃，望着楼下隔离场地中的“池水”。 虽然被冠以“池水”的代号，但其实际上更像一个盛在盘子里的巨大肉囊。随着新生儿被取走，古代装置中间的肉囊缓缓舒张，雕刻在上面的纹路发出的光芒渐渐暗淡下来。肉囊像花朵般绽放，一个由当前科技已经确认过没有生命的躯壳被触须吸附缠绕，固定在其中。 触须一点点松开，缩进了肉囊内壁，那具躯壳也被机械臂吊起送回仓库。这具尸体来的时候是什么样，走的时候就是什么样。而经过“池水”的运转，一个该物种的新个体会从肉囊外部的类器官结构里和液体分泌物一齐被排出，并被实验室严加看管。 而只要是尚有一口气的活物被置入其中，并不会有新的个体诞生。待“池水”再次绽放，里面的人的一切伤病都会被治愈，并且灵能适应性会大大提高。同理，由“池水”诞生的生物也拥有极高的灵能适应性。是各种意义上的带来新生！ 然而，凡是经过“池水”出来的活物，都将彻底失去作为人的自由与权力，或是再也不可能拥有这些了。接下来将是一连串惨无人道的实验在等着他们，其程度甚至会让他们后悔接受过这次“治疗”。 但，“池水”总会治好他们的。 坎蒂斯观察着博士的语气和动作，知道交谈就快要结束了。 像恐怖怪物的肉囊已经不再动弹，进入了空闲状态，安静的就像它只负责救死扶伤一样。明明是如此令人作呕的混沌造物，为什么能够心安理得的研究它。还有那么多更积极更伟大的古代遗物堆积在仓库，坎蒂斯真心想将这“池水”销毁。 “不能干涉，不能干涉，我只是身在此地，我观察着，记录并稍加引导……”坎蒂斯轻轻呼出一口气，她时刻提醒自己必须履行好自己在这下界的职责—保护莱奥李。 “实在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莱奥李十分不好意思地回到自己的护卫官身边，怯懦开口道。 “不，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您不必考虑我的感受。” 哪怕是书卷气十足的李博士，长久相处下来也感受到了坎蒂斯此时的低落。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试图找到话题。 莱奥李顺着坎蒂斯的目光看向窗户外面，在刚才和其他人交流时他就不是瞟向坎蒂斯，发现自己的这位护卫官似乎对“池水”有很大的兴趣。也因此心不在焉地导致话题早早结束。 “你一定也觉得很吓人吧，说实话，哪怕我作为一个男人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也是吓到走不动路了。” 莱奥李见坎蒂斯的表情有所缓和，接着道： “但是明明有着这样骇人的外表，它可是真正能够造福人类的发明。虽然这副外貌由创造它的文明和环境所决定，这我们不好去否定什么。可是只要能完全解析其中的原理，就可以由我们来决定它的设计和用途。甚至可以在联邦本土用于医学，这是让人死而复生的奇迹……” 莱奥李一旦和坎蒂斯聊起自己擅长的就会控制不住的说下去，坎蒂斯久违地露出了笑容。 “是是是，您一定会名垂青史的，但是我们现在要先回去休息了，博士。”坎蒂斯率先迈开步子，莱奥李并排跟上。 莱奥李不知道的是，坎蒂斯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 “咪咕老师的小课堂”是一部在雷顿森联邦与希尔利亚帝国风靡的幼教类动画片，其内容包含了语言学习，文明礼仪，生活常识等等。是父母与孩子在同类节目中的首选，就连其衍生产品也在孩子与家长中大受好评，并且至今仍在更新中。 【那么，咪咕老师的小课堂就到这里了，小朋友们明天见！】虚拟屏幕熄灭。 樊铭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熄灭的地方，他知道，用不着明天，再过一会他们就又要和咪咕老师见面了。 樊铭一开始还能为学到新知识感到兴奋，对新的一集抱有期待。到后来每几百集的一次循环，全天除生理需求外的不间断播放而烦躁。以至于现在对这精神污染式的动画片感到麻木，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从节目中能学到的有限的知识樊铭已经全部掌握了，现在他只觉得这像一种折磨…… “哐啷”许久未曾动过的房间大门被打开了，樊铭两眼放光的看向门口。 坎蒂斯一手伸向身后放回权限卡，另一只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针管。很快，她就找到了A102号维生舱。旁边A108号维生舱里，上课偷懒而睡大觉的拉文斯醒了过来，死死盯着坎蒂斯。 拉文斯是被浓烈的杀意惊醒的，并立马感受到了来自天界的气息。不会错的，这股来自天界的恶臭，果然是他们搞的鬼。可惜，此刻站在外面的却是天界来客，自己等人是落入了他们手里。那么战争的结果……拉文斯不敢再多想，她坚信一定是拥护斗魔的一方取得了胜利。 但是此刻，拉文斯的眼前正站着一只羽人，哪怕她隐去了翅膀也别想骗过自己！他们对自己身体的羞辱，还有那恶心的食物，和几乎不间断的用幼稚的视频来折磨自己的身心，统统都得还回来！拉文斯拍打玻璃，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拿着针管的手在微微颤抖，针管里的毒素一旦注入到眼前维生舱的循环管道里，以眼前现阶段的恶魔绝对无法抵挡。但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今后的一切就都毁了。她绝不能负安道尔的神姓，让恶魔在下位面死而复生，降临人间。虽然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作为监察官的职责，以及护卫官的身份，但是哪怕失去在雷顿森联邦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护卫官的身份……抛开她作为来自天界监察官，在这个世界坎蒂斯有自己的身份和发展历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能获取更多信息的职位。还有那个人…… 她想起莱奥李夜以继日研究的背影，明明只是一个低等文明培养出来的科学家，却坚持加入“追溯”计划，誓要把毕生投入到“遗迹”的研究中，造福联邦，造福世界。 他不善言辞，却总会耐心的和无关紧要的自己讲解研究，担心刻板的自己因为简单的护卫而无聊。而自己却要摧毁他的心血。 “一旦事情曝光，他会怎么看我？会觉得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把决定毕生研究的东西讲给我听？这一针下去，就再也回不去了……不行，坎蒂斯，你必须要有决断，一切都是为了大义……” “啪！啪！”拉文斯的小手用力拍打玻璃，坎蒂斯回头看向她。 “你要做什么？嗯？秩序侧的孬种，也只能用这种手段来击败我们了吗？嗯？”拉文斯以女婴的形象“凶狠”地吸引起坎蒂斯的注意，她不能让羽人在自己面前对同胞不利。 “有本事把这破门打开！你这种货色本王一刀，不用一刀……给我几年随随便便杀了你！”拉文斯。 出乎坎蒂斯的预料，已经有人意识复苏了，那么A102……，至于其他的，都可不必理会，不加干涉，顺其自然就好了。想到A108的嚣张气焰，坎蒂斯更清楚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婴儿，博士的研究会犯下大错。 看着A102里的“目标”，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要对他做什么。“这只是假象，他早晚会苏醒，不会再有机会了。” 坎蒂斯无比挣扎，最后狠狠一拳捶在维生舱上：“听好了，别装作无辜的样子，你这恶魔。无论你有什么打算，我都会阻止你！拼上性命来阻止你！我不会毁了博士的研究，一切还会和以前一样！只有你，我会永远盯着你。”（神族语） 坎蒂斯做出了选择，如今的情况，对她来讲已经没有了对错，她也只能坚守监察官的职责，不多加干涉……她太清楚这个选择的后果将来会有多么严重…… 樊铭：“？？？”刚才这位女士的语速实在太快，以樊铭的审美姑且算是美女，目前他也只能以原来的三观面对世界。但刚刚真的被吓了一跳，语速快就算了，那语气是什么回事？我惹到她了？而且那肯定不是咪咕老师这几天来教授的语言吧？这场面我是真没见过，我现在该做什么谁能教教我。 “坎蒂斯？我正好在找你，想着要不要放松一下一起去吃个……”莱奥李丝毫没有隐藏的在门口跟坎蒂斯打起了招呼。 坎蒂斯不留痕迹的将针管收了回去，抬头调整了一下情绪，一滴泪水却划过脸颊，流淌下来。 “你，你怎么哭了？我，对不起，我”莱奥李一下子慌张起来，甚至道起歉来。 “我只是，太激动了，博士的实验，我们的研究终于有了进展。”坎蒂斯这么说着，泪水却依然在眼眶里打转。 莱奥李没再多想，昏暗的房间一下子沉默下来。终于，莱奥李鼓起勇气，步伐钝涩的几步上前一把抱住坎蒂斯。 “谢谢。”莱奥李 坎蒂斯一愣，微微抬手，回应博士的拥抱。 樊铭：“？？？” “哐啷”放置维生舱的房间又回到了原样，每个维生舱上的虚拟屏幕再次亮起，好像原本就该这样。 樊铭歪了歪头，A108号维生舱里的拉文斯却没有也歪头看他。 “谢谢了”樊铭。 “嗯？”拉文斯。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刚才的事谢谢你了。”樊铭 “嗯”拉文斯 孩子们继续看着不记得第多少次重复的节目。 第10章会前 拉鲁拉结束早起的修炼—一场适度的运动与灵能的锻炼。用毛巾简单擦去额头的汗水，便穿上了紧身式基础作战服，将自己堪比壮汉的肌肉展露无遗。 她离开训练室，此时“早班”的晨间广播才响起，正是这一批次员工的起床时间。为了缓解长期在地下工作生活的员工们的精神压力，以及对时间流逝拥有真实感，每天广播都会播放两次当天的日期与天气，以及一些没有营养的新闻。 警卫队与研究员陆续出现在走廊上，却没有一个人对拉鲁拉打招呼，并不是刻意无视排挤她，就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拉鲁拉。 拉鲁拉也就这样一路径直走到了会议室，却看到会议室的大门已经被打开，第一队的队长克劳德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翻阅着厚厚的打印材料。拉鲁拉正要感慨会议的相关资料居然如此之多，便注意到那厚厚的一摞似乎是被专门打印出来的杂志。基地因为自身的特殊性，甚至本身就坐落在一颗名义上的殖民星球，根本不会有杂志这种东西流通进来，但不耽误人员随意下载打印用作消遣。 而真正的几张会议资料被工整的放在克劳德的面前，不用多想拉鲁拉也知道这个自己根本看不透的男人早已把资料熟记于心了。 此时克劳德也抬起头微微笑道：“早上好，拉鲁拉小姐。”语气温和而礼貌。 “啊……又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装作没看到我，安安静静的看你的杂志吗？真的烦诶。” “如此肆无忌惮的使用能力，想不发现您才是不正常的。而不打招呼又太失礼了不是吗？” “你倒是好好想想我就是因为不想打招呼才用的能力啊，而且你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我真想给你一拳啊！” 克劳德依然报以微笑，拉鲁拉则不再理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起了资料。 拉鲁拉每次会议都喜欢在被算作缺席的情况下，在会议即将结束时再撤去能力，以这种幼稚的方式嘲讽其他队长的无能。本来这次她也打算这么做，但不巧的是一号队队长克劳德今天没有缺席。 虽然基地声明队伍的序号并不是按能力高低来排列的，但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为了防止队长之间私下较量采用的说辞。 实际上对克劳德来说虽然不强烈，但如此明显的能力波动出现在身边，不需要多想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始终没有指出拉鲁拉的这一破绽。 大好兴致被捣乱的拉鲁拉看完资料，便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怎么其他人还不到啊，一点守时精神都不懂的吗？” “距离开会还有一个小时，倒是拉鲁拉小姐您来的有些太早了。” “比我更早到的家伙哪来的资格这么说我？” 克劳德闻言，抬了抬手中打印制的杂志：“所以在下也在消磨时间。” “你看的是什么杂志？” “联邦时尚月刊。” “那不是垃圾书吗？” “的确如此。” 不管别人怎么挑衅，克劳德总是面带随和的微笑，不反驳，也不争执。就是这样拉鲁拉才十分不爽他，然而又打不过这个一队队长。还是奥拓那样的**桶有意思，一点就炸才是真男人，可惜就连奥拓最近都变老实了起来。 “喂，书给我看看。” “好的。”克劳德打印的杂志没有装订，并且翻阅的十分整齐。他将自己已经看过的部分全部分出来递给不远处的拉鲁拉。 拉鲁拉看都没看一眼，又把整摞拍在克劳德面前：“我不要你看过的。” “好的。”克劳德依然微笑，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他又从杂志后面分出足够拉鲁拉看的分量递了过去。 拉鲁拉：“……” “你能像个男人一样有点骨气吗？” 克劳德没有装傻反问这是什么意思，依旧用让人无可挑剔的语气回答：“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情，拉鲁拉小姐您也只是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罢了。” 拉鲁拉怀疑自己就算但方面殴打对方，他可能都不带还手的。 距离会议开始只剩15分钟时才又有人到场，是莱奥李与和他寸步不离的护卫官坎蒂斯。 坎蒂斯看到拉鲁拉居然老老实实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要惊讶时，就看见边上那个存在感极低的克劳德向自己和博士问好，也就明白了。 “喂喂，就剩10分钟了，才大摇大摆的进来，面子这么大啊。”拉鲁拉见有人入场，立马转移目标挑事。 什么？坎蒂斯还在疑惑，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博士就立马弯腰道起歉来：“不好意思，没想到实验会耽误这么久，实在是脱不开身。” 坎蒂斯立马拦住莱奥李：“博士！不用理会这家伙，她是在找事，您看不出来吗？” 一摞纸砸在坎蒂斯身上，洒落一地，是之前克劳德给拉鲁拉的那部分杂志。 克劳德：“……”是自己还没看过的部分…… 拉鲁拉腾地起身，坎蒂斯护在博士身前，两人瞬间剑拔弩张。克劳德也不再看杂志，默默看着两人，但完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而莱奥李则是更加不知所措了。 “要打就赶紧动手，早点打死一个早了事！”一个粗犷的声音终止了这场闹剧，虽然声音的主人本意是真的希望两人打个死去活来才好。 “早安，奥拓先生。”克劳德态度不变，依然打了个招呼。 “哼。”奥拓用一声重重的鼻音作为回应。 “啊哈，好久不见啊，独眼龙奥拓队长，姐姐真是想死你了。这些人真的一个比一个无聊呀……”拉鲁拉又一次转移了目标。 莱奥李还想要捡起地上的纸张，但被坎蒂斯使劲拉到了两人相邻的座位上坐好。 之后，其他的队长与会议相关人员陆续到场，每个人克劳德都会一一打招呼，李博士也同样不管是否熟络也都热情问好。 当所有人都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时，会议的主持人，同时也作为“追溯”基地的负责人—比尔杜拄着拐杖在会议开始的同一时间走入了会议室。 第11章威胁应对措施 一名普普通通甚至算是微不足道的开拓者正在战场遗迹的边缘处进行着拾荒作业。顾名思义，就是捡垃圾。将能被搬运走的物件搬走，搬不走的则是能拆分的拆分，拆分不了的再对照以前的日志报告是否有出现异变。 这里是遗迹的边缘，也是最外围，也就是说此处早已被同行们打扫清理过无数次了。不过他和他的同事们可不会因为没有东西能带回基地而沮丧，恰恰相反，他们做的是幸福指数最高的工作。 不需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重复相同的每一天，依靠广播和杂志维持精神状态。也不用提着脑袋在最前线当炮灰，面对危险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这位开拓者就连步枪都背在了身后，手上只拿着野外用平板电脑，确定每一处标记点与以往的日志相比是否有变化。整个过程简单而单调，对于他来说单调且没有变化就是最好的了。 因为工作实在无聊，对讲机里时刻有人在闲聊说笑，也没有人管理。 单独行动的开拓者的平板上只剩最后几个标记点没有完成确认了，那是一艘废弃的外星飞船，古老到成为了遗迹的一部分。 飞船的底部，与地面接壤部分深深陷进地底好似与地面融为一体，飞船的外壳更是被青苔与藤蔓覆盖。 他点开手电筒，在飞船内部继续接下来的工作。当他穿过一段漆黑的走廊，仿佛听到了飞船发出微弱嗡嗡声。这个状况是日志上没有出现过的，他摘下聒噪的耳机，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咚！”身后的舱门紧闭，根本来不及反应，对讲机里的吵闹声也戛然而止。 “该死！该死！”他丢下了平板和对讲机，转身疯狂拍打舱门，“妈的……不要……” 舱室不算大，抛去手电筒的亮光，房间内不知从何处有了微弱的光芒。不幸的开拓者冷静下来，将步枪上膛，警戒起来。 又是一阵嗡鸣声传出，武器仿佛千斤重瞬间脱手被吸附在地板上。紧接着自己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迎面朝下以别扭的姿势趴在了地上。好像被一只巨兽踩在身上，动弹不得。 面对未知的恐惧，开拓者不争气的哭了出来：“呜呜呜……不要，谁来救救我。”声音越来越微弱。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座简易帐篷里，架着数十个屏幕和仪器，这是开拓者的临时通讯站与驿站。 管理者削着水果皮，听着总频道里的闲聊声。屏幕上的每一个绿灯都代表着保持通讯状态的开拓者，如果他们遭遇什么异常，临时总站都能及时得到消息。 就在刚刚，17号的绿灯闪烁了一下红光便又恢复了正常。这里毕竟只是临时总站，设备运作时常会有波动，这时就需要管理者履行职责了，因为每天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小状况，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管理者终止了频道里的闲聊，一下子所有开拓者都只能乖乖听着频道里的正经消息了，一有情况就立马采取措施。 “17号，17号汇报情况。” 属于17号的对讲机立即答复“一切正常！”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嗯……看来没有异常，管理者接着道：“汇报地点。” “我在第三区域的飞船里。” “收到。” 管理者结束通话，又打开了全部频道，对讲机里又渐渐吵闹起来。 …… 这段对话也落在了真正的17号耳中，此时他面对恐惧与死亡的压力，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体温也逐渐下降。他看到落在眼前的平板电脑没有征兆的亮起，而嘴上仍喃喃着：“救……我……” 【确认可存储信息设备……AI导入中……】 【发现总服务器，数据传输中……】 【已破解‘追溯’防火墙，数据导入35%】（未知语言） …… 终于，在17号完全失去意识前，舱门打开，一切异变都消失不见。17号撑起身体，一把抓起平板电脑，只见上面所有待完成的标记点都已完成了确认。也就是说有什么东西完成了他的工作，或者说他被什么东西结束了工作。 他捡起随身物品，逃也似的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一秒也不想多待。他该如何上报此事，这一切太过怪异惊悚。那个东西代替自己完成了回答，总部也确认一切正常。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中浮现出周围同事用怪异目光围观自己的场景。遭遇这等事件却安然无恙的回到基地，他一定会和那些亚人关押在一起，被解剖，被研究。然而这对真相不会有任何帮助。 他选择了保持沉默，回到临时基地。同事的攀谈，管理者的问询都让他如履薄冰。 “对讲机，平板，行动服，步枪……”后勤人员正在回收装备。 “千万不要有问题，千万不要有问题……”17号开拓者祈祷着。 “等一下。” 17号如遭枪击：“有什么问题吗？”他心虚道。 “步枪的保险没关就上交了，下次注意点。” “是的，下次注意。” 后勤摆了摆手，示意他通过。 17号的后颈满是泌出的冷汗，衣物也因为汗水紧贴后背。他排队登上卡车，发誓这次回去以后再也不离开地下，直到任期结束。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鬼地方了。 …… 地下基地中。 “终上所述，协会决定对‘返祖’的产物们进行威胁等级评估，并采取安全措施。”比尔杜正在进行会议总结。 “您所谓的安全措施就是指给孩子们戴上爆炸项圈？”莱奥李始终反对着这个计划。 “当然不是，项圈的变数还是太大了，我的想法是植入式遥控**，或者即时见效的毒药。” 莱奥李愣住了，这不是更过分吗？ “我无法接受你这么对待那些孩子！”莱奥李的火气也上来了。 “您似乎忘记了A2-1实验室的事故，还是说您被‘父亲’这个身份冲昏了头脑？” “身为亚人的一员我想你们当中很多人对我抱有意见吧？但我是这个基地的总负责人，我可是要对你们所有人负责的。”比尔杜在拉近和其他人的距离。 坎蒂斯虽不喜欢这个道貌岸然的地精，但她必须承认这次比尔杜是对的。 比尔杜：“如果您仍把A102和他的同伙们当做正常孩童的话，我不得不重新评价您身为首席研究员的合理性了。”说完，他朝后招了招手。 是早已等待多时的文齐走了进来，他的断手已经恢复如初。 文齐：“大家请看，这是对全部完成的200个样本进行的灵能适应性与脑部活跃检测。” “什么……？”莱奥李对此一无所知。 文齐示意了一下他的老师道：“我的老师对此并不知情，这是我和我的组员私下里，或者说偶然间获得的数据。” “有屁快放！”奥拓对乏味的会议因新人加入而延长感到不满。 野蛮……文齐加快语速道：“不完全统计中有超过100位的灵能适应性超过了10，也就是说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是天生的能力者。而A序列的大多数更是在出生后不久便有了强烈的脑部活跃，就是说他们那时候就开始了信息的获取，学习，与思考。甚至可能……在出生之前就有了自我意识。” 底下的众人一片哗然。 “请安静各位！威胁应对措施的决定已经是事实，在实验品造成伤亡，且无法被收容的情况下将会被处决。”比尔杜决定趁机定下结果。 “我有一个疑问。”十分难得的，克劳德参与了会议。 “如果一直安然无恙的，实验品们平安长大，甚至能够融入社会的话，该怎么做？” 听到这，奥拓放下了交叉的双臂，身体前倾，胳膊支撑在桌子上。这也是他所关心的问题，那个怪物如果能长大的话那可太有意思了！ “不会的，无论他们本意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离开基地的。” “那如果是他们的长辈找到了这里呢？”克劳德追问道。 如果他们的文明还留存至今，外星人，或者说异世界人吗？ 同样都是外星人，但在座的众人都知道，联邦视为眼中钉的帝国和遗迹中的文明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坎蒂斯眼睛一眯，她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克劳德怎么会想到这一层，他还知道什么？要么一直没有动作，一开口就打乱了坎蒂斯的节奏。 坎蒂斯抢道：“你想在他们长成后给他们解除限制还其自由吗？” “哦，我的天啊，我怎么会给坎蒂斯小姐您留下如此疯狂的印象。”克劳德依旧不慌不乱。 “大家都清楚，如果这里发生的事情被‘长辈们’发现了，我们可是毫无抵抗之力的。” 怎么会发现，难道要坎蒂斯大方说出上位面的那些文明因为圣约不可能出现在这吗？然而这种自爆行为她注定做不出来。 “哈哈，做事留一线是吗，也有道理啊。”又有队长参与进了讨论。 “我们怎么说也不至于被新生儿弄成残疾啊，您过于紧张了比尔杜先生。”3队队长道。 “喔吼”拉鲁拉轻笑一声，有好戏看了。 奥拓眼前的合金桌子像泡沫板一样被他扯下了一块：“说话先经过你的狗脑子！”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他身上迸发出的强烈战意。 “这件事奥拓队长也有发言权，可以说说你的看法吗？”比尔杜仍在维持着秩序。 “不需要那种下三滥的手段，任何事件有我就够了。”奥拓笃定道。 “呵呵。”3队队长刀尖跳舞般找起了存在感。 眼看冲突就要一触即发，整个地下基地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而警报声上一次响起，正是A2-1事故。 奥拓笑了出来，屡次挑衅的3队队长仿佛垃圾一样，没再多看一眼便大步离开会议室。 “散会。”比尔杜道。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