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夜不语诡秘档案606·恶魂葬》 主要人物 张辉 吊唁厅的员工。 老王 停尸房的员工。 李昌 死宅一个,张辉走后调入中了吊唁厅。 游雨灵 谜一样的女孩,被主角夜不语断定为脑袋有些问题。 夜不语 就是我。主角。是个IQ很高,但很时候都理智的让人感到乏味的人。从小到大,我的身旁发生过许许多多诡异莫名的事情。有感与此,我开始用笔将它们一个接着一个记载了下来,写成了小说。不错,就是你们正捧着的这本。藏书网九九藏书九九藏书 序言 夜色中的殡仪馆,像是?99lib?横躺着的一口口棺材, 棺材盖子随时都会被巨大的死尸掀开, 跑出来,用尖锐的獠牙刺穿你的脖子,喝光你的鲜血…… 为了追查带走“鬼门”的周岩, 夜不语低调的成为柳山殡仪馆的工读生, 但才来不到一个星期,就天天遇上一群家属抗议—— 五个年轻人,莫名死在殡仪馆里! 得不到交代的父亲,用自己的生命,对工作人员下了诅咒, 母亲也绝望的身穿红衣在大门口上吊自杀…… 没开电源却烧死人的火化炉、吃尸体的蜗牛、神秘的“摄青鬼”…… 令人心惊的诡异事件,接踵而来,夜不语只能一一接招, 而他发现,这一切,竟然是盘“大棋局”, 只是,下棋的人,不是他…… 夜不语是否有办法安然脱身? 火葬场,也有地方叫 505a." >做安魂之所。在 4e16." >世界各处的功能似乎都一样,就是提供火化的场地。藏书网 bbr>每个国家的火葬场布置不尽相同,但是大多数都和殡仪馆在一起。人总会走到岁月尽头的一刻,而人生的尽头,大多数都是火葬场。 火葬场远离城市,位置偏远,对生性多疑的人类这种生物而言,只要是涉及了死亡的场所,就会聚集阴气。 而阴气,会带来所谓的不干净的东西。或许真是这样吧,大凡火葬场周围,总是能听到当地人说上几件诡异的故事。 而这次的故事,就要从一个位子偏远的火葬场,讲起…… 引子一 窗外,本来漆黑的道路两旁,又出现了路灯。昏暗的路灯间隔很远,路灯的尽头,一座陈旧,弥漫着死气的建筑群,出现在视线中。 “今天,我在公车上对一个背着大书包的小女孩让座时,她张口一句谢谢阿姨。你明白吗,她居然对我说谢谢阿姨!真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小女孩,真不知道她父母是怎么教育她的!”何彤喝了一口咖啡,望着咖啡厅外秋天萧索的梧桐树叶被秋风吹落,落得满地都是。 她只感觉现在的心情,就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忧郁。 死党孙柳眨巴着眼,“小女孩叫的没错啊,挺有礼貌的,人家怎么就得罪你了?” “这还不算是得罪我?简直是赤裸裸的对我犯罪嘛!”何彤等了孙柳一眼,“你耳朵没听清楚吗?我说那个小女孩居然叫我阿姨,不是叫姐姐,而是叫我阿姨!” 何彤顿了顿,郁闷的表情比秋天都还难以读懂。 孙柳愣了愣,挠挠头,“美女, 你确实已经到了被叫阿姨的年龄了。” “可我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啊。魂淡!那个小女孩居然叫我阿姨,太让我难以接受了,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无情地将我从沾沾自喜中震醒。最可恨的是,我想开口纠正,动了动嘴唇却社么话都说不出来!”何彤叹了口气,她用手指摸着咖啡杯的边缘,眼神空洞。 “我只能挫败地对那些年轻的小孩们无比佩服,一张利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就能轻易将敌人消灭在无形之中。 “该死!真是不甘心!在小孩们理所当然的眼神中醒悟,然后无奈地承认自己终于到了自己曾经羡慕无比的年龄。不过,现在的自己,似乎早已忘记曾经的梦想。成长,将一切都磨灭干净了,或许曾经的我只是想快点长大以后坐公车时就可以握那个高高在上的握把,又或许只是想玩旋转木马的时候不需要家长陪同…… “现在自己确实不需要家长陪同了,人也人老珠黄了!” 何彤一边感慨,一边恶狠狠的将咖啡杯中剩余的黑色液体喝的一干二净。她将手举向天花板,用力的抓了一把,似乎想要牢牢地抓住已经从指缝流逝的青春。 孙柳从兜里掏出一把小梳子,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笨蛋,你才二十四岁吧,就自称人老珠黄了,那叫比你还大半岁多的我情何以堪!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呢,可不想和你这种自称人老珠黄的丫头一起感叹人生。” “我还不想呢,可时间,时间这鬼东西,太遭人嫌了。”何彤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比划着乱七八糟的动作,完全不顾咖啡厅中别人的眼神。 “美女,淑女、淑女一点,再发神经,你更找不到男朋友了!”孙柳用包包捂着脸,一副“我不认识那歇斯底里的女人”的表情。 “该死,我才二十四岁,干嘛非得要找个男朋友。该死的男人,老娘未来的老公,你死哪里去了!”何彤干脆摆出了思考者的姿势,准备将神经质发扬到底。 孙柳用手指在何彤的咖啡杯里沾了沾,将指头塞进嘴里尝了尝味道:“咖啡里没被人下药嘛,你干嘛一副喝醉酒的模样在发酒疯。那个小女孩的一句感谢话,真把你刺激成这样了。死女人,你的心里承受能力也未免太差了一些。” “要你管!”何彤又瞪了她一眼。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伤心了,乖,回家睡一觉就什么负面情绪都没有了。饱饱的睡一觉,状态之神会重新给你加正面能量的。”孙柳哄小孩般,好不容易才将何彤哄回家。 结果,当天晚上,刚做完公司的CAD,熟睡的孙柳,被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小柳,大学毕业前,还记得我们列了一张表,说是要在临毕业前一定要做完吗?”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何彤激动的声音。 “大小姐,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孙柳看了看电子表,凌晨三点半。 “别管时间不时间的。”何彤的声音很高昂,“我神奇的将那张单子翻了出来,上面写着,要找校草吃饭;要戏弄班导师;要想喜欢的男生告白。我发现单子上的十条都实现了,可是第十一条,唯独只剩那一条,我们没去做!” “美女,我明天一大早还要上班呢。”孙柳摸着脑袋,被硬生生吵醒,弄得她有些低血糖,火气也大得很。 “可是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何彤问,“大学毕业,也就意味着青春期彻底结束,我们就是社会人士了。当了社会人士两年,结果自己列出的愿望表居然都还没实现完,小柳,你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切,你最近散文读多了?满嘴多愁善感。”孙柳抱着枕头打瞌睡,“说实话,那个所谓的愿望单,都是你擅自写的,上面到底有什么,我都彻底给忘了!” “小柳!你这个没有青春的女人,我一定要拯救你!”何彤不管不顾,“明天是礼拜五,你的公司也要放假,对吧,晚上八点在东郊的豪家商场门口集合。我们去完成最后一个愿望,不见不散!” “我才不去呢!平时工作累死了,不想休息个周末也要被你折腾。”孙柳张嘴就拒绝了。 “切,不去你会后悔的。”何彤“嗤嗤”地发出“有阴谋”的坏笑声,“刘瑜也要来。” 孙柳愣了愣,脑袋顿时清醒了一点,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跳突然就加快了。可仍旧犹自嘴硬道:“他娶不起关我什么事!” “我替你打探好了,他还是单身哦!”何彤增加了筹码。 “臭女人!”孙柳从鼻腔发出哼的一声,双手将枕头抱得更紧了,“算你厉害,我去!” 挂断电话,孙柳冥思苦想了许久。两年多前大学毕业,自己和何彤确实列过一张愿望单,似乎也确实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可是究竟是哪个愿望呢?则呢吗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刘瑜,他也会去。真不知道自己的死党是怎么想的,怎么就真跑去邀请他!他真的会去? 带着乱七八糟的思绪,孙柳一整晚都没有睡实在。早晨顶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好不容易煎熬到放假。 她在公司下面的小吃店随便吃了些东西,坐公车朝东郊的豪家商场门口赶去。 “小柳,这里,这里啦!”刚下车,就看到一辆小车停在商场大门外,何彤将头伸出副驾驶座的窗外,用力朝她挥手。 孙柳挠挠头发走上去,拉开了后座的门,一边上车一边问:“你哪里弄来一辆车的?” “张旭的车。”何彤拍了拍驾驶座,“张旭,你应该还记得吧,大学时的铁哥们。” “废话,当然还记得,上个礼拜才刚刚一起吃过饭呢。”孙柳瞪了她一眼,说道,“贤婿啊,又被小彤逮到小辫子了?这次她用什么威胁你?” “没威胁我,本帅哥本身就对这件事感兴趣。”张旭转头不满的说,“拜托别叫我贤婿了,我上个女朋友就是被你们叫跑的。” “切,听到你的绰号都能跑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是真心爱你嘛。跑了也好!”何彤大大咧咧的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张旭哼了一声,“别说了,你们两个万年老处女也是生理有问题。” “你才生理有问题!”孙柳和何彤同声骂了回去,“凭什么说我们有问题?不给个解释,我俩跟你没完。” “你们还说自己没问题。”张旭启动了车,“毕业两年了吧,包括我,你们身边有多少铁哥们?少说也有十多个吧,那么多优秀男人围绕最心爱身边,你俩不但没有解决自己的单身问题,就连生理问题都不解决,还说没有问题。” “切!”何彤用力敲张旭的脑袋,“贤婿啊,你不会是暗恋我俩多年了吧。” “算了,姑奶奶,我就算是暗恋金氏世界纪录上最丑的女人,也不敢暗恋您老人家啊。” “可我倒是一直都在暗恋你喔!”何彤突然严肃道。 张旭的脸色顿时一抽,“你说真的?” “白痴,当然是假的。”何彤坏笑起来,“我就算死心塌地的暗恋金氏世界纪录上最丑的男人,也绝对不会爱上你。气死你!气死你!” “好啦,你们俩别耍嘴皮子了。”孙柳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天已经漆黑了,路两旁的路灯也没了踪迹,显然是朝郊外开去,她不由得问:“我们这到底是要去哪?” “小刘,你不会是把愿望清单上的愿望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吧?”何彤突然反问。 孙柳心虚的干笑了两声,“如果我说自己忘记了,你不会把我从车上扔下去?” “当然不会,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可怕的女人吗?”何彤眨巴了一下常常的眼睫毛。 “那我承认,我完全忘掉了。”孙柳嘿嘿笑着。 “果然你也忘记了。”何彤看了窗外一眼。 “什么叫果然,难道你也忘干净了?”孙柳诧异的问。 “这可不怪我,不光是我,其他人也把它忘到了九霄云外。”何彤连忙说道。 “其他人?”孙柳更加疑惑了,“我们俩的愿望清单上,居然有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问列清单的人了。”何彤说。 孙柳一把抓住了她从前面被风吹来的头发,“喂,列清单的不就是你吗?” “嘿嘿。”何彤也想了起来,捂住半张脸,学漫画人物尴尬的表情。 “别装可爱了,这类精神攻击对本女纸无效。”孙柳用力扯了扯她的长发,“给我说清楚。” “其实这件事也挺简单的,我就是昨晚感觉很不爽,翻了翻从前的陈年旧物。结果翻出了那张两多年前的愿望清单。”何彤小声道,“清单上说,我、你、刘瑜、张旭,还有王晓东,要去一个诡异的地方,看一场戏。” “什么诡异的地方?”孙柳追问。 “到地方你就知道了,现在告诉你,你这个胆小的家伙一定会跳车逃走。”何彤缓缓道。 窗外,本来漆黑的道路两旁,又出现了路灯。昏暗的路灯间隔很远,路灯的尽头,一座陈旧、弥漫着死气的建筑群,出现在视线中。 没人想到,那个本来就代表着死亡的场所,会给所有人带去刻骨铭心的死亡。 引子二 何彤在前面带路,殡仪馆的门口,大门反常的开着。里边只有一个警卫,看也不看监视器荧幕,而是闭着眼睛打瞌睡。 等车停了下来,孙柳倒吸了一口气,“这,这里是柳城的火葬场嘛,我们到这里来干嘛?” 何彤一边拉开车门,一边撇撇嘴,“当然是听戏了。” “听戏?”孙柳愣了愣,“你脑袋秀逗了,到火葬场来听戏!” “愿望清单上是那么写的。”何彤将随身带的,大学毕业前的愿望清单拿了出来,递给孙柳,“你自己看看,上面写了,我们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邀请死党刘瑜、张旭和王晓东去火葬场听戏,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可,愿望清单上为什么会有不合逻辑,思想扭曲的不健康愿望呢?”孙柳打了个冷颤,她直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谁知道,管他那么多。我看到愿望清单后,就觉得自己一定要完成它,不然浑身不舒服,就像毛孔无法呼吸似的,憋得慌。”何彤摇了摇脑大,“打电话给刘瑜他们三个,三人也觉得很有趣,都同意了。” “对,我们都同意了。”火葬场大门口的停车场冷冷清清,只有两辆车停着,从另一辆车下来了两个人,正是刘瑜和王晓东。 听到刘瑜的声音孙柳颤了颤。刘瑜一直是她暗恋的对象,只是除了死党何彤外,没有人知道。大学毕业后,刘瑜就和校花去了大城市发展,可是两人的性格不合,据说前不久又回到了柳城。 再看到他,孙柳觉得这个帅气的男孩,似乎变得有些陌生了。社会,果然像是一把刀,能将一个人活生生的磨掉性格,让人变成另一幅模样。 “现在工作生活压力大,有些刺激的消遣,怎么样也要算我一个。”王晓东笑嘻嘻的从车厢中拖出一个大背包,背在了背上。 “我叫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何彤小声问。 王晓东点点头,拍了拍背上的旅行包,“都装好了。” “那行!”何彤用大眼睛扫了四人一眼,眼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兴奋的光泽,“我已经打听过,前段时间有个富贵人家的千金死了,那个富翁包了殡仪馆,准备演一场戏。” 她抬手看了看表,时针已经越过了八点,到了九点一刻。再过半个小时,就是夜晚九点四十五,在柳城的传说中,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亡灵离开世界的日子。 张旭有些胆小,“我们偷溜过去,不会被逮住吧?” “怎么可能!”王晓东对这类事情清楚的很,“包场演戏的夜晚,整个火葬场和殡仪馆的人,除了一两个保全外,全都会因为某种原因回避,不会留在殡仪馆里。” “为什么?”孙刘有些好奇。 “等你去听戏后,就明白了。”王晓东一脸神秘兮兮的模样。 停车场一片漆黑,许多灯都关闭了。孙柳觉得, 以前晚上也来过火葬场,可是也没觉得有今晚这么阴森。 五人摸黑向前走着。柳城的殡仪馆位于城市东郊,大约三十多公里的地方,很偏僻。人类真的是很讽刺的生物的,代表死亡的场所,却通常是最有油水可捞的部门,例如火葬场,就富得流油,员工的薪水也远远高于普通人。 但是死人钱,也没那么容易赚。 何彤在前面带路,殡仪馆的门口,大门反常的开着。里面只有一个保全,看也不看监视器荧幕,而是闭着眼睛打瞌睡。 “这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属于约?99lib.t>定成俗。”王晓东解释道,“一般有戏看的夜晚,殡仪馆的门一定会开着,让人类看不到的东西能够进去。而保全,绝对不能去看监视器,以免看到不属于人类世界的玩意儿!” “这么玄乎?”刘瑜笑起来。 “这种事情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就像我们五个,还不是偷溜过来听戏了。”王晓东说。 “也对。”刘瑜有意无意的凑到了孙柳身旁,悄声问:“小柳,最近过的怎样?” “挺好的。”孙柳的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挺好是有多好,有男朋友了?结婚了?”刘瑜又问。 “也没好到那种程度。”孙柳摇了摇头。 “这样啊,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刘瑜试探着说,“就,我跟你。” 孙柳的脑袋晕了一下,这家伙什么意思,难道何彤将自己喜欢他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对啊,自己这个大学同寝室的死党,虽然人不太可靠,脑袋又经常秀逗,可是也并不是那种嘴巴没有遮拦的家伙。 怪了,刘瑜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柳一时间想了许多,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刘瑜大喜,“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吧,下午五点半,就在半岛咖啡厅,我们俩叙叙旧。” “嗯。”孙柳红着脸,又点了点头。 刘瑜这才满意的拉开两人的距离。而戏台,已经到了。 殡仪馆里只要花钱,就会替客户搭建戏台,据说是为了超度亡灵。其实为死人表演,在全世界的风俗里都很盛行。 戏台搭建在殡仪馆的广场中央,台上还没有人,不过灯光和音响已经就位了。台下摆满了百张桌椅,桌椅上全是瓜果熟食,每一桌还摆了红酒、白酒、饮料各一瓶。 五人偷偷找了戏台下最大的主位,钻进了桌子底下。 “排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何彤,你说的那个富翁究竟是谁?”张旭感觉很刺激。 殡仪馆、空无一人的戏场,按照最高规格布置的却不招待任何人的宴席,每一个都能令人无比兴奋,这一刻,什么工作的压力,什么生活的重担,都被诡异的环境和恐怖的氛围排挤的一干二净。 “是天天连锁便利店的王贵。”何彤回答。 “王贵,哇靠,这可是柳城首富啊。怪不得!”张旭咂嘴,“听说他的女儿死的很惨,年纪轻轻就被绑票,还被绑匪强奸后怀孕了。王贵怕丢人,没让女儿做人工流产。结果女儿临盆时,找了个接生婆在家里生产。那位千金身子骨弱,遇到了大出血,婴儿又脐带绕颈,最后死得很惨。唉,有钱人家又怎样,遇到生老病死,一样躲不过。” 五人闲聊着打发时间,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在外界一片死寂中,音乐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从桌子的缝隙里,孙柳无人正好能看到戏台上的一举一动。 戏台上,走上来两个唱川戏的,一个黑一个白,用手中的各种武器打来打去。音乐不断变换着曲调,显得极为阴阳怪气,传入耳中,听的人通体发寒。 “好可怕喔!”孙柳连着打了两个冷颤,“这些表演,究竟有什么意义吗?怪声怪气的!” “废话,这戏本来就不是给人看的。”王晓东接嘴道。 “不给人看,难道给鬼看?”张旭问。 “答对了,恭喜获得十分!”王晓东点头,“正是演给鬼看的。王家千金死的很惨,母子一起丧命,这种死法很忌讳,据说会还魂祸害自己家,所以王贵才出大钱演一场戏,打点过路的阴魂野鬼,让它们带自己的女儿和未出世的孩子离开阳世,早日投胎。” “原来是这样!”张旭明白了。 孙柳却狐疑起来,“小彤,我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我们的愿望清单上有到殡仪馆听戏的愿望?这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嘛,而且,我完全不记得啊!” “别在意那么多了,那戏挺好看的,看完我们就回去了。”何彤满不在乎的扯了扯外套,她觉得周围越来越冷了,就连呼出的气也蒙上了一层白雾,不由抱怨道:“这该死的天气,真冷。”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孙柳撇了撇台子上,川戏已经结束了,又上来两人将起了响声。明明是平缓的声音,可传入耳道,却变得扭曲起来。两人的相声线拉的很长,恍如经过了几十光年后,才被自己接收到。 这,简直太怪异了。 “我有些害怕。”孙柳向何彤缩了缩。 “有什么好怕的。”何彤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倒是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从桌子底下伸出手,摸索了一些零食小吃和熟食,递给大家吃。 “我们这么做,不会遭报应吧?”张旭问。 “有报应的话,光是看死人才能看的戏,就会被报应了,我们现在顶多罪上加罪而已!”何彤大咧咧的说。 戏台上的表演花样百出,层出不穷,可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声音低哑无比,越拉越长,听的人毛骨悚然。 孙柳更加害怕了,她开口道:“我们早点走吧。” “走?去哪里?”何彤仍旧大大咧咧的,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的听戏。挺好看的,还有一个本地的三线明星呢。 戏台上,那位三线明星大约二十六岁,拿着麦克风,默默的站在表演台中央,有 6c14." >气无力的唱着自己的招牌歌曲。 明星很漂亮,已经是深秋了,柳城的天气降到了十多度,可是她仍旧穿着一件单薄的黑色晚礼服,长发垂下,遮住了自己的脸。 “她的声音好奇怪啊!”张旭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听的人怪难受的。” 突然,王晓东睁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蹦了出来,“那个女明星,像是李荷对吧。” “什么叫像是李荷,她明明就是李荷嘛!”何彤不追星,但是李荷还是知道的。 “可是,可是李荷不是两年前已经死了吗?”王晓东大声道。 剩下的四人,同时一冷。 “晓东,你在讲什么鬼故事,想吓唬谁啊!”何彤打了个抖,骂道,“如果李荷死了,那站在台子上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可李荷确实是死了,她买了一辆跑车,跑到高速公路上飙,结果遇到车祸。”王晓东害怕的说。 刘瑜也点头,“虽然我在外地,可是这个新闻还是听说过。据说她脑袋被割下来飞出了窗外。” “这么玄乎!”张旭摸了摸脖子,“她也算当地的知名任务了,没听说有双胞胎姐妹啊。” “算了,我们还是走吧,有些不太对劲儿。”王晓东胆寒道。 “哪里不对劲儿了,台上说不定只是个像是李荷的人罢了。”何彤摆摆头,“我一定要看完这场戏。” 孙柳瞪了她一眼,“小彤,为什么我俩的愿望清单上,会有到殡仪馆来听戏的愿望?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个愿望清单,我们两年前一个一个的实现。可,你和我两人,却偏偏对这个愿望没有任何记忆,太不科学了!总之,我觉得这件事有点怪。” 何彤嘟着嘴,“虽然我记不太清楚了,可是,愿望清单上白纸黑字写着……” 还没说完,戏台上的李荷唱了一个高昂的音调,高昂到像是惨叫,在这个寂静的殡仪馆中,尖锐的惨叫如尖锐的刀,猛的刺入了五人的耳中,听的他们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五人使劲儿的捂住耳朵,就在这时,李荷一甩脑袋,居然因为用力过猛,长满长发的头颅竟然就这样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滚去,最后滚进了主位的下方。 李荷的头滚到了五人中间,孙柳等人尖叫一声,吓得差些晕倒。 只见这位两年前死掉的小明星的瀑布长发中,两只阴冷的大眼睛睁开着,一眨不眨的死死看着他们。 刘瑜、王晓东和张旭是男生,力气很大,一激动站起身,就将主位给掀翻开。桌面上的食物瓜果与酒水“噼里啪啦”的落了一地。 “逃,快逃。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张旭骂道,转身就准备逃掉。 可是五人的“逃”的行为,顿时全部停止,他们张大嘴巴,全身不停的发抖,恐惧的再也没法行动。 眼前,原本空无一人的酒席桌子,数百张的酒席前,不知何时坐了人。密密麻麻,各式各样的人。 那些人吃着桌子上的事物,目不转睛的看着戏。 主位被掀开后,五人露出了身形,本来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人群,也一个个缓慢的移动着脑袋,朝他们看去…… “哇,救命啊!”大大咧咧的何彤再也没有脾气,她大叫着,使劲儿的拽着孙柳的手。 “快逃,快!”孙柳深吸一口气,他们身旁那些脸色漆黑,脸颊干枯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最可怕的是,刚刚明明没有听到有人入场听戏,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变了数百人出来? 孙柳感觉脑袋不够用了,她怕的要死,拉着死党就开始往外跑。 周围的怪人并没有阻拦他们。五人拿出了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才从戏台外逃出去,抛到了殡仪馆大门口。 可是本来打开的门,居然不知何时合拢了,那高达五米的巨大铁栅栏令张旭等人胆寒,不知所措。 “我们,我们该怎么逃?爬栅栏,爬出去吗?”王晓东浑身都吓的哆嗦。 “爬,爬得出去个屁。”张旭看着五米高的铁门顶端,还拉.着带刺的铁丝网,差点哭出来。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见鬼了?”何彤缩着脑袋问。 “不清楚,妈的,我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的话,打死都不回来。”王晓东抱怨。 他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远处的戏台,仍旧清晰可见。系台前百余个桌子旁坐着的人,也回头看着他们,仍旧是那种阴郁没有生机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直直的看着。 王晓东突然更加怕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些人又变多了。刚才逃走的时候,才百余个而已,现在每个桌子前都座无虚席……这,这是我的错觉吗?” “你没看错。”孙柳也望过去,顿时带着哭腔道:“那些人,是真的变多了。我们,肯99lib?定是碰到了脏东西。小彤,我就说不要来这种鬼地方。” “现在说什么都完了,最重要的是逃出去。”何彤的粗神经有一个好处,就是暂时还没吓破胆。 王晓东也看着那个戏台,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道:“刘瑜,我们一直是死党,对吧。” “对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刘瑜早就被吓得不轻了,他瞪了王晓东一眼。 王晓东结结巴巴的说:“你看戏台上的遗照!那是王小姐的一朝。柳城首富的女儿,王小姐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吗!两年前,她被人强奸还怀了孕,你立刻抛弃了她,去了省会城市。” 刘瑜打了个抖,吼道:“别说了。” “怎么可能不说!我看,这全是报应,是王小姐来找我们了,不然为什么两年前死掉的人,现在才做法事,搭戏台!”王晓东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何彤看了戏台一眼,只见那王小姐苍白的遗像就摆在戏台最明显的位置,很大,大到就算远在殡仪馆大门口,也能清楚的看到王小姐眸子里的怨气以及恨意。 那微微裂开的笑容和露出的洁白牙齿,在黑暗中,显得活灵活现,仿佛她随时都会从遗像上走下来,一口咬住他们的脖子,将他们吃掉。 何彤看的通体发凉,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对啊,那个王小姐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刘瑜犹自嘴硬道。 “当然有关系,大有关系。我全部听到了,但是身为死党,一直都帮你保密。”王晓东将刘瑜的衣领拽的更紧了,“你在省城找了个更有钱的女友,可是王小姐却死活不跟你分手,还威胁要将你的龌蹉事情全部曝光,你就买通一些流氓,绑架强奸了她,你借着她乱搞怀孕的借口,顺利将王小姐甩掉,去了大城市,奔向更好的前程。” 这番话令众人全都吃惊不小,孙柳难以置信的看着刘瑜帅气的侧脸。 “你,你污蔑我!”刘瑜一把将王晓东的手打开,“亏我还当你是一辈子的死党,你究竟拿了谁的好处,居然用这种白痴谎话污蔑我。” “我污蔑你干嘛,你就是个人渣!”王晓东突然朝戏台跪下去,“王小姐是我不对,是我知道真相最后还替那个人渣隐瞒,可是我罪不该死啊!” 孙柳低头看着歇斯底里的王晓东,脸色铁青的刘瑜,以及死党等四人,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她使劲儿的想,却感觉记忆被吸尘器吸过般,始终无法回忆起来。 猛地,身后发出一阵剧烈的响声,戏台上的遗像莫名其妙的掉下来,摔在了地上,摔得粉碎。那像是一个讯号,同一时间,在桌子旁吃喝的怪人们也站了起来,那些人仍旧眼睛一眨不眨的纷纷看着孙柳等人,慢吞吞的朝他们走来。 何彤又尖叫一声,“他们过来了,我们快逃啊!” 她一边叫,一边什么都不顾的往栅栏上爬,找不到别的出路,其他人也只好学着她的模样,一个个的爬上去。 孙柳脑袋翻天倒海,不停运转着。何彤突然找出的愿望清单,大学时的铁哥们也因为这张清单凑到了一起。为了实现清单上的愿望,偷跑到殡仪馆听戏,却看的是两年前死掉的王小姐的仪式…… 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这中间,肯定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难道是那段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记忆? 还没等她想明白,成百上千的怪人们已经潮水般涌了过来,僵尸般的站在了他们身下。那些人眼眸空洞,那些人皮肤昏濛濛的,没有血色。 那些人,绝对不是人类。 这是孙柳短暂的人生中,最后的一个念头。 空寂的殡仪馆,监视器里只记录了安静又空荡的戏台,以及戏台下,五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掉下来的遗像,仍旧烦着阴冷的气息,只是王小姐那可怖的眼睛,却永远的闭上了。 第一章 怪异的诅咒 “喂,工读生,去那边,给我用最恶毒的词语,使劲儿的把那帮白痴骂走。”张辉对我说。 西班牙作家何塞普·普拉将人分成三类:朋友、认识的人与点头之交。 我和眼前这个叫做张辉的娘炮,就是点头之交,至少,我一直这么认为。张辉正骂骂咧咧的用尖细的声音跟一群中年人对骂。自己骂不过来,随手将正在打杂的我拉了过去,让我用最难听的人间秽语跟一群中年人对骂右边的十多人。 这群中年人几乎每天都会来殡仪馆一趟,拉横幅,发传单,大吵大闹,要让殡仪馆赔偿。至于原因,据说是因为他们的儿女跑进殡仪馆中偷看了一场冥戏后,怪异的死在了广场上。 殡仪馆的监视器里什么线索都没有,警方立案后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五人的家长觉得殡仪馆监管不力,应该有赔偿责任,而殡仪馆方方面就爱你吃自己没有责任,是那些人自己偷溜进去的,而且殡仪馆最近丢了不少东西,说不定正是那五人偷的,没有追究那些已经死去的人的责任,已经是很大度了。 所以这场拉锯战持续了下来。 家长每天都来大门口闹事,严重的影响了殡仪馆的生意,而殡仪馆也破罐子破摔,干脆每天派出几个人去应付那些歇斯底里的家长们,如此折腾来折腾去,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月了。 日常双方对骂一点都不出气,有时候甚至会拳脚相向。 而我,来这家殡仪馆,到今天为止刚好第六天! 至于自己为什么回到殡仪馆中工作,这是一个很长很复杂的故事。呃,好吧,我承认这个悲催婉转的故事,解释起来也没那么复杂,似乎也不是太长…… 我是夜不语,一个倒霉的从小总是会遇到不太好,真是称得上糟糕的怪异事件的男孩。有人说我像是柯南,走到哪里,人就死在哪里。我不太同意这种形容,因为会让我的世界观崩溃。我觉得自己更像是经常中彩的笨蛋,一个所有人都说之上很好,但仍旧在无数事件中一无所获的笨蛋。 不是我带去了死亡,而是死亡找上了我。如果我不去调查那些可怕的事,怪事依旧会发生,虽然我的到来,似乎也没对事件有太多改善。 笨蛋有笨蛋的人格特点,我的人格特点与自己的遭遇混在一起,于是,便造就了《夜不语》系列,于是,也就认识了许许多多《夜不语诡秘档案》的读者。 周岩就是我其中一个读者,至少在他的信中是这么说的。他给我写了一封长长的微博私信,却让我经历了一个可怕的故事,一个关于鬼门关的故事。我死里逃生后,他却带着鬼门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不甘心,自己从来就是个复杂的动物,或许一直以来,就连我也搞不懂我自己,透过那个事件,我直觉的感到,周岩并不简单。 他和我算不上朋友,也不是点头之交,甚至自始至终,就连面也没有见到过。但是那扇闻所未闻的鬼门,确实真实存在的,想要得到它,利用它的力量的势力,绝对不少。 让一个不确定威力的物品,落入敌人手中,是一件何其可怕的事情,何况和我敌对的势力,也不算少,所以自己和杨俊飞一合计,利用大量的资源,终于查到了周岩的踪迹。 杨俊飞的一叠资料,上面显示周岩最后在柳城活动过,至于目的,完全不祥。不知他接受死掉的阴阳先生衣钵后,究竟学到了什么。总之周岩神秘兮兮的,每到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就会出现怪事。 或许,他带走的鬼门本身,就有召唤诡异事情的能力,又或者,周岩知道了某些事情,正在不断寻找某些东西。 这令我越来越在意,于是侦探社所有人兵分三路,一路人调查在我进入鬼门前后,周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路人紧紧盯着敌对势力。 而能够自由行动的人,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于是,我又悲催的变了装。 这一次不是学生,而是化身为.工读生,进了这家阴森森的殡仪馆。 这家位于柳城东郊三十公里处的殡仪馆,修的十分宏伟大气,但是里面的工作人员,却全是些怪人。 例如这个被我定义为点头之交的娘炮张辉。他对每个男性都会偷偷的性骚扰,很不幸的,我最近被他给盯上了。 “我不会骂脏话。”我挠挠头,死了儿女已经够不幸了,还要用脏话侮辱对方,虽然我的人格确实是公认的恶劣,但也做不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 “工读生,你也该认识一下社会了。”张辉伸手在我屁股上一拍,恶心的我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他比划着兰花指,“不会骂的话,就直接问候他们家族的女性,顺便在语言上用言之鏊鏊的语气声明和他们家族上至八十岁,下至八个月的女亲戚们发生过性关系。” “呃,这,这个本人真的坐不到啊!”我连忙摆手。 张辉斜了我一眼,“哟,做不到的话,不做就是了,最多人家晚上抽时间通宵辅导你。死相!” 我在人格和与他的通宵辅导之间的选择上,瞬间抛弃了人格。躲开他再次拍向屁股的恶心的手,我硬着脑袋,走到了分配到身上的对骂对象旁。 那群人这次又换了新的花招,从卡车上拖下一大堆的花圈将殡仪馆的大门堵上了。 我挠挠头,慢吞 541e." >吞的问:“请问有什么能替你们服务的?” 该死,本来是想开骂的,结果一张嘴就不听使唤了。 “替我们服务,哼,你们殡仪馆巴不得我们这些人死掉,赚黑心钱。”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冷哼一声,用力瞪着我。 “我的女儿死得好惨啊。”中年人一旁的中年女人哀嚎着,将花圈放在地上。 花圈中间有死者的照片,长相挺普通的女孩,但是看上去很有活力。照片边上写着:“女儿何彤喊冤天下,死的不明不白,求查明真相!” 女人干脆一屁股倒在地上继续嚎叫:“我的女儿死的好惨啊!” 我揉了揉鼻子,这么多天了,似乎这女人从头到尾都是在哭,都只有这句话。虽然她死了女儿确实有些可怜,但,能不能换一句话说啊。 “我们女儿就死在这里,殡仪馆还在推卸责任。老子以后死了,绝对不会把自己拉到这儿来烧。”中年男子没有去扶自己的妻子,而是接着搬花圈。 我苦笑道:“这个,附近几百里只有这么一个殡仪馆,您百年了,去不了哪儿的,最后还是会被拉这儿来烧掉!” “你个混蛋,居然咒我死!”中年男子愤恨的盯着我,一转头,对身边的人说:“你们都听到了,殡仪馆这个工作人员居然公然诅咒我死。你把你们上级叫过来,我要跟他理论。” 又是找理由让上级出面,这几天已经换着花样的找殡仪馆上层了。我耸了耸肩膀,用例行公事的语气说:“对不起,上级去公干了。” “公干个屁!”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刚才我还看到他在那栋办公楼的窗户后面偷看。” “您都知道了,也清楚他们绝对不会跑出来自讨没趣,对吧。”我不动声色的挣脱了他的手,向后挪了挪位置。 “他们不出现,行,那我就找你。”中年男子脸色不对劲儿起来,他伸手在衣兜里不知道想掏什么。 “老公,不要啊!”他的妻子突然站起来,想要阻止他。 我眉头一皱,这家伙不会是想不开,带了凶器准备杀人了吧? “喂,你们在那边吵吵嚷嚷的干嘛?”娘炮张辉已经光荣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他用自己独有的恶心娘娘腔嗓音加上说话必带脏字的语言,将十多个人都骂的脸色铁青的失去了行动能力。正得意着,不小心看到我们这边的气氛有些古怪。 他开口后,本来针对我的中年男子立刻转移了目标,“你这个混蛋,你才是殡仪馆里最该死的人,你才是!你每天都出来羞辱我们,我要你一命换一命。” “白痴,你女儿死了,还是早点下葬吧。她现在尸体都还在我们家的冷冻库里,遇到你们这种死要钱,一心就想我们赔偿的无赖家长,她也挺够惨的,死了都久久不能安息。”张辉撇撇嘴,一脸鄙视。 “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我们殡仪馆免费给死在这儿的五个人提供一条龙服务,甚至还提供墓地,已经够仁至义尽了。法院都没有明文规定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你们这些当父母的,啧啧,把儿女不当一回事,啧啧,我看啊,全都一个个钻钱眼里了,肮脏,龌蹉。” “你这个死娘娘腔!”中年女人气的险些晕过去,“我们才不要你们殡仪馆肮脏的死人钱,我要的是公道、是真相!我女儿不明不白的死了,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殡仪馆的变态杀的?我看你,就是那种变态。” “我变态?谑谑,真可笑,居然说我是变态!”五大三粗的张辉挽着兰花指遮住嘴,“我哪里变态了?我只是有一些女性化,是雌性激素分泌旺盛。你们这些文盲,雌性激素懂是什么意思吗?” “不要跟他扯嘴皮子了,”一直犹豫不决的中年男子闷不作声的走过去,从兜里掏出了一团东西,使劲儿的朝张辉的脑袋拍去。 “危险!”我一直都在观察那中年人,见他行动了,立刻扑过去准备将他推开。 “老公!”他的妻子惨叫一声,也跑了过去。 中年男人的速度太快,我完全来不及碰到他,也足以说明,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男子脸色阴沉,咬着牙,眼中全是已经满溢出来的恨意。 “死定了!杀人了!”张辉也感觉到了危险,他感到那个男人用什么东西死死的贴在了自己的额头上。这个娘炮怕的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叫了好久,才发现怎么不痛,于是才张开了眼睛。 我目瞪口呆的站在了原地,脑袋有些乱。太出人意料了,那中年男子掏出来的不是刀,也不是枪,而是一张泛黄的纸符。那张纸符有一种能够让人全身发冷的奇怪力量,光是看了一眼,我都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中年男子用力的把纸符贴在张辉的额头上,张辉脸色惨白,一副自己已经死掉了的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发觉自己没事后,用力将身旁的男人推开,“死老头,要死啊,乱在人家脸上贴奇怪的东西,人家就靠这张脸吃饭的!” 我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就已经被这个娘炮的话给恶心的险些吐出来。这句话,杀伤力太大了。 张辉用力扯了扯脸上的纸符,扯了几次,都没有扯下来。 不远处被推到的中年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扶了起来,妻子脸色煞白,一脸世界末日就要来了的表情,“老公,不值得啊,他根本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要诅咒他!我要诅咒他!” 中年男子恨意弥漫的全身都是,我甚至都产生了恨意扭曲了阳光的错觉。 不,不对!他的身旁,阳光真的扭曲了,犹如高温的车顶,空气被加热才会出现的光线涣散现象。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男子的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脸色却黑的很,仿佛生命力全都被抽走了。模样还是那模样,但被妻子扶着走时候,却尽显老态龙钟,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生龙活虎。 一个五十岁不到的中年人,在一分多钟时间里,居然出现了反差如此大的怪异现象,令我更加疑惑起来。转头看着张辉依然在用力扯那张破破烂烂的,仿佛被风一吹就会碎掉的纸符,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溪望,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吧! 莫名其妙的用尽力气的中年男子和自己的妻子坐上车走掉了。闹事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殡仪馆。 殡仪馆这才慢慢恢复了正常运作。 “真是有够呛呢。”在另一个部门的老王叹了口气,他看着那些离开的车辆,喃喃道:“虽然说是在殡仪馆工作,替死人提供服务,可最近那几个年轻人的死,也太怪了。” 我立刻凑了上去,装作好奇的问:“王叔,我最近几天也听说了那件事,但是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个怪法?” “谁知道呢。” 老王接近六十岁,在殡仪馆工作了快四十年了。人说老了的都会变成狐狸,老王这个人,在殡仪馆职位不高,但为人就跟狐狸般谨慎,说话滴水不漏。他打着哈哈,看向休息室里,还在不停的弄额头上的纸符的张辉。 “小张啊,还没弄下来?”老王笑呵呵的问。 娘炮抱怨道:“这东西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绝对不是纸张。人家用见到都没把它剪开,该死,比塑胶还有弹性,而且,好冷啊,弄得人家的额头冷得很。”他说着打了个冷颤。 我走上前去看了看,纸符上写着一些自己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和寻常的纸符不同,这张纸符的比划顺序根本就找不出规律,也不像是汉字。 只是,就算是知识丰富的我,也弄不明白上面到底写的是什么,这让自己十分在意。 “而且纸符上的胶水,也不知道是哪一种,我用力抠就发痛,痛得很。”张辉气到破口大骂,“再让我看到那老头,人家非狠狠揍他一顿,让他把这张纸符给人家吞下去!” 说着又用力将纸符拉扯了一下,纸符与额头连接的地方,皮肤都被扯了起来。张辉立刻痛得又惨嚎了几声。 “忍着点吧,过几天皮肤上分泌油脂了,纸符自己就会失去粘性掉下来!”我安慰道。这张纸符遮盖了张辉大半张脸,他只有嘴唇和一部分鼻子露在了外面,再配上他娘里娘气的语调,看起来滑稽极了! “希望如此吧!”张辉郁闷的叹气道,他找了个夹子,把纸符卷起来夹住,总算是将脸给露了出来。 张辉在镜子里照了照,唉声叹气的抱怨:“人家闭月羞花、花容月貌的脸啊,完全被这张纸符给和谐了。” 我和老王险些被他的语言攻击打出内伤。 “好啦,好啦,那些人最近闹得越来越厉害了。上头没人愿意出面,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基层员工,呵呵。”老王笑呵呵的说,“小张,你脸上的纸符,我给你算因公受伤,大家辛苦了,我过段时间给大家申请奖金。” “奖金?”张辉一听到有钱拿,立刻就来了精神,“老王,在你手底下做事就是舒服,多给人家申请一点,人家还差一件衣服呢。” “好啦,好啦。去吧,去吧。”老王对他挥挥手,张辉就走了出去。 我也准备离开时,老王却叫住了我,“小夜啊,你留下来一下。” 自己眨巴着眼,停下了脚步,不太明白这只老狐狸留我下来干嘛。 “小夜啊,坐这里。”老王随手拍了拍身旁的破旧沙发,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去,这沙发不知道用了多少年,里面的海绵都没了弹性,坐着十分不舒服。 “据说,你是上面安排进来实习的工读生,有背景啊。”老王笑着探我的话。 “哪里,我就是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刚好大学要毕业了,准备找地方打工,更好巧不巧的,正好认识一个和家里交情不错的叔叔,他介绍我过来实习一段时间,哪里算是有背景的人。”我急忙摆手,用早就准备好的借口搪塞。 “这样啊。”老王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在这事上继续纠缠,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小夜啊,我们做殡仪馆这个行当,赚的是死人钱,你好好工作就是了,不要好奇心太强。” “为什么?”我好奇心强,已经是升华到人格上的问题了,是绝症,无论如何掩饰,都会被有心人看出来,所以也就懒得掩饰了。 “好奇心太强了不好。殡仪馆本来就属于和死人打交道的行业,每年都会多多少少发生一些怪事。太好奇了,就会有危险。人啊,怕的就是不该知道的东西,非要去弄清楚,结果死了,都不明白为什么。”老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科学,不相信这些老古董迷信,有空去看看门口的板子,上面有每年都会因为工伤莫名其妙的死员工。呵呵,有空了,去看看,你就什么好奇心都没有了。” 老王苦口婆心的说完后,便先离开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楞了许久。 老王的劝告很真诚,想是不太愿意我出事,难道这只老狐狸误会了什么,以为我是殡仪馆高层某个股东的儿女,安排到基层训练,以后准备接手公司的? 我一边想着,一边也走出休息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第二章 逼近的未知危险 说实话,殡仪馆中的工作其实很枯燥、无味的。 我被安排在吊唁厅工作。所谓的吊唁厅,也就是遗体告别的地方,通常一个殡仪馆的吊唁厅的数目、规模和大笑都由城市的大小来决定。 要去吊唁厅,就要经过休息室,这里是供丧家的亲朋好友休息。一个城市,每天都有婴儿落地呱呱叫,也会有人死亡。 刚出生的北鼻惹人怜爱,给世界带来生机,给家庭带来欣喜和活力,而刚死去的人,死亡的原因却各有各的不同,但最后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我眼前走廊的尽头。 柳城虽然是一个城市,可是并不算大,总人口也不过三十万而已,所以附近的殡仪馆,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这家殡仪馆集合了火葬场与停尸房的功能,甚至离这里十多公里外的目的,也属于一个老板所有。 小城市有小城市的慢步调,也有小城市自己的生态系统。 我看了一眼吊唁厅前的牌子,上面用白色的字迹在黑色的牌子上写了几个大字:“绿山殡仪馆吊唁厅,敬请安息。” 通常殡仪馆的名字,在小城市都是直接冠以城市名的,不过这家绿山殡仪馆不同,它的老板杨俊飞调查过,并没有问题。他靠房地产起家,在柳城房产饱和后,转移到了更加暴利的殡葬行业,甚至垄断了柳城附近的丧葬业务。 说实话,我追着周岩与鬼门的脚步来到了这儿,却有些疑惑。周岩肯定还藏在柳城中,没有离开,这是杨俊飞的侦探社花了大力气调查的结果,但是我对周岩的目的,却完全不清楚。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待在绿山殡仪馆,究竟有什么用。 但是资料显示,这家绿山殡仪馆,哪怕老板的背景以及一切都查不出问题,但是殡仪馆本身,就迷雾重重。 绿山殡仪馆很大,主建筑中有一条长长的,主要给工作人员进入的走廊,这条走廊几乎连接了殡仪馆的大部分功能厅。 第一个门是宾客休息室,第二个门属于吊唁厅。可是这条黑漆漆,常年灯光不足的走廊继续往前走,就会通向存尸体的停尸房、存骨灰的往生厅、以及最主要的火化炉与拾骨所。 这几天时间,我也只是大略的明白了殡仪馆各个部门的所属工作和大概的分布。 绿山殡仪馆的名字由来,也只是最近的一座海拔只有五百多米的丘陵罢了。 来的时候我也曾详细的做了功课,绿山就是一座最普通的小丘陵,没有任何历史古迹,也没有王陵遗墓,甚至没有一个可以拿得出手唬人的民间故事。当地人将其称呼为绿山,不过是山上的树木相对其他地方更绿一些。 这令我更加难以理解了。究竟周岩,暗地里在盘算着什么?有他的线索,想要得到鬼门的势力,也不止我一家,恐怕现在的柳城,已经满城皆兵,暗地里流淌着恐怕的暗流了吧。究竟有多少实力会跑来,我一个人能不能搞定,要全靠杨俊飞那一只队伍的周旋。 “周岩这家伙,早点给我出现!你这小子现在危险的很呢。”我小声咕哝着,不无担心的推开门,走进了吊唁厅中。 绿山殡仪馆的吊唁厅还算阔气,虽然用这个词形容观瞻亡者的地方有些亵渎,但是,这里装修的确实可圈可点。 足足两百多平方米的长方形空间,正中央有一个方棺材的楠木架子。而棺材,是上好的水晶棺,宽大舒适,外表漆成了漆黑的颜色。棺材两旁摆满了鲜花和低矮的青松,房间的墙壁上古色古香的挂着许多名画和名家的题字,虽然为了应景99lib?,无论字画,都是有关往生的题材。 画中有百鬼宴、有天堂、有地狱,不过亡者家属,似乎也没有人在意,更没有人有闲工夫去看。 今天的吊唁厅中,正在举办着一场仪式。每天,柳城都会死许多人,而殡仪馆中的吊唁厅只有一个,亡者的观瞻仪式通常是需要排队的。而吊唁厅在工作日,似乎也从来没有空闲过。 娘炮张辉和我一个工作组,据说吊唁厅还有一个工作人员,但他还在休假,所以至今我也没见到。 我的工作并不复杂,三天时间足够让我熟练了。指挥人将亡者的尸体抬上尸体台,放入水晶棺材中,然后又忙着在尸体上撒花,放入常青树的枝叶以及防止尸体放太久已经开始腐烂而发出臭味的芳香剂。 这次的死者是个女人,大约八十多岁。她死的很痛苦,脸色焦黄,身体已经瘦的变形了。绿山的尸体化妆师手艺还算好,尽量让她表现出安详的一面,让她的模样不是太可怕。 娘炮张辉还在拨弄着自己脑袋上那张卷起来的老旧的纸符,纸符在他额头与头发之间,看起来十分搞笑。 “前辈,弄好了。”我弄好吊唁厅中的布置,又确认了一遍又,才走过去报告。 “哦,你通知外面的人一声。”张辉无精打采的将对讲机扔给我,“用三频道。” 我点点头,将对讲机的频道调到三,和休息室中的工作人员联系后,看了张辉一眼,“前辈,我们该去门口迎接死者家属了。” “哦,真麻烦。”他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仍旧拨弄着纸符,在我多次催促中,好不容易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 刚站在吊唁厅的大门两端,休息室的工作人员已经安排死者家属过来了。家属们排在吊唁厅门前,默哀致辞过后,一个一个的以逆时针的方向依次走入市内观瞻遗体。 观瞻仪式很有趣,总是能看透人间百态。那些死者的亲戚朋友,有人假装严肃,有人暗自偷笑,只有最亲密的人才会落下眼帘,哭泣。 可是哭泣过后,大多数人都会走出去抽根烟,然后又说说笑笑起来,亲戚如此、朋友如此、儿女亦是如此。 人死就死了,几年过后,又会有多少人还会怀念呢? 我感叹着,低着头,带领死者家属从右边进去,左边出来,在最后一个人离开后,吊唁厅才关闭。我又指挥着工作人员将尸体从棺材里抬出,将亡者的花圈与花篮拿走,在档案上签名后,尸体被推入那深邃漆黑的走廊,朝火化炉推去。 “死了办那么隆重的仪式干嘛,还不如生前孝顺。”娘炮张辉“呸”的一声朝地上吐黄颜料。 “喂,工读生,你觉不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流水线的屠宰场?”张辉见我没理自己,又开口道:“尸体进来,被人看来看去搬来搬去,还会被美容一下。最后拖进炉子里烧成灰,亲戚们哭哭啼啼的看着拾骨师将骨灰和没烧干净的骨头捡进骨灰盒里,然后下葬。回家后,死者家属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好像世界上再也没那个人似的。” “前辈,你今天怎么突然变得睿智了?”我撇撇嘴,真稀奇,这句话倒是娘炮六天来说过的最有道理的话。 “你也觉得我睿智?”娘炮拨弄了一下额头上的纸符,嘿嘿恶心笑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脑袋就清醒了。再这样下去,我感觉我都可以当哲学家了!” “是!是!”我敷衍的将吊唁厅的大门锁上,“前辈,今天我可是干了本应该是你做的工作,怎么说也要请我吃一顿。” “请个屁,年轻人就应该多锻炼一下。”张辉又吐了口口水,推开走廊们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我脸上的嬉皮笑脸立刻消失干净。那张符,令我十分在意,自从贴上后,娘炮的动作都已经不怎么娘炮了,行为也古怪了。那口痰,怎么会那么黄? 我蹲下身,掏出一张纸巾把痰包起来,凑到眼前仔细打量。 焦黄的痰很恶心,里面竟然有血丝一样的东西,看了一会儿后,我的眼皮猛地跳了几跳。 不对,这不是血丝。而是,神经。 痰中怎么会出现人类的神经? 皱着眉头,我将这口痰放入了密封袋,藏好,这才离开。 整个下午,张辉都懒散的要命,几乎是我一个人完成了工作。 等下班后,自己几乎要累瘫了。没想到只是简单的工作,重复无数次后,居然会如此令人心力交瘁。 殡仪馆的宿舍楼在建筑物的最后面,条件不算好,是一座长条形的三层板房。板房使用货柜屋搭建而成,每个货柜都住两个员工。其实真的愿意住在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许多员工工作的再晚,也不愿意留下来,特别是有家有室又在柳城的人。久而久之便形成了单身汉才会住宿舍的约定俗成。 整个殡仪馆大约一百三十个员工,只有不到四十人会在晚上住宿舍,所以宿舍楼也就宽裕起来。我被安排在三楼最里面,每次回屋子,都会经过一道长长的深邃走廊。那个走廊没有窗户,因为很高,所以看的也特别远,几乎能将绿山殡仪馆眺望的清清楚楚。 吃了晚饭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我回到了宿舍,经过走廊时,下意识的向远处看了看,绿山不算高,这里的树木确实比柳城的所有地方长得都好的多,就算是接近初冬了,仍旧抽着绿叶,看得人心旷神怡。 太阳西沉,最后一丝余晖也暗淡下去。殡仪馆的路灯一段段的亮起来,暗淡的路灯只能照耀很少一部分范围,殡仪馆就这样潜伏在黑暗里,死寂而又带着点淡淡的诡异。 人类对充满死亡的地方,总会心生忌讳,会害怕、会远远离开,所以绿山殡仪馆周围的住户全都在殡仪馆建起后不久,迁走了。我望着黑夜中的围墙,墙外有>些许灯光泄露出去,附近的田地隐隐露出了行迹。 居然还有人在这里种地,真是有趣。 夜色中的殡仪馆,所有的建筑都方方正正的,像是横躺着的一口口棺材,棺材盖子随时都会被巨大的死尸掀开,跑出来,用尖锐的獠牙刺穿你的脖子,喝光你的鲜血。 办公楼是这样,主建筑也同样是这样,说起来,不知道建筑的设计者是谁,还真是个有低级趣味的家伙。 没有再仔细看下去,在殡仪馆这鬼地方,一到晚上就心悸悸的,哪怕是胆子自认特别大的我,都老是觉得背后凉飕飕,像是有什么偷偷的潜伏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自己。 错觉吧!在人类生命的重点站工作,总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错觉,而源头,就来自于自己的恐惧。 我摇摇头,打开宿舍门,走了进去。 可是当时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在走廊的黑暗中,在一道宿舍门的窗户后面,真的有一只眼睛看着我,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我的身影小时候,它,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支冰冷的手掌印,慢慢的在玻璃上淡化、消逝。 将电脑插上电源,连上卫星网络,我照理简单的搜集了一下资料。殡仪馆通常都会有怪事发生,就如同学校和监狱,人们认为它们是积阴之地,会吸引那个世界的东西,所以殡仪馆里每一个非正常死亡的员工,都会在当地引起轰动,甚至传播成怪谈。 其实任何一种工作对公司而言,都有折损率。员工自认是人类,但是对公司而言,就是可以运行的螺丝钉,殡仪馆同样如此。 相对别的殡仪馆而言,绿山殡仪馆已经算非常干净了。十多年来,极少有员工死亡,而且因为是许多人不太热衷甚至排斥恐惧的工作,所以薪水也非常高,但是对这家殡仪馆,哪怕是没有发生过员工非正常死亡的殡仪馆,在柳城,仍旧有许多的小道流言。 例如,晚上绝对不要去殡仪馆的停尸房,因为会被亡灵带走。 白天不要路过殡仪馆的大门口,除非是祭奠先人,否则就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如果非要路过殡仪馆,那就一定要按照逆时针的方向,否则,霉运会一直缠绕你,被恶灵折磨,妻离子散、最终死无葬身之地。 还有,千万不要再殡仪馆演冥戏的时候,偷偷跑去看,不然…… 都市传言的性质,都是有令人害怕的恐惧点,以及然人感兴趣易于传播的禁忌。不过柳城都市传说中,关于冥戏的一点,恐怕最近要坐实了,毕竟前不久,在冥戏期间,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五个人。 至于五人为何会死,众说纷坛。但是警方根本就没有在现场找到证据。按照殡仪馆的规定,冥戏期间所有员工都是需要回避的,只能留下换班的两个保全。 我打开那五个在绿山殡仪馆死掉的人的档案,沉思起来。这五个人分别叫做:孙柳、何彤、刘瑜、张旭与王晓东。就读同一所大学,据说大学时也是好友。在大学毕业后各奔东西,可为什么会在两年后又重聚在一起,跑殡仪馆来看冥戏呢? 而最大的疑点,还是在他们五人的死因上。法医鉴定都是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死亡——突发性动脉心肌破裂,也就是俗称,吓死的! 那晚,究竟是什么东西吓死了他们? 而且,监视录影上看到的情况更加诡异。按照惯例,当晚冥戏期间,殡仪馆处于不设防状态,大门打开,坐在警卫室的保全全低着头,不看监视荧幕,何彤五人正式在这个时间段偷溜进去的。 戏台搭建在主建筑前,刚巧遮盖住了监视器镜头,只看到冥戏演到一半的时候,何彤等人突然大喊大叫着朝大门跑,满脸恐惧,叫得撕心裂肺。 到了明明大开着的大门口,五人反而像没头苍蝇似的,焦急无比,停在了只需要一步就能迈出去的门前。 五人互相说这话,脸上的神色更显得害怕了,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将他们与外界硬生生隔开。他们在敞开的大门前大吵大嚷,争论着,然后用吓破胆的绝望眼神,看了身后几眼。 何彤等人手脚并用,在空气中挥舞,仿佛想要在空气里接力爬上去。这一幕看起来很可笑,可是所有看过影片的人,都没一个能笑出来,每一个看了之后,都手脚冰冷,感觉背脊整整发凉。 他们的情况,就如同传说中的鬼挡墙,出口只有一步之遥,但就是那一步,那微不足道的半米的距离,却犹如远在天边,永远也无法走出去。 毫无征兆的,手脚胡乱挥舞的五人猛地停止了行动,惊恐无比的他们一个个倒在了地上,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半个小时后,保全这才发现大门口的五具还依稀带有体温的尸体,报了警。 警方根据监视录影,对五人的尸体进行了酒精和毒品测试,但是一无所获。五人死前没有吸食过毒品,也没有喝过酒,但最令人费解的是,法医在五人的胃中发现了一堆让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是冥纸,用来祭拜先人的冥纸。 那些冥纸被摆在戏台前的宾客桌上,供奉后,准备第二天拉去香烛燃烧点烧掉,可是,不知为何,却出现在了五人的胃中。 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解释,他们胃中的冥纸有明显咀嚼的痕迹,但是正常人会将冥纸香喷喷的吃进去后品味,然后吞咽吗? 何彤五人的死亡疑点还不止这一些,但是警方根本找不到他杀的痕迹,只好草草结案了事。或许,办案人员也害怕了,不愿意深入吧。 涉及到殡仪馆的死亡案件,就是是警方,也会因为自己的恐惧感而敷衍了事,所以这才引起了死者家属的抗议,接近一个月了,每天都会来殡仪馆抗议。 我看着孙柳五人的尸检结果与现场照片,皱了皱眉头,他们死于一个月前,而之前绿山殡仪馆也经常会举办冥戏,寻找刺激跑去偷看的年轻人也不少,但是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可怕怪异的刑事事件。 一个月前,柳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用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突然眼前一亮。老男人杨俊飞寻找到周岩的下落时,现实周岩在一个月前来到了柳城,潜入过绿山殡仪馆,难道,他还在这附近? 带着鬼门的他,造成了何彤五人身上的怪事,甚至他们的死亡,也是因为那道鬼门的关系? 不对!我总觉得有那里不太对劲。或许,真相, 远远比自己想的更加复杂! 将电脑屏幕合拢,我拿着洗簌用品准备去走廊尽头的厕所简单的刷牙洗澡,就在自己正要走出宿舍门时,一块石头猛地打破玻璃飞了进来。 石头掉在地上,在薄薄的金属地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翻滚着正好停在了我的脚边,我定睛一看,还裹着一层白色的纸。 犹豫了一下,我才从兜里掏出资料袋,隔着袋子将纸张解开,展开。这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并不多。 我只看了一眼,就猛地跑到破掉的窗户前,往外使劲儿的张望。 宿舍楼背后就是殡仪馆的外墙,墙外只有阴暗的树枝在风中摇动,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我坐回桌前,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放在桌面上,陷入了沉思中。 纸条上只有五个字:“有危险,快逃。” 落款是M。 陌生的笔迹,陌生的M,却特意来警告我有危险,这算什么意思? 是敌对势力的故布疑阵,还是真的有危险再吵我一步一步的紧逼过来?可是那个M,为什么会好心来为我传递资讯? 易古阴飕飕的风从破碎的窗户外吹了进来,我通体发寒,打了个冷颤。在这个阴森森充满死亡气息的殡仪馆里,或许是真的不安全吧。还是找个人过来保护自己为好! 我一边想,一边拿出卫星电话拨通了老男人杨俊飞的电话号码,但总是显示无人接听,我又拨打了死女人林芷颜的电话,仍旧无法接通。 就连守护女李梦月,自己也没法联系上,这根本就不可能,梦月的电话簿中,只有一个号码,那就是我,无论在何时何地,在地球的哪个位置,只要电话响起,她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我身边。 这是我俩约好,她才放我一个人去其他地方探案的原则约定。 可是就连她,我也无法联系上了。 事情,果然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得多。 我眯着眼睛,右手紧握着的卫星电话,不知不觉间,已经被手心的汗水打湿。 看来那个M传递来的资讯是千真万确的,自己,显然是真的有危险了! 第三章 扯不掉的纸符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狼生暗刺窥之则杀。”说的就是海中的白珊瑚、贝壳、玳很危险;要小心瑁、鸟的羽毛、犀牛鸟制品不宜放在家中要不然会出现家破人亡。而凶恶的动物如:狼、熊、蛇、猴、象等,爪牙皮毛等不能放在家里不然会出现血光横祸。 危险的登记有许多种,但是最危险的一种莫过于我现在的状况。所有外援全部因为某种原因而无法联络到,只能被动的被圈在柳城这个小城市里,步步为营。 煎熬着过了一整夜,我几乎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过。实在熬不下去了,等清晨的第一道光刺破窗户透进来时,我干脆起了床。 门外才麻麻亮,被云层遮盖的朝阳根本不足以穿过大气层,传导到大地上。简单的洗漱过后,我伸了个懒腰,乱糟糟的思绪被早晨的凉风一吹,全都吹散了,晕乎乎的脑袋也舒服了许多。 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挤压进肺部,脚下的殡仪馆已经开门营业了,清洁工正在各条路上用扫帚扫地。 现在才六点,食堂还差一个小时才会开饭。 我走出宿舍,走到殡仪馆的休息大厅,坐着发呆。没过多久,娘炮也走了进来。他眼眼睛上盯着一个比我还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 张辉似乎没有看到我,在偌大的休息室中找到了前排的位置坐下,头低着,手在脑袋上不停摆弄。 整个可以容纳几百人的大厅里,我俩就这样距离十多米,一前一后的坐着。看着墙壁上贴着的关于死亡的标语,气氛顿时就怪异起来。 我咳嗽了一声,走过去问:“前辈,这么早就醒了?吊唁厅的工作七点半不是才开始吗?” “睡不着啊。”张辉摇了摇头,“一闭上眼睛,就整晚整晚做恶梦。” “什么噩梦?”我看了他一眼,只是一天的功夫,这个娘炮已经精疲力尽到没力气装腔作势了。他的手一直不停的玩弄贴在额头上的纸符,一会儿将它往下扯,一会儿又将它捲起来。 “很奇怪的噩梦,我只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是究竟做的是什么梦,完全不记得了。”张辉叹了口气。 “这张纸符,还没弄掉?”我好奇的又问。 一般一整晚人体毛孔分泌的油脂,会把皮肤更新一次,上面贴的东西大约都能弄下来,可为什么那张纸符还好好地贴在娘炮的额头上? “扯不下来,不管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张辉歇斯底里道,“这东西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明明看起来是纸做的,可我洗澡的时候特意将它泡在水里,这东西都完全不会破。我整晚又拉又扯,都没法弄掉它!” “要不,我陪你去医疗室看看。”我看了一下手表,已经七点了,殡仪馆的医疗室也开了门。 “嗯,行。”五大三粗的张辉做出柔弱的模样,点头,伸手要我扶住他。 我忍着恶心将他扶起来,这家伙还趁势在我肩膀上靠了靠。如果不是自己想搞清楚那张纸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早将他扔水沟里了。 殡仪馆的医疗室就在主建筑的右侧,挨着尸体化妆室。据说两个部门的人员和器材在最忙的时候是互通的,靠得近比较方便。 今天值班的是殡仪馆的馆花,周医生。周医生大约三十岁,早就结婚了,三年前生了个漂亮的小萝莉。这位有着还算姣好脸蛋的御姐馆花至今据说还有许多老员工爱慕。当然,娘炮张辉不属于其中一个,两人甚至是互相看不对眼的死对头。 “靠,白骨精在这儿。”张辉一看到周医生,就像转头离开。他可不想自己现在的模样被那只白骨精看到。 结果事与愿违,周医生眼尖,以飞快的速度一把关上了医疗室的门,不怀好意的笑着,“娘炮张,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不是都说娘炮这种类型的生物,是一辈子都不会得病的吗?” “要你管!”张辉回头千娇百媚的瞪了周医生一眼。 周医生看到他的脸,愣了愣,“你额头上别这个什么东西?今天刚出来的娘炮新潮流吗?” “屁的新潮流。”帐混转过身,气呼呼的骂道。 周医生没理他,看着我说:“你是新来的工读生吧?” “对,刚来一个礼拜。”我点头。这位御姐医生的 767d." >白大褂被改装过,穿在身上挺性感的。藏书网 “辛苦你了,遇到这么一个奇葩上级。”周医生怜惜的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没性骚扰你吧?真被性骚扰了记得千万要报警,被爆菊可不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我被这位御姐直白的话弄得满脑袋黑线。都说奇葩的地方出奇葩人,难道这家殡仪馆就没有正常的人类吗? “我才不会做这种事,你以为人家会像你这只白.99lib.骨精一样。”张辉横了周医生一眼。 “医生,前辈的脑袋上那张纸符,你看到了吧。”我被两人的对话弄得不耐烦起来,自己早已经麻烦缠身了,还是离这两朵奇葩远一些为好,免得被传染了笨流感。 “纸符?”周医生狐疑的看了张辉脑袋一眼,用手将那张捲起来的纸符使劲儿往外扯了扯,“这是一张纸符?哟,娘炮张,跟你的脸蛮配的嘛。” “别废话了,既然看到了,就把它给我弄下来。”张辉郁闷的快要吐血了。 周医生挠挠头,“我当医生那么多年,还第一次看到这种笨蛋。明明一扯就下来的东西,还特意跑来麻烦医生。”她说完,有更加用力的扯了扯纸符。 纸符没被扯下来,反而弄得张辉怪叫一声,“妈的,白骨精,你手轻一点,痛死人家了!” 周医生吐吐舌头,意外道:“贴的真牢,看来要用工具了!”御姐医生从医疗箱中拿出钳子、镊子、究竟和一些酸碱性药剂,“一般黏性物质都是碱性的,我用酸性药剂中和一下,然后用镊子给你夹下来。” 说完,她在符咒和张辉的黏贴处到了些药剂,然后试着用镊子夹了夹,符咒依然贴在张辉的额头上,一丝一毫松动的痕迹也没有。 “奇怪了,怎么会这样?”周医生疑惑道,“我再试试其他酸性的药剂。” 说完用清水洗了张辉的额头,又拿出一瓶紫色药剂倒了些上去。这一次,仍旧没办法取出符咒的粘性。 “干脆把符咒周围剪下来,自身连接处那一小片,过几天就会因为皮肤的分泌物掉下来的。”周医生不屈不挠的拿出剪刀,准备将符咒剪掉。 “等一等。”我突然拦住了她。 “怎么了,工读生?”周医生迟疑的看着我。 “医生,你不觉得有些怪吗?”我昨天就觉得这张纸符有些奇怪了,今天看到御姐医生用各种方法都没法将这张薄薄的,看起来就很脆弱的纸张弄掉,不由得谨慎起来。 “确实有点怪。”周医生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柔韧度和坚硬度这么厉害的纸张,差些令我怀疑它的材质了!” “所以……” 我正准备说下去,突然,周医生手起刀落,以训练为不及掩耳之势将见到压了下去。 只听喀嚓一声,娘炮张猛地撕心裂肺的大吼大叫,他被一股莫名的痛苦弄得从椅子上翻滚下去,不停的在地上翻滚,就连脸色,都痛得煞白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周医生被他的举动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晕,我只不过想剪掉那张纸而已,又没有碰到他的肉,他怎么痛成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御姐医生怕怕的喃喃自语。 “医生,你看你的剪刀。”我突然感到喉咙有一些干涩,就连背都发冷起来。 周医生呆呆的顺着我的话看向低垂着的手,不由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见她手上锋利的手术剪刀,不知何时刀刃居然出现了缺口。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不过是减了一张纸而已,居然把手术剪刀给弄坏了。”她将剪刀凑到眼皮子地下仔细打量,难以置信。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痛得说不出话,已经没有力气,只能平躺着喘息粗气的张辉。他的额头上,那张泛黄的纸符依旧好好地贴在上面,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 能够让特殊材质制造的手术剪刀都出现破口的纸张, 真的还是纸张吗? 我将那把手术剪刀从她手里拿了过来,瞅了瞅。这把剪刀使用440C不锈钢制作的,440C具有所有不锈钢、耐热钢中最高的硬度。它的硬度通常可以达到HRC45到54。而手术刀这类的特殊刀具,一般还进行过深冷处理,所以硬度可以达到HRC56到58,耐蚀性和韧性都很强。 也就意味着,剪刀就算是剪切硬度一般的铁丝,也游刃有余,绝对不可能因为一张薄薄的纸张就损坏掉。 何况,那张纸还没被剪断,果然,事情有些诡异。 微微眯了眯眼睛,我轻轻的将剪刀放回了医疗箱中,从地上扶起张辉,让他重新坐到椅子上。 “前辈,你到底哪里痛?”我问。 张辉缓了好一会儿,才在身上乱摸着,怪道:“具体哪儿我也不太清楚,就觉得不知为什么从骨头开始,一直痛到皮肤,痛得我受不了了。” 周医生和我对视一眼。 御姐医生又掏出一把钳子,张辉下意识的起身一躲,怒道:“死白骨精,你还弄,想痛死我啊!” “你是病人,有义务弄清楚病人究竟得了什么病,是医生的义务。来,娘炮张,乖乖的躺在床上别动。”周医生用力将他推倒,拿着签字轻轻夹起纸符,然后用一些医疗工具透过纸张和皮肤之间的空隙检查起来。 过了大约五分钟,周医生才脸色发白的离开张辉的脑袋。 “怪了,真是奇了怪了,我还真从没见到过如此古怪离奇的事情。”周医生用签字在长发上拨弄了几下,“那片纸符,几乎都和你的肉和在一起了,你会痛,或许是拉扯是偶尔会碰到你的脑部神经。” “怎么会这样!”张辉大吃一惊。 “我这个小作坊是没办法伺候你这尊大神了,明天,我陪你去城里的医院做个权威检查。”御姐医生在医疗单上唰唰的写了请假条,撕掉递给她,“去找你的部门主管请个假吧。” “切,脑袋上被贴了张乱七八糟的符咒都会沦落到请假的地步,这个月我的全勤奖拿不到就全都是你的错!”张辉骂骂咧咧的抢过请假条离开了。 我也正准备离开,却被周医生一把按住。 “工读生,你知道他脑袋上那东西是怎么回事吗?”她问。 “最近不是每天门口都有人闹事吗?就是其中一个中年人将那张纸符贴在了前辈的脑门心上。”我解释道。 “你亲眼看到的?”她又问。 我点点头 。 “昨天贴上去的?怎么可能嘛!”周医生摇了摇脑袋,一脸惊悚模样。 “难道,张前辈的情况,比你刚才说的还要复杂?”我不动声色的问。 “何止啊,我刚才对那个娘炮说纸符的位置碰到了他的神经,其实根本不是这样。”周医生眼睛闪烁了几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之,太可怕了。我拨开那张纸符,用放大镜看,居然看到纸符贴着额头的地方,几乎将娘炮张的皮肉都腐蚀掉了一大块,脑门的大量神经已经和符咒挨在了一起,恐怕再过不了多久,符咒就会将神经吸过去,那时候,他的命就有危险了!” 我的脸抽了抽,不由得感觉一阵后怕。当初,那个中年男子,其实是想贴在我脸上的。 明明只是一张纸符而已,怎么会造成如此可怕的后果? 自己也怎么想都想不通,那个中年男人的纸符,究竟是从哪里、从谁手里弄来的? 带着满腹的疑问,我离开了。周医生仍旧站在医疗室的窗户前发呆。 时钟的时针,已经越过了早晨八点,自己匆匆忙忙的跑去食堂吃了早饭,回了殡仪馆。一般而言只要不是特别的客人,早晨九点钟,殡仪馆才会开展一切业务。 今天早晨的业务还算清闲,没有往生者安排进吊唁厅。张辉无聊的坐着,将手机抓在手心里,显得心事重重,显然是在担心额头上的符咒。 我坐在他背后,玩玩手机,不时瞟他几眼。突然,张辉的身体模糊起来,仿佛有一层看不清的磨砂薄膜将他覆盖住,他的身影在我的眼睛里变得扭曲,吃了一惊刚想走过去,他又恢复了正常。 整个早晨,同样的现象出现过五六次,弄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尝试着用手机拍摄下来,可是拍出来的效果,更是令自己大吃一惊。 手机萤幕上,我偷偷回放了一下,只见张辉的身体随时都像是被空气抛弃了似的,不断地扭来扭去,光线也在他身体周围不断出现折射现象! 难道,这也和他额头上的纸符有关? 那张看起来残破老旧、一扯就会坏掉的纸符,在我心中越发神秘起来。 煎熬了两个小时,上午十点,老王慢悠悠的推开了休息室的大门,走了进来。 “小张,你脑袋上的符咒还没掉啊。”老王在安魂室工作,说难听点,就是看守停尸房,清点尸体的看尸人。这只老狐狸,在整个殡仪馆是出名的迷信。 “这可要不得,这种不详的东西,可不能在身上放久了。”老王坐到张辉身旁说。 “我把它弄不掉啊,哎,烦死了。”娘炮哭丧着脸抱怨道。 “是啊,医生用了剪刀,也没把它剪掉。”我张口简单的讲述了一下医疗室的经过。 老王眉头一皱,“这么邪乎?”他站起身,围着椅子走了几圈,又拉过张惠额头的纸符看了看,这才严肃的缓缓道:“我看,小张啊,你这纸符不简单,我认识一个大师,等下就写一封介绍信给你,你拿去见他,看他能不能帮你。” “我可是无神论者。”张辉撇撇嘴。 “你再无神论者,那怎么解释你现在身上发生的事情?一般的纸符能这样吗?无论怎么都弄不掉,而且还无法剪断。”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殡仪馆工作久了,什么怪东西碰不到?” “好吧,明天我先去医院,如果医院也没法解决,再去摆放老王你提到的那位大师。”张辉显然被说动了。 “行,等下你到我这里来拿介绍信!”老王点点头。 “吊唁厅的张辉和夜不语,布置好场地,有客人准备进来了。都叫你们几遍了,你们在摸什么?”对讲机另一端,殡仪馆接待处工作员凶巴巴的喊道。 “知道了,叫什么叫,你妈又没死。”张辉没好气的回嘴。 他带上我走出休息室,来到吊唁旁的准备室里,将往生者家属拿来的花圈、花篮和牌子等一中物品往里抬。 当抬到往生者的遗像时,我和张辉两人,同时惊呆了! 第四章 诡异的往生者 我经常说,人生有各种各样的意外,有人因为意外活下来,却有人因为意外而死去。或许在殡仪馆,看着尸体进来化为灰尘,倒是能真正的诠释意外的意义。 当我和张辉看到了遗像后,自己才真切的感觉到或许还有一种意外,是最为可怕的,那就是昨天还见过的人,今天就死掉了。 张辉在发抖,他的双脚抖的厉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压住狂跳不已的心脏,提起遗像,背着放在了一旁。 遗像离开了张辉的视线范围,他这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额头都吓出了冷汗。 娘炮摸了摸额头上的汗,随意的在衣服上擦了擦,用沙哑的娘兮兮的语气,干瘪的问:“工读生,那个,遗像上是那个人?” “应该是了。”我点点头。 遗像是一张照片裁剪而成的,显得那人的死亡非常突然。这次的往生者是个中年人,照片显得目慈面善,可是我的记忆里只有他凶狠恶毒的眼神,那人破口大骂的声音犹然还萦绕在耳边,没想到却已经没了命。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就死了?我还想,还想……”张辉结结巴巴的说这话,他觉得一股凉气不断地吹着自己的后脑勺,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寒意,弄得他全身冰冷刺骨。 我看着那张被自己转过去的遗像背面,没有再说话。没错,那个中年人我们确实见过,丝毫都不陌生,自己上班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和他的妻子每天都会跑来闹事,因为他俩的女儿因为偷溜进来看了一场冥戏,就意外猝死了。 没想到,连这个人,也死掉了,昨天他还气势汹汹的将一张怪异的附纸贴在了张辉的额头上,精神好的很,怎么就突然死掉了呢?他究竟是因为什么而死的? 我看了看吊唁厅中花圈上的名字,这个中年人叫何阳州,享年五十一岁。死因没有写,不过拉到殡仪馆来,是需要出事死亡证明的,或许能从死亡证明上看出些端倪。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古怪。那张怪异的无论怎么都扯不下来的纸符、这个叫做何阳州的人的死亡……怎么想,都迷雾重重。 张辉从地上站起来,满脸铁青。他几步走到棺材前,想要揭开盖子看看里面的中年人,但是在他刚碰到开盖的电钮前,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你想干什么?”我用淡淡的语气问。 “我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那个男人!”张辉的声带依然发抖的厉害,显然吓得不轻。 “你疯了!按照殡仪馆的规定,棺材盖必须当着家属藏书网的面打开,你的行为严重违反规定,严重的会被辞退的。”我沉声说。 张辉的手一颤,犹豫片刻后,终究还是缩了回去。在殡仪馆中,他怎么说也是底层小主管,薪水相比柳城其他行业高了一倍不止,被殡仪馆辞退了,哪里去找..这么高薪水的职业? 我俩相对沉默的整理着吊唁厅里何阳州的葬礼用.品,过了十多分钟,张辉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他不情不愿的打开了铁卷门。 铁卷门外,何阳州的亲人们,已经静静的站在了吊唁厅外。所有的亲友,不过从头到尾只有一个人罢了。她应该是何阳州的妻子,这个中年女人带着盖着半边脸的帽子,显得死气沉沉。 冰冷的早晨,虽然有一丝太阳,可是光是看吊唁厅前笔直站着的这女人,也让人有些头皮发麻。不知为何,这女人第一时间根本没有看棺材,二十隐晦的偷瞟了张辉一眼,满脸阴恻恻的笑。 张辉心神不宁显然没有察觉,可是那笑容我倒是看到了,看得我心凉。 这个女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突然回忆起何阳州将纸符贴到张辉的额头上后,我看到了他身边空气都在荡漾、扭曲的幻觉……突然觉得,或许,那并不是幻觉吧,那张纸符的古怪,恐怕并不是贴上去后扯不下来那么简单,难道还有别的什么? 最怪的是,以人的心理而言,一个人的亲人在这家殡仪馆死了,没有谈好赔偿问题,哪怕附近就只有这一家殡仪馆,也是不愿意将自己家另一个死掉的往生者带来这儿增加仇人的营业额。 可是这何阳州的妻子偏偏这样做了,而且做的还很迅速。昨天造成她丈夫还活着,到今天早晨就连二十四小时都没有,却要在这里举行葬礼,而且,参加葬礼的,也不过她一个人而已。 人活了五十多年,总有一些社会关系,亲戚朋友不会一个都没有吧,为什么临到葬礼了,一个亲朋好友都没来?难道他夫妻俩真的没有朋友? 我越想越觉得很不对劲儿,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掉了! “开始吧。”中年女子的声音,没有丝毫悲伤,比昨天不知道冷静了多少,她扶了扶帽子,冷冷的说道。 仪仗队坐过来奏乐,司仪在吊唁厅前发言,每个人都觉得别扭的慌。一大群殡仪馆工作人员忙来忙去,下方只有一个冷冰冰的随意站着的阴森森的女人。 “这是怎么回事,太渗人了。”站在我不远处的司仪低声咕哝着。 何阳州的妻子站在松树的阴影下,偶尔垂下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扯的扭曲变形。 葬礼的进程不因我的怀疑而缓慢丝毫,吊唁厅中死寂在流淌着,唯一的亡者家属,那个中年女人提了个怪异的要求,不准放哀乐。 然后她紧闭着嘴,只影形单的一步一步踏进了吊唁厅里。 本来就有些昏暗的吊唁厅,随着她的走入,显得更加阴森起来。 这个何阳州虽然没有任何亲友,但是流程却一个也不能少,毕竟人家已经付了钱。他的妻子穿着黑色的衣服,面无表情,缓缓走到棺材前,似乎准备接待瞻仰遗体的亲友。 “这女人也真固执,明明一个人也没有来。”司仪古怪的探头看了几眼,摇头离开了。 这些仪仗队的家伙显然是有些害怕,本来半个小时的程式,居然十多分钟就弄完了走人。 何阳州的妻子站着就位,脸朝着吊唁厅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的风景,似乎真的会有人走进来,悼念自己的丈夫似的。 张辉已经被眼前的诡异气氛弄得快要精神错乱了,他感觉额头上的纸符又紧了紧,在往他的肉里钻。 无论多么不愿意,殡仪馆的流程还是要走的。张辉按下了棺材盖的电钮,电动盖子轻轻的升了起来。吊唁厅的共醉一般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站在棺材附近引导往生者的亲友有序的走动,而另一个工作人员在大门口让人按次序进入,说起来挺无趣的,事实上也确实很无趣。 棺材盖完全打开后,张辉还是不由自主的瞥了一眼里面的人。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险些叫出来,他的脸色大变的退后几步,背几乎紧贴住了墙壁。 他的反常举动引起死者家属的注意,何阳州的妻子,笑得甚至更加阴森起来。我心脏急跳了几下,难道那个棺材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否则张辉为什么会被吓成那副模样? 站在吊唁厅门口的我顿时好奇起来,亲友们很快就一个个从我身旁走了过去,转身绕到棺材前。 突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亲友们?哪里来的亲友们?明明是何阳州的妻子一个人来的,这里吊唁厅,明明只有三个活人,一个死人。 自己转头一看,背后本来一个个顺着逆时针走来的人群,突然一个也不见了!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阵风吹过,吊唁厅外的树叶被风吹起,落了满地。 萧索的风景令我全身发寒,不敢再胡思乱想,我偷偷的往棺材走了几步。何阳州的妻子仍旧一动不动的低着头,等待她的只有从脚底拂过的穿堂风。 吊唁厅昏暗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又恢复了照明。张辉的脸色在白炽灯下显得无比苍白。 我慢吞吞的探头看了一眼棺材内,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只见棺材中,躺着一个中年男子,确实是昨天看到的那个何阳州。他的尸体就算是化妆都掩饰不住临死前可怕狰狞的模样。 何阳州的嘴巴大大张开,嘴角被什么东西撕裂开,如同日本传说中的裂口女,殡仪馆的化妆室尽量用阵线将嘴角缝合好,还涂抹了厚厚的一层遮瑕粉。 但是不知为何,遮瑕粉里透出一丝黑色,似乎缝合线被某种涂料给浸黑了。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何阳州裂开的嘴巴很不寻常,看起来很想有东西从他的嘴里钻出来。东西很大,所以嘴角被撑破了,就连下颚都软塌塌的,呈现不规则的撕裂状。 他,绝对不是自然死亡。 尸体虽然恐怖,但是在这里上班许多年,见习惯了更多可怕尸体的张辉,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这令我十分疑惑。 何阳州的妻子脚下的阴影漆黑无比,像是一团黑洞,深邃的能将人给吸进去。明明灯光就在头东,吊唁厅的灯具按照手术灯的无影原理,投下的光芒应该也不会出现影子的,但是不但那中年妇女脚下有影子, 就像棺材也拖拉着长影。 棺材下的影子似乎还在动,扭曲的像是一条蠕虫,慢慢爬到了何阳州妻子的脚底下,而不远处张辉的样子,也被拉长,他的头的投影,也缓缓的融入了那团漆黑中,再也分辨不出来。 事情越来越怪异了。 我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可是仍旧能真真切切的看到那融成一团,越变越大的影。 墙上的挂钟,轻轻发出咔嗒一声,时针分针秒针重合在了早晨十一点整,葬礼终于结束了。 “葬礼结束,何太太,请节哀。”我跳到快要蹦出胸腔的心脏总算是微微一松,吐了一口气,这该死的气氛再待下去,不把人逼疯才怪。我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对何阳州的妻子说。 这中年女人仍旧面无表情,微微点点头,走出了吊唁厅。 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后,我这才来到张辉身旁。这个吓坏了的娘炮还蜷缩在墙角,全身发抖。 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葬礼结束了,快通知火化炉的工作人员,将尸体拉走焚烧掉。” 张辉哆嗦着手,掏了几次都没有将对讲机从皮套里掏出来。 我叹了口气,总觉得棺材下的黑影让人心惊肉跳,预兆着会出大事的情况。不敢再耽搁,几乎是用抢的把对讲机抢过来,迫不及待的通知了火化的部门后,这才又用力摇了摇张辉的肩膀。 “前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我沉声问。 张辉摇晃着脑袋,好半天才从喉咙里发出了艰难沙哑的声音,“刚刚那具尸体,那个男人,睁开眼睛瞪了我一下。他的瞳孔一片血红,红的像是血海,他到死都想杀了我,他肯定想杀了我。” “镇定一点,前辈,他已经死了。”虽然说着这句话,可是我的第六感却在发出强烈的警告,棺材中的尸体,绝不简单,还是早点烧掉为好,只要烧掉了,就算是真有凶灵恶鬼,也没后患了。至于搞清楚原因,等真的安全了再说吧! 第一次,我的恐惧战胜了自己的好奇心。 “我知道他死了,就是因为死了,才可怕。唉,真的和老王说的一样,在殡仪馆待久了,什么怪事遇不到。”张辉好不容易扶着墙站起来,隔了老半天后,他老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产生了幻觉,“工读生,麻烦扶着我一下,我腿抖得厉害。” 我点点头,伸手将他扶住,正想朝休息室走,张辉阻止了我,“扶我到棺材边上去,我要在看看那具尸体。” “算了吧前辈,别看了。”我皱了皱眉。 “扶我过去!”张辉声音打了起来,从前的娘声娘气都没了,稍显了一些阳刚之气。 我无奈的只得将他扶过去,看这家伙的决心,就算我不扶他,搞不好他自己爬都要爬过去。张辉,究竟想要看什么? 带着他一步步走进棺材,张辉双手扶住棺材的边缘,头朝里探了探。就在这时,棺材中那句狰狞的尸体猛地睁开了眼睛,尸体的眼发白,眸子已经翻了上去,只剩下白仁。本来被缝合的嘴巴,也因为某种力量张开了,从喉咙里吐出一道黑烟。 浓浓的黑烟,在空气里往上升,吓得我连忙躲开。自己接触过不少案子,也看过许多古怪利器的尸体,可是从没见过有尸体能自动张开嘴巴的。 张嘴可以解释为尸体的肌肉在抽搐,但是什么抽搐能将缝合线都繃开?而那黑烟,难道是因为内脏腐烂后产生的? 可什么细菌消化分解尸肉后,能排泄出黑烟来? 一时间想了很多,手脚不灵敏,来不及躲避的张辉鼻子一抽,尸体内吐出的黑烟全都被他吸了进去。 “呃,该死,恶心死了!”张辉恶心的使劲儿捂住脖子咳嗽,身体抖个不停。 他不停的抖,突然发生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情,本来贴在他额头上怎么扯都扯不出来,还被医生断定为已经融入肉里,和神经连在一起的那张纸符,居然悄无声息的掉落下来。 纸符飘荡在空气中,摇摇晃晃的落入棺材,正好盖在了尸体的额头上。狰狞的尸体显得更加诡异了,就算遮住了脸,也无法掩饰那呼之欲出的恐怖。 “这算怎么回事?”张辉揉了揉喉结又摸了摸光滑的额头,愣了半晌。 “别管怎么回事,掉了总比不掉好。”我也有些无语,干脆敷衍的安慰道。眼神如有若无的打量了尸体几下,扶着张辉往后走了几步。 张辉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我沉默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火化炉的工作人员很快就走了过来,他们将棺材中的何阳州抬上火化炉专用的铁架,离开了吊唁厅。 吊唁厅顿时显得清冷起来,就连里面的摆设,都显得阴森恐怖,横尸让人不舒服。尸体虽然是抬走了,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留了下来。 我俩面面相觑,待在原地好几分钟后,张辉才打破了寂静,他抬头看了看钟,“尸体应该已经放进火化炉了,正在烧吧?” “应该是。”我点点头,干巴巴的说。 “烧了好,烧了好!”张辉仍旧感觉心惊肉跳,一边说着,一边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我仍旧待在吊唁厅里,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跟着离开。那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很特别,我几乎可以断定,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类型的怪尸。 将尸体烧掉真的就没问题了吗?就不会再发生其他怪事了? 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 或许是在证明我的担心,自己刚进入休息室,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据说是火化部门出事了! 第五章 火化炉的怪事 无论是什么人,总有一天会踏上死亡这条不归路,在面对死亡时,或许才能看出什么是平等,任你生前为何人,多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最终的归宿,不过是那一小小的或华丽或寒酸的骨灰盒而已。 从尸体成为骨灰盒里的堆积物,也只需要十分钟。 十分钟,充分诠释了人类,究竟有多脆弱。 火化炉里的火烧起来,人体的油脂被点燃,皮肤、指甲、毛发、骨肉,一切的一切,全都尽为飞灰,再也不复存在,留下的只剩白色的残留物以及不容易被烧掉的些许骨头。 一般而言,火化部门在许多地方都是划归火葬场的职能范围,不属于殡仪馆的基本功能。但是在这绿山殡仪馆,倒是将一切都垄断了,所以整个占地面积极大的殡仪馆,才会显得比别的殡仪馆更加的阴森可怖。 其实因为设备复杂的关系,火化部门是最容易出现危险的部门。绿山殡仪馆的火化炉一共有十二个洞,按照十二生肖的顺序排列,焚烧尸体的时候,会将往生者放入相同属相的火化炉中。 这个习俗,不止在柳城有,在中国的南北地区都有些讲究。 但是这一天,焚烧尸体时,工作人员却发现了一件怪异的事。 一具尸体运进来后,老五核对好死者的身份和年龄属相,将其放入了虎属相的火化炉中,然后吼了一声:“何阳州的亲属进来看他最后一眼。” 火化炉外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微风在吹拂着冷清的地面,捲起一地的树叶。 老五皱了皱眉,又喊了一声:“何阳州的家属在不在,进来看他最后一眼?” 还是没人回答,老五和身旁的同事对看了一眼,不无怜惜的说:“这家伙明明活了五十一年,结果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bbr>..,还真是够可怜的。人情冷暖啊,只有死掉后才看的出来。不知道这叫何阳州的四人,现在有意识的话,是什么心情!” “他什么心情还不用你管,赶紧烧完这个,后面的后还多着呢。最近柳城可不太平,死了不少人,好多都是非正常死亡。”同事摆摆头,在单子上打了几个勾,然后又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 门外果然一个人也没有,他示意老五按下电钮。 “老钱,你看这具尸体的脸上还盖着一张纸符。” 老五看着平躺的尸体,觉得这尸体明明是手脚舒展的躺着,可是姿势却越看越奇怪。那张纸符,黄灿灿的,明明老旧的很,却非常醒目,犹如白色的干净马桶里沾了一滴黑漆漆的东西,碍眼的很,令人有种将其冲掉的欲望。 难道是自己的强迫症又犯了? 老五一边想,一边伸手想要将纸符扯开看看,可是他手抓住纸符一用力,就顿时感到了阻力,自己无论如何,居然无法将这张薄薄的纸从尸体的额头上扯下来。 “别闹了,那张纸符可能是某些风俗,别乱扯,被死者亲戚看到了可是要遭到投诉的。”叫做老钱的同时打断了他的无厘头举动。 “好啦,好啦,这纸符也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居然这么坚忍不拔。”老五也怕被投诉,连忙将纸符摆好,这才按下了电钮。 一阵电流声响起,火化炉的舌头缓缓往里缩进去,连带着尸体进入了炼尸用的圆筒中。老钱签了最后一个字,老五仔细的关上火化炉的门,检查已经密封好了,然后按了燃烧电钮。 无数天然气从火舌孔喷出来,炙热的火焰充斥满整个圆筒内。 老五和老钱各站一边,有些无聊的掏出手机玩。焚烧需要十分钟,老钱有些不爽,死者家属不来,等一下骨灰还要自己送去管理处,增加的工作量可没钱拿。这何阳州生前的人缘也太差了,怎么就一个亲戚都不愿意来参加他的葬礼? 人死了就死了嘛,干嘛要给不相识的陌生人增加麻烦,活该他孤独的化成灰。 拿着手机玩的起劲的老五突然耳朵移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他疑惑的拍了拍老钱的肩膀,“老钱,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老钱一愣。 “像是谁在使劲儿的抓挠火化炉的金属壁。”老五眼皮使劲儿的跳了几下,不敢确定的说。 “别傻了。”老钱看了看对面的钟,“都烧了三分钟了,那具尸体的手骨估计都没有了,拿什么抓!老五,早就叫你不要看恐怖电影,你就在殡仪馆工作,什么恐怖的尸体没见过。恐怖电影里的场景能有这地方恐怖?” “不是,你仔细听听,现在那声音都还有。”老五喉结动了动,“老钱,你说,医院是不是检查错了……那个何阳州根本没是,他在火化炉里醒过来,现在正在求救呢,许多电影小说都有这个桥段吗?” “屁的电影小说,那些都是瞎编的。你看到所有小说和电影在开始的时候都有一行小字,赤裸裸的提醒你,故事纯属虚构嘛!”老钱撇撇嘴,“退一万步,就算他还活着,现在也死了,火化炉的温度高达三千多度,谁能在里面活的过三分钟?” “也对。”老五点点头,他想自己或许真的是多心了,可是仍旧没有死心,透过火化炉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 满眼都是高温的火焰,尸体若隐若现,或许是因为高温的原因,内部的空气扭曲的厉害。老五揉了揉眼睛,虽然看不真切,但是也没见尸体在动,这让他安心了不少。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当火化炉开启,一股热浪顿时袭了过来。尸体被电动铁台推出炉子内部,老钱和老五的视线一接触到尸体,吓得差点没有晕倒。 只见尸体仍旧完好无比,和放进去前一个模样,只是全身的一副已经被烧化了,随葬品也被烧成了灰,可是尸体却连皮肤都没有烧黑丝毫,甚至额头上那张泛黄的纸符也没烧毁,被一阵不知从那里吹来的恶风拂动,轻轻摇了摇。 “这,这算什么?火化炉出问题了?”老钱第一时间觉得恐怕是炉子出了问题,火力不够。 老五摇了摇脑袋,“不对,如果是炉子出了问题,那他身上的衣服和随葬品怎么回事?有些随葬品的燃烧点比人体高多了,为什么偏偏尸体没问题,随葬品却成了灰?” 老钱摇摇脑袋,他感觉全身都在发冷。 “你刚才说火化炉里有东西发出抓挠声?”老钱突然问。 “对啊。”老五点头,疑惑的问:“你想到原因了?” “或许是喷气嘴出了问题。唉,真麻烦,等一下我还要急着走,老婆有事,女儿上幼稚园要我去接呢。”老钱不耐烦的说,他想快点把尸体搞定了早点走人。火化炉在尸体运进来之前就已经确定好了,基本不能够更换,如果临时更改需要一级级申请批报,麻烦的很。 如果只是喷气嘴的原因,他倒是能修好。老钱一边想,一边喷冷却剂,然后将火化炉的电源键关掉了。 “我进去看看。”老钱说完,就顺着铁架爬入了铁桶中。路过尸体时,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身下的尸体本来紧闭的眼睛睁开了,白色的眼仁死死的盯了他一眼后,又再次闭上。 尸体眨眼的速度太快,老钱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也没太在意。 好不容易爬入铁桶后,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抓住喷气嘴一个个的检查起来。两排喷气嘴,一共十八个,似乎都没什么问题。老钱检查完微微皱了皱眉头,突然,他看到了铁桶壁上,有几道抓挠的痕迹。 那痕迹像是什么东西用利器刮出来的,将厚厚的铁层都刮开了一层,显得很突兀。每一个痕迹都有微微的弧度,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造成这种伤痕?老钱有些奇怪,这些火化炉每天早晨都会检查一遍,派出安全隐患。 这么显眼的痕迹,今天早上明明都没有的,难道刚才老五听到的抓挠声是真的?就是那些抓挠声造成了这些痕迹? 老钱浑身猛地一抖。他越看那些痕迹,越像是人的手指刮出来的。谁的手指那么可怕,竟让能将坚硬的合金刮出这么深的印子? 他额头上冒出几滴冷汗,见鬼了,真是见鬼了。那具尸体有古怪! 老钱想着,觉得有些害怕。他拼命地摆动双脚往后退,突然听到吱呀一声,火化炉的门关上了。 “不可能,火化炉的电动架都没劲来,怎么可能关上门。”老钱用力的用脚踹门,可是门牢牢地关着,根本踢不开。 “见鬼了!老五,快把门打开。老五!”老钱撕心裂肺的吼道。 火化炉外没人回答,就如同现在.的炉子内部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空间,和原本的时空分割开了。 没有电的火化炉中,喷嘴开始喷出天然气,火焰燃烧起来。 老钱瞬间被点燃,他能清晰的感到全身的脂肪在发热,然后才传来刺痛感。在死亡的前一刻,老钱的意识中只剩下那叫做何阳州的尸体睁开的全是白仁的眼…… 当我跑出休息室时,一切都乱了。殡仪馆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乱七八糟的朝火化部门跑去,闹闹嚷嚷的,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老王从停尸房走出来,我连忙凑了上去。 “前辈,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一脸恐慌?”我问。不错,身旁的工作人员每个人都惶恐不安,拿着手里的对讲机吼着什么。 老王也拿着对讲机,满脸阴郁,“据说是火化炉里有一个员工,因为意外死掉了。” “殡仪馆的火化炉不是用电控的吗?应该很少出意外才对,居然一出意外就死了人!”我有些意外。电控的火化炉有许多应急机制,不同于从前的老式火化炉,究竟要出什么样的意外,才会致人死亡? 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一个叫做钱齐的员工为了维修火化炉,居然被活生生的烧死在了炉内。他的同事瘫软在地上,显然早就吓坏了。 钱齐的尸体从火化炉中被掏了出来,说是掏,这个字还真的很贴切。钱齐的尸体已经碳化,手脚部分甚至化成了灰,或许是炉子是意外启动的原因,火力不均匀,他的上半身还幸存,只是幸存的那部分,还不如不幸存好一点。 死者的脸部肌肉烧融了,脂肪也燃烧了大部分,整张脸都塌了下去。甚至能看到内部没有烧到的骨头和一些说不清究竟是什么的恶心液体物质。 胸部以上,衣服烧没了,皮肤烧掉了,露出了大部分的内脏,但是钱齐的脏器显然被烤熟,一股烤肉的味道从他腹腔中缓缓散发出来,游荡在空气中,很香。 烧烤肉香味,飘入我的鼻子,让自己险些没有吐出来。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淡定,许多看惯尸体的员工,倒是很少见识这种可怕的场面,他们忍不住捂着胃狂吐不已,直吐到胆水都呕出来了,每个人的脸色都惨白无比。 火化部门的主管是个四十八九的中年人,他脸色铁青,一把抓住了那个发呆员工的肩膀,“老五,老钱究竟是怎么死的?说话啊,你别发呆了!” “他被烧死了。”叫做老五的员工眼睛发直,呆呆的回答。 “废话,老子知 9053." >道他是被烧死的,总有个原因啊!”主管吼道。 这一吼,像是把老五吼清醒了一些。 老五捂着脸,大声哭道:“今天送来了一具尸体,我和老钱焚化他。刚开始还很顺利的,可是等出炉的时候,尸体居然没有被烧掉,老钱有些着急,就没有通知维修组,自己跑进火化炉里修理喷气嘴。” 说到这,老五的思维总算利索了许多,“老钱进去后,我继续检查那具没烧掉的尸体,没有注意他。可没想到,火化炉居然自己关了门,然后喷气嘴开始喷气燃烧起来,等我发觉的时候,想要救他,结果怎么用力都没法将门打开。我,我,我眼睁睁看着老钱被烧死,什么都做不了……” “混蛋,怎么可能,你根本就是在说谎!”主管也快哭了,自己管理的部门出了这种事,他的位子还坐得稳才怪,“火化炉的钢板架都没伸回去,门怎么可能关的了?” “可门就是关了。”老五哭道。 我身旁的老王扫视了几眼,突然愣了愣。我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冒了上来。老五所说的没烧掉的尸体,居然是今天早上的那个中年人何阳州。 尸体好好的躺在钢板架上,已经没有了衣服。可是那张本来贴在娘炮张辉额头上的泛黄纸符,却仍旧牢牢的贴在何阳州的脑袋上。 纸符被风一吹,缓缓飘动了几下,偌大的火化部门,几千多平方米的空间,似乎就因为这一张小小的纸符,而变得更加阴森起来。 我有些害怕,便移开了视线,朝头顶的监视器看了看。老钱的死似乎有很大的疑点,还是去监控室看看录影更直观一些。 正想着,各个部门管理者的对讲机突然又响了起来。主管们听到管理楼发来的指令,本来就不好看的脸,变得更加难看了。 “我们快去殡仪馆大门口。”来不及管老钱的事情,火化部的主管匆忙吩咐其中一个员工处理他的后事,便和其他人一起,慌张的朝殡仪馆的大门口跑去。 我很是疑.惑,今天还真是忙碌的一天。怪了,有什么事比员工死了还要重要? 和数百员工跑到殡仪馆大门口后,只看了一眼,我的大脑就乱哄哄的响个不停。 只见殡仪馆大门口,高达五米的大门门梁上,飘荡着一具尸体,一具穿着红色衣裤的女性尸体,尸体上的红刺眼的很,也凄厉的很,就连她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为那层红色而凝固了。 尸体使用绳子自个儿活活吊死的,在初冬的寒风中,摇晃不止。 那女人,自己早晨还见到过,赫然是何阳州的妻子! 该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中年女人,为什么要自杀?退一万步,就算是要自杀,她究竟是怎么爬上五米高的门,躲过保全的视线,生生吊死的? 第六章 闹鬼殡仪馆 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已经七点了。作为一个工读生,我不敢太靠近尸体,免得别人怀疑。今天是自己来到绿山殡仪馆的第七天,没想到一整天,发生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岩的踪影没有找到,我反而深深陷入了何阳州夫妻俩的怪事中,这两夫妻在两天中,一个暴毙,一个自杀,将麻烦统统扔给了殡仪馆。 殡仪馆的行政部联络不到何家的任何亲戚,头痛得很。 黑夜再次降临了这家殡仪馆,宿舍外清冷的风不断刮着,仿佛鬼哭狼嚎,有些悚人。或许不光是我,就连殡仪馆汇中许多员工,都感觉那对夫妻的事情有些诡异。 何阳州在张辉的额头上贴了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纸符后,当晚暴毙。第二天他的妻子举办完丈夫的丧礼,居然自个儿吊死在殡仪馆的大门, 怎么想,都不寻常。 我看了一眼窗外,夜幕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低沉的风吹过玻璃,尖锐的嘶吼着。我打了冷颤,随手打开了电脑。 自己的笔电中隐藏着一个杨俊飞的侦探社开发的骇客程式,操作界面很白痴,使用起来也很便利,绿山殡仪馆的监控系统是联网的,我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目的,刚好可以利用那个程式骇进系统中,看看中午火化部门在焚烧何阳州的尸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那个钱齐的四,我稍微有些在意。 电脑中的软体很快就骇入了监视系统,我调出今天中午一点半左右的影片,绿山的监视系统像素不算高,而属虎的火化炉又在镜头的边缘,只能隐约看到些许画面。 钱齐和老五检查完尸体,火化炉的电动铁板自动缩了进去。十分钟后,尸体出来了,除了衣服,居然完好无损。 钱齐对老五说了什么,然后自个儿爬进了火化炉中。我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个人还算细心,爬进去之前还断掉了电源。老五愣愣的看着没有焚烧掉的尸体,完全没有注意,火化炉的门,缓缓的关闭了。 不错,火化炉的门确实诡异的关闭了,就仿佛门前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那人用力气将门关上,最诡异的是,门前进的路径上明明还有铁板和尸体,但门就是关闭了。 我使劲儿的揉了揉眼睛,自始至终都搞不明白那门如何关得了。举个例子,就算是普通的门,门的关闭路径上有障碍物的话,那扇门只能将障碍物夹在门框之间而不可能合拢,但是在我眼前,在影片中,火化炉的门确确实实隔着铁板和尸体牢牢的关闭了。 就像门与火化炉之间, 什么都没有一样,这是在很难解释! 我的心猛跳了几下,感觉自己的科学道理根本无法理解严重看到的一切,将这件事暗暗记住,自己继续播放起影片。 门关闭后,老五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连忙扑过去使劲的敲击门,想要将火化炉打开。可是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济于事,我注意到,火化炉的操纵板上,电源鞥就没有亮。 怪了,既然电源都没有通,那火化炉中的喷气嘴是如何喷出天然气,还点燃火的? 我感觉到自己更加的冷了,难道,是何阳州的冤魂在作祟?想到这里,我用力的摇了摇头,这世界上那里有冤魂这玩意儿!或许,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注意到的。 猛然间,影片突然晃动了一下,本来就不算清晰的画面变得更加模糊起来。我下意识的将脸朝荧幕凑了凑,突然,一个白色的影子,突如其来的扑在了镜头上。 那个影子遮盖了光线,立体的像是会从荧幕中扑出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后仰,右手迅速伸出,将笔电的荧幕用力盖了下去。 心脏被这意外的状况吓得险些蹦出来,靠,那个白色的半透明的影子,到底是啥玩意儿! 我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强自镇定。缓缓伸出手,将荧幕再次掀开,画面亮起,;张旭在家里的蛋糕店工作;王晓东开了一家柳城本地的灵异网站,住家里吃家里,是个名正言顺的啃老族。 刘瑜的经历很杂,他靠着自己帅气的模样,早年大学毕业时和柳城土豪王贵的女儿王晓谈恋爱,然后又甩王晓,和省城天意连锁超市的富家女李莉勾搭上了。 临到结婚,李莉的父亲觉得刘瑜的人有问题,不像是爱自己的女儿,打死都不同意这门亲事,还扬言只要他靠近自己女儿,就买凶杀掉他。刘瑜被吓得不轻,连忙在两个月前屁滚尿流的逃回了柳城这小地方。 这五个大学毕业后,除了何彤与孙柳外,就没什么交集的人,居然一起相约跑来看冥戏,而且古里古怪的全都猝死在了大门口,这真的有些不可思议。 我突然打了个冷颤。 何阳州的妻子吊死的地方,不正是何彤五人猝死的位置吗? 虽然五个人的家长在儿女们死后,一直在殡仪馆拉横幅闹事,但是都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一个像何彤的父母俩那么极端。 何阳州夫妻正是何彤的父母。女儿死了,父亲也死的不明不白,就连母亲也在殡仪馆自杀,连带着那张怪异的纸符……何家到底有什么问题?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别有原因? 我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查了一晚上的资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嘴角挂着口水,人趴伏在桌子上,浑身都因为睡姿不好而不太舒服。 窗外泄进了一缕阳光,冷风从窗户上被石头打破的裂口中吹进来,就算是贴了一张纸,也掩盖不住冰冷,我伸了个懒腰,潜入绿山殡仪馆的第八天开始了。 和前七天一样,我按照流程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去休息室等待工作。 路过大门口时,探头看了看停车场。今天的停车场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往常孙柳等人的家长早就来闹事了,今天反常?99lib?t>的一个都没有到,难道是因为何彤父母死掉的原因? 何彤一家也算是奇葩了。这家三口人的社会关系如同天上掉下来似的,殡仪馆的行政部门查了一整天,都找不出任何亲戚,他们似乎不上班,也不去领社会补助。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就算是睡大街上的乞丐,或许都比他们有人缘。 我一边想一边走进休息室。侦探社靠补上,只能靠自己的感觉,很微妙,有些打拳用不上力似的。以前也不觉得杨俊飞等人有多大的涌出,但是真的没依靠了,确实很不爽,特别是守护女李梦月,她以前也常常不在我身边,可是我却一直觉得安心,因为梦月会在我出任务时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一旦我有危险,她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现在,我联络不上她,她也联络不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有危险! 眯了眯眼睛,我的心脏猛跳了几下,直觉告诉自己,如果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的话,问题的答案,一定在柳城中。 柳城有一股,甚至几股势力在扰乱梦月等人的视线,将他们拖延住。那些势力,很清楚我就在柳城中,或许正努力想将我挖掘出来。 那些人,应该暂时还无法得知我已经潜入了远离柳城的殡仪馆。话又说回来,自己已经一再高估了周岩以及他手里的鬼门,或许自己的高估,还估计的太低了,鬼门,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更有诱惑力,甚至不逊于陈老爷子的尸体。 不,说不定鬼门,根本就和那个不知道在哪个朝代,为什么分尸,分成了几块的陈老爷子有联系。 一时间想了许多,直到我碰到了休息室的椅子,才清醒过来。 停尸房的老王看了我一眼,“小夜,你昨晚没睡好?怎么盯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老王顿了顿,摇头道:“也亏你没睡好,昨天一连看到了两场怪事,作为一个新人而言,能睡的好才怪。”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有心理负担,在殡仪馆待久了,就习惯了。” “谢谢。”我点点头,闷不作声的坐到椅子上。自己一个人必须要低调,在这草木皆兵的柳城,谁知道身旁的人没有那些势力的探子?说不定这个老王就是! 老王见我不想多话,也识相的没有再开口。等了一会儿,当对面的挂钟敲响九点整的钟声时,娘炮张辉才一摇一摆的走了进来。 我的这位娘炮领导今天的气场更加弱了,一脸无精打采,就连走路都走不稳,虚弱的厉害。他没力气装娘,推开门的手不停地发抖,犹如患上了帕金森综合症。 老王绕着他走了几圈,“你模样不对劲儿啊,昨晚一整晚都没睡?” “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看到一张纸符在眼帘里飘来飘去,还有那个何阳州的尸体。”张辉说到这,腿一颤,跪坐到了地上,“那个何阳州,他,他做鬼都不会放过我。” 我皱了皱眉,这世上哪有鬼。何况那张撕扯不掉的纸符,不是已经自己掉了吗?虽然现在贴在了何阳州的额头上,被存进了老王的停尸房和自己上吊自杀的老婆躺在了一起。 老王也皱了皱眉头,他伸手摸了摸张辉的额头,吓了一跳,“你的额头冷的厉害,像冰块一样。你敷过冰?” 我一听,也跑过去摸张辉的额头。手一接触到他的皮肤,就感觉指尖一紧,一股冰冷刺骨的触感从他的额头上窜过来,直接冲入了身体,那股阴寒气息凝而不散,我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幻觉,满耳朵都充斥着厉鬼的尖叫! 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使劲儿往后退了几步,脸色煞白,“这是怎么回事。好冷!” 刺骨的冰冷感,花了许久才逐渐在身体里散去。我打了个抖,心脏仍旧不停急跳。不过是摸了张辉的额头,居然有种去了地狱旅游一趟的错觉。 这种事,已经完全超出了自己的常识。 “我没敷过冰,就是觉得浑身冷的厉害。”张辉摇头,喃喃道,“是那个何阳州,他不放过我,他变成了厉鬼。” “好了,我看你是着魔了!”老王摇了摇头,“我这辈子都在殡仪馆工作,从十六岁开始,就在原柳城殡仪馆看守停尸房。到了绿山殡仪馆,也快十年了,还从来没见过鬼。” “你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何阳州那混蛋贴在我额头上的纸符算什么?他的尸体为什么烧不化?”张辉嘶吼道,“我昨天查过资料了,一个人死后如果怨气不散,尸体就会化为僵尸。那僵尸如果生前特别用了某些手段,会非常厉害,就连火都烧不化!” “够了,别吓到新人了。”老王吼了他一句,沉吟了片刻后,这才缓缓又道:“最近几天的事情,确实很怪。小张,你最好尽快离开绿山殡仪馆,甚至远远地离开柳城。如果你跟那些怪事确实有关联的话,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 张辉愣了愣,觉得老王的话有些道理,可他不由得又迷茫起啦,“我能去哪里?人家从小在柳城长大,社会关系都在柳城,外地没有熟人啊!” 听到这里,我的心沉了一下,怎么这番话有些熟悉。上个事件中,其中一个受害者在警局做笔录时,也有一个老警员如此警告她。但是那个受害者,仍旧藏书网没有逃过,最终惨死了。这次的事件,和上一次在属性上有所不同,但是却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老王叹了口气,“上次我不是给了你一位大师的地址吗?你去找他,或许他能救你!” “对,对!这件事科学无法解释,只能找大师了。”张辉精神一振,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我现在马上去辞职,等一下就去找大师去。老王,谢谢你了,如果我真的能逃过一劫活下来,这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恩情。” 老王摆摆手,“报恩就不用了, 你好自为之,快去吧。” 我看着张辉屁颠颠的离开了休息室,他的背影笼罩着一层黑暗,就算走廊的灯光也无法刺破。张辉脚下的那团影子,仿佛无数扭曲的蛇,也像无数冤魂乱抓的手。正在将他缓缓地朝地狱中拽。 那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 第七章 尸变 李强敏捷的绕过监视镜头,从把你一个一处最矮的围墙上翻了过去,他三十五岁,当过兵,会些武术。退役后没有找到工作,干脆靠着自己艺高人胆大以及在部队里学过的反侦察技术,干起了盗墓的勾当。 本来前段时间他在陕西蹲守一个老墓,就快要下手了,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女人在他的窝子门口找到了他。那个女人脸长得很僵硬没有特色,不太容易令人记住容貌。女人抬手扔给了他十万,说是订金,让他到柳城的村子干一件事,事成之后,还有十倍的奖励给他。 李强喜出望外,上百万就算是他盗好几年的墓也弄不来这么多钱,当即就答应了。李强为人光棍,只要给钱,他什么都可以做。 在柳城的一个小村落里,没想到一待就是两个多月,每天都按照吩咐挖尸体,也不知道那女人拿那么多女尸有什么用。 昨天,雇主又传来了消息。潜入绿山殡仪馆,从一个叫做何阳州的尸体的胃中,取出一样东西。 何阳州的尸体放在殡仪馆的停尸房,照片和需要找的东西的照片都有。 李>强虽然德行很烂,但是为人还算仔细。他用了一天时间彻底的将殡仪馆的里里外外都研究一遍后,觉得并不算太难。 今天晚上,他就行动了。翻过围墙,他稍微有些激动,因为事成之后,雇主答应再给他五十万。 李强潜伏在围墙下的影子中,当过兵的他耐心很好,当然,耐心不好的人,也干不得盗墓的营生了。他看了看手表,快要午夜十二点了,殡仪馆里的人走的走睡的睡,哪怕坐在监视器前的保全,应该也昏昏欲睡了。 他这才缓慢的走出墙的阴影,小心翼翼的朝主建筑走去。 雇主给了他详细的绿山殡仪馆建筑图,李强尽量避开镜头,极为顺利的来到了员工通道前。这个通道很藏书网深邃,连接了所有的主要功能部门。 李强掏出万能钥匙,打开了门锁。这条只容许工作人员进入的走廊上,灯光早就关闭了,他掏出一个小灯,一步一步的朝前走,脚步轻的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走廊两旁分布着许多道门,将布局图背熟的李强看了眼右边第一个门。 这是宾客休息室,休息室的斜右侧属于吊唁厅。 李强顺着这条黑漆漆,只有手中微弱光线照亮这压抑空间的走廊继续往前走,在第三个门前停下了脚步。 这道门上挂着一个牌子,安魂厅。所谓的安魂厅,就是停尸房的别称。 李强深吸一口气,他知道里面有个叫做老王的五十多岁老头,吃睡都在停尸房里。他要在这个老王没有做声之前搞定他。 用力将蒙着脸的黑布往上拉了拉,他用万能钥匙想要开锁,结果愣了愣。停尸房的门没有锁! 李强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迅速朝里探头看了看。只见一个老头正背对着他津津有味的看电视,电视上正播放着川剧。 天助我也!李强嘴角咧开一丝微笑,他从敞开的缝隙将身体插了进去,然后走到老头身后,一个手刀刊载了老王的脖子上,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老王立刻就晕倒了。 “这笔钱来的还真轻松。”李强心里乐开了花。 他用绳子将老王绑住,用胶布贴住老王的嘴,这才悠哉的走到了一帘之隔的停尸房内。停尸房的四面墙壁都密密麻麻的放着冷藏箱,棺材式的冷藏箱每一个都能容纳一具尸体,足足有数百之多。 李强找了好一会儿,才将何阳州的尸体找到。将这具冻得冰冷刺骨的尸体放在手术推车上,拉开裹尸袋,李强不由得愣愣。 他长期盗墓,什么可怕的尸体没见过,但是眼前的这一具,却让他有些双脚打颤。何阳州的尸体完全不能用可怕来描述,基本上已经只能形容为恐怖了。 尸体脸色发青,犹如恶鬼般打打的张开嘴巴,他的犬齿,似乎比一般人长了许多,在李强手中的手电筒下,反射着锋利诡异的光泽。 “靠,不会在医院里也能遇到肉粽子吧?”李强的脸色不好看起来。 肉粽子是盗墓贼的行话,用来称呼被埋葬后数百上千年也没有腐朽,有可能尸变成僵尸的尸体。 “有怪莫怪,我李强也只是出来找口饭吃。”李强心里有些不踏实,他对着尸体拜了几拜后,又从老王的床头找来几根白蜡烛点燃。 停尸房和墓地有一个非常相似的地方99lib?,就是密闭,将蜡烛点在尸体的腿上,在没有风的环境里,如果蜡烛的火摇晃了,就是尸变的征兆,而且盗墓者们通常都相信,点蜡烛能防止尸变,甚至令僵尸苏醒的可能性降为最低。 李强加快了速度,想要赶快弄完雇主的委托,早点走人,这个地方诡异的很,比盗墓还可怕,让他心里不踏实。 他拿出手术刀在何阳州的胸口划了一刀,锋利无比的手术刀居然没有将尸体的皮肉分开,甚至连皮肤都没有割破,李强冷汗顿时就冒了出来,他心虚的朝尸体脚边的蜡烛瞅了瞅。 蜡烛的火焰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安静的燃烧着,没有丝毫动弹。 李强稍微安心了一些,他继续拿起手术刀想要将何阳州的胸口隔开,将胃中的东西拿出来。 可是无论他怎么弄,就是没办法弄伤尸体一丝一毫。李强疑惑起来,自己的手术刀是不是有问题?他秀逗的将手术刀在右手手指上碰了碰,立刻一股刺痛感传递进了脑神经里,他险些叫出声来。 几滴殷红的血液从他的手指滴落下去,溅到尸体的脸上。 被溅了血的尸体,显得更加青面獠牙,恐怖无比。 “妈的,老子拼了。”都没为题,那有问题的就是尸体了!被金钱诱惑的李强再也顾不得害怕,他干脆用两根木头将尸体的嘴巴撑到最大,把手探进尸体的嘴中,准备从口里伸入胃里,把东西掏出来。 正当他将手探入了一半时,突然,尸体脚边的那两根蜡烛火焰猛地摇晃起来,没有风的环境,烛焰晃荡的就快要熄灭了。 “不好。”李强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盗墓许多年,只是知道这个规矩而已,但从来没有真的见到过。李强拼命的想要将手缩回来,钱他不要了,小命重要一些,他只想尽快从这个该死的鬼地方逃出去! 可是,似乎已经晚了。何阳州的尸体在李强的惊慌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蜡烛终于因为摇晃的太厉害而熄灭掉,停尸房,再次恢复了死寂! “前段时间我玩一款AVG游戏,挺好玩的,没想到还有电影。我一时手贱,搜索了线上影片来看,他妈的,我果然是手贱啊。老子要是在看游戏改变的真人电影,老子就自残双目,挖心掏肺,横尸街头!数学考不好,走路会跌倒,出门被狗咬,真他妈下了老子24K纯钛和硬化克金狗眼,妈蛋的!” 张辉辞职了,第二天接替他的是大约比我大三岁的男子,叫李昌。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宅男,不知道靠什么关系进了火葬场,由于最近绿山殡仪馆的负面传闻有些多,正式员工也有人想要辞职,管理层干脆死马当活马医,将这个宅男从资讯部调到了吊唁厅。 吊唁厅果然是容易呼唤奇人的地方,走了个娘炮,来了只宅男。 这李昌戴着厚厚的眼镜,满嘴胡子拉喳,也不知道多久没修过面了。衣服也穿得很随意,看起来邋邋遢遢的,一见到我就开始喋喋不休。从最近《进击的巨人》为什么会停刊,到今年流行什么漫画和游戏、他在日本的官网买了多少手办等等,还一再要请我去看看自己的藏品,弄的我不厌其烦。 还好李昌从前也在吊唁厅干过,知道流程??,不需要我知道,但是吊唁厅却没有了主管,只能由我这个刚来不久的工读生暂时负责。 我为自己的事情都还满脑袋一团糟呢,现在还被加重了工作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是偏偏为了尽量隐蔽,不被或许正满大街找我的几个势力发现,我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忍受着李昌不断的魔音穿脑,潜入绿山殡仪馆的第九天早晨,我迎来了第一位客人。呃,说进殡仪馆等待火化的生者是客人,对他们似乎有些不敬,可是,对殡仪馆而言,带来收入的他们,不正是客人吗? 对讲机里响起来,我打断了李昌对某款游戏改变的真人电影的抱怨,这部光听名字都极有可能是改编成日本双人肉搏动作片的电影我也不想吐糟了,只是淡淡的对李昌说:“去吊唁厅,工作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昌一副怡红院接客的小姐的嘴脸,不情不愿的跟我离开休息室。 我离开时,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早晨九点一刻。 将吊唁厅布置好,其实说实话,也没什么好布置的。这个往生者就连一个花圈也没有人送,就送了一束菊花。往生者的照片也是随便在街上找了个店列印的,用的是最普通的A4影印纸。 我只得自己找了个牌子,将这张贴在上面,权作遗像了。 打开吊唁厅的门,冰冷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都九点过了,外面还闷着一层浓雾,浓雾中站着一个白衣女子,隔着雾气翻滚,女孩子的身形看起来若隐若现,像是飘在空气中。 “哇,有鬼!”宅男吓得急忙躲到了我背后。 我伸手敲了敲这位足足比我大三岁的家伙,“看清楚了,那不是鬼,应该是往生者……”我转头看了看遗像下的名字,“往生者游桂的家人。” “小夜,你别骗我,都初冬了,谁还会穿那么单薄的站在雾里,而且她脚没有沾地……”李昌吓的说话都在打结。 白衣女孩从浓雾中走了出来,居然是个秀美异常,无比清秀的女生,年龄不大,不超过十九岁,“大叔,我看你才是鬼,你们全家都是鬼!”女孩显然很在意自己被人骂成鬼,愤愤的骂了回去。 看到这女孩,李昌整个人都被惊艳住了,他的 58f0." >声音更加结巴起来,“美女,嘿嘿,我不是在说你……那个,嘿嘿。” 他的猪哥脸女孩看都没看,转身朝吊唁厅里走,“快开始吧,我还忙着呢。” 我微微皱眉。自从除了何阳州的事情,对只有一个亲戚参加的葬礼自己就会有一种天然的防备,何况这个女孩似乎对吊唁厅中躺着的亲戚并不在意,脸上更像是刚睡醒,到了旅游胜地参观拍照的表情。 暗暗戒备着,我问女孩:“请问您和这位游桂是什么关系?” 叫做游桂的往生者大约九十岁,女性,医疗资料上显示是自然死亡。 “她是我祖母。我们游家死的只剩我一个了,所以参加葬礼的也就只有我。”女孩语气流畅,像是在背书,“我叫游雨灵。” “这样啊,游雨灵小姐,请从吊唁厅的右侧,以逆时针方向绕棺材一圈。”我对她讲起殡仪馆的风俗。 游雨灵漂亮的脸蛋莫名的微微一动,她笑眯眯的点头后,抬腿缓慢的绕着逆时针走。我感觉到了她的举动,感到这女孩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本能的不想和她扯上关系,在走动的过程中,自己一声也没有哼。 自己早已烦恼缠身,可不想再多添麻烦了。 不过我不想找她麻烦,这个听名字都觉得很可疑的游雨灵小姐,反倒是有事没事的找话跟我搭讪,“帅哥,听说最近殡仪馆里是不是出了些怪事?” “没有。”我矢口否认。 “不对哦,我听坊间传闻,据说这里在闹鬼。”女孩不死心的再次问,瞻仰往生者的过程中,几乎没有低头看过躺在棺材里的祖母一眼。 “殡仪馆本来就很容易传出恐怖的传闻,不过那些都仅仅是传闻而已,就像哪个学校不被传是乱坟岗上修起来的?哪个监狱没有十大诡异传说?”我撇撇嘴,一脸不屑。 游雨灵眨了眨长长的睫毛,“这样啊,帅哥,你挺铁齿的,难怪敢在这种阴气重的地方工作。” 女孩没有再吭声,走到吊唁厅前,临了要出去时,突然又说了一句:“帅哥,我看你是好人,劝你一句吧,我从小就有阴阳眼,这家殡仪馆凄厉无比,无数冤魂在游荡,恐怕最近就要发生可怕的事情,你还是趁早走人,或许能留下一条命。言尽于此!” 游雨灵头也不回的朝休息室走去,自始自终没有看她带来的往生者。她的行为,她的话都令我惊诧无比。 什么阴阳眼?什么冤魂游荡?怎么那么像是大街上算命的勾引你上当的话? 我本想一笑而过,可猛然想起了离开的张辉与何阳州夫妻,顿时打了个冷颤。 整个柳城都笼罩在浓雾中,那时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致命的阴霾。究竟是那周岩带着鬼门躲到了什么地方?究竟有多少势力为了追鬼门而行动? 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得而知,就是因为无知,才会令我更加恐惧。这个叫做游雨灵的女孩,到底是什么 6765." >来头? 李昌用直勾勾的眼睛看着女孩离开,眼珠子都不愿意动一下。 我敲了敲他的脑袋,“她都走了,你还看什么看!” “哇,夜帅,那个女孩好漂亮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美的女纸。那些岛国的一线双人肉搏片明星,什么苍井空和小泽玛莉亚之流比起她来,简直弱爆了。”李昌流着口水。 我完全被他打败了。如果游雨灵知道李昌用AV女优和自己做参照物,非把他的24K纯钛和硬化氪金狗眼给挖出来补课。 整个早晨,除了游雨灵的生意后,绿山殡仪馆就冷清了下来。说实话,自从何阳州的妻子穿着一身红衣吊死在了大门口后,殡仪馆的传闻就没有停止过。柳城的个大本地论坛都在活跃的讨论着这件事。 穿着大红衣服,自杀,这件事本身就充满了许多神秘色彩。红衣代表喜庆和吉祥,所以结婚的新人会穿红衣,而老人大寿时也会穿红衣,但是红色的衣服和死亡结合在一起,就没有那么有意思了。 华人圈无论哪个民俗文化的故事中,穿着红衣自尽的人,最后都变成了厉鬼幽怨有仇报仇。 所以纵然绿山殡仪馆中的员工都是胆子大、牛逼轰天的人,但最终何阳州夫妻俩的事情传开后,还是弄得人心惶惶起来,再加上他们的女儿何彤之死也有些扑朔迷离,这让殡仪馆的员工更加害怕,晚上愿意留下来的人也少了许多。 稍微调查了一些资料后,我吃了午饭,缓缓走向吊唁厅。一到门口,就遇到了老王。 他也是刚吃完饭,正用牙签剔牙,看到我就乐悠悠的说:“小夜啊,你们吊唁厅大概又要安排一位新员工进来了。” “哦,是谁?”我敷衍的问。殡仪馆的事情自己没什么兴趣,眼下自己的烦恼还缠的我动弹不得呢。 “一个挺有趣的女娃,据说父母都死绝了,从小就过得很苦,但这女娃为了尽孝,祖母死后还是将其送来了殡仪馆好好安葬。”老王一说到八卦眼睛都眯了起来,“可这女娃也挺光棍的,欠了咱们殡仪馆一大笔钱还不了,直说要以工抵债,管理层一想,最近倒是挺缺人手,得了一个免费劳动力也不错,就允许了。”老王语气顿了顿,“便宜你们了,听说是个挺漂亮的女娃,年龄也不大!” 我的脑袋顿时几根黑线飞过,根据老王的描述,怎么有一个女孩的模样很清晰的具现化在了眼前……不会真有这么不搞笑的事情吧? 事实证明,世事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下午两点过,那个早晨才见过,叫做游雨灵的乖女孩就拿着入职单走入了吊唁厅中,找我签字。 这女孩看了我一眼,有些惊讶,“怎么你还没有走?” “我为什么要走?”自己撇了撇嘴巴,我倒是确实想要走,但是我能走到哪里去?一到显眼的地方,非被敌人的探子发现不可。 “本……呃,我明明已经好心好意大发善心警告过你。唉,现在人怎么总是冥顽不灵。”女孩不满道,一脸施恩没有好报的失望模样。 “得了得了,你欠钱没法还,我是一个缺钱的工读生,等一下还有一个靠关系进来的宅男。我们这个部门几乎将『极品』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我摆摆头,懒得再和她乱扯,“你好,我叫夜不语。” 这女孩的里面穿着绿色的打底衫,外面一件裙子状的薄羽绒服,都是我叫得上的名牌,价值不菲。骗鬼呢,能穿这种衣服的人,会因为祖母的死亡给不了殡仪馆钱?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了,重新介绍一次,我叫游雨灵。”女孩见我岔开话题,气呼呼的伸出手和我握了握。 羽绒服的袖口露出了她一截雪白的手腕,游雨灵的手腕上戴着一串奇怪..的珠子,被光一照,闪闪生辉。 我不动声色的在她的入职单上签了名后,还给了她。 游雨灵仍旧不死心,“夜不语,我说你啊,真的,最好还是早点离开这里。” “是,是,工读期结束了,不用你说我也会离开。”我淡淡的点头,“把入职单拿到行政楼去,欢迎你加入吊唁厅悲催无聊的工作。” 游雨灵见我不耐烦了,依旧唠唠叨叨,完全不会察言观色。这女孩的社会实践能力以及与人相处的能力,貌似无限接近于零。 过了上班时间一个多小时,宅男李昌才慢悠悠的走进了吊唁厅旁的休息室,一进门就嚷嚷道:“小夜啊,听说咱们部门来了新人。” “不但是新人,还是个美女。”不断的用手机上网查资料,被他打断了,微微有些不悦。 “美女?”李昌眼睛一亮,然后迅速的熄灭下去,“得了吧,现在的美女哪有那么多,都是骗人的,是靠化妆这项技能加点加上去的。何况我们这地方鬼气森森的,除了五大三粗的大爷们,哪里有美女肯来?” “真的是美女。”我看游雨灵推门走了进来,腹黑心立刻炙热的燃烧起来。 “屁的美女,小夜啊,敢不敢跟我打赌?如果部门来的真的是美女,我敢把面前的这个花圈吃下去。”李昌用脚踢了踢半人高的沾满白色纸花的花圈,一脸高手寂寞的欠扁神情。 已经走到他背后的游雨灵冷不丁的开口道:“你们在赌什么?” 空灵的声音填塞满李昌的耳道,李昌缓缓的转过身,看到女孩的脸整个人都呆滞了,“我们在赌,赌,赌……”这家伙的宅男精髓深入细胞,一见到美女就结巴。 我张口道:“我们在赌一个有趣的事情,想知道吗?” “当然想。”游雨灵满脸的好奇。 李昌立刻将我拽住,低声道:“不准告诉她。” “不说也行。”我伸腿踢了踢刚才的花圈,“兄弟,你准备什么时候吃掉这花圈?” “我,我……呜呜,不吃行吗?咱换别的条件?”李昌笑的像是刚吞了一口苍蝇。 “别的条件也可以。”我点点头,“我一时没想到,等我想到了,你也不要敷衍我。” “行,行,绝对没问题。咱们是汉子,汉字说话一言九鼎!”李昌如临大敌,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用结巴的语调死缠烂打的和游雨灵搭话。 一个下午,都在非常复杂的关系中渡过的。李昌这宅男也是没怎么和其他人类交流的主,两人都在探对方的底细,可是用的技巧简直笨拙的不堪入目,我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出休息室呼吸新鲜空气。 也许游雨灵也厌烦了和这只恶心的宅男虚与委蛇,干脆也跟着我走了出去。 “喂,你真厉害,居然受得了那个大结巴的唠叨。”游雨灵抱怨道。 早晨的浓雾中午才散干净,本来雾后有阳光,但今天特别反常,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小雨下个不停,我没有跟她说话,只是看着这场雨,闷不作声。雨滴从天空落下,掉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一如我现在的处境般,一不小心,就会和这雨滴一样,但是雨滴不会痛,不会挣扎,但是我呢?自己的人生挣扎来挣扎去,看似在处理一个又一个诡异无比的案件,可是在所有熟悉的人里,我反而是最没有目标,最迷茫的人…… 没有了外援,自己深陷囹圄,唉,真是束手束脚的柳城。 雨停了,下午也过去了。游雨灵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下班吃了晚饭后,回到宿舍。今晚特别冷。我用便利贴将窗户破损的地方重新黏住,冰凉的风嘶吼的声音才停歇。 默默的研究了下资料,突然,一个奇怪的新闻跃入了眼帘。我直觉感到有问题,立刻将其点开仔细看了起来。 刚看了没多久,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第八章 秀逗的女道士 这篇报导,讲的是柳城北边一个小村庄,绿庄的新闻。 大约两个月前,绿庄村民人心惶惶,害怕得很,因为内村里发生了怪事——安葬入土的死者被人盗走。 据当地村民说,一个月时间,已有十具尸体被盗,现在弄得每当有人下葬,家人都会花钱雇人守墓。但守墓人的出现也没有防住尸体被盗,说话间,记者就听到外面有人嚷嚷,村里一女性尸体又被人盗走了。 据死者丈夫孙先生说,妻子因患癌症去世,三日前刚下葬,并花钱雇人守墓,但在结束守墓期限的第二天,尸体就被人盗走。 坟墓里的死者的尸体究竟是怎样被盗的?被何人盗走?盗走的尸体又用来做什么?这些疑问在当地村民心里一直存在,更让人费解的是,当地村民会在乡间的田地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目前,警方已经对此立案,案件正在进一步侦查中。 根据记者走访,大概的清楚了尸体被盗案的轨迹。尸体被盗这种事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直到两个月前,才陆续出现,而且被盗的尸体多为女性。盗去的尸体已腐烂,村民也时常在村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 第一起案件,发生在村民李先生的祖坟中。李先生的妈妈去年九月份因病去世放入祖坟后和父亲合葬,安葬后两个月,有村民发现棺材被撬开,父亲的尸体无恙,但母亲的尸体却被盗。当天下午,另一村民在农田里发现了李先生目前的尸体。 严重腐烂的尸体已经被分尸。 急着随后采访了绿庄村长赵先生。村长提到,村民所说的尸体被盗事件确有其事,刚开始还是偶尔的一两起,但是最近这种现象在村里开始频繁出现。赵村长回忆,两个月前,村里曾抓过一个盗墓者,盗墓的动机是因他听算命的说盗尸体可保证儿子考上大学。 这个盗墓者警方认为在撒谎。据说此人坐过三年牢,出狱后在别的城市打工,一直没回来过,可是不知为何今日却径直回到了绿庄,更古怪的是,这个盗墓者在被警方逮捕,关进警局后的当晚,自杀身亡了。 警方没能从他身上找到线索,反而觉得盗墓案是一个团队在背后操控,目的不明。 盗墓者死后,村里的盗尸事件仍没有停止。本月二十七日,村民钱先生的妻子尸体被盗,至今下落不明。 一时间,整个绿庄的村民都人心惶惶起来。死后不能入土为安,是农村的大忌。家里有女性往生者而且已经入葬的村民一边谴责警方的破案不力,一边寻求自救,干脆请人二十四小时守墓。 村民孙先生的妻子今年四十七岁,九月份因为癌症去世。夫妻俩结婚二十年,感情一直很好。孙先生知道村里尸体被盗的现象常有发生,怕自己妻子的尸体也被偷走,特意请了两个守墓人。 根据孙先生说,守墓人最初只有一个,在他妻子坟墓旁边的房屋居住。但半个月前,那个守墓人守墓到凌晨一点半,突然发现坟墓边有个人影,也许是发现有人在看守,但当晚倒是没有出事。 听说了这个情况的孙先生毫不犹豫的多请了一个人守墓。 两个守墓者就住在坟墓斜对面房屋的三楼阳台上,两个人二小时更换一次班,二十四小时盯着坟墓。守墓时间为两个月,一直没出事,但就在两人结束守墓的第二天,孙先生妻子的尸体被盗。 是谁出于什么动机盗尸?让人费解的是,盗取的尸体已腐烂,村民也时常在村里发现被肢解的尸体。既然那些人费尽力气盗墓后,又为什么要随意的将尸体丢弃?为什么偷的全是女尸?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滋生在每个绿庄村民的心里。如同虫子在撕咬他们的心脏。 村民们说盗尸事件已影响到了他们的日常生活。村长说盗尸的时间不固定,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来抓住这些人。村民李先生觉得可以找村里的年轻人蹲点,抓住盗墓者,但毕竟是义务来干这件事,而且需要花很长时间,所以这个提议一直没有人回应。 目前,村民们期待警局方面能够尽早破案,让犯罪者早日落入法网,还绿庄一个安宁的环境。 截止到急着发稿为止,警方还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回应记者临走前,注意到了一个细节。两个月时间,绿庄一共被盗尸体五十六具,每个被盗坟墓的墓碑上,都被留下了一个相同的痕迹,像是一个红色的神秘符号。 本报,将对此时间予以关注,请注意后续报导。 看完报导后,我呆滞了。惊讶的不是尸体被盗的新闻本身,而是新闻上的配图。被盗墓碑上的所谓神秘符号,像极了一个红色的古代文字,那个文字是用某种动物的血液作为颜料,徒手画上去的。 血液已经干涩了,显得红得发黑,甚至让人有一种阴飕飕的感觉,显得极为恐怖,最重要的是,这个古文字,自己见过。 这分明就是自己既在不久前进入鬼门关时,在鬼门中看到的文字中的其中一个。鬼门就在周岩手中,他带走鬼门后来了柳城,至于为什么要来柳城,我猜测了许多原因,最后都否定了,只能说是一个谜。但是既然出现了鬼门的文字,那是不是代表着,正是周岩雇人在偷尸体? 不对,就算他拥有鬼门,可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屁孩,哪里来的钱雇人?何况从警方捕获的其中一个盗墓贼判断,这些家伙都是穷凶极恶的人.99lib?物,雇主也不是个好货色,盗墓贼被逮住后所谓自杀,现在是一种灭口的手段。 虽然没和他接触过,但我本能觉得,周岩也不是那种狠得下心的人。这也是自己想要找到他,将他拉入我的战壕的原因,那么偷绿庄女尸的势力又是哪个?他们要尸体的目的是什藏书网么?最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鬼门中的文字? 那个文字上了本地报纸,自然也被传播开了,现在柳城的各大势力估计已..经沸腾起来,正在朝绿庄赶去。 我眼睛微微一眯,这个可以涂抹在墓碑上的文字,会不会是勾引周岩,或者我现身的饵? 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我顺手打开地图,搜索了一下绿庄的位置。自己的心顿时一沉,绿庄果然如它的名字般,就在绿山脚下,离绿山殡仪馆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我继续留在绿山殡仪馆,还能安全吗? 清冷的月光从天空泄露下来,我转头看了一眼绿庄的方向,微微叹了口气。正准备收回目光继续搜集资料,突然,听到走廊发出了一阵微乎其微的脚步声。 因为出了许多怪事,愿意住殡仪馆宿舍的人越来越少,这个宿舍冷清了许多。那个脚步的主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蹑手蹑脚的从我隔壁房间走出来,偷偷的准备离开。 我眉头大皱,这个用货柜屋堆积起来的三层宿舍楼本来就不隔音,地板用的也是传导性很强的铁板,在走道上走路声音很响,这个人偷偷摸摸的,显然是准备去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 自己不动神色的站起身,走到门口,透过窗户朝外望了一眼,只见走廊灯没有自动亮起,只有一抹影子消失在了走廊的转角处。 我越看那背影越觉得熟悉,不由得心里一动,悄声跟了上去。 绿山殡仪馆的监控部门估计是所有部门中最懒散的,建筑内的监视器分布的稀稀拉拉,根本起不到监视的效果。 我研究过这套监视系统,所以也不怕形迹可疑被发现,但是那个黑影,显然没调查过殡仪馆的情况和结构,在黑夜里走来走去,居然,居然迷路了! 这个家伙脑子大概本身就 6709." >有问题吧!我偷偷的朝黑影靠近了一些,朦胧的月光,还不足以照亮四周。殡仪馆的路灯间隔了很远才开了一盏灯,显得四周极为冷清阴森。自己的眼睛还算好,而且,黑影的防备心差得很,就算靠近到离他只剩下五米距离了,居然也没被发现。 我能够清楚的看到黑影的细节,应该是个女性,身材也挺不错的,穿在身上的紧身黑衣将躯体曲线勾勒的很诱人,浑圆的屁股随着走动而摇来摇去。 女子的夜行服不知是从那里买来的二手便宜货,洗脱色了不说,还在背上沾了荧光粉……夜行服上有荧光粉还潜行个屁啊!这家伙就不知道在行动前稍微检查一下自己的装备? 我完全有一股一张将她拍晕的冲动,认真跟踪这种白痴的我,真是有够可怜的。 不用看女子身形,自己已经判断出这家伙究竟是谁了。我懒得再跟踪下去,加快了速度来到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个已经迷路正在团团转的女孩被吓得差些尖叫起来。我迅速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女孩的声音冲到喉咙口,遇到障碍,只好又咽了下去。 “呜呜,魂淡!”女孩挣脱我的手,一边骂一边想要打色狼似的用手巴掌我。 我退后了两步,叫出了她的名字,“游雨灵,你在这干嘛?” 女孩显然大吃一惊,惊慌的装作左顾右盼的模样,“谁,谁是游雨灵?” “不是你吗?”我问。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个偶然路过的小偷而已。”女孩慌忙撇清关系。 喂!喂!名正言顺的说自己是小偷真的可以吗?我可以报警吗?我无力吐糟,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衣角,沾着荧光粉的夜行服一角上,赫然绣着三个字“游雨灵”。 “这夜行服上明明都有你的名字,你还不承认!”我的眼睛抽搐了几下。 这女孩的大脑到底是怎么长的,用膝盖想,正常人都不会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夜行服这种见不得人的特殊任务装备上吧?她倒好,不但写了,还是用针线绣上去的。 她怕别人偷吗? “糟糕,我光是怕被谁偷了,没想到居然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女孩敲了敲自己空荡荡的脑袋,干脆一把将夜行衣的口罩扯了下来,“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也不用伪装了,这身衣服穿着真难受。呼呼,夜不语是吧,哼哼,你识破了我的身份,不错,很厉害。” 靠,果然是怕别人偷!我说这女生,你的社会经验太少了吧,随便说说你就彻底暴露了自己的身分,还真是天真烂漫呢。她 7684." >的常识到底有多烂? 我没理这个搞笑美女,径直问:“你潜入殡仪馆有什么企图?” 一个能在穿着不舒服的二手夜行衣上绣名字的家伙身上,自己能指望得到多少资讯? “这个,我不能说。”女孩一边说一边脱身上的夜行衣。 我说啊,这夜行衣穿着到底有多难受,用得着大晚上的迫不及待的脱掉吗? “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我又问。 “这我更无可奉告。”女孩摇摇脑袋,将夜行衣脱了一半下来。 看清楚她夜行衣中包裹的身体后,顿时,我脑袋上无数的乌鸦飞过。游雨灵将夜行衣从腿上扯下去,露出了一丝金黄色。那是一件,金黄的道袍。 “你是女道士!”我惊讶道。 游雨灵比我更加惊讶,“啊,你怎么猜到我的职业的?不可能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你白痴啊,夜行衣里塞道袍,职业装备都露出来了,我还猜不到你的职业。”我眨巴着眼,觉得还是尽量离这个秀逗小道姑远一些。据说,笨是会传染的。 “再见!”我对她挥挥手,虽然仍旧好奇这个小道姑特意潜入殡仪馆来干嘛,但是麻烦缠身的我显然不适合参和近她的故事里,连忙转身准备离开。 我不理她,可是游雨灵显然不愿意放过我,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摆,不好意思的说:“夜不语,那个,我迷路了,麻烦你带我去停尸房。” “我可不去那么阴森的地方。”我立刻摇头,随手指了指主建筑的方向,“停尸房就在那个建筑里,顺着白天你走的员工通道,第三个门就是了。” “我有夜迷症。”游雨灵低声说,“晚上比较容易迷路。” “那个主建筑就在直线上,沿着这条路走,怎么可能迷得了路!”我敷衍道。 游雨灵也觉得很有道理,她对我点点头,“夜不语,你是个好人。记住,今晚我们谁都没有见过谁,不然,哼哼。” 女孩的威胁有气无力,不着是从那部无聊电影里随手拈来的,说完她就顺着我指的路往前走。 刚走了几步,我就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个白痴女哪里是比较容易迷路,她压根就是个超级大路痴,明明就是直线,眼睛都能看到主建筑的直线,这家伙居然迈出五六步后,毫不犹豫的左转,朝行政楼的方向走去。 我摸着脑袋,居然有些不忍心将她一个人放在冰冷的夜里。如此白痴的家伙,大概也不是敌对势力派来的,但是她为什么要特意潜入藏书网殡仪馆,还大晚上的跑去停尸房呢? 带着疑惑,我再次走到了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游雨灵吓得又准备尖叫,我照例捂住了她的嘴巴。 “夜不语。”女孩带着哭腔,眼角还含着泪水,看来她也清楚自己又迷路了。 “算了,我带你去吧。”我摇了摇脑袋,“你去停尸房干嘛?” “秘密!”游雨灵紧跟在我身后,“虽然你是个好人,但是我还是不能告诉你我的目的。” “好吧好吧,不说就不说。”我满不在乎的回答。总之自己都要跟去的,到时候自己用眼睛看得了。 游雨灵跟在我身后,在寂静无声的殡仪馆里一直在絮絮叨叨。 喂,这家伙真的明白潜入这个词的用意吗?她完全愧对刚刚穿在身上的夜行服,而且,现在那身金黄闷骚的道袍,也是太抢眼了。 我一边吐糟一边带路,进入了员工通道后,女孩拦住了我,“你送我到这里就行了,里面我自己去。” “你确定不用我跟着吗?”我问。 女孩不屑的道:“哼哼,真以为本道姑是路痴啊,刚才我只是在考验你是不是真的好人。很好,你通过考验了,奖励就是,听本道姑的话,尽快远离这鬼地方。这里有闹鬼,你知道吗?” 闹你个大头鬼,我看搞鬼的是你这个大半夜穿着道袍的女纸才对。我摸不清这女孩为什么一定要去停尸房,见她一脸坚持,只好点点头,“行吧,你一个人小心点。停尸房在走廊的第三道门。” “知道,本道姑今天早就把地形弄清楚了。”游雨灵撇撇嘴,完全忘了自己刚才因为迷路险些哭出来的模样。 说完女孩就径直往前走去,一直走,我在门口看了几眼,然后忍不住拍了拍脑门。靠,清清楚楚的跟她说了是第三道门,她居然毫不犹豫的将停尸间的门路过,朝火化部门走去。 实在忍不住,我只得快步走上去,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啊!”游雨灵第三次本能的想要尖叫,我无奈的再次捂住了她的嘴。 “是我啦。”都三次了,这小妮子一次都没有刷到经验值,提升记忆力。 “怎么又是你!”游雨灵瞪了我一眼,“都说让你回去了,这儿有危险,本道姑自己能够搞定。” 我弱弱的指了指背后,“美女,你走过头了。” 女孩微微脸红,嘴硬的没承认,“我知、知道走错地方了,就是想多走走,溜达溜达。”说完就朝回走,第二次路过停尸房的门,毫无怀疑的擦肩而过向大门口走去。 我急忙拉住了她,指了指左边的门,“这里就是停尸房。” “我知道!”游雨灵脸红的更加厉害,甕声甕气的推了我一把,“既然我都找到了,你快走吧。” 我挠了挠头,“你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 女孩的举动,令我越来越好奇,虽然跟她这种秀逗的人在一起,确实让人累。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这里闹鬼!”游雨灵说。 “闹鬼,停尸间里?”我眨了眨眼。老王就是负责停尸房的,今天早晨他还没事人似的,乐呵呵。如果真的闹鬼的话,以他的性格,虽然不会只说出来,但是也会看出些端倪…… 不对!我突然愣了愣,今早的老王,似乎倒是有些怪异,自己又偏偏说不上来。 游雨灵摇了摇小脑袋,见和我说不通,只得叹了口气,“如果你非要跟我进去,也行,但是别怪本道姑没有提前警告你,那个停尸房充满了邪气,就连我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应付。一切,都必须听本道姑的!” “知道了。”我敷衍道,脑袋里一直在想老王的事情,或许,停尸房中,似乎真的有大事发生。那对何阳州夫妇的尸体,似乎也仍旧存放在里面吧? 想起了何阳州的妻子穿着红衣服孤独的吊死在大门口的惊悚模样,我打了抖。 停尸房的门没有锁,因为作为往生者肉体的存放地,里面只有尸体,也没什么值得小偷光顾的。 游雨灵推开了门,一股阴寒的气息顿时扑到了脸上。 第九章 危险停尸房 冰冷的尸体是灵魂逃逸的温度,但是冰冷的灵魂,它的归宿在哪里? 许多人都说停尸间的阴冷,正是聚集了无数灵魂的冰冷。无数找不到路的灵魂在停尸间里拥挤摩擦,腐蚀人类的意志,于是意志薄弱的人在停尸间,就会看到鬼。 我从来不信这种?鬼话。来了绿山殡仪馆接近十天了,和老王也挺熟,到那时老王这只挺有性格的老狐狸,从来不邀请我到自己的部门去。每次我隐晦的提起,他都装作没有听到。 没想到第一次拜访,居然是午夜以非正常访问的形式进来了。 门后是老王的房间,据说老王嫌住宿舍走来走去太麻烦,干脆将停尸房的前端用布帘子隔开,弄出了个小空间,权作自己的窝。 没想到是真的。我正想如果老王没有睡着的话,该怎么应付他,就看到老王真的醒着,正背对着我们看电视。 他孤寂的背影坐在床头,电视似乎有些破旧,就连扬声器里的声音都显得模糊不清。初冬的停尸房,再加上从帘子后面不断冒进来的冷气,就连呼吸,似乎都能冻结。 “这房间好冷!”游雨灵裹了裹自身上皱巴巴的道袍,单薄的身体可怜兮兮的。 我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王的背影。他看电视的姿势,古怪的很。游雨灵推门的声音不算小,都没惊动他,难道老王睡着了? 自己换了角度,总算看清了电视的荧幕。萤幕上播放着一些奇怪的画面,不断有什么在画面里飞来飞去,可速度快的就是令人看不清楚,喇叭发出“嗤嗤”的电噪音,烦人的很。 老王没有任何动静,反而令我觉得更奇怪了。正想走上前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就听到停尸房里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声。 那是东西落地的声音,又像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游雨灵脸色沉了下去,拨开对面的帘子就往前冲,临了还对我喊道:“小心,别碰那老头,他有问题!” 我皱了皱眉,跟这游雨灵跑了进去。帘子后的停尸房,自己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偌大的空间里,四面墙壁都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冷藏箱。如果有密集恐惧中的患者,大概是就算死也不愿死在这里的吧。 游雨灵拉开点灯,但是顶端的大灯没有亮起来,依旧只有几盏应急灯在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红光一闪一闪,只能借着这个看清周围。 我将手机掏出来,点出了手电筒功能。一束白色的光刺破了黑暗,自己四处照了照,没有找到刚才发出声音的原因。 停尸房中除了能够储藏百多具尸体的冷冻箱,中间几乎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殡仪馆的停尸房不像警局,兼有尸检的作用,就算是专门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也有单独的部门,所以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 我跟神情凝重的游雨灵绕着停尸房走了一圈,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看,这里明明没有闹鬼。”我小声咕哝着。 游雨灵大眼睛不停的游弋,“那是你看不到,本道姑的眼睛里,这里的阴气越来越重,再不解决,马上就要出事了。” 突然,手电筒照射在了一个手术推车上。就是这辆推车,顿时吸引了我俩的注意力! 只见推车上躺着一具裸露的尸体,尸体的裹尸袋已经被拉开了,露出了死者的头部和胸膛。一根只剩半截就熄灭的蜡烛摆在尸体的腿部位置,就在推车的正下方,还躺着一个人。 一个我不认识的人。 我蹲下看了看这人一眼,大约四十多岁,短头发,脸长得有些凶狠。在他身上摸索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辨别身份的证件。 游雨灵撇撇嘴,“看你一副认真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侦探呢。” “我倒是看过许多侦探小说的电影,知道些侦探手法。”这个男子已经死了,身体冰冷,由于停尸房的温度,自己很难辨别死亡时间,“他不是绿山殡仪馆的员工。” “你怎么知道?”女孩的视线落在了手术架的尸体上,眼神一凛。 “绿山殡仪馆总共一百一十三人,除了管理.99lib?层的二十二人外,其余的九十一人我都记在了脑子里。”我指了指脑袋,“这个人的手非常粗糙,应该经常从事挖土的工作。绿山殡仪馆的管理层自然不会有人有这种体力劳动的嗜好。我猜,他应该是个职业盗墓贼。” “你连他的职业都猜出来了?”游雨灵有些吃惊。 “很容易猜。同样从事体力劳动的建筑工,手掌的茧因为重复工作会呈现纵向纹路,但是这个人的茧却是横向的,证明他挖土时经常变化位置,这是盗墓贼的显著特征。”我轻声道。 女孩没有再接嘴,一眨不眨的死盯着手术架上的尸体看,像是看到了什么吃惊的大事。 “你怎么了?”我抬头,正好看到那具尸体。刚才一直在观察躺在地上的盗墓贼还没来得及检查手术架上的尸体,一看之下,我顿时倒吸了口冷气。 那具尸体,居然是何阳州的! 怎么回事,本来放在冷冻箱的何阳州尸体怎么被抬了出来?是这个已经死了的盗墓贼干的吗?什么时候盗墓贼不去盗墓,反而跑进停尸房偷尸体了? 不对,他并不是想要偷尸体。我敏锐的发现了扔在一旁的手术刀,这把手术刀并不是殡仪馆所有,应该是附近的医疗用品店买来的。 怪了,这个盗墓贼究竟想干嘛?他买手术刀准备解剖何阳州的尸体又是要干嘛?最怪的是,盗墓贼怎么会莫名横死在了手术架下面? 我蹲下身,没有理会一直盯着何阳州尸体看的游雨灵,而是再次更加仔细的观察起盗墓贼来。 盗墓贼的夜行衣很完整,没有被脱过的痕迹,也没有其他伤口。唯一的伤痕,位于右手手腕上。那个伤口很难描述,如同两根铁钉钻入了手腕动脉里,尸体的脸色惨白,有死亡前失血过多的现象。 难道是有人用两根习惯将血从他的身体里抽了出去,所以才留下了这么怪异的伤痕?不对!我暗自摇了摇头,与其说是吸管,我反而想到了一种生物。一种美洲吸血蝙蝠,那种蝙蝠以吸食小动物的血液为食,它的两根犬牙就是中空的,能够将被自己咬住的小动物的血抽光。 但是盗墓贼身上的血并没有被抽光,这点从他身上出现的尸斑就能判断出来。被抽走的血不过全身的六分之一而已。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最令我疑惑不解的是,手腕两个血洞旁边的血管,已经完全呈现了黑色。如同被黑色颜料染色似的黑色从血洞开始一直往外辐射蔓延,随着血管爬向手臂、胳膊、最终一直到了心脏。 盗墓贼的死因,应该是中毒。 “他中了尸毒,没救了。我们最好将他烧掉,免得尸变。”游雨灵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凌乱的黄金道袍,冷声说。 我愣了愣,这个小妮子穿着一身道袍,就真以为自己是道姑了?估计她林正英的恐怖电影看多了,脑袋都中毒了。 “你认识何阳州?”我问。 “何阳州是谁?”女孩一脸疑惑的反问。 “就是你不眨眼看的很认真的这具尸体。”我回答。 “这具尸体非常可怕,用普通方法根本毁不掉,我本来就是为了将他的三魂七魄全部打散,免得他醒过来害人。”游雨灵有模有样的说着,看来入戏很深。 也对,一个能迷路的如此彻底如此严重的女孩,她的脑袋可能本身就有问题。 “我知道你不信,不过无所谓,本道姑做事情从来不解释。”女孩儿见我满脸不信,冷哼道,“这张纸符,你看起来挺普通的,可是它就是问题之一。我首先将它给取下来!” 喂,不是说不解释吗?我无语的听着女孩的讲解,突然一愣。纸符,他怎么知道纸符的事情,而且还说的非常凝重。 纸符的怪异,几乎只有我、张辉以及老王寥寥几个人知道,这不算是光彩的事,也没人乱传,况且大半夜装道姑跑来停尸间的秀逗女孩,看到了何阳州额头上的纸符,肯定会嚷嚷着第一时间用手摸一摸,瞧一瞧,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可身旁的游雨灵,自始至终都没有,难道,她并不是单纯的路痴,而是真的知道些事情,例如这张符咒,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知道这张符咒?”我沉声问。 “何止知道,这张纸符,属于我老爹。”女孩撇撇嘴,“我本来就是为了收回它,以及另一件物品。” 早就猜测到了这张纸符可能蕴藏着某些超自然的力量,它果然是一种奇物,而且属于路痴女孩的家族。这情况,自己完全没有猜到。 “不错,这张纸符很怪,贴上人额头后,根本扯不下来。”我叹了口气,心里暗自防备。 拥有奇物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势力,甚至是杨俊飞与赵韵含称呼为“那个世界”的势力。可是“那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没人跟我解释,我只能自己猜测,但是却什么头绪也没有。 这个叫游雨灵的路痴女,会不会就是来自于“那个世界”的其中一势力? “我们祖传的纸符,当然不会那么好拿下来,需要特殊的手法。”游雨灵没注意到我的神色变了变,给我解释着,“你帮我守着周围,千万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我要施法将它弄下来!” 说完就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了香烟、桃木剑等等十多样物件,看的我眼睛都直了。 这个路痴女将东西藏在了哪里?明明穿夜行衣的时候身材窈窕,曲线毕露,可脱了夜行衣后还穿着宽松的道袍也就算了,能够解释为她够瘦,但是在道袍中取出那么多东西,我就有些无法不在意了,这简直违反了空间学嘛! 游雨灵在尸体上用朱砂画了几个莫名的符号,这些符号看得我眼皮一跳,虽然不认识符号的意义,但是根据笔法走势以及形制判断,应该属于鬼门关中刻着的神秘文字。怪了,这女孩怎么会写鬼门关里的字?难道她和周岩有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游雨灵一脸凝重,小心翼翼的将香炉摆在尸体的双腿之间,数了五十一根香插在了香炉中。 五.99lib?十一根,应该代表的是何阳州的年龄。这女孩调查过何阳州?香炉中的香是特质的,我甚至看不出用的材料是什么。 游雨灵在嘴里念念有词,穿着道袍的她不断绕着尸体转圈。没有点燃的香,居然在她绕了第三圈的时候,自动燃了起来。 香上的火焰窜起足足三厘米高,几秒后才缓缓灭掉。香头上五十一个燃烧点,只剩下了暗火。经过暗火焚烧,整个停尸房内部都传出了一阵怪异的味道。 我揉了揉鼻子,这味道很复杂,有种氨基酸与脂肪混合燃烧的感觉,不香,甚至有些臭。想到了什么,我的脸顿时一抽。该死,难道这香曾经一直浸泡在尸油中? 随着游雨灵的转动,本来就很冷的停尸房,更加冰冷刺骨起来。女孩的眉头紧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她不断的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在何阳州尸体的额头、腹部、大腿内侧点来点去。 我将其可能在眼里,越发的怀疑女孩的身份。这小妮子,肯定和周岩有关系!周岩写给我的微博私信里,就提到过一些风水师的法术,看起来和游雨灵的套路很相似,何况,女孩还会写鬼门关内才有的文字。 就在法术如火如荼的进行时,突然, 女孩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头。我大为感概,施法的人也真不容易啊,居然要咬破舌头逼出精血来,可真够敬业的。舌头那么敏感,一口咬上去,换了是自己,可能都没那个胆量动嘴。 正当我认为女孩下一步就是将舌头上流出的精血喷在尸体上时,游雨灵竟然脸都扭曲了,大眼睛泪汪汪的,在一明一暗的感应灯下,反射着泪光。 “呜呜,好痛!”游雨灵痛得忍不住原地蹦蹦跳跳,双手夹着耳朵。 靠,原来这小妮子不是因为敬业而咬舌头吐精血,而是说话太快不小心咬到舌尖了。亏我刚才还一脸感动敬佩了。我无力吐糟的看着这个秀逗的家伙呜呜了半天才停下。 女孩痛过后,总算恢复了理智。她看了一眼四周,突然惊慌起来,一把抄起香炉,扯断炉子里的五十一根香,扯着我的手拔腿就跑,“外套!” “外套?”我没明白她的意思。 “花束呸折乱,会绿。”游雨灵的舌尖痛得暂时没有恢复发音功能。 不过下一刻,我就算听不懂,也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呢。她在说快逃,法术被打断了,危险。 一股阴寒的感觉在我们跑到停尸房门前时,猛地窜了上来,只见大门口一个人影将我们的出路堵住了。 带着闪烁的灯光,我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居然是刚才还坐着睡觉的老王!不,应该说是曾经的老王。老王显然已经死了,脖子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血洞周围的血管全是乌黑中毒的痕迹。 死因,和里面的盗墓贼一模一样,如游雨灵说的,中了尸毒。 可是这个明明已经死掉的老王,眼中是泛红的白仁,正摇摇晃晃的朝我们走过来。 “他果然也中了尸毒,早就死了。”游雨灵将小舌头吐出来在冰冷的空气里一弹,感觉好受了许多。 我的背后凉飕飕的,“如果老王已经死了,那么今早我看到的究竟是谁?” 老王的脸上也爬满了黑色的血管,显然已经死了超过二十四小时。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早老王还跟我讲过话。 可现在的情况也由不得自己胡思乱想。老王的爪子几乎要碰到了我的胳膊,游雨灵一把将我拉开,伸腿将他踢倒。 “笨蛋,发什么愣,别被这些活尸给抓到了,一被抓伤就会感染尸毒。” 我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了某部僵尸恐怖片的摄影棚中,不过对于僵尸,自己也并不算陌生,毕竟杨俊飞的侦探社中,还有齐阳这个有智慧、不会传染,蛮力大的仅次于守护女的现代活尸呢。 游雨灵会一些功夫,老王的尸体僵直笨拙,倒在地上许久也爬不起来。可背后,也传来了慢吞吞的脚步声,居然是死在了地上的无名盗墓贼,他从放尸体的台前站起,朝我们逼近。 “你念错就念错了嘛,干嘛在关键时刻念错?”我很无奈。 这个女孩患有严重路痴我也忍了,可做重要事情也不靠谱,她真的是跑来斩妖除魔的?而不是搞笑的? “咬到舌头是天灾,是不可抗力。”女孩抗议道,她用手中的桃木剑挽了一个剑花,一剑刺在了无名盗墓贼尸体的额头上,尸体顿时就不动了。 游雨灵的手再动,迅速以同样的手法刺中了老王的脑袋,老王的尸体也没有继续挣扎。 “呼!还好这招还管用。”女孩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搞了半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会不会管用,我已经完全没力气理会她了,扯开停尸间的门就跑。房间里阴冷的气氛完全刺入了骨髓,这已经无法简单的用冷气开的足来形容。 身后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滋长蔓延,那危险已经实质化到凝固了空气,我甚至没有勇气往后看一眼便落荒而逃。 自己和游雨灵一直逃到了建筑物外,感受着外界的空旷好新鲜空气,心里总算是踏实了一些。 女孩抱怨道:“你拉我出来干嘛?” 我愣了愣,“不是你让我逃的吗?” “我是让你逃,是让你一个人逃,本道姑还准备去搞定那个罪魁祸首呢。”游雨灵有模有样的掐指算了算,“如果放着它不管,再等三天,它一定会凶残到为祸人间。就算是我,也控制不住它了!”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 正向开口,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那个何阳州的尸体,到底有什么问题?” 自己恍惚记得,游雨灵法事里咬中了舌头,打断了仪式,就在那一瞬间,本来还正常的何阳州,手指甲猛地弹出了一寸多长。那锋利的指甲,在红色的应急灯下闪烁着,反射着悚人的光泽,那情况,太不正常了。 “尸体本身没有问题,是他得到的纸符有问题。”游雨灵刚想解释,突然,她转过身,死死的看想了员工通道的小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门已经发出“啪”的巨大撞击声。结实的铁质防盗门似乎从内部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直接变了形。那是一颗脑袋的形状! 我呆住了,游雨灵也呆住了,不停的喃喃道:“怎么可能,不应该啊。明明还有三天时间!” 说话间,整扇防盗门都飞了出去,残破的门一直落到了十多米开外的空地上,碰撞声震耳欲聋。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走了出来,在朦胧的月光下一片模糊。那人赤裸着身藏书网体,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最显眼的是双手上那十根常常的指甲,锐利无比的指甲。 “何、何阳州!”我大吃一惊,结巴的叫出了它的名字。 这正是何阳州的尸体,只不过那具尸体和一分多前看到时完全变了模样,用“青面獠牙”这个成语也不足以形容。它,早就没有了正常人的样貌。 何阳州额头深深的鼓了起来,脸上全是胀大的漆黑血管,如同爬满了乱扭的蚯蚓;两根獠牙从紧闭的嘴唇里探了出来,睁开的眸子彷如猫瞳似的焦黄。 它,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俩看。 被它盯住的我俩,就像是被掠食动物盯着的小生物,从心底滋生出了无法抵抗的冲动。 “不可能!没理由啊!”游雨灵仍旧觉得何阳州的尸体不可能现在复活,“难道这个男人的尸体上,除了我家的纸符,还有别的可怕的东西?” 我的恐惧从脚底传递到了头发末梢,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美女,快想办法解决它!这东西明显想咬死我俩。” “别急,我有招!”游雨灵缓慢将手伸进道袍中找东西。 明显已经变成了僵尸的何阳州,双脚不能正常行动,僵直的朝她轻轻一跳。这一跳就跳了五六米远,落在了游雨灵的身旁。僵尸头一歪,双手直愣愣的在地上一扫,不满寒光的十根指甲眼看就要将女孩分尸了。 “找到了!”女孩终于翻到了东西,她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符,在险之又险的情况下贴在了僵尸的额头上。 僵尸的指甲离她的脖子只剩下了零点零一公分看,就这样停了下来。 游雨灵的冷汗从额头滑落,一直落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她向后退了几步,喘息道:“这样应该能让它安静一天一夜,我们必须要在一天之内找到毁掉它的方法……” 话还没有说完,我的眼皮就跳个不停,剧烈的不祥预感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 “小心!”我一把将女孩扑倒在地,不停的顺势朝着远离僵尸的方向滚去。 就在扑倒她的一瞬间,僵尸额头上刚贴上去的纸符就燃烧起来,眨眼功夫居然烧了个精光,而下面的那张符纸,仍旧丝毫无损。 “怎么可能这样!”游雨灵瞪目结舌,准备从道袍里继续掏纸符,可是不远处的僵尸没有给她机会,或许是知道暂时无法奈何我俩,僵尸轻巧的一跳,从地上跳到了足有七米高的殡仪馆主建筑上,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主建筑前的空地,冰冷的午夜,刮起一阵无名风。 我和游雨灵不雅的滚成一团,同时傻了眼…… 第十章 游雨灵的故事 许多的人做事情,往往不靠信念,而是要听别人怎么说,可是你要登上山峰,需要问的是那些爬到过山顶的人,千万不能问没有爬过山的人。 这一直都是我做人的准则。 游雨灵的身上,肯定有许多我不能理解的地方,甚至她所处的世界,我都没有涉入过,那些离奇的法术,那些能让尸体变成僵尸,又让僵尸停止活动的纸符…… 从前也看到过一些有神奇能力的东西,但是游雨灵的纸符,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认知,我总觉得,她的身世不简单。 第二天一早,也就是潜入绿山殡仪馆的第十天。早晨六点半,几乎一夜没睡的我,终于忍不住爬了起来,站在了游雨灵宿舍的门口。 这个超级路痴女的宿舍就在我隔壁。我敲了敲她的房门,没人应门。心理的疑惑实在像是猫抓一样不舒服,自己干脆取出万能钥匙,几下将门打开走了过去。虽然擅自闯入女孩的闺房确实有些不礼貌,甚至可能引发刑事案件,但是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脑袋上的阴云以越来越沉重的速度向自己压来,不知什么时候,就能见我压得粉身碎骨,自己,必须要找到突破口。直觉告诉我,突破口就在游雨灵身上。 绿山殡仪馆的每间员工宿舍布局都一样,只有一个货柜屋大笑,里面有柜子有单人床。游雨灵正没心没肺的穿着睡衣睡熟,睡觉的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喂,醒一醒,太阳都晒屁股了。”我老实不客气的拉开窗帘,往外望了望,第一丝朝霞,正破开厚厚的云层。 “呜呜,再让我睡一会儿。”游雨灵睁开惺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 “睡什么睡,我可是『嗖』的一下就起床了。”我撇撇嘴,摇了摇她乱糟糟的脑袋。 这傢伙不但是路痴,不但脑袋秀逗,就连防备心都散漫的很。明明有一个刚认识的算得上陌生的男人擅自闯入了自己的房间,居然还能继续睡,真亏她能活到现在。 女孩眯着眼,将被子盖住了脑袋,“妈妈说,不要和这种天气可以『咻』一下就起床的人做朋友,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一口气憋在喉咙里,险些被噎死。这家伙的妈妈算是什么人,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呃,想象似乎也有道理,自控能力强的人,或许比正常人更加危险。 “快起床收拾,再不起来,我就把你的事告诉殡仪馆管理处。”我威胁道,“最近附近偷尸体的盗墓贼有些多,你那天弄来冒充亲戚的尸体,谁知道哪里偷来的?” 游雨灵的身体僵了僵,“要你管。起来就起来嘛,真麻烦。” 见她艰难的掬起屁股,准备从温暖的被窝往外爬。我这才走出了门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刚一进门,我就眯了眯月,迅速摸到了身上侦探社配发的手枪。 对面的窗户上,又被小石头打出了一个洞,正犹自从洞中往里吹入冰冷的风。玻璃碎块散落一地,我看向地上,砸中窗户的石块外包裹着一张纸,和上次署名M的警告信的手法一模一样。 我凝重的将纸条展开,上面仍旧只有一行字: 快逃,最后的机会,有大阴谋正在针对你!你的朋友:M 看完后,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己不是个善于交朋友的人,现在在全球各地忙着搜集拥有特殊能力的物品,解决诡异的事件,没头苍蝇似的,更加难有朋友,这个自称是我朋友的M,以我过目不忘的能力,都无法想起了她是谁。 不错,写字的人应该是她而不是他。懂得笔迹学的我能够敏锐的判断出写字人的性别,上一个纸条中她用的是中性字体,加大了判断的难度,但这一次,M写的很匆忙,似乎遇到了非常紧急的情况,所以掩饰用的比划就潦草起来,出了漏洞。我甚至能从几个横折钩的落笔中,看出和《恐怖寄生》中,冒充赵韵含笔记的匿名者有相同的手法。 这两个人果然其实是一个,可是,她却自称是我的朋友,一个我都不知道是谁的朋友。 我将纸条随手放入了兜里,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必备物品后,走出了房门。而游雨灵也老大不情愿的起床了,她嘟着嘴站在充满寒风的走廊里,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素颜的脸上白净如昔,柔嫩的吹弹可破,显然,这家伙成长在一个常照不到阳光的地方。 “僵尸逃掉了,今天我们要在附近转悠一下,看看僵尸逃去了哪里。”游雨灵看到我,不满的解释道,“僵尸喜欢阴冷潮湿的地方,我们尽量在树林或者洞穴找找。” 我点点头,跟她走出了殡仪馆。或许是昨晚和我合作的比较舒心,她没有再提议让我逃的事,反而主动跟我合作了。这女孩脑袋虽然不够用,但是不代表她笨,也许她也看出了我可能并不是单纯的殡仪馆员工,和我不同,游雨灵什么都不打算问我。 但是有几个问题,我却不能不问她。 “你认识周岩吗?”我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站在清冷的寒风中,游雨灵朝手心吹了口气。殡仪馆外是大片大片的荒地,荒地上种满了蔬菜瓜果。 女孩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轻声道:“你知道吗,在火葬场周围种菜,是大忌。” 她蹲下身,从地里扯了一片高丽菜的叶子。翠绿的叶子在阳光下反射着诱人的光芒,“吃着附近的火化炉中飞出来的人类骨灰长大的植物,就算是能够食用,也没什么好处。” 我不以为然,“人类体内有许多有益元素,随着骨灰飞出去,被植物吸收了,对活人而言,是好事。” 游雨灵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解释,反而回答起了我上一个问题:“我认识周岩,但是他或许并不认识我,甚至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看了女孩一眼,心里隐隐有个猜测。果然,女孩的话证明了我的想法。 “我的父亲,真名姓游,是西南一处小地方的风水师。那个地方很诡异,有个必须要我家世世代代镇压的东西。本来这一代轮到我继承衣钵的,但是父亲临时改变了主意,将衣钵传给了只见过一次面的周岩。我很不甘心!” 游雨灵望向天空,早晨的阳光不算刺眼,却让她泪盈盈起来,“凭什么是周岩?那小子什么也不懂。我从小就拼命学习法术,家族的风水法术传承了几千年,一代一代,都是靠着那个诡异的东西发挥作用。本以为周岩离开了后就再也不会回来,可是他却在十多年后鬼使神差的回去了,得到了我父亲的衣钵,竟然还带走了那物品。” 我虽然已经猜测到了,但是真的亲耳听游雨灵说出来,还是感觉到震惊,“那个物品,是不是一道门?” 这次轮到游雨灵震惊了,她猛地向后跳了几步,警戒的厉声问:“你怎么知道?不对,你究竟是谁?” 这个迟钝的女孩现在才回过神来。怪了,眼前的男生是怎么知道自己跟周岩有牵扯的! “我也认识周岩,就是因为他带走了鬼门,才会追着他来到了这里!”我叹了口气,大略的将前因后果讲了讲,“鬼门我研究过,那东西太危险了。在一个十多岁的小男生手里,只会害了他!” 听了我的解释后,游雨灵才稍微缓了缓脸色。 她点头道:“不错,周岩虽然得到了传承,但是他根本就不清楚,鬼门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那玩意儿,比他想象的可怕的多。 “我的家族之所以在三千年前将鬼门带到河城,虽然具体原因已经没了记载,但是父亲曾经猜测过,只有在河城的特殊地理环境中,才能将鬼门的邪气镇压住,让它不会为祸人间。我一定要将鬼门带回去,重新封印好。” “何阳州脑袋上的纸符,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以为然,特殊物品之所以称为特殊物品,就因为它们蕴藏着超越人类常识的非自然能量。古人相信一切不正常的事物皆有道理,所以遵循这个规矩,将特殊物品摆放在了能够镇压住的地方。千百年过去,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迷信从中性词变成了贬义词。 不信的人多了,却令本来镇压得好好的可怕物品,偷偷流了出来。 “那是和鬼门一起传下来的纸符,它被周岩一起带走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流入那个何阳州的手中。”游雨灵轻声道,“对于和鬼门配套的奇物有许多件,周岩全都带走了,我只剩爸爸的仿制品,虽然有些效果,但是效果很差。” “那你为什么知道那张纸符在殡仪馆中?”我又问。 “你这个问题才奇怪,纸符和鬼门,我的家族都有自己的寻找方法,不然本道姑怎么知道周岩到了柳城?”游雨灵奇怪的看了我一眼,“这都想不通。” 我挠了挠头,废话,这种事她不解释,一个外人能想通才怪。稍微深呼吸一口气,绿山的空气,负离子的含量比城市多许多,呼吸起来肺部很清爽。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父亲不让你传承衣钵,是为你好。据说接触那个鬼门多了,长相会变得很恐怖?” 游雨灵愣了愣,“我知道他是为我好。父亲临死前一天,出门时回头看了我一眼,或许那天他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了。当时,我才六岁。 “他语重心长的跟我说,雨灵,为父如果十天后再不回家,你就离开吧,远远离开,长大后找个好人家嫁了。三千年的轮回,对你一个女性而言实在太沉重,为父要在明天终结掉。” “那你为什么执著的要将鬼门找回来?”我也觉得女孩的父亲说的不错。与其令自己的女儿短命毁容,还不如独自毁掉轮回,这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必须做的事情。 “因为我不甘心!”游雨灵突然咬住了嘴唇,“我不甘心父亲就那么走了!不甘心我六岁就失去了父亲!不甘心将三千年的传承,就那么随便扔给了另一个小孩,父亲根本就是让一个不相干的小孩去承担本应该我承担的义务。” 女孩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但是我却嗅到了她华丽最后的意思。 “恐怕最重要的是,鬼门,能复活你的父亲,对吧?”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女孩惶恐的跳起来,“连着你都知道?” “猜的。”我心脏跳动的厉害。 一直以来,鬼门的传说都包含了生死两部分。死亡在上个事件中,我确实看到了,难道,它真的能令人生?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世上暗藏在地底下的势力,或者赵韵含口中“那个世界”的人, 会为鬼门更加疯狂。 现在的柳城远远比我要危险的多。 “周岩为什么会来柳城,你有头绪吗?”我镇定了一下心绪,问道。 游雨灵摇头,“不知道。别管那小子了,现在何阳州的尸体逃了,整个柳城都非常危险。你根本不清楚那张纸符的威力。它在三千年前还是一般祭祀用的普通纸符,但是被先祖放入了鬼门中,一千年后拿出来时,居然变成了一个奇物。它能让任何尸体变成凶厉的僵尸。” “僵尸现在害怕阳光,不敢白天出来,但是只需要一个星期,它就会变得什么都不怕,甚至很难杀掉它。”女孩咕哝着,“周岩那小王八蛋,究竟怎么想的?居然将那么危险的东西交给一个普通人用?” 我皱着眉头,觉得事情恐怕不简单。说不定那何阳州根本就不是从周岩那里得到的纸符。 游雨灵和我殡仪馆附近折腾了一个早上,什么也没找到。僵尸的跳跃能力我见识过,速度我却不清楚,自己想来想去,也测算不出一个晚上,它究竟会躲到了哪里。 “你说,僵尸会不会有记忆?”我走累了,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揉脚一边问。 女孩摇了摇头,“尸体怎么会有记忆?但是变为僵尸后的尸体,倒是会有厉气,会报复它生前最难以忘怀的人或者事。” 我拖着下巴,缓缓道,“那么,它一定还在殡仪馆附近。它的女儿死在了这里,就连妻子也穿着红色衣服大白天的吊死在了大门口。如果要报复谁的话,估计他对殡仪馆中所有人的恨意早就逆流成河了。” 听到这里的游雨灵,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你说何阳州的妻子,穿着红衣上吊死了?!该死,你怎么不早说!”女孩不雅的吼道,使劲儿的朝右侧的路上跑去。 “你要去哪里?”我疑惑的问。 “回殡仪馆看看何阳州的老婆。昨晚我就觉得他的尸体有些不太对,恐怕,那个自杀的妻子的尸体也有问题。”游雨灵飞快的跑着。 “喂,大小姐,你又犯路痴了。”我好不容易才追上去,将她回去的方向矫正过来。 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何阳州的妻子死的模样,看到我都觉得害怕。 果然,整个何家都有问题,看来是时候抽个时间,小心翼翼的回到柳城市区,到姓何的家里找找线索了! 我看游雨灵急急忙忙的模样,奇怪的问:“那个所谓的僵尸还没找到,你这就回去了?” “当然,事情大条了。我本以为最麻烦的是何阳州的尸体,但是如果事情像我想象的那样,估计他的老婆,才是最可怕的存在。”游雨灵一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模样。 “在许多种族的传说中,穿着红衫而死的人,其灵魂会化为厉鬼,向它的仇人报仇。所以通常人们说红衣鬼时,都很忌讳,其实,还有一种鬼比红衣鬼更可怕,它就是摄青鬼!” “摄青鬼?”我愣了愣,因为经常遇到怪事,自己被迫通晓几乎全部古今中外的民俗和故事,摄青鬼的传说,倒是记得,“你说的是那种因深仇大恨,而又不能报的人,99lib?采取的一种终极方法?那人会在自杀前,躺在棺材中,卧在尸底七七四十九天不吃不喝而修炼成半人半鬼的存在。” “这你都知道?”游雨灵惊讶道,“真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偏门知识。” “我知道的东西,恐怕比你多得多。”我摇摇头,脸色有些阴沉。 这种鬼之所以叫摄青鬼而不叫其他,是因为它是摄取尸体的尸气而修炼。在奇书 href='1656/im'>《山海经》中,曾经叫做摄尸鬼,因为它的成因是摄取尸体的尸气而变成。 但千百年来流传,这种古代传说中的厉鬼不知何时就被成为了摄青鬼。 女孩深深看了我一眼,继续道:“摄青鬼是怀着仇恨而成的,所以比一般的鬼更加凶厉,我手中的很多法器都对它无效。而且摄青鬼一旦形成,很难被杀掉。至今有典籍记载,除掉摄青鬼的例子少之又少,大多数都是得道法师等利用纯阳之气布下重重陷阱,才顺利将其封印住,最可怕的是,就算它报了大仇,也不会因心愿得偿而消失。 “我父亲就提醒过我,利用鬼门与众多尸体确实可以制造出摄青鬼。这种鬼并不是一般的鬼,它介于人与鬼之间,超出三界之物,成了气候后,就连鬼门也无法真他。它极为危险,会恨上一切试图杀掉它的人,将其列为报仇对象。 “父亲说,如果遇到了摄青鬼,一定要有多远逃多远。”游雨灵浑身都在发抖,“希望那不会是真的摄青鬼99lib?,否则就真的难搞了。以本道姑半吊子的功力,一百个自己也弄不死一只摄青鬼的。” “摄青鬼的形成,需要鬼门和众多尸体?”我听完她的话,猛地停下了脚步,脑袋里似乎有些线索正在发芽,勾勒出了些许轮廓,“那些所谓的众多尸体,有没有性别的规定?” “有,必须要和摄青鬼是同一个性别。”游雨灵皱眉,她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停下来。 原来如此!我的心中掀起了惊天骇浪,“雨灵,先别回绿山殡仪馆,我们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游雨灵疑惑的问。 “去何阳州的家。在那里,我想肯定能找到些线索。”我沉声道。 女孩抗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回殡仪馆将何阳州妻子的尸体毁掉。” “如果那具尸体真的是摄青鬼,你能毁得掉?”我反问,“退一万步讲,你见过摄青鬼,你能看出摄青鬼的特征?” “不,不能!”游雨灵被我的气势吓得弱弱的回答。 “那就行了。”我拽住她的胳膊,朝柳城的方向奔跑而去,“我有个猜测,柳城中暗地里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个局,一个很大很大的局。我们都被束缚在了棋盘上,何阳州一家都是被操纵的棋子。” 不错,这是一个很大的棋局,只是下棋的人,不是我。绿山殡仪馆就是棋局的楚河汉界,我的存在,恐怕早就被下棋的人发现了,而周岩,也是棋子,甚至就连无厘头乱入的游雨灵,也变成了棋子。 下棋的人目的不明,但是它却令我陷入了危局中,将我深深和认识的人隔开,让我处于无保护状态,可是,却偏偏没有主动派人找我,让我自由活动,探索。 下棋的人是在享乐,还是在谋划更大的阴谋,我无法揣测,但是我只能一步一步的按照它的棋走下去,除非出现逆转的情况。 我冷笑一声。自己本身就是个最大的不可测因素,胆敢将我当作棋子的人, 总有一天会被我挖出来自食其果,到时候,它会深深的后悔没有第一时间杀掉我。 棋盘上的世界充满杀戮,变化莫测,只需要一个闪失,攻守便会易主。 守了十天,该轮到我,逆袭了。 第十一章 摄青鬼 何阳州的家并不好找,还好从她妻子的登记中,我早在几天前就弄到了他们的住址。本来想抽空去找找线索的,但是没想到去是去了,却是以一种极为复杂的心情展开搜索的。 地址位于柳城的一个流淌着肮脏污水的贫民区中,在一处小巷子的深处,不敢随便询问人,只能借用GPS定位,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位置。 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在贫民区算是极大的了。从外面望去,占地足足有两亩。这更加重了我的怀疑。以华人的逻辑,都会为了下一代的教育卖了贫民区的大房子,去好一点的社区买小房子,但是何阳州夫妻偏偏没有这么做,这很不正常,除非,房子原本就不属于他们! “好深的阴气,就算呼吸周围的空气,都会感到喉咙发凉。”游雨灵看了一眼附近,漂亮的眉毛就皱了下来,满脸的不舒服。 我看不到什么阴气,但是也觉得呼吸不顺畅。初冬的柳城本来就冷,但这里似乎比远处还要冷上几度。 游雨灵的所作所为以及昨晚自己看到的,已经让我的世界观变得破烂不堪了。 摄青鬼这玩意儿放在从前我是根本不可能相信的,可现在,我却不得不信。既然鬼确实不可能存在,但借用从古时候传下来的拥有超自然能量的物件再施以特殊的步骤,类似摄青鬼的东西,的确能被制造出来,甚至能够量产! 之所以会先到何阳州的家,就是想证实我的猜测,有没有可能,这栋二层的小楼房,已经变成了摄青鬼的制造工厂? 用万能钥匙将门上老旧的青铜门锁撬开,刚推开门,更冷的空气就迎面扑来,我跟游雨灵同时打了个冷颤。 门后面很昏暗,只有一条窄窄的过道。我小心的将门关上,顺着青石板铺就的过道往前走,通道只有大约一米宽,高达三米的两侧墙壁有些历史了,爬满了青苔和雨痕,阳光照射不进来,显得格外阴森。 走了大约十多米,小楼才出现在眼前。这栋砖瓦结构的楼房大概建造于清朝末年,保养得不算好,也没什么居住的痕迹。 “小心一点,这地方没那么简单。”我的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果然,何阳州的身份地址虽然都在这里,可他们绝不住这地方。这栋楼,或许已经很多年没人住了,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家伙,是故意留下资讯,将我引过来的。 进去,还是离开? 我一咬牙,往前踏了一步,走上了门槛。离开,能去哪里?自己早已经没有退路了,就算明知道是陷阱,也只能跳进去。 刚走进房门,游雨灵就倒吸了一口气,“这,怎么会这样?” 走廊尽头是木质的堂屋,这间堂屋很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可是两人头皮发麻的是,借着窗户微弱刺入的光线,隐约感觉地上、墙上、柱子上,有什么东西密密麻麻的爬在上面,缓慢的如潮水般移动着。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只感觉鸡皮疙瘩都恶心出来了。 密密麻麻的蜗牛趴在屋子里,将堂屋的每个角落都铺满,爬的到处都是,密不透风,蜗牛移动留下的粘稠的痕迹,隐隐散发着尸臭的味道。 “恶心,我最怕蜗牛了。”游雨灵不由得紧紧靠住我,一脸挣扎,“我们真的要进去?” 我微微点点头。 哪里来的那么多蜗牛?虽然说这个屋子潮湿阴暗适合蜗牛繁殖,但是也不可能繁殖这么多出来,除非,是有人基于某种目的,故意养殖的蜗牛。 “进去把,别浪费时间了。” 我忍住恶心,在这片蜗牛地毯上,轻轻的踩了下去。说实话,踩到蜗牛是件很难受的事,一脚下去,脚底会传来蜗牛壳碎掉的声音,还会有内脏爆出来。 我和游雨灵缓慢的朝里走,每走一步,就有大量的蜗牛被踩死,蜗牛的内脏伴随着更加浓烈的尸臭味顿时逃逸出来,将整个本来就不算清新的空间染得浑浊不堪。 “呕,脚底滑滑的。呕,想吐。”女孩紧紧挽住我的胳膊,脸色惨白,每走一步,都是一种对心灵的摧残和煎熬。 我走得也很难受,同时也更加疑惑,这些蜗牛身上,哪来的那么浓的尸臭味? 终于将堂屋走穿了,进了里屋中,我俩才同时松了口气。跨过堂屋后,那些该死的蜗牛竟然一只都没有,仿佛门槛就是楚河汉界,蜗牛们无法越界。 “我能吐一会儿吗?”游雨灵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被染成了绿色的靴子,扶着墙,干呕了几下。 “没时间等你吐了,你自己咽回去吧。”我“咦”了一声蹲下去,用手在鞋子上抹了一下,弄了一些蜗牛的汁液,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起来,“怪了,怎么会是绿色的?” 游雨灵看得冷汗都流了下来,“离我远一些,这些尸体是绿色的,也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掏出纸巾擦了擦手指,“蜗牛有一个特征,吃下去什么拉出的排泄物就是什么颜色。我没发现这里有绿色的东西可供这些蜗牛食用。” “往里面走就知道了。”女孩不愿在那个恶心的地方多待,率先向前走。 走了没多久,尸臭的味道更浓了。拐过一个转角,我俩被突如其来的景象,吓得再也没法往前走一步。 尸体,密密麻麻的尸体,不知道有多少尸体被摆放在房间中,每个房间里都塞满了。放置尸体的地方被特殊处理过,臭味不会外泄。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游雨灵见到尸体,反而没见到蜗牛害怕。 “这些尸体,摆放的方式和执著的模样好像西西里岛木乃伊啊。”我皱眉道,最近几天皱眉的次数已经多得难以计数了,再这样下去,非得长抬头纹不可。 “西西里岛木乃伊?”游雨灵不解的看着我。 “西西里岛木乃伊都没听说过?”我解释道:“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巴勒莫的嘉布遣会修道院地下室,许多十九世纪制成的男性木乃伊僵硬地列队而立。将二千名死者就安歇在这里,或挂在墙壁上,或摆在椅子上,或躺在陈旧的棺木里。 “有些神父对这种保存尸体寄托哀思的方式心怀不安,把其中一些从地下墓穴里运出掩埋到墓地里,但是这些木乃伊被制作了一层又一层,没人知道那个神父具体埋了多少,也没人知道这种干尸究竟有多少具,总之埋到最后,神父无奈的放弃了。” 我一边说,一边检查其中的几具尸体,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神色,“这些尸体全是女性,应该是从绿庄偷来的!” “绿庄?”女孩迷惑道。 “绿庄是绿山殡仪馆五公里外的小村庄,那里的村里是柳城附近一百公里内,唯一一个坚持土葬的地方。两个月前绿庄开始陆续出现女性尸体被盗的现象。当时,我就怀疑有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请了大量专业盗墓贼偷盗尸体。”我喃喃道,“看来,我猜对了!” 这些尸体不但放置的位置很有讲究,符合风水学上关于“煞气”的方位,而且,尸体内部还经过处理,每一具尸体上,都沾满了厚厚的绿毛。 “我总算知道那些蜗牛为什么内脏和排泄物会是绿色的了。”想到这,我感觉浑身发冷。 “为什么?”游雨灵好奇地问。 “蜗牛确实是人为繁殖的,它们透过吃尸体上的绿毛不断繁殖。虽然目的,我仍旧猜不到。”我轻声说。 女孩听到这里,脸色立刻大变,“或许,我知道原因!” 我看了她一眼,还没等自己开口问,游雨灵已经解释起来:“驱动鬼门需要大量的能量。忧郁鬼门的特殊性,一般的能量是不行的。祖先有记载,透过养殖小动物,请它们吃尸体,感染尸体的煞气,确实能够为鬼门充能。” “这样都行?”我挠了挠脑袋,周岩带走的鬼门,怎么越听越像是一种超越人类的高科技产品? “都是祖先的记载,究竟是不是这样,我也不清楚,但是挖掘尸体、养殖蜗牛的势力,肯定得到了周岩的手札。”游雨灵顿了顿,“或许幕后的主事人,就是周岩。” 我不置可否,叹了口气,“他们弄来尸体,驱动鬼门,究竟想干嘛?” 虽然在发问,可是心中已经稍微有了一个答案。 “尸体全是女性,这完全符合祖先记载的用尸体和鬼门培养摄青鬼的条件。”游雨灵打了个寒颤,“他们果然在培养摄青鬼。而那个何阳州的妻子,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摄青鬼。” 女孩的结论,和我的想法几乎一样,但是自己总觉得,有些地方被疏漏了。 到底是什么?我摇了摇脑袋,“既然已经找到了证据,我们马上会殡仪馆。那个所谓的摄青鬼看来还没有成型,说不定还有毁掉它的办法。” “对,我们发现得早,应该现在还来得及。”游雨灵点点头,我俩立刻准备往回返。 路过一个房间时,自己突然又停下了脚步。只见不远处的一具尸体,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居然是一具男性尸体,尸体的主人我还认识,正是娘炮张辉。老王让他去找大师,结果他终究还是没有逃出柳城。 “啊,这个人是,周岩!” 游雨灵面容呆滞的看着张辉背后的一颗人头,我转过身,正好看到人头上稚嫩的脸蛋和死不瞑目的双眼。 周岩,总算被我找到了,可惜已经变成了死人。 “原来暗地里搞鬼的真不是他!”女孩一脸黯然。 “走吧。”我拍了拍她的脑袋,率先走了出去。 回绿山殡仪馆的路上,我倆没有开口,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刚一走到吊唁厅大门口,宅男李昌就走了过来,他没心没肺的冲我俩开口说:“小夜啊,游美女,你们是不知99lib?道啊,殡仪馆出大事情了。昨晚停尸房的老王被谋杀了,还有一个陌生人死在了停尸房内,其中一具尸体,居然还被人偷走了,现在殡仪馆乱的啊,简直是一团糟。” “报警了没?”我问。 “当然报警了,警方将两具尸体拉了回去,准备解剖。本来想要查查监视录影的,结果最近监视设备不知出了什么问题,画面一片漆黑。”李昌一脸喜色,“殡仪馆最近本来传闻就多,现在恐怕是没生意了。嘿嘿,也好,省得爷我遭罪。”说完,这小子对游雨灵眨眨眼,笑的那叫一个猥琐,“美女,喜欢玩游戏吗?我这里珍藏很多喔!” “没兴趣!”游雨灵冰冷冷的回答,看着我说:“我先去停尸房瞅瞅。” “干嘛要去停尸房啊,那里刚被警方拉了警戒线……”没等李昌反应过来,女孩就径直离开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个女孩,你还是离她远一些比较安全。” 游雨灵的身份只有我知道,一个会神奇的法术的人,这类人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她叫赵韵含。她神秘莫测,至今我都揣测不出那女人的真生身份。游雨灵虽然为人秀逗,但同样不简单。普通人和这种人扯上关系,只有灾没好处。 李昌眨巴着眼,一脸沮丧,“小夜,你不会已经跟她有一腿了吧?呜,长得帅果然占便宜。” “这种话可别乱说。”我立刻摇头。自己同样也不想跟会法术的女人沾上关系,谁知道那所谓的法术基于什么原理,万一一个不高兴,用个符咒仍在你脑袋上,就让你阳痿一辈子呢。 游雨灵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我三言两语大发了极为失落的李昌,赶紧朝停尸房走去。女孩已经扯掉警戒线,站在了停尸房内。停尸房被警局详细搜查过,但是这空荡荡的只有尸体的地方,也实在不太容易搜集线索。 “警方..应该收集过指纹,昨晚我俩的指纹就在这里,老王和盗墓贼的两具尸体上都有,恐怕他们要不了多久就回来找我们麻烦。”我沉声道。 “他们运走了尸体,还是自求多福吧。” 游雨灵用眼睛搜索这何阳州妻子的冷冻柜标签。 “什么意思?”我愣了愣。 “那两个尸体都被何阳州咬过,中了尸毒。我昨晚只是暂时让它们停止活动,到了今晚,尸体会活过来。所有被咬的人,都会死。”女孩冷冷的解释。 我挠挠头,苦笑,“我怎么感觉自己现在的经历,越来越向恐怖电影的节奏了。喂,你知道何阳州妻子的名字吗?” “不知道。”女孩摇头。 “那你在找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何阳州的妻子,似乎叫孙香,年龄为五十岁。怎么想都不像是会被只作为摄青鬼的材料。在她自杀之前的前几天,每天都能看到她的身影,总是默默的站在丈夫旁边流泪,怎么会是摄青鬼!不是说摄青鬼,需要吸收尸气七七四十九天吗?我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出征兆嘛! “我不知道摄青鬼什么样子,但是能看出使用过鬼门后,残留的痕迹。”游雨灵轻声道,“昨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总是感觉这间停尸房中有我熟悉的东西。本以为是那张纸符的,没想到,居然是鬼门留下的味道。” 女孩眼眸流转,突然一把抓住了西面墙壁第四行中间的冷藏柜的把手,“就在这里!” 我瞥了一眼标签,心顿时一沉。标签上写着两个字:孙香。这,果然是存放何阳州妻子的冷藏箱。 难道…… 游雨灵犹豫了一下,用力将柜子拉了出来。一股比冷气还刺骨的寒意冲入了骨髓,我俩同时往后退了两步。 “好可怕的凄厉之气!”女孩脸色大变,居然吓得不敢动弹。 我深吸一口气,将孙香的尸体抬出来,放在了附近的手术架上,轻轻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随着拉链拉开,我的心脏不停“砰砰”直跳。明明是白天,在这阴暗的密室空间中,充满了无比的诡异和压抑。空气的压力,压得我几乎快要窒息了。我不停大口呼吸,终于彻底将裹尸袋拉开。 “这,这个人是孙香?”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的尸体,根本不像是一具尸体。尸体赤裸着,弥漫着渗透灵魂的冰寒,但是皮肤白皙没有一丝杂质,在灯光下闪烁着如玉石般的光泽,透着凉气的完美皮肤似乎吹弹可破,白的妖异。 女人皮肤下的肌肉与脂肪恰到好处,盈盈一握的腰身上有着两团令所有女性羡慕的挺拔高耸、瓜子脸,长长的睫毛紧闭着。美得惊心动魄。女人似乎没有死,只是睡着了,随时都会醒过来。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孙香。 何阳州的妻子孙香,明明是个五十岁的欧巴桑,因为长期风吹雨淋而脸色暗沉,虽然长相不算难看,姿色也是中等以下,属于过目就忘的人。但是现在我眼皮下的女人,明明最多不过二十岁。 该死,这女人到底是谁? 第十二章 轮回 眼前的尸体,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尸体,它的美丝毫不逊于守护女李梦月,就算是我的节制力很强,也能感受到心中的阵阵躁动和雄性荷尔蒙不断分泌的冲动。 不动声色的和尸体拉开一些距离,悸动的心这才恢复了一些。这尸体好强的媚惑力。 “这女人就是孙香。没想到传闻竟然是真的!”游雨灵迟疑着,艰难的说道:“祖宗在数千年前曾经记载过一只被鬼门转化为摄青鬼的尸体。七老八十的女人,变成了二十岁的样貌,倾国倾城。那时候,它造成了无数冤孽,杀了数不清的人。” “我就当在听民间故事了。”我嘴角有些苦,再和这个游雨灵待下去,自己的世界观非得肢解不可。 掏出手机,我调出了孙香的女儿何彤的照片。这一家人如此诡异,自己当然调查过。何彤照片上的样貌,果然依稀和眼前这具美丽到诡异的尸体有些相似处。 这具尸体,真的是孙香的。 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阵反胃,刚才自己居然对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尸体产生了性冲动,简直是太有罪恶感了。 游雨灵迅速的从头发到脚尖,将孙香的尸体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然后稍微松了口气,“太好了,这只摄青鬼还没有完全制作成功,还能毁掉它!” “怎么毁掉?”我言简意赅的问。随着证据一个一个出现,我心中的轮廓越来越分明了。 估计早在何彤五人死在殡仪馆之前开始,就有个位置的势力在布局。布局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利用鬼门和绿庄偷来的尸体,制造摄青鬼?他们真的有把握控制这种可怕的东西吗? 或许摄青鬼的制作,对人的体质和某些因素也有要求。非孙香不可,所以何彤的死可以说是早有预谋,为的就是让她的父母绝望,充满恨意,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那个组织将周岩手里得到的纸符给了何阳州,一步步的紧逼孙香,让她配合,好好利用她制作摄青鬼。 只不过何阳州出乎意料的提前暴毙,所以孙香在绝望中,自杀了,间接阻碍了摄青鬼的转化过程。 这个棋局的棋面基本应该是这个模样,但是这个局,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我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这个庞大的阴谋中有个断层,而那断层,才是迷局后面,未知势力想要达到的,最大目的! “摄青鬼是因为怨气不散才形成的,鬼门只是加大了它的怨气而已。只要将它的怨气化解掉,就能烧掉它的尸体。”游雨灵用手捏了捏孙香细腻的皮肤,突然,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刀,使劲儿的刺下去。 看得我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这个超级路痴女看起来脑袋秀逗,竟然是个杀戮果断的主。 刀狠狠的刺在了女尸的喉咙口,充满弹性的皮肤被刀尖压了下去,居然没有破,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的这把刀也进入过鬼门数千年,也割不开摄青鬼的喉咙,它现在果然伤害不了。”游雨灵叹息道,“只能做送葬仪式了。” 女孩详细的将送葬仪式的规矩和讲究说了一遍,要我去准备东西。我听完后脑袋一团乱,现在的绿山殡仪馆恐怕比自己的脑袋还乱,去哪里找她要的东西。 沉吟片刻也没想到办法,突然,身后冒出了一个呆呆的声音,“小夜,游美女,你们凑到停尸房里干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这么久都没出去。” 声音的主人是李昌,看到这宅男,我顿时眼睛一亮。这个游戏狂人的背景也不简单,能够懒懒散散的在殡仪馆里到处混,他的长辈,肯定属于殡仪馆高层。 “李大帅哥!”我笑眯眯的搂着他的肩膀。 “干嘛对我这么亲切,喂,你笑得好像一只狐狸。”李昌看到我在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靠,这家伙的自觉还真灵敏。 “是这么回事,游雨灵的家里还有个亲戚,她意外死了,被安置在停尸房内。根据游家当地的风俗,必须今天送葬,否则会无法安息,不能下葬。”我说出了目的,“你能不能帮她去弄点东西来?” “游美女家人不是死光了吗?她还有个家人的尸体在我们殡仪馆,怎么我不知道啊?”李昌疑惑道。 这宅男看起来什么事都不管,呆呆的模样,居然还不笨。 我给游雨灵打了个脸色,游雨灵这社会经验不足的家伙,一点配合的反应都没有。没办法,自己只能进行第二步计划了。 一把抓住了李昌的手,我脸色一变,威胁道:“你还欠我一个要求,对吧。是现在吃花圈,还是帮我弄东西?” “就算是吃一个花圈也比现在帮你强得多。”李昌果然不笨,“现在殡仪馆就是个火药桶,我帮你了,非得被叔叔给掐死不可。” “现在你可不是吃一个花圈就了事了。”我阴笑道,“我为人善良,做事情都喜欢实行跳楼价。算算,你的一个花圈利滚利,今天也不过变成了十二个罢了,你非要吃的话,我马上去给你拿过来。” “奸商,我可吃不了十二个花圈那么多。”李昌立刻愁眉苦脸起来,“你还一天到晚叫我兄弟,有你这么整兄弟的吗?” “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我眼神闪烁了几下,将他拉到了孙香的尸体跟前。 李昌猛地看到了孙香,整个人惊呆了。他一脸呆滞,口水不停的往下流,“好美的女孩。怎么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认识她!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嘛!” 我沉声道:“你忍心让这样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女孩,死不瞑目吗?到死,都不能入土为安吗?” “不,不能!”李昌擦了擦口水,大吼道。 成了!我笑得迷住了眼,“那就去准备东西吧。” 李昌雄赳赳气昂昂按照我的要求去弄东西了,刚出门,游雨灵就看了我一眼,哼道:“死狐狸。果然妈妈说的是对的,不能跟早晨能『咻』的一下就起床的人做朋友,你们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的笑凝固了一下,很是无奈。这女孩的思维观还真是健康到麻烦呢! 李昌很快就找来了一辆殡仪车,殡仪馆因为在停尸房发现了两具明显非正常死亡的尸体,正陷入一团乱的状态,他屁颠屁颠的跟在我俩身后,bbr>..帮忙将孙香的衣服穿上,抬上了车。 “谁坐后面守着尸体?”我直觉的做到了驾驶座位置,游雨灵看向李昌。 这小子自觉自愿的乐呵呵道:“我来守游美女的亲人吧,如此美人,也应该有骑士守护。” 这混蛋将自己比作了护花的骑士,唉,他是多久没有照过镜子,瞻仰过自己的尊容了。 游雨灵点点头,做到了副驾驶座上。 “那个孙香的丈夫,之所以变成僵尸,会不会不止是你家那张纸符的原因。”我启动殡仪车,不经意的问。 “其实那张纸符,并不能直接将尸体变成僵尸,但是他的妻子是摄青鬼的话,倒是能够解释许多事情了。”游雨灵欲言又止,似乎在隐瞒什么,“按照逆时针走,不要走回头路。” 我满怀心事,没有注意到她话中的隐藏。开着车,往殡仪馆右边的路行驶,开了没多久,突然,车猛烈的动弹了几下,车顶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我立刻将车停下,拉开车门跑了出去。游雨灵也跟着下来了,她看到一个影子从车顶飞了出去,远远地向着柳城的方向逃窜。 “摄青鬼复活了,它跑了!快追!”女孩根本不管自己究竟能不能控制得住摄青鬼,拔腿就追。 我赶紧拉开殡仪车后面的门,当门敞开,自己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昌已经死了,被吸干了血肉,变成了一具干尸。车顶有一个大大的裂口,复活过来的孙香化为摄青鬼,正式从这里逃出去的。 怪了,这只摄青鬼为什么不攻击我俩,而是逃掉呢?看着摄青鬼远远离开的背影,我眯了眯眼睛。总感觉,这只摄青鬼的行迹可疑,似乎真的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 追着游雨灵泡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追到摄青鬼。我俩垂头丧气的准备走回殡仪车前,正想着该怎么解释李昌的死,以及他离奇可怕的死像时,突然,我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就连喉咙都有些干涩。殡仪车外,安安静静的站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我只见过几面,却一直在满世界找的,恨得刻骨铭心的女人! 本以为再次见到她我会很愤怒,非常的愤怒,但真的找到她了,自己却反而冷静了下来。这个女人主动来找我,肯定没有好事。该死,何阳州屋子中那些爬来爬去被养殖来啃食尸体的神秘蜗牛不就是怪异的小动物吗?我早该想到,是她那伙人干的。 那漂亮女人恬静安宁,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站在初冬的寒风中,用含情脉脉的双眼,远远瞅着我。 我轻轻退了游雨灵一把,“逃!你快逃!” “逃,为什么?”女孩愣住了。 “别问为什么,拿着这封信,去信封上的地址,找一个叫做李梦月或者黎诺依的人。”那个叫做M的人给我的匿名信,早就指出了有个大阴谋在对自己设下陷阱。自己怎么可能不做两手准备,逃不掉的话,将提前写好的信件送出去也行,“她俩能救我!” 游雨灵接过信,一咬牙,没有再多问。她从金黄的道袍里掏出了两张纸符..,迅速贴在双腿上,以飞人的速度窜逃出去。 那个静静站着的女人,没有阻碍她的离开。 “你是故意放她离开的?”我的脸抽了抽。 那个女人,就是雅心,为一个神秘的能驱动小生物的势力卖命的女人,就是她,杀了我的妻子,周芷婷。 “不错,人家是故意放那个可爱的小女生走的。”雅心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好久不见了,夜大帅哥。” “柳城的局,果然是你们布下的?杀了周岩,夺取鬼门,用蜗牛喂养尸体,将那些从绿村偷来的尸体转化为绿毛尸,从而加快孙香转化为摄青鬼的速度,给鬼门提供能量。同时,将她的丈夫也转化为了不死僵尸。” 我死死的盯着她,“我就搞不明白了,弄了那么大的阵仗,为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我的命吗?”没等她回答,我轻轻的摇了摇头,“不对,你不止为了要我的命。如果要杀我,你们.有许多机会。我一直在绿山殡仪馆待着,只有一个人,要杀我,简单得很。” “夜大帅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雅心笑盈盈道,“人家和人家的组织,怎么可能会舍得要您的命。” “不要我的命?”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心里一个更加不好的预感浮现上来,“那究竟是为了什么?何阳州夫妻俩,一个是摄青鬼,一个变成不死僵尸,难道……”我终于得到了结论,声音顿时高了几个分贝,“难道我的守护女就在柳城附近,你弄出那两个鬼东西,就是为了阻止她!” “猜对了,可惜没有奖励喔!”雅心没有隐瞒,“你家的守护女,就在……” 还没等她的话说完,我将早已经偷偷握在手中的枪隔着外衣,扣动了扳机。子弹准确的击中了雅心的额头,一个黑洞顿时出现在了她漂亮的头颅上。 但令人恐怖的是,就算她的额头开了个孔,甚至能清晰看到孔的深处镶嵌着一颗金色的子弹,那个洞中,却一丝一毫的血也没有流淌出来。 雅心,没有死,甚至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 她依旧笑吟吟的,“夜大帅哥,胡乱打断淑女说话,可不是绅士的行为啦。” 这女人说完,在额头上点了一下,将子弹扣了出来。子弹一离开她的肉体,额头上的伤口就自动合拢了。 我面如死灰,“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人家是不是东西,可由不得夜大帅哥来判断。总之,你的守护女现在应该正在和人家组织弄出来的摄青鬼与僵尸打成一团,不过那两个鬼门弄出来的速成品,恐怕也抵挡不了多久,所以人家可要抓紧时间了。”雅心完全没有因为我的突然攻击而生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我的心彻底冷了,“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很简单,我们想从夜大帅哥家的守护女身上弄到一样东西。可惜,您家的守护女太可怕了,就算集合全组织的力量,也无法奈何她。只能出此下策!”雅心从背后小心翼翼的逃出来一样东西,那是鬼门,缩小了无数倍的鬼门。 那原本庞大的鬼门现在只有十多厘米高,一拿出来周围的空气,就阴冷起来,刮过来的风,也变得阴恻恻。 “鬼门!”我的瞳孔一缩,她拿出鬼门干什么? “夜大帅哥或许还不知道您家守护女到底有多珍贵,我们不敢杀掉您,因为杀掉了您,那样东西也就被毁掉了。夜家历代的守护女,我们组织研究了三百年,她们通常和历代的守护者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羁绊,主人死了,她们也会断气,就如同连生命都共用的宠物。”雅心笑嘻嘻的玩弄着鬼门。 “要从守护女身体里拿到那样东西,就必须在不伤及主人的情况下,隔断他俩的羁绊,人家的组织到处寻找能够隔断羁绊的东西,不过这鬼门的其中一个功能,倒是比任何奇物都要好得多。”雅心快快乐乐的说着。 我没有试着再攻击她,这个女人,到底还是不是人,她为什么杀不死? “鬼门,能够切断一个人的因果喔。”雅心抬头,盯着我的眼睛,“只要切断了因果,所有认识你的人,以及和你有羁绊的人,都会失去关于你的记忆。就算是你,也会忘记你自己到底是谁。失去了主人的守护女,就不再是守护女了,到时候,她不过是个普通的漂亮女孩而已。” 原来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原来如此。我终于弄明白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的绝境中! 我冷哼一声,“别妄想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达到目的!”说完,就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我杀不了你,但是我能自杀。哼,你们的目的,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 我扣动了扳机。 “夜帅哥,已经晚了。你逃不掉的,就算是想死,也无法逃脱!”雅心仍旧笑盈盈的看着我扣下扳机,没有阻止。 我感觉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猛地冲入了脑门,耳洞在轰鸣,大脑散发出破碎的响声,眼前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红,红色的润开,变浓。 然后就彻底的迷失在黑暗中…… 尾声 街道,这是哪里的街道? 我走在一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头有些发晕。 我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疑惑着,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发呆,头顶的太阳很刺眼。 步行街,这里似乎是一个城市的步行街。 我的脑海里跳出了步行街这个辞藻后,身体感觉有些累了,于是找了个冰冷的墙壁,靠着缓缓坐了下去。 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脑袋里什么画面都没有,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从我身旁走过的人,通通都嫌弃的.99lib?捂住了鼻子。 “那个乞丐好臭啊,城管究竟在干嘛,怎么让一个臭乞丐跑了进来?”一个女孩经过时,抱怨道。 突然,跟着她逛街的另一个女孩,发出“咦”的一声,猛地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悦颖?你在看什么?”那个使劲捏着鼻子的女孩奇怪的问。 “没什么,总感觉看他有些眼熟。”这女孩轻轻摇了摇脑袋,疑惑道,“可能是错觉吧,我认识的那个他,明明已经死了。”说着就准备和死党离开,但是走了两步后,她终究还是想不通,又走了回来,“喂,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抬起头,露出一丝苦笑,“抱歉,我忘了。” “你忘了?”女孩眨巴着眼,美丽无暇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夺目的笑,“既然忘了,那就忘了吧。喂,忘记自己是谁的先生,要不要跟我回家?” 她旁边的女孩吓了一跳,“啊,你要见这个乞丐回家?不会吧,悦颖,你脑袋秀逗了?平常捡一些小猫小狗什么的,我也就不说你了,但是你居然捡了一个人!一个人耶!而且还是个臭烘烘的乞丐……喂,我说你呢,你还真捡啊?” 女孩没有在乎自己死党的话,用力挽住我的手,使劲儿的挽住,用力到似乎一放手,我就会再次?99lib?逃掉似的。 怪了,为什么我会认为是再次逃掉? 我不解的看着这个女孩,她近在咫尺的脸上满是红润和兴奋,丝毫不在意我身上的恶臭。 难道她认识我? 我迷惑着,被她拉走,越走越远。 “忘记自己是谁的先生,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嗯,就叫……”女孩笑盈盈的,将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就叫小奇奇怎么样?” 小奇奇?多古怪难听的名字。 我刚想抗议,女孩就不停的喊了起来:“小奇奇,小奇奇,小奇奇,小奇奇!” 女孩叫着叫着,不知何时,竟然泪流满面,一边笑一边哭。 她,怎么哭了? 我们三人的背影在阳光下被拉长,逐渐远去。 女孩不断留下的莫名泪水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全文完 ——《夜不语诡秘档案第六部》 完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