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阵藏》 引子惊世预言 那又是另一个隋朝,辽阔国土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村落。你若生在这个世界,时不时又能看见空气中的一阵阵波动。 大业元年,隋国国都京兆,有一金碧辉煌的宫殿高踞于城中央,这便是皇宫。 其中某个不起眼的小屋中向外扩散着恐怖的气浪,稠如糊状的空气一圈一圈诡异地向外翻滚着,近乎白色。 离小木屋很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小童子,只见他双眼紧盯着小木屋,双手死死地攥着,焦急的等待着。 忽然,这波动停下了,小木屋门窗却仍然关着,他刚准备上前去开门。只听十六个字猛地在空中炸响:“四月初四,龙凤降世。龙即亡国,凤可济世!” 空中隐隐有雷声出现,那话还在继续,只是语速加快了不少:“十四之岁,龙凤现世。风寻龙,龙应被弑。” 话音未落,空中忽然霹雳一现,不偏不倚…… 大业元年三月初三,隋国大国师,卒。据说仅仅是因为说出了31个字…… 那一天,有一男子,头戴金色皇冠,身披九龙戏珠袍,一旁更是女流无数。听到这话,却是脸色大变,大吼一声:“来人,快把这话记下来!给朕寻这龙凤去!” 第一章月是别时圆 大业十四年,隋国边境遂安的一座小镇,那偏僻的小酒楼生意却是红火,一对夫妻忙前忙后,却始终都见一男孩坐在柜前,左手食指灵活快速地拨动着算盘,右手提着笔在本上写写画画。 “小掌柜,结账!”一大叔喝得醉醺醺的,大叫道。“好勒,陈叔,您这一共一两银子。”“你这小崽子,前几天不都才半两银子吗?”“陈叔,你对我最好了,是不是该给我点零花钱了?”看着眼前的男孩,陈叔叹了口气,拿出一两银子扔在桌上,无奈地走出酒楼。 “李沫,过来!你是不是又多收了陈叔的钱?”那刚跑到楼上的妇人伸出头来朝着下面的男孩喊了一声。“娘,是陈叔自己给我的。”李沫赶紧把银子揣进包里,跑回柜台。“你这孩子!晚上再收拾你。”“萧英,过来收拾桌子。”楼下一男子端着碗,说道。“来了!” 夜间,酒楼后。银白的月光缓缓流进这小院,与房中的灯火映衬着,实在是安静。一男一女一子正在房中吃着晚饭,没人说话。那夫妇碗里除了饭菜,似乎还有其他东西闪烁着。 终于李沫开口了:“娘,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要说那多收的银子吗?”萧英缓缓说道:“李沫,听好了……”“让我来吧。”男子忽然插嘴道。“李沫,我们给你找了一个学校,你明天就准备过去吧。” “爸,我不想上学。学校讲的东西都太简单了!”“那学校可不是普通的学校。你知道修行吗?”李沫点点头,他曾在酒楼中看到过有人背着剑走来走去,他当时也是十分好奇。 那男子眼睛躲闪着,把手伸在桌下,死死地握着凳子的两个角: “你必须去!”他的神色又随即暗淡下来:“那个学校可以教你修行,只是有一点远,在临邛。明天陈叔的车队要去哪个方向送货,我和你娘已经告诉过陈叔了,让你明天和他们一起走。你下了车,再自己去临邛,到了临邛,去找一座山——木山。” 那妇人揉揉红彤彤的眼睛,颤着开口说:“李沫,听你爸的话。我们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厉害的人。去了之后要勇敢,要坚强。几年后一定要让我们看到一个能行走四方的人!”说完,她便赶紧走进了李沫的房间,不知是收拾东西,还是,躲着去了…… 那男子双眼直直地盯着李沫,眼中似有东西浮现,让李沫感觉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甚至灵魂都微微一颤,而他应该是在等待着李沫的回答。 李沫挤了挤眼睛,点了点头。赶紧把视线挪走,看看屋里,又望望窗外,却忽然发现今天的月亮怎么,这么圆? 第二章挥手自兹去 当天晚上,李沫彻夜难眠,他不知为什么一向很爱他的父母,会送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打开木窗,深深地呼吸着外面的冰冷的空气,看着树叶在月光中定格静止,感受着夜晚的风拍过脸庞。 他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泪如雨下,想象到了父亲强忍着痛,自己…… 月光下,绮窗前,一少年,思索着,难眠。 第二天,萧英懒得做了丰盛的早饭,李沫却没有食欲,胡乱喝了两口粥,就静静地看着父母。 到时间了,萧英将一个布包交给了李沫:“沫儿,这里面有一些衣服和钱,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李沫接过布包,揉了揉眼睛,刚欲出门,那男子从小屋里跑出,大叫:“李沫等等,这儿还有东西给你!” 说罢,他拿出一块温润的玉符,用绳穿上,给他挂在脖子上,又拿出两张纸,一张看起来很脏,一张是浅浅的蓝色:“记住,一定要好好保管这些东西!还有,快走吧……不要让陈叔等急了……” 李沫竟没有落泪,他转过身,只回了一下头,挥了一挥手,就此离去。没人能看到他苦涩的笑容,但他知道,自己变了。 屋里,萧英说:”李秉,你这样让他自己去真的好吗?” 那男子,李秉说道:“你应该也知道,时间不多了,必须让李沫先走!李沫身上有那个东西,不会有事的。对了,你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还有,酒楼照常营业,平常一点。” 陈叔车上,李沫静静坐在角落里,偷偷看着父亲给的纸和玉符,有一种温和而又熟悉的感觉在心间荡漾。他很聪明,他知道昨天晚上没有风,那么那风又是从哪里来的?父亲房间昨晚没关灯,那他又在干什么?今天是三月初二,去到临邛大约要一个月……在临邛那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听说过什么学校,什么木山…… 车开动了,马嘶鸣着,李沫最后一次朝着家的方向望去,他对着父母挥了一挥手。“就这么离开了吗?”他对自己说着。 第三章南阳有贼? “陈叔,我们要去哪里啊?”“去绵州!送一批货。别急,马上就到南阳了。”李沫望着车外的青山绿水,静静地,也不知在想什么,是父母,是美景,是地点,还是日期? “对了陈叔,你会修行吗?”陈叔挥了挥马鞭:“我哪里会?我们车队都没人会!不过我们要去南阳接一位很厉害的修行者,要不你到时候再问他?”“你们为什么要去接他?”“似乎这一带有贼,花钱保命呗!”“你逗我呢吧陈叔,要是他们要杀我怎么办?”“呵呵。”陈叔向李沫丢过一壶水,“自己一边玩去!” 李沫拿着水走到马车的一角,小心地从怀中掏出那张纸,看起来。他这几天看了这纸这么久,似乎也感觉这纸不一般,但他只知道这纸不容易撕坏。 正午,南阳城外,李沫等待着,陈叔和另外两个人去城里接人了。不久,城门中走出四人,其中一人是李沫不认识的。只见他很年轻,短发迎风飘扬,双目闪烁,穿着普通的衣裳,踏着黑底白边布鞋。虽然长得不像,但李沫觉得他很像某个人。 那人与陈叔他们谈笑风生,笑着走来。陈叔指着李沫,对那人介绍道:“渊南,这个是我朋友的孩子,和你一样,也姓李,叫李沫。他好像对修行挺感兴趣的。”李沫看见了,那人听见他姓李,脸上的笑容便消散了,听见他叫李沫,有重新眯起了眼,笑了起来。 “哥哥,你会修行啊!”“你要去哪里啊?”那人笑着问,却没人发现那笑容有点变形…… 李沫也不说:“去临邛上学。对了,听说南阳有贼?”“不用怕,我会使阵。就算是这南阳所有的贼都来了也没事。”“使阵?哥哥你好厉害,能教我吗?”“我教不了你。”李渊南淡淡回了一句,“哦对了,我也要去临邛。” 李沫也不再问,看着那人上了另一辆马车,便独自看那纸去了。 天要黑了,李沫一行人在山中扎营,李渊南倒是在四周捣鼓着什么,李沫望着满天繁星,想着如果没有星星的夜空,自言自语:“我怎么从未做过梦?”渐渐睡去。 第四章夜雨星河阵 半夜,月还明。 李沫忽然醒来,只觉得怀中有些发烫,他看了看,父亲给他的纸正微微地发着蓝光。 “山贼来啦!”李渊南大吼起来。李沫赶紧起身,摸了摸玉符和纸,又摸了摸布包,这才安心下去。望向周围,漆黑的山中有着腥红的光芒微微闪烁,是这夜更是诡异。 陈叔他们都起来了,一个个望向李渊南。李渊南皱了皱眉头:“人不多,打败他们没问题。” 只见他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向下,双目微闭,脸上毫无表情,那手掌下竟有一圈圈黄色的圆圈形成!李沫望着那圆圈,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妙的东西。 那圆圈似乎有生命,在空中旋转着,那圆圈毫无瑕疵,似乎是浑然天成,本就是自然的产物。李沫看呆了,痴醉着。 “成。”李渊南随意一说,仿佛是重复过许多遍的动作,只见那圆圈中有符号闪现。“去。”这简单的话语,却有着无可撼动的重量。那圆圈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灯火飘去。 圆圈飘去,随即又在四周环绕一周。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似乎什么都发生了。 只见得灯火消散,都消散;只听得有人倒下,许多人。 “好厉害!”李沫暗自感叹道。 “是谁这么厉害啊。”却又有嘲讽的声音响起,“竟敢杀我的手下!”黑暗中又走出一道魁梧的身影。那人也是高大,头发整齐,穿着一套很干净的青装,迈着方正的步子走来。“他是个贼?”李沫眨了眨眼。 他随意地朝那圆圈挥了挥手,那圆圈,杀了许多人却仍完好无缺的圆圈,就这么,碎了。甚至都没有一点点痕迹。 李渊南也是惊讶无比,立刻大吼一声:“夜雨星河阵,起!” 第五章借 “夜雨星河阵,起!”睡着李渊南一声令下,周围的树上开始泛起微黄的光芒,渐渐的,那光芒越来越耀眼,彼此交映着。 光芒又缓缓延伸出一丝丝细线,把彼此连接了起来,围成了一个奇怪的封闭图形,把那高大男子和整个车队围了起来。虽说是缓缓的,但也就不过一会儿,甚至那男子都还未反应过来。 夜雨星河阵完成的一刹那,就将天上的繁星点点映在了地上。却又不像刚刚才画上去的,一切都仿佛开始就存在,对,它们应该一直存在吧? “夜雨星河阵,是我现在所能画的阵当中最厉害的了,能自动攻击和控制敌人。”“那夜雨又在哪里?”李沫挑了挑眉毛,向李渊南那边靠去。 那男子也是十分惊讶,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剑,抛在空中。小小的剑瞬间化作一把几丈长的巨剑。剑身呈银白色,刀锋处隐隐泛着寒光,剑尾的玉坠浮在空中,无风自动。看得李沫头皮发麻。。 夜雨星河阵似乎察觉到了敌人,开始运作,土黄色的微光循着光的丝线流动。 李沫紧张了起来。 霎时,李沫的怀中开始发烫。 那张浅蓝色的纸从李沫怀中迸发出来。 那张纸上也是有圆圈浮现。 那圆圈上诡异的符号渐渐靠拢,组成一个字——借。 夜雨星河阵狂暴的气息暗淡了,向【借】靠拢,途中,黄色褪去,那符文渐渐转变为蓝色,将李沫和旁边的李渊南围住。 那男子见形势大好,连忙将巨剑在周围转了一圈,将货物钱财取走。看了看李沫两人,一把抓住飞剑,走了。 那人刚走,便听得周围有人倒下。陈叔死了,车队里的其他人都死了。李沫愣住了,他不能也不敢相信,刚刚都还蹦跶着的大活人,怎么就这么,去了? 李渊南倒是没有留心这些,他双手紧紧按住李沫的双肩,眼睛发红:“你到底是谁!?蓝色的【借】怎么在你手上?!” 第六章饮 “你到底是谁!?蓝色的【借】怎么在你手上?!” “我说过了,我叫李沫!”蓝色的圆圈还在旋转,李沫也出不去,只是朝旁边退了一点。“真是怪人”李沫暗自想着。 “好吧……你这【借】是从哪里来的?”“【借】?这蓝色圆圈吗?我爸给我的。”李渊南沉默了一会:“看来就是你了……我陪你去木山……”“你怎么知道木山?”“因为我知道啊。”“……” 忽然,【借】消散了,化作蓝色的细小颗粒,带着巨大的能量。眼看着它们就要向四周散去,忽然,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作用,极速地向李沫靠拢。 李沫自认为自己反应很快的,但他都还没来得及躲闪,颗粒就已经没入他的背上,四处乱窜,让李沫感到了阵阵剧痛。 李渊南也看急了,一把抓住李沫的衣服,手下有阵闪过,李沫的衣服瞬间化为灰烬。 “你要干什么?!” 李沫背上骤然出现一阵,蓝色的线条,比【借】更复杂,似乎是在衬托着它的不凡,渐渐,那蓝色的线条开始减速,停下。刚才虽是乱的没有任何章法可言,但现在它们竟恰好化作了一个字——饮,一切都是那么圆润,那么自然,浑然天成,仿佛本来就存在,只不过无法显现罢了…… 李渊南的眼睛似乎快从脸上蹦出来了:“【饮】!?” “你快把话说清楚!什么【借】啊【饮】啊?”“你先把衣服穿上。”“还不是拜你所赐!”李沫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时,【饮】那复杂线条上的蓝色极速变淡,化为白色。 李沫突然感觉到了,那天地的呼吸,空中那看不见摸不着却感觉得到的东西,在缓缓浮动。他感觉到周围的树,周围的阵,周围的打斗痕迹,周围的生命,周围的气,周围的一切…… 他只感受了一小会儿,但也就这么倒下了。 没错,就这么直接倒下,头先着地。 第七章一山与一树,一人与九阵 李沫倒下了,头先着地。瞬间,他的背上又开始发烫,又开始发光,刚穿上的衣衫瞬间爆裂,从侧面显出微微白光,【饮】又开始了。 他的头下有着白光浮现,李渊南蹲下一看,又是一道【饮】,将李沫紧紧拖住。 他就这样浮着,在空中。 他又感到了,周围的一切。 他第一次做梦,梦见了自己走在山中,有风拂来,很清爽。额,他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也没什么吧,反正没人。” 但他没有停下来,也不知是什么催促着他前进。他走着,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淡,渐渐,消逝。 他走着,周围的山都别无两样,于是他只往前看。但就在他身体刚刚没入空气,他刚刚路过一山——这山也没什么特别的——他这是这么停下了,真是刚刚好呢。 他向那山靠近,才发现那山,只有草,只有一棵树,树在山顶。 他猜到了,只是无法相信。 他看到了,有九阵,在树周围停留。 他上去了,于是周围的空气开始波动。 他笑了,真是如此熟悉,明明没有来过。 他摸了摸树,周围的气浪向他与那九阵涌来。 他感到了气的存在,只是无法控制。就如梦,你能感觉到,它就在那,怎么它就是这样不听话! 气浪停下了,他在这里等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二十年,他等到了。 有一夫妇,无名无姓,以此为家,在树下生下一子,木下得子,故取名为李。 那襁褓中的婴儿看向他,脸粉嫩嫩的,对着他笑了。 于是,李沫醒了。 “这不会就是……” 第八章这是科普吗? “难道这就是……” “没错,这就是。”李渊南没等李沫说完,似乎也不想让他说出来。 “你能感到吧?这就是气,也可以说是天地之气。”李渊南在空中抓了一把,又补充道,“摆阵刻阵画阵便是以自身之力,与天地中的气共鸣,引动天地中的气,用作攻击等用途。” “用阵之人,大可分为三类——最低级的叫阵者,需要借助外物布阵能用的阵也很有限制,之上是阵师,弹手之间便可以引动天地之气,在手下成阵,覆手之间便可使用。 “最厉害的叫法阵师,据说法阵师已经领悟天地法则,可以随意运用……具体我也不知道了,但总之是很厉害的角色。” “而我现在是二阵师!”说到这里,李渊南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阵者阵师法阵师都有三六九等级之分等级越高,也就意味着越厉害。” “还有……” “等等,你不是说法不外传吗?” “呃……” “你到底是谁?!”李沫隐隐有点生气。 李渊南却像是忽略了他:“三四等之间不容易突破,六七等之间也很难,而阵者与阵师之间,阵师与法阵师之间的难度,不仅仅要靠努力,更需要天赋。” “还是在科普啊……”李沫彻底无语了,不想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差不多猜中了…… “而阵法中有十阵最为厉害,被世人称为十大阵——流弑饮允离,甲窥借愈临,至于它们的用途,你以后会知道的。” “【借】和【饮】就是从这里来的吗……”李沫默默念着,“对了,那夜雨星河阵,‘夜雨’二字怎么解释?” “听当初教我这阵法的人说,他和情人第一次相会,是在一次雨夜,那雨促成了他们的爱情——对了,你应该还不懂吧。” “夜雨吗,有点耳熟啊……”李沫暗想着,仿佛已经确定着什么。 李渊南也明白了,但他只是说了一句:“我知道你很聪明,那么你应该知道的——木下得子,名为李。” “这里是南阳与淮安交界处,走吧。得快点了,今天已经是三月十五了。” “去哪里?” “临邛,木山。” 第九章春雨足 三月二十,遂宁,丘陵地区。 “有他在的话赶路就是快啊。”李沫看了看马车上拿着马鞭的男子,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也许他没比我大多少呢?” “快到晚饭时间了,就在那里的小溪停一下,吃了饭再走吧。”这几天一直在不停地赶路,可以说是日夜兼程。但李沫晚上在马车里被抖醒时,也看见外面的男子亦或者是少年在挥动着马鞭,手掌不时伸出画阵,在周围映出了一片黄光。 他很急,像是在与时间赛跑? 李沫走到溪边坐下来,这几天他几乎可以确认李渊南对他没有恶意,一定与他有不一般的关系…… 闭上眼,慢慢将所有事情理了一遍,却未发现溪面已经荡起了涟漪,下雨了。 李沫这几天也能渐渐感到很多东西,包括风的方向,气流动的痕迹,天地之气的变化…… 等等,周围的气有变化!? 随着雨丝越下越密,周围的气越来越浓郁,就如李沫心头的不安,溪边的树木微微摇着青葱的头,也不知是在敬畏遵从着什么,又或者是在惧怕惊恐着什么…… “她来了。”李渊南默默而又很快地画阵,隐去了身影。他想起来了他的话:“这是他们之间的事,你勿要去打扰。” 李沫望着处处微波的水面,一点点新绿在水面绽放。 水面的倒影中,树叶微微飘动,新绿绽出,很是富有生命力,却是,怎生寂寥? 透过水草与树叶的缝隙,隐隐有红点显现,在动,是人吗?李沫笑着,什么人?想着,缓缓抬起头…… 一红衣女子,脚踏虚空,俯视着身下的众生。 青山绿水,飘动的树叶,还在生长着的新绿,白衣少年,红衣少女。万绿丛中一点红,只为他遇见她,还是她遇见他? 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 溪水缓缓流动…… 云淡水平烟树簇,寸心千里目…… 第十章我叫唐墨渲,我来杀人 那女子就宛如九天之上的神女,不食人间烟火,那倾城的容颜能在众生眼中绽放最美的光彩。她站在空中,俯视众生,等待着。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她说话了,她一般不对人说话,但眼前的少年莫名琴行地让他产生了好感。 “我叫李沫。你又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李沫全然不惧,反而笑着对她说。他也隐隐感到这少女与自己有着莫名其妙的缘分。 少女嘴角微微颤抖,面对着眼前微笑的少年,她硬是生不起气来,若是其他人,那人恐怕早就重伤进大牢了吧。 “我是唐墨渲。”明明心里不愿意,但她还是说出来了,“那个,我……迷路了……” “那么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不起,无可奉告。那你呢?” “对不起我也无可奉告。” 两人一问一答,场面竟然诡异地和谐…… “想不到你也会这样,”远处的李渊南想道,“呵呵,也是一物降一物吧。” “我记得我是要去临邛,你要去哪里?” “临邛?你去哪里干什么?正好我也要去,一起吧。” 两人相见甚欢,似乎是长久不见后相识的旧友。 李沫翻身上车,向唐墨渲伸出同是无暇的手。 “嗯……”唐墨渲似是纠结了很久,“我要去杀人。” 李沫知道这人不简单,甚至有些危险,但就是这么亲切呢…… 李沫远远地朝李渊南藏身的地方看了看,便回过头:“走吧。” “去哪里?” “临邛,我们得快点了。” 李沫冲着她笑了笑:“我知道了。” 她也笑了,微微一笑。眼睛眯成月牙,眉毛微微颤动,红润的嘴唇悄悄向上扬起。容颜绝美妖冶,倾国倾城。 第十一章红尘客栈 山回路转,李沫和唐墨渲渐行渐远,身影消逝在李渊南的视线尽头,他慢慢画出一阵,那阵就带着他朝着临邛飞去。 三月廿五,马车上,李沫很是惊讶,这才几天啊,十天左右的路程就这样过了?这几天都是唐墨渲在驾车,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马车行驶得这么快。她也是在赶时间? 李沫看向唐墨渲,唐墨渲也恰好回过头来,这是怎么会是恰好?两人见面没几天,便有了默契,命运让我们相聚,这是意外? 唐墨渲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那久久冰封的心里竟然有了这样的情感,她也是很惊讶。有人告诉过她,她的命运就只是杀了他,然后济世。或许是少女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她的心竟在不停地跳动。 黄昏,望着前方的城池,李沫大力挥鞭,转过头去:“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前面的城里休息一晚吧。”说罢,马车行近了。 来到城门,恰好城门刚欲关闭,李沫望着城门口的士兵,说道:“哥,我们还能进去吗?” 那士兵白了他一眼:“明天再来吧!” 李沫忙说道:“哥通融一下吧。” 那士兵刚想打发李沫离开,唐墨渲便拿出一块令牌,向士兵扔了过去。 士兵本是怨怨地看着唐墨渲,但当他的视线扫过那金光闪闪的令牌,他立刻改变了态度,躬身用双手将令牌递向唐墨渲,马上打开了大门,又跑回了城楼上不知干什么去了…… 李沫也是装作没看见,让马车驶入城中。 “天快黑了,要快点找个住处。”李沫对她说道。 马车驶入一条小巷,李沫也不知是怎么驶入的,街旁有一家客栈。“红尘客栈?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我没有见过啊……算了,就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话刚说完,李沫不由自主地说了句话:“红尘客栈风似刀,骤雨落宿命敲……” 李沫愣住了,唐墨渲也愣住了:“天涯的尽头是风沙,红尘的故事是牵挂……剑出鞘恩怨了,谁笑……我只求与你共华发,只求今朝入你怀抱……” 他望着她,吃惊,她看着他,惊讶……两人似乎知道了什么,都沉默不语。 随后,李沫办好一间房,将马车停好,等一下,为什么是一间房?!只有一间房了啊,唐墨渲也不介意,呵呵真巧啊…… 李沫和唐墨渲走进房中,李沫就跑去关门,想好好休息一下,最近一直在赶路,而且都是他在驾车呢。 他刚刚把门关好,便突然猛地倒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十二章知道太多然后又晕了?! 唐墨渲见李沫晕倒在地,连忙坐到床上,掏出一块石头,在墙上点了一下。便有一道身影显现在墙上,那男子又是头戴金色皇冠,还是身披九龙戏珠袍,但一旁却没有了女流无数。 “皇上,您有事找我?”唐墨渲的话虽然显得恭敬,但语气十分平淡。 “我们找到他了,他现在还很弱小,而且正处于昏迷状态,这是个除掉他的好时机!”隋王眼红了,充满着愤怒。 “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这个我们还在尽力查……不过知道的是他现在在一家客栈里……你尽力吧。” “我知道。”唐墨渲依旧是一脸平淡,随后,她把石头仔细收拾好。但她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男子身体微微抖动…… 自从李沫背后的【饮】第一次浮现之后,他就能很细致地感觉到周围的气的波动。 而唐墨渲的石头上有着很强大的气的波动,对,很强大,至少李沫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他虽然昏迷了,但他清楚地“听”到了唐墨渲谈话的内容,于是他被吓醒了。完了,我会不会知道的太多了…… 唐墨渲平复了一下心情,又走到李沫跟前,准备把他唤醒。 突然李沫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唐墨渲,突然反应过来,双手紧紧护住胸口:“你要干什么?!” 唐墨渲尴尬地笑笑:“你刚刚晕过去了,我准备叫你起来。对了,要吃饭吗?我去叫店家做点饭送过来。” “好啊,不过不要太咸了,我吃得淡……” 看着李沫欲言又止的样子唐墨渲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看得淡……你快去吧。”李沫哽咽了,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唐墨渲下楼了,李沫就再也忍不住心中压抑的情感,眼睛瞬间红了起来。 他连忙开窗,准备吸口凉气冷静冷静。 刚开窗,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眼前一黑,脑袋一晕,四肢一软,怎么又倒下了…… 第十三章匪帮与弑龙军 当李沫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还感觉脑袋后面隐隐作痛。话说,这里到底是哪里啊?还有,我怎么被绑着呢! 四周光线昏暗,这是个山洞?我靠,旁边是唐墨渲?!她怎么也晕过去了,也被绑住了?还有在她身上发光的那个是什么? 等一下,这光好眼熟……不就是她的那块可以“开视频”的石头吗?嗯,“开视频”这词用的好……等等又想到哪去了! 当李沫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一男子走了进来,李沫看了一眼便不愿再看一眼,一眼就够了——猥琐的面孔,你值得拥有! “你醒了啊,说吧,你们是谁?怎么会有高级别的‘通行证’?”猥琐男子咧开嘴露出了满口黄牙,胡须一抖一抖,双眼闪烁出猥琐的目光。 “通行证?我可不知道,你得问她……” “年轻就是嘴硬!放心我不会让你太痛苦的。”说罢,猥琐男子走出了门,拿东西去了。 “呃我话还没说完啊。”话音刚落,唐墨渲醒了:“这是哪里?” “墨渲啊,我们好像被绑架了啊……”几天啊都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墨渲”? “什么!?被绑架了?!太好了!”“太好了?”李沫惊呆了! “吵什么吵?等急了?哟,小妞醒了啊。那你就看着我怎么对你的小情人吧,对了还住一间房呢。”猥琐男子猥琐笑,本就猥琐更猥琐! 李沫看着猥琐男子手上各种刀各种尖针各种刑具莫名有些发慌,但下意识看向唐墨渲,发现她也恰恰对着自己微笑着,他突然就放心了许多。 唐墨渲玉手轻动,她身上的绳索就化为渣渣,对,就是渣渣。接着她端坐在椅子上,望着猥琐男子。 李沫分明知道唐墨渲眼睛比猥琐男子的眼睛低,但他就是觉得墨渲是在俯视猥琐男子,那眼神就如同,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唐墨渲本就是这样的啊,她只在李沫面前露出温情的一面。 然后,唐墨渲伸出修长而洁白的腿,对着猥琐男子的方向轻踢,明明没有接触,猥琐男子便狠狠地向后倒飞出去,硬是在山洞中的墙上砸出一个人形的大洞来。 接着一男子走进山洞,身形魁梧。“我靠!怎么又是这种情景?该不会那人又是一个书生的样子吧!”李沫想着,这情景是在太像上一次了! 幸好,这男子就是活脱脱的一个土匪头子形象,李沫暗暗叹了口气。 那人开口:“我就是这黑风洞匪帮老大,人称‘大匪子’。对不起,你打伤了我的手下,接下来,你们就要去陪他了!”大匪子脸上横肉一抖,用右手拔出左手拿着的刀。 利刀出鞘,李沫清晰地在上面感到了一股股强大的天地之气。 唐墨渲仍旧一脸淡然:“你不担心吗,那大肥纸!他们就要来了。” “他们是谁? 第十四章快走 第十四章 快走 李沫瞬间就紧张了起来,不知为什么他他竟然隐隐感到不安。 大匪子马上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细细想了一想,立刻说道:“你就是那‘济世之凤’唐墨渲!”他有看了看李沫:“那他……” “他是我朋友。”唐墨渲肯定地回答道。 “那我就先拿下你们俩,这样‘他们’来了也没有办法!”话音未落,他手中所持的刀上猛地爆发出一浪浪天地之气,接着他顺势一挥手,那凌厉的刀气便朝着李沫两人扫去。 唐墨渲依旧是不屑的神色,伸出右手手将李沫拉到身后,她瘦弱的身躯竟有如此大的力气,李沫在她手上就宛如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鸡。 她平摊出左手,一只毛笔就从她的袖口窜出,那洁白的毛笔纤尘不染,就像李沫看到的唐墨渲,从头到尾都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那毛笔在唐墨渲的操控下化为一道残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大匪子刺去。 那看起来强大不及仿佛能切开精钢的刀气在唐墨渲的毛笔下简直就是脆弱不堪,甚至两者都还没有接触到,那刀气便“崩”地一声碎裂开来,李沫感觉那刀气又化作极小的微粒,在空中消散,又融入天地之中。 毛笔的残影却又不减速度,刺去,知道贯穿了大匪子的心脏。 他就这么,死了?李沫望着他的尸体,心中虽然波涛汹涌,但眼中竟泛不起一丝丝波澜。 李沫突然心中一紧:“墨渲,我突然很想离开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这种直觉很强烈。” 唐墨渲似乎也猜到了,她握紧了小手,又松开:“好吧,快去,要来了。” 李沫迈出步子,准备离开,却又眼圈通红,他忽然转身,伸出双手,向唐墨渲抱去。唐墨渲在李沫迈开步子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她的小脸上有着微微的红色泛起。 她没有抗拒,虽见面没几天,但两人似乎心有灵犀,情投意合。 他就这样抱着她。 她就这样让他抱着。 她深呼吸着,平复心情:“快走,他们就要来了!” 李沫不忍地松开手:“我走了。”说罢,他连忙向出口跑去。 李沫跑出山洞,唐墨渲跟在他后面。刚到山洞口,李沫就看见了一道道身影整齐地现在洞外,正准备进来。但又看到了唐墨渲,众人又露出羡慕尊敬服从的神色,整齐地回答道:“尊听圣女吩咐!” 唐墨渲见状,又一把将李沫拉到身后:“众军听令,到红尘客栈等我。” “是!”虽然众人很奇怪唐墨渲身边的少年究竟是谁,但随后众人又很快分为一队队离开。 待到弑龙军完全离去,唐墨渲又紧紧抱住李沫,在李沫耳边低语:“李沫,这里离临邛不远,快走吧!” “嗯……你也,保重。” 又是一场挥手自兹去, 又是一场不知何时相见的离别…… 就此离别,但,一定要相见…… 第十五章重逢 他走了,走的很快。 她也走了,走得很慢。 原来“热闹”的山洞霎时冷清了下来,多年以后,这里的路人竟也不曾知道这里有两位“大人物”来过。 李沫小跑着,用着他小时候父亲在山中教他辨别方向的方法,朝着西南方跑去。 他跑了很久,但还是没有人影,忽然,他停了下来,毫无征兆地,说道:“我知道你来了,走吧。” 一阵沉默后,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下:“我还以为我的隐藏技能很好的……走吧,我带你去,这样能快点。” “时间不多了吧……” “……” “你不用说了,有人不让你说,对吧。哦对了,有了【饮】之后,我对天地之气特别敏感,是特别,我知道你一直跟着我们。还有,我和她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渊南仿佛是不耐烦了,又好像是不想让他继续讲下去,一把抓住李沫,用起阵法,向一个繁星点点的方向划去。 同时,红尘客栈,唐墨渲又独自在房间里用起了那块可以通话的石头。一道男子的身影呈现在墙上,唐墨渲也是普通的状态,并未有多么尊敬的神色。那男子,就是隋王。 隋王望着唐墨渲复杂的神色,缓缓开口:“我终于找到他了……” 第十六章全国通缉 “我找到他了……”隋王顿了一顿,“他即将到临邛,还有,他,姓李。为了得到这些信息,我们又死了两个国师……” 唐墨渲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甚至在掌心中都已经浸出了丝丝汗水,她一开始就把手背到了身后去,难道她,早就知道了? “我准备对他进行全国通缉,一定要尽快让他死去!”隋王又缓缓开口。 “你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怎么通缉他?”“对了,有位国师又推算出你和他见过……” 唐墨渲愣住了,怎么会是他?! 看着唐墨渲惊讶迟疑的样子,隋王又淡定开口,似乎早就准备过说什么:“别忘了你的使命,你来到这世上是来干什么的!” “好吧,”唐墨渲咬着小小的嘴唇,“我让人画出来后给你,但你不要写出他的身份可以吗?” 王宫,隋王慢慢关闭通讯,闭上眼睛,双手拖在腮前。随后,他叫来一个侍卫:“记好了,给我做好这件事,否则……” 那侍卫的身体不住颤抖起来,他记得前几天隋王的贴身侍卫还不是他,然而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过那个人了…… 侍卫刚准备离去,隋王又叫住他:“还有,给我盯住他们。”“哪个‘他们’?” “所有的‘他们’。” 三天后,李渊南带着李沫到达了通州。李渊南伸手在李沫脸上抹了一把:“你自己去城里玩会儿,小心。我去买点东西,等我回来再看要不要再城里住一晚。” 没等李沫回答,李渊南就离开了。 李沫独自在街上乱逛,他父母在他离家时给了他不少钱。他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糖葫芦,边走边吃。 通告栏下怎么这么多人?李沫连忙挤进去,他以前就挺喜欢凑热闹的。 通缉:天下罪人——李沫,附有画像。 这,不就是他吗!? 李沫听见了周围的议论: “这李沫就是朝廷通缉犯?” “长得这么好看,那他一定是个坏人!朝廷不会骗我们的!” “欢欢你讨厌他吗?我去把他抓来给你!” “你可拉倒吧!你能打得过他?我看啊,遇见了他就赶紧报告给官府吧!” “这不是说了吗,他现在很弱小,遇见他就一起上去锤他!” 李沫手上的东西掉到了地上,很清脆。李沫蒙了,尽管他猜到了什么,但为什么这么快?既然这样,那么他们还好吗? 李沫感觉周围的世界都寂静了,只有他一人在舞台上表演不堪入目的喜剧。他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再不跑就要完了! 他来不及反应,掉头就跑。 当他跑出人群,他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李渊南。李渊南缓缓向他走去:“不用慌,你脸上有我施下的易容阵,他们看不出来的。”他顿了顿——让李沫想起了唐墨渲——又接着说:“那你怕不怕?” “不怕。” “为什么?” “我以前就说过——你应该听到了——我吃的淡,所以我看的淡。我们走吧,这次真的要快点了。” 第十七章临邛,我来了 三月三十,李渊南带着李沫来到了嘉州。 “按照当前的速度,应该再过两三天就能赶到临邛,时间刚刚好。”李渊南将右手捏了捏,手背上的阵便化为一颗颗细小的光粒,随风飘散。 “我觉得还是尽量加快速度吧,我感到了天地之气的波动。”李沫皱皱眉头。 李渊南惊讶了连他都没有感受到,李沫是怎么感到的? 李沫望着李渊南吃惊的脸:“别忘了【饮】还在我背上呢,我对天地之气特别敏感。快点吧,他们只有五十多公里了。” “几十公里有多远?公里?” “对啊,公里是什么?不过应该是两万多丈吧……”李沫用力抓抓脑袋,这词语怎么这么熟悉?我明明没有见过! “天哪!又要加速了!累死我嘞!”李渊南仰天长啸,却没有壮怀激烈,呵呵。 李渊南抓起李沫的衣服,左手成阵,身影飞快朝临邛飞去。 “对了哥,你能教我这‘九仙飞天阵’吗?”李沫露出期待的表情,本就不大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直勾勾地看着李渊南,让李渊南后背直起鸡皮疙瘩。 “我不行,你更不行。到了临邛木山再说吧。”李渊南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答出,让李沫不禁认为他早就准备过这些问题。“还有,这是‘九天飞仙阵’……” “别说话,走了。” 四月初二,李沫终于看到了临邛城门的影子,不远了。 “临邛,我终于来了啊!”李沫大叫道,不知是发了什么疯。 “李沫,我也来了……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第十八章他来了,我等着 四月初二,临邛。李沫与李渊南,站在城门不远处。 李沫望着城门,不禁感慨万千,历尽千辛万苦,我中午来了,临邛,更应该说是木山吧,还有人在等我吗? “走吧,我们进去。” “你还想进去?你可是通缉犯啊,李沫小朋友!”李渊南邪魅一笑。 “那我们怎么进去?” “话说,你变成了通缉犯你一点都不在意吗?你想不想知道你为什么被通缉?” “我说过,看得淡,还有,我也不想知道,我大概猜到了……快点进去,我已经感应不到到她们了。“ “你可真是心急啊。走吧,我用个易容阵。”李渊南摆了摆手。 唐墨渲站在客栈二楼窗口,这家客栈就在城门口,客栈名字已经被她改成了“红尘客栈”,她不希望什么,她只求让李沫知道,我在这里,快走。 午时,李沫两人进入了城门, “公主,他们来了吗?”一老者问道。 唐墨渲依旧闭着眼,只是睫毛微微颤动:“他们就要来了,再等等。” 李沫望着几十米开外的红尘客栈,认真想想:“哥,临邛有‘红尘客栈’吗?” “没有啊,怎么了,想她了?”李渊南挑了挑眉毛,一脸八卦。 “走!他们已经到了!” “这边!” 两人一路小跑。 李沫暗想,谢谢。 “红尘客栈”,唐墨渲看见了他,也知道他“看见”了她。他走远了,所以她说道:“他来了。”所以她想:“希望我们,不要再见。” 窗边,唐墨渲静静站着,笑对着远处烟雾缭绕的青衣江,手中紧握着象征着身份和红袍,等待着心中所在意着的人走远,又有谁知道,她在意的人也在意着她,只是,命运怎的如此弄人? 她等待,他走远,她起身,她决定。 也许也就只有后人才能知道,她的背影在王朝的历史中,耀耀发光,永不熄灭。 第十九章人来萧家巷 李沫两人飞快地跑起来,向着西城掠去。木山就在那里。 李沫向李渊南比了一个大拇指:“哥,你想的真是周全。如果我们用阵的话,会引起周围人的注意,至少能让她们慢一点找到我们。” “对啊,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李渊南嘴角抽搐了一下。如果告诉他是我的精力不够了的话……不行,绝对不说! 两人飞奔着,李渊南几年前就浪迹在群山中,前一阵子更是在南阳杀贼,练就了一身好体魄。而李沫……从小就不爱运动,能跑这么快,全靠的是身上的【饮】不断聚集天地之气,在慢慢改善着李沫的身体。 两人为了赶路缩短距离,大多走的是小巷,有过萧家巷时,两人前方突然窜出两道身影! 两人都着黑袍,手提长刀。其中一人露出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李沫,来了就别走了。”另一人却露出一个刀子般的坏笑:“我们保证,就算死,也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两人提刀刺来,如疾风闪电。 李渊南将李沫护在身后,蓄阵待发,如藏龙卧虎。 刀来,阵起。 火花,四溅。 这两人竟然与李渊南,一个二阵师,打得不相上下。 李沫望着李渊南手中的“四木护体阵”,静静思索着,他能感到这“四木护体阵”的形成过程,天地之气的流动路线,但他就是无法用阵。 “是我的时候未到,还是天赋……”李沫想着,反正有李渊南在,他不会受伤,多积累一些经验也好。 突然,李沫猛地控制着身体向左偏去。在他的右手臂旁一点点划过一道飞刀,没有刺中李沫,那刀径直插入墙上,可谓是入木三分。 “这力道真大!她们来了?”李沫喃喃自语。 还不等李沫反应,又有一剑向李沫飞来,对准了他的胸口。 眼看着飞剑就快接近李沫的衣衫,李渊南突然出手,在李沫胸口画下一道小型的“四木护体阵”,阻止了飞剑的前进。 李渊南眼睛向后瞟了一眼:“来都来了,就出来了啊。” 李渊南身后,李沫前方,又走出三道身影,两男一女。 李沫顿时就懵了:“她来了。” 第二十章要这想杀我的人,血流成河 “她来了。” 唐墨渲的身影从萧家巷房屋的阴影里走出来,她依旧是那一身红袍,尊贵的面容,更加衬托出她的身份不凡。 唐墨渲身边一男子向李沫走来:“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厉害,连‘四木护体阵’都可以连续使用两次。” 另一个男子说道:“那就让我来吧,三个人你已经很吃力了,那么再来一个人不知道你还能不能行呢?” 李渊南眼中露出紧张的神色,李沫知道了,四个人一起上真的要完啊。 李渊南苦笑起来:“唉,还是太弱了啊,当年他下山后可是以一杀百啊!” 那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朝空中抛去。那药瓶到李沫两人上方时自动炸裂开来,一股股刺鼻的气体从瓶中逸散出来。 “不好,是毒气!”李渊南突然大叫一声。 然而还没有等他做出什么措施,李渊南已经快晕倒了,他趁着最后清醒的时候说道:“李沫,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先去找木山……”还没有说完,他就倒在了地上。 “哼哼,李沫是吧?我们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的!” 李沫情不自禁地想到,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想到这些东西:“不会我就要命丧于此吧,我还有那么多没有玩过的东西,还没有见到老师,还没有……嗯?” 后面两人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轰然倒地,从他们的胸口渐渐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液…… 李沫前方的两人忽然转过头去,望向唐墨渲。唐墨渲依旧一动不动:“不想死就快走。” 那两人的眼睛都发红了,最后却只是狠狠咬了咬牙,便朝着大街上走去。 “走了也要死……毕竟,你们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唐墨渲又悠悠地补充到。 话音未落,两人轰然倒地。全身上下数道伤口不断流出血液。 没有了其他人,唐墨渲又改变了俯视众生般的眼神,眼睛好像恢复了生气,说道:“你还不快走?” 李沫痴痴又坚定地望着唐墨渲:“真的是你?” 唐墨渲却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又说道:“马上就有人要来,快走,我要处理一下这里的人。” 李沫望了望唐墨渲,最终还是扛起了李渊南,缓缓离开。 李沫还没有走远,唐墨渲又补充道:“李沫,最近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要出来了,他们在四处找你。” 李沫头也没有回,就望着远处的青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你应该说是一辈子都不要出来吧……终究有一天,我要他们把伤害过我的,加倍偿还!” 唐墨渲笑了,但随后又用严肃的语气说道:“你要与全天下为敌吗?” 李沫也没有停顿:“那又怎么样呢?他们不容我,我便不容他们。我要这阻止我的人,全都死去,要这想杀我我的人,血流成河。” 唐墨渲怔住了,看着他,也不知是怎样的眼神…… 李沫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走去,又说道:“我知道,我能做到。” 李沫的背影渐行渐远,只留下了唐墨渲痴痴地站在原地…… 第二十一章小药馆 李沫扛着李渊南在街上走着,街上人来人往,奇怪的是,没有注意到他们俩,就仿佛,李沫两人不存在一般。 李沫也没有多想,他就这么有着,也不知何去何从…… 李沫低头看着地面,慢慢走着。走着走着,累了就歇息一下吧,一切都仿佛命中注定…… 他抬起头望望四周,四周的行人自顾自走着,仍然没有人注意他们。“也好。”李沫暗自想着。他又望向四周的建筑,他恰好停在一间药店旁边…… “小药馆?”李沫不禁念了出来。 小药馆看起来很普通,太普通,极其普通,普通得有一点过分了。简单的木柱,简单的木墙,简单的木门,简单的窗口…… 但就是这简单,处处透露出它的不简单。 小药馆古色古香,有一股清新的草药味逸散出,让人不住地想往里面看看。但,里面没有人,很安静,甚至冷清。就仿佛没有人能看见它,就和没有人注意李沫两人一般…… 李沫搂了搂手臂中抱着的,也是在肩上扛着的李渊南,他还没有醒。 “他还没有醒,既来之则安之,进去看看吧。” 刚刚踏进门口,李沫突然眼前一黑,时间不长,也就半秒左右。再向里面看的时候,发现里面也就只是简单的布置,有一个纯木柜子,上面放着一些书,在后面还有一个木头柜子,有许多小抽屉,里面应该全是草药。 “咦?人呢?”李沫皱皱眉头,门开着怎么会没有人? “进来吧,我在这儿,门没关。”另一间房间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打扰了。”李沫推开虚掩着的门。只见一名慈眉善目老者,坐在一把木头做的摇椅上躺着,手中拿着一把木扇缓缓地扇着,一脸享受的样子。那老者让李沫感觉很亲近。 “老人家,我朋友病了,你能不能……” “把人抱过来,嗯……就扔地上吧,能治好的。然后,你可以走了。”老者摸了摸白色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衫,慢慢说道。 李沫闻得此话,走过去,轻轻把李渊南放在地上,看了看他,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突然仿佛恍然大悟,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快步离开。 白发老者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声喊了一句:“明天,来这里找我。” “老人家,我这几天还有事,麻烦你能不能先帮我照顾他几天,我过几天就来接他。”李沫沉思后,说道。他想死了李渊南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管发生什么,先去找木山。还是先去找木山为好。 “你会来的,我等你。”白发老者像是知道李沫在想什么,微微笑着,说道。 第二十二章甲 李沫放下银票,道了一声“再见”便离开了小药馆。那白发老者一直以柔和的目光看着李沫。 直到李沫完全离开小药馆,那白发老者才悠悠从木制摇椅上站起,拿起了李沫放在桌上的银票,眼中隐隐有符文浮现。 “就是你的儿子呢……李凝……” 李沫推开门走出去,果然,眼前又是一黑,又是半秒左右的时间。“呵呵,这里真的有点神奇啊……” 虽然和善的白发老者乍一看很普通,但李沫还是隐隐能感到这老人在隐藏着自己的气息,他很厉害。 “我可有【饮】啊。”李沫想着。虽然它只是“存在”李沫的身上,但李沫也能“感觉”到气的波动,这一路上它帮了李沫不少忙。“也不知它还有没有其他用处……” 李沫在街上走着:“好像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看!那不是那个通缉犯吗?”旁边有一个人说道。 “嗯,好像就是他……” “我记得他叫什么来着?” “对了,他就是李沫,那个通缉犯!” “我去报告官府去!” “公文上说,遇到他就可以直接打!抓去还可以领赏!” “对了,我还是通缉犯呢。呃……跑嘞!”李沫突然恍然大悟。 李沫瞬间开始跑,撒开脚就向右边跑去,右边人少啊。起步,绕过稀稀疏疏的一两个人,再左拐右拐穿过几个小巷子。李沫就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嗯,我可真是厉害。”李沫情不自禁地感叹道。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他后方的路人正在议论:“他怎么向官府的方向跑去了?他是哪里出问题了?” 李沫正得意洋洋,突然他感觉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怎么了?这里是……”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右前方有一栋豪华的建筑——郡主府。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对,赶紧掉头走!”李沫吓到了,随便跑跑就到官府了?天啊,临邛这么大,怎么我离官府这么近! 李沫刚刚转过头,脚都还来不及迈出去,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李沫,来了,就不要走了吧。” 那人说话间,四周几个方向都有弓箭射出,李沫“感觉”了一下,至少有一二十支箭向他射来。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李沫的心猛地一抖,他现在可是手无寸铁。 四周都有箭射来,360度无死角将李沫包围。 还有10米、九米、六米、三米、两米、一米! 李沫赶紧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但也是这一瞬间,他胸口挂着的玉符突然绽放出蓝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阵。 李沫能肯定,这是一道很强的阵,甚至,堪比【借】…… 李沫还感觉到,这阵上散发出的气 第二十三章生白发,着素衣 李沫玉符上不断散发着热意,而他周围的阵中有一字闪现——甲。 “十大阵之一,【甲】?看来,他也真的和我有关系了啊……” 那郡主也是不折不挠,召集了更多的人手,甚至连自己都拿起了一把宝石装饰过的弓箭,参与了射击的部队中。 “这郡主,不一般。”李沫能感到他的身上有着气的波动传来,很微弱,不知是本来就这样,还是故意在隐藏。 李沫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把把弓箭瞄准,却只能无动于衷,谁叫这阵是【甲】呢?顾名思义,【甲】应该是用于防御,再说了,即使有攻击手段,李沫也不知道还怎么用啊。 “射!” 李沫看着一支支锋利的箭刃向他袭来,铺天盖地。心中既是担心,又是平静,就像,有一位能为李沫抵挡世间风浪的人在他的身旁默默而又坚定地守护着他…… 李沫感受一下【甲】周围的天地之气,还很浓厚。“应该还能撑一会儿。”李沫终于放心了,偷着叹了口气。 “不好!”李沫心中大叫,周围的箭矢中,有一支周围存在着浓郁的气,甚至只比【甲】差上一丝丝。 李沫就地翻滚,不顾周围更多的箭,只是直觉告诉他,不能被那支神秘箭矢碰到。 李沫又向右跑了几步,又墙边跑到街中央。“这样那支箭就应该射不到了吧!” 话音未落,【甲】产生的光膜上便有着丝丝碎裂的声音传来。李沫僵硬的转过头去,这箭,还会拐弯? “还好只是裂开了……”李沫庆幸着,不知这算不算苦中作乐? 远处的郡主露出献媚的眼神向远处望去:“多谢圣女出手。” 顺着郡主的眼光看过去,李沫看见了,应该说是“感到了”了一道熟悉的气息…… “唐墨渲?”李沫好奇地想道,但马上又担心起来,“她不是离开了吗?” 远处,唐墨渲转过头去:“走了?”她仍然身穿红袍,目光不怒自威。 只见一男子,双手紧紧握着一卷卷轴样子的东西,紧张地,却又不惧地说道:“皇上说,要您亲自出手杀掉他,才能完成您的使命。” 唐墨渲皱了皱眉头,这是在威胁自己?要不是他手中拿着能传递信息的卷轴,唐墨渲早就让他死上几十遍了…… 想一想,“他们”还在他手上呢…… “对不起了,李沫……我会演一下的……将来会还你的……”唐墨渲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就在唐墨渲刚刚准备出手的时候,靠近李沫的围墙上突然出现一道人影。 生白发,着素衣。 第二十四章我叫李兴染,跟我走吗? 一老者站在墙上,生白发,着素衣。在场也只有两个人能看到他。 即使有箭矢射来,他也依旧不闪不避,保持原有的姿势不动。而那些接触他的身体的箭矢上都闪过了一道道古老的波动,竟然直接从他身体的另一侧飞出,穿过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就像空气一般能直接穿过! 唐墨渲几乎一直平静的眼神中透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这老者,竟如此强大?! “也不知他是不是来帮李沫的?”唐墨渲冷静而又极速地思考着,“不行就只有打了……” 就在唐墨渲思考的同时,又是一波那铺天盖地的箭矢向李沫射去,其中不乏刚刚那般强大的箭。 就在箭矢刚刚接触到【甲】的时候,【甲】猛地爆炸开来。汹涌的气浪向四周涌去,将那些实力不足的小卒们轰倒在地,有的甚至口吐鲜血。 “太恐怖了吧……刚刚那应该是最后的防御机制吧?”李沫认真地回忆着。 “继续来人!给我上!”郡主恼怒地叫嚣道。 唐墨渲见状,慌忙一步迈出,而这时那白发老者终于有了行动,他看了唐墨渲一眼。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就感觉自己被千斤重的大石压住,连呼吸都不能进行。她知道了,若是自己再迈出一步,就不只是看她一眼这么简单了……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帮你了,李沫……”唐墨渲担心地想道。 白发老者看着正准备发射的箭矢,又看了看虚弱的李沫,手中一指伸出,对准李沫,瞬间隔空成阵! 也不知道是什么阵,李沫面前突然浮现出一道阵法,静静地悬浮着。那阵法上的字随着它缓慢的旋转开始显现,最终形成了一个不完整的字——缺了一笔的“甲”。 李沫隐隐感觉到,如果自己把“甲”字补全,或许就能使出【甲】阵来。 李沫把手指伸向不完整的【甲】,手指在上面滑动,感受着它的气息,又感受着周围的天地之气,想把它们调动过来。 李沫手指慢慢滑动,写出“甲”字最后的一竖。“甲”字缓缓成型…… 然后……整个碎掉了…… 李沫震惊了,我不是写出“甲”字了吗?怎么回事? 不远处的白发老者也很惊讶了,想道:“你……天赋这么差?” 远处的唐墨渲也震惊了,暗想道:“这下李沫怎么办?那老者会去救他吗?不妙啊……” 就在“甲”碎掉的一瞬间,李沫背上的无色之阵——【饮】立刻开始运作。 碎掉的“甲”化为光粒,并没有四处飞散,而是融入了李沫胸前的玉符中,补全了残缺的【甲】。同时,由【饮】在李沫周围聚集着的大量的气,也融入了玉符中,玉符又重新散发出温热的光芒。 【甲】再次成型! 远处唐墨渲终于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白发老者似乎看不下去了,快速地连续施下两个阵法——一个隐藏自己的行迹,一个用于移动。 顿时,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甲】的范围内,李沫身旁,而墙上,只留下了用过阵淡淡的痕迹。 唐墨渲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厉害!?” 李沫也能看到白发老者,便警惕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白发老者也是淡定地回答道:“我叫李兴染,你要不要跟我走?” 第二十五章刚刚好 “我叫李兴染,你要不要跟我走?”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似乎触动了李沫的心弦。李兴染,一个普通的名字,却好像可以让李沫得以依靠,十分熟悉。 李沫抬起头,仔细看看眼前的白发老者,这不是那“小药馆”中的医生吗?他已经怔住了,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内心根本无法抗拒,似乎对李沫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还有那融入血脉的亲切,更是让李沫无法拒绝他,即使不了解他的身份,他的目的。 李沫对心里的想法也是很无奈,这种内心深处的感触根本无法控制。 犹豫了片刻,也没有问李兴染要带他去哪里,会发生什么事,李沫便回答道:“我跟你走。” “好,”李兴染并没有犹豫,只是远远地望了下唐墨渲所在的方向,“我们走。” 李兴染手指微动,一道强大的阵就此出现。李沫与李兴染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了铺天盖地的箭雨,众人惊讶的目光,以及原处一道淡淡的浅青色阵法遗记…… 李兴染走后,唐墨渲又可以活动,她会身旁的人说道:“他走了,我们也有吧。把这事禀告皇上,再做决定吧。李沫身旁……不,李沫仿佛突然就变强了,刚刚我也动不了,你应该也感觉到了。” 不远处的萧家巷,李沫二人出现在这里。 李沫虽然隐隐感到眼前的白发老者不会对自己做出什么坏事,但他还是问道:“李爷爷,我们要去哪里啊?要干什么?” 李兴染哈哈大笑:“不错!这一声‘爷爷’我喜欢!我不是说过吗?我在小药馆等你回来,你没来我就只有来找你了啊。” “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李沫安心了,现在自己应该不会有事了。李沫又想道,等等,他刚才说的是…… “接下来,回小药馆去。”李兴染回答道,仿佛顺理成章。 路上,李沫问道:“对了,李爷爷,李渊南他怎么样了啊?” “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接着,李兴染又严肃地看着李沫,“听好了,把“李爷爷’中的‘李’字去掉。” “爷……爷。”李沫被李兴染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然后他又认真的想了想,“爷爷,刚才您用的阵是什么啊?” 李兴染随口一答:“是【临】的简化版。”仿佛根本不在意李沫到底能不能知道这些东西。 突然,他话锋一转:“李沫啊李沫,你最后竟然连【甲】的最后一笔都画不出来,搞得我都差点出手了!你怎么天赋这么差!?” 李沫瞬间无语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幸李兴染没有继续追问。 当李沫二人走到小药馆时,已经是晚上了。 李兴染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不错,时间刚刚好。” 第二十六章四月初四 “今天是……四月初三,明天就是四月初四!”李沫想到了。“这么说来……” 李兴染看着李沫思索的表情,轻轻笑了笑,没有出声,却胜过千言万语。 李兴染拍了拍李沫的肩膀:“走吧,进去。” “干什么?”李沫说,怎么又来这里? 李兴染并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推开了小药馆厚重的木门,示意李沫进去。 李沫不解地进门,进门时还是眼前微微一黑,但又转瞬即过。李沫两人来到里屋,李渊南还是在床上躺着,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你不是说他不会有事吗?”李沫缓缓开口,但若仔细听,会发现语气中带着丝丝恼怒。毕竟李渊南与他一起呆了这么久,还救过他不少次。 “他没事,不过要醒过来还早点时间。”李兴染脸上毫无表情,像是在遮掩着什么。 李沫迫不及待地说道:“他还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一两年吧,也不久……”李兴染捏了捏下巴,思索道。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提前醒过来?我去做!”李沫焦急地说。 李兴染瞬间笑了起来,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当然有办法了——你去找她要解药。” 李沫霎时往后一跳:“什么,刚从狼口里出来,又要跳进去?!” “就算是这样,这匹狼也不会杀你。你去客栈里等着,我去帮你把她找过来!”李兴染乐呵着说,“就是街对面的‘曾经客栈’,二楼最后一个房间。’” 不等李沫反应,他就消失在了小药馆中。“” “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李沫替李渊南盖好被子,向着客栈走去。 同时,郡主府。唐墨渲正靠在窗边看花,李兴染就突然出现的花园中。 “嗯?白发老爷爷?” “嗯……你和李沫一样叫我‘爷爷’就可以了。”李兴染尴尬地笑了笑,“李沫找你,曾经客栈。” 说完,李兴染的身影再次消失不见。 唐墨渲愣了愣神,随后又是莞尔一笑,摘下一朵花,便从花园的墙上跳过。 李沫在房中绮窗下,静静地望着远方的月,总感觉,很熟悉。 李兴染在窗外一闪而过:“今天,很重要……”李沫赶紧望向窗外,只看见一道浅青色残影和一道白色的潇洒背影。 夜深了,随着一声“我来了”,第二天即将来临。平静的日子里又会发生什么不平静的事…… 第二十七章有十余年如一梦 曾经客栈,距离四月初四这天还有不到一刻钟。 “我来了。”客房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李沫说着,拿着茶杯的手却不停地抖动,他已经喝了两杯了。 “找我有什么事?”唐墨渲率先开口道。 李沫看了看唐墨渲,她依旧是那一身红衣,“就和以前一样……” “你说什么?” “没什么……刚刚总感觉你真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李沫看着唐墨渲,以前若是说感觉熟悉,但现在他感觉眼前的女孩,很亲切。 唐墨渲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撩开被子一角,很随意地坐下了。 唐墨渲看着李沫,小脸微红,欲言又止,最后又只是死死盯着木制地板:“你应该知道,这个时候我们不应该见面。只要过了明天,就是万事安好,但如果……” 她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沫顿了顿。 窗外明月依旧,有一棵小树依在夜风怀中,不住颤抖。 “有人认为明天我们应该在一起……还有就是,我认为明天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李沫嘴唇微张,说得很小声。 唐墨渲望向远方,眼帘渐渐闭合:“你喝了这么多茶,很困吗?” “恩。” “我也是,你应该不知道,我几天不睡觉也不会困……”唐墨渲没有睁开眼。 窗外风渐起,吹入房内,带动唐墨渲的长袍,撩起唐墨渲的丝丝黑发。李沫总是感觉这时的唐墨渲,就和以前一样动人。 素而华之,雅而沁之。 “你知道吗,我很希望做一个梦,而梦中能有你……”李沫闭上了眼,他早就没有喝茶了,没用。 唐墨渲笑了,若是李沫看见的话,就会发现这笑总是不一般,世间的一切在这笑容之下就仿佛都失去了颜色。眼中能剩下的,就只有这倾城的笑容。 汝知否,为尔笑之,虽不能视,仍倾城为也。 风越来越大,小树在风中摇摆,仿佛随时都可能断去。 两人四目紧闭,仿佛随时都可能睡去。 月光倾泻如瀑,仿佛随时都可能浸下。 远处,一人静静望着明月,突然说了一声:“到了。” 刹那之间,风忽然反着吹起,唐墨渲的发丝忽又止于平静,一身红衣仿佛静止。反倒是李沫,一身衣衫向外扬起,就像……纵它世间变化,我仍泰然从之。 同时,窗户又被风吹得紧闭,房间里的月光也就消散于此,窗户轰然关闭,却又没有一点声音,就像,它本来就关着。 也是那时,摇摆的小数突然断掉,没有任何征兆。 一切都是那么安宁,却又都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 远处,李兴染见状,慢慢走开:“又有孰知,曾经有一梦,十余年……” 第二十八章天有异象 又回到五分钟前千里外的国都洛阳,一男子身坐王位,两老者跪在他身前,其中一人不住抖动着。 “皇上……” “说,找到了吗?” “找到了。”一旁的暗处走出一个老者,声音苍老,形貌却不过二十出头。 “国老,”隋王微微偏过头去,“在哪里?” “回皇上,临邛。” “临邛啊……”隋王皱皱眉头。 “要派兵过去吗?”原先站着的老者问道。 “不必了,派兵也没用,我去一趟。”隋王从王位上站起,伸了个懒腰。 国老怔了一怔:“他还在?” 隋王只是轻叹一声:“来人,准备战袍。” 千里外,临邛。 “又有孰知,有十余年,如一梦。”李兴染悠悠叹了一声。说完,素衣老者的身影便在刹那间出现在了临邛城墙上。 命运的时钟微微颤动,四月初四,到了。 门窗禁闭的客栈中,李沫又是眼前一黑,瞳孔渐渐失去焦距,四肢发软,倒在了窗边椅上。唐墨渲倒是无碍,娇躯微躯,意识渐渐消散。 这一刻的风,刮得很猛,卷起天边几抹残云,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不是必然,并非偶然。构成了一副龙凤相争之画,龙在上,凤在上,皎洁月光刺破云层,为龙着上素装;临邛的灯火,昏昏黄黄,斜映到凤身,满袭金袍,微微透着红色。风过,龙未散,凤微颤,正似龙吟凤鸣。 临邛百姓,只要有看见了的,无论是在窗边夜读,还是在酒楼畅饮,亦或是在依依成对,都纷纷跪下。本就安静的城池更是多了一分静谧与诡异,有机灵的人心头猛地一震,难道,十四年前的预言,是真的?! 城墙上的李兴染见状,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见了什么宝贝,左手微微一抬,大阵瞬起刹那间,大阵已将这异象与外界隔绝开来。“希望,他能迟点来吧。” 又来千里外的洛阳,隋王只穿了半身战袍,忽然在一瞬间察觉到了什么:“天有异象……” 第二十九章那时初遇 历史的马车缓缓驶过,一挥长鞭,便超脱了时间的界限,转瞬即千年。 李沫这时1岁。他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挥动着,他醒来也不哭不闹,等着有人来抱他。有妇人推门而入:“沫儿,醒了?妈妈喂你吃东西去。”她把李沫抱到客厅,准备去冲奶粉。这时一男子开门回家,见状:“刘英,我来吧。”他连鞋都没换,小跑进了厨房。窗外群山环绕,若远若近,蓝色的天空看起来很高,上面放着几朵白云。 李沫这时11岁。上课铃即将响起,“李沫,快去上学!又要迟到了!”“爸爸,再见!”李沫刚跨进校门,铃声突然响起,他赶紧撒开脚飞奔起来。还没进教室门,老师已经在讲台上:“李沫,你又迟到了。说吧,今天又是怎么回事?”老师瞪了一眼李沫,却没有什么怒色。李沫笑笑:“老师,今天本来已经到校门口了,发现作业忘在家里,一想到您对我们的要求和希望,我顾不上上课,赶紧回家把作业拿上!一定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行,你先进去,要是这次考试你考不好,就不要怪我了……” 老师眯着眼看李沫,嘴却是笑笑。李沫坐到了座位上,班上有43人,其他人都是两人一桌,只有李沫独占一桌。“今天有一位新同学来我们班,唐墨渲,请进来吧。我看看……你就坐在李沫旁边吧。” 一边有一女孩从门边走进,很美,一件红色长袖与她白.皙的皮肤相映,清晨的第一沫阳光恰好洒在她肩上,更显得绝美华丽,世界仿佛将世间美好都倾注在她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她却连头都未曾偏一下,径直走到李沫身边坐下,没说一句话。 “你好,我叫李沫,泡沫的沫。” “唐墨渲。” 第三十章问题 课堂上。 “同学们,不要吵了!现在开始上课!” 老师在讲台上全神贯注地讲着,同学们在下面认真地听着——除了两人,李沫和唐墨渲。老师有时候发现他俩,也就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叹口气:“这俩孩子,管不着啊。” 上完课,考试。 李沫拿到卷子就开始奋笔疾书,他只是写着,而唐墨渲却是一直看着李沫,这家伙,怎么……写字都不带停顿的?不到规定时间的一半,李沫就已经做完卷子,他看向唐墨渲,她也是早早做完卷子。怎么会有人比我还快?李沫一边想着,一边看向唐墨渲的试卷——选择题全是“A”,解答题都只有“答”。 李沫躲着老师,小声问她:“你不会?要看一下我的吗?能满分的。”“不用了,我本来就不会,甚至……不感兴趣……” 唐墨渲也是无奈:“有时候,我甚至在想,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 “当然是为了活得更好,要创新,要发展,就要学会前人的,创造属于自己的。”李沫笑着回答,脸上有几分自豪。 “那有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有我?” “这……”李沫思考了很久,这是第二个将他难住的问题。 “铃铃铃”下课了。 唐墨渲起身就要走,她突然转过身问了李沫一个问题:“谁教你的?” 李沫还在思考,从他的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爷爷。” 放学,李沫缓缓向家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李沫紧缩的眉头缓缓舒展。 李沫左拐右拐,走进一条小巷,他家就在楼上。 这时有一位老婆婆向李沫打招呼:“李沫放学啦?”“放学啦,陈婆婆!”“那,今天有考试吗?考的怎么样?”“考的不好啦,哪有您孙子考得好?”陈婆婆立刻偷笑起来,李沫也笑吟吟地转过头上楼。 李沫走到门前,拿出钥匙开门,脸上笑容消失。他父母都外出工作,奶奶又早逝,只有爷爷在家,带着他长大,爷爷对他很好。 “爷爷,我回来啦!我想……” “不要问。自己想想。” 第三十一章我家李沫 李沫这时12岁,唐墨渲和他当同桌已经快有一年了。唐墨渲在学校里很安静,不知道自身性格的缘故,还是因为绝美容颜让众多学生望而却步。 李沫则应该算是她的唯一一个好友,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见到李沫的第一次李沫就借她试卷,因此对李沫产生好感。也不知怎么,她对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感觉很好,她自己也无法理解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毕竟像她有些某些不平凡身世的人,天再蓝,也是灰色,风再柔,也似列刀。 她问了李沫一个问题,李沫已经思考了快一年了,也无法得出答案,但她逐渐发现,李沫,真的很聪明。不仅体现在智商上,李沫情商也好,性格人品也是极佳。渐渐地,两人越发熟悉起来,两人都是恰似路逢知音,岂能罢此不喜。 李沫有点难过,这是他第二次遇到将他难住这么久的问题,而且是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人问的,他真的有点不开心。 但他也在渐渐熟悉唐墨渲,她这样一个绝美的女孩,绝不可能一无长处,只是没有发现。他也让唐墨渲试了很多东西,但他发现,唐墨渲真的只是“会”,而不能“精通”,甚至不能“熟练”。他觉得越来越看不透唐墨渲,他感觉唐墨渲很聪明,很有天赋,但他也说不清她的天赋是什么。 他上次去问爷爷,爷爷却告诉他自己去思考。在他的印象中,爷爷无所不能,而且最爱和他一起谈笑,这次怎么…… 又想起第一个将他难住的问题,那是很小时候,爷爷问他,你这一生,想为了什么,改变什么。李沫当时就皱眉头了,这是什么问题啊? 他很聪明,从前没有一个问题能将他难住,甚至有邻居说,他将成为第二个爱因斯坦。李沫当时也是当作说笑,但他隐隐能感觉到,如果真的不出什么差错,他或许真的能做到。 还记得爷爷告诉他,人不要显得太聪明,可能会被别人记住,无论是羡慕还是嫉妒;人不能太骄傲,总有你回答不上的问题;也不能太咄咄逼人,人在世中,事在人中。 从此他在外人面前便将智商压下去,将情商抬上来。毕竟只有他和爷爷住,他也不想惹什么麻烦。从此他疯狂学习各种知识,就是为了不让这种问题第二次发生。 好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无解的问题。李沫也只能无奈叹口气,自己还是不行啊。要放学了,李沫再看了一眼老师,回去还得再问问爷爷。 放学了,李沫抓起书包准备回家,这时,唐墨渲忽然递来一张纸条,向着李沫笑了笑。 李沫回到家,第一时间但不是询问爷爷,而是拿出纸条,准备看看纸条的内容。 这时,爷爷突然出现,依旧是一副慈祥笑容:“李沫,今天有心事怎么不和爷爷说说?”“哪儿有啊爷爷,您一定会想错了啊,想错了。” “你小子可差不多是我一手带大,你有事还能瞒过我?”李沫爷爷拿出一张报纸,挡在了李沫和他之间。 李沫见到爷爷这样,也不再隐瞒:“是这样,爷爷,我想再问问,究竟有没有一个人,会不擅长任何一件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她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李沫爷爷叹了口气:“李沫,这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想。毕竟,我知道的……” 李沫见爷爷沉默好一会儿,也就拿出纸条——爷爷也知道这时唐墨渲给他的——准备打开查看。 “我家李沫最聪明了。” 第三十二章青衣江 这又是一个分别的季节,六月,辛辛苦苦考试,匆匆忙忙分别。但显然,李沫和唐墨渲不在众人之列,一个太担心,一个不关心。 李沫唐墨渲本来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随着交往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了解对方。两人在学校几乎总是在一起,甚至连放学都要向唐墨渲家的方向陪着唐墨渲走一段路才回家。 也就是这时,李沫才发现,唐墨渲也是常年外出,不过,家里有人照顾她,至于那人是谁,李沫也不是很关心,唐墨渲似乎不大喜欢她。 考试前几天,李沫知道,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唐墨渲了,约好了考后一天在学校碰头,再聚聚。 匆匆的考试过去,即使是考试,两人也没有什么激动紧张。而考后,李沫才开始激动。李沫爷爷也没有太担心,找他的说法,若是以前,李沫是到年纪了。 这天白云依旧,唯有心情大相不同。李沫早早到位,就等着她来。 来了,依旧一袭红衣,平凡不惹眼,但也正是一袭红衣,本就绝世的红颜令天地变色。唐墨渲出现便自带舞台和聚光灯,就算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也要回头看看。“” “去哪里?”李沫问道。 “不是说好了吗,青衣江。” 李唐散步来到青衣江,江边柳树依人,杨花纷飞,也不失为一幅美景。且不说日光下澈,只是二人散步,就让这情景独有一番风味。 少年面目清秀俊逸,虽不是太过雕琢,那和善的感觉,那种书生独有的渊博,也是毫不保留的展现出来,令得少年谈笑间便能让天地动容。那少女更不多说,美丽中又隐隐少了几缕烟火,“云想衣裳花想容”也不足形容她的外貌;天然淡雅,“天然去雕饰”也不足形容她的气息。周围的路人无一不驻足观望,都认为用脂粉遮住容颜的名星都不足以与眼前的少男少女相比。他和她,最天生一对。 唐墨渲在江边的石凳上找了位置坐下,李沫见状,连忙跑去去买了两杯饮料,俩人边喝边说,谈经历,谈梦想,谈未来,论天论地。周围路人行色匆匆,却无法干扰两人;四周变化万千,这边风景独好,安宁永驻,就连世界仿佛都被分隔开来。 谈着,已是夕日欲颓,沉鳞竞跃,清风微嘶,摘下一片青叶,落到唐墨渲身旁,夕阳毫不保留的把温情洒满二人,落入水中,溅起一圈圈涟漪。风,撩起一丝秀发,轻飘,扫到李沫青涩脸庞,原来素白的脸上更是泛起一朵朵红晕。 “墨渲……”李沫欲言又止。 “李沫,说吧。” “……算了,下次吧……”李沫脸更红了。 “好吧。”唐墨渲甜甜笑了,“不早了,回家了吧。” “好。”李沫站起,想去牵唐墨渲的手,却被她躲开。 李沫连忙将头转向另一边,便见到这天,这日,这山,这江,这人,脱口而出一句: “青衣依得美人归。” 第三十三章来、逝 考试后,李沫和唐墨渲竟是不出所料地进入了一所学校。至于原因嘛,自然是因为碰巧唐墨渲考试坐到李沫旁边,而李沫有的是方法让旁边的人抄到自己的卷子,李沫总是觉得就像有人故意想让他们在同一学校一样。 暑假快过完了,李沫最近又想试试黑客这种职业。 这天李沫正在看书,一本关于计算机网络的书——他自己在网上下载打印的——爷爷突然走进来:“李沫,你爸你妈要回来啦!” “真的吗?他们什么时候到家?”李沫有点急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父母了。 “你爸说等他们今天下班就上路,估计要晚一点才能到家了。”爷爷有感觉不对,“呸呸,什么上路,出发,是出发!”爷爷说完,又看看李沫,摇摇头走出李沫房间。 李沫想着爸爸妈妈回来会给他带些什么呢,上次是一部电脑,这次又是什么呢。 每次只要自己坐车或者有认识的人坐车,李沫就会不经意间想起各种车祸,有的是驾驶员,有的是乘客,有的是一起……每每出现这种想法,李沫就会努力从大脑中把这样的想法去除,但最终每次都会设想假如这个人不在,自己会怎么样,不怎么样……不,他们不会怎么样的!李沫使劲摇摇头。 李沫看着书,老是觉得心烦意乱,但这时也只能看看书。李沫不时看看墙上的挂钟,秒针慢慢走过,李沫不满地努努嘴,怎么这么慢?因为没过去一秒,怎么样的几率就会减少一分。 很晚了,爷爷来劝过李沫很多次了,李沫就是不听,坚持等到爸妈回来。对于李沫的倔脾气,爷爷也是没办法,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感情这是祖传啊。 夜深了,李沫拿起手机,给妈妈打了个电话,李沫不是很喜欢和爸爸说话,因为爸爸很是严厉。 “喂,妈。你们到哪里了?”李沫见电话接通,赶紧说道。 “沫儿,快了快了!应该很有二三十分钟就到了。”电话里熟悉的妈妈的声音传来,李沫松了口气。 “那就好,路上注意!” “好。” “嗯,再见,在家等……”李沫话还没说完,听筒中突然传来一阵巨响,然后,然后电话就一阵忙音…… “怎么回事?”李沫皱起眉头,担心了,该不会……不会不会,一定不会的! 李沫立刻站起,打开手机,登录妈妈手机的防盗定位网站,输入密码的时候他的手是抖的,仿佛这手快要不属于他一般。浏览器的进度条爬的很慢,他赶紧明明路由器就在不远处,怎么还是这么慢!李沫细长的手指不停地敲打手机屏幕,却无法掩饰内心的紧张。网站打开了,世界地图显示出来,却再也无法定位到手机——手机不在线。李沫不断点着刷新,明明以前她随时都在线的,对,一定只是没开流量,李沫不断安慰着自己。 应该不会吧,或者那是进入隧道通信出问题也不一定——只是附近没有隧道……李沫腿一软,倒在沙发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了,明明眼泪快要流,却一再试图让自己冷静保持笑容。李沫紧紧闭眼,希望自己快点睡着,一觉醒来就能看见爸爸妈妈的行李放在门口,这才是他想要的! 李沫胡乱地想着,思绪飘飞,如风吹杨花,飘飘洒洒纷纷扰扰,一去便无归路。 隐隐地,模糊地,亦真亦假地,他听见了一阵警车声,又或者是消防车,还是救护车?李沫也懒得区分了,现在只是希望时间再快一点,看见父母回来…… 李沫得到父母的消息是一天后了,那晚他一宿未眠,爸妈没到家,他就知道不对了。当爷爷被警察叫走后,他更是又肯定了几分。我家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李沫似在仰天长啸,又似在沉声低吟。真的,不敢相信;真的,不愿接受。 李沫一向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以为自己能做的很好,到现在看来,仅仅是因为自己遇到的都是小事罢了,只是因为自己能够解决罢了!今天,要忍住,我办不到。 爷爷开门进屋,似乎是张不开嘴,轻轻说道:“沫儿,不,李沫,我……” “爷爷,您就直接告诉我,是不是他们……走了……”李沫脸望着窗外,窗外美景,他却捂着脸。 “嗯……”爷爷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再来的路上出车祸,小轿车和他们坐的客车撞了……”说完,爷爷也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要在李沫面前忍住,尽管刚刚已经哭过一次了。 李沫捂着脸,并未看见爷爷脸上的泪痕:“来了,怎么就走了……” 第三十四章安宁湖畔安宁寻 这是好几个月之后了,李唐二人已经进入初中有几个月了,最碰巧的是二人又做了同桌,仿佛是天意。 唐墨渲望着身旁一言不发的李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绝美容颜似乎出现一笔败笔,但又仿佛多出来了什么,有一股特殊的韵味。李沫看着唐墨渲,却始终一言不发。 这几个月给他的冲击太大了,父母去世,只是因为车祸……若是几个月前,李沫也不会相信他有这么倒霉,现在却不得不信。于是,他变了。 他开始疯狂地学习,不论是什么东西,他都一股脑接受,为了以后不再受伤,亦或者可以说成,转移注意力;他变得沉默了,脸上一贯的微笑也渐渐散去。不变的,只有一双深沉明眸依旧深邃。 他也怀疑过,他自己进入监控系统看过,客车上飞出的人影清晰可见,正是父母。再往前,煞是奇怪,行驶的客车周围并没有车,可突然就仿佛受到撞击,爆炸开来。李沫并不知道,他查看的视频是已经被删掉了的,正常地查看监控是看不到的。他只知道父母并不是死于车祸,所以他也在一直关注这件事,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最后一节课下课,教室里只剩两人。唐墨渲把课本装进书包,又看看李沫:“李沫,你在这样,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怎样了。你开心一点啊。”李沫却依旧无动于衷瞳孔仿佛失去了焦距,唐墨渲无奈咬咬嘴唇,从李沫身边走过,轻声留下一句话:“再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李沫突然跳起来,直勾勾盯着唐墨渲的身影,只是她并未再回头。李沫看着门外的一抹晴空,斜射入一抹新阳,却无法让人感到温暖。李沫直接提起书包,离开教室,脚步很快。 第二天,唐墨渲一来教室便发现李沫早已坐在座位上,脸上多了一抹浅笑,很淡——若不是仔细去看,根本不会看到——唐墨渲心中泛起一丝波纹。他,又回来了吗? 李沫笑了,他知道自己笑不出来,只是为了别人,内心的失落与痛,又怎能是一句话可以解决的? 唐墨渲也察觉到了,李沫只是多了一抹浅笑,只是。 “李沫,下课跟我走。” “去哪里?” “安宁……湖。” 李沫一路上跟着唐墨渲,换乘了好几趟公交车,又走了很久,来到一座湖旁。 她走着,他跟着。她的长发随风飘扬,她的心也跟着悸动起来。就似万年冰山,冰融雪释。 这湖不大,四周是林荫小道,恰似遮住一方净空,小道是木板制成,走着有悦耳的响声,光走一趟,仿佛便能褪去城市的喧嚣,远离红尘的纷扰。 唐墨渲找椅子坐下,李沫坐到她身旁。 “你应该认为你很倒霉吧,也许是吧……”她闭上了眼,“我刚出生的时候就有算命的给我算过,命不好,也许只是因为我只是四月初四生的吧……” “之后,在我还不记得的时候,我爸这走了,扔下我们一大家。” “爷爷,奶奶和妈妈把我养大。”唐墨渲红唇微闭,眼角几滴玉泪划过,“很苦……但至少不难过。” “再后来,奶奶被人撞死,赔了一大笔钱。那一次我哭了很久,很久……” “李沫,不要以为那场车祸中死的人就只有你爸你妈。”唐墨渲仿佛是在憋着什么,“我妈,也在那趟车上……” “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哭吗?”唐墨渲再也崩不住了,紧紧抱住李沫,“李沫,我……” “我愿用我一生,换你一生。” “墨渲,我……”李沫挤了挤眼睛,也将她抱住,“我都不哭了,你哭什么,哭什么……” 她哭了很久,似乎是心头的压抑压的太久了。 这湖便是如此神奇,即使仅仅是看到也有一种错觉——安宁,寻得安宁。 李沫轻轻在唐墨渲耳畔说: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语轻情意重,无人不相知。 “ 我愿意 与你心心相印,永远相知, 和天地一样长久,不断绝,不衰退。 我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一直到 最高的山失去棱线,化为平原; 一直到 全世界的江水干枯,鱼死虾灭; 一直到 冬天打起春雷,震天动地; 一直到 夏日下起大雪,寒彻心扉; 一直到 天地黏在一起,无日无夜; 一直到 这世界全部颠倒, 我才敢和你分离! ” 风起叶落,背影依偎,成双对。 第三十五章初遇木山 李沫回到家,看到家里没人,便走进房间开始学习,毕竟,以后的这个家由他一人撑起。 李沫正看的入神。突然有人拍下他肩膀,他吓得从椅子上跳起,回头一望,却是爷爷。“爷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见?还有,吓我干什么?会吓死人的!” “哎呦你小子还跟我生气了?我早就在湖旁坐着,然后又跟着你回来的好不好?”爷爷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不时还挑一挑眉毛。 “一直?”李沫张大了嘴巴,脸不禁红了起来。 “就这还脸红了?那,是谁说的‘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那时候怎么脸不红?”爷爷翻了个白眼,“还是不错,我看她挺顺眼的……对了,你小时候教你的东西这么快就用上了啊,不错不错,算我没白教……” 看着滔滔不绝的爷爷,李沫叹了口气:“爷爷你没事了吧,我要继续了。” “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明天我要去工作了,虽然赔了不少钱,我还是想……” “行了爷爷,我知道了,你加油!没事我要继续了!对了,注意身体!”李沫边说边把爷爷推出门,然后把门关上,今天的事,爷爷竟然看见了。听到爷爷叹了口气走远后,李沫这才从门旁走到电脑前:“这真是……” 一天,学校。 老师依旧在讲着,两人依旧没有听课。李沫已经把初中和高中的书都看完了,实在没多大兴趣听课。他给一旁的唐墨渲传了纸条:“下课再去一次那里吧,最近有点烦。”李沫最近很烦躁,常常看书都看不进去,不是因为他看的书太难——当然,这只是对普通人来说——而是因为他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唐墨渲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好,又以只有李沫能看见的角度微微点头。 路上,李沫老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周围萦绕着,似乎很重要,他却察觉不到。偶尔一声鸟鸣,婉转凄清,空谷传响,心颤神移。 蜿蜒小道从身边滑过,转眼间湖已在眼前。安宁的气息扑面而来,湖的包容与深邃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安详、宁静。 李沫坐了很久,再起身时,四周已无人。“墨渲,你在哪里!” “李沫,快来!”唐墨渲的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这山上竟然还有几座房子!我以前来的时候都还没有发现呢!等一下,这座山……我似乎不记得啊……应该是我记错了吧。” 李沫望望那房,又看看这山,似乎,有什么在告诉他,他需要,不,必须去一趟。他9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情况,只好说了声:“走吧,我们去看看。” 上山的小路由青石板铺成,长着青苔,看着像很久很久没有人走过。古老而久远,漫长而沧桑。路两旁有花,花枝摇曳,却不见花瓣,或许,是时候未到。 唐墨渲盯着花,愣了很久,而后又痴痴傻笑,突然,她抬起头对李沫说道:“李沫,我感觉这好像我以前想象的一种花。那花,只在四月盛开,不开则已,一绽惊世。”唐墨渲甜甜地笑了,又说道:“我就是四月生的,想想就觉得浪漫啊……” 李沫看着唐墨渲,也是会心一笑:“那么,这种花,叫什么呢?” 唐墨渲呆了很久:“我……还没想好……你这么聪明,要不,你帮我想一个?” “那么,既然是在四月盛开,就叫——‘四月花’吧。” “四月花吗?名字真好啊。” 李沫笑了,然后扭头望向山上的房子,好像有人影。李沫感觉不对,直觉告诉他,现在还是不要去了。于是,他说了声:“墨渲,天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吧,那里还是下次去吧。” 走下山,李沫回头一望,看到一座石碑。上面写着两字,气势磅礴,出神入化,周围仿佛有云雾缭绕,神韵涌动,看了便能心旷神怡,找到归宿。 李沫定睛一看,那两字: 木山 第三十七章再遇木山 历史的车轮缓缓驶过命运的小道,天有小雨,小道泥泞,厚重的车轮溅起一滴滴水花。水花飞溅,命运匆匆。而历史的马车只是自顾自地向前,水花四溅,终无人问津。 一梦醒,千年过。只是,梦太真实;现实,也太真实。说不清,道不明。 李沫醒来了,转骨头看看一旁的唐墨渲,对方似乎还在沉睡,依然美丽。李沫笑笑,我和她,还有那样一段故事吗?真是……也不知道,她是否知道…… 正想着,唐墨渲也跟着醒来,双眼睁开,看着李沫,愣了好久才说道:“是你吗,李沫?” “是我呢,墨渲。”李沫的心终于放下,缓缓开口,“我们刚刚是?” “应该是前世吧……或许以前你还不会信,现在嘛……”唐墨渲莞尔一笑。 “也对啊……”李沫沉默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时间仿佛停顿了一下,紧闭着的窗忽然打开,仿佛,有什么结束了。 “李沫……李沫……”唐墨渲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顷刻后又恢复正常,只是又少了几分人间烟火,“李……你……你是谁……我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李沫瞪大了眼睛看着唐墨渲,她怎么了?怎么又不记得了?失忆还是什么?他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一瞬间想了好多种情况,只是,该怎么应对? 唐墨渲看看李沫,又看看窗外:“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亡国之龙。”唐墨渲又笑了,不过笑容显得那么冷漠:“这就是我的使命吗?杀了你,就好了。”说着,唐墨渲右手伸入左手衣袖,拿出一支墨黑毛笔,毛笔十分精致,只是又有谁知这笔沾过什么…… 唐墨渲手中毛笔浮起,笔尖正对李沫,似乎是在蓄力待发。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不像那种危害国家的坏人,不过……唉,没办法啊……”唐墨渲叹了口气,也没有在意什么,似是已经做好了决定。 李沫眉头紧锁,唐墨渲怎么忽然换了个人似的?他眼睛飞快扫过四周,寻找着脱身之法,不过,人家可是修行者,而他,文弱书生。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啊! 还不等李沫反应完,唐墨渲秀手一挥,毛笔飞快向李沫刺来,虽是离有几米,也不过是电光一瞬。 完了,李沫心里也只有这么想着,他聪明,只是空有一身理论,他眼睁睁看着毛笔飞来,却没有一点办法。难道,我就要这么去了?还是,她…… 这时,李沫也只有闭上眼,静静等待着,死亡。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感觉,李沫边想着,这笔也太慢了吧,边睁开看看。只见毛笔悬浮在他眉间一厘米前,好像有什么东西挡住了它,再仔细一看,有薄薄一道浅青色的法阵凭空出现在那里。就是这个,救了他一命。 “这是……”李沫喃喃开口。 “小姑娘,即使关系再好,也不能说打就打吧。”一名素衣老者从窗户踏空而入,“再说了,他还什么都不会呢,要找他玩,还是下次再来吧。” 说罢,老者一挥手,毛笔已落入唐墨渲手中,又出现一股柔力将唐墨渲提起,缓缓送到城外。而城外,隋王已经等了很久了。 看到唐墨渲被送出,他也知道这人,是杀不掉了,至少今天是这样的。他无奈飞起,从空中轻轻接过唐墨渲,交给姗姗来迟的随从,说道:“老人家,今天,是寡人失算了,下次,可不会就只是这样了……”说罢,走上马车,一挥手,马车便慢慢离去。 客栈内,李沫傻傻盯着李兴染:“爷爷,他们就这么走了?” “你还想怎么样?差点把我累死,真的是……”李兴染没好气地说。李沫盯着他看了很久,没出一滴汗,呼吸也很平稳,这哪里有累着的样子? 李兴染注意到李沫死死盯着他看,尴尬咳了一声:“你就不打算问一下我是怎么让他们退走的?” 李沫抬起头,貌似有点尴尬:“那么,请问您是怎么让他们退走的呢?” “有你这么问问题的吗!”李兴染深吸一口气,“你这是要气死我啊!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护城阵懂吗?这阵啊,当年可是布置了好久呢……” “对了,再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兴染。”李兴染看着李沫,很是喜欢这孩子。 “李兴染,这不是爷爷的名字吗?”李沫一拍手,突然醒悟。 “看来你爸给你说过啊,这就好办了。”李兴染微微笑道。 “那个……爷爷,不是我爸给我说的……这是我另一个爷爷的名字……”李沫也不敢对李兴染提起那个梦,或者说,那一段记忆。 “你小子真是,怎么你家的人都这种性格?”李兴染摸了摸李沫的头,露出李沫梦中那个爷爷一般的笑容,“管他哪个爷爷呢,不都是你爷爷呢吗。” “爷爷,你知道?”李沫吃惊了。 李兴染拍拍李沫肩膀,指了指小药馆的方向:“我知道什么啊,一个老头子能知道些什么……” “等等,您真的是我爷爷?”李沫问道。 “问题真多……”李兴染露出依旧慈祥的笑容,“等下你就知道了。” “去哪里?” “木山。” “爷爷,再等等。”李沫向窗边跑去,通过这扇窗刚好能看见那条江——青衣江。李沫提起书桌上的笔,在窗上写下: 青衣依得美人归 却忆异世终无为 静待花开四月天。 “走吧,或许下次来就能把空的那一句写了……”李沫轻轻放下笔,头也不回,就这么走出房间。 李兴染摇摇头,伸出手来,他的手一如一身素衣,洁白无瑕,一点都不像老年人的手,对着李沫在木窗上写的几句话按下。黑色墨水上像有符文游动,显现出别样光泽,随后,这些字就已渗进木窗,除非木窗坏掉,否则这些字一直都会在那里。而后,空白的一行又出现一句“流弑饮允临夜离”。 李兴染随后也离开了,不过,离开前说了一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李沫李兴染二人走进小药馆,李沫又看了看李渊南,他依旧昏迷着,不过气色要好的多了。 李兴染走到后面一扇门前,说道:“李沫,他会醒的,来吧,木山到了。” 李沫随手推开门:“木山在这里?”随后,李沫就惊呆了。 门打开以后并不是在外面看到的一排排整齐的房屋,而是别有洞天。李沫第一眼就看见一座山,山上草木茂盛,充满灵性,远看气势磅礴,近看静心除噪。 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从山顶直通到山脚。在山脚,李沫又看见了一座石碑,一模一样,上面写着两字,气势磅礴,出神入化,周围仿佛有云雾缭绕,神韵涌动,看了便能远离尘世,忘记前世今生,意静心沉。 那两字: 木山 第三十八章上山 又是那两字,笔走龙蛇显示出它的不平凡;再遇木山,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酣畅淋漓。 李沫看见木山,如释重负地笑笑,自顾自地说道:“这便是那木山么?怎么,一模一样,不可能啊……” 李兴染拍拍李沫的背,指指木山的上山小道:“沫儿,快走吧,上山了。另外,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沫听了这话,看了看李兴染,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却依然沿着李兴染指的方向走去,出了上山,他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李兴染陪着李沫走上石梯,身影却是一闪而过,只留下一句话:“李沫,我在山上等你。” 李沫听了这话,连忙抬起头看看身前的石梯,这一眼望不到头还怎么走啊。无奈之下,李沫转身看看后方渐渐升起炊烟的小药馆,也只好摇摇头,迈出了上山的第一步。 刚迈出第一步,李沫就感觉身上有万钧压力凭空出现,压的李沫一个踉跄,跪倒在地,甚至膝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一声惨叫随即从他口中发出。李沫额头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又细又密。牙齿紧紧咬着,李沫默默对自己说:“这算是上山考验吗?这才第一步啊……” 李兴染站在山顶,静静勾勒出一到阵法,通过他察看石梯上的情景。这石梯是特制的,为的就是考验和锻炼上山的后辈们,不仅肉身能得到锻炼,对心性也是一种难得的洗涤。而且这石梯不会致死,顶多就是让人昏迷个十天半个月的,毕竟都是自家人。 李兴染摇摇头,缓缓开口:“李沫呀李沫,难道他们就没有教过你吗?什么都丢给我这个老头子来做,不孝啊……”接着,他又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连这都过不来,或许你真的不该来。” 再看山脚石梯,李沫仍然跪在石梯上,“难道修行都这么难?”李沫挣扎着站起来,最终也只能低着头。他艰难地迈出第二步,身体摇摇欲坠,步子微微颤颤,刚迈上第二阶石梯,李沫同样跪倒在地,溅起尘土飞扬。膝盖处浮现点点血迹,可能再走下去就不止是一点血了。 李沫再次站起,在迈出第三步之前,他想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走上去。他也就停留了几秒钟,他知道,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而且,有一种明显的直觉,他要的答案,就在这里。于是,他就继续走着。 时间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失去了意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明白还要多久。只是,就这样走着,一路走,一路跪,机械般地重复着动作,默默忍受着疼痛。血渐渐染红了裤子,可奇怪的是,这看似普通的青石板上却没有半点异样,看不到一点红色,找不到任何血的痕迹。 李沫走着,他走的越多,就越发明白,这石梯上收到的压迫并不是平稳增长,而是呈几何倍数增长,后一阶可能会比前一阶多承受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压力。 终于,李沫坚持不住倒下了,狠狠地倒在地上。李沫忽然感觉一阵头痛,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他暗想,若不是地上看不到血,这里早该血流成河吧,衣裳尽数被血打湿。 他没有闭眼,世界却一片灰暗。就像,石沉大海,被海浪包裹着,压迫、冰冷、寂寞;也像,漫漫长路,向前,有路,向后,也有路,但是,只有路。 隐约间,李沫似乎看见了爹娘在家里等他,又想起梦中去世的爸妈。真的没错,知道的人很少,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因为失去过,所以更加珍惜。那里的多少个夜晚,他开着灯看书,身旁是无穷的知识,无数的坎坷,在他的身前,却是星辰大海。 他又醒了,不过,忘记身处何地,只知道,有人在等他,就在前面。 于是,他站起,继续向前。 走得东倒西歪,如狂风中的纸片,如巨浪中的孤帆。 走得坚定向前, 站在山顶的李兴染看见,露出微笑,白胡子也微微抖动着。但他也紧握双手,随时准备出手,一旦李沫倒下。不过,小家伙似乎不想放弃啊。 李沫缓慢站起,瘦小的身板颤抖着,看上去就要坚持不住了。但顽强的意志支撑着他又向前走了几步——真的是几步——几步之后他又倒下了。这次倒下,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属于他了一般,连呼吸也渐渐微弱下去。意识也渐渐消散。 但,似乎,他好像忘了谁? 就在他即将昏过去时,耳畔忽然回响起一句话:“这世界,要我有何用?”对,就是她!墨渲,你还好吗?李沫咧开嘴笑了,只是四处都是血,笑的,那么诡异,那么恐怖。墨渲……你怎么不记得我了……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李沫突然仰天大啸,心中的一切情绪,悲痛、失落、压抑、恐惧、疯狂……都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心中也就空了许多。 他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李兴染见状,手掌轻抬,身影浮动,便来到了李沫身边。轻轻抚摸着李沫脸庞,脸上笑容,那么慈祥,又那么苦涩。他挤挤眼睛,深吸一口气。 “沫儿,爷爷这就带你回山上去。” 第三十九章木山李家 李沫醒来时,已是几天之后。 他躺在一张床上,房中布置简单朴素,却时刻显出一股股清新隽逸之气。即使是在房中,也仿佛能感到天地的宽阔与浩荡。而且,这房间让李沫感觉十分亲切而又熟悉。 李沫起身穿衣服,衣服是新的,就放在床边的木柜上,是一袭素衣。他的旧衣服也在旁边,看起来有点旧,却很明显被清洗过,一尘不染。李沫赶紧拿起衣服,检查随身携带的物品,特别是爹给他的一些东西,还好,都还在。 穿好衣服,李沫又仔细看了看,这衣服只有白色,却不让人觉得单调,穿上后反而与人似浑然一体,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走出房外,只见山清水秀,“自然”二字在这里得到了充分的诠释。山上房屋很多,虽筑于山林之间,却并不突兀,浑然天成,巧夺天工。有大有小,看上去用途各不相同,不过,十分冷清,缺少了一丝生活的气息。李沫想不明白,偌大一座山,如此多房屋,怎会落魄成这样——凄清。 李沫走着,也不知道路,只是随意而行,但似乎不知不觉地向着某处走去。忽然,眼前出现一座石碑,通体漆黑,古老沧桑,不知伫立此地几千载,也不知见证多少王朝兴衰,更不知观望几度沧海桑田,厚重而伟大,亲切又陌生。 李沫痴痴注视着他,不禁伸手摸去。忽然,怀中一阵发烫,吓得李沫赶紧停手,拿出一看,竟是爹给的那张黑纸。黑纸上有一些不知名的符文浮现,却又模糊看不清楚。 “把纸递过去。”身后一阵风过,李兴染已出现在李沫身后。 “爷爷,把纸放上去?不会爆炸什么的吧?”李沫有点担忧。 “我还能害你不成?放上去,起码能解决你一个问题。你不想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李沫捏着纸的一角,慢慢将纸靠过去,越是靠近,纸越是发烫,甚至微微颤抖起来。李沫有点害怕,是因为怕出点什么意外,自己可一点都没修行过;而他却在做,不仅因为想知道自己与此处究竟有什么关系,更是,信任身后这个人,更甚者,依赖。 黑纸缓慢向石碑靠近着,当两者接触到的一瞬间,就紧紧粘在一起,渐渐地,融为一体。石碑上,有光芒闪耀,浮现出一个个白色文字,排列整理。 定睛一看,这些看起来都像人名,而且,都以“李”字开头!李沫隐约猜到这是什么了。 李沫连忙向刚刚放纸的地方看去,那里,竟赫然写着两字——“李沫”。再往上看,则是他爹的名字。那一排另外还写有其他几个人名,不过他也不认识。再向上看,清楚地写着三个大字“李兴染”。 李沫瞬间惊呆了,两眼发直,回过头看向李兴染,好不容易张开嘴:“爷……爷,这是那个东西吗……” “没错,这便是……李氏族谱。”那边,李兴染身体微微抖动,“真的是你,李沫……”声音微颤,却掩不住其中的慈爱与……辛酸。 两人相视无言,良久。 那页黑纸无声无息从石碑上飘落,只不过已然失去了颜色,上面的符文也尽数不见,化为一张白纸,没错,很白。李兴染默默弯腰捡起,揣进怀里。 最终还是李兴染手一挥,带着李沫来到山顶房中坐下,继续两人的谈话。 李沫整理着思绪,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而且他需要想想要问一些什么问题。 倒是李兴染先开口了:“李沫,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是让我先讲吧,我讲完了你再问。” “可以,我也好好想想。那您讲吧,爷爷。” “首先,叫我爷爷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把‘您’给我去掉,听着就感觉我好老了似的。”李兴染盯了一眼李沫,似乎这件事很重要,“然后,来给你讲讲我李家的故事……” “你应该也看到了,这里很大,十多年前李家那叫个兴盛。家中人才济济,家族强大,是修行界数一数二的门派,没有哪个势力敢与我们单打独斗,即使是隋王。 “李氏族人大多都精通阵道,大有成就,阵道之首——十大阵都曾经在李家出现。 “也正是因为李家大业,被世间很多势力觊觎着,幸好李家强大,无人招惹。 “但不满的门派越来越多,最后,隋王联合众多门派,打算围攻李家,就连另外几大门派也有门人参与。可是他们始终没有找到理由。 “可谁知后来却苦了你啊……十四年前,隋国大国师推衍天机,却不幸因窥得天机而陨落。李沫,你应该猜到了吧…… “四月初四,龙凤降世。龙即亡国,凤可济世。这是隋王对世人宣布的,可当年的国师,是说出了三十一个字,后面还有几句:十四之岁,龙凤现世。风寻龙,龙应被弑。 “最后他们寻得这龙,就在我们李家。这就成为了他们围攻李家的理由!也是恰好,家中在那一天出生的后辈只有你一个——大多数人都会尽量避免在这一天生孩子,毕竟,有两个‘四’——你出生还没有几天,你爹娘便打算带着你外出避难,也怕拖累了整个家族。可当时作为家主的我心高气傲,认为凭李家上下可以与之抗衡…… “唉……最后虽说他们被斩杀大多数,可我李家活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就连平时里与我李家交好的门派也遭到打击…… “危急关头,你爹带着你和你娘,凭他那自创的夜雨星河阵和【临】逃出生天。最后我招架不住,也只有率领族人逃走,可惜啊,为了掩护几个小辈逃走,除我以外的阵师、法阵师都没能逃脱毒手。最后还是侥幸激发了老祖宗留下的大阵才能保得这山和我的一条老命啊…… “从那以后,我刻苦修行,但,世间再无李家,木山李家……” 又是良久,李沫整理好思路,开口问道:“那这样,爷爷,真的是因为李家的强盛遭人妒忌,而不是因为我?” “小傻瓜,虽然你有一部分原因,吓得好些人参战,不过,主要还是因为李家太大。”李兴染说,“还有,那国师的预言几乎没错,我也窥过天机。” “还有,为什么如今的隋王不敢来临邛呢?当初你不是被打败了吗?” 李兴染没好气地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问这个?算了,也罢,当年我习得十大阵中四阵,而现在,已习得七阵——弑、离、甲、窥、借、愈、临。他也就自然不敢来了。” “还有啊,爷爷,那夜雨星河阵既然是我爸……不不……我爹所创,为何这李渊南也会用?” “那可是你爹侄子,你堂哥,怎么就不能用了?当年雨夜,你爹娘相识,当年星河满天,你爹和你娘成婚。”李兴染嘴角带笑,满脸欣慰,“李家第一天才,也把阵取成这个名字……” “第一天才?” “嗯,那一辈就我儿最有天赋了。” “好了,最后一个问题,爷爷,为什么我爹他们不教我阵法,教我修行?” “呃……应该是因为你爹想让我教你吧……嗯我也不知道,这个恐怕只有等我教过你才能知道了……” 李沫望向窗外,风景美如画,人世料无常。 这,木山李家。 第四十章拜师习阵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李沫问道。 “先跟着我几天,传你阵法,你再下山,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走吧,传道堂。”李兴染站起身来,头也不回。 “爷爷,那……”李沫急了,唐墨渲不记得他了啊,还有,他的梦……必须找爷爷问问。 “李沫,其他的以后再问,会让你问的。”李兴染径直向外走去。好让李沫看不见,他的双眼微闭,极力掩饰着什么。 李沫跟着李兴染,走到旁边房中。 这屋中十分空旷,只有几根木柱,几个蒲团;也没有什么装饰,却看起古色古香。虽简洁,却不简单。 李兴染带着李沫走到蒲团边:“坐下。” 李沫一屁股做到蒲团上,却看见爷爷一脸无奈地看着他。 “你觉得你做这里了,我坐哪里?坐地上,这里我坐。”李兴染摆摆手示意李沫挪开。 “据说祖上前辈们最开始传道就是在这里,久而久之,这规矩就传下来了。无论拜师还是习阵,都会在这里,于是这屋子都逐渐受到影响,可以让人心境空明,悟性增强,更易理解。一般的话,弟子都会坐在地上。”李兴染耐心地解释道。 “那为什么你们不坐地上?这样不是更好吗?” 李兴染一屁股坐在蒲团上:“你是傻吗,当然是蒲团上坐着更舒服啊。” 李兴染看看旁边即将翻白眼的李沫,尴尬笑笑,赶紧转移话题:“咳咳,现在正式开始教你。首先,拜师吧。” “爷爷,为什么不直接开始教我习阵?”李沫很是诧异,“还有,这拜师,怎么拜?” “也是,现在这儿都成什么样子了……”李兴染摇摇头,满眼伤感,“简单点,三叩首之礼。” 李沫跪地行礼。 “好了,就这样吧。以后在这传道堂你可就不能叫我爷爷了,叫师父,知道吗。另外,只要是教你使阵时,都要叫师父。对师父尊敬一点。”李兴染十分严肃。 “那岂不是辈分凭空长了一级?”李沫心想。见到李兴染严肃的样子,到嘴边的“爷”硬生生吞回去,说道:“师父,还请传道。” “这就对了,李家对这看的很重。现在给你讲讲这阵。” “先说这阵,阵,就是让天地之气按照特殊路线、方向流动,把他们的能量使用出来,发挥出不同的作用。有的阵主攻,有的主守,有的呢则可以隐匿,用处十分广泛。阵法,有自然生成,有先能所创,有世人自作。一个好的阵师,可以自己创作阵法,自己所创的阵法,自己使用起来当然得心应手。” “再说这天地之气,与天地同生,确实存在于世上,但你却只能感到不能看到。只要是正常人,或多或少都能感到天地之气。而你让他们为你所用,就得得到他们的认可,也就只有心性通达悟得大道。悟了,便成,不悟,便败。” “那么,师父,这‘悟’字一说怎讲?”李沫想了好久,毕竟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悟”这一说。 “此谓之玄,玄之又玄。每个人经历不同,‘悟’也就不同,有人能从眼前的一棵树悟得大道,习得大阵,而有人得到阵法却走遍天下也无法悟到。” “师父,您确定不是您解释不出来?”李沫小声问了一句。 “你小子就这么找打是吧!”李兴染怒斥一句,“传你阵法之前,先直接试试吧,当年你爸可是还未习阵就可以看透阵法,补全阵法,天赋极佳啊。” 话音刚落,李兴染右手一抬,大阵瞬起。李沫眼前的景象逐渐消失,当他再度睁开眼,看到的是一个白色的世界。 李沫周围有阵法围绕,天地之气不断涌动,气势汹汹,仿佛一言不合就要启动。李沫吓得心惊胆战,不断收缩着身体,担心一不小心碰到它。甚至感觉,自己若是强行从这阵中走出,怕是死的差不多了。 李沫听得这话,摇摇头,盘腿坐下,闭上了眼,静静感悟着气的流动,寻找着规律。 这是第一关,识阵,后面还有解阵和写阵,在还未习阵前,很是考验天赋。出现的阵法也会根据不同的人自动变更,让每个人面对的都是比较适合自己的阵。 外界,李兴染依旧站在李沫身旁,身旁藏阵,若隐若现。看到李沫不慌不忙的动作,轻笑,这小子好生淡定,不错不错。 李沫就这样坐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很久了,他虽然能清晰地感到天地之气流动的方向,但还是没能找到这阵有什么规律,甚至,有多少阵都不清楚。一切都仿佛被一层细纱隔断,它就在那里,但似相隔千山万水。 李沫站起身来,胡乱选择了一个方向走去,他感觉自己可能再看多久都没办法弄清楚。与其干坐着,不如试一试,又死不了。 李沫手指缓缓靠近浅青色的阵法,那线条却忽地贴上来,缠绕在李沫手上,不断蔓延开来。这时的李沫惊恐万分,这难道是阵法中心?运气这么差?还没等李沫想什么,手臂上一股股无力感传来,已然没有了知觉,世界渐渐变的灰暗,还来不及思考怎么办,大脑也慢慢停顿下来,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正当线条从手臂到头部蔓延,李沫背上有一物忽然浮现——【饮】。 呈现出淡淡白色,近乎透明。浑然天成,如美如幻。 那浅青色阵法刹那间停顿住,缓缓向着【饮】字靠去,纵天骄龙吟,也不得洒脱。 浅青色的线条进入【饮】字周围便消失不见,而看那“饮”字,却多了几分青色,不一会儿,又恢复到先前颜色。同时,李沫醒了。 李沫睁开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眼前阵法消失,进入这里时自己身上携带东西全都不见,那么说,能够让自己脱离困阵的,只有一个…… 李沫摇摇头定了定神,又四处张望,有一处极亮,便向那处走去。 那里看不见任何东西,李沫想想,便闭上了眼,仔细感受着天地之气的方向,一阙残缺的阵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显现。无形的气在涌动,在阵深处,有一字隐藏,模模糊糊,却又蕴含巨大能量——【离】。 “又是补阵?还是这个!”李沫嘴角抽搐,有些不自恐惧,上次他就没有写出来。 不过,也只有上了。 李沫伸出右手,抚.摸着这一方空气,在他的指尖,有一点点白色却又近乎透明的气聚集。 以气为笔,书心中阵。 点、横、撇…… 那字本就存在,只是要让它更清晰,牵引出整个完整阵法。李沫知道,完整的阵法他可能不会,不过这个,他也是蛮有自信。 外界,李兴染静静看着李沫,有些惊讶,便细细观察。 李沫慢慢写着,一个完整的“离”字便缓缓成型。 李沫最终停下了手,他写完了,整个阵法都似乎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 下一秒,整个字碎裂开。 下一秒,整片光消失。 下一秒,李沫眼前还是那个传道堂。 当李沫眼前出现熟悉的画面,他有些高兴,自己出来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通过考验了? “把阵谱拿好,自己看看,明天再来。”李兴染将变成白色的族谱向李沫丢去,便走出传道堂,“对了,恭喜你,成功地失败了。” 李兴染失望地叹口气果然没有猜错,李沫的字,仅仅是把自己能控制的气写出来,并没有自己体会到,他只是“懂”了,还没有“悟”到。这样的阵,要么无用,要么,无成。 可是【饮】既然在他身上,甚至在解阵时还帮李沫,就说明沫儿已经被他认可,天赋不可能很差……而且他要补的阵是【离】……但他却识错了阵,补阵也未成,何况上次也是…… 李兴染不解地想着。 这或许真的是李沫天赋极差? 第四十一章入世 “墨渲,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当初你什么也不擅长,原来那是因为,这才是你的世界……” “墨渲,相信我,我会让你记起我的,就算不能,那就,再来一次又怎样。” 窗外繁星点点,屋里冷暖不知。 李兴染轻咳一声,走到李沫边上坐下:“沫儿,既然她已经忘掉了你,何必非独情于一人?我不相信这世上能配上你的人只有她。” “但爷爷,只有她。” “你以前又何曾见过她?怎么就这么痴情。” “爷爷,你知不知道那天的梦——也许也不是梦——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我在十四岁才记起;但如果是假的,又怎么会这么真实?如梦,似实。” “哪里来的真真假假,哪里会有绝对,你若认为是真,即使世人都反对,从心即可。古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也许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什么不在意了。” 李兴染到了一杯热茶,轻抿一口,说道:“忘记她吧,” 李沫依旧看着窗外,并未回头,带起一丝浅笑:“爷爷,你不会不知道吧,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重新爱上一个人又那么难吗?” “爷爷,那你呢?”李沫不住笑了笑。 “我……真有你的……”李兴染苦笑一声。 看来他猜对了,路过爷爷屋子时,看见了床上有两个枕头,如果不是思念,怎么会说得通。 李兴染又说道:“那如果,我非要你逼你爱上另一个人呢?” “又有何妨?”李沫看着窗外,他看到了一颗星星,似乎有她的模样,就在东边,“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兴染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等彻底懂了阵谱,就下山吧,去吧你爹娘接回来。” “为什么这么急?” “没想到吗?他既然知道了你,就一定会去找你爹娘啊,只是不知道他何时能到,也只能听天由命。” “呵呵,天命……我明天就走。”李沫起身,向爹的房间走去,他住在哪里。 “对了,走之前帮我解决一个人。” “哦?为什么爷爷你自己不去?应该很容易吧。” “你去临邛城中逛几天,你认为谁最该被杀,就杀谁吧。” “那假如我出事了怎么办。” “够机灵,我不会让你死的,爷爷怎么会让孙子死呢。”李兴染说,但他只说了“不会死”,没说“不会受伤”。 李兴染又补充道:“李沫,还记得那天你说的话吗,‘我要这世间阻拦我的人,血流成河’。” “哪有,都是胡乱说的……”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说过这种话,不过……” “爷爷,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李沫看着李兴染失去焦距的眼睛,默默说道。 “等等,我相信你能做到。记住,世间险恶,孰真孰假。不必在意他们,即使他们不满于你。”李兴染摸了摸李沫的头,缓缓走离,“有时候,看的太清楚,未必是坏事,只要……” 李沫看着李兴染消失的身影,心里想道:“只要,隐藏好自己,对吧爷爷。” 一方静空,离去。 千里之外的洛阳,唐墨渲坐在床上,望着微微摇曳的烛光,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失落,就像失去了什么…… 窗外灯火通明,窗内寂寥佳人。 一方喧嚣,失落。 几天之后,李沫就已经看“懂”了阵谱,毕竟,他不放心爹娘,要回去看一看,还有……她。 又是熟悉的青石小道,又想想第一次上来时狼狈的身影,不禁感叹道:“真是奇妙。”这时候,也只有这样的话了吧。 这几天他又走过几次,虽不像第一次那样狼狈,也没有多好过。 来到山门,李沫摇摇头:“李家……” 李兴染拍拍李沫的肩:“李沫,这使阵的,最脆弱的就是这身板,本来每一弟子都要走这小道走上许多遍,但现在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走吧,把你爹娘给我好好带回来。” 李沫再回头望望木山,看看爷爷,轻轻一笑,迈出一步。 “对了,沫儿,还有一个人,很重要,他会在路上等你。” “好的。”李沫慢慢走远。 知道李沫走远,李兴染才转过身踏上石梯。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渊南,来了就出来吧。” “他真的是我弟?” “嗯,他就是你堂弟,你爹亲弟弟之子。” “啊啊啊!爷爷你怎么就这么偏心,我要了多久的阵谱啊,你就这么拿给他了。” “哦?我就是偏心又怎么了?谁叫他是你们这一辈最小的?”李兴染坏笑一声,又恢复神情,“他很聪明,处处都迎合着我,而且阵谱总是看一遍就记住,只是不知道为何使不出来,这样的情况,我从未遇见过……” 李兴染又接着说道:“他能感到天地之气似乎是因为【饮】的强行提升,他其实还未到时候……似乎总在一知半懂和天赋异凛之间徘徊……” “那爷爷,如果他真的要与天下为敌呢?” “他可是我孙子,只要他还是我李家的人,我就会站在他身后,不论何时何地。”李兴染神态复杂,三分淡定,四分从容,三分坚毅。 “我什么时候能下山?” “你……”李兴染话还未说完,就听到一声大喊。 “爷爷,我又回来啦!”李沫又再次走向李兴染。 “唔,你不是走了吗?又回来干什么?”李兴染问了一句。 “额,爷爷,我才想起来,如果我就这样出去,绝对会被抓啊,我还被通缉呢。” “也对,我竟然忘了这点。”李兴染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衫,“你过来。” 说罢,李兴染伸出右手对着李沫的脸。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有阵已悄然成型,直接附到李沫脸上,融为一体。 慢慢的,李沫的脸开始发生细微变化,虽说变化不大,但却让人不好分辨,似乎想这人,又想那人,更不要说认出来了。 “这阵在阵谱上有记载,若是你日后能使阵,就可以随意变化了。我这只是让人不能认出你,不过也暂且够用,这世上没几人能看破。去吧。”李兴染挥挥手,动作却有点迟钝。 李沫也看出李兴染的不舍,随即满意地笑笑,同样是挥挥手。 “沫儿……”李兴染顿了顿,他知道李沫明白了,但依旧忍不住要说说,“能拿的起,能放的下,心能宽点,又能窄点,才能在这个世上活好。” “走好。” “好的,走好。”李沫不敢回头,他怕回头流泪,怕回头就会留恋。 李沫再次挥挥手,离去。这背影,就好像当时临邛城外的少年,夕阳洒满小路,背对家人,朝着遥远的天边,挥手自兹去。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少年却在行走。 对的,“走好”,“好的,走好”。 (好了,李沫离开了,我也要离开一段时间了,或许下一次更新,又是几个月之后。呵呵本来以为夏季可以写很多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打不起精神来,但我会写下去的! 。。。。。算了,也只是暂别而已,。。。真是,。。。。。。。。。不多说,挥手自兹去。。。。。。)(对了那啥,缺的那一章我会找时间补的,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写,毕竟要死好多人。。。。。唉( :?:)我太难了) 第四十二章暴雨夜少年 沿着蜿蜒的小路走着,李沫很快就来到了小医馆。 再回头看看那熟悉的山峰,他用衣襟抹了抹眼泪,爷爷的话,他都听到了。 或许,就是,这就叫家吧。 推门进入小木房,仍然是药香四溢。正在李沫准备出去时,看到了一件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衣,上面似乎有流光涌动。 李沫拿起白衣,正是跟他的体型相差无几。“这或许是爷爷给我准备的?”说罢他便脱下外衣,换上这袭长袍。 “嗯,似乎……肩有点宽?还有也太长了吧……不是给我的?” 话音刚落,李沫似乎“看”到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衣。他缓缓回首,赫然便是李沫的父亲。 这是我爸以前穿过的衣服? 是爷爷拿过来的? 我还要不要穿?有点不合身…… 正当李沫想着这些琐碎,又是那么一小会儿的眼前一黑。他又现在了小医馆外面,小医馆的门关的紧紧的,似乎打烊了。 “这又是闹哪一出!”李沫这时也不得不露出惊异的表情。 就是这时,祸不单行,暴雨倾至。 李沫只得沿着屋檐四处乱走,寻找住宿的地方。四五个转弯后,一盏昏灯高挂,是什么不知名的小客栈。 李沫赶紧小步跑入,堂中店家似乎正和一位少年争论着,看到李沫进来,却戛然而止。 “老板,还有房吗?” 那店家立马眉开眼笑:“客官,我们还剩一间房。您要的话我马上为您准备。” “好的,我要了。”李沫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钱。 他这才细细打量起这个少年,一副书生的打扮,双眼深邃,深不可测,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拿笔绘水墨折扇,飘逸俊朗,身上似乎还有淡淡清香。 李沫挑了挑眉毛,露出尴尬的神情:“哎呀,我换了件衣服,好像没带钱……” 一旁的少年听到,连忙打断他的话,瞪了一眼店家,又笑着对李沫说:“这位朋友,不如你与我同住一间房如何?正好我的房是两人住的。” “啊,这样不好吧……” “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吧,俗话说的好‘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缘千里来相逢’。你看我们如此有缘,还跟我客气什么?”那书生说道,又拿出折扇扇了扇风。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矫情了,多谢。”李沫说道,对着那书生笑笑,上前一步,微微颔首。 那书生也是颔首微笑,便带着李沫上楼去了。只见那店家站在柜台,对着他们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想省钱吗?真是的……” “这位朋友,你叫什么呢?”书生一边上楼一边问道。 “在下李沫,还不知这位朋友姓名?”李沫说道,又向着书生一侧靠了一点。 “鄙人钟离心。”书生走上二楼,又转头指着一间房,“你看,那就是仅剩的一间房,不过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房?可是乡邻皆知的鬼房,每个住过这间房的人都得了怪病,死在房中。这店家也不告诉住户,尽骗外来人。” “那李某还还真得多谢钟离兄了。” “唉,可别这么客气,以后便是朋友了,叫我钟离就好了。”窗外飘来一滴雨,溅到钟离心的折扇上,他赶紧用衣袖将其拭去。 “哦,你这么喜欢这折扇吗?”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这是我师妹送的。”钟离心拿起折扇认真展平。 “看来你似乎是喜欢她呀,哈哈哈。话说这水墨画画的真的挺好的。”李沫又凑近了折扇看看。 钟离心快走几步,收起折扇,打开门:“李沫,就是这里了。你睡那边吧,不靠着窗,外面在下雨,免得着凉了。对了,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如果找不到去处就先住在这里吧。” “真是多谢了。钟离你既然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还要来住客栈呢?” “哦,我来自西山书院,最近要来城里办一些事情,就暂时在这里住下了。”钟离倒在了床 上,拿出折扇扇风,“今天跑了很多地方,有些累了,我先休息了。” 李沫看着在窗边躺着的钟离心,嘴角露出一抹极细的微笑,似乎别有深意,心中想道:“钟离心,不错的名字,就是人不咋样呢。” (对了,前面的部分我会找时间修改一下重新发出来,,,还有前面欠的一章,唉我好难) 第四十三章老道士的情 窗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客栈中传来阵阵暗香,似有似无。 李沫静静地躺在床上,待到钟离心呼吸均匀,翻身坐起,扯扯弄皱的外衣,望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那人,悄悄离开.房间。 楼下,小二也正在瞌睡,李沫也没有叫醒他,从一旁拿起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轻轻拉开门闩,推门走出客栈。 今晚还是不要在客栈里睡的好,看看哪里能将就着睡一晚上呢,李沫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揉揉已早有倦意的眼睛,顺着青石小路,走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 树不多,也不杂,在雨中静默着,雨,淅淅沥沥,醉了这树,一片寂静而又祥和。继续往前走过不远,看到一座有点破旧的老道观,一盏烛火昏黄亮起。 道观中传来微微的诵读声,声音不大,略显苍老,但很久也没有停下。 这旧道观里还有人住?谁人这么晚还不睡反而在诵经?老道士的话说不准可以借宿一晚。李沫加快脚步向道观走去。轻轻敲门,李沫在门外侯着。“请进。”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听来却十分温和。 李沫走进正堂,作了一揖:“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道长。” 那老道士和蔼地笑了,屈指回礼:“一把老骨头睡不着,方才在夜里念书。那么施主来这里有何贵干?” “老人家,在下借着夜雨四处游玩,欣赏美景,却发现了这般世外桃源,故此想暂留一晚,不知您意下如何?” “施主真是雅致,能来敝观当然求之不得。”老道士坐的是窗边木椅,指着对桌的椅子,“不知施主可否愿意陪贫道聊聊?” “那自然是没问题。”李沫坐下,将油纸伞放在一边,接过老道士递来的清茶,抿了一口,“道长也是这般喜欢清净吗?” “那是自然,修道之人自然要抛弃七情六欲,一心向道,”老道士会心一笑。 “哦?这可不见得吧,道长您的玉佩可是只有一半的鸳鸯佩呢。”李沫望向老道士的眼眸,“可道长为何要念‘清净’呢?” “哈哈哈,瞒不过小友您哪。贫道念这般清净,就是为了忘记曾经的她啊。” “不知您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李沫眺望窗外,想起了谁,“曾经我和她两情相悦,虽年少轻狂,却早已私定终身。只待她长发及腰,便成婚。” “可上天却有意分开我们,一梦千年,我还记得她,她却忘了我。”李沫轻声说道,“从那天起,我便不信这天,不从这道。” “家中长辈劝我另寻新欢,可他们怎么知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李沫说完,眼角早已是清泪两行。 “小友你也别这么伤心,我和我的那个她,虽说是终成眷属,可她却被奸人所害,尸骨无存,唯一留下的小女儿也同她一起不见踪影。我一心只想着复仇,可毫无线索。” “但正当我想着自尽之时,我在这破道观里发现这‘清净篇’,豁然开朗,受益无穷,便做了道士,但始终还是忘记不了这份情……” 说着,老道士将《清净篇》递给李沫。 李沫借过书,并未打开,而是对着老道士说道:“道长,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如果世人都不容我,我该怎么办?” “谁没有过年少轻狂?贫道当年也是一番志向,却奈何岁月蹉跎,大风大浪。也不思鸿鹄之志,一心向道,清静无为。小友,我的答案是,无为而终。” “我猜你是为了那个她吧,如果真是这样,爱一个人不一定就非得山盟海誓白头偕老,有时候默默站在她身后,远远眺望她的倩影,让你和她都平安过好这一生,足矣。” “不,道长,你不明白,除了她,我还有其他人,但她却是一无所有,她就只有我了啊!”李沫憋住泪,紧紧咬着嘴唇,“我必须去,纵然一相见,便是天翻地覆,满城风雨。” “常应常静,常清净矣。道长怎么想呢。我知道,我这一生,恐怕是不得清净。红尘已尽,谁又勘破?其实我也只想,做好我的普通人。” 说罢,李沫站起身来,摇摇脑袋:“抱歉,我恐怕是说的有点多有些突兀了,稍等,我去方便一下,马上就回。” “唉,你这年轻人怎么就不听劝呢,你确定你做得到吗?所谓的勘破红尘,谁又能真正看破红尘,最多能做到的,不过是看透红尘罢了。”道长长叹一口气,“快去快回,房子后面便是。” 李沫久久未回,老道士也是感到奇怪,出去找他。不一会儿,老道士推门走进,却发现李沫已经在屋里看起了《清静篇》:“你这么在这里?我刚刚还去找你呢。” “我方才从茅房绕道回来,才发现您不在了,也想着你有什么事出去了,这才说看看书等你回来。” “还是接着讲刚才的,”老道士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人生无常,苦乐多少,记住些美好的时候就好。你也不一定非要去自找麻烦,这样的话,你好,她也好。” “额,他好,我也好?”李沫撇了撇嘴,“先不说这个……我一向都吃的淡,所以我看的淡。但这世上有几个人,可以让我不顾一切去追寻。” “唉,痴儿。”老道士摇摇头。 李沫还想反驳什么,却忽然“唉怎么这么……”李沫双眼渐渐闭上,已经似睡了过去。 “也真是上天苦了你。”老道士慈祥说道,“你也就安心睡过去吧,今晚有我在,没人能把你怎么样,至于明天……”老道士也忽然停住,“怎么我也……”也跟着倒了下去。 过了有一会儿,李沫悄悄睁开双眼,站了起来,走到老道士身边,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怕这药对你没作用呢,不过还好,你也晕过去了。” 再回到李沫出门之后,他快步走出道观,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这老道士真的是,给我喝了什么东西,头好晕,还好喝的不多。” 接着李沫绕到厕所后面,一手扣向嗓子眼,便吐了起来。 “我这算不算手动洗胃,好难受,一天两次,也是够了……” 作罢,李沫深吸一口凉风:“总算好点了,也是谢谢他下的药毒性不算强。”随后他蹑手蹑脚走到主屋窗边,静静看着老道士一举一动。 “嗯他怎么这么久没有回来?不会晕在外面了吧。不行,我得去看看,今晚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就把你扔回小医馆去。”老道士边走边悻悻地说,“这孩子到底怎么想的,真是不知道那个老家伙放你出来干什么。” 李沫趴在窗边想道:“看来他认识爷爷……” 老道士前脚刚走,李沫立马就从窗户翻入,把老道士的茶杯和自己的调换,坐在椅子上,拿起《清净篇》看了起来。 这才是本来的经过。 李沫把老道士拖到床上,在屋里四处走着看看,走到橱柜边,拿起一个茶杯,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 “也就是说,这个茶杯他很久没用了,又或者是……”李沫又回过头看看躺在床上的老道士,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 他又在房.内仔细看了看,拿起老道士给他的《清净篇》揣进衣兜,笑得像个小孩子一样:“既然你给我了,我就慷慨地收下了吧。” 李沫走到另一张床上躺下,笑过,又忽然严肃起来,“我吃的淡,我看的淡,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去尝试,我会证明我做得到,即使做不到,我也能证明我试过。” 这是第二次更新的留言:总算是更新了,我太难了,最近好忙。。。那啥,微博@九梦九影 上在更新修改版,全部改完了才会在小说网上修改,可以先去微博看看修改版,谢谢。 这是第一次更新的留言,写在“老道士将《清净篇》递给李沫”后面:(本章未写完,明天,,,哦不对,今天继续。) 第三十六章序 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空气中并没有太多二氧化碳的味道。 宫阙伫立,巍峨壮观。 李沫从某处窗边醒来。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哦,你终于醒了?”身旁一男子拿出折扇,微微扇风,说道,“你可知我等了你多久?真是……快过来。” 那男子自顾自地走着,也不管李沫究竟有没有跟上,他生就一副帝王相,面容冷淡凛冽,仿佛不可侵犯,眼神坚毅,却又总是显出一些忧国忧民,步态端庄,不知练过多久。 李沫也只好跟着他,走到了一个类似阳台的地方。 男子望着不知多高的天,看着不知多远大地:“这天下,甚美,可看多了,也觉得实属无聊。” “若是有一天,你站在这里,不要忘了你当初对我说过的。”男子缓缓开口,语气中有一股别样的沉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知道,你能做到,李……” 话还未说完,李沫身前一道红影闪过,那人,太眼熟,不会错的。李沫起身便向那方追过去。 身后男子望着李沫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什么也没说,也可以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威武**身形便随风散去,就好像从未存在过。 李沫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子,只顾着向前方的红色身影追去。 李沫在屋顶上不断飞跃着,身形轻快,脚底生风,干净凛落,轻轻一跃,便是数米。 两人一前一后,在房顶上追赶着。可奇怪的是,这路仿佛没有尽头,无论走了多远,脚下都是同一片宫阙。 跑了很久,李沫动作渐渐缓慢,但两人之间距离并未拉大,说明那人也快受不住了。李沫咬咬牙,脚下突然发力,猛地向前冲去。 像是注意到了什么,那人停了下来,向后看去,却被李沫扑.倒在地,两人倒在一房的顶楼走廊。 “你干什么!还不快起来!”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李沫也顾不上疼痛,赶紧抬起头来。 “墨渲,你怎么在这里?我们怎么会……”李沫惊讶地开口。 “原来我一直追的那人是你,你怎么跑那么快?”唐墨渲并没有回答,而是更加奇怪地问道。 “等等,你说你在追我?不是我在……”李沫说到这里,突然抬起头,他猜到了什么,却不能肯定。 二人凭栏倚站,谁也没说什么,就只是静静看风和日丽,云卷云舒。 李沫最终还是脸红着开口了:“墨渲,待岁月静好,嫁我可好?” 说罢,他便一直低着头,不敢直面唐墨渲。他知道,唐墨渲应该不会拒绝,但,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上一次太隐.晦,不算。 唐墨渲听到,莞尔一笑:“为什么要等岁月静好?现在不好吗?” 李沫听到这话,也变释然了,紧紧抱住身边的女孩,痴痴地笑着。 却突然放手,冲着身旁的女孩点头微笑,右脚轻轻发力,纵身一跃,用着教科书式的斜上抛,顺着近乎完美的抛物线,纵身一跃,从顶楼跳下。 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李沫醒了。 周围苍翠的树木依然高大,早早的鸟儿放声高歌,这是安宁湖畔。 李沫陪着唐墨渲来探探上次看到的木屋,唐墨渲不知道去哪里了,可能已经独自一人前去,李沫莫名其妙地在木椅上睡着了。 李沫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上的灰尘,往山上走去,怎么可能会把唐墨渲一人都在那里?尽管那里令李沫感到不安,他也必须前去。 李沫沿着青石板向上走着,也不是说太累,不过总感觉体力在不断流逝,悄无声息。 李沫走着,每一步都胜似登天,每一步都在不断压.榨着他的体能,每走一步都需要长时间休息调整。 也不知过了多久,伴着一阵阵喘.息声,李沫终于看到了那几座木屋,其间有人影闪过。 李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来到木屋前。木屋朴实无华,看似简单,却仿佛让人捉摸不透,看似粗糙,却令人亲近。 这时,刚才流逝的体力又仿佛重新回到体中,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出舒.爽的感觉,就好像为身体打开一扇门,久旱逢霖,好不爽.快。 再次望向木屋,其中一间未关窗户,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细细的谈话声,并不是听的很清楚,就好像故意压低声音,防止外人偷听。 李沫踮起脚,悄悄往那边挪动,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打草惊蛇。 随着李沫的移动,窗边渐渐显出一道白影,那人端坐着,认真听着什么东西——赫然便是唐墨渲。 李沫看到唐墨渲也没有轻易出声,可随着他慢慢挪动,有一道红色人影渐渐出现,他忍不住哼了一声。 “为什么,爷爷在这里?” 而爷爷也仿佛听到李沫心中所想,转过头,看到李沫,却没有太过惊讶,还对着李沫笑笑,点点头。 这,怎么回事? 李沫试图再次望向木屋。 又一梦,初醒。 身旁草木茂密,空气甚是清新,与喧嚣城市大相径庭。 前方一道红影,李沫记起来了——尽管刚刚在愣神——他陪着唐墨渲来到木山,却没有寻到那天所见的木屋,反而来到了后山,唐墨渲很想去看看。 而这里仿佛也有什么吸引着李沫,于是二人随着不知谁踩出的小道来到此处。 小道不是很新,两旁有杂草丛生,但总给李沫有人在用的感觉,很奇怪。 李沫低下头,又看了看小道,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再抬头,看向唐墨渲,却不见踪影,没有一点前兆,就这么突然消失。 李沫皱皱眉头,心中有点害怕,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 他继续向前走着,来到最后一次看见唐墨渲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李沫再次望向四周,冷冷清清,安静得不像样子。 突然,李沫眼前出现丝丝透明光影,诡异地,流动着。 不过李沫却并未在意这突然出现的情况,而在思索为什么这透明的线条,只是单纯的折射率现象,还是…… 从刚刚起,就好像有什么不对,无论是几个奇奇怪怪的梦境,还是现在眼前的景象。不会是故意引我到这里吧? 李沫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冷战,这…… 还没想完,李沫便突然从原地消失了,远处有一道目光静静观察着,见到此景,便慢慢回头,独自远去。 周围一切如旧,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有李沫消失之处,白色和透明之间隐隐在半空浮现一字——序。 Ps:这章,写的我想哭。。。终于把这章写出来了!!! 后面依旧很长一段时间不在,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不定时更新(不要抱太大希望),本来说更新的《西山书院》那章,,,时间不够了,,,以后再说吧哈哈哈。对了以后修改完了我会一起发布修改版的,可以先去B站看看修改版哈,同名。再见。 最后,谢谢阅读! 更新通知 8月6号晚上陆续更新修改版。 部分章节情节、人物设定、语言等还有问题,后面会陆续修改。 B站@九梦九影 第一卷卷名改成《少年行》会不会好一点?能和后面几卷搭上《有阵藏》《多情岸》《似水流》…… 第三十一章西山书院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还不待山中几只鸟儿飞过,李沫早已从浅睡中醒来。 看了看一旁熟睡中的老道士,将昨晚他踢开的薄被为其盖好,又将《清净篇》小心仔细揣入怀中,对着老道士轻轻躬身,慢慢离开木屋。 待得李沫走回城中,也只是看到几缕烟火,想必大多人都还未起来吧。 他先是在街巷转悠几圈,买了些早点,这才不紧不慢地回到那个偏僻的小客栈。 李沫回到客栈时,钟离心都还没有起床,呃,这是对他太放心了吧…… 李沫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清净篇》细细品读,时间就是金钱,周某人诚不欺我也。 街上的叫卖声渐渐吵闹,钟离心吃过李沫带回的早点,道了声谢,说是今天有要紧事,匆匆出门。 李沫小药馆的方向望了一眼,心道自己怎么要淌这般浑水,也并未跟着钟离心,朝着他口中那西山书院的方向走去。 “爷爷眼皮底下的书院,一定要去看看。” 李沫边走边打听,原来这西山书院也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修行宗门,背靠西山,育人子弟,便有了如此名号。 越是靠近书院,那般吵闹的声音越多,再次打听一番才知道那书院今天正在招收新弟子,但对外开放的地方也仅限于山门,其他地方还是禁入的。 不过也仅是山门就是这般气势磅礴: 背倚青山,众鸟飞绝,虽无万径人踪灭之景,却已有清泉石上流之境。若清晨日出,细芽微颤,可见那晶莹朝露剔透;若黄昏日暝,待那日暮西山,可见道道金光闪耀,斜入云鞘。 而书院正是依山而建,于山腰开阔平地,座座小阁矗立,无巧妙设计,更无精心雕琢,却在不经意引人崇敬。 李沫走到山门前平地,已有众多孩童、少年站立,不少闲人围观,却因对书院的尊敬,说话声音并不大。 他们齐齐看向中央,凑上去听了听,一中年男子正在讲解些什么声音洪亮,应该是用了什么小术法,引得李沫一阵羡慕。讲解内容却不外乎是什么建院宗旨,书院口号,入院要求…… 李沫并无入院之意,只是来溜达几圈,也就默默后退,计划着再去其他地方参观参观。 他走到山门正欲拾级而下,不料迎头撞上一人,因李沫质量较小,惯性较小,更容易改变运动状态,已是被撞飞出去。 还未站稳,慌忙之中手向后摸去,想寻找支撑点,手掌在侧旁划过,却抓住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使劲捏住又软了下去,不对,应该是直接碎掉了…… 顺势向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摔得生疼,李沫看向撞他那人,满脸幽怨。那人却指指李沫身后,满脸惊慌。 原来,被李沫抓碎的,是山门角落中放着的一排玉质小剑,这,应该不用赔吧? 一阵清脆的响声传入众人耳中,纷纷回过头来。 好几位维持纪律的门人已经走了过来,一边惊讶竟然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一边撸起袖子正欲开口大骂。 这时一位破衣老人匆匆跑来,边跑边咳,甚至自己的拐杖也丢在了一边。他伸手将来人拦下:“给我停下!这人,你们不能动。” “你又是谁?这人无故损害院里财物,扰乱招收新弟子秩序,这般不敬书院,可还要带回院中好好审讯。”其中一人说道,也是恭敬。 他身旁一人开口骂道:“就你这小老头也敢妨碍我们?一边儿凉快去!小心爷等会儿把你给好好教训一顿。” 李沫也是开口劝道:“老人家,您还是快快离开吧。这些东西,我应该还是赔得起。” 破衣老者却是毫不慌张,往人群中看了一眼:“好啊,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他。”、 刚刚骂人的男子也明显是生气了:“凭什么?就凭我是西山书院的人!你倒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不杀你九族,我不是人!” 说罢,他拔出衣间佩剑向老者刺去。 老者正欲抬手,先前站在人群中讲话的中年男子已是轻踏数步,快速越过围观众人,手中随意挥过,来剑已是齐齐斩断,将人震退几步。 他盯着这人,冷声喝道:“来人,给我抓住他,带回院中发落,竟敢对院中长老出手?活腻了不成!” 那人这时瞪大了眼睛,阵阵后怕,他刚才竟然对长老动手。“完了完了……”任由旁人将他押回书院。 中年男子随即又对老者作揖,说道:“不知长老还有何吩咐?” 老者挥挥手,转身对李沫笑笑,轻声问道:“这位小友,我看你根骨奇佳,不知愿不愿意西山书院剑阁?” 刚刚出手那人听到更是一个冷战,自己所在剑阁并无阁主,长老也是只有一位,平日阁中大小事务都是由这位长老打理,自己刚才竟然对自家代阁主出手!当真是活腻了。 李沫也是十分惊讶,剑阁,剑道,就连剑自己也是今天第一次碰到,怎就根骨奇佳了? 像是看透李沫心中疑惑,老者笑盈盈解释道:“你手刚才碰到的,是用来检测剑道天赋的小玩意儿,人的剑意都会附着在上面,而能使他蹦碎的,便是天生剑心者的剑意。这般,你刚才摸过的剑不都碎了吗?” 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也是万分惊讶:“天生剑心,那可是剑道奇才!书院这些年也就只有院长是天生剑心,这次可真是捡到宝了呀?” 李沫也是惊讶,自己怎么会是剑道奇才?假的吧,自己还要习阵呢,那可是自己家传的宝贝…… 想到这里,李沫也是开口回答:“前辈,晚辈家中还有急事,家中长辈有托付于我,现在当真是不便入院。” 老者也是一怔,怎么还会有拒绝加入书院的人,不过他也是依旧笑道:“那小友不如今天就先来我剑阁坐坐,先来了解了解,在决定是否留下?” 李沫还想说些什么,那老者却再次开口:“放心,你若不想留下,我对天发誓,绝不拦你。” 虽是这般说着,老者却已是默不作声地往边上挪了挪,挡住了李沫下山的路,右手已是悄悄握住了藏在衣袍下的佩剑。 李沫只得无奈点点头,又看了看小药馆的方向,自己就这么稀里糊涂入了西山书院?只是看看应该没事吧? 第三十二章仍忆暖秋 小径幽幽,路转山回;草木青青,郁郁葱葱。 院内的并不是张扬的金砖玉路,也不是气派的庄康大道,而大多是这般清幽小道。 李沫跟着那位“我看你根骨奇佳,真乃武学奇才”的长老走进书院,绕着弯弯曲曲的小道,来到几栋木屋前。 途中对方还特意带着李沫去四处逛了逛,满脸得意地看着李沫,已然一副“既然你都知道这么多,看来今日必须将你留下”的表情。 可在李沫看来,此地虽看似浑然天成、赏心悦目,却不比自家木山大道使然,清静无为。 再说回那几栋木屋,平平一层,朴饰无华,却高大磅礴。房梁似剑,房橼似 ,似上能九天斩月,下能裂尽深渊。三栋木屋更似三剑合围之势,静静伫立,冷眼看待人间喧嚣,审问门人弟子。 而正殿上的“剑阁”二字笔走龙蛇,剑锋凛冽,起笔落笔处毛笔笔锋看似散乱,实则如万剑齐出,孤傲于世,更是入木三分,放纵不羁。没有人知道能写出这般意境的是何方大师。 忽又一阵风起,撕下几片落叶飘向殿前,青叶摇摇荡荡,引起一番萧瑟意。那是,滚滚长江东逝,萧萧风兮易水,一位青年剑客执剑伫立,眼中尽是魑魅魍魉、悲天悯人。 拇指将剑顶出,四周温度仿佛跟着降低,水汽漫江,丝丝寒冰坠落。 而后右手握剑,剑意迸发,剑客身形融入天地,借天地之力,斩天地之弊,整个天地中,可见的,唯有那一剑。 一剑,没有想象中的光芒万丈,却仿佛听得那琴声潇潇,困不住那红尘年少,尽显那一身桀骜。(注①) 一剑萧萧,斩尽世间险恶,斩得那虚妄尽破,斩来那繁华盛世。 萧萧落木旁,是那万木逢春。 宝剑回鞘,萧然剑意尤未散。 而那几片树叶,仍是摇摇摆摆,安然无恙落到地上。 李沫神色微微一震,刚刚那,就是这剑阁之人残存的剑意? 一旁的老者咬咬嘴唇,满脸羡慕,这,他刚刚是在感悟剑阁剑意吧?这**自己都还只是刚刚能体会到,这今天才第一次拿剑的小孩子怎么就……此子竟恐怖如斯。 这一幕更加坚定了老者将李沫留下来的决心。 老者连忙对李沫说道:“现在看来小友与我剑阁甚是有缘呐,不如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对了,瞧我这记性,都忘了自我介绍一番。在下剑阁长老,大家尽叫我郭先生。走,这边。” 郭老先生带着李沫走入剑阁,边走边介绍道:“剑阁是院里第一阁,说来也惭愧,倒不是因为剑阁有多厉害,而是因为剑阁阁主。院长是全院公认的第一剑,但又因为身处院长之位,又当个阁主难免让人笑话,所以他又不愿当这阁主,可剑阁又有谁会如此去做这个阁主,倒是苦了我这个长老。” “不过院里倒是一直把院长当做这剑阁阁主,院长也是对剑阁多有照顾,平日倒也算不上多累。” 郭老先生将李沫引到简洁的正堂坐着,端起已有凉意的清茗小口呡着:“我这剑阁怎样?小友可愿留下来?慢着,先别忙着回答,带你去看看剑阁弟子练功之处。” 李沫刚想拒绝,可又听得这话,只好无奈地跟着郭老先生往侧殿走去。 “其实剑阁人并不多,收的弟子也算挺有天赋,毕竟也不能丢了这第一阁的名声,当然,跟天生剑心比起来还是……”郭老先生悄悄看了李沫一眼,推开侧殿的门,“来,就是这里了。” 侧殿算不上是整洁,练习用的木剑四处乱丢,为数不多的木椅上随意挂着几件衣服,角落里的水缸已经见底。 郭老先生见状,满脸怒意却又是尴尬,用李沫从未听过的严厉语气喝道:“忆秋,你给我过来!你这师姐就是这般当的吗?给我过来收拾好!来客人了也不知来招待。” 随即又转过头笑着对李沫说道:“唉,我这徒儿就是有点……不拘小节,哈哈哈。平日里我看着还会收敛一点,最近忙着院里招新倒是没怎么管她。” 李沫仍是看着殿内,看到早已满上仍是热气腾腾的茶杯与收拾好的主座,轻轻笑道:“您能有这么一个洒脱又体贴师父的徒弟也是好呢。” 郭老先生看到李沫并无反应,也是松了一口气,这般天才若是不喜这里一气之下离去才是亏大了。 “师父!”听得一声从后院传来,李沫二人看向后院,木门被推开,一道倩影走来。 来人亭亭玉立,五官精致,虽不如唐墨渲那般倾城,也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再加上眼神中几分懒散,手中握剑丝毫无颤,几般凛冽,倒有些脱尘气质。 “见过师父,不知这位是……”她对着郭老先生行了一礼,看向李沫。 还不待李沫开口,郭老先生已是说道:“这位是我引进我剑阁参观一二的小友,我可正是希望着他入我剑阁呢,天生剑心。” 又是转过头对李沫说道:“这是我徒儿,任忆秋。” “天生剑心?”任忆秋惊讶地看了看李沫,但又随即恢复平常,对郭老先生说道,“师父,中午的饭菜已经备好,这位朋友也可留下来品鉴一二。还希望不要埋怨弟子中午不陪,钟离还在山门等着我。” “好好好,你就去吧。” 待到任忆秋走后,郭老先生才开始叹道:“这徒儿,心都被拐走了,幸好还记得我这个师父。” 李沫开口道:“敢问,这钟离是……” “一个名叫钟离心的小子,药阁之人,上次还骗走我家忆秋一把折扇呢。唉,我还满以为是送给我的。” “钟离心吗,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李沫皱皱眉头,试图想出些什么,“现在最好还是……” “寒冬凛冽,永夜将至,不惧寒,不畏寒,仍忆暖秋。真是个好名字。”李沫开口说道,“郭老先生,我觉得剑阁倒是挺适合我呢。” —————— —————— 注①:原文 听琴声潇潇/该忘的忘不掉/红尘 困住我年少/原谅我藏在心里燎燎的狂傲/去战 面对天地荡浩/人生也潇潇 魂牵梦绕/像烈焰燃烧/前尘 看浮沉走一遭/用冷的锋刃琴的寂寥/写往事今朝/孤剑 指尖 谈笑 ——歌曲《剑心》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