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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交换生》


 第一章内外小人

2007年9月，夏季的最后一个月伊始，中华新民学院迎来了她的又一批大一新生。这所大学在国内没什么名气，就连在本省也鲜为人知，毕竟太普通了。
但是对于很多高考考生来说，能考上大学就不错了。比如这个神情猥琐，邋遢至极的小子，正骑着自行车，咣当咣当地赶往他未来的母校，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哇塞，这人也太多了吧！”方未修骑着自行车在新民学院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各个校门都被来报道的新生挤得水泄不通。
由于学院规模较小，在内部直接报名学生一齐涌入太过拥挤，而且学生素质低下，容易发生事故，所以来的学生只能在门卫处先排队签字再去内部报名点报名。但这样又使得外面道路严重拥堵，不过这不是学院管的事情了。
“这么垃圾的学校也有那么多人报名，这些人脑子进水了啊？”他把自行车停好，上了锁。然后就开始对他未来的母校进行无情批判。
在校门口维持秩序的校领导听到他说的话，给了他一个白眼。方同学不屑地转过头去，目光在女孩们的裙底飘来飘去。
中华新民学院是一所以文科为主的民办高校，女生自然不会少。方未修向来对自己的相貌感到自信，因为从小学到高中都有一个女生一直跟他玩得很好。唯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两个总能坐同桌。那个女生也和他说过几句暧昧的话，不过都被他直接拒绝了。
“我最讨厌你这种舔狗行为。”他自我感觉良好，但那个女生也从来没有回应过。
反正现在也挤不进去，倒不如先在四处转转，作为一个第一次来省城的乡下人，城市的繁华与陌生的环境深深地吸引着他。可惜口袋里只有4个钢镚儿，临走时老妈告诉他这可怜的几块钱是用来坐公交车到小舅家拿钱的——他的生活费都掌握在他小舅家人手里。至于为什么是这样，因为他是一个没有自制力的家伙，手里有多少钱就花多少钱，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给他多少辣条就吃进去多少。而且他小的时候就不老实，经常在父母卧室的钱柜里摸钱，学校单独要收的书本费资料费到他手里就不知道会跑哪里去，导致他直到上了高中爸妈也不给他自家的钥匙，放学回家遇上家里没人的时候，方未修只能像个乞丐一样坐在家门口对着答案糊弄今天的作业。
学校离市中心有点距离，四周是几年前开工建设的经济开发区，但是这个开发区发展得不怎么好，好多工地建设到一半老板就携款潜逃了。听说这个城市的传销势力非常猖獗，那些烂尾工程有不少都是传销组织窝点。
方未修沿着停满私家车的经开大道慢悠悠地走着，望着那些五颜六色花里胡哨的杂牌车，露出鄙夷的神情。
“哎呀，这么便宜的车，怎么好意思开出来的？也不怕丢脸，以后我的车肯定最差也是那个什么……什么宝石节对吧，哈哈哈……”
“臭小子你妈的讲什么呢！”坐在驾驶座上的奇瑞车主摇下车窗把脑袋抻出来，“你也不看看你那挫样，老子最起码还有车开。”车主上下打量着那狂奔着的小子的背影，不爽地说道，“连件像样的衣服都买不起，还没发达呢就开始瞧不起人了，看把你能的！”
车窗缓缓地关上了，奇瑞车主继续抽着那根快燃到烟蒂的香烟，侧着身子和马上要去报道的女儿说着什么。
方未修满头大汗，像个老鼠一样坐在路边石凳上，眼神迷离。他以为车里没有人，想装个逼迷惑自己，没想到钻出来个长相怪异的男人骂了回来，吓得他扭头就跑。可能之前的那件事情，让他胆子变得特别小，可是他猥琐的内心又不能完全隐藏起来。这样一个双重心理在他脸上形成难看的表情，经常会使见到的人感到恶心。可他自己并不知道。
骑了五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到省城，半路没有上厕所，方未修突感阵阵尿意，学校也进不去。马路对面是片未开发完全的土地，只有一家生意不怎么好的小店，再远一点还有块被废弃的工地，跟这边新发展起来的街道相比显得甚是荒凉，不知为何工地里面好像在冒着淡淡的黑烟。
“嘿嘿，别说我是农村来的没素质，城里人也会随地大小便的。” 
方未修翻过绿化，绕到小店后面，准备如厕。
“哇靠！老兄你也太给力了吧！”方未修捂着鼻子跳到老远。
原来早有一位大兄弟占了位置，在草丛里面上大号，十里飘“香”。他旁边还有不少先人留下的珍贵遗迹。
“那我也没办法啊，这附近也不见个公共厕所，小店老板又不给我进他家卫生间，我只能在这解决了嘿嘿嘿。”
“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东西，难怪不给你进。”
“就你是好东西，你等老子事情做完看老子不整死你。”
“你也太没素质了吧？不过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学生，一看就是个臭要饭的。要不然是黑社会啊？”方未修继续捂着鼻子，脚底下多了团黏糊糊的东西。“我靠！你妈……马上好了没有？”
“你妈了个逼敢骂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我弄死你跟你讲！”这位兄弟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凶神恶煞，要不是正事没解决可能就开踹了。
方未修又被吓到了，他这兔子胆但凡有个人对他说话大声点就会感觉别人生气要干他。
“不知道！我去尿尿！”方未修假装捂着肚子拔腿就跑，前面是那片工地。但他却恶向胆边生，这个人看起来可以欺负。他的大脑就像受人控制一般，让他返回那个臭烘烘的地方，抬腿。
“我靠！”大兄弟眼看着自己被一只臭脚踹倒在地却无法反抗。
踢完这一脚他还不忘在愣了的大兄弟脸上加口吐沫。然后转身逃跑。
可怜的兄弟半天才反应过来，屁股没擦提起裤子追了上去。



 第二章消失的新生

一架水泥搅拌机地被放置在工地大门附近，四周腾起细微的水泥烟尘。说来也奇怪，这里不像还在运作的样子，但路面上有不少凌乱的大脚丫子印。
方未修看着脚底那些比自己的大脚还要大的脚印，心里有些发毛。说不定真的有犯罪团伙把这里当作据点进行非法活动。
“小崽子给爷站住！”后面那个浑身发臭的男人正朝着这边飞奔过来，面部狰狞，看样子是真想宰了方未修这小子。
“傻啦吧唧的，谁理你啊！”方未修回头看了一眼，扭头钻进锈蚀的钢铁森林。
这里面一点也不安静，这个停工好几年的烂尾工程，好像在以另外的方式运转着。不是好像，是真的的有人在里面做事，方未修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了，因为他迎面撞上一个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的男人，手里还拿着水果刀。
“你……你一个要饭的拿刀干什么？抢劫啊？”也不知道方未修脑袋怎么长的，见谁都觉得是乞丐。
面前这男人听到他的话很生气，握刀的手攥得更紧了。但他显然不像方未修一样粗鄙，他是个有风度的罪犯。男人嘴角微微勾起，让开半边身子。
方未修愣住了。刚才被眼前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挡住了视线，没看到他身后被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有一个身上血迹斑斑应该已经断了气。剩下的那个不知道还在不在活着。
“你你你……你是杀人犯！”方未修腿立马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死地盯着眼前那个男人，眼睛瞪得老大。
“骨灰，你是不是想死？”这个杀人犯眉头紧皱，目光如剑刃越过嘴贱的穷学生。
“我不想死啊呜呜呜……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方未修已经完全吓傻了，求生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
“没和你说话，死一边去！”男人一脚把方未修踢到旁边，“三年前我就说过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否则你会死得很惨，你偏不听。”
“呵呵呵，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你果然杀了他全家吗？”刚才追着方未修累得气喘吁吁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十分镇静，似乎对这杀人现场的恐怖景象司空见惯，对眼前这个杀人犯的警告也不以为意。
方未修见这两个人之间貌似有大战要发生，而且还不关乎自己，赶紧爬起来劝解。
“我说两位大哥有什么事不能好商量吗，非要杀人全家。还有这位大哥刚才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来帮您擦擦您身上粘的屎……”
他刚打算伸手，还没摸到人家衣服就又被踢飞了出去。他后脑勺撞在开裂的墙壁上，昏了过去。
杀人犯走到方未修身旁，蹲下，沾着鲜血的水果刀在他手中旋转着。
“怎么样，杀了他再来解决我俩之间的私事？”
“那就杀了呗，免得日后惹麻烦，他是个大嘴巴子。”浑身臭气的男人对人命全然不当回事，他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随手一甩，刀身弹出。“不过对你是没什么影响了，因为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就冲到方未修身前，挥刀切断了他的喉咙，然后飞身跃向所谓的杀人犯……
……
辅导员召集所有本专业学生集合开会，点名的时候唯独少了一个叫“方未修”的男同学，打他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会议结束后估计她就忘了这么一回事，反正是个野鸡大学，学生比野鸡还野，管不管又有什么关系呢？
9月8日的新闻里，一则重大杀人案震惊了整个省城，图片里两名受害者全身被捆绑，有一个倒在血泊中，早已没有生命迹象；另外一个靠在水泥柱上，双眼死死盯着镜头，但是眼神空洞，目光呆滞。现场再无第三人。
“看来这一家人都死完了啊。”
“有点可惜了，那件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完了。”



 第三章监狱

1839年，南京城郊紫荆监狱，一个被折磨致死的囚犯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身体没有一块好肉，皮鞭和烙铁留下的痕迹遍布全身，看起来甚是瘆人。
囚犯用尽全部力气爬起来。他感到头有点疼，伸手去摸自己的头顶。
“ 咦，我毛呢？”头顶光秃秃，感觉凉飕飕的。
这个原本已经升天的可怜人很快就会发现不只是发际线后移了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可以享受到连死两次的快感呢。
后面传来铁门被人推开的咣当声，然后是劈里啪啦的脚步声。周围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原来还在**着的犯人也不叫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大人，按照您的吩咐，犯人们都被打死了。”
“嗯，不过你把你的手下都杀光了，为了一点银子还真是下的去手啊。”
“这些人的贱命根本就不值钱，怎么能跟大人的银子比呢？”
“哈哈哈哈，不愧是我的狗，够狠，够狠。我欣赏你。”
“谢大人夸奖。”穿着蓝雀补子的小官贼眉鼠眼地向这位李大人点头哈腰，大嘴笑得快要龇到耳后根。
这位李大人冷笑一声，从袖口里摸出几个银光闪闪的东西扔在地上，小官立马趴在地上一个一个的拾起来塞进自己的口袋，连灰尘也不敢吹一下。
等到李大人踏出监狱大门，这小官才敢喘一口大气，招呼大人留下的几个人做事。看管监狱的官吏们都被他秘密杀光了，按照吩咐里面关押的犯人也被挨个抹了脖子。听说京师还有一位更厉害的李大人这几天要来南京做事，如果不把那个假犯人揪出来连这小李大人都得掉脑袋。这小官哪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听说监狱里还有个什么假犯人，但他知道，自己想要活命的话应该怎么做。于是整个紫荆监狱的人都被他杀了，这还得多亏了大人的势力实在强大。
突然有人抓住了方未修的后襟把他提了起来。方未修不敢吱声，只能继续装死。听到刚才的对话，他已经知道现在这副身体的主人不久前已经死掉了，这才给了他霸占肉体的机会。他眯着眼睛悄悄瞥了一眼周围，发现所有犯人都跟他一样被拖了出去，大概是要毁尸灭迹吧，必须要在那之前逃走，不然就真的成死人了!
“千万别被人发现了，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就说是饿死的流民。”
“是！”
方未修跟着一群死人在马车上一路晃晃荡荡，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车上还有几个跟他一样装死的人，应该是挨刀子的时候喉咙没有被割彻底。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有必要救出来问问情况。
随着一阵剧烈的颠簸，马车停了下来。外边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讲着什么，听不清楚。然后是铁锹挖土的声音。方未修觉得时机到了，他把头伸出来发现没有人看他这个方向，于是悄悄爬下马车，躲在灌木丛里。
“好了好了，差不多了！你们几个去把人给我抬下来，然后埋了，给我搞快点了啊！”这小官站在大土坑边上抽着大烟，发号施令，神气十足。
那些个手下立马照做，不敢有一丝怠慢。很快就把马车上的人埋完了。小官把大烟杆子随手一扔，招呼手下上车走人。
等这群人上了马车离开后，方未修从灌木丛里爬出来，捡起一根大树枝刨土。人倒是全部挖出来了，但是看上去都死了，一动不动的。可是之前在牢房的时候分明就是有人在叫。但也有可能是在路上死掉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他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方未修没有任何求生技能，根本不可能在森林里活下来。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飞机撞雪山幸存者靠吃同伴的尸体活命的故事。他看着一地的死人，咽了口口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嘀咕一边吹着没有燃烧完的大烟生火。待火烧旺起来的时候，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一个强壮的男人，用力往火堆里扔。
“啊！！！”惨叫声贯彻了黑夜中的森林。
这个壮汉竟然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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