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一个人的西游》 序章 “我且问你杀生可是罪恶？” “杀善者是恶。” “那你可知何为仙，何为妖？何为佛，何为魔？又何为人？” “世间万物飞渡为仙，堕落为妖。心善为佛，心恶即魔。而人，是未斩七情六欲的仙，贪嗔痴色的佛，心存善念的妖魔。” “那他们可皆是生灵？” “自是。” “那为何只有杀善者是恶？” “杀了恶人，自己背了罪孽却怜悯了更多的世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善缘。” “你！” 极乐净土，灵山佛堂。众神佛惊愕的看着后者，前者如来却是微笑着摆了摆手，转头对着站在一旁观音问道：“我且问你杀生可是罪恶？” “杀生即是罪恶！”观音没有半点犹豫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现在有人想要杀你，且你避无可避，你该如何？” “我会用我的血唤起他心中的善念。” 如来缓缓点头。又对金蝉子说道：”“金蝉，你的道与我等皆是不同。我亦帮不了你，只能靠你去领会其中大道之极。留在这里对你只会是一种束缚，下凡感受世俗冷暖，尝尽人间烟火也许能够帮到你，你可愿意？” “何为归期？”金蝉子神色依旧平淡。 “心念之处即是归宿，秉持着初心走到最后就算是圆满。既然是你的道也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最想到达的地方。” “金蝉告退，忏悔之泪落下之时希望这灵山还有我容身之地。” “道无对错，既是有泪，心中自有归宿。为初心而泪，可是忏悔也可是为了忏悔，那又会是另一个初心。去吧……” ………………………… 阴间，奈何桥旁。 “为何不给我那碗汤？” “孟婆汤为断前世而生，你心中无怨无念又何需我的汤。”金蝉子眼前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像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开口说别的话，声音颤抖而沙哑，只能隐约听出这是一个女子。 “既是没忘，终会想起。那会是什么时候？” “当你拥有前世最怨恨的东西之时。” 金蝉子没再多问，跟随着亡灵大军踏上了长宽不过十丈的奈何桥，桥下的黄泉之水不知埋葬了多少念想，凄惨的叫声，轻抚耳边的悄悄话，谈情，咒骂，怨恨之声争相破水而出，却只有一朵朵彼岸花静静开着听着他们诉说，凄美而令人着迷。 “孟婆汤既已喝下，前世皆是云烟，上路吧……”孟婆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语声响起，熟悉得甚至让人听不出声音从何处传出。阴间的幽暗笼罩了她的脸，没人知道她在这里坚守了多久，更是不会有人关心她是为何而留在这里而不曾动摇…… 第一章心念之处只剩下破败与荒凉 “你这头遭了猪瘟的死肥猪还不快带着你的傻师弟去打水化缘，你孙爷爷我饿了。”孙悟空把金箍棒随意的丢在地上，巨大的响声瞬间响彻整个幽暗的森林，巨大的冲击力使大地都晃动了一下。 “唉！你这只长了毛的石猴子是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吗？你的猴毛都不想要了吗？”一旁的猪八戒微眯着眼睛用手撑着树干挣扎着从地上翻坐起来，九齿钉耙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大有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之势。 “借你个猪胆，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呵，想当年我在天庭当元帅时，只怕你还没从石头缝里出来呢吧，敢这么和我说话。” “是是，你给玉帝添鞋子的时候我是还没出生。”孙悟空慵懒的从地上捡起棒子，一脸的玩味。 “你……”猪八戒像是被踩到尾巴般从地上蹿起来，全身的肥肉都跟着他的动作颤抖起来，脸上的怒色尽显，却又有些心虚的不知进退。 “好…好，又要开打了，二师兄又要哭鼻子了。”瘫坐在行李担上的沙僧一脸兴奋的叫道。 “你个傻子再敢胡说，我连你一起揍。谁哭鼻子谁是孙子，我就不相信我还收拾不了一只死猴子。”像是被沙僧的话所刺激，猪八戒竟真的抡起耙子朝着孙悟空横冲而去，肥胖的身体在此时却是显得灵活自如。 “手是有点痒，看你这次能撑过几个回合。”孙悟空晃了晃手中的棒子，身形一动便迎了上去。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取经路上的枯燥使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成为在平常不过的事情，。沙僧显的更加兴奋了，挥舞着双手在一旁不断的为孙悟空加油助威。 “你们两个一起去！”禅坐在白龙马上的唐僧似乎不想让这场无聊的闹剧持续下去，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正在打斗的两人，神情不带一丝波澜。 “是…师父，我和师兄这就去。”猪八戒闻言竟生生止住了手中的动作，一个踉跄躲开重达万斤的金箍棒。很是忌惮的拉扯着刚欲破口大骂的孙悟空向森林外飞去，好几次都险些被打落虚空。 “放开，呆子！” “谁愿意抓着你似的，要不是师父发话了，碰你我都闲手脏，你个石猴子怕是从蹦出来到现在就没洗过澡。” “浑身的猪骚味，也不找个镜子看看自己成什么样子了。” “你……找打！” ……………… 吵闹声越来越远， 没过一会儿兵器碰撞的声音再次从森林边缘响声，唐僧不禁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再去阻止，恍如明镜般的眼睛又慢慢合拢。而沙僧像是心爱的东西被抢走了般开始在地上无聊的打滚，嘴里嘀嘀咕咕的不断用眼睛斜瞟着唐僧。 太阳渐渐的敛起了光芒，原本幽暗的森林显得越发阴森可怖，打斗的声音淡去，硕大的森林像是一瞬间失去了生机般寂静。 “呼呼……”狂风突兀的席卷而来，夹杂着刺骨的寒意和浓稠的雾气。白雾开始在师徒二人周围缠绕，很快便弥漫开来。光线找不到丝毫突破口，只能任由雾气肆意的将森林染成令人发慌的白。又是几道寒风掠过，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响起伴随着雾气彻底占据了整个森林。 “你还记得五百年前的火吗？我们都死了，你，认识那个纵火的人吗？”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跨越了时空，只剩下怨念和凄凉。 “转世轮回，连尘土都不曾记得贫僧，我又怎会记得一个十恶不赦的纵火者。” “可我们记得，上天连一个忘记的机会都没给我们。” “怨念未除自是不能投胎。我，可以为你们超渡。”唐僧睁眼注视着一群面目全非的狰狞面孔，神情依旧平淡。 “若是用你的命或许可以。” “可我的命不属于你们。” “可我们的命都是被你所夺！大火带走了所有，甚至带走了我们灵魂的安生之所！每天寄生于黑暗，以孤独做伴与寂寞为舞，而你这个纵火者凭什么还有这副皮囊，凭什么还能拥有一颗存着善念的心？”百只孤魂齐齐怒吼，怨念竟化为一个手持镰刀巨大的黑影，成为与这个白色世界完全对立的颜色。“你只知道我们的罪恶，可你可曾记得杀人者从来都只是你。” 唐僧的眉头不禁皱了一下，他不记得自己是否真的是那个纵火者，前世的记忆如石沉大海般难以找寻，可由心底泛起的罪恶感却让他愣了一下，记忆的大门似乎裂开了一个口子，可想起的只有无尽的鲜血和凄惨的呼救声，冷汗开始窜上他的额头。 就在唐僧愣神之际，一只巨大的怨念之手嘶叫着迎面而来，唐僧还来不及回过神来就被一掌拍飞出去，重重的撞在一棵大树上。鲜血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将他扯出了痛苦的深渊。和来自精神上的痛苦相比身体上的伤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唐僧的脸又渐渐回归了平静。 沙僧猛的从地上跳起，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却又马上像是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般捂着肚子又笑着重新回到地上翻滚。 巨大的手掌没有丝毫的停留继续向刚翻坐起来的唐僧呼啸而去，唐僧像是受到了千斤重压般不能动弹。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色手掌，唐僧的嘴角开始缓缓蠕动，霎时间，一道震慑天地的金光闪过，黑影消散，孤魂逃窜。白雾很快消失无踪，露出的却是一个手握金棒，全身被汗水打湿，脸上还残留着痛苦神色的略显消瘦的身影摇摇晃晃的悬浮在半空中。 “徒弟来晚了，师傅你没受伤吧？”猪八戒从森林外狂奔而来，一脸关心的打量着还趴伏在地上的唐僧。 “哈哈哈哈，来晚了，你出森林了吗？”沙僧的笑声更盛，眼角都泛起了泪花。 “死傻子！你是真的皮痒了吗？再敢胡说别怪我不顾师兄弟之情！”猪八戒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直在傻笑的沙僧，但换来的却是更加疯狂的笑声。 “秃驴，你这是在逼我亲手杀了你！”孙悟空临空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还未站稳的唐僧，手上的金箍棒被攥的吱吱做响。 “告诉我他们是谁？”唐僧扶着树干挣扎着站了起来，抬头与孙悟空四目相对。一丝怒气毫无维和感的充斥在他那俊俏得令人羡慕的脸上。 “呵。你这个做了错事的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晓。” “既然是布局者，还会害怕告诉我这个在生死中走了一回的人吗？” “和我打一场，赢了我就告诉你，但若你输了就把我头上的金箍摘掉。”孙悟空有些期待般的玩味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师父他老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又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你这个打了鸡血石猴子。”猪八戒连忙跑到唐僧旁边搀扶着让他坐下。 “呸，你这头死肥猪还真是恶心，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若不是你害怕没办法向玉帝老儿交代，恐怕早就抢在我前面出手了吧。”孙悟空一脸厌恶的看着在唐僧旁边百般献媚的猪八戒。 猪八戒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却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到一块大石头旁倒头就睡了下去。 “告诉我他们是谁！”唐僧情绪失控般再次怒吼道。 “前世的恩怨不必带到今生，让往事随风，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孙悟空双手合十，挤眉弄眼的憋笑道。 嘲讽的话语落下，空气仿佛凝结了般安静了一下，随即唐僧发了疯般的催动紧箍咒，梵音漫天缭绕，孙悟空一瞬间感觉脑袋像被万只毒虫嘶咬，现在的他甚至连举起棒子对着唐僧的勇气都提不起。但天生的傲骨也不容许他说出任何求饶的话。 “哈哈哈哈……你怒了，你现在的样子就像一个疯子，你还真是对得起你的这身行头！哈哈哈……啊！……”整个森林几乎被孙悟空毁于一旦，烟尘弥漫，碎屑横飞。 “告诉我！”唐僧瘫坐在地上，停下了嘴上的动作。看着眼前的景象眼角不禁有泪花闪动，可那若隐若现的回忆正一步步将他逼向疯魔，而他自己也不断的让自己在痛苦的悬崖边徘徊。 “你的佛心在痛吗？可你的佛又在哪里，你的佛为何不拯救你，普渡众生的如来却偏偏忘了你这个世间最可悲的人。哈哈哈……你会知道的，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逃不过回忆的折磨”孙悟空恍如失去了所有力气般趴在地上，脸上却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月光如天使的恩惠般降临，闹剧过后迎来的又是夜的寂寥，篝火旁的鼾声伴随着火星炸裂的声音成为黑暗伪装沉默最好的喧嚣。唐僧坐在篝火旁呆望着火焰，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不会有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 “你心之所寻又是哪里？”唐僧转头看着抵在自己背后被月光照得发亮的锋利禅杖，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只是少了些呆滞，多了些狠辣和无情。 “我和他们都想结束这场无聊的西行，只要你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他们两个都有心心念念之人事，也总是会不择手段的想要杀我，我很好奇你的念想又在何方？”唐僧盯着眼前最想杀自己的男子，脸上不带一丝惊慌。 “我和你一样有信仰，只不过对它入迷得更深。” “守住你的信仰，而我注定是一个与信仰背道而驰的僧人，你说是吗？悟净？”唐僧起身走向森林更深处，只留下一个坚毅身影在月光下不知何去何从…… 第二章开始的时候就早已不堪入目 “北陌，快出来吃晚饭了。”北月看着端坐在竹凳上捧着一本破旧经书的瘦小身影，脸上不禁露出心疼之色。 “妈妈你先吃吧，趁现在还有太阳光，等一会就看不见了。”北陌抬头看了看窗外即将影入西山的黄昏，急忙又小心翼翼的翻了一页。 “那妈妈陪着你看吧。”北月走进只有一张木床和一张书桌的的窄小房间，微笑着蹲在北陌旁边。回头看了一眼摆在厅堂还冒着热气的一桌饭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目光注视在北陌脸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北陌长大了想干什么啊？” “给妈妈买漂亮的衣服。” “除了这个呢？” “好像没有了，妈妈你别打扰我啊！” “好好，妈妈不说话了，不打扰你了。”北月像是害怕被赶走般对北陌做了个封嘴的动作，眼中的宠溺之色没有经过一点点的掩藏。 太阳神不愿再多施舍一丝光热 ，缓缓的在天边消失不见，当它隐去最后一丝光芒北陌的视线才从经书上逃脱，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后用脚尖触碰到地面慢慢的从竹凳上滑下。 北月看着北陌一连串的动作不禁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现在可以去吃饭了吗？” “嗯，可是菜都凉了。”北陌看着屋外的没了热气的饭菜，有些自责的挠了挠头。 “没关系，妈妈再……”话未说完，一个书生打扮却满身酒气的中年男子从厅堂大门外走来，一把扶在不知经过多少次的修补摇摇欲坠的木门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当那只手离开之时，木门已是接近崩溃的边缘。北月把北陌往身后拉了拉，有些痛苦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怎么菜都凉了，北月还不快去热一下，老子肚子饿了。”男子用鼻子闻了闻饭菜，如一滩烂泥般趴在饭桌上。 “北陌听话，你先去屋里呆一下。”北月把北陌往屋里推了 推。北陌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男子，却还是转身向屋子走去。 北月端着菜盘走进厨房，不一会饭菜又重新恢复了热气整齐的摆在桌子上。 “呸，怎么都是素菜？这让我怎么吃？”菜碗破碎的声音响起，满桌的饭菜入赘冰窖般洒在冰凉的的地面上再生不出一丝温暖。 “家里没有肉了，你先凑合着吃点。”北月弯腰慢慢捡着碎片，身形有些颤抖。 “没有了不会买吗？” “明天，明天我就去。” “现在就给我去！不要拿猪食来搪塞我！”男子用手指着失去光明后有些阴森的夜。 北月看着一双萎靡疯狂布满血丝的双眼正瞪着自己，有些红红的眼角再经不住泪水的冲击。坚强的外表彻底破碎，满心的怨恨便如破堤的洪水般宣泄出来。“你不知道北陌这孩子心底善良不愿吃肉吗？再说我们还有钱买肉吃吗，你每天只会想着考取功名，知道这个家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吗？” “你这是在嫌弃我没用吗？我那么拼命的去考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当初你选择嫁给我的时候不就是看中我有这个追求吗？怎么，你现在是后悔了吗？”男子挣扎着站起来，可还未站稳就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可是我一个人再也撑不住这个家了……”倔强的身影终究向生活低下了头，充盈着泪水的眼睛在此刻看不到一丝光彩。 “那你现在是想离开了吗？留下我独自一个人等死？” “为了孩子，我也许只能选择……选择离开……”北月几乎是把头埋在地上把话说完。 “我死了你也别想活！”男子突然暴怒的从地上窜起来死死的掐住北月的脖子，脸上只剩下了无情和冷血。 “放手……啊……”北月看着已经变得陌生的脸庞，巨大的力气使他根本喘不过气，只能无力的挥动着双手，渐渐的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放开我妈妈！”北陌从屋子里冲了出来，不要命般的捶打着男子，却是显得如此的无力和不堪。情急之下他一口狠狠的咬在了男子的手上，北月终于挣脱了死神的双手，斜躺在地上大口的吸着空气。 “你个小畜牲，连你爹你都敢咬，你也不想活了吗？”男子一巴掌甩在北陌脸上，北陌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是你儿子，你还是人吗？”北月爬向男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迎来的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跌落在一旁的北陌看着妈妈被毒打，余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破碎的碗片，还来不及把这个念头掐灭，北陌就再次冲向了男子，碗片对准了男子的侧腹部。 “不要，北陌不要……”北月看着直冲过来的北陌扒开男子粗壮的手臂，转身挡在男子的侧边。 “嘀嗒，嘀嗒……”北陌的脑子在这一刻完全空白了，鲜血滴落的声音被无限放大，时间仿佛刻意停下了急促的步伐，北陌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北月惊恐的神色就彻底印在了他心中最脆弱的一个角落。 “他……他是你父亲，不可以……不可以这样……”北月那双夹杂着疲倦，痛苦却又充满慈爱的瞳孔似乎有些解脱般的想要永远藏在眼皮的背后，再不受一丝一毫的污染。 “北月！北月！”男子终于回过神一把搂住腹部还插着碗片的北月，复杂的表情使他整个脸部都扭曲了起来。“哈哈哈……死了好，死了好，死了好啊！哈哈哈哈……”男子笑着笑着便是泪流满面，放开搂住北月的双手，一歪一倒的向门外走去，一个踉跄撞在门上。 “轰！砰！！”木门坍塌的声音压过了在此时响起的天雷，灰尘抖落击打在地上，雨点似乎发不出声音只剩下风吹走了它存在于这个世界最后的痕迹。“哈哈哈哈……”嘶吼出来的凄惨笑声布满了天空，和乌云缠绵着渐行渐远。 “北陌……”用眼睛死死盯在沾满鲜血的双手愣在原地的北陌被如强心剂般的声音唤醒。“妈妈，妈妈！”北陌几乎是双手双脚并用的冲向北月。“妈妈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我带你去找大夫。”北陌手忙脚乱的把北月往自己背上拽，可他挣扎着站起来时拉起来只有北月的半个身子。“妈妈我错了，不会了，下次不会了。可你能动一下吗？我背不动你啊……” 北月看着北陌，嘴皮颤抖着却是没有丝毫分来说话的力气，眼眸若隐若现的流不出一滴眼泪。 北陌感受到背上的气息越来越弱，不知力气从何而来竟半背半拖的拉着北月走向雨夜。 ……………… “快开门啊！我妈妈生病了……”北陌背着北月半跪在门口贴着一张医馆牌子的木屋门口，一只手扶住趴在他身上的北月，另一只手拼命的拍打着结实的木门，留下的却只有一个个红色的手印。“求求你，开开门吧，我妈妈快要死了，求求你……” “老头子，看他们也挺可怜的，就帮北月看一下吧。”屋内躲在窗子边偷偷往外看的老妇人声音有些微弱的对着站在一旁的老头说道。 “就你话多，血流了那么多，也不知是谁干的，别惹祸上身，晦气。就算医了他们能有钱给我啊！白白浪费药材！我们的家境也不好，别救了别人把自己埋土里了。跟了那么一个废人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回去睡觉！”老头瞪了一眼老妇人，黑暗之中看不到他丑恶的嘴脸。老夫人受到呵斥条件反射般往空中挡了一下，转身走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会有人帮我们的，一定会有的，你再坚持一下，妈妈。”北陌用手抓着门，艰难的起身。巨大的压力之下颤抖的双腿不听使唤的左右摇摆。天空依旧在伤心流泪，单薄的身影在雨中却是连难过的权利都没有，用意念支撑的身体生怕一分神就倒地不起。 “有人吗？出来帮帮我吧。”行走在不知自己走过多少遍的街头，北陌此时却是迷失了方向，两旁紧闭门窗的一家一户像是事先约好了般早早灭了油灯。“妈妈，灯油的价钱好像又贵了，他们怎么都睡觉了，可是你不能睡啊，你不是说要去买油灯给我看书的吗？我还等着呢……”被雨淋得不成样子的北陌只是本能的操纵着达到极限的身体不断向前走去，他不知道北月是否还活着，紧紧拽住北月的双手却不曾松懈过一下。“妈妈，我长大了就给你买最好的衣服，你穿上一定很漂亮……我还要再买一个竹凳，我看书的时候你就可以坐在我旁边了，蹲着双脚一定会很难受吧，就像北陌现在一样很难受，很难受……” “砰！”积水四溅，倒地两道的身影却是发不出一丝吃痛的声音，北月苍白到极致的脸颊摔落到地面，鼻子前的积水没有半分触动…… 北陌用尽最后的力气趴在北月背上，扫视了一眼周围比夜还黑暗的一排排屋子。身体得到解放后意识也跟着清醒起来，比冰凉的地面还要刺骨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真可怜，唉！” “哼！自作自受，嫁谁不好嫁个酒疯子。” “晦气的女人！死了也算是解脱了。” “……” 北陌听着也看着北月，两行清泪终于找到了助力顺着稚嫩的脸滑落。“妈妈，可不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办？我恨他们……都是因为他们妈妈才会死！”北陌的脸浮现出诡异的神色，瞳孔渐渐被夜的颜色占据…… ……………………………… 天空有些浮肿的眼睛停歇了，月亮从云中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被火海笼罩的村子，没有凄惨，只有火星炸裂时的璀璨，夺目而耀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