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风雪染归途》 第一章暗夜起狂风 天祈新历二九九八年年,九月,秋。 秋高气肃,碧空万里,秋风夹杂了些许萧瑟,吹到身上却让人有种沁入心脾的爽快。 祈国东南边境的安平村是一个只有百余户人家的小村庄。村东头一棵枝繁叶茂的柿子树已经挂满了青红色的果实,硕大的树冠下摆放着一张石桌,还有几个石墩散落四周。几位老人正围坐在石桌旁沐浴着略显炙热的阳光,闲聊着家常。 “哎,老李头,安家媳妇这超了日子得快一个月了吧,怎么还没动静呀?”一位年逾花甲的老翁询问道。 “我去你的,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正经,人家家媳妇我上哪知道去。再这么为老不尊我就让他婶子好好教训教训你,光长年纪不长成色呢?!”其余几位老人一阵哄笑,老张头惧内整个安平村人尽皆知,也都乐得看他难堪。 “哎哎哎,老李过分了啊。你不是跟老安家经常走动嘛,我这就是个好奇,又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村里添人进口的好事,关心一下还不行了?”张老头涨红脸赶忙弥补道,他虽口无遮拦但着实没有歪心斜意,这要是让家里老太婆误会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去你的吧,你爱咋想咋相,反正我不知道。再走动我也不能跟人屁股后面问人家媳妇肚子怎么着了,我可没你这么老不要脸。”哄笑声又起。 “老张大哥,你这不着调谁不知道啊,快别圆了,啥话从你嘴里出来不让人往歪里想啊。都这么大岁数了,打听这么多事干吗呀。”一位年纪稍小的老妇揶揄道。 “呵呵,不过呀这事倒也不怪老张头好奇不是。”有人倒是为老张头开脱着。 “可不是嘛,你说小泽捡回这媳妇五年都没动静,这好歹怀上了,又超了日子这么久还不生,是挺奇怪的嘛。”众人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不着边际地讨论了一会,又有人询问着老李头:“哎,老李大哥,你要知道点啥和我们说说呗。听说安家媳妇是南域国的,到底是不是呀?是不是南域人和咱们不一样啊?”有人开始臆想了,实因祈国和南域国虽不敌对但是基本没什么往来,在祈国南域人并不太多见。 “你们别净在这胡说八道,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安家媳妇是确实是南域人,小泽子把她从深山救回来后这不就让她住在家里了。在安家疗养了一个月身子才见好,这是日久生情了,等姑娘身子好转后小泽子就要娶这姑娘。闹了挺久,后来老两口拗不过小泽子就同意了让他们成婚了。 其实表面上婚是成了,老两口却一直不让他们同房,让媳妇自己住在西厢房。坚决不让小泽子和媳妇生养,和南域人的孩子那不是‘杂种’么。老两口一直把媳妇当丫头使唤,一直在暗地里从外地给小泽子找新媳妇,他们是想找到合适的、小泽子看得上的人以后,就轰这个媳妇走人了。 不过小泽子脾气你们也知道,从小就倔,他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四五年下来,老安为给他找新媳妇把家底都快倒腾空了,可小泽子不是不见就是把人直接骂走。”老李头看众人话语要开始不着四六了,把实情娓娓道来,要不众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何况也没啥不能与外人道的。 “唉……小泽子这个脾气啊,他是一点不理解老安的苦心啊,你说当爹的哪有不为孩子好的。咱大祈人除了实在打不到媳妇的哪有从南域找老婆的,这传出去全家不都得抬不起头来。”众人居然都同情起安父,对安泽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可奈何。 “老李大哥,那后来呢?”众人追问。 “后来……后来家底都掏空了小泽子就是死不悔改,老安也折腾不起了,就由得他们了呗。这安家媳妇也能隐忍,在这四五年里愣是逆来顺受,任劳任怨地伺候着老安一家子,就算老安明告诉她等小泽子找到新老婆就把她赶走,都只道‘我知道,到时不用赶,我自己会走’,还是一如既往地伺候着安家。”老李头回忆起老安醉酒后和他讲述这样的情境,听得出老安对这西域女娃是心怀愧疚的,自己听了也是五味杂陈,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哟,这小妮子还懂知恩图报呢,她那是应该的,小泽子对她可是救命之恩,她怎么报答都应该。”一位老妇说道。 “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众皆附和。 老李头却没有让众人再继续议论下去,摇头打断道:“唉,你们啊。后来老安也想通了,小泽子救了女娃的命不假,可是咱大祈人哪个又会见死不救呢。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方法也很多种,实在也不用给他们当牛做马。眼看这小泽子年纪越来越大了,早该要孩子了,他还就只认准了这个女娃,老两口也没办法,这不去年夏天遂了小泽子的愿,让他们住到了一起。女娃才算真正成了安家媳妇,才有了孩子。” “哦,老安倒是变开通了呢。”众人的话语里有些轻蔑,显然并不认同老安的做法,实在是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思想所至。 “那老李头你倒是说说那安家媳妇的肚子到底是咋回事啊?”老张头复又提了出原来的问题,继而又发现众人眼含嘲弄地望向他,赶紧补救:“不是,照老李头说的,安家媳妇也是和咱们一样的正常人,你们谁见过怀胎十一个月的啊?” “滚蛋,你是不是真皮痒欠收拾。都说了不知道,你想知道找郎中问去。我先找弟妹说道说道去。”作势就要起身。 “别别别,不问了不问了。”老张头赶快过来敏捷地按住老李头,示弱道。 众人却开始议论起来,毕竟不寻常的事总是能吸引人的好奇心。老李头见状不屑再和他们同流合污,旋即起身道:“咳咳……你们聊吧,我走了,也奉劝你们也别太过火了,小心咬到舌头。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家。” “呀,都这么晚了,得回去给家里那口子做饭了,回聊回聊。”一位妇人看天暗沉下来,赶紧说道,回身就要向村里走。 “哎,不对啊,这也就刚到申时吧,天怎么会这么黑了。”老张头突地猛然一惊,语含讶异。 “对啊,咱们哪聊这么久啊?”众皆附和。 “是不是要下雨了?”有人嘟囔。 “下什么雨啊,你看有云彩吗?”众人抬首,天空干净如洗。太阳也高悬在南方偏西的天空,但是天色越来越昏暗也是众人亲眼所见的。 “要不去计时处看看?”众人都,随即一起向村子东南头走去。 计时处为祈国官方设立,在每个超过百人聚居的地方都会设立,专司计时。在安平村这边就是一间位于村子东南头的小屋,屋内安装有两个一人高的沙漏,由最常见的透明冰晶制成,上有时间刻度,看沙子漏下的位置就能知道准确时间。沙漏由法术能量控制,循环往复,除非极特别的情况不会出现误差。 众人来到计时处,已经有几个村民早已经过来了。对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来说,知道准确时间并无太大意义,所以计时处绝大多数时间是无人问津的。这会过来的人都是被这异常的天象弄得迷茫而过来确定时辰的。因为从未遇到过的景象,众说纷纭。良久之后,也没能讨论出个结果,天却如入夜一般了,众人开始心悸,但得不出结论也只有先回家了。 而就在众人要从计时处出门时,兀自起了一阵狂风,天瞬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种窒息感压迫而来,天地间只剩计时沙漏上发出的魔法微光。门外充斥着风卷落叶的‘哗哗’声以及砂砾碰撞发出的‘啪啪’声,离门口比较近的几人被狂风吹进来的树叶,灰尘、以及小碎石打得不住踉跄。众皆惊骇,都吓得不知所措,只能躲在屋内瑟瑟发抖。 须臾,屋内传出几声轻微的水流声,夹杂在狂风中几乎细不可闻,随后屋内弥漫出一股骚臭味,有人被这骇人的惊象吓得失禁了…… 第二章龙凤遂成祥 “老张头,是不是你个没发息的玩意,知道你下半身不中用了,怎么后门也不关事了。”虽然在极度恐惧中,有人还是出声抗议着。老张头天生胆小又是众所周知的怕老婆,再加上口无遮拦,虽不至于得罪人,但还是惹得村里好多人对他有些反感。发现有人失禁了自然拿他开刀。 “是哪个瓜娃子,不知道尊重老人啊,没大没小的,怎么这么没有教养,是谁,看我怎么替你爹妈教育你。” “老张头,还真是你啊,你这胆子怎么比针眼还小啊。”听到老张头并没有否认失禁的事,人群中传中几声零星的哄笑,倒是把众人的恐惧驱散了不少。 “少废话,你们不害怕啊,不过是老汉我年纪大了,控制力差了点,你们都早晚有这一天。”老张头反唇相讥。 此时,从西北方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闷雷声…… “咦?真是暴风雨啊,这没云彩咋来的雨啊,不过下雨就没好大惊小怪了。”没人再接老张头的话。众人听见雷声恐惧反而又减弱了几分,原来不过是比较大的暴风雨,只要不是超出认知,就不会给人带来多少恐惧。 “那就踏实等会吧,等雨过去了再回家。” 众人在漆黑中等待着,但料想的雨却迟迟没有来。 安平村正中偏西处,安家。 刚过未时,安泽怀孕近十一个月的妻子实然感觉肚子一阵阵的疼痛,而且疼痛迅速加剧。安泽问了下爹娘,又匆忙回到他们小两口的屋里。 “小璎,坚持住,娘说应该是要生了,爹已经去找稳婆了,再坚持一会,稳婆一会就来了。”安泽坐到床头,让妻子依偎在怀里,一只手牢牢抱着妻子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肩头,出声安慰道。 安平村是有稳婆的,住在村子的中心一带,与安家称不上邻居也差不多。可是当安父跑到稳婆家时却被告知稳婆去村子东北角的表妹家串门去了,安平村住户虽不多,却比较分散,到村子东北角就有点远了。安父却并没有回家让安泽去,径自向着村子东北奔去。安父也已过花甲,腿脚不怎么灵活了,不过他并未太着急,毕竟生孩子最少也得一两个时辰。 “啊~~~啊~~~”床上安泽妻子的哭喊声越来越大,明显是疼得受不了了,脸上已血色尽无,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着。 “小璎,小璎,再坚持会,稳婆一会就来了。娘……娘……爹怎么还没回来啊。”看着妻子痛苦的模样,安泽心急如焚地呼喊老娘。 “应该快回来了,你别着急。小璎,开始疼是正常反应啊,我生小泽的时候就是这样,还得再疼一会呢,你别着急,稳婆一会就来了。”安母大声回应到,同时屋外传来脸盆掉地的声音,应该是准备应用之物时也有点手忙脚乱。 “好了好了,小璎,听娘的,坚持住。”安泽也只能一遍遍地鼓励妻子。 安父向村子东北角急行着,越走天色越昏沉,安父独自嘀咕道:“这什么鬼天气,怎么突然要下雨啊,真是倒霉。”脚下步伐不由加快了几分。 犹是如此,到达稳婆表妹家时天已几近黑透了。虽然也让奇怪的天象骇得不轻,但因为有急事,安父却来不及多想,赶紧敲响门。 “谁啊?”门内响起一声略显尖厉的女声,安父一听就分辨出是稳婆的声音。 “我是老安啊,他婶子。小泽媳妇要生了,这不来请你去家里看看。”安父焦急道。 “安大哥,不是我不去,可是你看外面这奇怪的天象,你啥时候见过,现在才啥时辰就黑成这样。这谁知道是哪路的神仙妖魔,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这会可不敢出去啊。”因太过恐惧稳婆声音带着一股尖厉,开门对安父说道,现在让她出门她是万万不敢的。 在稳婆与安父争持的时候,安家已乱作一团。接生的应用之物安母早就备好放在了媳妇床边,因为外面越来越暗的天色,蜡烛点了好几根把屋里照得通明。可老头子却迟迟没有回来,听着媳妇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也是心焦不已。而骇人的天象到来时,媳妇的声音嘶哑到发不出声了,汗水早已经浸透了衣服,因为屋内的混乱谁都没有理会屋外的天色。 看着妻子痛苦的样子,安泽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把妻子搂得更紧,脑袋不停的撞着后面的墙泪如雨下,嘴里一遍遍重复着:“怎么办怎么办啊……” 一看媳妇到了临盆的边缘,安母终于坐不住了:“小泽子,不能等了,你去外屋候着,我来给小璎接生。” “娘,你……你会接生?”安泽听到母亲的话后微微一楞,停止了疯魔的举动,擦了把泪问道,话语里充满疑虑,这可不是小事。 “你别废话了,再不接生来不及了,我再不会也比你强不是,再怎么说我生了你。赶快出去!”安母吼道,然后又抱怨了一句:“死老头子,你到底死哪去了啊……” 安泽赶快把妻子平躺放心,望了一眼:“小璎,我在外面等你。”然后转身去往外屋。 “小璎,不着急啊,娘给你接生,小泽也在外面陪着你。来把这块毛巾咬住,一会别喊了,劲往下面使啊。”安泽出去后,安母快速给媳妇擦了下头上的汗,又把一块干净毛巾卷起来放到媳妇嘴里,然后来到床尾准备接生。 来到外屋的安泽焦躁地来回转圈,只听到里屋母亲大声的喊着:“小璎,来跟着我做深呼吸,呼……吸……呼……吸……,对,就是这样,我们继续……”还有就是妻子粗重的喘息声…………渐渐地,因为太过着急耳朵竟然开始失聪,紧接着头昏脑胀,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就只会机械地来回踱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闷雷声在耳边炸响把安泽拉回现实,猛然惊醒.。然后就是母亲“啊”地一声惊呼,声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传来。 “娘,出什么事了,是生了吗,是生了吗?”语气中的急切与关心不言而喻。 “没事,让雷声吓了一跳。生了,生了,是个小子,是个小子。好了,你别着急了,我先收拾下等等你再进来啊。”安母欣喜的说道,却接着语气转为激动:“诶,不对,不对,还有一个……还有一个。小璎,再加把劲,是双胞胎,是双胞胎。小泽再等等!是双胞胎!”没成想,在气竭边缘的媳妇好像回了一句:“我知道,娘。” 声音太小,并不听清,安母也未作他想,伴随着大孙子的啼哭声,又指导起媳妇生产第二胎:“来,我们继续深呼吸,吸……呼……吸……呼……”这次没过多久安母喊道:“好好,已经看到头了,再用力……用力啊……头出来了、头出来了,小璎继续加油,来再用力……出来了……出来了。”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闷雷声似在屋内炸响,刚才安泽浑浑噩噩的没有太听清,这次清醒着着实吓了跳,差点跌坐在地。而显然经过刚才那一次,安母这次并没有受到多少惊吓。 雷声之后,一个比较清脆的婴儿哭声从里屋传来,紧接着就是安母的如释重负的声音:“这次是个丫头,龙凤胎……龙凤胎啊,行啊,你小子,一下儿女双全,龙凤成祥了。等等,我现在拾掇下屋里。” 两个孩子的啼哭倒没持续多久,一会就没了动静。约莫两刻钟后,安母让安泽进屋。进去后,安泽没顾上看孩子,先是看了眼妻子:“娘,小璎这是怎么了?”看着紧闭双眼的妻子心猛然就提了起来。 “没事,我看过了,小璎是用力过度虚脱地昏过去了,正好让她休息休息,苦了她了,这两个娃可不小啊。”安母指指床侧已经包好的娃娃:“这早也没找个郎中给看看,没想到是双胞胎。唉,准备的小孩用品少了,明天我得赶紧再做了。”语气里满怀欣喜。 安泽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刚降生就呼呼大睡的两个孩子,他想摸一下又不敢,满心喜欢又不知所措的局促模样让安母会心一笑。 “你先照顾小璎吧,两个娃娃既然睡着了我先抱到那屋去,你也不会带,等小璎醒了再喂吧。”说着安母熟练地一手抱起一个娃向正屋走去。安泽应了一声赶快伺候在妻子旁边。 一通折腾后,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恢复如初,小村又成了晴空万里,宁静祥和的样子。 第三章风灭波澜生 华夏,大溪县。 安逸已经三十岁了,毕业好几年就没上过几天班。或许是名字的原因,安逸天生就异常的懒散,从来是怎么舒服怎么过。需要朝九晚五按时上班的工作他是肯定不会接受的,除了有两次实在没饭辙了去做了两次短期工再没上过班。 安逸在县城边缘租了间小屋,虽破也是一个安身之所。他学的是平面设计,虽因天生懒散的性子没怎么好好学,但安逸在这方面拥有比较出色的天赋,水平倒也算拿得出手。平日里从网上接点设计的活,赚钱不多却堪堪维持生计,至于未来怎样以安逸的性子那是肯定不会去思考的。 这天,安逸因通宵改稿正在补觉。刚睡没多久就被呼啸的风声吵醒,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望向窗户嘀咕道:“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风?吵死了。”大溪这地方深处华夏西南腹地,背靠大溪山,正常是没有多大的风。 被吵醒了后,安逸揉着眼睛起身趿拉上拖鞋去了厕所。出来后,转身时望了眼窗户,纳闷这么大的邪风到底从怎么回事。想罢,安逸走向窗户想开窗看看。但是刚拔开插销,原本需要很费力才能向里拉开的窗户,“呼”地一下就被吹开了,接着“哐”的一声就撞到到了旁边的墙上,玻璃“哗”地碎了一地。 “卧槽,他大爷的,刚赚点钱得用来修窗户了。”安逸嘴里骂骂咧咧地伸头向外看,窗户已经碎了,再急也白搭了。 结果安逸刚把头伸出去,“嘭”地一声,头顶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顿时眼冒金星,缓了好一会才看清窗户下的墙边多了一块砖头,很快反应过来是房东堆到屋顶的砖被吹下了一块。“卧槽槽槽槽槽,今天怎么倒霉,妈的~亏着破房子不高。”捂着脑袋下意识地抬头向上看去,随即就见好几块砖出现在脸的正上方,安逸脑袋“嗡”地就懵了,这一刻时间似是定格了一般,安逸脑中各种杂乱的想法一闪而过,千言万语凝练成一个字:“槽~~~”声音似乎要划破天际,然后时间仿佛重启了,“嘭~嘭~嘭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随后一切归于平静,连风都停了。安逸并没发现在砖头后面一道如同闪电般的黑芒跟着落了下来。 “风天千万不要开窗户啊~~~”安逸昏迷前呢喃着…… 祈国,安平村。 持续了半个时辰的恐怖天象渐渐消失了,狂风早就停止了,只是无尽的黑暗是慢慢消散的。当天色逐渐恢复如常,人们也接连从惊恐中恢复过来。计时处的众人缓缓靠近门口,小心翼翼地向外张望着,确定没事后都小心翼翼地来到外面。 “呼,可算没事了,再不正常不被吓死也被老张头的屎尿熏死了。老张头,你这是攒了多久的货,妈的这味,这么大的风都吹不散。”一恢复精神有人愤愤道,味实在太大了。在神迹大陆这各种魔兽、亡灵、血族时常出没的地方,人们的神经其实早被锻炼的无比大条了,只是刚才的天象没见过大家才这么害怕,而过后什么也没发生,实际上造成的威胁还没有一头魔兽大,所以也就被人们抛之脑后了,也就能当几天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仅次而已。 “少废话!先说说刚才谁骂老头子我了,我先替他爹娘教育教育。”老张头根本不打算接茬,而是准备当场报仇。 “到底谁说的,快站出来让老张头出出气,在家就被欺负,外面受了气再不发泄发泄再把老张头憋疯了。快点快点,谁说的站出来,有没有啊……你看老张,应该是你听错了。”有人装模作样的呼喊了几声,而后嬉皮笑脸的对老张头道。 “没有是吧,那就没事了,回家打扫卫生了,这风吹的,家里还不知道成什么样了,回了回了。”有人也打岔。说的也是事实,众人纷纷掩嘴偷笑转身向村里走去。 “哎……哎……你们……你们太过分了,小松子,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老张头向一个年轻人喊道,他太胆小,还心有余悸的,想找个伴一起走,他们两家住得比较近。 “张叔,不行啊,出来这么久得赶快回去了,要不我爹非打死我不行。”被称作小松子的年轻人随口拒绝到,加快了脚步。老张头身上味太大了,和他走在一块连呼吸都困难。老张头无奈,分开腿尽力迈着步子,真正一步一个脚印地回家去了。 刚才也被狂风吓得不清的安父,待天色放晴,就拽起稳婆向家里急奔。这时稳婆也不好推辞了,跟着安父去往安宅。 “孩他娘……孩他娘……璎子怎么样了,我把稳婆找来了。”安父刚推开门口就朝院里喊着。 “别吆喝,吆喝什么你,你个老不死的死哪去了,要是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小璎已经生了,大人小孩都平安,小璎累得脱离睡着了,没什么大问题,好好补补就行了。两个孩子也睡着了,你别吆喝了,再给吵醒了。”安母听见动静赶快从屋里出来冲安父摆着手,本想先把老头子骂一顿再说,但看见安父身后的稳婆没有继续。 “两个孩子?!”安父疑惑。 “对喽,生了一对龙凤胎,你个死老头子啥也没管,浪一圈回来孙子孙女都有了。”想起刚出生的两个娃,安母心情豁然开朗了。 “哟,恭喜恭喜,大哥大嫂终于晋升祖父祖母了,还是龙凤成祥这天大的福气,没跟着沾上光太可惜了。”稳婆听闻赶快祝贺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没事就好,要不她就难辞其咎了。 “他婶子说的什么话啊,还得让你给看看孩子灵魂呢,我这是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给媳妇接生的,但是灵魂的融合我就不懂了。”安母还颇为恳切地说道。在神迹大陆,孩子的灵魂并不是与生俱来的,是需要出生时从天地之间吸取融合而成,灵魂融合不好或者太弱都会让孩子体弱多病。稳婆除了接生还有个能力就是稳固灵魂,这是她们这一行秘不外传的手段,如果灵魂力量不足她们可以帮助孩子吸取更多,如果灵魂和意识融合不好,她们就用特殊手段加深融合程度。一般都是没问题的,即使有问题稳固灵魂的工作在孩子出生一月内完成即可,倒不用太过着急。 “那是应该的,走走走,咱先看看孩子去。”稳婆道。安父在旁边一直没有插话的机会,但知道大人小孩子都没事后嘴早咧得老大,乐呵呵地跟着两个妇人身后看孙子孙女去了。 到了屋里,两个刚出生的娃娃在襁褓里睡得正香。三人蹑手蹑脚地进来,说话也不自觉得轻声细语起来。稳婆先是轻柔地抱起手边的妹妹,慢慢地伸进从窗子射进的阳光中,然后回头看着地上的影子。奇怪的是那影子上并没有襁褓的痕迹,只是一个小人的形状,只见地面上的影子凝实异常,颜色也比其他物体投影深得多。 “呀,嫂子,这娃不得了啊,你看这灵魂力不仅强大还这么凝实,长大后了不得啊,是修炼的好苗子啊,不管是做武者还是修道都会成就非凡。”稳婆惊讶道。这是稳婆用了特殊手段,借助阳光让灵魂在地上形成投影,看影子的情况就能判断灵魂的状况。影子越凝实越好,颜色越深越好;如果颜色浅淡代表灵魂力量不足,如果影子边缘发虚或者影子颤动则表示融合不好,都要用秘术稳固灵魂。 “真的吗,他婶子,太好了只要孩子能健康平安就好,咱不奢求有啥大出息。”虽这样说着,安父安母听了稳婆的话却非常高兴。修不修炼是一回事,能不能修炼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呵呵,来,咱再看看小子,不过双生子灵魂力量都是一样的,肯定和丫头一样。”稳婆直接把妹妹递到安母怀里。再回身把哥哥轻轻抱起,依样而为,然后看向影子,一看之下心中却非常惊诧。 “诶?不应该啊,哥哥怎么这么魂淡啊!” 第四章安逸并安然 ‘卧槽,好晕啊~~~我是谁,我在哪?’虽然还是闭着眼,强烈的阳光却透过眼皮照进眼里,安逸终于从被砖头砸中的晕眩中苏醒过来,思绪有些昏昏沉沉的。 ‘呃,我好像是被砖头砸了吧,大爷的,这命啊。咦,被砸得那么狠,头怎么反而不疼了,这是被砸成了铁头功么?’安逸疑惑着。 ‘我去,眼皮好沉啊。’安逸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皮沉重异常。又使劲试了一次才勉力把眼睛睁开。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束强烈的阳光,仿佛整个世界都被白光包裹了。 “诶!这小子醒了!”稳婆看完影子回头看向手中婴儿时发现,见孩子被阳光刺得眯缝的眼睛,赶忙把他从阳光中移开。 安父安母听闻立刻凑了过来,看到已经完全睁开眼睛的孩子。“这孩子眼睛真大,溜圆溜圆的。”安父感叹。 “是啊,看这孩子目光炯炯的样子,可着实是不像灵魂不足呀。”稳婆接话道,心中的惊奇又加深了几分,灵魂弱的孩子都是一副眼神呆滞的样子,这孩子可太不像了。 ‘我去,我是谁,我在哪?这三个老头老太太是谁啊?我怎么……好像是被这老太太抱着的?’安逸的脑子已经完全懵了,看着围拢过来的三人,脑海中充满无数疑问。开口询问,但嘴中发出的却是口齿不清的‘啊啊啊’声。‘我去,怎么话还说不出来,我这是穿越了还是重生了?这是变成了刚出生的婴儿了吗?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安逸在心中呐喊道,虽然各种小说电视没少看,但如此神奇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有点不敢置信。 还不及细想,腹中一阵饥饿感袭来,安逸暂时把所有问题抛到九霄云外,不管什么情况填饱肚子是最优先的,这是安逸三十年秉持的原则。安逸想着要吃的,又开口,传出的还是一阵‘啊啊’声,表达不出意思的安逸无奈地手脚并用左顾右朌,希望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三位老人却只是被他的手舞足道逗得哈哈大笑。‘尼玛,这小孩的身体,诶……?不就是小孩嘛,这还不简单。’安逸想罢,猛然嚎啕大哭起来,安逸无奈地接受了自己成为婴儿的事实,‘这样应该明白什么意思了吧……’ 三人被孩子突如其来的哭泣一惊,稳婆道:“啊?是不是拉了?”安母赶快把妹妹轻轻放到床上,然后过来打开襁褓的下面查看着,安逸感觉下半身一凉,明白状况后手刨脚蹬地哭得更起劲了。‘尼玛,老子三十年的守身如玉啊,就这么被这三个老家伙毁了……’安逸无比愤慨。 “没拉没尿啊,呀,应该是饿了吧。正好也去看看璎子怎么样了,要是恢复过来了就让她喂喂,还不行老头子就去煮点稀粥。”安母说道,“哎,好来。”安父应道,三人去往小两口住的侧房,安母已经把孩子接到自己的怀里。而安逸虽哭得挺用力,也听到了要给他弄吃的,随即就停止了哭泣,只是眼含泪珠巴巴地等着,实在是这样哭着实太累了。三人出门后独自在床上的女婴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许婴孩不该有的迷茫打量着四周…… 三人一进小两口的屋,安母便小声开口询问道:“小泽,小璎怎么样了,醒了吗?”“娘,我没事了,只是有点无力,休息一下就好了。”媳妇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三人听闻无事便径直来在里屋。 安泽正在洗着手巾,看样子是刚给妻子擦拭完,抬头看到安母抱着个孩子,略带担心地问道:“娘,孩子怎么了?”“没事,就是饿了,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都当爹的人了,稳重点。小璎,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能喂得了孩子吗,要是不行先让你爹熬点稀粥,你好点了再喂。”安母语气里的关心绝对不假,生下这龙凤胎着实是为安家立下了大功。 “没事,娘,我喂吧,正要让夫君去抱孩子来看看呢。”一边说着一边起了起身,安泽看到急忙过来扶了一下妻子,帮她倚到床头。璎子伸手接过孩子,先是低头一脸爱怜地看着他,一只手亲昵地抚摸着他的小脸。‘这就是我现在的妈?好漂亮啊,呃……就是手有点糙。呃……刚才说她要喂我,岂不是……’想至此,三十年没谈过恋爱只看过爱情动作片的安逸‘腾’地就脸红了,有点紧张又隐隐有些兴奋地期待着‘我去,这可是我现在的妈啊,我这思想怎么能这么龌龊。’ “看把小家伙饿的,急得小脸通红的,璎子你先喂吧,我们先去外屋等等。”看着满脸通红的婴孩安母说道,连带安泽也跟了出去。 众人出去后,璎子解开衣服一侧,安逸看到白花花一片中的一点红,既害羞又激动地一口含住,真正使出吃奶的劲拼命吮吸着。璎子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内心一阵柔软,就这样低头静静注视着他,脸上的幸福似是要溢出来了,轻声呢喃:“孩子,慢点,别呛着。有了你们真好,往后的日子就这样静静陪着你们慢慢长大,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该有多好。”最后,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忧虑。 外屋,众人随意挑个地方刚刚落坐,安母就问向稳婆:“他嫂子,你看这个小子的灵魂没什么大问题吧?需不需要赶快稳固一下?我这有点不放心呢。”安父和安泽也望向稳婆,安泽还不知道那屋发生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询问什么情况,稳婆已经开口。 “大嫂子,我肯定没啥大事,这家里刚添了两个小人,你们也挺多事得忙活的,过几天再说就行,不着急的。其实依我看,这小子的精神头实在不像灵魂力不足的样子,也许过不几天自己就能再吸取到足够的灵魂力呢。好了,嫂子,今天天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再次恭喜啊。”稳婆最后话锋一转便要告辞。 “那就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着急走啥,留下一起吃晚饭,今天高兴,我做几个好菜。”稳婆却婉拒了,毕竟今天人家媳妇生产的时候都不在,这无功不受禄,这饭吃着也不会舒服,只推说等稳固灵魂的时候再说,安父只得把她送出门。 安泽问安母孩子是怎么回事,安母就把事情简单的一说,确实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再加上稳婆刚才的言辞,安泽也就放下心来,孩子确实看着也挺好。 “小泽,你看孩子也出生了,就快给给起上名字吧,有想法没。”安父询问道。 “爹,这个得您老人家起吧,我这又不识几个字。”安泽推脱,这事他可真不擅长。 “你小子这话,好像我认识多少字一样,你的名字还是请你李叔帮忙给起的呢。要不这样吧,你先和璎子商量一下,她不是识字嘛,你们要是商量不出来咱再找个先生给好好起个,你看行不。”安父出主意。 “老头子,就别找什么先生了,让璎子起就行,从怀这两个孩子到生,璎子这罪可没少受,她又识字,就她说了算了。”安母开通的说道。其实自让他们同房后,安父安母就不再把璎子当丫环使了,真正把她当成了自家人。况且平心而论,说璎子这媳妇万里挑一都不为过,知情达理,任劳任怨,二老抛开世俗的偏见后,璎子这媳妇是越看越喜欢。现在又为安家诞下一对龙凤胎,璎子在二老心里的地位更是节节攀升。 “那行,那我和小璎商量,等商量妥当了就告诉爹娘。”安泽乐呵呵地答复。 “爹、娘、夫君,孩子吃饱了。”听见璎子的声音,三人又来到屋里,吃完奶后的安逸又睡着了,他原来真不知道吃个饭也这么累。 “孩子我们先抱那屋吧,你这还这么累,小泽又不会看孩子。让你爹先看着,我去做饭,等会丫头醒了也会饿的,你还得喂呢。你先再休息会,睡不着就和小泽商量下两个孩子的名字。”说完二老抱起孩子去了正屋。 “娘子,这名字还得你起,我大字不识几个,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事情。”安泽对妻子说道。 “这不太合适吧,你起不了也得是二老起啊,怎么能让我起呢,这不合规矩啊。”璎子语带推脱。 “你就别多想了,这本来就是爹娘的意思,你现在可是咱家的大功臣,起个名字有什么。”安泽嘴角不自觉得带上笑容。 “呃……好吧。”璎子有点受宠若惊,但随便也就释然了,未再多说什么,望向丈夫道:“这样的话……”璎子沉思一会才道:“那儿子就叫‘安逸’吧,取避世安乐一生的意思,闺女就叫‘安然’,表示一生顺遂,安然一世,夫君你看怎么样?” “哦,安逸,安然,真好听,就这么定吧。不过娘子我怎么感觉你这么强调避世平安呢?什么意思啊?”安泽有点摸不着头脑。 “没什么……只不过字义如此,我就顺口说了,没什么特别的……”璎子并未多说什么,虽强压着心里的担忧,但语气中还是流露出一些。只是安泽并不算什么细心的人,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安逸,还是叫安逸,不过有了个叫安然的妹妹。 第五章卿本姓独孤 安家诞下龙凤胎的事在安平村引起了不小的波澜,这样的事在整个大陆不至于说是凤毛麟角却也真不多见,村民都把这事当做天降祥瑞,对整个安平村来说都是天大的福气。在刚传出消息的几天里,来安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几天安平村的住户几乎来了一遍,实在是大家都想来沾沾这份福气。 面对纷至沓来的人们,安家老两口都是不厌其烦地招待着,但人太多,肯定也顾不周全。但是人们都是上赶着来沾人家福气的,怎么也不敢嫌弃主人家的怠慢,只要能看上两个孩子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安泽小两口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两个孩子除了喂奶的时候都是在正屋由二老带着,有人来看也直接去正屋,他们这侧屋就没人来打扰了。璎子回复得很快,其实生产后的第二天就想下床了,但是在安家二老和安泽的强烈要求下只得在床上继续将养着。安泽那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心中得意着自己当初的坚持,要不哪有这两个可爱的娃娃,哪来让这整个安家村都轰动的大喜事。 转眼两兄妹已经出生了十几天了,这天依然有人来家里拜访,但却正好是两个孩子哺乳的时间,来人也只好安家二老闲聊着。侧屋璎子一边给大儿子喂着奶,一边跟安泽聊着家常,闺女安然刚刚吃完,这会已经带着满足的微笑睡着了。两人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是一目了然。 “对了,小璎,这都十多天,还没来得及给儿子稳固灵魂呢,一会得提醒下爹娘,我看这些天光伺候乡亲们他们就忙晕了,是不是给忘了。”安泽看着儿子突然想起他灵魂力弱的事来。‘?纳尼,什么意思,我灵魂力有问题?灵魂力是什么东西?’安泽正一边吃着奶一边听着父母谈话,听到这个话题微微一愣,集中了点注意力,却听不太懂,前面几天没人说这个问题啊。 “没事的,夫君,不用担心,儿子什么事都没有,他的灵魂力只会强不会弱的,应该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所以刚出生显得弱了些。看现在的情况,儿子的灵魂力已经远超出常人,所以夫君就放心吧。”璎子看着怀里的儿子面含笑意笃定的说道。‘哦,我没问题啊,那就好了。’安逸又专心吃饭了。 “啊……?小璎,你怎么会懂灵魂的?你是能看到儿子的灵魂吗?”安泽没有因为妻子的话而宽心,首先感受到的是震惊。灵魂,大陆之人非常熟悉,成年后人人都能感受到自己灵魂的存在。但是真正能看到别人灵魂或者运用灵魂力量的,却只有修炼之人才能做到。‘神经病啊,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安泽还斜睨了如今的父亲一眼。 “夫君,现在的我确实看不到灵魂。不过你说的也不算错,我原为修炼之人,确实可以看到灵魂力的,也懂得如何运用灵魂力。其实修炼之人的后代,天生吸收或者说聚集灵魂的能力就远非常人可比,其实儿子出生时灵魂薄弱在修炼之人看来是无碍的,有很多可能会造成这种情况,但都会在出生后十多天内把灵魂力补充充足的。所以你是不用为孩子担心的。”璎子安慰着安泽并向他解释道。‘修炼?是修仙修神吗?老妈来历好像不凡啊,不过怎么会嫁给像我一样的废物老爸呢?’安逸腹诽着。 “小……璎,你……你怎么会是修炼之人呢,不是……你怎么会是修炼之人呢?那你……那你怎么会受伤,还……还让我救……救了呢?”安泽被妻子的话惊得有些口吃,激动地站了起来。璎子说得风轻云淡,但她说的内容却让安泽感到无比震撼。‘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安逸替老爸的反应感到丢人。 璎子却没有对丈夫的过激表现说什么,只是示意丈夫坐下,然后接着道:“夫君,过来听我给你慢慢说,有了两个孩子我也算是完成任务了,也该让你知道一样事情了。我说完了,有什么问题你再问。”璎子看向丈夫,见他茫然地点了下头便要开始讲述,安逸也支起耳朵准备听听故事。 这突然一下不知道从哪说起呢,我就想到哪说到哪吧。夫君你还记得你救醒我之后,问我的名字吗?但是我说我没有名字,直接让你叫我为‘小璎’,其实‘璎’只是我的名,我的姓是‘独孤’,我的全名就是‘独孤璎’了。一直不告诉你是怕我的名字传出去会召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或许不知道,独孤这个姓在大陆上或许不新鲜,但在南域国却只有一家,就是世代承袭南域大军最高统帅的独孤家族,当然也是最强横的修炼家族。现任族长独孤恂即是我的生父,现任南域军元帅独孤修则是我的兄长。对夫君来说可能有点不可思议,但是事实确实如此。 自天祈新历元年开始,每过百年,独孤家都会让嫡系一脉中最优秀的女子来祈国,与祈国的安姓之人通婚,生儿育女。至于原因只有每代族长才知道,他人不得而知。独孤家的女子都是不愿的,只是慑于当时族长的命令不能违抗,只能接受。虽然南域相比祈国国力有所不如,但南域人却更随性豁达,生活得很快乐。别看祈国把我们视为未开化的蛮夷,鄙薄于我们,我们却也瞧不上祈国的冥顽不化,固步自封。而更重要的原因是祈国安家与南域独孤家相比,相差悬殊的地位。独孤家从天祈新历元年开始,就成为天选的南域国军队统帅,自那时起,即便南域国皇族经历了三个姓氏的变迁,但我独孤家南域元帅的地位从未更改过。 而祈国的安家,自天祈新历元年,历经三千年几乎世代都是最低层的百姓,混得好的不过是一介地主乡绅,据我们家族记载,这三千年的岁月中,安家最大的成就是有一人做过一任县丞,仅此而已。据我父亲说,安家在古时似也是个大家族,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们没有一点向心力和凝聚力,如今更是散落在祈国各处,离祈国中心越来越远。所以每到百年通婚之期,当代独孤嫡系中优秀女子都会自轻自弃,就是为逃避通婚的可能。更有甚者,有较大机率被选中的女子会离家出走,实在是即使通婚生了孩子再回来这一生在族人面前都抬不起头来。每每至此对嫡系的独孤家来说不压于一场灾难。 几乎每代嫡系都会抗议通婚的规定,要求族长废除规定或做出解释,但是历代族长都三缄其口,强硬地执行着这个规定。我父亲在当族长之前就曾非常激烈地反对过,拉拢了一批嫡系的中坚力量的组成所谓的抗婚派来反对通婚,抗婚派力量颇大,上任族长却很光棍地把族长之位扔给父亲后逍遥天下去了。当抗婚派以为光明来临时,被告知通婚原由的父亲却强硬地遣散了他们,态度坚决地继续维持通婚的传统。根据父亲的表现,这个原因一定事关重大,但是真相我们就无从得知了。 夫君不必太多想法,你虽为安姓之人,但以我那点天赋却不会成为通婚的人选。通婚之人也不会挑夫君你这样的百姓的,安姓之人没大出息,富足之人却还是有的,数千年来我独孤的通婚之人也都是选择的这类人。嘿嘿……夫君莫气,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我只是告诉你留在你身边是因为我真得喜欢你。实际上我大姐才是这一代被选中的人,我与这事原本是没有关系的。我的修炼资质在家族这一代中只算是中上之资,你见我时我不过是腾云境初境而已,我大姐早已是腾云境巅峰了。 因为刚入腾云镜有点兴奋在外历练时误入了高阶凶兽的领地,就被打的身负重伤了,拼尽最后一点力气,慌不择路跑到祈国境内,因为透支了精神力量最终昏迷,直至被夫君所救。而夫君恰巧为安姓,我正好趁着夫君日日为我疗伤的机会仔细观察着你。 说至此,独孤璎嘴角弧度明显又上扬了几分,许是回忆起当初陷入爱恋的甜蜜。 第六章夫妻本同心 独孤璎并未过多停顿,接着讲述道:“逐渐地,夫君质朴率真的性格,骨子里透出的坚韧不拔都深深吸引着我。在族内,一直潜心修炼,无暇他顾,却因为那次养伤因为夫君心生悸动了。”独孤璎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深。‘我去,老妈来头居然这么大啊,不过老妈像我没见过女人一样没见过男人啊,居然就这样被这老爸吸引了。 ’安逸聚精会神地听着母亲的讲述,却在心里不断吐槽。 “和夫君相遇之时,离家族规定的通婚之期已然不远,被夫君吸引后我就决定替大姐完成通婚的任务。我相信大姐是不会遇上夫君你这样如意郎君的。却没想到爹娘后面会那样待我,我是无数次的后悔,无数次想远走高飞,我真没受过如此委屈。只是已经接替了大姐的任务,我只得委曲求全,按照族规只有和选定的人选生儿育女后才算完成任务,方可离开。好在都熬过来了,也好在夫君你有良心,一直对我很好,要不我宁可背叛独孤家也早跑了。”独孤璎说到这有点饱经沧桑的释然。 “娘……子,我还能这么叫你吗?”见独孤璎停止了讲述,应该也是有点累了,安泽插嘴道:“对不起,我替爹娘给你道歉,看在我对你始终如一的份上,你别生他们气。”安泽完全被妻子的真实身份惊得体若筛糠,颤抖着站起身向独孤璎作揖。他现在什么也顾不上,就怕独孤璎向二老报复,倒是孝子作为。 “夫君,你这是哪里话,我自然还是你的小璎,你的娘子,你不要多想,二老怎么也是我的爹娘,我又怎么会真得记恨他们。况且他们也是为你好,这我早就明白,你不必多虑。”独孤璎匆忙把已经吃饱只是躺在自己怀里专心听故事的安逸放到床上,起了起身又把丈夫重新拉回做到床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会让他们夫妻间产生隔阂,却未曾想到安泽是这般表现,暗自哭笑不得。 “真的吗?那太好了娘子……可是……你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呢?你刚才……刚才说一般完成任务的女子是会返回家族的?对吧?你是不是也要走……?”安泽拉着妻子的手,看得出他情绪非常激动,但是却极力压制着。 独孤璎反手握住丈夫的手,安抚道:“夫君想多了,告诉你是因为两个孩子出生,到了让你知道我身份的时机,也确实不该再瞒你了,你不是常说夫妻应该同甘共苦吗,原来是怕我的身份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现在有了孩子,也坚定了信心。什么事都应该一起抗,也是保守这么多年身世太累了,所以一吐为快。你要是有顾虑,你还是当没听过,就当我是原来的小璎。我还是会和以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照顾一家,养育好孩子,这你放心。”独孤璎本想告诉丈夫,除了一种情况她的确可以一直陪伴在他们左右,但是若有战事征召令她则必须回族。族规要求若因战事需要发出征召,则独孤所有族人必须回族中集合听候族长调遣,无论远近,不管亲疏,即使没有战斗力的族人也要回去负责后勤。但是想了想,她并没有说出来,毕竟自天祈新历以来,从未发出过战事征召令。 “明白了,娘子,我虽然只是一介平民,但我会拼上性命保护你们,将来有什么事我都和你一起面对。可是娘子你不是修炼之人吗?是不是受的伤没好?平日里没看出你是有修为的样子啊?”安泽理了下思绪,接受了妻子刚刚讲述的一切,然后就像以前一样关心起妻子来。 “那次受伤后,因为精神力几乎透支殆尽,原来的修为已经全部散尽了,首先得用灵魂力修复精神力,而散去的修为随着精神力的修复是可以慢慢再抬起来的,等精神力修复也就可以继续修炼了。其实这六七年来我的灵魂力一直在潜移默化地修复着精神力量,以现在的进度,再有两年我就可以恢复到受伤以前的境界。只有真正再开始修炼,才会散发出修炼之人的气息,在此之前我和普通人是一样的。”独孤璎向丈夫解释道。 “是不是因为家里琐事的影响耽误了你,以后把家里的事都交给我,你专心修复你的那个精……神力,对吧,你什么都不用管。”安泽担忧道,他虽然不是修炼之人,但是听说过修炼之人要付出常人不能想象的代价才能换回一身修为,他实在不怨妻子从前的辛苦付出付诸东流。 “夫君的心意我领下了,不过这精神力的修复并不像修炼一样用功就行的,还是要寄希望于灵魂力慢慢的滋养,是急不来的。所以没事的,夫君还如往常一样就好。其实如此受如此重的伤,还能慢慢恢复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伤势即使不死也与修炼无缘了,我现在的情况还要感谢夫君当时无微不至的照料。”独孤璎眼神中充满感激。 “那就好,那你以后也要好好养着,肯定对你恢复有好处。不过娘子,这通婚也没见有什么作用,你族中自不必说,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的牺牲,但对所属祈国的安姓之人也未有什么影响啊?”安泽思忖道,这其中的原委实在是猜不到。 “这也是一直以来独孤家里族人的困惑,坚持这个规定的原因除了族长别人无从知晓。不过对祈国安家来说应该是一种保护措施,因为我们家族在南域的特殊地位,对族内的后代有着严密的保护措施,虽然通婚后生育的孩子属于安家,但是也属于我族外戚子弟,更何况是当代最优秀女子的后代,家族肯定也会在暗中加以保护,即使不派人来,也会通过外交手段与祈国官方交涉,让他们给予照顾。若非这样,像安家这种普通家族,经过几千年时代的更迭,早就消失在历史中了。”独孤璎分析道。 “嗯,娘子说的有道理,看来确实是如此了。”安泽苦笑道,他不知道别的安姓之人怎么样,但是他们这一支的确越来越凋敝了,在安平村,原来还有几个亲戚的,而现在只剩他们一家了。 “夫君不必伤感,至少照刚才的分析,我们的儿女肯定会平安健康的长大。”独孤璎又是一阵安慰。 ‘呃……看来我不是穿越到过去或未来啊,这应该是另一个世界啊,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太一样啊。唉,看来是没有WIFI没有网络了,这日子咋过啊,不过在这里是安全的,至少不会被砖头砸了吧……’安逸的关注点总是与众不同,短短十几天还适应不了新世界。 珞伽城,南域国都。 从皇宫宫门延伸出的景佑路把整个都城平均分成东西两部分,因为南域比较开明的政策,只在皇宫外两里的范围实行管制,其他地方人们可以自由行走的。从离宫门两里处开始,景佑路上便开始热闹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往穿梭,店家或是小贩恣意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充斥此起彼伏,各种食物的香味弥漫在整条街上,还夹杂着各种香粉的气味,有从店铺中传出的,也有各个宅院出来的美娇娥身上的。一片繁华盛景比之祈国国都也毫不逊色。 在景佑街最繁华处坐落着珞伽城内仅次于皇宫的建筑,这里是南域国实际上的第一强族——独孤家族的府邸,若不是独孤家从未有称霸的心思,南域的皇族绝不会落入他姓。来往不息的人群虽然对这里无比熟悉,但是每每路过也不仅侧目,实在是独孤家族超然的地位所至,只是大门上方牌匾上简简单单的“独孤”二字也透着无法道出的浑厚苍劲。 独孤府的开极阁,历代族长的住处,只是整个宅院里很不干起眼的一处小院,却掌握着整个独孤家族的命运,无数重大的决定或命令都是由这里做出的。 “修儿,你不在军中,怎么有空回家了,是有什么事吗?”屋内正位上端坐着一位中年人,已逾知天命之年举手投足间却还是给人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正是独孤家当代家主——独孤恂。 “回父亲,没什么事,只是孩儿去皇城例行述职,完事后顺便回家里看看。”在下垂手坐着的一个英俊男子回到,正是现任南域军队统帅——独孤修。 “无事便好,你若无事就说明天下太平,这便是最好的事了。”独孤恂说道,语气中自带一股沉稳与淡定。 “是的父亲,军中的确无事,只是孩儿突然想起一事,想问下父亲。”见独孤恂微点了下头直视着自己,独孤修继续道:“小妹阿璎到祈国已经六年有余了吧,不知父亲是还知道她近况如何,她接替大姐通婚这么多年,是否已经诞下子嗣完成任务了,怎么一直没有动静呢。”虽然小妹天资不算太好,却是一家人的掌上明珠,别人虽关心却不敢过问此事,但作为元帅的独孤修顾虑却要少许多。不过独孤修却也只能从父亲这问,他虽也掌握着南域的情报网,但是没有家族的首肯是绝不敢打探家族情报的。 “修儿放心,小璎很好,据族内斥侯回报,小璎已于半月前平安诞下一对龙凤胎,不过她与那安姓之人真心相爱,那人也对小璎照顾有加,我估计一时半会你这妹妹是想不起我们来的。”独孤恂摇头道,也对这小女无可奈何。 “半个月前,岂不是祈国边境处天生异象之时,小妹是在什么地方,没受影响吧。”独孤修忙问道,这种不寻常的情况他的情报网是会打探清楚的。 “这个异象或许确与小璎有关,她所在的地方就在这异象的中心,而且异象发生之时就是小璎生产之时,和小璎无关也一定和她的两个孩子有关,只是斥侯经过几天的观察还没有发现不妥之处,看不出这异象的影响。”独孤恂沉吟道。 “父亲,那是不是派人带小璎和孩子回来看看,有问题可早点发现,无恙也可求个心安嘛。据我的情报,这次异象是由强烈的灵魂力波动造成的,别让小妹和孩子有什么闪失。”独孤修向父亲征询道。他实在是担心有什么隐患留下来。 “你的情报没错,异象确为灵魂力造成,按理再强悍的修炼者或者天赋异禀的孩子也造不成那样的动静,如此说来是该确认下,以确保他们无虞。”独孤恂点头回道。 “我重任在身,不能出去,父亲,那我先告辞了,我马上回军中派心腹之人去接他们。”独孤修忙道,竟然起身就要走。 “胡闹,你给我站住,怎么都做了元帅了还这么急躁,做事还是不懂先动脑子。你派军中的人过去是去接人还是去祈国开战啊?这事你别管了,我直接安排族中少量强者去吧,先和祈国官方打声招呼然后再接小璎他们,人少方便些,祈国官方也不会为难,省得麻烦。其实让祈国的强者去确认就行,不过还是自己来更放心点。等他们回来我通知你,你回军中等着吧。”独孤恂喝止了儿子的行动,直接把他打发回军中。 “嘿嘿……是孩儿考虑不周了,父亲不要气恼,那我也回去了。”独孤修讪讪道,抱拳告辞了父亲。 “来人,把执法堂几位长老请来议事。”待独孤修走后,独孤恂向外面喊道。 “是!”门外有人应声而去。 第七章共庆满月喜 安泽并未将妻子的身世告诉他人,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提起,也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是自那天后对妻子更加关怀备至,妻子这些年受的苦已经足够多了,余下的日子就由他为妻子付出吧,现在谈不上护妻子周全,在平常的日子却是想做得更加得无微不至。 有孩子的日子仿佛过得特别快,每天忙忙碌碌却又好像什么事也没做,一天就过去了。转眼到了两个孩子满月的日子,这满月宴成了安平村近几年来的大事,直接由李村长牵头带领几个村子里几个得高望重的老人操办着。 众人直接把场地安排在村东头的打谷场,就在那棵大柿子树前面,原来是想安排在村民议事的政务所的,但想到届时全体村民都会来凑热闹,甚至周围相邻的村子也会有人过来,甚至乡长也捎信会带人捧场,那政务所就安排不开了,索性直接在这露天谷场上办。 满月宴前一天,打谷场上已经摆满了桌椅,都是从各家村民中搬来的;在下风口早已盘好了几个相连在一起大灶,现在灶中炉火正旺,负责的人在确认灶的可靠性,围着大灶也摆了几张桌子,放满了餐具和食材,几个村妇在坐在一起边择菜边闲聊着,待所有一切安顿妥当,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留了两个看守的人,其他人都披着星光向家里走着。 与此同时,当天黑后,那些无事而来安家串门的人也纷纷和安家二老告辞。送走客人,安家总算从喧闹中恢复过来。侧屋安泽无奈地看着妻子。 “唉,你说咱生娃他们跟着瞎起什么哄啊,这些天可折腾死了,他们不嫌烦也不考虑下别人。”安泽有点烦躁地道。 “好了,夫君,乡亲们都是好意,可不能嫌弃的,这生了龙凤胎确实算个大喜事,原来我可是不敢奢望能这福气的。这不管放在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人们都会这样,你也知道,在整个大陆出现龙凤胎的几率都很小的,都会非常重视的。”独孤璎虽是大家族出身却并没有嫌弃庄户人家的热情,反而安抚已经有点上火的丈夫。 ‘我去了,希望明天之后就能消停了吧,尼玛这一个月过的,都成动物园的猴子了。’安逸愁眉苦脸地想到。主屋那边今天过来的人可谓络绎不绝,怕孩子被吵到,今天一直由安泽两口子看着,但是喧闹声也是传过来,安逸安然都未睡着,都在望着屋顶发呆。 安逸歪歪头直勾勾地盯着旁边的妹妹,‘诶?这丫头也可以啊,我记着除了刚出生时都没有哭过,这也太懂事了吧,这显得我多捣蛋啊。’前两天稳婆确认自己的灵魂没事后,安逸就没啥后顾之忧了,只要平安健康、不饿肚子就是他所有的人生追求了。现在禁锢在婴儿的身体中无所作为,就开始从身边开始找乐子填补无聊的时间。他首先关心的当然是和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同胞妹妹,但是妹妹的安静让他无奈至极,即使他有时故意招惹她,手舞足蹈地挑逗,或是直接把她从睡梦中叫醒,这个妹妹都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但妹妹的恬静有时又会让他感觉到‘或许这就是岁月静好的样子吧’,倒是非常安心。 似是感觉到旁边的注视,安然也向这边歪了歪头,和原来一样没有做出什么多少反应,只看了一眼就又盯着屋顶发呆了。‘我这妹妹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吧。’看到妹妹深邃而古井无波的眸子,有时安逸也不禁如此想到。 翌日,太阳还未升出地平线,天光只是微微发亮。谷场上已经人声鼎沸了,炉灶已经开火,为一早过来忙活的人准备着早饭,其他人或打扫卫生或择菜洗菜都或清洗餐具,都已经为中午及晚上的满月宴忙碌开来。主要是有乡长及外村的人特意过来,自然要准备充足一些,不能让自己村丢人不是。 时间慢慢接近中午,安家六口人早就被接了过来,安顿在村里唯一的一顶帐篷里,这是原来服过兵役的村民从军队上带回来的,是因破旧淘汰下来的,经过修补后倒是完全可以遮风挡雨,安置在了谷场北侧,比较接近官道的地方。 帐篷门口外面放了一套简单的桌椅,一位面容和善的老翁端坐椅上,正接收和记录着来客给安家的礼金,虽大家几乎都早已去安家拜访过,但礼金却要在这满月的正日子才会给。 安家二老在帐篷门口不厌其烦地应接着来人,“请进、谢谢、不送”的车轱辘话般来回说着。因基本早都瞧过孩子,村民只是过来送出礼金走个形式,基本进来打个晃就出去了,倒也麻利。在这种场合安泽有点木讷,只是不停的抱拳,话都不太会说了。独孤璎垂手立于双人婴儿床边矜持地望向门口也一边照看着孩子,若有人过来或投来目光便颔首示意。而来人都不过是在帐篷门口转一圈,对独孤璎还是存有轻鄙之意,但她毫不在意,还乐得轻闲。而安逸和妹妹躺在一起都未睡着,这会安逸学着妹妹安静地看着帐顶发着呆。 稍晚些,几个与安平村关系不错的村子的人赶到了,大都是在各自村里管点事的,由李村长领着来到帐篷,拿了比较丰厚礼金后进来看望孩子。这些人没来过,自然就观详的比较仔细,都被两个孩子人小鬼大的表情逗得不禁失笑。因为并不知道独孤璎南域人的身份都表现的非常客气,夸赞连连,独孤璎也都一一欠身回礼,礼数上不差分毫。好在这些人并不多,一会也都出去落坐了。 临近中午,乡长才带着几位亭长和管事的姗姗来迟,随从护卫不过七八人。这倒不是架子大,这位乡长颇有些才能,勤政为民,管理严格,体恤百姓,整个乡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每天都要先处理下政务才会做其他的事。 看到德高望重的乡长到来,李村长连带其他村子管事纷纷上前见礼,寒暄了几句,然后领着他们来到帐篷,乡长朝随从摆摆手,立刻有一人向记账的老者送上两个精致的木盒,各盛着一套银制的小孩子配戴的百岁锁和手铃脚铃,镶嵌着不知名的宝石,看精美的做工就可知道价格不菲。 “草民拜见乡长及各位大人。”站在门口的安家二老和安泽看到乡长过来,立刻来到帐篷外纳头便拜,安泽出门前在身后向独孤璎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出来,毕竟以独孤璎的身份向祈国小吏行跪拜礼是不太合适的。 “二老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们为村里乡里填了如此祥瑞可是大功一件,我们可有点受不起这一拜了,呵呵。”乡长连忙笑着扶住二老,向后面的安泽也示意了一下。 “对啊对啊,老人家不要客气了。还是让我们看看孩子吧。”众随从官员也纷纷笑着附和道。 “各位大人请进,请进。”安父躬身在路。见众人进来,独孤璎福身行了一礼,这有点不合规矩了,安父慌忙向独孤璎打眼色,示意她跪拜,但是还没等独孤璎再有动作,乡长已经开口了。 “这就是真正大功臣吧,真是位美娇娘,你们安家可是好福气啊,哈哈。”乡长心情不错,没有注意礼数不合这样的小事,倒是半开玩笑地夸赞着独孤璎。独孤璎只得又回一礼。 “这都是谁啊,好像来头不小的样子,是大官吗?老妈不就生了我和妹妹,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这些人是有多没见过世面,算了,得给老妈点面子。”安逸如是想着,便冲着这群人咧嘴“咯咯”笑了起来。而安然也在同时声。众人见罢,果然被逗得哈哈大笑,“你们看我们,我们耍你们玩,嗯……还算公平。”要是让众人知道安逸此时想法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两个小家伙真招人爱,叫什么名啊。”乡长看到孩子明显心情更好了,随口问道。 “回乡长,小子叫安逸,闺女叫安然。”安父谦恭地回道。 “安逸、安然,字好寓意也好,安逸闲乐,安然一生。嗯,好名字,这是哪位先生起的。”乡长微微点头。 “回乡长大人,小女子不才,名字是我胡乱起的,让您见笑了。”独孤璎接口道。 “哎哟,原来还是一位才女啊,真是失敬,名字起得真好。”乡长由衷的赞叹道。众人轮流看了个遍,逐个夸赞了一遍孩子和独孤璎后但出了帐篷。李村长引领着诸位大人来得最中间最大的桌子落坐,自有专人侍奉在这一桌,但是村长还是惶恐地一遍遍地重复着:“怠慢了怠慢了……”。祈国传统就是最重要的客人要坐在最中心的位置。 众人都落坐后,村长本想请乡长讲话,但乡长向来不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摆摆手谢绝了,直接示意宴会开始。于是专司侍奉的人穿梭在各桌之间上菜上酒,片刻就是一片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划拳声,嘻笑怒骂声充斥着整个谷场,乡长看来很是喜欢这与民同乐的感觉,也是频频举杯。 第八章骤然黑骑至 宴会渐渐进行了半个时辰了,气氛正是热烈之时,突然从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黑骑伴着‘轰轰’声由远及近直冲着宴会之地而来。“咦?这是怎么回事?”整个宴会为之一滞,众人都好奇地盯着这队黑骑。到达谷场边缘,黑骑骤然而停,一共有三十骑,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不过看样子里面并无人,只是一辆空车。三十骑黑骑由动骤然至静,竟然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列,虽然仅仅三十骑却透露出一股无可匹敌的肃杀之气,让人呼吸都为之一窒。随即三十人动作整齐划一地翻下马来,只传出一声短促的“哗啦”声,但马车上的车夫却未动,还坐在赶车的位置。看披挂及战马的装扮就知道这是直属帝国的黑甲骑,祈国虽然数十年没有经历战争,但从未有人会怀疑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辨明来人众人一阵错愕,都暗自思忖着这队人的来意。 并没有让众人等候,一位头领模样的人越队而出,对着众人抱拳道:“我等乃驻守南巷郡的黑甲骑,来此乃受郡守之请执行军务,请问哪位是主事之人?”地方官员是没有权力指挥黑甲骑的,但是若有要事可请他们协助办理。 听至此,参与宴会的众人看向中间的主桌,而主桌上李村长和乡长对视一眼后,即刻来到黑甲头领前一起抱拳一礼,乡长道:“我乃管辖此地的乡长,不知将军所为何事而来?”将军是在不知军职的情况下对军官的敬称,显然不代表这位头领真是一位将军。 “你好,乡长大人,我等此次前来是因为一月之前此处出现的异常天象。大人是否知晓此事?”头领回道。这明显是层层上报后,上面又指示下面来调查的,经历了一月的传递,还有黑甲骑的参与,这难道是惊动陛下了?!这不应该啊,虽天生异象,但天祈大陆每年发生的异象少说也有几十起,大家其实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乡长听至此也是一阵迷茫,天象一出当然会由下而上层层上报,但过后并无其他异常,这种情况一般不会惊动太高层的,难道有什么别的情况?随即疑惑地看向李村长,村长也是满腹狐疑,看到乡长看他倒也并未害怕,直接道:“回将军,此事确发生在鄙村,但是都已如实上报并且过后也没发生其他情况,不知将军到底所指何事。”说完和乡长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头领。 “嗯,这些我们都知晓,这次天象确无太特别之处。只是天象发生之时贵村一户安姓村民家正好诞下一对龙凤胎,此事属实吧?知晓这个消息后,郡守那边商议几天觉得此事太过巧合,所以让我来带这对龙凤胎回郡府看一下,确认下有无什么不妥之处,两位不必担心,若无事,我们自然会送他们平安归来。”头领回答道,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 “将军,在异象发生时我村确实诞下龙凤双胎,我们这个宴会就是为庆祝这两个孩子满月所办。只是这两个孩子应与天象无关,大概只是凑巧啊,怀孕女子也是达到产期后自然生产,并无不妥。况且两孩子现在刚刚满月,生母身体消耗过大也未恢复,此时怕受不了跋涉之苦。况且这龙凤双胎整个祈国一年也出不了几对吧,这是否有点不近人情。”李村长维护着自己的村民,只说无事会平安归来,但万一有点差池呢,是不是也就永远回不来了?乡长对此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明白几位大人的意思,只是此事还是越早处理越好,郡守已经派人去都城请强者前来检验,我等现在接上人回到郡府在时间上与都城来人相似,想必诸位也知道帝国真正强者意味着什么,郡守及我等实在不敢耽误他们的修炼时间。”头领正色道,虽然驻军只是接受郡守的请求,但是他们前来受的却是正经的军令,军令不容商量。 “这样啊,那能否让我先行和县令一起去见下郡守,商量过后再做决定,我现在就出发,快马加鞭,商定后飞鸽传书至此也不会耽误多长时间。”乡长想打个商量,这两个孩子他看了,而且喜欢的很,他也没发现这两个孩子不妥之处,出于真心的想保护他们,所以想竭力周旋下。况且祈国虽官阶森严,但是却允许下官对上官的决定提出抗议,双方不能协商处理也可交由更上级的官员裁定。 “乡长大人,你有异议现在就可以去找郡守,我等无权阻拦,但是人我也必须立刻接走,请理解,我接到的是军令,各位大人应该明白军令对祈国军队和军人代表着什么,令行禁止不是我等可以违逆的。”头领强硬道,但是他的话确实无甚不妥,祈国军队纪律严明,所以才能成为大陆最勇武的部队。 “那即如此,烦请将军稍事等候,我这就把人领过来。”村长回道。话说至此,乡长和村长也都无可奈何了,军队的命令如果不是有很明显的问题地方政权是无权过问的,况且只是这样的小事,看来只能辛苦一回安家一家了,真是可怜了两个刚满月的孩子。从这里去南巷郡乘坐马车需要一月之久,加快赶路确能缩短日期,但也会更加颠簸。 “那有劳村长大人,我等在此谢过了。”头领抱拳颇为真诚地道。 村长与乡长对视一眼后便摇头叹息着向帐篷走去。来到帐篷后安家人惊惧地看着他,他们在这里还不知道黑骑的来意,见村长过来明白怕是和自家有关了。立刻就问村长发生了什么事,“唉!”村长先是长叹一声,把黑骑的来意和他们详细说明了。安母当场就急火攻心昏厥过去,周围的村民看到赶快过来帮手,忙活一通安母才幽幽转醒。 “老头子,你说这可怎么办啊……”一醒来安母就悲切地向安父问道。 “唉……这……这我有什么办法……”安父也是满脸的无奈与凄凉。军队是平头百姓是万万不能抵抗的,眼睁睁,喜事就要变悲剧了。 “老安,你先别多想,他们只说去检查一下就好,过后就会安然无恙地送回来的。”村长安慰道。 “爹,娘,你们等着,我先去问问什么情况。”安泽坚定的站出来,向二老打了声招呼便向黑骑那边走去。冲帐篷里要出来的独孤璎摆摆手,做了个放心的手势,示意妻子先照顾孩子。 ‘呃,这算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安全无虞吗,这又是什么情况,这是接着得再死一次?’安逸并不知道他们兄妹出生时的情况,听闻了刚才村长的话才大概有所了解,看着刹那紧张起来的气氛各种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着。看到母亲也面露担忧的神色更加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眼妹妹,发现妹妹眼神中也有一抹担忧,这一刻安逸确信自己的妹妹也绝对不简单,如果这次没事,等能说话了一定要问问她从何而来,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来自地球。 独孤璎感受到两个孩子也受到了惊吓,低头在他们耳边呢喃道:“孩子们别害怕,应该是祈国官方还不知道娘亲的身份,等他们收到娘亲家里的知会,便不会为难我们了。就算收不到,娘亲也会保护好你们的。” 似是为了安抚孩子们,也仿佛是为了安慰自己。她现在的精神力还未恢复,是不能使用武力的,如果强行再次动用精神力,那后果就是和孩子们的永别,但是她走了孩子们能安全吗?如果家族不能及时知会祈国官方,事情怕真的会变得很麻烦,那时不论结果如何,自己都会拼尽一切护一家周全。 第九章南域独孤家 黑骑的来意这会已经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近千人随着安泽的步伐向这边围拢而来,他们确实没觉得这对龙凤胎有什么问题,但同样他们也明白官方的担心,他们也不想违抗官方的决定,只是如此着急却有点太不近人情了,围上来想看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草民见过将军。”安泽并未太客气,只是抱了抱拳:“将军的来意草民俱已知晓,也理解郡守大人的担心,草民一家也应该全力配合。但将军也知道,我一双儿女刚刚满月还太过弱小,妻子也未从生产体弱中恢复,且一双儿女出生后一切无恙,并无半点异常,请将军念此暂缓此事,若能如此我赌咒发誓待儿女成长些时日后我自主动带他们去郡府,以解郡守宽心。” 虽还是村长表达的意思,安泽却说得更加不卑不亢,有理有节。自从答应妻子要保护她和儿女以后,安泽憨厚老实的性格已经慢慢变得坚毅果敢,也略带了点狡黠。他这样说也是想多争取些时间,这样按妻子的分析,独孤家族定然会知会祈国官方自己家的情况,到时别说孩子无恙,就算真有点问题祈国也不会太过为难他们。 “就是啊将军,这两个孩子的灵魂是我看的,别说没有异样,比常人还要强悍许多呢,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安平村的稳婆也出列证明道。 “我非常理解诸位的意思,更明白公子的担忧,实在是在下军命在身,不能违背,若各位不满可以向官府反应,如要追责,我绝不逃避,但现在我却必须完成任务,如诸位执意阻拦我也只能无礼了。”看着众人,头领并未有丝毫畏惧,别看他们只有三十人,对付这千人众却易如反掌,更何况只是带走几个人。 看到不能善了,安泽有点着急,一声不吭地直接张开双臂挡在头领前面。见此头领一言未发,只是回头扫了身后一眼,便有一名战士迅猛窜出,一手握住安泽右臂,以一个简捷的擒拿之术一送一带之间便卸掉了他的关节,又同样施为卸掉了安泽的左臂。完成这些后这名战士左手搭于安泽右肩上,就这样笔直地站在安泽身侧。而这时,安泽才感到疼痛,闷哼一声,眼中尽是绝望,悲哀地发现自己是这样弱小,如此不堪一击。 乡长见状立刻越出人群,冲头领说道:“将军,你怎可胡乱伤人,他只是护子心切,并没有做冲撞之举。”众人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激得义愤填膺,纷纷出声呵斥。乡长带来的几名护卫也来到人群前,个个拔刀而立,但他们知道,若真打,这几个人全力施为也伤不到一名战士一分一毫。 “乡长大人不要误会,我是怕安公子一时冲动做出不当之举,为保护他才如此行事,过后我自然会给他接上关节,保他无恙。但若他人也要挑战军威,恕我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了。上马,过去带人。”头领冷峻的喊到。随即除了擒住安泽的那名战士,其余人俱是迅捷的跨上战马,跟在头领身后向帐篷奔去。众人在乡长的安抚这下无人阻拦,但也跟着黑骑来到了帐篷前。 安家二老看到儿子突然被擒而伤心欲绝地嚎啕大哭,此时颓然地坐在地上已不能起身。独孤璎听到外面公婆的动静已经走出了帐篷,看到走向前来的黑骑及远处被擒住的丈夫,暗自握紧了拳头。 “你们今天非要带我们走是吗?”独孤璎语气冰冷,一点温度没有。 “请姑娘体谅,实在军令不可违,还请主动配合我们,我们绝不会再伤任何人一分一毫。”头领立于马上语气坚定。 “主动配合我做不到,还是看你们自己的本事吧,能不能从我尸体上跨过去。”说罢,已经开始强行提聚精神力。其实独孤璎知道黑骑所言非虚,就算跟他们多半不会有事,但不是有句话是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吗,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冒哪怕一点风险,何况她本也不是弱女子。 精神力渐渐凝聚,从独孤璎身上也缓缓散发出了精神波动,一个混杂着各种能量的无形旋涡开始在她身周形成,只是明显因控制不到位有一半能量向四周消散着。 “修炼者……?你是修炼者?!”头领一惊,这是他实在意想不到的,在这偏远的边境小村居然会有修炼者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最低阶的凤初境修炼者也不是他们这支小队能够抗衡的。变化突生,除了安泽,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惧交加,尤其安父安母已经目瞪口呆到不能自已了。 此时最不惊讶的就是早已知道妻子身份的安泽,但最恐惧的也是他,妻子重任未愈,这样强行出手恐怕后果是不可想象的,念至些,安泽出声道:“娘子~~~,不要啊~~~”安泽已不是大喊了,而是如野兽般咆哮起来,歇斯底里之下已经不像人声了。 听到丈夫的阻拦,独孤璎忽然灿烂一笑,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人,安泽确实深深的爱着自己,从这歇斯底里的喊声中就足够体会,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护他们周全,虽然自己解决掉这队人后自己怕也命不久矣,但争取到时间应该足够家族知会到祈国上下,到时丈夫及儿女就不会有事了。想至此,又暗暗加速精神力的聚焦,却就在此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煞白,“看来只得和他们同归于尽了。”独孤璎心中无奈叹息,却并未放松精神力的聚焦。 “不对,她受了重伤,这是在强行聚力,大家不要迟疑,速速拿下。”头领还是见过一点世面的,听说过这种情况,修炼者只要受了损伤精神力的重伤,不管是多高的境界,在完成聚力之前也是和平常习武之人无异,是很好对付的,开始只是被独孤璎修炼者的身份骇住了,反应过来后遂立刻下令。 黑骑听令瞬时即动,可就在此时,天空中兀自传来一声笑吟:“哟,刚到这就有好戏瞧哎,我们还挺幸运的~~~” “是啊,真是有日子没见这么热闹了的景象了,呵呵。成天窝在族里都快闲得发霉了。”有人接话道。 下方紧张的状况为一滞,所有人抬头向空中望去,只见十人在离地面三丈许的位置踏空而立,有负手的,有抚须的,亦有把玩手中神兵的,人人身上都带着超脱世外的潇洒与淡然,就那样悠悠然的立于空中。 所有人这下真的被巨大的惊骇吓得神飞天外了,修炼者本就少见,高阶修炼者更是少之又少,现在这里却出现了整整十位最低是腾云境的强者,这样的强者在祈国内也是超然于世外,受帝国供养的存在。 慢慢的,终于,黑骑头领因为多年从军锻炼的坚毅心志首先从惊骇中恢复过来,却不敢有任何动作,他知道这个级别的存在杀他只需要一个动念就可以。 “咦?怎么都停了,我们这看热闹呢,怎么成你们看我们了,快继续你们的事。”一位强者说道。听到这话,所有人呆滞地低下头,谁也不敢再向空中看哪怕一眼,可然后呢?接着刚才的继续表演?所有人都望向刚才下令的黑骑头领。 头领还是有点恍惚,但听到上方强者又说话了,抱着必死也不能堕了祈国军队威风的决心,颤抖着向空中喊道:“不知诸位大仙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请问诸位是哪家的修炼者?应该不是我大祈国的修炼者吧?这里恐怕并不合适诸位久留。” 头领是咬着牙说完的,他有这样的胆量一是身为祈国军人悍不畏死的精神,再就是脑筋比较快,隐隐觉得这些强者并不属于祈国,祈国的强者绝不会把黑甲骑当热闹看。这么多外域强者断不至于杀自己这么个无名小卒,那岂不是自贬身份,而自己拖延一会,祈国自己的强者必然很快就会赶来。这么多强者出现在此祈国强者绝不会觉察不到。 “呵呵,小娃娃胆识不小,不愧是黑甲骑,祈国皇帝治军确实有一套啊”一位稍些年轻的强者轻笑道,然后转而一脸肃穆的表情。 “告诉你也无妨,我等乃——南域独孤家。” 第十章独孤之风堂 随着他的声音阵阵灵魂的威压扩散开来,地上的千人众皆感到芒刺在背,血液好像也要沸腾起来。 “?!……家族的人?”听到空中传来的声音独孤璎瞳孔微微收缩了下,这一分神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强行调动起来的精神力瞬间又消逝于身体之中。刚才她并没有关注突然而至的强者,她在家族时已经看得太多了。所以当所有人的目光被空中强者吸引时,她想得是赶快凝聚精神力好趁机发动攻击,以她现在的状态,必须抓住所有有利条件。但当她听到强者表明身份时,心下一动,力量也随之泄掉了,但她却完全放下心来,慢慢地平复了心境。 独孤璎并没有受灵魂威压的影响,她的灵魂力还是足够强大的。缓缓地抬起头,随着渐渐扬起的头眼眸中也汇聚起一种含着清冷的精光,越来越盛。 “千里沙场君不还,独宿孤冢守河山。”独孤璎扬起头望向天空以一种特殊的发音方式朗声道,虽刚刚引发了旧伤,但清脆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穿透力极强。语罢就只是静立于此,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与空中的强者也不惶多让,这是独孤家族历代族长的直系亲人才会具备的霸道之气。 “什么?!”空中的众强者听到独孤璎的吟诵就是一愣,这句诗是吟游诗人为公认的第一代家主——独孤琸所作,已经传唱了三千年。虽然独孤家族的历史要更加久远,但在独孤琸之前,也不过与大陆上无数的小家族一样,名不见经传,自独孤琸开始才真正日益兴盛起来。这句诗亦被后世视为整个独孤家族的象征,知道这句诗的确有无数人,但会这种特殊吟诵方式的却只有真正的独孤族人。 还不待众强者仔细分辨,独孤璎散发出的霸道之气已然袭来,众强者心下一凛,互相对视一眼,看神色都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正是此行的目的。随即全部掠下身形,恭敬地立于距独孤璎五步之处,随着强者们的动作,所有人包括独孤璎的目光也跟着他们落下,独孤璎嘴角血迹未干,却也划出一道向上的弧度,只是眼神清冷,一种上位者的气息就这样在她身周弥漫着,她就这样平静地看着落到地面的强者。 “噗通!” 随着一声整齐的声音,十位至强者竟齐齐单膝跪地拜向独孤璎,上身挺直,双手抱拳,眼神郑重。 “嘶~~~”其他人从灵魂压制中恢复过来,恐惧稍退,但眼前的一幕把他们带入更深层的震惊中,而这次目光焦点都已转向了独孤璎,他们实在想不出这安家媳妇怎么会是这等尊崇的身份,安家二老身体倒不再战栗了,却面色苍白如纸,已被惊得魂飞天外,大脑空白,目光呆滞地望向自己的媳妇。 “独孤家风堂所属独孤鹤轩、独孤明轩、独孤皓轩、独孤晓博、独孤晓山、独孤如枫、独孤如柏、独孤听安、独孤凌青、独孤静白拜见小姐,我等蜗行牛步,守护不周,请小姐责罚。”未理会众人如何,十位强者依次报名后直接请罪道。他们就是独孤恂派来接小女儿和孩子回族的人,只是因为独孤恂的情报是独孤璎一切安好,所以给风堂的指令并不着急,若非如此以风堂动如疾风的效率这会早已把人接回族内了。 风堂主管情报收集或执行如传达军令等紧急事务,大陆已平静许久,所以风堂之人大都潜心在族中修炼,只有一些外围弟子在外执行任务。这次独孤恂只是为以防万一让风堂派遣一两位高阶强者随行,可风堂强者把这次任务看作难得的美差,所以足足出动了十位完全由护法组成的小队,若不是几位更强的长老自持身份不好相争,阵容怕会更加可怕。这十位出来后闲庭信步,一路悠然前行,饶是如此,因为本身实力强大,速度迅疾,也飞快地向目的地赶到。 今天到达情报所说的目的地,看到下方热闹非凡,好像还起了冲突,就起了看戏的心思,也就没有着急找人寻问小姐的所在。原来确无状况发生,在十位强者出发后,独孤家就用密法传令这边的斥侯提前赶回族中了,谁知中间却是出了如此大的差池。虽说独孤璎出手时,强者们觉察出些许熟悉的感觉,但因为独孤璎重伤在身,并未使用任何功法只是毫无章法地强行凝聚精神力,熟悉的感觉太飘忽,加上独孤璎一直低着头实在无从辨认。 直至听到独孤璎的吟诵,感觉到那股霸道气息才瞬间确认。此时,风堂超脱的世俗的诸位却也没有了宁静淡泊的心境,早已心惊不已,若刚才黑甲骑没有被他们吸引而是继续行动,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就即便是现在,小姐也已经引发了旧伤,这传回族绝对会令整个风堂蒙羞,堂主可不会轻易地饶了他们。美差变苦差,他们却连委屈都无处诉说,一切都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实在是难辞其咎,眼下只能看看怎么尽力弥补一下了。 “众位叔伯不必如此客气,快请起,我并无大碍,只不过需要你们处理一下了,我实在无法出手了,若他们识趣退去也不必太为难。”独孤璎淡然道,她原来不表明身份是因为两国确实交集甚少,偶有往来也是最高层之间的秘密进行,这些最低层的军官根本不会知道,他们也许还把南域当作敌国对待。通婚之事的分析她只是猜测,也着实不敢拿此做为筹码,所以不表明身份是以免生出更大的事端。不过现在有风堂强者在此就不会有事了。 “是,请小姐先行休息,我等这就把这些无知之辈扫除。”独孤鹤轩回道,他是就那位看似是首领的强者。众护法起身,并无交流有两位直接来到独孤璎身后站定,其他人回身望向身后的几十骑黑甲骑,眼神却波澜不惊,并未见有人做出动作,数十匹战马同时轰然倒地,体内传出一阵暴烈声,听声音应该筋骨已经全部碎裂了。战马倒地时,马上的战士俱都迅捷地翻下马来,完全是条件反射,但是下马后这些训练有素杀伐果断的战士如同灵魂被抽走一般,只是呆滞地看着地下的马尸一动不敢动,好像他们肝胆也随着刚才的爆裂声破裂了。 独孤璎吩咐完后便没有再看这边一眼,转身扶起呆坐在地的公婆,然后道:“爹、娘,你们二老回帐篷照看孩子吧,刚才我出来时施了点手段让他们睡着了,这会也快醒了。外面的事不用担心,一起无恙,放心。”安家二老这会已经完全处于失神的状态,这会儿不管是谁让他们做什么事都会机械的听从,更何况是他们的儿媳,虽然在这之后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儿媳妇了。 安顿好公婆,独孤璎又看向还在远处的丈夫,身后两位强者之一瞬间腾空而起,凌空飞向安泽所在之处。 第十一章淡然慑黑骑 护法停在了安泽身旁,随着护法身形的到来,原本押着安泽的那名战士突然飞到十丈开外,重重地摔在地上,体内也是一阵筋骨断裂声传出,不过看样子性命无忧。这位护法站定后还是一言未发,扫视一眼安泽,右手轻轻一抬,安泽两边肩膀同时传出一声“啪”的骨头碰撞声,被卸掉的关节便被接回了原位。 安泽还处在一系列刺激产生的失魂状态,接关节的疼痛都没有感觉到。安泽虽然早已知晓妻子的身份,知道她身份尊贵,但却实在想不到这身份会尊贵到这种地步,这来的十位强者他虽不懂是什么境界,但只御空飞行这一点,也知道绝对是超凡脱俗的顶尖强者,虽未见过也听说过,这样神仙般的存在拥有通天彻地之能。而这样的人一来就是十位,还都对妻子如此毕恭毕敬,除了发傻他实在不知该怎么表达内心的震撼了。 这位护法又看了一眼安泽,暗叹一口气,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朝安泽虚托一下,顷刻间便带着他来到了独孤璎面前,复又站回独孤璎身后。 “夫君,伤没事吧。”独孤璎轻抚着安泽的肩膀,一脸爱怜。安泽木讷地摇了一下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开口该说些什么。 “那就好,那夫君也去里面照顾孩子吧,外面一会就好,稍等片刻我就过来。”独孤璎又道。安泽还是说不出话,一步三回头地走进帐篷,帐篷内两个孩子还没有醒,安家二老呆立于婴儿床旁边朝着门口的方向,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安泽进门看到如此景象并没有再继续再往前,直接在门口转身望着妻子。 在独孤璎安置安家人的同时,其余的护法继续着他们的事,刚才独孤鹤轩只是一个动念,灭杀了所有战马。之后独孤鹤轩轻踏出一步道:“小子,你是领头的是吧?刚才小姐的话听懂了吗,战马算是个小小的警告,也算是你们对刚才之事的补偿,便宜你了。小姐善心,不想深究,速速离去吧。” 头领听到独孤鹤轩的话从震惊中恢复了少许,思维却还是凝滞状态,他这个军中小吏实在没有资格接触这等强者,虽然军中关于强者的传说无数,但是听闻和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惊完全不是一个层次。这才真正明白,在顶级强者面前自己是多么微不足道,这会什么军威、军纪、军人的荣誉通通抛之脑后了。听到对方与自己说话,用劲全身气力才颤抖地向独孤鹤轩回复,原来挺拔的身姿已经躬成了虾米。 “是~~~谨遵上仙之命,小的们这……这就离开。”语气中除了恭敬没有掺杂一点其他情绪,现在他不奢望本国强者到来了,他觉得这里属于国家西南边境,强者赶来也需要时间,而眼前的人若动了杀心,不过须臾他们这几十人的命就没了。虽如此,他但是壮了壮胆又开口:“小的斗胆多问一句,小的现已明白这位小姐是独孤家的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具体身份是……?小的没有其他意思,只是需要向上司汇报,如果不能弄清楚,按军规小的也难逃一死。”这几句话他说的倒很流畅,他并没有说谎,按照黑甲骑严厉的军规,若没有明确的原由的任务失败,无论任务大小都会被军法从事,到时即使不死也好不到哪去。若因这个问题惹怒这些强者,估计也是死路一条,所以他也光棍,横竖都是死,情绪倒放松下来。 “嘭”,“果然……”头领心下一片无奈和解脱,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气爆声,他猛然摔了出去,“这样也好,死在如此强者之手也算得上死得其所,死得如此干脆至少不用受罪……”头领如此想着,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但等来的却是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巨大疼痛感,“嘶……”倒吸一口凉气,头领明白过来,对方并未想取自己性命,应该只是给自己的一个惩戒。 “小子确实胆大包天,小姐的身份不是你有资格知道的。至于你们的军规与我等无关,不过若不想受罚你们大可去找你们黑甲骑的总统帅,相信他不会责怪于你的。虽没听到你们抓人的原因,但我也猜的出来,我独孤家的事还不需要祈国操心。好了,言尽于此,不想再多废口舌,三息内离开,不然后果自负。”独孤鹤轩略带不耐道。 “总……总统帅?!”头领惊疑地在心中重复着,黑甲骑直属于祈国皇帝,他们的总统帅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而照这位强者的说法,这位小姐的身份以及这些强者的到来,本国最顶层的人物是知道的,应该还是高层之间的隐秘。那今天他们所遭遇的一切就都是徒劳的了,白白跑了一趟不算,还损失了战马,自己的也受了重伤,另一位战估计和自己差不多的情况,虽说无人伤及性命,并不算太大的损失,但是黑甲骑却从未这样窝囊,关键还无从发泄。 “郡守这个混蛋,回去一定让大统领找找他的晦气。”头领如此想着,实在是找不到出气的地方,就拿郡守开刀了,谁让事都是这人挑起的呢。 “明白了,上仙,是小的不自量力了,我们立刻离开。”头领赶忙回应道,虽然思绪万千,但想明白不过一瞬,也不敢再多言,又冲部下道:“黑甲骑所属,撤退。” 听闻此话,战士们如临大赦,俱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两名战士架起头领与其余战士飞快向马车处退去,然后又有两名战士扶起那个受伤的战士。看样子是要把头领和另一个受伤的战士用马车带走。 “慢着。”独孤鹤轩突然又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里。黑甲骑众人听到呼喝声,吓的一愣,都在原地不敢动作了,只是转身远远地望向独孤鹤轩,满眼的畏惧,生怕对方反悔,要取了他们性命。 “把马车留下,堂堂祈国一辆马车还是送得起的吧。”独孤鹤轩淡然道,却全然不管他们的两个重伤员。他是突然想到他们是要接小姐回去的,现在小姐身上有伤,还有两个刚满月的孩子,用车厢载着要方便许多。 “好的,好的。”这些战士听闻是此事忙应道,当即放弃了把两个伤员放到马车的打算,两名战士各自背上一个伤员就要出发。“请……请问上仙,我……我还用留下吗?”一个声音颤巍巍地道,却是一直在马车上未下来的车夫问道。 “不必,走吧。”听到回答,车夫瘫软着身体一下就滑到地上,扑腾了两次才爬起来,跟在了已经出发的战士后面。 黑甲骑徒步赶路,这应该是从天祈新历开始以来的第一次,狼狈之相自不必多言。 第十二章西风吹别离 在场所有人都是木然地盯着远去的黑甲骑,看着黑甲骑越走越远,直至成为一团黑点…… “小姐,按你的要求处理完了,不知您是否满意。”在黑甲骑众离去后,独孤鹤轩向独孤璎禀报道。 “嗯,就这样吧,他们也是奉上命所差,给点教训即可。”独孤璎扫了一眼远去的黑甲骑轻轻回道,不过直至此时才在心里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随即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众人,心下却又无奈地苦笑起来,以后公婆丈夫不知道要怎么跟这些人相处了,大概众人会敬而远之吧。实在不行或许只有重新找个地方安家了,便走便看吧。独孤璎暗自叹息,微微摇了摇头。想罢收敛心神又望向独孤鹤轩一行。 “各位叔伯怎会有空来此,并未曾听闻大陆上有重大事情发生啊?”独孤璎有点纳闷,自三千年前天界和冥界大战,也就是史称的蓬原之战之后,大陆再未发生过太大战事或其他重大事件。需要风堂十位护法同时出动的情况……,那绝对是国家或家族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了,这种情况下早已发出战事征召令了。她怎么会想到这群叔叔伯伯是待在族中久了太过憋闷,所以才组团来接她,顺带出来放风散心的。 “回小姐,确无事情发生,我等前来是奉族长命接您回族的。”独孤鹤轩恭敬的回道。他心下实在忐忑,这么多人赶来,还差点酿成大错,实在是愧疚不已。 “接我?爹怎么会突然想要接我回去?我的情况他都知道,我的想法也都告诉他了,他也回信让我一切自行决定,我没说要回族中啊?”独孤璎满腹疑问。在被安泽从森林救回后的第十天,独孤家族就已经寻到她在此处。当时她确认了自己的伤势,知道自己在哪都得静养,再加上恰巧救自己的是安姓之人,所以想留下来观察一番,便没有回家,只是让寻她而至的斥侯先行回去禀报。自那时起安平村便时刻处于独孤家族几名斥侯的监视保护之中,独孤璎也会不定期通过斥侯与家族联系,她并未说过要回南域。 “是族长的命令。”伴随着独孤鹤轩的开口,一个无形的结界展开,把独孤家族的诸人笼罩在内,这样结界外便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他们说的虽并非隐密,但是怕经众人之口以后以讹传讹,有损小姐形象。独孤鹤轩展开结界后继续道:“族长是怕小姐和孩子万一出现什么闪失,所以让我等前来接小姐回去确认一下,族长说了,到时若无事,是留在族中或是回这安平村,全凭小姐心意。” “鹤轩伯伯这话从何说起啊?”独孤璎疑惑道,刚才黑甲骑也是说要带自己去检查的,虽然说的确有道理,但是她还是觉得祈国此事有点小题大作,并未深究。眼下听了独孤鹤轩的话,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呃……小姐难道不明白?小姐生产之时天生异象你应该知道吧。”独孤鹤轩有点茫然,他不明白小姐怎么会不明白原因。 “异象我知道啊,难道与我和孩子有关系?”独孤璎更狐疑了,那日异象发生时她早已有了临盆之兆,因受伤也无法利用修行稍减痛苦,所以那时她的痛苦与寻常女子无异。全神心都用在了生产上,她并未觉察异象的发生。而当时安母和安泽注意力全在她身上,都没过多关注异象。后来听安父所说才知道那天的情况,只是安父也说的语焉不详,而且一说那天的情况就会被安母数落得连头都不敢抬,导致独孤璎并不清楚当天的具体情况。她也确实没把异象当回事,天祈大陆上,天地间能量驳杂,灵魂力、精神力、法术能量充斥其中,每年都会引发几十次异象发生,多数情况都比当天诡异、骇人的多。 独孤鹤轩听了独孤璎的话稍愣,随即大体猜测出小姐不明就里的原因,解释道:“小姐,这次异象确实不算什么,范围小造成的破坏也微乎其微,但结合小姐的生产时间来看就有些蹊跷了。据斥侯的汇报,异象发生在您出现临盆之兆之后,后天色快速昏沉,很快便宛如子夜一般,天黑后又很快刮起狂风,在您诞下两个孩子的同时从屋里响起两声巨大的雷暴声,而在您生产之后异象迅速消逝,种种迹象似乎都与两个孩子有关。 当时的异象是由灵魂力量所导致,您应该知道刚出生的孩子,是需要从天地间吸取灵魂力量的。但是自古以来,即使大陆历史所载的超级强者的出生也未曾有如此的阵仗。所以经过族长和几位长老商议后决定带您和孩子回族中检验一番,若有不妥也好及时处置。 因为您已超过足月之日多时,所以那几天斥侯一直隐于安家宅院中,以防意外出现,您生产时他们就在屋外暗中守护着,这些都是他们结合屋内的声音做出的判断,应该不会有差错。”独孤鹤轩比较详细地把那天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最后也向独孤璎解释了一下情报来源。 “原来如此……”独孤璎沉吟道,她听完这些心里也是一惊, 若情况真如独孤鹤轩所言,那确实需要上心,忽然就对两个孩子有点愧疚感,如果真因为自己的大意让他们受到伤害,她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那祈国这个郡守的举动也说的过去了,或许他知道的并没有父亲这么详细,可也作出了相同的判断,只不过其中的情感是完全不一样的,父亲是担心自己与孩子的安危,真有问题,独孤璎相信父亲会倾全族甚至全国之力保全他们,而这个郡守绝对会把他们扼杀来保证不出差池。独孤璎却没有什么怨恨之意,她明白双方立场不同,并没有什么对错。 想通后,独孤璎却还是有一点疑问:“我明白了,伯伯,那稍等我和这边解释一下,然后我们就启程。不过,只是接我们,怎么出动你们十位护法前来,难道父亲没有知会祈国官方吗?还是他们留着其他心思?”独孤璎多考虑了几分,她现在嫁于安家,那安家的人就是她的亲人了,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他们甚至安平村的人。以她对安家二老的了解,两位老人对祈国非常忠诚,对安平村感情也很深厚,祈国上层若存有其他心思,她必须保证所有人无恙才行。 “这……”即使如独孤鹤轩这等的强者老脸也有点发烫:“这个小姐多虑了,这件事虽不算大事,族长和执法进行了堂商议了,之后走的也是官方渠道,我们出发前就已经派人知会了祈国官方,祈国还嫌我们过于正式,给我们的回复是让我们自便,他们不会干涉。估计这事他们根本没有当回事,也就没有下传,来的黑甲骑带的徽章小姐应该也看到了,不过是南巷的驻军,应该只是地方上派出的。” 独孤鹤轩知道独孤璎应该是想复杂了,为了不让小姐误会什么,先说明了祈国的态度,然后才不好意思地道:“至于我们十个老家伙都过来,其实……其实是因为我等在族中待得太久,所以才……”并没有直接说明,不过以小姐心思之细腻,肯定会明白的。这也是族中把独孤璎视为掌上明珠的一个原因,她虽修炼天赋不如那些佼佼者,却天生心思缜密,考虑问题总比别人全面很多,大局观出众,议事时经常被她一言点醒梦中人。 “好了,我明白了伯伯,你们还真是一群老顽童……”独孤璎果然一点即明,却有点无语了,自己这群叔伯啊……不过既然祈国官方表现的如此坦荡,只是地方上的行为她是不屑追究的。明白始末,独孤璎不再耽搁,随即便道:“那我处理下这边的情况。” 独孤璎直接向帐篷走去,这次她身后两位护法并没有跟在身后。来到帐篷门口,拉着一直站在门内的安泽走到里面的阴影中。 “爹、娘,夫君,你们不要害怕,我还是小璎。我先把现在的情况说一下,你们一定平复心情,千万不要激动。”独孤璎见两个孩子还在睡,就直接开门见山,也没有太过安抚三人,他们现在发呆的状况说起来还简单一些。然后先是对三人重复一遍了早已对安泽透露过的话,说明自己的身份,接着就说起家族强者过来的目的。 “差不多就是我说的情况,如果不是族中警惕,我确实没有发现问题的严重性,现在我也是后怕不已,是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现在既然知道了,那这次回南域势在必行。但是目的只是为了确保孩子无虞,如果没有问题可以立即返回,若是万一有什么问题,可能得在问题解决后才能返回,时间会长一些,都是为了孩子能平安健康过完这一生,我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介绍完情况独孤璎又做了个简单的总结,然后只是静静地等着安家人的回应。 “小……璎,不是,娘……子,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吧,我相信你会照顾好孩子们的,只要为了孩子好,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只是我……我们……”安泽听完独孤璎的解释完全明白了来龙去脉,也最快呆滞中回复过来,他完全相信妻子,只是对妻子的不舍却不知道怎么表达,最后吞吞吐吐起来。 “夫君,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不用纠结的,你可以和我一起走啊,,正好也去见见我父亲,爹娘也可以一起去,一点问题没有的。若是在南域住的惯,我们可以在那边定居,如果不习惯只要孩子没问题,我们随时可以回来。”独孤璎笑着说道,这不算什么问题,实际上她希望安家人都跟着她走的,经过今天的事,其他人一定会与安家生出隔阂,因为畏惧或者其他,一定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简单的相处了。 “小……璎,我明白你的想法了,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是,我们老两口在安平村住了一辈子,实在不想在这个年纪在举家迁徙了。这样吧,让安泽陪你去,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去拜见岳丈的。以前你没和我们说,我们不知道,现在既然知道了却不能失礼了,虽然你回去后不缺人照顾,但是有他陪着你我们两个老家伙更放心,老头子,你说呢。”安母也平复下了情绪,在心中略一斟酌,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对,小璎、安泽,你们听你娘的吧,我们是实在不想走了,也走不动了,也别担心我们,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乡亲不会怎么样的。你们去吧,先给孩子看看再说。到时要是想在南域住就捎个信回来,有空呢就回来看看,没空就写个信,让我们知道你们好就行了。如果要回来,爹娘随时开门迎接。”安父也赞同老伴的说法。只要小辈们过的好,他们就不挂念什么了。 “可是,爹、娘,那你们怎么办,谁照顾你们,给你们养老啊……?”安泽却很犹豫,都说父母在,不远行,在二老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却要远走他乡,可以算是不孝了。 “不是说了,不用操心我们,我们身子骨还算硬朗,还不需要人照顾,以后有需要相信乡亲们不会不管我们的,你就放心去吧,不能光让小璎自己承担属于两个人责任,以后的路你们要一起走,明白吗?”安母开导道。 “就是,你小子怎么一点出息没有,都说男儿志在四方,这还不是让你出去闯荡,只是去媳妇娘家怎么还这么瞻前顾后的。”安父也接口道。 “好了,既然决定要走,那就现在出发吧,别耽搁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一路上注意安全。”安母直接轰人了,她怕说得太多会显露出不舍,到时候安泽更不会走了。说完,转身重新去给两个孩子系襁褓了。 独孤璎看到婆婆的动作深福一礼什么都没说,也过去帮忙收拾起来。 安泽还是一副犹豫不决的表情,他确实非常纠结。看到儿子这样,安父突然带着点火气说道:“行了,别想了,就这么定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到时候孩子没事的话随时就能回来,再这么没出息老子不认你小子了。” 听了安父的话,安泽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攥了攥拳终于下定了决心。 并没有多少东西,片刻就收拾妥当,家里的东西也没必要带,赶路还是轻装简行方便,而且由风堂众护法带着,很快就能回到族中,那里什么也不缺。 安泽抱着安逸,独孤璎抱着安然出了帐篷,安家二老紧跟在后面。独孤璎冲独孤鹤轩轻轻点了下头,后者向着马车方向一挥手,马匹便拉着车飞奔过来,速度之快比之苍鹰飞翔也差不了多少,必然是独孤鹤轩施了点小手段。 马车到近前停稳,独孤璎抱着安然又向二老深深福了一礼,便跃入车厢,安泽则把安逸交给了已上车的独孤璎,然后回身,向着爹娘郑重地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二老微笑地点了点头,之后安泽胡乱抹了一下泪水就起身进了车厢。 “鹤轩伯伯,留一人处理一下后事。我们先启程。”独孤璎在车上说道。 “是,小姐。静白你处理一下,然后原地待命,等族中斥侯及山堂护卫到达后,你自行回族。”鹤轩嘱咐年纪最小的护法,独孤静白,不需多言,他已明白小姐的意思。 安排完后独孤鹤轩坐于赶车处充当起车夫,其余人四前四后立于马车上方的空中形成护卫之势。 “出发。”独孤鹤轩又是一声低喝,众人如离弦之间飞掠而出。主要是照顾马车,不然众强都瞬间就会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安父安母望着飞驰而去的马车,使劲地挥着手,泪水早已落下,只是却没有发出哭声。 一阵秋风袭来,不大不小,从柿子树上吹落了几片已泛黄的叶子,然后又卷着落叶向远方吹去…… 风,不大不小。 叶,不多不少。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