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创龙传3·四兄弟的反击》 第一章 奇怪的邻人 黑色和红色在画面上舞动,光彩和色彩闪烁纠缠着把欣赏画面的人的视线染成了白色,黑色和红色。 这是一个36寸的大型Vnl放影机的画面。如果不知事情的原委,映在上面的景象会让人以为是耗费巨资制作的电影高潮场面。 摩天楼群耸立的巨大都市的夜景呈现在人们跟前。这是人们惯见的美丽景象,可是,在中心部分有异样的物体存在,仿佛否定了20世纪的光景似的。是一个发着深红色光芒,又长又大的生物。和大楼比起来,这个生物的大小实在叫人难以相信那是一只应该只存在于传说或神话中的,被称为“龙”的圣兽。 放置放影机的房间足足有学校的教室那么宽大。在装演的花费上,两者当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房间里色调沉稳,充满了厚重的气氛,具有会议室和谈话室的中庸性格。在这里有四个男人和另外一个男人。 四个有着灰色背影的男人严然王侯般生在安乐椅上,第五个男人则像臣子一般站在一旁。第五个男人郑重地对其他四个人说话。 “这是不久之前发生在太平洋西北角岛国上的事件录影。不知各位是否满意!” 他的名字叫华尔特·S·汤生。是“四姐妹”巨大财阀联合军的东地区总支配人,据说在美国的政、财、官界中是一个能干的中坚份子。 他面对的四个男人像兄弟一样地相像。容貌和体格虽然有些微的差异,可是,每一个人都长得很端正,年龄都在从中年刚步人老年的阶段,不论是昂贵的服装。 或者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带有嘲讽意味的知性,和支配者的素质的态度,都有着极相像的地方。事实上,他们的曾祖父母和祖父母世代就已经缔结了婚姻关系。交换血缘了。他们的名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倒是他们的姓具有世界性的意义。洛克福德、玛丽关、缪龙、都邸彭就是他们的姓氏。“你有什么见解?” 四个男人其中之一这样问汤生,汤生在自信和沉着当中带着一丝丝的紧张,调整了自己的声调。 “依我浅见,这几已经达到我们所期望的目标了,大君。” 汤生不使用复数形,同时这样称呼四个男人。四个有着灰色背影的男人们丝毫不动声色地让汤生继续说下去。 “第一,许多人亲眼证实了有龙的存在。第二,人们相信龙是一种危险和破坏性的存在,对人类和其文明而言都是不容存在的敌人,是应该加以抹杀的害兽……以上这几点是计划的目的。” “第一点是没错,似乎是完全成功了。可是,第二点是不是确实如此呢?” 有灰色背影的男人盯问道。汤生伸了伸脊背,以略带夸张的举动指着VTR的画面。远东的经济大国所夸称的摩天楼群在他的指头前方燃烧着,同时不断地倒塌。 “请看这个景象。依我看来,只不过是曼哈顿的再版而已,可是,这些高楼大厦对一部分的日本人而言却是金钱力和技术力的象征。也有些人把那个毫无意义的都厅大楼当成美的化身象征。金钱损失达一兆日圆,而死伤者也有一千人之多。至少,日本人对龙的恐惧和憎恶是无庸置疑的。” 汤生不断地用TV、报纸和杂志进行情报操作,灌输龙是不好的生物的观念,日本人应该会举国响应反龙的行动等等的说明。 “可是,出人意料之外的,死者并不多不是吗!尤其是没有小孩罹难。这应该说是一种失败吧。” “事情发生在深夜的商业街上,死者中没有小孩是理所当然的。” 汤生原想说要求完美会造成困扰,可是他没有说出口。男人们意味深长地交换了视线。其中一人带着冷笑说道。 “在仙境的时候应该让龙出现的。这么一来,就会造成大量的女人和小孩丧生,对龙的恐惧和憎恶应该就会更深刻。” 姑且不论作法是不是过于姑息,日本那些小人物选择仙境做为袭击竜堂兄弟的场所是不是错误的!面对这样的指责,汤生不禁僵硬着身体。 “还有关于飞行船的事件。大飞行船在一千万人口的都市中心部分爆炸,哼!事情怎么瞒都瞒不住,这不像是你应该有的做法啊!” “我无以辩解。” “不要忘记我们借贷给日本政府。日本首相那家伙是不是想抓住美国的弱点而沾沾自喜,或许还会要求我们就贸易法案一事做暂时的让步。” 说话的男人闭上嘴,另一个人随即交替着询问汤生。 “日本首相没有表示他想了解龙的真相吗!汤生!” 汤生的表情暂时松缓了下来。 “没有,那个首相对于这些没有和金钱搭上关系的事情一向欠缺理解力。只要告诉他重要的部分,其他什么事他都不知道。” “没错。” 听者带着恶意地冷笑。 “想要掌握权力而成为政治家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打一开始就为了中饱私囊而想拿到地位,成为一国首相的人似乎还不多见。真是世纪末的奇观哪……”现场一片沉默,然而,汤生兴致勃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布拉德计划也将要成功了。增加日本的,尤其是年轻一代在社会心理学上所谓的法西斯主义性格这一点,效果比我们预期地还要高……” “好了……”一个大君冷然地打断了汤生的话。 “不过,你这些关于日本人精神方面荒废的讲义就留待其他的机会再听吧!今天你可以到此为止了,先行退下吧。” 这是一种给与许可形式的命令。热烈的辩解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被阻断,汤生愣了有半分钟之久,脸上现出了非出于本意的表情,然而,他巧妙地加以掩饰了,然后,他关掉VTR,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退了出去。 四个大君以缓慢的动作再度坐回安乐椅上。看着汤生的背影被红木门吞噬,一个大君低声地笑着。 “那家伙相信我们就是世界的支配者,而且他也相信自己是一个重要的廷臣。” 说罢,另一个大君眼中带着嘲讽的光芒,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说道。 “岂只如此!或许他还想取我们而代之呢?” “或许吧!哼哼哼!真是一个只能看到事情表面的幸福家伙,下人头目这种地位真的有那么伟大吗?” 这几个有着灰色背影的男人们发出了微微的笑声,仿佛怕因为大声喧笑而被谁听到似的。 “可是,我们毕竟是人类的优越者。就像棒球的教练一样。只要在球场上,而且只要不违背所有者的意愿,就可以尽情地使用自己的权力。” “没错,可是,现在不需要再说这些我们早已知道的事。” “有时候确认一下自己所在的立场也是好的。否则基于人类的弱点和可悲的心态,有时候会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外借来的力量是自己的。就像那个鼻下长着胡子的伍长一样。” 他们提到历史上的人物就像不经心地提到一个乡下的平民一样。 “如果放着反犹太主义及领土扩张主义不管,就会像中部欧洲那样。欲望深重的穷人也让人伤脑筋。” “现在比过去重要。有一件事非得决断不可。佛勒斯特希望再连任,该拿他如何!” 被他们像仆人一样称呼的男人,现在的身分是白宫的房客。 “只能一任。原以为像他那样能营运中央情报局那么庞大的组织的话一定是个有能力的人,没想到也不过是个纵火强盗群的头头而已。他的所作所为都那么卑鄙,而且他竟然还自以为那正代表自己的意志坚定。” “西欧各国的政府也不断有抱怨传过来。他们表示自由世界的盟主美国总统比苏联的总书记还没有风格,让人伤脑筋。让他在白宫住一任,给他一些奖励,除此之外,没有必要再给他大多的优越待遇。” “那么谁要取代他!是密西根州长哈里逊,或是参议院的温菲尔德!” “以前的保守色彩太浓了。为了稀释一点毒液,就决定用自由派,颇受欢迎的温菲尔德吧!” 在极轻松的状况下,他们就决定了几项大事。看来比高中的棒球部长选择参加新人战的出场选手还要简单。事实上,对他们四人而言,似乎也没有更多的意义了。 “温菲尔德的财政基础很弱。在这两年间必须给他十亿单位的援助吧?” “无所谓。不管是狗或马,既然要养,当然就得给他们饲料。” “那么就这样决定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咖啡送来了。仆人恭恭敬敬地退下之后,四人又开始继续刚才当话题。 他们必须不只让日本人知道,更要告诉全世界的人,龙喜好破坏和杀戮,是一种绝对的邪恶象征,对人类的社会和文明而言,都是一种不容许其存在的敌人。 就世界的支配权而言;这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呢! 四个男人——拥有洛克99lib.福德,玛丽关,缪龙,都彭这几个姓氏的四个男人暂时沉静在弥漫着咖啡香的室内温馨的气氛中。没有一个人吸烟。烟虽然是他们的商品,却不是他们的嗜好品。明明知道有害还加以吸食而伤害自己的呼吸器官的人,没有驱动世界的资格。不久之后,一个思虑很深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如果汤生没有夸大其词的话,那么,竜堂兄弟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被日本人给逐出祖国了吧……” “你认为会有干涉吗!” “以我们的能力是没有办法掌握这种事的。可是,就算我们忧虑也没有用。我们没有办法控制的事,以他的程度应该可以处理吧!” 窗外并列着让人感受到历史的沉重和建筑美术的端正性的街景。如果说世界资本主义的心脏部分是纽约的话,那么,头脑部分就是这个美丽的小都市了。位于瑞士联邦中央的苏黎世光从人口来看,连东京的一区都比不上。 支配整个西方世界的四大财阀“四姐妹”,被称为RMMD。联合的巨大共同体的首脑们厌恶寒暖差异极大,充满噪音的纽约,因而把办公室座落于这清净空气和凉爽气候的都市。而这个西方世界真正的首都就位于阿尔卑斯山中。 这一年夏天,差一点就让东京破灭的“凶恶四人组”住在由苏黎世往东,用人类的脚步要走上二千万步之远的地方。在行政上,是属于日本国东京都中野区。附近有一个叫哲学堂的公园,建造这座公园的人是一个有名的佛教哲学学者,他为了打破老旧的迷信而进行妖怪和幽灵的研究,被称为“妖怪博士”。 再往东南方前行,有一个也曾出现在江户小说中的圆
九九藏书
顶型建筑物。这个建筑物叫野方给水塔,在建筑界方面非常有名。 竜堂家就位于绿色植物还很多,每户人家都留有树篱芭和树木的安静住宅的一角。从目前的住宅情况来说,他们的庭院算是很宽了,室内也颇大的。四个兄弟就住在这里。 长兄始23岁,本来是一个教师,现在却正在失业中。二哥续是19岁的大学生,三弟终是15岁的高中生,小弟余则还是一个13岁的国中生。八月的某一天,这一天是新宿新都心因为深红色的龙出现而罩在一片火海中的那一夜过后的36小时,他们聚集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凝神地看着电视。他们看到的影像和大君们在苏黎世看到的差不了多少。不同的是,画面上还配上了日文的兴奋解说。 “……各位,龙是实在的生物。龙这种一般人认为是虚幻的怪物是实际存在的。唉,这真是一个可怕的事实!龙该说是一种凶暴,破坏欲的象征!是人类的敌人。” 老三终若有所感地哺哺说道。 “是吗!原来我们是人类的敌人哪。” “真是意外的事实。” 老么余重重地点了点头。 “以前我们的生存方式错了。今后要改过自新,好好地当人类的敌人。” “具体的作法呢!” “先把东京铁塔和国会议事堂给破坏掉。然后踩平首相官邸之后,光是对东京情有独钟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们也得对大贩和名古屋做一些服务……” “可是,这么一来,和我们前天的所作所为就没有什么不同了啊!” “哦,是吗?果然还是宿命。唉,我们在无意识当中完成了身为人类敌人的义务。真是充满悲剧的血腥业障哪!” “什么悲剧,安静听报导。” 始戳着终的头骂道。老二续白皙而优美的脸上带着不知道是苦笑或者自嘲的淡淡波动沉默着。其实,让新都心陷入一片火海的红龙就是他。 头被戳的终对长兄抗议。 “可是,外面也去不得啊,只好躲在家里胡说八道啊!” “去租录影带回来吧。这样就可以出去了。” “那我们一起去吧!余。” “嗯,可是,始哥哥,如果茉理姐姐带午餐来的话,要留下我们的份哦!” 在一阵骚动中,两个少年朝着玄关跑出去。虽然是跑着,可是,他们的身形轻盈得就像没有体重一样,连答答的声音也没有,十足竜堂兄弟的表现。 “哎!他们就算不变成龙形,也会把整个东京都烧成焦土。真像是披着小孩外皮的氢弹唉”有着一张无与伦此美丽容貌的弟弟听到兄长这么说,徽微地笑了笑。 “根据电视和报纸的报导,流放活动氢弹的运动似乎正快速地兴起呢!我们该怎么应对呢!” “还没有想到这一点。” 长兄很干脆地回答。 “如果状况演变到非得日本灭亡或者我们灭亡的话,我们要灭了日本活下来。可是,也不宜贸然行事。我们要尽可能不让人家知道我们的真面目,就算知道了,或许也还有和平共存的方法……” 说完这段话,身高出众的哥哥用轻快的语气又加上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日本人希望和平共存的话。” “隔壁竜堂家的兄弟似乎和平常人不一样。”花并宗彦这样想。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恶意。在一家规模小但有些历史的出版社编辑百科全书的花井总有这样的感觉。 某一天,他听到那两个精力充沛的弟弟唱歌的声音。 殷、周、秦汉、三国、晋 南北朝、隋、唐、五代 宋、元、明、清、中华民国 中华人民共和国 他们把历代中国的王朝和政权名号配上“你好,乌龙先生”的曲子来唱。这原本是考生之间流传着的打油歌,但是因为调子非常好,所以在年轻的一辈中很流行。 只要是七五调四行的歌,都可以灵活地配唱。“萤光”“荒城之月”“春在何处”“花”“预科练之歌”“哈利马欧”“我是海之子”“绿色的微风”“锵鱼学校”“晚霞、朝霞”“欢乐的女儿节”“哦,苏珊娜”等等的歌一首接着一首,花并不禁觉得头痛了。 除此之外,用“哈利马欧”的曲子唱歌时,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后还接上“中国、民国、大国唯有中国”这一段意义不明的重唱部分。这一阵子,花井似乎也被洗脑了,当他发现到自己在洗澡的时候也哼唱着这些歌的时候,不禁也红了脸。 然面,花井的夫人欣子对邻家的四兄弟却没有什么好感。她总是偷窥竜堂家的情形,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时有不满。从春天到夏天,她去探访在美国东部的名门大学就读的儿子,不过,或许是回国太快了吧?让她在日本的习惯又复活了。那天在吃午餐的时候,她又口沫横飞地大谈特谈她的看法。 “那些兄弟一定是激进派份子。不久之前,我怀疑他们在起居间讲些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在讲首相的坏话,还一边哈哈大笑呢。说首相无能啦腐败啦什么的。竞敢毁谤我所尊敬的首相,罪不可赦。” “唉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对了,你是怎么知道竜堂兄弟在家里的谈话内容呢?” “我躲在院子里偷听的。” “喂。这样一来就犯了非法入侵他人住宅的罪啊!被起诉的话怎么办?” 花井夫人无视于丈夫惊异的表情,继续说道。 “既然是日本人,就该尊敬日本的首相啊!竟然说首相的坏话,一定是激进派或外国的间谍。不久前,政府的人士也说过啊!因为没有国家秘密法,所以日本根本就是间谍天堂。有人躲在电线杆阴暗处,有人躲在通气孔盖下。也有人潜藏在公共厕所的天花板当中企图不利于日本。” 公共厕所有天花板吗!花井怀疑,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口。夫人盛了第三碗饭,嘴巴动得比手还快。 “不只这样。之前的那个下雨的晚上……” “还是在竜堂家的庭院偷听到的吗!” “是啊!撑着伞还真辛苦哪。” 花井的脑海里浮现出潜进别人家庭院,撑着伞偷听人家谈话的妻子的姿态。花井食欲尽失,把碗和筷子放回桌上。 “你想那个时候,他们几个兄弟在干什么!” “这一次还是在说首相的坏话吗!” “讲哥吉拉(大恐龙)。” “唉!” “他们用租来的录影带看以前的哥吉拉电影,还大呼过瘾呢?认为这是可以原谅的吗!”花井无法理解妻子感到愤怒的原因何在,他的眼睛在眼镜之后不停地眨着。 “哥吉拉的电影为什么不行?” “哥吉拉是怪兽唉它破坏了大楼,烧毁了街、阻断了桥梁。你不知道吗?” 花井当然知道。他可没有听说过哥吉拉盖大楼,建桥梁的。妻子对着仍然满头雾水的丈夫吼着。 “我是说,看这种具破坏性内容的电影而还大呼过瘾根本就是罪不可赦的!” “可是,那只是电影啊,不是现实的事情嘛!哥吉拉如果真的烧了街道的话,那当然是罪不前赦,可是,那只是虚构的故事啊!” “即使是故事也不可原谅。” 花井夫人大叫,唾液和饭粒对着丈夫的脸飞射而出。她睨视着满怀失望,用纸巾擦着脸的丈夫。 “虚构这种故事或看这种故事的行为,想做这种行为的思想都是不可饶恕的!就是因为想要实际让大楼被毁、桥梁被拒,才会拍那种电影的。拍哥吉拉那种电影和看那种电影的人,一定都是具有危险思想的人。” “大概你太宽大了。哥吉拉所破坏的桥梁和道路是用你所支付的税金建造的呀,用你的钱建造起来的东西被破坏了,你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我和你不同,我可以明白区分现实和虚构的不同所在。”花井回答一一在心里。四年以上的婚姻生活让他学到了一点——对正在生气的妻子说什么都是白费的。同时他也对自己坚强的耐性感到同情。 “不光是电影,小说也是。写日本灭亡、东京燃烧等情节的那些家伙心里一定想着,如果事实是这样该有多好。应该把有这种危险思想的人集合在一起,让他们坐上钓鱼船,用潜水艇击沉才对!自卫队到底在于什么!自卫队呢!” “不要胡说八道。” 连花井这么有耐性的人也不得不板起脸来责备了。可是,他的夫人仍然若无其事地把汤从锅子里倒到茶壶中。夫人不但光对丈夫大声吼叫,她还有一项兴趣,那就是把熊熊燃着正义和爱国心的意见以匿名信的方式寄给对方。如果再遇上邮资不足的时候,收信人的不快感更不在话下了“如果你说的话是正确的,就没有必要用匿名的方式唉堂堂正正地写上自己的住址和姓名,根据某些可以证明内容的资料,好好陈述意见不就得了?” 听完丈夫的忠告,花井夫人气势逼人地回答。 “说什么蠢话,如果写上自己的住址和姓名,不就要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了吗?亏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连这一点都不懂。” “可是,对自己所说的话和所写的事负责是理所当然的啊!” “老公。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有任何意见吗!我只不过是在行使我的言论自由权罢了。” “言论自由……所谓的言论自由是堂堂正正地陈述自己的意见的权利,用匿名的方式写些让人讨厌的信不叫言论启由。这不是太卑鄙了吗?” “什么叫让人讨厌?这是警告、是天谴。我要让那些有危险思想的人知道正义的怒吼。” “如果你那么有自信自己是正确的,可以大大方方地亮出自己的身分啊!而且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地和那些人议论!” “你讲这什么蠢话,为什么我得和他们议论!我一定会输的。如果不能把自己放在安全的场所,然后一方面又可以中伤对方的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如果堂堂正正地议论,结果我被对方伤害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夫人“正义”的愤怒越发地燃烧起来,话题更转向了社会方面。 “政治家索取贿赂有什么不好的!日夜为国民劳心劳力的政治家们索贿不是他们照理该有的权利吗?充其量只不过是五亿、十亿的贿赂,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这是穷人的偏见。不服气的话,就让自己有可以索贿的身分嘛。” “我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那是因为你连不服气的力气都没有。所以东大毕业之后,你也只能在破败的出版社中编辑什么不景气的百科全书哪!自己反省反省吧。” 自己受到伤害是断然不允许的,可是,伤害自己的丈夫却又毫无保留。花井愤然地想说些什么,可是,将茶一饮而尽的夫人立刻站了起来,把背对着丈夫。她很自然地实行了不对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的义务。 花井夫人摇晃着她那肥胖的身体就要离开餐厅的时候,突然又停下了脚步。隔着餐厅的窗户可看到隔墙,而在隔墙的另一端有人影晃动着,那是一个留着中长发型的年轻女性。 这个年轻的女性就是竜堂兄弟的表姐妹鸟羽茉理。她是一个18岁的大一学生,刚脱离少女时期的青涩,像夏日高原上的光芒结晶般活泼。她为了帮四兄弟送东西过来,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钻进了邻家的大门。看着她的身影花并夫人吊起了她那三角形的眉毛。 “啊,那个小姐来,是为了进行不纯洁的异性交往吧?说是表姐妹来帮忙做家事,可是现在还会有年轻的小姐会有这么令人佩服的行为吗!一定是来进行乱交或卖春这种说了也会弄脏嘴巴的淫行。真是不可原谅啊!就算世人原谅他们,我和正义也绝不原谅。” 夫人的两眼因妄想而闪着光芒。扭曲的镜子只能映照出扭曲的形象。 花井夫人喷着斗牛般粗重的鼻息,从起居室拿出了玩具望远镜,兴冲冲地跑出玄关;她一边穿上凉鞋,一边想起什么似地呼叫丈夫。 “老公!我要到文字处理机教室去一下。” “去吧。不过,现在去干什么?” “用手写会让人认出笔迹的。用文字处理机的话我会更安全些,就可以彻底地行使我的言论自由权了。为了维持言论自由的权利,有时候是需要努力的。哈哈哈哈。” 玄关的门在她身后关了起来,丈夫夹杂着叹息声的回答没有传进她的耳里,更没有打进她心里。 可是,花井夫人“监视竜堂一家”的工作并没有持续多久。 从附近的店里租借了“杀人南瓜的反击”和“死灵赏花”录影带回来的终和余发现了花井夫人。终和余石无其事地看着自卫队的三辆战车滚着履带在新青梅冲道上由西向东做然地前进,在转过往自己家中的转角时,他们发现了一个躲在小巷子里,用玩具望远镜偷窥着的肥胖人体。 “唉,那个笨女人,在偷窥我们的浴室。” 终低声叫道,隔着哥哥的肩膀,兴味盎然地送出自己的视线的老么余喃喃说着:“什么嘛!” “那是隔壁花井先生的太太。” “那个欧巴桑不是到美国去探望儿子了吗?” “早回来啦。最近我们太忙了,所以没有注意到。” “是吗?是不是连美国人也不喜欢她而被赶回来的?那倒不难理解。因为那个欧巴桑简直就是一个活动的放射能废弃物。” 终对花井夫人做了这么辛辣的批评。 ……当长男和次男把茉理带来的六种三明治,以及在这里现做的蔬菜汤、水果、优酪乳、沙拉都摆上桌面的时候,内院里一下子密起了人声,老二和老么跑进了餐厅。 “怎么了?这么吵。” “隔壁的欧已桑用望远镜在偷窥我们的浴室。我们把她赶跑了。” 听到终的声音,茉理从浴室走了出来。头上包着头巾、把夏天穿的牛仔裤的裤管卷到膝盖,露出了线条优美的脚。 “女人偷窥女人清扫浴室,这有什么好看的呢。” “变态做的事我们哪会懂!一定是欲求不满,趁始哥和续哥洗澡的时候,偷窥。” 终的这段话如果让自认为是正义的一方的花井夫人听到的话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打击。始只是苦笑了一下,不管花井夫人了。像她那样的女人不值得费心地交往、认识。 “对了,在来这里之前看到街上的情况了吧?茉理?” “有一半,不,应该说有八成都在戒严令当中。比先进国家的首脑会议时还严密。战车停在十字路口,走在街上的行人和车子都心惊胆战的。” 终和余证实了茉理所言。因为他们也刚看到了相似的景象。 茉理看着终手上的东西。 “对了,你们借了什么带子回来?” “杀人南瓜的反击。” “啊,我知道,很有趣哦。阿终,你有鉴赏B级电影的眼力嘛。” “茉理,浴室待会见交给我清扫就行了。饥饿儿童就快要叛乱了,先吃饭再说吧。” 始提议,五个人便各自就坐。餐厅是人将嘴巴的机能啮最大限度活用的地方,所以他们暂时把年轻的能量集中在吃和喝之上。至于谈论的话题则一点危机感也没有。 “不管是日本的年中行事或习惯,只要加上死灵的这几个字来形容,就完全变成笑话了。譬如‘死灵的孟兰盆会’或‘死灵的沐辕’。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们完全没有提到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日本会变成什么样子!或者他们自己会怎么样! 在结束了喧闹的用餐之后,两个小的为了观赏“杀人南瓜的反击”而转移阵地到起居室去了。年长的三个人则到客厅去喝饭后茶。这一阵子,始一旦和弟弟们分开,就常常像陌生人一样一个人陷入沉思。这一天,当他把高大的身体丢进客厅的沙发之后,就开始思索起他们本身的一些事。99lib? 现在,始的弟弟们的力量只朝着破坏的方向解放。对竜堂兄弟而言,这是一种正当的防卫,可是,对被卷入事件的人们来说,恐怕是一个大麻烦吧?始会有以下这样的想法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的。 “不要造成别人的困惑。立刻照别人说的去做。这么一来,我们也不用感到困惑了。被你们杀,或者被你们当成实验材料,会走到什么样的境地,这岂是我们所知道的!” 是不是一切都根据某人的盘算在策动着呢!始有些不愉快。连他们的正当防卫行为都在某人的算计和控制之下,这种事怎么让人高兴得起来? 在富士山麓离奇死亡的船津老人。在他死后数度以同样的模式发动攻击的权力热衷者们,还有堂堂现身的玛丽关财阀的代理人们。他们都只是那个更巨大的辛辣存在者手中的一个小棋子而已吗? 始想到了他们本身的出生秘密。龙王的后裔。敖家的第一百一十六代。穿越三千年时光的遗传因子。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变化成龙体,具有驾御水和火,恣意破坏的强大力量。始想知道这些能力在他们这个世代才被发现出来所代表的意义。他不认为只是为了和卑微的权力执。衷者争斗,破坏大楼,或是要引发一般市民对他们的反感。 突然,始转动了他的视线,却和表妹的脸撞个正着。在饭后送来冰茶的茉理一直在盯着他看。始觉得该把自己和弟弟们的秘密告诉这个值得信赖的表妹,他们不能一直隐瞒下去。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想到,让茉理知道这件事便等于把她推向危险的境地。 “茉理,事实上我有话想告诉你。” “愉快的事吗?” “我想不是。” “如果始不想说的话我也不想听。” “……不能这样。事情是这样的,茉理,我们兄弟会变身。就是变龙,改变了形态。” 然而,茉理扮起了笑脸,制止了始这段应该算是很严肃的告白。 “好了。喝醉酒之后变虎,或者看到年轻的女性就变身成狼的男人到处都是啊!” “可是,茉理,事情不是用这样的比喻就可以解决的。” “对我来说就是这样。不管穿什么样的衣服,有什么样的举止,你就是你。” 话中的真意或许应该是更深刻的,可是,茉理却刻意以明快轻松的语气把话排开了。 “不管始你是变成化石或者变成骨骼标本,我都了解,我一定会把你挖出来的,请你放心。” 始很感激茉理以这样的表现方式把事态处理成近似玩笑的用心。这个表妹实在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呀,续跑到哪里去了?” 始有意遮掩自己的害羞。故意把话叉开,不过,实际上,续是真的不知道跑到到哪里去了,打吃完饭后就不具他的踪影了。 事实上,续是为了给那个令人困扰的邻人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到庭院去了。由于二个小的大声地威吓而暂时打退堂鼓的花井夫人再度拿着望远镜,为了去窥探激进派的动静而潜入了敌人阵地。看到续出现,正义的女战士不禁感到惊惶失措而有意遁逃,然而,续制止了她的行动,说出了令她感到意外的话。 “我今天必须告诉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花井夫人。” 续带着几近神秘的谜般的表情逼近花井夫人。 夫人意识到自己心脏剧烈地鼓动。续对着夫人伸出了他白皙的手。 “花井夫人……” “啊,啊,不可以,竜堂先生。” 花井夫人一边嘴已上抗拒着,手却紧抓着续的手不放。 或许这个绝世的美青年对她有一股爱恋之情? 再说这个青年也没有母亲,而自古以来就有恋母情结这样的说法。尽管是个激进派份子,美青年毕竟是美青年。不,或许把这个美青年从歧途上救出来,让他做个心术端正的日本人是她的使命。续虽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花并夫人却被自己的妄想槁得心志动摇不定。政治和社会都是这样,但是,花井夫人并不需要事实和真实。只要自己满足,自己了解就好了。她是那种可以光靠主观判定就可以生存的人种。然而,续的表情却罩上了一层阴影。 “可是,不行。” “啊?为什么不行?” “很遗憾的,我还拥有前世的记忆,我的命运是只能和左手手腕有像樱花般形状的应的射手座战士交往。” “……啊?” “你相信UF0吗?” “嗯。啊,这个……” “互助会员和反基督徒团体企图支配整个世界。世界毁灭的日子近了。可是,没有关系,日本会出现救世主来拯救心术端正的人类。你相信神的恩宠吗?” 续的眼睛看来就像凝视着花井夫人似的。危险的信号在夫人的脑海里闪烁着,夫人开始慢慢地抽出了手。 “啊,大天使在我的脑海里呼唤着。花井夫人,请跟我一起来。让我们做个守卫地球和平的雷姆利亚战士,和可恶的克多尔邪神作战吧!” “啊,这个……竜堂先生,我、我必须去为我先生准备餐点了。再见,希望你好好过日子啊!” 花井夫人松开了续的手,摇晃着她那肥胖的身体,一边踩踏着不幸的蚂蚁行列,一边落荒而逃。目送着她的背影,续嘲讽地笑着,当他止住了笑进到家中时还微微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啊,我和大哥不一样,我一点女人缘也没有。” ……承受着远方的大敌和跟前的小敌双方面的压力,这一天,竜堂家沉浸在虚伪的和平气氛当中。 第二章 危险的邻人 第二天,到午后稍晚时分,一切都显得很平稳。这一天似乎是个炎热而无聊的日子。竜堂家虽然有安装冷气,可是,由于长兄并不怎么喜欢人工冷气,所以家中很少使用冷气。看完两卷录影带,显得很无聊的老三到书房找长兄谈判。躲在家里太无聊了,他想到外面去。 “开轩面场圃,把酒话桑麻……” 始引用了柳宗元的诗句。意思是夏天的午后,打开北方的窗子,唤来微风睡个香甜的午觉。这是一首有名的诗,可是,用在终的身上却是一点效果也没有。 “念这种咒语也不会变得凉快唉找个凉快的地方去吧!哥哥。” “出去外面只会看到战车和装甲车啊,你就乖乖地去看电视吧!” “老人真讨厌哪!只会尽可能减少能量的消耗。” 终不满地走向起居室,只见老二和老么无聊地盯着电视画面。 电视正在转播国会议事情形。一个以嗓门大,眼神邪恶而著称的在野党议员要求首相答辩。他询问首相,出现龙之类奇怪的生物且对首都造成那么大的损失这一件事,身为一国的首相要如何担起责任! 站在麦克风前的首相以微微尖锐的声音开始答辩。 “如果有人问我恨不恨龙,我不禁要自问,从内心否定在我心深处憎恨的感情在行动着的事实是不是对自己不诚实?我自己是这么严肃地告诉自己这件该自戒的事情……” “如果我们是人类的敌人的话这个人就是日语的敌人啊!” 续苦笑着说。首相向来以不被抓住把柄而着称。他是那种不会在正式场合表明真心的人。他总是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偷偷地做准备,打基础,然后在不知不觉当中让自己的希望实现。这种素质与其当一个近代民主国家的首相,或许更适合做一个战国时代的二流策士。 “日语的敌人也罢,一国的首相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翻白眼呢?” 也有人恶意地批评他是日本近代史上唯一适合翻白眼的首相。终一边咋着舌,一边拿起遥控器更换频道。 画面上出现了龙。在场的人有一瞬间的惊愕,后来才知道那只是一张贴在壁上的图画。四个男人以那张画为背景不断地交谈着。龙的传说、西洋的龙。出现在古代墨西哥神话中的有翅膀的蛇等等的资讯迎面而来。 频道再度更换,出现的是街头采访的片断。虽然同样处于戒严当中,可是六本木一带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很多,人们脸上的表情也不是那么深刻。当被问到“你对龙有什么看法!”时,人们的回答不一。 “龙真的是一种凶暴而且凶恶的动物哪。如果让它活着、人类的文明就会被毁灭了吧?最好是用火箭或什么武器杀了它。” “我认为应该找到它,把它抓起来才对。杀了龙未免太可惜了,可以做一个很巨大的,通了高压电流的栅栏把它关起来。如果把它放进动物园里,所有其他各国的人一定都会争先恐后地来看个究竟的。” “我想那一定和尼斯湖的怪物是一样的。必定是躲在海底的某个地方。” “我认为唯有杀了它才是上策,因为实在是太危险了。它不只那样破坏大楼、纵火,而且还吐火呢。人命可是比龙还重要唉。” “啊,我不知道。我觉得还是由政府或者那些了不起的人来决定好了。” “应该活捉才对。这样就可以做各种实验了。日本应该想办法在美国或苏联之前把龙抓到手。” “那不可能是自然界的生物。我觉得那可能是利用遗传因子操作或者什么方法制造出来的人工生物。如果制造的幕后人是纳粹的余党的话就很有趣了。” “是苏联的阴谋,一定是的吧。” “说我没有什么兴趣,那是骗人的,可是,我认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能老是因为龙的事情而喧闹不休。” “明年的试题一定会出关于龙的考题吧?” ……看着一个一个张开又闭上的嘴巴,续微微地耸了耸肩。 “真是胡言乱语。唉。不管他们怎么骂,我们也没有办法管。” 续知道了自己变化成红龙,使新宿新都心陷入一片火海中。要相信人变化成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目前“猎龙人”的手应该还搀会伸向竜堂家吧?可是,一旦确信了龙的存在,以前异常的事情也就会被人们所接受了。人变化成龙,或者反过来由龙变成人。这么一来,相当于中世纪猎杀魔女的集体歇斯底里情形会使整个社会都为之疯狂。 在更换过所有的频道之后,终把遥控器丢到沙发上。他再度前往书房,开始跟长兄交涉。 “老哥,我们还是到哪里去透透气吧。老是在中野区内来来往往而结冻整个人生的话未免太悲惨了吧!要培养丰富的见识和广阔的视野是先得扩展行动范围的。” “想想你要在中野区的机关就职的事吧。” “我才不要想这种事。我没有重要理由当个公务员吧!” “那么,就乖乖地去做功课吧。” 说完这句话始才想起来,共和学院在暑假和寒假中是不出作业的。就在老二和老三就要同时开口说话时,电话铃声响了。 瞬间,始的表情紧张了起来。以前已经有过几个例子,预期之外的电话是不祥事件的第一步。然而,续隔着墙壁应答的声音微微地传进了始的耳里,过了一会见,余打开了书房的门。 “是茉理姐姐打来的。她说今天晚上在哲学公园有夜市,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 在街角的告示板上是有夜市的公告。公告是说从八月开始,可是,由于最近接二连三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这件事也就被忘得一干二净了。始没有立刻回答,终探出了身子。 “说起日本的夏天和夏夜就会让人想起萤火虫和夜市呀一既然在东京看不到萤火虫,至少也该去看看夜市吧!否则就太对不起夏天的情绪了。” “我从来不知道在终的字典里还有情绪这个字眼。” 续从余的背后探头进来。余站在二哥形状极美的下巴底下热心地提议。 “我们去嘛,好不好?始哥哥。就在附近而已嘛。” “棉花糖、捞金鱼、烤章鱼、玉米、烟火、射镖、刨冰、烧面……”终说出了一连串食物的名称,这就证明了胃口正好的年龄的关心重点在何处了。要尽情享受逛夜市的乐趣就必须要有支持者。而在目前的情况下,唯有拉长兄同去一途了。 很稀奇的,这一次老二竟然和老三站在同一阵线上。 “大哥,既然决定再就职以后就会被上班时间绑得死死的了。现在先活动活动手脚也没什么不好。” “再就职……” 始搔了搔头发。在姑丈的策动下,始同时失去了私立共和学院的理事和高等科教师的地位,现在正失业中。虽然不至于立刻就弹尽援绝,可是,他希望在今年内能找到新工作。学校或出版社是他的第一志愿,可是,事情并不一定就这么顺利。不管怎么说,当一个正在失业中的龙王实在会叫人笑掉大牙。始在心中苦笑着,答应了弟弟们的要求。 “既然是茉理特地相约、我们就去看看吧!” 听到长兄的回答,续微笑着点了点头,终大叫“万岁”高兴地吹着口哨,余则兴奋地拍着手。 哲学公园宽广的棒球场中林立着二百家左右的夜市摊子,穿梭在其间的男女老幼暄闹地四处游逛。 夏日的黄昏还在地平线上逗留,然而,哲学公园的上空已经笼罩上了一片夜色。棒球场的夜间照明将银白色的光投射在夜市摊子上,平日的热带夜凭添了几丝凉意。 竜堂兄弟和他们的表姐妹穿着大同小异的T恤混在人群当中。即使是注重装扮的续在逛夜市时也没有那么正式打扮了。或许应该说,逛盂兰盆会或夜市的正式服装就是和服。而很遗憾的,竜堂兄弟并没有现成的和服。 在人们悠闲地逛着夜市当中,实在根难令人相信东京正处于几近于戒严的状态中。在这一带,人们的情绪中并没有多少杀气。人们并没有想到,如果戒严状态长期持绩下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先量量你们的身材大小,明年夏天为你们做一件和服。今年是来不及了。” 茉理一手摇着团扇,这样答应竜堂兄弟们。 “谢谢你,不过这些人只会弄脏了你辛辛苦苦做好的衣服。” 始对着终和余抬了抬下巴。这两个人正处于两只手也不够用的状态下。他们买了烧面、冰淇淋、烤章鱼、棉花糖,一张嘴已也不够用了。 “终这家伙会变成伊索寓言中的主角的。最后会因为欲求过多而失去一切。” 长兄在五、六步的距离之后守护着弟弟们,同时嘲讽他说道。然而,终的脚步虽然危危颤颤的,身体的平衡却仍然一如平常般正常,既没有掉落棉花糖,也没有把烤章鱼散落一地。 20世纪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在居于世界经济一大中心的东京,季节感和平民的生活都封闭在水泥和陶制品及半导体的无机质环境当中。尽管如此,偶尔置身于这种古老的情境当中也可以让人的精神稍微松弛一下。始对日本的国家及社会的存在方式虽然抱着强烈的批判态度,但是,他并不讨厌其风土和民俗。相对的,他讨厌那些用有害物质污染日本风土,使民俗衰败的做法。 在信步而行的这五个人身后,有一个女人专注地把视线紧盯在他们身上。那就是自认为正义和良知化身的花井夫人。她不是刻意跟在竜堂兄弟后面的,而是在人山人海的夜市中看到了可疑的邻人。 看到妻子紧张的神情,花并不禁浮起了一个厌烦的表情。 “喂。难道来逛夜市也是一种危险思想的表现吗?这么说来,我们也成了危险人物了。” “他们买了相当多的烟火呢?” “是吗!他们也买了棉花糖啊,一定是打算用那些东西去爆破首相官邸吧!” 花井这样嘲讽道,然而,夫人也不反驳,只是摇晃着她那充满了肥肉和脂肪的身体,开始跟在竜堂兄弟的后面。她用浑厚的背部反弹了丈夫制止的声音,俨然一个追踪间谍的秘密搜查官一样,在人海中穿梭行走。穿着和服的丈夫虽然感到厌烦,可是他也不能放着不管,只好追上同样穿着和服的妻子。 竜堂兄弟除了理性之外,还有另一种系统——第六感的能力。对真正具有敌意和危险性的人事,他们都可以反应出来,可是,以花井夫人这种程度的恶意,他们却无从反应起。包括茉理在内的这些人都没有发现到那个肥胖跟踪者的存在。逛夜市的主要目的就在玩乐,所以他们也玩了捞金鱼的游戏,余捞到了三尾,然而,年长的三人却连一尾也没捞到,丢尽了做兄长的脸。他们对着手上拿着装鱼塑胶袋的老么说道:“要好好照顾鱼哦!”这是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挤出来的一句话未免也太无聊了。 “啊,他们捞了金鱼。” 花井夫人恨恨地喃喃说道,可是,她并没有说捞金鱼就是危险思想的证明。 离开了捞鱼处,一行人又开始往前走,可是,终的脚步又在小吃店面前停下来了。 “真是罗嗦家伙啊!又想吃了。” “阿终的胃通到异次元去了。不管他了。” “快点跟上来哦,终哥哥。” “荷包跟胃不同,可没有通到异次元哪。花钱要有个节制?” 四个人丢下了四种语,便继续往前走了。终则要店家把圆盘型的香喷喷的食物盛在纸盘上,一副幸福洋溢的样子,一边快速地动着嘴巴和手、脚,一边正要追上哥哥们,突然间,他停止了动作。他的神经网路被一股恶意的波动罩住了。当然不是因为花井夫人的存在之故。 终的视线慢慢地移动,固定在站在树荫下盯着他看的人影上。 那是一个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正确他说来应该是戴着白狐的面具,穿着男人服装的人。虽然是在大热天里,这个男人却穿着长袖的衣服,可是又看不出酷热的样子。感觉就像血管里流着冰水一般的冷血动物一样。终带着一种生理上的厌恶感,备好了架势。夜的喧闹就像潮水退潮一样远离了终。 突然,男人背过身逃走了。不,应该说是引诱终去追逐他。终知道他的用意,便追了上去。对竜堂家的老三而言,被挑战而有丝毫的犹豫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慎重而消极的终是不存在的。 很遣憾的是,终一边追着男人,他还得一边匆忙地把手上的东西吃完,所以他没有办法慢慢地享受食物的芳香和美味。丢掉吗!这种遭天谴的事情是做不得的。终像是要证明哥哥的教导有似地把纸盘丢进垃圾桶里,然后开始全力追着那个戴着狐面具的男人。他也知道哥哥们见状感到不可思议地呼叫他的声音,可是,终仍然一心要追上那个男人,就在这个时候,他离开了哲学公园越过了道路,来到了一个阴暗的场所。 那是野方给水塔的所在地。不知道是水色或灰色的圆顶型屋顶搭在巨大的水泥圆筒上。四周是一个小规模的公园树木茂密,还设置有砂场和辙辏,竜堂兄弟小时候就常常到这里来玩,虽然感觉上有些单调乏昧,可是,却让他们有一种亲切感。 野方给水塔是在一九二八年完成的。由于是在关东大地震之后开始建造的,所以,施工极为坚固,即使是大地震也没有安全上的顾虑。高刊公尺,直径公尺,相当于八层楼的大楼。内部储存了二千吨非常时期供应的饮用水,和当于亿万人一天所需要的用水量。 圆顶型的屋顶外围有一个宽约一公尺的露台,从此处眺望,在晴朗的日子里还可以看到丹泽和富士山群。当然,一般的民是爬不上去的,然而,当夜里没有什么人迹的时候,竜堂家的兄弟们就会爬上没有什么着力点的水泥的外壁,登上露台,在夜风中享受着东京迷人的夜景。始和续现在是不再做这种事了,可是,到目前为止,有时候终和余藏书网还会瞒着罗嗦的哥哥们来这里享受快乐的人工攀岩乐趣。 终相信,这种冒险是老大赐给竜堂兄弟们独一无二的特权。然而,现在,这个戴着狐面具的人却侵入了竜堂兄弟的圣域,像一只人类大小的蜘蛛一般开始攀爬起给水塔的外壁了。 和终、余比起来,他的攀登方式虽然显得不稳了些,可是,能攀登上没有任何着力点的水泥墙壁面是需要多人的臂力和平衡感啊?姑且不谈竜堂兄弟,对一般人而言,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终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这几天的无聊生活似乎就要结束了。既然被赋予了不同于一般人的能力,不是就该经历不同于一般人的经验吗? 终虽然晚了20秒左右才开始攀登外墙,可是,在登上露台时却也只不过慢了一秒钟。男人一边攀着墙,一边脱下了衣服和裤子。现在蝶身上穿着像紧身衣裤一样的衣服。少年不由得产生了一种“好个伟大时代的家伙啊”的感想。 “你是怪人二十面相的手下吗?” 终之所以没有说是二十面相本人而只说手下,是因为他觉得对方欠缺一种首领的风格。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两只眼睛在黑色的面具申放射出充满恶意的光芒。感应到这股恶意的终一毫不犹豫地往前踏进一步。 终往前进,对方就往后退。圆顶的圆周大约有叫公尺宽。他们在露台上移动了有全圆周的三分之一宽。终还有余裕去想到不要破坏了这个给水塔。 “如果是不借金钱所建造没什么意义的建筑物,再多破坏几个也无关紧要,可是,那些耐风雪的古老建筑物就要善加保存。” 不全然是因为长兄曾经这样明确交代过才让终有这样的想法,这个给水塔早在终出生之前就建好了,就像一个“街坊邻居”一样,很自然的,终就对它有一种亲切的感情存在。他不想随随便便就毁了它。 终以轻快的步伐又往前进。一如走在体育馆宽广的地上一样,丝毫没有不稳的样子。俊美的脸庞虽被阳光的晒但更充满了活力,终浮起偷快的表情,事实上,他是在享受这一段异常的追逐游戏。 突然事态有了变化。戴着狐面具的男人停止了后退,在间不容发之际,无声地往前进,抓住了空隙,挥出了左右拳。不管是就速度或威势而言,都显得极不寻常。 如果是常人,一定在非出于己意的情况下从塔上摔落地上而死了。可是,终当然不是常人。男人的攻击扑了个空,终的身影从他的祖线中消失了。戴着狐面具的男人全身流过一股狼狈的电流。 “在这里。” 当男人反射性地闻声抬起头时,终的脚踢到男人的下巴。男人向前仰,勉勉强强把身体靠上了圆顶。 在空中施了一记踢脚的终,一回身,咚地一声落在露台上。他那无视于重力和高度的轻妙动作简直就像宫崎骏卡通电影中的主角。 “明白吧?我可是出手有所节制了。” 当终这样宣告时,一道白色闪光从男人手上飞射而出。终看到了。看到一把刀对着竜堂家的老三飞过来。如果是一般人的话想必躲都躲不过,锁骨的下方铁定被挖了个洞。可是,终以五二二微米的差距躲过了这一击,刀子飞向黑夜的深处。 “啧!只有这种程度的变化吗?” 终露出了几乎可说过于勇敢的微笑,重新摆好了架势。 终知道他们这几个兄弟在面临存亡的危机时,就会从人类变化成龙。三哥续和弟弟余都已经在他跟前变身过了。接下来该是长兄始呢!或者是终他自己呢!如果是一种变化的契机,那么,危机也不是那么坏的事。终是这么想的。 反正,他想好好地变化一下。就在前几天,他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便在楼梯的扶手上练习蜻蜓倒立,巧妙地翻身飞落地上而被长兄狠狠地骂了一顿。 “我们家已经是老房子了,请你好好保重它。如果地上破了个洞怎么办!” 长兄没有责问他,如果脖子断了怎么办?这是竜堂家的独特之处。 不管怎么说,终跟前的男人似乎没有为终带来真正的危机。那么,是不是该立刻把他抓起来,棘手的处理工作就交给哥哥他们去做吧……头上响起了爆炸声。终的视线快速地动了,他发现了接近中的灯火。直升机急速降下来了。 自从今年的春天之后,直升机这种交通工具就从来不是竜堂兄弟的同伴,当终预料对方会有一阵枪击而把全身都弯曲了下来的时候,戴狐面具的男人采取了实际的行动。男人以要灌篮的篮球选手的姿势一跃而起。 男人的身体就浮在半空中。黑色的衣服被黑色的铁绳卷往。原来是直升机吊起了他,想将他从空中带走。 连终都不禁为这个景象瞪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对方会聪明到这种地步。 “哼,以一个恶人来说,未免太容易死心了吧!” 终原想朝着直升机丢东西,可惜,他手上是空的。如果有一瓶可乐罐的话就可以将直升机给打落地上的,只可惜事与愿违,再说,如果直升机坠落在人家密集的地区,一定会引发一场大悲剧的。因此,最后还是让对方顺利地逃了。 直升机的灯火钻进了都会簿薄的雾气中,离终越来越远了。就算终的手臂伸长个一百倍也拿它莫可奈何了。 “真糟糕,老是想到怪人二十面相……”这个少年很稀奇地竟然说出了这句带点惋借的话。他拢了拢头发,似乎想借此重振自己的精神,然后用力把夜风吸进肺里。 终的视线固定在东南方位。那个方位看得到新宿的摩天楼群。前天,因为火龙的出现而使得大楼化成了废墟,看来就像巨大的基石一样,可是,终却可以确认在楼群前面的茂密森林中冒起了火苗。 来到给水塔下方的竜堂始、续、余三人透过黑暗,看到一个从塔的外壁滑行般降下来的人影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知道那就是终。他们不认为终这样落下来会有危险,他们怕的是被外人看到这个景象。 当始要闻口叱责终的时候。 “老哥,不得了了。共和学院烧起来了?” 听到终的叫声,始和续交换了眼色。余则依序看着三个哥哥的脸。 “是真的!那是我们的学校啊!学校失火了。” 终知道什么时候不该开玩笑。他的哥哥们也知道终了解这一点。如果是夜间视力极佳的终从给水塔上确认的话就没有怀疑的余地了。如果共和学院失火,学院长公舍,也就是茉理的家也危险了。一行人匆忙来到大马路上,却被一道人肉墙给挡住了,是花井夫人。她两眼闪着光芒,粗着喉咙大叫。 “希望你们说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看到了哟。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听到你们的说明。” “要我们说明什么呢!” 续优美的笑容让人觉得他不怀好意,花井夫人内心有些畏缩,可是,仍然加重了鼻息说道。 “就是你的弟弟可以从给水塔上平安无事地跳下来的理由!” “哟,从30公尺高的地方跳下来,人怎么可能没事呢!” “天已经黑了,想必是你看错了吧!不过,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大声宣传自己的错误。” 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五个年轻人立刻迈开脚步。追也迫不得,呆立在当场的花并夫人对着丈夫发泄她受人摆布的憾恨。 “我看到了呀。那个孩子从给水塔上跳下来,就像猫一样着地的哪!” “是吗!怎么会没有其他人看见,就只让你看到了呢?就因为你是正义的一方……” “那个孩子不是人类。” “是啊,那么,他可能是龙的化身吧!” 花井不知道自己说出来的话就是正确答案,他半推半拉着妻子身体,往自己的家中走去。 共和学院的主要校舍群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不久之后建造的。若要详细说来应该算是老旧的屋舍了,可是,却仍然是最近才建造完成的住宅房屋所不能及的坚固建筑。也有人盛赞其“具有承受岁月压力的耐力凤格”。而这栋建筑在这个夜里起火燃烧了。 由于茉理同行,所以竜堂兄弟没有办法快速奔跑,在几近处于戒严状态下的街道上搭上计程车赶往母校先行寻找鸟羽夫妇,他们尽可能不去妨碍到消防车和消防人员的抢救行动,设法往学院长公舍,也就是茉理家的方向前进。 难道这场火灾也是针对他们进行的攻击吗?始不由得产生这样的猜测。自从今年春天绑架余未遂开始,对方对竜堂兄弟是发动了多少执拙的攻击啊? 这场火灾或许是另一种新的攻击模式。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定要那些加害者付出代价。始在内心做了这个无言的宣告。始是一个相对主义者。如果对方守礼仪的话始也会待之以礼;如果对方无理挑衅,始就会加以痛击,使对方不敢再有三心。面对非礼和无法无天的行为,始从来不认为自己还必须像个绅士一样客气。 “学院长他们没有事吧?” 被始这么一同,中年的警卫在确认了始的脸之后,不禁为之语塞。他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始还是这个学院的理事,他也听闻了始之所以离去的原由。答案很快地就由事实表现出来了。茉理发现了鸟羽靖一郎的身影他正呆呆的凝视着燃烧着的校舍。她呼唤着父亲的名字跑了过去,外甥们也以不整齐的脚步跟在她后面。 “爸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连茉理也不知不觉发出了这个不合情理的问题。眼看着共和学院的校舍燃烧的景象,还会问“怎么一回事!”,可见连她也无法保持冷静了。 “我,我的共和学院烧了……我的学校……”靖一郎呻吟着。 始对于靖一郎说“我的”虽然有异议,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口。至少现在的学院长是姑丈,这是事实。 茉理离开她父亲是因为她看到了在火场附近显得精疲力尽的母亲的身影。女儿一离开,靖一郎就立刻对始他们表现出了敌意。 “你们来干什么?我不记得有叫你们来啊!被赶离学院的你没有权利来这里。是不是来看我失意的样子。” 这完全是找碴的说法,是一种歇斯底里的表现。让靖一郎愤怒的固然是火灾所带来的冲击,另一方面也是对竜堂兄弟们怀着内疚感。是靖一郎不断进行各种策动,把始从理事的座位上推下来,让自己完全霸占学院的。可是,他又不是那种坏到底的人。胆小的他总是担心始什么时候会反击而显得寝食难安。如果没有一个比他强力的人可加以依靠的话他甚至没有办法和始正面交谈。另一方面,他又把自己的卑微,解释为“人类的习性”,欺骗自己。然而,连这些防卫都因为一点点的冲击而崩溃了。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吗!” 老二以如万年雪般的冰冷代替哥哥发问。 “在这个时候,你如果有话想说就尽量说,不要客气了。” “哼!我知道你们一向否定我的做法,像你们这样否定一切是很简单的事情。” “是的,否定是很简单的事。就像姑丈否定我们的生存方式一样。” 续以一句话就粉碎了姑丈事实上庸俗而没有深度的议论。靖一郎元以反驳,只能翻着眼睛。 “可是,应该有更简单的生存方式吧,那就是完全肯定有强权的人们所做的一切事情,让自己卷上长长的绳索,往上攀爬的生存方式。因为自己没有抵抗上层的勇气和批判的尔识,所以才会憎恨有这些能力的人。姑丈憎恨大哥的理由就在这里。” 续的眼光和语气就像现在正在燃烧着的火焰般炽烈。靖一郎并不知道续的真实身分是南海红龙王敖绍,也就是火龙之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他被续的气势压倒而退缩了。 “姑丈,你知道有这样的说法吗!有奴隶根性的人最憎恨的;事实上就是那些批判奴隶制度的人。我要把这句箴言献给姑丈。” “你说我有奴性……” 靖一郎呻吟着。他的脸虽然承受着火焰的照射,可是却显得极苍白。当始想要制止续的时候,一个看来狈岁左右,穿着西装的男人小跑步过来,一边安抚着大家的情绪,一边忙带走了失意的学院长。 “续,不要说得太过分。这样对茉理太不公平了。而且他又受到火灾的冲击。” 始以家长的身分说出了这些常识性的话。 “姑丈那个人一定保了火灾险了,他那种人哪会让自己吃亏!” 这个时候,续甚至认为姑丈虽然不至于直接放火,但有可能操控了这一场火灾的发生,只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说出口的是另一件事。那个带走靖一郎的男人是那个大游乐场仙境的重要人员。听到弟弟的指摘,兄长不禁扬了扬眉头。 “仙境的人员为什么来到共和学院?” “正确他说来应该是东京湾开发公司。” 据续的说法,东京开发公司是一个买卖、借贷首都圈的土地,以获得巨大利益的公司。而且常常挺而走险地钻法律漏洞。现在,那个叫酒井的社长也正在策划要开发某一块土地。 那是一块位于三浦半岛中央部分的60万坪广大土地,因为首都圈近郊绿地保全法的关系而被禁止开发。所以地价很便宜,东京湾开发公司遂得以三亿圆的代价买到了这60万坪土地。这是20年前的事。 在购进了土地之后,便是人们开始展现其精明强悍的手腕的时候了。酒井社长强力地在政界活动,以“在三浦半岛兴建国际文化村”为名,便这块上地避开了绿地保全法的适用范围。他筹划吸引有国际学部的大学共襄盛举,兴建让外国留学生学习日文的研修中心,移建世界各国的民房以形成野外博物馆等计划,大量散发号称为工作费的贿赂,使政界人士认同了他的开发计划。当然,事实上他的第一个目的是“顺便在其四周兴建住宅地”。 买土地的费用是三亿圆。开发及兴建的费用是八百亿圆。政界的工作费则是60亿圆。以前所缴纳的固定资产税不到一亿圆。而卖出去时的价钱是三千亿圆。扣掉经费,有二千一百三十六亿圆转进了东京湾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金库。这是除了日本以外的国家所没有的摆布土地和法律的炼金术、“东京湾开发这个公司在建设仙境时好像也有过相同恶毒的买卖手法。这一次也是他们擅长的技法之一吧。” “真是令人不舒服的事。” “充满了腐臭。” “而且这在日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一点更让人觉得讨厌。” 始厌恶他说了这些话。日本的社会正不断被发出腐败瓦斯味的恶劣沼地所侵蚀着。而全身浸泡在泥沼当中,却还能像在浸泡温泉一般哼着歌的那些人还戴着伪善的面具恣意妄为。 “那么,那个恶劣企业的重要人员为什么会和靖一郎姑丈扯上关系呢!” 续采用了微微委婉的方式回答。 “你以为被邀约到三浦半岛,有国际学部的入学在哪里!” “……难道!” “没错,就是我们的母校。” 听完续充满嘲讽的说明,始不由得回过头寻找姑丈的身影。可是,他却找不到。他的视线被红色和橘色的色彩所复盖,消防人员们拼命地在灭火。姑丈一家人应该在救护所吧! “靖一郎姑丈应该是打算搬到八王子去的,难道是改变主意吗?” “可能财界那边推了他一把吧!至于他是如何和财界建立起友好关系的!可能是四姐妹对他们频送秋波吧。” “不管怎么说,你懂得倒是不少嘛。” “这是在称赞我吗!真令人高兴哪。” 续恶作剧地笑着。他偶尔去打工的一家涩谷游泳池酒吧中,有一个经常热心地去捧场的女客人,这个女客人就是东京湾开发的秘书长夫人。她对续情有独钟,在不知不觉中便毫无顾忌地松开了荷包和嘴巴的钮。当然,既然是对方自愿的,续就没有必要有所回应。 “四姐妹吗……” 始感到不太愉快。 原本靖一郎姑丈就想要和栖息于政界,财界等世界的人种建立起友好关系的。有些人总是想和有权力的人交际,希望自己也可以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而靖一郎就是有这么一种想法,所以方便得侄子们对他避之唯恐不及。靖一郎曾经因此吃过大亏,但是,看来他似乎没有丝毫改善。 始叹了一口气。刻意把话题转开。 “我怎么不知道你在游泳池酒吧那种地方打过工!” “我想帮忙点家计啊,美德总是被隐而不宣的。” “什么话难道没有比较实在的职业吗!” “还有另外一种工作,不过,我觉得前者比较好一点。” “什么样的工作?” “美术学校的模特儿。” “……那些小鬼跑到哪里去了!希望他们不致于妨碍到灭火行动。” “如果只是旁观那倒无所谓。” 老二有意缓和家长的危机感。 “如果没有了校舍,新学期的课程就耽搁了。这件事,终当然也知道。” 这个时候,竜堂家的两个少年离开了哥哥们观看着火灾。当然,终是没有想到过要去妨碍灭火行动,不过,对于新学期的数学考试没了这件事他确实是一点也不感到悲伤。一边看着现场,终一边把给水塔上的事情说给弟弟听。他评论着那个戴着白狐面具的男人。 “那家伙可不是普通人。” 这句话相当有意思,余不禁注视着哥哥的脸。因为哥哥明明知道他们自己也不是普通的人。 “真是稀奇呢,竟然有事难得倒终哥哥。” “不是难倒我。我不喜欢欺负弱小,所以才让他逃走的。那家伙看来就像一只全身乌黑、营养失调的乌鸦。” 不怀好意他说完,终把视线朝旁边一转。 “……就是那个样子。” 咦?余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看。在终的视线前方站着一个漆黑,在美国电影中出现,穿着忍者服装的人物。脸上还戴着白狐的面具。 “这个善于逃脱的家伙似乎又有事情了。” 终的两眼中充满了好战的光芒。 “余,去通知老哥他们!我要去追那个家伙。” “可是,终哥哥。” “赶快去通知!这是年长者的命令。” 终追赶着男人。一瞬间,余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一手提着装有金鱼的塑胶袋,转过身朝反方向跑去。只要没有相当强硬的理由,在竜堂家,年长者的指示是必须遵守的。 终转过头来看到弟弟照自己的吩咐去做了,不禁感到满足。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终能摆出哥哥威风的对象就只有余了。 戴着狐面具的男人脚程很快。但是,只要是在地上奔跑,终的追击就没有被甩掉的可能。在一阵追逐之后,他们来到一个四周有四公尺宽,树木茂盛,地上铺着草坪,以前学生们就常拿来当白天睡大觉的场所的地方。 回周头来的男人采取了攻击的姿势。他的身上放射出比在给水塔上对峙时更强烈的能量,当终要加以对抗时,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风声般的声响。铁绳环同时从五个方向飞来,两根铁绳卷上了站在陷井中央的终的身体。用到三根铁绳来交织捆绑是因为他们要抓的人是竜堂兄弟的一员。戴狐面具的男人不禁对自己的谨慎感到钦佩。终被铁绳环捆绑着,不禁开口大叫。 “喂!放开我!还不放开我!” 然而,终的吼叫当然没有受到重视。 就算他是竜堂家的老三,他也没有办法扯断两根有大姆指粗的铁绳。至少,以他现在的人类身形来说是不可能的,终感觉到自己的双脚浮在半空中。有人用巨大的力量将他吊了起来。终抬头一看,戴狐面具的男人就在空中。他紧紧抓着铁绳。没有必要再往上看了。 戴狐面具的男人是使用什么奇术,绑在终身上的铁绳就告诉了他一切。 “喂!你是钓鱼者的同好吗?不要把人和金枪鱼、旗鱼搞混了!” 终虽然大声地抗议,可是,对方似乎无意反剩只差了光速走三百万公里的时间,竜堂家的长男和老二、老么赶到了现场,头顶上bbr>..直升机的爆音细小地,但宽广地复盖下来。 “哥哥,你看。” 余的手指头指向夜空中的一角。始和续的视线射向夜空。 直升机以燃烧着的校舍为背景开始飞了起来。不惧火灾所引起的乱流,勉强地上升,大概是对直升机的性能和驾驶员的技术都有相当的自信吧!可是,让竜堂家的兄弟们感到震惊的却是另一件事。原来,从直升机上伸下来的黑黑的绳子上吊着一个人。 最初只看得到影子,然而,很快的,竜堂兄弟就知道是他们的分身被吊在半空中了。 “终……” 当始要追上去的时候,黑烟散了开来,在夜空中形成了一道黑暗的河。当黑烟消失之后,直升机和终的身影早就被吸进夜空的混饨当中了。 “终被抓走了……” 竜堂始一阵愕然。虽然不知道敌人真正的身份,不过,抓走终的敌人成功地完成让东海青龙王敖广愕然的丰功伟业了。 第三章 毒蛇都市 竜堂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觉得有一点冷,不是因为恐惧和不安;尽管是在八月的热带夜,被直升机吊着在空中飞了有三十分钟之久,再高的体温会下降。 他是在西新宿被吊起来的。看见脚下有几个具特徽的建筑,越过了三条大河川。从地上的灯火来判断,他们正在低平地的上空飞行着。当终想着前方似乎有着孤立的山影般的东西时,直升机升高了高度,最后在某个建筑物的中庭着陆,终一边吐掉了跑进嘴巴中的尘唉,一边猜测着自己大致的所在地点。 “越过隅田川,江户川,利根川,在筑波山之前右前方闪闪发光的一定是霞浦了。” 终放弃扯断铁绳的念头,在被绑着的椅子上无聊地动着身体时,铁门被打开了,水泥制的箱子般的室内射进了光线。 “嘿嘿嘿嘿……终于落到我手中了。” 一阵足以污染人们听觉神经的肮脏笑声响起。一个与这个笑声很匹配的丑怪老人俯视着少年。这个男人就盛曾经为关东军的军医,随心所欲的做人体实验。生体解剖,细菌兵器研究开发等恶事的田母泽笃,现在,以大老板身分君临日本的医学界和制药业界。这一阵子以来,他一直有强烈的欲望要抓住竜堂兄弟好进行生体解剖。 杀人狂老人厚实的下巴涧着闪着银色光芒的口水,把因高兴面颤动着的手指伸向终的肩头。 “住手!变态!” 终就从被捆绑着的椅子极力避开老人的手指头。年轻的身体在T恤底下竖起了寒毛,就要看穿对方的真面目了。 田母泽无视于终的拒绝,再度伸出了手。终拼命晃动椅子,想避开那污秽的接触。一个站在旁边的黑衣男子弯下身想压住椅子。 呻吟声响起。终的头撞上了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的下巴。 男人捧着被强力撞击的下巴,跪在地上。 “哟,精神真好哪!否则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田母泽后退了一步,添了添舌头。像食用蛙一般丑陋,比食用蛙邪恶的脸就放在粗粗的脖子上。或许是觉得既然已抓到了猎物就不用急在一时吧?田母泽后退了一步,再次盯视着终的全身。他身上穿着医生专用的白衣。对这个丑怪的老人而言,纯白的衣服染成红黑色的过程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所在。 “对了,活力充沛的孩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日本吧!” 终没有义务要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让对方误以为他只有体力而没有智慧应该可以增加逃脱的机会才对。 “倒是这位老伯伯你是谁啊?是经常出现在克多尔神话中的蛙人吗?” 用这种态度对年长者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但是,对方对终也不是以礼相迎的,所以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拜长兄的熏陶之赐,终也是一个彻底的相对主义者。 “我是一个把生命奉献给医学的平凡老人。而且……”老人的眼睛转向黑衣男人们。 “这些人和在巨蛋袭击你们的那些没用的家伙是不太一样的。我要用手术刀细心地切开你年轻健康的肉体,而他们就是来帮我忙的。” 田母泽在还没有动手术刀之前想先用言语来切断终的神经,然而,田母泽的脸上却浮起了微微失望的神情,因为终听完他的话之后,却感到无聊似地打了小喷嚏。当终打完喷嚏时,年老的变态者刻意挺了挺罩在白衣下面的胸口。 “要强化肌肉就要提高摄取氧的能力。这些男人以人为的方式提高了他们摄取氧气的能力。大概有常人的二倍以上。” 不喜欢说教的疯狂博士似乎很少。而田母泽也属于多数的例子。这是一个满足他优越感的宝贵机会。终完全明白了。原来攀爬上野方给水塔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啊?这么说来,这个怪异的老人从巨蛋的大混乱以来就一直觊觎着终他们。 “哪,孩子,你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吗!如果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倒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这里是哪里?” “日本哪。孩子,你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吗!” 田母泽带着连青蛙都会厌恶的扭曲笑容闪避了终的问题。终也未必就一定要得到确实的答案,可是,他的问题被老人的狡猾给闪过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日本也有天国和地狱之分……”就在田母泽自傲地这样说时,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对着老人行了一个礼。 “干什么!我不是说不准到这里来的吗!” 带着圣域受到侵犯的不愉快感,田母泽睨视着部下。在恐惧之余再度低下头,部下在田母泽的耳边低声他说了几句日语。 “蜂谷!” 田母泽遭蹙了眉头。对他来说,蜂谷是一个名人,可是,绝对不是同志或朋友。他是一个在船津忠岩这个绝对者死后,那些肮脏的同类相残的二,三流权力者集团中的一人。以前是公安警察中的精英份子。 “把他赶回去。我忙得很,没有时间招待不速之客,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喝不想喝的茶。” 忙是事实。今后的几天里,田母泽打算丢下巨大的医药企业支配者的任务,专心于竜堂终的生体实验。不只是为了满足他那淫乐的杀人怪癖。他自己相信,这对日本医学的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什么……四姐妹的代理……哼!那个洋妞和蜂谷搭上线了吗!” 田母泽的表情增加了几分阴险,过了一会儿,老医学者咋着舌回答。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老人带着没能吃下美味料理的表情,对着年轻的实验材料说道。 “我这里来了不速之客。要劳烦你等一下,请不要怪罪。” “永远不要回来也无所谓。” 终满怀诚意地回了这句话田母泽不悦地笑了笑,他那里着被血沾污的白衣的身体消失在厚重的门之后。 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老人不在之后,空气似乎恢复了不少清净度。那个老人简直就是一团毒素。 兄弟们一定会来帮忙的。终对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因为终本身在自己的兄弟被绑票时,也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搭救的。 但是,以终的气质和兴趣来说,他不想在这里乖乖地等人来救。如果让兄弟们说“先给你一次人情”,这是会令他感到生气的。终轻轻地在心中决定,在兄弟们到来之前他要让自己恢复自由之身。 会见最初是在不友好的气氛下展开的。蜂谷秋雄穿着完完全全的意大利制西装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蜂谷以形式上无可挑剔的礼貌告诉主人四姐妹希望得到竜堂兄弟的身体。 疯狂博士田母泽歪着嘴,说出了一段就像明治初期的国权论者一样的论调。 “这里是日本,不接受洋鬼子的指使。如果我照着做,有损一个独立国的国威。” 说到这里,他微微改变了语气。 “对了,蜂谷啊!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洋鬼子的走狗的?难道,你真的要说同样是狗,有秋田犬也有杜宾狗之分吗?” 就像伤害他人的肉体一样,伤害别人的精神也是田母泽的兴趣。而这把涂着毒药的手术刀也确实伤到了蜂谷的自尊心。蜂谷虽然变了脸色,不过他仍然自制着,原来他就是个官僚,官僚可以说完全没有自己的力量。追根究底,官僚就是找一个巨大的力量当靠山,然后加以利用。田母泽的权势不出日本本土,但是,四姐妹的权势却支配着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两者的优劣是不足以此较的。 田母泽重整了自己的语气。 “怎么样!公平地分配权利吧?” “讲什么……” 原本想冷笑的蜂谷遇到了田母泽深沉的眼光,便把笑意封在皮肤底下。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蜂谷很了解田母泽的变质性。这是一个充满危险性的老人。如果逼得过火,搞不好就会有蛙吞蛇的事情发生。蜂谷摆出了卑微的态度。 “我只不过是使者罢了,没有什么个人意志。” “是那个女人的使者吗!” “是玛丽关财团。” 反正假借他人之威,狐也可以是巨大的。这个回答正足以表现出蜂谷原本的官僚根性。蜂谷把视线从田母泽的脸上移向手表。他确认了时刻,命令他当前导的HP娇艳身影出现在接待室,刚好是灰姑娘的魔法消失的时刻。 “L女士,劳烦您跑一趟……” 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只对惶恐不已的蜂谷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转向了田母泽。接触到四姐妹女干部的视线,田母泽不禁微微竖起了眉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和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L女士仍然充满了美丽的肉感,而且具备了女王般的威严。尽管如此,老人仍然觉得有哪个地方让人有不快感。当她触及老人探索的视线,L女士打出了预定的战术。她强迫性地宣告。 “我们希望你能把顺利抓到的竜堂家老二交出来。你虽然抓到了人,可是却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不会要你平白损失的,一定会付给你足够的金额。可以吧?” “你这个臭洋妞!想巧取豪夺吗!” 田母泽的耐心打一开始就处于欠缺的状态,但是,那一点点的耐心也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椅子上愤然起身的田母泽口无遮拦地叱骂着L女士,接着又叱骂沦落为洋妞喽罗的蜂谷,最后连放任外国人欺凌日本人的政府也骂进去了。可是,结果是疯狂博士也露出了他庸俗的尾巴。他知道和四姐妹对峙是一点胜算也没有,这无异是他垂死之前的挣扎罢了。 “田母泽先生,生气也要有所节制。当一个日本人或当一个男人都是很辛苦的事。谨守礼仪又何妨呢?” 蜂谷的声音中掩不住胜利感。L女士不禁在心中忖道:这就是这个男人气度小的表现。压制住田母泽的分明是四姐妹,他却自认是以他个人的力量打垮田母泽的。 当田母泽带着只能用像一只被用热水煮熟的食用蛙来形容的表情,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向起。拿起听筒的田母泽在瞬间更是变了脸色。他原本应该有必要对L女士及蜂谷隐瞒事情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忘了这件事,大声吼叫着。 “那个小子逃了!这些没有用的低能!” “对,对不起。幸好还没有逃到研究所外面,可以射杀他吗!” “笨蛋,不可以杀他,绝对不可以杀!” 田母泽再度大叫。对他而言,竜堂终不像那些强化人和其他的部下一样只是消耗品。竜堂终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宝物。 “解剖尸体可是一点也不好玩哪。田母泽先生!” 蜂谷冷笑道。田母泽鼓起了他的蛙脸。在没有反驳的余地下,他用力地挂上了电话翻过在精神上早已沾满鲜血的白衣,咚咚地踏着地板走出去了。蜂谷嘲笑着老人的狼狈样。 “怎么办,L女士。” “这个嘛。现在就先按兵不动,看那个疯狂博士怎么做吧!” L女士丝毫不带感情地回答。 这时响起了一阵惨叫声。人体被撞向水泥天花板,半瞬间之后,落下地面。虽说是强化人,却也不能避免受伤。当强化人忍着痛苦要爬起来的时候,轻巧的加害者此障碍赛跑选手更优雅地越过他的上头。 “还以为会更辛苦些的。” 少年若无其事地丢下这句话他当然就是竜堂终。他已经从铁绳中解脱出来了。他就着被捆绑在一起的椅子奋力一站,撞向一个强化人,强化人撞向墙壁之后,他又就着椅子撞击对方的胸口,打断了对方的肋骨。当第二个强化纫跳起来的时候,稚条地改变了身体刁角度,结果造成强化人自己撞上突出的椅脚的情况,腋窝和鼻梁同时受到强力的撞击。终反手握住对方手上的刀,切开了绳子。他的手上充满了暴发力。绳子断裂之后四处迸散。整个过程前后不到10秒钟。 终丝毫没有留情。对方是强化人,如果手下留情,终自己就会有危险了。 少年天生就善斗。他自觉到在风格上不及长兄,在才干上不及二哥,但是,纯粹就技能而论,终在兄弟中是排名第一的。他只是在地位上排在哥哥后面罢了。 终的脚边已经倒了四个人。他们虽是具有职业摔角手的腕力和轻量级职业拳击手的敏捷性的强化人,可是,少年却巧妙地将他们分开,形成一对一的局面,如电光石火般将他们各个击破。 打倒了四个人之后,终的呼吸和鼓动还有许多余裕,甚至可以说大有余裕了。 第五个人袭击过来了。从低位强力地扫腿过来。终轻轻地浮起身体避过对方的一脚,踢向正待挺起上半身的敌人的胸膛。鞋底>?99lib.响起了肋骨碎裂的声音。 终了解对方没有被授权杀掉他。这么说来,自己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根本没有这种事。竜堂家的兄弟是不会被形式上的虚饰给蒙骗的。对方人数众多,他们之所以不杀终,纯粹只是为了达到拿他做生体实验的目的而已。如果还对这种人客气、守礼仪,那元异是违背天理了。 “……始哥他是这么说的。家长的判断就是一家人的行事方针。” 把所有的强化人都打倒在地上之后,终悠然地拂了拂头。 “不过,如果哥哥们再不快点来,我可要一个人把毒蛇巢给扫除干净罗!太晚到场以致于没得吃,那可不干我的事了。” 终锐利地翻过敏捷的手腕。水泥的碎片撞向天花板的一角,打破了监视幕。 在监视消失之后,终便快速地布起陷饼。他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 两分钟之后,六个以特殊警棒武装的男人们形成了一个小组攻到走廊上来了。走廊上的照明被破坏了。一点起灯就会变成对方袭击的目标。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可是,就在他们感觉到脚边有水的下一瞬间,惨叫声就响起,人便倒在撒满了水的地上。终把从被破坏了的照明器具中延伸出来的电线丢到水里去了。 终所布下的陷阱已经使10个以上的人丧失战斗能力了。 他们战斗的对象不只是一个强健而俊敏的少年,同时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们由事实申,体会了这个事实,田母泽的部下们不禁感到焦虑。 “如果让他逃了……” 田母泽一发起怒来是很可怕的。除了他自己的家人之外,其他的人对田母泽来说都只是消耗品而已。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去雇用一些无能的部下来巩固自己的组织。而且,如果那个少年跑到建筑物外面去的话事情就更加棘手了。这栋建筑物虽然是一个用水泥相铁丝网、高压电线所围起来的小要塞,可是,并不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外面零星散布着筑起研究学园都市的研究所群,一到早上,在各研究所上班的研究者和学生就会在路上来往。这么一来,这栋建筑物在做什么,外面的人就会知道了。而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会破灭。 而现在,所员们恐惧和憎恨的目标——年龄15岁、往址,东京都中野区、学籍。共和学院高等科一年级、人科龙属——破坏了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监视器,排除每一个妨害者,朝着出口前进。终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这栋建筑物的构造相当奇怪;终在找不到出口之际,不免显得有些焦躁,他把两手搭在一扇巨大铁门的把手上,用力一拉,锁弹跳了起来,门打开了。 那不是出口!一种令人一惊的感觉袭向终,少年的头发在一瞬间竖了起来。这里或许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设施吧?然而给人印象较深的倒不是这里是最新科学的精粹中心,而是门的构造给人一种奇妙的老式而古怪的感觉。这是田母泽怀念他极尽恶行之能事的关东军时代,而有意使这里的外观一如当时的细菌部队的设备。 终当然不知道有这个原由。令他感到恶心的是几个水槽里的景象。一开始,终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当他知道那是有两个头的胎儿尸体,因为罹患不幸的病面使得头盖骨变形的人的头部时,他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他快速地跑到看不到水槽的地方,手扶着墙壁,激烈地呼吸,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危险的触手伸过来。他转过身,用手肘弹开落下来的竹刀。然后抓住了慌忙想逃走的男人的右手腕,并把他制服,袭击者就是刚刚对老人耳语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田母泽的秘书室长横懒昭次。能干的生意人的身体飞向遥远的地方后,被恐惧和狼狈所掳获的中年男人双脚一软,什么都做不了了。 “饶命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是吗,坏人的喽罗都一定会这样讲的。” 终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对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俗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他故意地扳响了两手的手指头。 “如果让你吃一点苦头,意见和态度一定会有大幅度地改变的。你要试试看吗?” “不、不会变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打我也没用……” 不会没用的。终轻轻地——主观上来说,但实际上——拍打了一下,脸上就留下了红色痕迹的秘书室长立刻就改变了自己的说法。 “这、这里是实验畸形学的研究室。” “什么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终问道,同时再度感觉到那种强烈的不快感。一列眼睛看不到的虫子蠕动爬过他的神经网上。 “研究畸形或精神异常之类的学问可以使医学获得进步。这种事你应该也知道的吧!这不是疲惫的人权议论,而是科学的问题。” “如果这种疲惫的事情令人厌恶,那么,无视你的人权也就无所谓了。” “不、不是,说疲惫是不对的。总面言之,为了医学上的进步,质、量两方面的实验材料是必要的。可是,畸形和精神异常的数量是有限的。所以才使用药物来控制遗传基因……” “特地制作出畸形或精神异常的人好拿来当作实验材料吗?” 终先行做出了结论,横獭只好点点头,同时也感到一股颤粟。少年的脸虽然十分的秀丽,可是,猛烈的能量却抹杀了其秀丽喷射而出。 “好,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 “不能让那个老头活下去。我明白了这件事。” 听到终强烈的宣告,横赖不禁感到一阵心寒,他有点不合情理地开始安抚终。 “你、请你冷静……” “冷静!” 终伸出了手,抓住了横獭的衣领。他只用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把横獭的身子吊在半空中了。 “那个老头随心所欲地做生体解剖,人体实验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我没有帮他的忙。” “那是因为你不是医生的缘故吧!可是,是他给你薪水的吧?看来你不是普通的职员,应该是重要干部吧?” “应该值得要你半条命。” 少年的两眼中发出像超新星一般的光芒,横赖发出了无助的悲鸣。地那两只短腿在空中奋力地怕打着。当被吊起来的衣领压迫着他的咽喉,使他连叫也叫不出来的时候,突然,他觉得呼吸畅通了。他的鞋底碰到了地板,改变了主意的少年对直喘气的横赖宣告。 “带我到出口去。那么我就把你的事情一笔勾消。” “你、你不杀我了吗?” “如果你乖乖地带我到出口的话。” 横懒用尽全身的力量点点头,认真地为终带路。当他想起日后田母泽的愤怒时,不禁脚软得要停下脚步了,可是,他也得先避过今天的暴风雨才有余力去顾及日后的喷火。而且,在带路的途中,或许这个少年就会中了圈套也不一定。心中如此盘算着的横懒刻意选择尚有监视器活动着的路带领着少年前进。 这个小计谋却为他自己带来了小灾祸。一个透过监视器发现他们行踪的敌人拿着来福枪从走廊转角狙击。就在不久之前他们从田母泽那边获得了射击的许可命令、命中横赖也无所谓,就算射中了少年,少年也不致于立刻就毙命。 不幸的横赖就因为这一枪被永远夺走了生命和未来。 当横懒的头部绽开成一片血红,尸体倒卧在地上时,终已经跃起了身子。他弯起身体,往天花板一跳,身子一转踢向天花板,从敌人的头上袭击过来。敌人无法应对他的神速行动。手腕连同枪身应声折断,脸部先行着地,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半死人了。 “‘布拉德计划’……吗!” 听到L女士的说法,蜂谷歪了歪头。 第一个听到“布拉德计划”的日本人就是蜂谷。 蜂谷不知道这是不是算是一种荣誉。L女士说这是一个使日本人的精神恶化,需花费三十年的周全计划。蜂谷鼓起他那秀才警察官僚的骄做搜寻着记忆。 “所谓布拉德就是当吸血鬼卓九勒的模特儿的个人吗?” “是的,就是串刺公爵布拉德。” 15世纪,出现于欧洲东南部巴尔干半岛的布拉是瓦拉奇亚公国的君主,在政治和军事上采毒辣政策。他对抗强大的郡图曼土耳其帝国、守护小国瓦拉奇亚,的确是一个有能力之人。 之所以被称为串刺公爵是因为他把两万名俘虏来的郡图曼士兵活生生地刺穿在桩子上,然后把他们凄惨的尸体并列在街道两旁,做为警惕之故。郡图曼军害怕布拉德的残忍,结果变得不喜欢和他作战了。 布拉德统一瓦拉奇亚国内,倾全力和强大的郡图曼作战。在国内,反对他的贵族们也都被串刺或处以火刑而死。除此之外,布拉德还努力美化、清洁瓦拉奇亚国内。有一次,布拉德把国内的犯罪者、身体残障者、精神障碍者,乞丐、醉汉,懒人、流浪者都赶到一个大房子里面去,再将门关起来。然后,他命令军队包围房子匹周,放火烧房子。被关在房子里的人都被烧死了。布拉德为了美化、清洁国家,便杀了所有“不好看而肮脏”的人。 “……怎么样!蜂谷先生。你现在应该很清楚,真实的卓九勒远比吸血鬼卓九勒更可怕吧!” “是、是的……” 蜂谷用比利时制的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害怕太阳和十字架的吸血鬼只不过是欺骗小孩子的怪物罢了。以“不好看”的理由而烧死身体残障者的布拉德应该是虐杀者阿道夫。希特勒的先驱者。 蜂谷不由得想起了一件事。那是当他还是现役警察官僚时,发生在横田的事件。一群手持金属球棒的少年们袭击了一个在公园的长椅上睡觉的失业者,他们围殴了这个失业者。 “追逐一个哭叫而四处奔逃的人是一件很有趣的事。那个家伙不会反抗,所以我们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被逮捕的少年们淡然他说道,让大人们为之颤栗不已。抱着,杀了那些肮脏的家伙也无所谓的观念的少年们根本没有去想他们围殴,打死没有抵抗力的人的行为有多么的肮脏。 “只因为肮脏,外表和其他人不一样就夺走对方的生命、并且还不当一回事,这样的人,这种像布拉德的子孙的人在日本年轻的一代中是越来越多了。” 蜂谷无语地听着。原本就冷漠的他也被L女士的话震住了。 “而他们的特征一定是以多数袭击一个人,或者以多数袭击少数。他们绝对不做一对一的决斗。单方面地伤害对方,却绝不让自己受到伤害,不让自己一个人负起责任。可笑的是他们连以匿名信写些令人讨厌的信这种事也不单独为之,他们总是和同伴相互拥抱的。” “除了日本之外,没有其他的国家让年轻的一代如此荒废、腐蚀精神,本世纪将会是快乐的时光啊!” “这、这就是布拉德计划……” “刚开始是想取其他的名字,可是、实在没什么才华,所以就命名为布拉德计划了。” 刚开始时想到的名字是“希特勒之孙”,听了L女士的解说,蜂谷再次点点头。 阿道夫·希特勒生前曾对心腹戈培尔这样说道。 “不需要让青少年有判断力和批判力。只要给他们汽车、摩托车、美丽的明星,刺激的音乐、流行的服饰,以及对同伴的竞争意识就行了。剥夺青少年的思考力,根植他们服从指导者命李的服从心才是上策。” 还有人听到这样的话。 “让他们对批判国家,社会和指导者抱持着一种动物般原始的憎恶。让他们深信那是少数派和异端者的罪恶。让他们都有同样的想法。让他们认为想法和大家不同的人就是国家的敌人……” “希特勒这个男人很了解将人类家畜化最有效的方法。” L女士微微地笑着,蜂谷再度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目前在日本的青少年们当中不就有许多希特勒的子孙吗!他们成群结队地行动,排除个人的行动。 对政治和社会不关心,就算权力者行事不正,他们也只是带着得意的面孔说“这是谁都会做的事”。他们排斥和自己意见不同的人,以匿名方式送令人不快的信或剪刀,打胁迫电话用刀在臂上刻上“死”字。 只因为发型不同,就把同年级的学生从楼梯上推下来:以说话有地方口音为由,把牛奶从头上倒下来、嘲笑对方。他们单纯地相信多数=权力=正义这样的模式,视少数邪恶为理所当然之事,不管做什么事,只要不需负个人的责任就可以了。 “他们认为是开玩笑的。因为大家都这样做,所以自己也这样做。所以,没有必要负任何责任,这是他们的主张。他们只一昧的宠爱自己。” 蜂谷闻言不禁吓了一跳,沉重的汉桃木门打开了,出现了一个穿着T恤的少年。蜂谷原本就要惊吓出声的超可是,他看到L女士至少外表看来讷为沉稳的样子,他极力地压抑往自骄。L女士对着蜂谷露出了笑脸,自我介绍。 “我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如果你能记起来的话那将是我的荣幸。” “很不巧,我的记忆力并不好。告诉我一个此较简短的称呼吧!” “那么,就叫我L女士吧。” “是名字的第一个字吗!或者是胸围的尺寸呢!” 终的口吻似乎显得不大有兴趣。他虽然和L女士才第一次见面,但终却没有单纯到被她表面上那种友好气氛所骗。这个少年虽然不喜欢念书,可是头脑却很好;很能把握事情的本质。 “随你怎么想都可以。” L女士露出林一个艳丽的笑容,她只能继续表演自己的演技。 这种在生命或人格的尊严受到危机之使,就会从人身变成龙身,这不是缘于他们本身的意志。而四姐妹只能从这一点找出活路,对L女士而言是机会并不是那么多。 不管怎么说,无法确保龙王的实体,就无法进行研究和支配。更何况,L女士在前些日子已经丧失了一个好机会,某前已是一出局的局面了。如果,四姐妹的大君们认定已无能的话。 前几天,南海红龙王从她的手中逃脱了。而今天,西海白龙王出现在她面前。这一次绝不能再让猎物逃了。 南海红龙王超人的能力是控制火初热。而现在出现在她跟前的西海白龙王优美的肢体中到底潜藏着什么样的力量呢?光是人身形体时的少年就已经够危险了,如果再变成龙身的话就不是危险这种字眼可以形容的了。 虽然只是一个18岁的少年,却也不能等闲视之。可是,只要我这一方表面上尽可能地示好,应该可以缓和一下他的锐气吧,这是L女士知道的唯一可行之道。 “不要光站着,坐下来好不好?小男孩。” L女士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情,可是,终似乎没有什么感受。他好像对女人的美色、魅力没有敏感的性质。 “你们认识那个蛙人吧?那么;你们也应该不是什么善良的市民。” 终轻轻地眯起了眼睛,看着各自穿着高级衣服的男女。他的体内没有一丝丝的好感。 “这个老先生的面相真是不好哇!就算不是冷酷、无情的暴力集团幕后人员,也该是公安警察的大干部。那种脸就是为了目的,可以使出任何手段的脸。” 一个充满荣誉的精英警察官僚的地位被视为暴力团,蜂谷不禁怒火上升。另一方面,他的旧伤也被挑起了。他之所以不得不放弃警察官僚的地位是因为他必须挑起公安警察违法窃听事件的责任。被人批评,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小心你的遣词用句。” 蜂谷从齿缝间挤出来的低沉声音曾经让警视厅和警察厅的部下们颤栗不已,可是,少年却不把它当一回事。要让终感到害怕是必须要有超越始之上的风格和迫力的。 L女士似乎有意要调停两人之间的对峙。 “这位先生既不是暴力集团也不是公安警察。在不久后,他将成为美国一流大学的教授。” “大学教授?” 终感到不可思议似地再度看着蜂谷。看来实在不像学者或教育家,可是,因为终他们的姑丈靖一郎任职学院院长,所以,也不能说这个乍见之下有绅士风格的男人不是一个教授。 “医药学者吗?” 终会这么间是因为有刚才的那个经验。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我也能够了解你讨厌田母泽博士的理由何在。我也觉得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以L女士的立场来说,如果能把竜堂终拉到自己的阵营这边来,那么,把蛙人田母泽当成饵也无所谓。田母泽已经超过七十岁了,他不断地累积自己的恶行,把权势建筑在几千个牺牲者之上。如果要真正以战争罪犯加以处刑的话他就要被绞刑五,六次了。在几世纪结束之前把这个男人从地上消失应该是正义所许可的。 终看着L女士,被一种奇怪的不快感所掳获。她确实是个美人,也具有一个不凡的人所该有的内在,可是,总是有那么一个地方刺激着少年的神经。由于他们是第一次见面,所以这种感觉也不是源于她身上有哪个地方和以前不同。终只是毫无来由地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似的。 终所以侵入接待室是因为他认为如果这里有VHP的话可以抓来当逃脱时的人质。当终打算结束没有任何收获的会话而采取行动的时候,门被打开了,建筑物的主人出现了。当他看到终的时候,脸上同时浮起了几种不同的表情。看来好像不知道该高兴地跑上前去呢?或者应该拔腿就跑、本来他把视线移转到L女士身上的时候,仿佛就下了决定了。 田母泽的脸奇怪地扭曲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在他的蛙脸上扩展开来。就像编幅张开它的翅膀一样。田母泽站在沙发前面,依序看着三个客人,然后露出了他那被尼古丁污染了的牙齿。 “这对夫人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哪,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饭分部被恐怖份子袭击了。” 室内有一瞬间的沉默。打破这个沉默的是田母泽隐含恶意的笑声。 “而且,从六本木到赤坂一带,警察,自卫队已陷入了一场大混乱当中。想必你一定很担心吧?嘿嘿嘿嘿。” “……” L女士没有立刻回答。这四个年龄和立场都不同的男女各怀思绪,站在漫漫长夜的折返点。 第四章 六本木之战 玛丽关国际财团的东京赤板分部,也就是四姊妹在日本非合法活动的作战司令部。财团的支部在港区,从事文化、学术、社会福祉和国际交流等的合法活动。除此之外也从事出版事业,出版过“日本的传统民宅建筑”及“蛮族文化的影响”等优良的书籍,也就是说,这里是玛丽关国际财团的门面。 而其内幕就在东京赤板分部,位于赤板九丁目,和旧防卫厅建地相邻的这个场所距六本木的大马路只有两分钟的徒步距离,但是却出奇地安静,弥漫着一股安适的气氛。分部是一栋高为二公尺的铁栅栏起来的三楼建筑,镶贴着红砖色的磁砖,很多来来往往的人都把它看成是一栋低层的高级公寓,招牌也只是一个写着小小的“arigan”看板。在深夜里常常还点着灯火是,总是保持着静谧。 袭击这里的,是没有武装的四个年轻男女。 就在“六本木之战”轰轰烈烈展开之前的一个小时,在接近山手路的西新宿的一角发生了一场不小的火灾。私立共和学院的老旧校舍烧起来了,时值暑假当中,幸好没有延烧到学院院长的宿舍及教职员的宿舍去,所以没有死者产生,但是,两栋木造的旧校舍全毁,一栋半毁,三万坪的校地笼罩在黑色和白色、灰色的烟雾中。 在一版混乱中,共和学院的创立者竜堂司的孙子被人掳走了。发现这件事的只有他的兄弟们而已,长兄始当然要救出弟弟。可是,问题是要采取什么作法?他带着二弟和么弟找到了学院院长姑丈。陪着父亲的茉理看到始的表情,她簇起形状秀美的眉毛。 “怎么了?始。” “茉理,终被绑走了。” “啊?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绑得走终的?” 茉理似乎感到很惊讶。始觉得这也是合情合理的疑问,但是,他笑不出来、他转过身质问着站在草地上的姑丈。 “关于终被绑架一事,姑丈有没有什么想法?” 这时始的声音和对茉理讲话时完全不一样。在柔和当中包含着如剑般的锐气和强悍,光是他的声音就让靖一郎脚软了。靖一郎勉强不露出吓得站不住的丑态,尽可能地虚张声势回答。 “我不知道。平日一副大家长的姿态,却在重要时刻保护不了弟弟,真是笑死人了。” “姑丈大人,讲话要适可而止。” 续的声音让靖一郎吓了一跳。他对续特别感到棘手和不安。 “因为我是你们的姑丈。我只是说说我的意见罢了,这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吗?对侄于下麻药,好让外人绑架得手的人竟然还能对别人说叫教,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啊!” “爸爸,是真的吗?” 茉理不禁摒住了气息,用不能谅解的服神看着父亲。老么余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盯着姑丈看。那深沉的瞳孔直叫人打从心底打哆索。 “他们说那是春药。”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靖一郎不禁咀咒着自己的愚蠢。在立刻变冷了的空气中,续的声音更加地冷例。 “可是,事实上那是麻药。当飞行船烧起来的时候,还好大哥救了我。”续的话省略了许多,可是,那当然不是为了要减轻享有一郎的责任。 “爸爸,您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看到女儿的脸上充满了责难和厌恶的表情,靖一郎比刚刚更惶恐。是他在反省自己的过错、而是自己的恶行在女儿面前暴露开来让他觉得难堪。另一方面,续也不打算因为茉理在场而有所隐瞒。 “我之所以不把姑丈当成绑架的共犯来处置是因为你是茉理的父亲。否则,你早就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付出代价了!” “这、这是你对姑丈说的话吗?” 靖一郎勉强抓住了形式上的道德论的尾巴,可是、他只抓到一很细细的稻草。突然间,人影闪动,刚刚那个东京湾开发公司的干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恬不知耻地又凑上来了。 “啊,我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过,火灾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了,一切事情以后再说吧……” 续冷然地拒绝。 “请你退下!对你而言,在建筑地上和政客们谈水泥比较适合。” 想提高声音加以反驳的干部被续的眼光一瞪,一时之间就丧失了声带的机能。他无济于事地张闭着嘴,缩着脖子,后退了两三步,慢慢地离开了现场。 靖一郎变得孤立无援了。或许是害怕这样的局面吧?靖一郎以他一贯的行动模式,鼓起了自暴自弃的余勇,想为自己开辟一线生机。在预测他会有这种反应的竜堂兄弟面前,靖一郎挺起了胸,以他最精湛的演技回视着外甥们。 “始、你说在中国的思想家中,你最喜欢孟子的,最喜欢主张性善说的孟子。” “嗯。” “我却喜欢荀子的思想。也就是说人性本恶。这就是成人的认知。有智慧有力量的人采取相称的行动有什么不对?玛丽关财阀想做什么?政客们谋取利益不都是他们的自由吗?” 始一时为之哑然,当他想反驳姑丈谬论的时候,续轻轻地压住哥哥的手腕说道。 “姑丈,你确确实实地看过荀子的文章吗?” “晤。” 事实上,靖一郎连一行的荀子都没读过。只不过因为始说喜欢孟子,以他才刻意提出荀子加以对抗的。中学生的历史参考书上简单地写着“孟子主张性善说,荀子主张性恶说”,所以他只是取了表面的意思,自己随意加以曲解罢了。 “请问荀子的哪一部分写着:人性本恶,所以,不管权力者做什么坏事都无所谓?” “哪、哪一部分……” “荀子二十卷三十二篇中的哪一个地方这样写的?请你告诉我。” 续的两眼中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不是以嘲讽就可以来形容的。 “荀子的性恶说应该是这样的。人性是恶的,所以为善是虚饰。所得知就是指有意识的自觉的努力和教化。很遗憾的,就因为人的本性是恶的,所以必须靠着努力往上爬。反过来说,人只要努力,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圣人。所以,努力和礼教都是很重要的。荀子的意思就是这样。他可从来没有说过,因为人性本恶,所以不管权力者做什么坏事都可以。” “我很了解你因为自己的意见有说服力,所以想借伟大的先人的权威来压制他人的心情。如果要这样,就请你更正确地引用。否则只是让自己显得更不知羞耻罢了。” 续的声音中一点也没有谅解的色彩,字字句句都化成了锥子直刺靖一郎的神经。 原本续对中国的文学、历史、思想没有像始了解得那么精辟。可是,因为哥哥读孟子,所以他对孟子也大感兴趣。但是,他又不直接念孟子,而是去研读和孟子站在对立立场的荀子,这是续独特的作风。 续早就看穿了姑丈靖一郎“要找始的麻烦就要拿出中国思想家中的荀子来”的心态。一般而言,若提起孟子,就会联带地想到荀子,这是单纯得无以复加的事情。可是,续却又继续追击。 “姑丈,荀子这样说过。今日出仕者皆汗漫、贼乱、恣肆、贪利、抵触无礼义、嗜权势……” “荀子眼见当时的政治家坠落无度,便愤怒地说出这些话。这些可疑的人们遗毒于社会、任意妄为、追求利益、犯过而不自省、无视礼节、正义。” “荀子是这么地憎恨那些行为不正的政治家的哟!和姑丈的论调可是不相同。如果荀子知道像姑丈这样的人也推祟他的话,他一定会觉很困惑的。” 这简直像是在绞刑之后被大卸八块一样。靖一郎完全无话可说,只是站在原地呻吟。 “够了,续。” 始的声音几近叹息。 “姑丈,我只再问你一次。关于终被绑架一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靖一郎闻言用力地点点头。事实上,他是什么都不知道。被续抢白了一口之后,他连说谎的力气也没有了。所以,当始问到玛丽关国际财团的代表者兰兹德尔女士的落脚处时,他就老实地说出东京赤坂分部的所在地了。 茉理尽可能温柔的执起疲卷已极的父亲的手,把他带到母亲身边去。余帮茉理的忙,一起跟了过去。目送着他们离去,老二对老大低声说道。 “知道玛丽关财团的所在地有何用意?大哥。” “你不道吗7” “我懂,要直捣黄龙吧?” 吓人的话毫不犹豫地出自续的口中。如果南海红龙王以人身之姿率军上战场的话,大概就是这样的气势吧?不过,和弟弟完全不同,不把烈气形诸于外的始也没有那么简单。 这一次的事件就算没有直接的关系,玛丽关财团也一定以某种形式扯上关系的。前些日子续被飞行船绑架的事件,玛丽关财团并没有这么简单就放手。既然对方有心要报复,让他们等太久未免太可怜了。除此之外,要救出终还必须有其他的线索。因此,始要向玛丽关财团索取重要的线索。如果没有任何线索,就只有挨打的分。所以,现在先要找出线索。 始的意思就在这里。这种想法相当地激烈而好战。而续也从哥哥向姑丈询问玛丽关财团的所在一事,大致把握住哥哥的意思了。 可是,这么一来,就没有办法再恢复平凡的市民生活了吧?姑且不谈他们自己,老么余未免太可怜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他对姑丈是厌恶到底了。他总算知道姑丈是一个和他们住在不同世界的人。不批评权力者的不正,依靠权势的人会受到权力者的讥笑,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成为他们的牺牲者。难道他们会不了解吗? “大哥。” 心思细密的续语重心长地叫着哥哥。 “就把他们当成是在养猪场吃残羹剩饭养肥的猪吧!哪天好管闲事的人出现告诉猪‘近日内你们就会被吃掉了’。猪会感谢这个人吗?很遗憾的我不这么认为。” 始耸了耸肩,对着弟弟露出了苦笑。 “续,你太会举例了。” “是吗?错觉比事实或真实来得重要,而如果把怨恨指出事实的人的那些家伙称为人的话,对一般人而言就是一种侮辱了。这是我的想法。” 始沉默着,这时。他们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余跑着赶回来了。他白色的双颊泛着潮红,两眼俊反射着灯光的宝石一般闪闪发着光。 “太好了,我还担心哥哥们是不是就把我丢下自己跑掉了……” 余的两手抓着长兄和二哥的手紧紧不放。 “我不会离开的,你们要带我去。我不要让同伴分散。” 老么也是竜堂家的一员,他这些话就等于在宣称自己的战力。不光是余,跟他一起回来的茉理也正面看着始宣言。 “始,我也要去。” “不行!茉理,你必须陪着姑姑。” 始果然不提姑丈的名字了。茉理了解堂兄的心情,一瞬间,表情阴暗下来,不过,她还是勉强装起了笑脸。 “可是,妈妈说啦,她说随你高兴,她还说被共和学院绑住到他们那代就够了。祖父创立共和学院不是为了绑住子孙的。” 茉理露出了笑容。这个笑容正表示了她不退让的决心。始知道没有说服她的余地了。 始终于了解到姑姑真正的价值了。不傀是竜堂司的女儿,鸟羽茉理的母亲。把鸟羽家和共和学院交给姑姑就不 7528." >用担心了吧?他们做得不够之处也该是赔罪的时候了。看来,现在是出发去战斗的时刻,三个弟弟和一个表妹没有一个人该被否定,也没有一个人会死。始心中这么想着。 “我知道了,竜堂司的孙子们没有一个例外,都是无可救药的好战之徒。” 其他三个人绽开了花一般的笑容来回应始刻意的幽默表现。 选区六本木。尽管新宿新都心一片火海,尽管自卫队出动维持治安,这个街市的样子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霓虹灯照样闪烁,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绽开了笑魇,无秩序的能量、庸俗的华丽、肤浅但多彩多姿的热闹当中,白天和黑夜无止尽地交替着。 一辆停在人行道旁的自卫队吉普车的助手座上,一个男人把两脚伸往前方,嘴里唱着歌。 “回到如花般的六本木一看,穿着俗气制服的是没有女朋友,慨叹不已的士兵……” 这个哼着不成调,而且不怎么稳重的歌曲的男人叫水池真彦。是陆上自卫队第一师团的第二等陆尉。年龄29岁,脸略微削瘦,很难判断是一种锐利的长相或是发呆船长相。平日就是一个大放厥词“我不喜欢像市谷那样杀风景的城市,我想在六本木做个城市军人”的问题“儿童”。原本应该是一个从防卫大学毕业的精英军人,可是,他没有受过特殊教育,也不管上司的白眼,独自走在不良自卫宫的大道上。 “喂,那边那个大姊啊!今晚与我共度春宵吧?我们去打撞球、喝酒,上上床吧。” 他讲得实在露骨,每个女性都面带畏缩的表情,没有人停下脚步。 “不要担心,自卫队员也是人生的孩子啊!只是偶尔吃吃人罢了。更何况我是陆上自卫队。如果是海上自卫队那些家伙,可能会在撞上民船之后逃之天天,可是,还没有听说陆上自卫队用战车压死行人之后逃逸无踪的。安心来跟我上床吧,上床吧!!” “二尉,请不要那么大声‘直叫着上床、上床的’。听了让人难为情的。” 一个肩膀上扛着制式来福枪的部下提出了抗议。水池二尉带着不可思议的眼光问道。 “为什么会难为情?又不是要和你上床。” “当然!” “那么,就不要妨碍我自由恋爱。那些伟大的人从军需产业中得到脏钱,尽情拥抱高级的应召女郎。而我是以我个人的魅力和实力来决胜负,没有道理要遭受斥责。” 水池说出了这一大段相当具危险性的话,随即视线一转。他把视线固定在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这种不像应该在六本木出现的年轻女孩身上。 “嗯,是个好女人。虽然还是块原石,加以琢磨的话,一定可以像个女王一般耀眼。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 当事人当然不知道自己被在陆上自卫队中首屈一指的问题儿指指点点。鸟羽茉理匆忙地摆动着她那修长的腿,从六本木往赤板方面走去。不久之后,她到达了赤板九丁目一个深邃而安静的地方。 和茉理同行的是竜堂余。这对感情很好的姊弟看来像是从六本木随人群过来的,然而,事实上,这两个人却是凶恶的恐怖分子。他们带着连虫也不杀的无辜表情,前来踩踏支配资本主义世界巨象的后腿。 “茉理姊姊,等一下,我先来开门。” 余说得就像开自己家门一样,他跃过铁栅栏,看似没有花费多少工夫,在越过栅栏之后,落在分部的建地内。他打开了铁栅栏的门。电动式的门绝对不是用人力就可以打开的。可是,13岁的少年却不费吹灰之力的空手就将门打开了迎进了表姊。 “真是奇怪,看起来好像没有特别费心防范嘛!” “养只狗也好啊。” 两个人低声地交谈着,靠近了建筑物。来到黑暗的窗户底下,余把手搭上附近藏书网的庭石。 像余的头那么大的庭石,余却像拿篮球一样轻轻地举了起来,用力地丢向建筑物的一楼窗户。就在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时,警铃的响声撕裂了夜幕。 几扇窗子亮起了灯火,人声扬起。一阵新的警铃声又将人声压下去了,那就表示始和续成功地从北侧进来了。他们也不禁歪着头感到不解,真是奇怪,未免太容易了吧? 没什么好奇怪的。玛丽关财团根本没有设想到会有这么粗糙而欠缺思滤的攻击。所谓的攻击不是应该更有计划,更需要有技术和装备的吗?何况这里位处于东京的正中央地区,不是亚洲或非洲政情不稳国家的首都。在警察跑来之前,只需要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板分部不是极左激进派的秘密地下基地。没有必要害怕武装势力的强力袭击。这可以说是一种常识,可是,竜堂兄弟却无视于这常识的存在。 分部人员们从窗户跳进建筑物内,打破装了铁线的玻璃,他们显得狼狈至极。穿着西装的外国人一边吼叫着一边伸手要打电话。 续飞跳过来。应该说像跳舞一般更贴切。他落在伸手拿电话的男人的手上,就着话筒踩踏着男人的手。骨头和肌肉组织在一瞬间随之碎裂,痛苦接着瞬间爆发开来,男人惨叫着在地上打滚。 续伫立在桌子上。一个想抓住他的男人或许曾经是个足球选手吧?然而,他的测验被始丢过来的烟灰缸击中,整个人掩在墙上。 在警钟不断鸣响当中,第三个男人手上闪着手枪的光芒。对竜堂兄弟而言,这正是“露出真面目”的时候。始的一只手搭上一张沉重的桌子,顺势一抬,脸部被桌面强力撞击的男人松开了手,手枪从手上掉落,扛着桌子的样子倒地在上。 安全装置已经松开的柯尔特式自动手枪如果掉落在地上就会爆炸,然而,就在那之前的一刹那,始将枪捡了起来。这时候,茉理和余跑了过来。 四个业余恐怖份子成功地会合了。 “茉理,你拿着手枪。” “是,司令官。” 在这么紧急地场合,莱理仍然游刃有余地行了一个礼。 铃声当中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那是巡逻车警的喇叭声。还有另外一种声音,大概是保全公司的汽车正在迅速接近中吧?现在,赤饭九丁目安静的住宅区已经化为噪音的溶炉了,原木已经上床睡觉的附近的人们都被吵醒了。有一半的善良被害者们打开了窗户看个究竟,另一半的人则熄掉了开着的灯,屏住气息等待着暴风雨过境。 “咦!怎么会变得这么热闹?原本是想简单一点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脾气,大哥。一定是玉皇大帝不准我们这么简单地行动。” 玉皇大帝是道教中最高的神祉,即使是四海龙王,在他面前也得下跪。在《补天石奇说余话》这本书中指出,玉皇大帝和传说中的黄帝以及四海龙王的父亲龙帝是同一存在的。他是一种支配着天地两界,指导着众神和人类的伟大的存在。 “哦,如果是五皇大帝的旨意,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在十秒半之间,在分部一楼的反龙势力就被连根扫除了。在连追击炮弹都射进来的惨状当中,始他们把有意识的敌人丢到墙边。这是为了进行盘问,其中有外国人也有日本人。在警铃不断鸣响当中。询问的声音也自然而然加大了。 “我绝不问第二次。分部负责人在哪里?” “不知道……” “是吗?” 始抓起了男人的衣领,举起了有80公斤重的身体,撞到窗玻璃上。玻璃破碎及人的惨叫声掺杂在一起,撕扯着夜气。 在这期间,续盘问第二个男人。就对方回答“不知道”的那一瞬间,续的鞋尖跺进了男人的脸上。鼻梁和前齿碎裂,男人的脸染成一片鲜红。这让男人连叫也没叫,顿时昏迷倒在地上。 “你也不知道吗?” 第三个男人在承接了始的眼光的时候,匍匐在地上,开始失禁了。他动着嘴巴,这是他拼命努力的结果。 “L女士在筑波。” “筑波的研究园都市吗?” “是的,到大亚制药的研究所去了。” 当始正要问L女士前往研究所的目的时,柠檬黄的光芒从窗外射了来;警察到达现场了。 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坂分部发生事件。水池二尉是从放在吉普车后坐的无线电知道这个消息的。他窃听了警察的无线电。这也是对方常用伎俩,所以,实际上说来,大家都是彼此彼此的。在苏联,参谋本部谍报总局和国家保安委员会总是彼此窃听对方的情报。在权力结构的内部,右手相左手交恶的情形并不是那么稀奇的。尤其是事关治安出动的话。彼此又都争夺着主导权,双方的敌视心理越发加深。 事情越来越有趣了。水池的脸上浮起了一个不负责任却又带着几分骠悍的笑容。 “喂,出动了!” “可是,二尉,轻举妄动的话,警察会有怨言的。” “怕警察还能当陆上自卫队员吗?如果他们认为巡逻车可以和战车对方的话就来吧。他们不可能获胜的。” “问题不在这里……” “罗嗦!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参加自卫队?就是为了用国民的血汗税金来玩捉迷藏的。在蛰伏了六年之后,让我一伸大志的日于终于来了。” “您把这种事叫做大志啊?” “不要跟上司顶嘴!我要在人民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来自黑暗的葬于黑暗。哪!再不赶快走,警察就要把道路挡起来了。” “我可不知道,二尉您自己去扛下这个责任吧。” “不要这么冷漠!上司和部下在红日旗下就义时也要关系融洽的。” “不要!” 于是,吉普车就被强迫停在分部的门前了。当然,警察产生了反弹,一个中年的答官级男人要求无礼的自卫官离开现场。 “现在不是自卫队出头的时候,赶快离开!” “现在是治安出动中哪!自卫队有优先权。你们这些警察只管去把不实的罪名安在那些捡到荷包送到警察局的主妇身上就好了。不要多管闲事!” 这个男人真是一根一根地拂逆人的神经。对对方拿出几年前发生在大阪的事件加以嘲讽,警官不禁大感愤慨,可是,一时也无以反驳,只是闭着嘴讷讷地念着。 距离警官行列不远的地方,一个穿着便服的高个子青年把厌烦的视线飘向四周。他长着一张娃娃脸,松垮着领带,把夏季西装搭在左肩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被赶出来的。水池站在吉普车的座位上。 “喂!你不是虹川吗?” 听到声音转动视线的便衣青年认出了坐在吉普车上,穿着制服的男人嘴角露出笑容。 “水池吗?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虹川慢慢地走上前去。四周尽是一些白眼所形成的障壁,可是,他们俩人一点都不在意。 “哟!真是奇遇哪!没想到你会成为政府的走狗,我不知道戴着项圈那么好玩哪。” “那你呢?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当军人。” “才不哩!好早以前我就向往能拿着枪威胁手无寸铁的敌人哪!” 警视厅刑事部事官虹川对着高中时代在打工地点认识的同伴苦笑。在交换了几句寒喧话之后,水池压低了声音: “哪,这里真的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第二根据地吗?” “可能,不过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一群穿着便服和制服的男人聚集了过来,虹川也加入了他们的圈子。他们低声地交谈着,偶尔对着那个多管闲事的自卫官投以白眼。不久,圈子解散了,水池丝毫不客气地对虹川说道。 “喂!怎么回事?有什么情况?” 被询问的虹川也毫不隐瞒地回答。 “一如我所预料的。上面来的命令,日本的官宪不要插手、只要安静地包围现场,不要让起哄的人和大众传播媒体靠近。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们要自行处理吗?” “嘴巴上是没有这么说……” “哼!背后一定有黑幕的。不光是自信和责任感的缘故。” 其中必定有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这是让人不得不有的判断。玛丽关是巨大的财阀,是美国政府的支持者。越是巨大的组织就越有巨大的黑幕。 在分部的一楼,不畏国家也不惧权力的凶恶四人组商量着待会儿的行动计划。据判断,终可能被带到大亚制药的筑波研究所,而L女士也可能在那边。这么一来,竜堂兄弟和茉理当然也得到筑波去了。相反的,他们也可以盘踞分部,要求对方释放终,可是,这样一来就会让对方赚取时间,事情反而更棘手。 “可是,警察或自卫队难道会眼坤睁的看着凶恶的四人组离去吗?始。” 茉理淘气地提出了疑问。 “不管是警察或自卫队,只要是玛丽关的同伙,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他们想插手,保证他们一定会后悔。” 始毫不退缩地低声笑着。 “因为我们是人类的敌人啊!现在再被视为国家之敌也无关痛痒了。” “社会之敌、文明之敌、环境之敌……” 续折着指头数着。余也一起折着抬头算。 “大哥,国家和社会的同志会对秩序之故开枪吧?” “不,应该不会立刻开枪的。” 竜堂兄弟并没有打算拿分部人员做人质,可是,警察一定会有这样的判断吧?以人命最优先是日本警察的基本精神。至少,大前提是这样的。就算要射击,也会先以麦克风喊话吧? 然而,警察并没有喊话。喇叭的声音也中断了,分部的四周一片寂静。不是温和的安静,而是那种充满了恶意和威吓的暗灰色静默。始觉察到了个中的意味。对方是在想什么而不采取行动的?是在等待政府中枢的指示吗?是不出手吗?或者是没办法出手? 玛丽关财团的东京赤饭分部。这里是非常强大的权力的先驱,不是暴力团的办公室。或许就像一般的大使馆及领事馆一样拥有治外法权,当然这是非公开性的。 突然,始抬头看着天花板,一股疑惑侵入他的胸中。也许建筑物的内部潜藏着对入侵者而言非常巨大的危险。或许从地下室有通往某处的秘密通路也说不定,或许三楼一带有完全武装的战斗员,准备使用化学兵器。 “续,二楼和三楼还没有看过吧?” “嗯,还没有。” 原本是没有余裕,也没有必要侦察到二、三楼,可是,或许该将整栋建筑物彻底搜寻一篇。 “我去,如果我觉得有危险就会立刻回头,让我去吧!” 余提出了要求。如果终在场的话、他一定会第一个主张采取侦察行动的。看来,这个老么似乎有意要取得老三的代理权。的确是有必要去侦察一番的,在犹豫了两秒半钟之后,?结果还是让余去了。用“玉不琢不成器”来形容始的心情或许是有点过于夸张吧? 余跃起脚尖,上了楼梯。他在巨大的吊灯灯火照耀下的楼梯平台上停下脚步,对着一胜担心的哥哥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再继续往上走,到达了二楼。当他小心地走了十步远的时候,突然,他手边的门发出了声音飞起了铰链,一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他面前。 余跳起来,落下来,再往后跳。 他的表现就像老么一般安静,可是,他的运动能力和反应速度并不输给哥哥们。对方粗壮的手腕扑了个空,那力道仿佛可以将一只灰熊的脊椎骨给折断一般。 余透过微微的阴暗,确认了对方的身影。是一个比长兄始还高出三寸公分左右,不像人类的巨汉。他的嘴巴发出了咻咻的低沉声音,大概是他咋响着舌头吧?两眼的位置上像磷一般闪着青光。巨汉再度伸出了手臂往前走。 余被他巨躯压迫,一直到楼梯口。巨汉挥出了手。 “哥哥!” 余在呼叫的同时,避过了敌人的猛击,往后方翻腾。旋转了一圈踢了一下阶梯,再翻转一次,在平台落了地。如果是终,一定会在这里摆出个姿势大叫“成功!”,可是,余没有那么爱现。当他重整了呼吸,抬头看着楼梯上间的阴暗处时,他感到一股猛恶的力量迫近。 余往旁边一跳。像余的头那么大的拳头打进了平台的墙壁,随着一阵破碎声,镜板的破片四处飞散。余不禁瞪大了眼睛。除了他们兄弟之外,竞然还有其他人有这种能力?不光是力道,跟在余的翻腾之后紧逼而来的速度也颇惊人。 另一个声音轻快地从一楼赶了上来,余知道长兄来了。 “退下去,余,到一楼去!” 余只停了半分钟,就照着哥哥的命令去做了。他退下五、六个阶梯,据住气息,看着哥哥和敌人作战。续和茉理也跑到楼梯下了,可是,他们也无法出手,便沉默地在一旁守候。 巨汉朝着始袭击过来。巨腕发出了怒吼声。始举起自己的手臂、让对方的攻击落丁个空。对方那像岩盘的胸膛呈现无防备状态,始的拳头快速地击了过去,其力量之大就算是一流的职业摔角手也应该被打得飞去撞墙了。然而,巨汉只晃动了半步。始连惊愕地发出一声“呵!”的时间都没有,对方巨大的手便抓起了一时楞在当场的始的衣领,不费力的使将他吊了起来。巨汉不假思索地将始的身体往墙上撞。始的两脚浮在半空中。真是令人难以相信的臂力。 余跳了起来。从巨汉的背后飞上他的肩头,用两脚夹住对方的颈部,伸出手殴打着对方的脸。也许是鼻梁和前齿断裂了吧?随着一声沉重的声响,鲜血飞溅着,可是,巨汉并没有松开紧抓着始的手。不但如此,巨汉一边用右手抓着始,一边腾出了左手,抓住了在他肩上的余的脚跟,用力地拉离他的身体,把余地向半空中。 余小小的身体从平台上飞了出去,划着抛物线往一楼的大厅落下。茉理发出了尖叫。然而,就在余要撞到地板之前的那一瞬间,续以曲线滑垒的要点将自己的身体探了出去。余遂平安无事地被二哥的手腕给接住了。 “裁判的判决?” 续开口一问,茉理和余同时大叫。 “safe!safe!safe!” 而在平台上,始被巨汉挥着撞击在墙上。一瞬间,就没了气息。 “把始放开!否则我就开枪了!” 巨汉无视于茉理的叫声和赶上来的续,再度把始往墙上撞,他发出胜利的吼声,把始往半空中一抛。他想让始撞天花板和地板,再给始致命的一击。这个动作在一瞬间就扭转了胜负。 重量超过一百公斤的巨大吊灯落在巨汉的头上。被抛向大花板的始伸出手抓住了吊灯的链子,避免和天花板的撞击,同时,用另一只手刀切断了链子,让吊灯落下来。 轰隆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漫天的尘埃。续往后退,避开了飞散的玻璃碎片。他举起一只手护着自己的脸。不久,续放下了手,呈现在他跟前的是成了吊灯的垫子的巨汉。被吊灯直接撞击在头部的巨汉完全动也不动了。 “是始大哥和余两位龙王合力打倒敌人的。就把这个当成是一个荣誉。” 续说完,为了小心起见,便上前去探察巨汉的尸体。他微微地蹙起形状完美的眉毛。余和茉理跑向松开链子跳下来的始。 “没事吧?始。” “哥哥,还好吗?” “嗯,看来可能还不能去见祖父。外面的情况如何?” “警察没有任何动静。不应该没有听到刚刚的声音啊!” 难道他们不想知道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始听完茉理的报告,点了点头,用左手手背敲敲背部。被怪力抓着撞了两次墙,和破裂了的镜板相撞,也难怪他觉得背痛。 始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那就是数天前发生在破坏新宿新都心的东京都厅大楼时的事。当时不就是全副武装的美军冲进来吗?难道这一次那些戴着绿色或黑色扁帽的外国人也会咬着口香糖冲进来吗? “大哥,你看看这个。” 续低声说着,摊开了白哲的手掌。他的手上放着金属和树脂制的小小的、复杂的零件。看来像是人类的皮肤,事实上那是一种用在特殊化妆上的树脂。 “那个男人不是人类。跟我们的情形不一样。” “……真是叫人难以置信的伏魔殿啊!” 不快的刺激感刺痛着胃部。包括玛丽关财阀在内的四姊姐似乎有着乖张的幽默感。或许下次就会制造出人造的恐龙吧? “怎么了,始?” 被表妹一问,始给了一个不太对题的回答。 “茉理、啊,没什么。辛苦你了。” “啊,为自己辛苦,我喜欢哪!是我自己想做所以才做的,不要担心。” “是吗!我们大家都喜欢这种事,不要放在心上。” 余热心地在一旁帮腔,可是,始并无意要太多的安慰。如果茉理和余是出于真心而说出这些话的话,那他这个家长就不免要头痛、辛苦了。看到哥哥的表情,续无声地笑着。 第五章 战车飞驰的街道 自己难道不是和平而繁荣的战后日本的权力者吗?在就寝之后接到急报而被吵醒的日本首相把手穿进西装的袖子时这样想着。日本的经济力是世界第一,军事预算是继美苏之后的世界第三位,小学生的算数能力也位居世界第一,而国民的智能指数平均值也应该是世界第一的。而领导着世界最优秀的民族、超先进国日本的自己为什么得在三更半夜被叫起来工作呢?自己不是为了做这种事才当政治家的…… 东大出身的内阁官房长官听不到首相内心的声音。他想到的是其他的事?在20世纪后半的世界中,经济方面最成功,立于繁荣顶点的这个国家被眼前这个平凡庸俗的小个子男人统治着,即使事实摆在眼前,要让人相信他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这绝对不是因为对私立大学出身的人持有偏见。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私立大学出身而当上首相的人有石桥湛山。他自早稻田大学毕业之后就当上一个记者,以刚直而富于见识的自由主义者姿态搞出了名声。在军国主义的暴风吹袭的时代,他主张“放弃朝鲜与台湾那种土地,从中国大陆撤兵”。是一个充满知性和勇气的人。战后,他转任政坛。经历过大藏大臣、通商产业大臣的职位,于一九五六年当上首相。但因丑闻,只当了两个月就辞职了,但是他辞职之时,留下清高、果决的清誉。为人们所惋惜。大家都说,如果石桥内阁再多当个三年首相的话,战后日本的政治应该会更走上更清洁、开明的大道的。 接下来,就是现在的首相。虽然同样是私立大学出身,但是他和石桥湛山完全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金钱方面的丑闻不断。总而言之,在每次的污职事件和冤狱事件中,他总是有份。“十亿元挂轴事件”、黄金屏风、新兴企业的股票交易疑案、住宅公司的侵占事件等等,反正被称为战后的十大疑案事件,有过半数都与他的名字扯上关系。到底他是怎么构筑起他那巨大的资产的?这是许多人的疑虑。 而值得大书特书的一件事就是,到目前为止,他从来没有被逮捕过的经验。以前隶属于首相的派阀老大也是被称为金权政治家的人,然而,有一次,他却吸着气说道: “那家伙只学会了我的缺点,而且坏得比我还巧妙。” 首相玩弄金权的手法也传到了外国。英国一家有名的周刊甚至指名道姓“是日本的金权腐败政治最坏的产物”。 人们经常会怀疑:这么腐败的政治家为什么能不出纰漏而稳坐首相宝座呢?原因就在于腐败的政治家总是有相称的支持者。 “政治家索取贿赂有什么不好的?受到轻视不是太可怜了吗?” 就像曾经这样叫嚣的花井夫人就是。 首相的尺度远比花井夫人大得多,但是,首相也完全没能有公私之分。利用地位和权力中饱私囊,再把剩下的部分分给部下或选民、相关企业。对这种事,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种感觉和从卑贱之身而成为天下第一人的丰臣秀古让自己族入成为诸侯,赐其荣华富贵的例子几乎没什么两样。也就是说,首相的意识不是近代人的意识,而和四百年前的人是一样的。 在美国,法律是禁止总统买卖股票的。虽然说实质上美国总统只不过是四姊妹的政界代理人,但是,要掌理权力,就不能追求个人的利益。法律的制度就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近代民主国家,权力者随心所欲地公私混淆、中饱私囊的国家,譬如苏联和日本,就绝对不能说是一个近代的民主国家。这两个国家,一方是在军事力,另一方是在经济力异常地膨胀,英国和法国就曾痛切地批评“只要这两个国家消失,世界就和平了”。而日本人却还相信自己的国家是一个和平的文化国家。 日本政府的全年预算中,军事预算就占了整体的6.5%。另一方面,文化、艺术的相关预算只有0.07%。和西德的1.04%、法国的O。42%相较之下,情况之凄惨实在叫人不忍卒睹。从预算金额来看,日本究竞是一个文化大国还是一个军事大国,答案是不言而喻了。即便是保守派的政客也对这种过分的情形看不过去,遂提出了“再增加一些文化、艺术相关事项的预算”的意见。可是,首相是不会接受这样的意见的吧?因为修复古老寺院、振兴人偶剧及戏剧是连一块钱的抵押品都没有。 于是,在还半闭着眼睛的状态下,首相在官邸召开了紧急会议。就在赤坂九丁目、旧防卫厅所在地的旁边,恐怖分子正在袭击玛丽关财团的分部,造成了极大的骚动。在接到报告、听取意见之后,首相说道。 “那,希望能获得各位的协助,以国民所能接受的形式,在不造成无谓的牺牲的情况下将事情做个解决,我认为这是最重要的。我也曾自问这样是不是显得太没气度了……” 首相使用了曾被美国的黑人议员联盟苛刻评为“空洞而抽象的言词组合没有半点诚意”的措词方式。官房副长官、情报调查室长、内政审议室长等齐聚于官邸的官僚们面无表情地听着。美国大使馆已经郑重地来过电话了,他们的要求和前些日子飞行船坠落的事故一样不要插手。 “总之,政府就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对了?” 倍报调查室长问道,首相有些不甘心地回答。 “这种说法太露骨了。请多留意你的表现方式;应该说是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任意挥棒的话,很容易造成界外球的。” 什么都不做,这是包围玛丽关国际财团东京赤坂分部的警察和自卫队所采取的相同动作。不,正确地来说,是他们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在被下令不准动手的情况下,五分钟、十分钟经过了,他们只有忍耐着随时间消逝而增加的焦躁感。屋内发出了激烈的声响,当窗内的灯火消失时,他们还是得按兵不动,咬牙切齿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水池二尉第三度短短地咋响舌头,对着虹川理事官说道。 “如果里面的人出来的话怎么办?就乖乖地让他们过去吗?” “上面的命令是继续包围。我们只是遵照命令行事。” “所以我才问你,如果他们突破包围的话,该怎么办?” 水池焦躁地提高声音说话时,一阵喧闹从警官队当中响起。水池坐在吉普车的座位上,虹川则挺起了靠在吉普车上的身体听着人们的喧哗。 “有年轻的女孩子求救!” 这个声音为停滞的事态注入了乱流。 “意欲管理的中央,擅自发展的现场。”这种说法也适用于警察机关。最后,四个警官抱着一死的决心,决定混进去一探究竞。他们穿上防弹背心,从门边爬进去,压低了身体跑了起来,最后成功地潜到了建筑物的阴暗处。 一个年轻的女人从被打破的玻璃探出脸来。她似乎显得很害怕,可是,即使在黑夜里也可以看出是一个美女。警官们认为她可以是分室的职员,或者是职员家属吧? “恐怖分子在哪里?” “刚刚爬上二楼去了。然后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有没有武器?” “不知道。请小心一点,不过,我可以确定他们不在一楼……” 于是,警官们成功地从破碎的窗户爬了进去。 “太离谱了!” 四个警官站在大厅,谔然地环视四周。现场就像服用了被称为“天>..使尘”麻药的职业摔角手集体暴乱一般凄惨。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像是她弟弟的少年,告诉警官们。 “那边躺着一个巨大的男人。他是恐怖分子的一员,但是,他们起了内哄,有几个人被打倒了。” 警官们相对而视,点了点头。他们背对着女子和少年,把紧张的视线投向微暗的平台,手上备好了枪。当他们把注意力集中于一点,小心地前进数公分的时候,灾难从天而降。两个黑影从大厅的吊灯上朝着他们落下来。 几乎就在一瞬间,警官们被打倒了,昏倒在地上。 “对下起,虽然跟你们没有什么仇恨。” 始不带任何嘲讽地对警官们道歉。一边道歉,他们一边加快速度剥下了警官们的制服、穿上防弹背心,背起狙击用的来福枪。虽然不能说做得很完美,可是他们还知道要擦掉指纹。 漫长的五分钟过去了。 两个警官走出了阴暗的庭院。一个人抱着女性,另一个人则抱着孩子。 “剩下的两个人在楼梯下监视着二楼。如果他们发出信号,就需要再六个后援人员冲进去。” “好、知道了。这两个人是?” “我们先把这两个送到警察院去吧?借巡逻车用下。” 两个警官快速地走向一辆巡逻车。他们尽量地避开了照明。注意到这个情形的大概只有彻底保持嘲讽的观察者水池二尉。可是,当四人走近奉了指示驶过来的巡逻车,正要坐进去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宫和始的视线碰个正着。警官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 他想脱口问道“是什么人?”可是,立刻就没了抵抗能力,被拖出车外。打在他下巴的那一拳让警宫无法出声。警宫飞跳了起来,撞击在三公尺之外的路面上。加害者虽然尽力有所节制了,可是,被害者一定不这么想。 哇的叫声响起,混乱爆发了。门被用力地关上,巡逻车的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急速往前进。手握方向盘的是刚刚还显得精疲力尽的茉理。坐在助手座上的续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 “茉理,你有驾驶执照吗?” “没有,可是还可以开啦!就交给我吧。” “等、等一下!我来开。我们来换座位!” “不行啦!没有时间换了。” 茉理说得没错。燃着怒火的喇叭声从四面内起,意图包围被强夺的巡逻车。茉理踩下油门,原本想要挡在他们前方的巡逻车慌忙改变方向。现场响起一片冲撞.声,巡逻车的车灯破了。 “让开!” 茉理大叫。她原本要踩刹车紧急刹车的,可是,却踩错了油门。又是一阵冲撞。追击的一方也因为不守秩序的被盗车的行动而陷入混乱当中,双方左往右来,不断地彼此冲撞着。 “呵!三辆巡逻车、一辆机动队的装甲车……。哼哼,看来倒是挺有精神的嘛!我倒想加入他们呢!” 水池半开玩笑地笑着。一边笑着,他一边把坐在驾驶坐的部下推开。自己握上了方向盘。他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从原木已经非常混乱的六本木道路跑向外护城河道路的方向。 演出者可不像观众那么轻松。前面的玻璃破了,后座左侧的门半开着,车头灯也坏了,看来要甩掉巡逻车群的追击前往筑波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们去坐战车!” 余突然提议道。竜堂家的老么用力地处下已经半松开了的车门,隔着玻璃已破碎的窗子看到了停在路旁睥睨着四周的战车。 “战车?……” 始快速地斟酌着这个提案。 从东京到筑波研究学园都市,走直线距离也有七十公里之遥。如果是高速的战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了。要突破半路上的临检也比较容易。 现在还是深夜。在天亮之前要把事情都解决掉也不是不可能的。始这样想着。他原想朝理性方面的想,可是,或许竜堂一族的血总是倾向于好战的。第一,在战后的日本历史上,强夺巡逻车逃遍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掠夺战车逃命的却还没有过。干脆就成为历史上的先例吧!事实上,始难免有这样的想法。 半报废的巡逻车把破败的车门掉在半路上,同时继续奔驰着,然后突然之间就冲撞向战车,战车上的人当然吓了一跳。战车长打开了升降口的舱口,探出上半身。 “喂!你们干什么?” 飞跳而出的续用一只手把大吼的战车长拉了出来,嘴里喃喃说着“对不起了”,然后把人抛到路上去。就在巡罗车群咆哮着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时候,四个人已经夺取了战车。 可是,在战车内的人却没有外面的人料想中的那么得意。 “对了,谁来驾驶哪?” “不是驾驶,是操纵。” “如果大家没意见的话,就由我来吧。” 其他三个人郑重而且迅速地婉拒了茉理的要求。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只好由始来操纵了。 “让我试试好不好?” 一个声音从车体旁边响起,看来很擅于交际的脸从舱口探视四个人。始探出了脸和右手,怀疑地观察着对方。 “你是谁?” “陆上自卫队第一师切水池二尉。我对九○式战车的操控很熟悉。”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呀!对我来说只要有趣就好了。那些伟大的人似乎都不想兴起非法武装政变哪!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姊妹,一个人轻轻松松没有负担,请让我加入这个游戏吧!” 始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常识来判断,这一番话实在不能信任。可是,他们的确需要一个会操纵战车的人,如果就这一个男人,即使他有敌对的行为出现,也可以立刻制服他的。 “我再跟你们商量一件事吧!” 水池二尉俨然一副已成为同志的表情,环视着战车掠夺者们。他把视线停留在菜理脸上,亲切地说道。 “就让这个小姐拿着枪对着我吧!这样一来,我就必须乖乖地听你们的命令了。我的枪,哪,就这样。” 水池把自己的枪交给始。 始看着茉理的脸,茉理笑着点了点头,把在玛丽关财团分部拿到的枪对着水池。 “哪,现在请你发动战车吧!目的地是筑波研究学园都市。” “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我没有反抗的余地。虽然遗憾,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只好变节听从恐怖分子的命令了。” 战车内只有四人份的空间,始便来到外面,坐在炮塔上。他把一只手放在机关枪上,把狙击用的来福枪摆在膝盖上,这种姿势看来或许像是凶恶的恐怖分子吧? 看到震天动地开始出动的战车,巡逻车群不禁吓了一大跳。但是,勇敢的警官仍然走出巡逻车,一只手拿着手枪下令“罪犯”停止。 “罗嗦!你难道想成为被战车碾死的第一个平民吗?” 在始的恫吓之下,对方退后了三步远的距离。巨大的战车就以时速60公里的速度从他的鼻尖飞驰而过。 履带的声音响起,陆上自卫队自豪的最新式水陆两用战车朝着常磐汽车道路前进。续用冷浚的眼光看着水池。 “虽然是我们要你帮忙的,可是,你自己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废话!” 被对方这么一驳,续反而没有第二句话好说了。这个自卫官似乎有着不落竜堂家兄弟之后的好性格。不,他的年龄大很多,有丰富的经验,而且又具有身为一个军人所该有的知识和技术,或许他比龙兄弟都还要危险。 战车右方是拱门,左方是双塔,来到了和外护城河路交叉的路口。巡逻车群的喇叭声从后方远远地传过来,左右方的汽车哑然于战车勇猛的姿态,慌忙远离这个危险至极的钢铁猛兽。因为这个缘故,六本木道路的交通越发混乱了,冲撞声不断响起。兴奋战机械狂不负责任的声援从人行道上扬起;乘客和驾驶从不幸发生引擎故障的计程车中逃了出来;因为紧急刹车而发生了一连串的冲撞,几乎就像香港动作片的再版。 而在十字路口遇上红灯的战车遵守交通统则停了下来等待绿灯。这个时候,履带的轰然响声从外护城河路的西北方逼近过来。 履带的响声也传进了战车的内部,业余的恐怖分子们坐在狭窄的座位上相对而视。 “看来我们有同伴了。” 续语带嘲讽地说道,加入恐怖分子行列的自卫官笑着说。 “啊,这样才好玩哪!这一带是理想的战场哦!” 姑且不谈他们的玩笑,六本木路和外护城何路的交叉口就是贮水池交叉口。从战车上看来,十一点钟的方向有首相官邸,四点钟的方向有美国大使馆。不折不扣就在东京的正中央。难不成他们想在这里展开一场战车市街战吗? “继续前进!” 业余恐怖分子的首领简洁地下了命令,战车遂以勇猛的速度冲过正好变成绿灯的十字路口。 守卫首相官邱的警宫们见状简直吓呆了,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战车往前进。虽然有人大叫“阻止他们!”可是,又该怎么阻止呢?难道要求坐在突进的战车前吗? 九○式战车以时速80公里的速度急驰着,路面上的柏油承受不了战车的重量和压力,不断地剥离。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不可能长时间奔驰的,可是为了避开对战车飞弹,从理论上而言,战车是具有充分速度的可动性。首相官邸黑压压的影子立刻从坐在炮塔上的始的眼前经过。在战车内,水池二尉对续提议道。 “怎么样?干脆顺便把一百四十米的炮弹对准首相官邸吧:战前的二.二六事件中,并没有炮击首相官邸。动了手就成了历史上的第一人了。” “不需要。这么一来,也只是让那些差不多差劲的权力者欢欢喜喜地取而代之罢了。炮弹太可贵了,请不要随便浪费。” 这么说来,反正还是会用的罗?水池二尉自己在心中推测着,然后微微笑着。他只觉得太过骚动的血在体内沸腾着,心狂烈地跃动着,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恩议。 在首相官邸内,被称为“不经事”的刚迈人老年的政治家在办公室和阁僚会议室当中走来走去。几个传进来的报告让他感到心惊胆颠,最后,当他听到战车朝永田町方面前来的消息时,他不禁用力地吞了吞口水。 “非、非法武装政变吗?” “不,纯粹是……” 秘书官穷于表达。纯粹是什么?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好不容易他才想出了一个新词。 “纯粹是劫持战车的行为罢了,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自卫队已经倾全力包围当中了。不会有什么事的,很快就可以解决了。” “是、是吗?纯粹是……” 在住嘴之后,首相有些不悦地睨视着秘书官。 “你说纯粹?光是说纯粹并不能解决问题呀!一台,不,战车应该是说一辆,一辆战车要十亿元哪!这和汽车盗贼可是不一样的啊!” “是,我说错话了。请原谅。” “那么,那些劫持战车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不知道。可是,战车就等于是军事机密,再说,如果他们逃进苏联大使馆的话,事情就闹大了。绝对要阻止他们。” “现在你认为是大事了吧?” 首相有些阴险地指责着秘书官,可是,他的注意力马上又转到其他的事情上了。 “很遗憾的,防卫厅长官的更换是势在必行了。继任者也非得从同样派阀的人中挑选才行。嗯,这样一来就可以施恩于人了……” 首相必须让自己的派系把其他派系掌握着的军事方面的利益夺过来才行。 在首相官邸的外侧,动员的警官队拼命地阻止目无法纪的战车横行。他们把20辆巡逻车并排在总理府前的十字路口,排起了硬铝盾牌封锁了道路。 事态已经非常紧迫了。就在封锁还没有完全完成的时候,履带的声音就急速逼近来了。战车的身影出现在夜晚的街道上,朝着呈一直线的封锁线冲过来。警察透过麦克风大叫停止,可是,呼叫声被钢铁的车体给反弹回来了,战车反而更加快速度。 看到以时速80公里逼近的战车,警宫们的勇气和责任感也以时速80公里飞跑了。他们发出了“哇!”的惨叫声,从巡逻车跳了出去。以短跑选手的速度向左右方逃散。之后,战车笔直地冲进了无人的车列中。 一阵猛烈而非悦耳音乐的声音响起,战车弹飞、挤压、碾压着巡逻车,不断地继续前进。 愕然地目送着战车离去的警官的背后响起了上司的怒吼声:为什么不豁出性命拼了?警官们闻言起了反弹,他们包围住上司,用激动的声音说道。 “那么,警视总监您自己去做啊!为什么非得要我们去拼命?” “是啊!总监自己去做啊!” “不要让别人去冒生命的危险,而让自己待在安全的地方摆架子。你到现场第一线去看看!” “是啊!总监去啊!” 话题竞然朝着奇怪的方向推进了。那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自卫队执行治安出动的行动,警察都被迫待在阴暗的角落里,大家已经蓄积太多的不满了。上司不经心的一句话就如在冒着烟的灰土上丢下一个火种。 就在警察之间产生了不是时候的内部纷争时,十辆体制派战车追着走散的战车蝉涌杀来了。先行的战车再度地压过已经被压烂的巡逻车残骸,用麦克风对着逃亡车发出威吓的声音。他们宣告:再不停车就开炮了! 水池二尉拿起麦克风必恭必敬地回答。 “想动手就动手吧!笨蛋!” 这个“高雅”的答覆让战车队激动不已。可是,事实上,他们是不能在东京都心发射战车炮的。尽管在内心是巴不得能尽情发射,可是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至少,他们绝对不能先行开炮。统合幕僚本部已经下达命令,他们这一边绝不能开炮。下面就是完整的命令内容。 “利用大量的战车将被强夺的战车包围住,追赶敌人,封锁他们的行动,然后加以逮捕。不需要对大众传播媒体公布事实真相,恐怖分子要关进市谷的本厅内,断绝其和社会的接触。” 追捕者和逃亡者都已从港区越境到千代田区了。现在就在日本的政治中枢一带。道路非常宽广、整齐,在这个时候,左右方的建筑物群也笼罩在一片无人的寂静当中。极少数留下来加班的人们听到履带的声音不禁大吃一惊,他们亲眼目睹了发生在深夜,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 于是,在喜欢热闹的美国电影中也难得一见的“坦克追逐大战”就在巨大的都市都心展开了。实在很令人难以下判断这是不是该称为“历史上的壮举”? 摇撼着深夜巨大都市的履带的声音也传到了靠近六本木路的驻日美国大使公邸。就在满头银发的大使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电话发出了震耳欲聋的铃声。 当大使拿起听筒的时候,有人敲起了房门,秘书官张惶失措地呼唤着大使的名字。在邻床上,跟着他35年的大使夫人对这个时间和地点都不对的骚动发出了诅咒的声音。 大使穿着睡衣听取了几个报告,并且在下了几个命令之后,披上了外衣,到楼下的书房去。他要打电话给在华盛顿DC的国务长官。 “这个国家发生了许多我所不能理解的事。” 大使带着又惊讶又愤怒的心情喃喃说着。他是一个曾任洛克福德财团事务局、史丹福大学、国务院等和东亚有关的职务的颇有学者气质的老人,非常具有执着的政治外交感。他不想与非合法活动或破坏性工作扯上关系,对于CIA在外交官的职务领城内任意妄为一事十分不快。 “玛丽关也该适可而止。他们已经掌握了整个世界,现在又为了什么要如此蠢动?” 大使的话直如贤者之言,但是,也就因为这样才显得遗憾又无力。 被剥离的柏油细片在半空中飞舞着,就像磁带漫天乱舞一般。 深夜的水田盯、霞关一带成了坦克追逐的竞技场,十辆坦克追着逃逸的一辆坦克,四处纵横飞驰。原本和平的道路响起了抗议的声音,可是,醉心于追逐游戏的军人们根本就不在乎。 “三号车,到外务省旁边去!” “七号车前进到文部省和大藏省之间!” 光是听到通话的内容,还其让人以为发生了非法武装政变。竜堂兄弟们所乘坐着的战车想朝东北方逃逸,可是,十辆坦克车死命追赶、拦截了他们的去路,企图包围他们。 这个时候,大众传播媒体内部也引发了一阵骚动。 “自卫队的一部分人似乎发动了非法武装政变呢!现在好象在霞关掀起了战斗。” 权力者声称为了维持秩序,想立刻控制情报,可是,情报不足就一定会产生斐短流长。这个情形早在二千多年以前就有中国古代的贤人指出来了,但是,权力者的心理构造似乎一点也没有进步。 警视厅也处于极度的紧张当中。虽然不是应下级警官的要求,不过,坦克追逐大战正朝着樱田门方向移动。在警视厅的玄关前,被召集而来的警官因为紧张和不安而摒住了气息,突然,一阵连续的枪声让他们吓了一跳。 被强夺的战车开火了。不是一百四十厘米的主炮,只是附设于炮塔的机关枪,枪口部首从十点方向退近的一辆坦克的履带射击。原来是对迫兵的顽固感到不满的续纵舱口探出上半身、从水池那里学到了机关枪的操纵方式。数发的枪弹在路面上扬起了烟雾,战车在情急之下改变了方向。由于太过紧迫,战车偏离了车道,驶上了人行道。 闯上人行道的战车撞上了街灯,弯成了人字形。在慌张之下想转换方向。如果先后退再返回车道就没事了,可是,在极度狼狈和兴奋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冷静的判断,当驾驶回转了没有必要回转的炮塔的时候,炮塔的炮身又撞上了另一座街灯,然后就再也转不动了。 就算再怎么受过多次的训练和模拟,这些士兵们毕竟没有实战的经验。对他们来说,被实弹射击也是生平头一道,关于这一方面,或许经历过和暴力集团抗争的警察们可能会比较有实战的经验。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随便让自卫队有实战的经验,那又让人伤脑筋了。 另一辆战车逼近了被强夺的战车,可是,车体一发出中弹的声音,便慌慌张张地想改变方向。就在其后方,另一辆战车又接近了上来,原是想追随先行车而走的,而现在,在匆忙之间,一时闪躲不及,不到一秒钟便发出了巨响追撞了上去。第三辆战车又急驶了过来,原想避过前头遭了殃的同伴,可是,却没能躲过第二辆车的炮身,又发出了巨响,炮塔转眼就被毁了。 直升机的爆音仿佛在嘲笑着陷于大混乱中的地上一般,渐渐靠近。 那是由横田基地起飞的美军直升机。他们三机编为一组,撕扯着夜空靠上来了。 原本他们是朝着赤坂九丁目方向的玛丽关财团分部去的,但是,或许是接获恐怖份子们已经逃脱的消息吧?所以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了。始辨认出了星星标志,这样推测着。从舱口探出上半身的续也有相同的看法。还有另一架直升机也同时出动了,可是大概是要在分部着陆,处理善后吧? “他们果真不在都内发炮,不过,一离开东京之后就不知道了。” 始喃喃说着,续点点头表赞同。听到他们兄弟交谈的驾驶员兼向导不负责任地提出意见。 “要不要把他们击落?顺利的话,第二次太平洋战争就要开始了。” “不顺利也好。倒不如先往前前进吧!” 以始的立场而言,首要目的是救出弟弟,他没有必要也没有兴趣引发战争。但是,如果对方挑衅的话,他可也没有想过要忍辱负重遵守和平。 幸好紧迫不合的战车群拉开了一点距离。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通过了警视厅前,左边是日比谷壕,右边是日比谷公园。他们从政治中枢移往经济中枢。始心中猜测着、这不就像“鸽子巴士”的观光行程了吗?他觉得有些无聊了。更无聊的是驾驶员兼向导的自卫官透过麦克风和上司演起双簧了。 “水池二尉,我知道你在那里。乖乖地停下战车!” “一佐大人,我被凶恶的恐怖分子用枪威胁着。我只有照着他们的话行事了。舰上自卫队员的生命比一般沉沦的市民还要重要,这是常识。” “讲什么话?有人作证你是自愿进去的。” “我是想抓住恐怖分子啊!” “难道是因此而反被抓了?你难道判断不出是不是有胜机吗?” “太平洋战争的时候,日军也没有打算要赢美军的,不是吗?” “够了!交出恐怖分子!我要直接跟他们说话!” 子是,水池二尉想把麦克风交给某人,可是,没有人把那个什么一佐的放在眼里。所以会谈就不了了之。一行人继续前进,经过数寄屋桥、八重洲、江户路,正要渡过两国桥的时候,突然,空中发动了枪击。直升机的机体闪着红点,地上响起了中弹的声音。 “来攻击了。真是不借常识的家伙。” 水池骂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欠缺说服力的台词了。可是他们确实没有想到,虽然还在隅田川上,对方竞然会在都内发炮。 马尔子炮发出的弹射落在地面上。不如是射偏了,或者是对方只意在威吓呢?被追击的战车在桥上顺畅地蛇行,躲避着枪击。 “大哥,危险!快趴下来!” 续大叫着。在车外的始把身体趴在炮塔底下可是,他并没有感受到多大的危机。如果对方真的有意攻击的话,应该会用对战车的火箭炮吧?这个时候,他们发现到,警察在桥上拉起了封锁线等着他们的到来。 “冲啊!铁龙!” 余叫着。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为战车取了名字。虽然是个成熟、稳重的孩子,但是或许是竜堂家的一员的缘故吧?他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别开玩笑了,竟然出现了另一个终了。将来我可管不住了。” 始可不觉得这个想法是个无聊的笑话。 在余的刺激下,兴奋不已的铁龙猛然地摇晃着桥往前奋进。 警官队终于发炮了。超过20挺的制式手枪集中了火线,枪声和跳弹到处反射。然而,铁龙根本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突破了防御线,弹开了盾和巡逻车,驱散了警官们。有几个人越过了栏杆,跳进了河里。始藏身在炮塔底下没有受伤,但是,如果换作是常人,一定免不了会因流弹而受伤。 铁龙把巡逻车的残骸和张然若失的警官队留在桥上,进了墨田区内。接到这个消息,首相官邱里的人们显得非常紧张。 “首相,怎么办?” 尽管官僚们变了脸色这样追问,首相却也只是失神似地盯着某个地方看。 “首相!” “啊!这个嘛,因为事态太严重了,我必须谨慎地想想、再加上日本是一个法治的国家,维持社会秩序是守护国民生活的一大因素,我是这样想的、但是,我也得想到与和平主义要取得平衡,虽然守住情势是该做的事,但是,我得考虑这样是不是万全之策。依我的愚见应该是要这样考虑的。” 说到后半部根本就没有人在听首相的谈话了。首相越过了恐慌的过程,暂时脱离了精神上的箍咒。这是每个人一看就知晓的。相对而视的官僚们聚集在办公室的一角。 “再这样下去,东京会变成战场的。必须制止美军的任意横行了。” “如果稍有差池而导致自卫队和美军对峙起来的话,大家看着吧!拍手叫好的一定是苏联。” “干脆就由我国出手把那辆被夺走的战车摧毁吧?事情已经到了没有办法用不流血的方式来解决的地步了。最好是把那些恐怖分子视为狂人来处理,将一切都埋葬到黑暗去好了。” 官僚们低声地交谈着。 “如果要这样做,就应该把战车引到东京之外的地方去。阻止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就把战车引到东京外,在天亮之前完全处理干净吧!” 结论总算出来了,以官邸为中心的通讯网被这些决定守护国家威信和体制利益的官僚们暂时占领住了。 让逃亡的战车越过江户川,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进行。在清晨三点之前,首都圈应该会恢复平静吧?他们做了这样的预定计划,开始将这个计划付诸行动。 第六章 午夜破坏者 玛丽关财东京赤坂版分室受到恐怖分子的突袭。这个消息立刻在L女士平静的心湖中掀起了波涛。她知道那些恐怖分子的身份。敢这么大胆而直接地发动攻击的只有竜堂兄弟。这些年轻人的个性真是猛烈啊!要是一般人的话,一定是束手无策地等待着对方的联络的。 “啊!可恶!我真恨不得现在也在赤坂。在我不在场的地方做这么有趣的事实在叫人不是味道。”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不过,或许因为身为竜堂家的人的缘故吧?终不由得产生这样的感想。可是,很快地,他也和L女士有了相同的见解。是吗?看来我的分身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我也不能在这里和这些老人们周旋,得想办法从这里进出去才行。 L女士并不如道自己竞然被终视为老人,她快速地思考着。竜堂兄弟袭击分部纯粹是一场误会,不过,追根究底,还是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事到如今,她只能祈祷自己拟定的对策能走在他们之前了。这是一场速度之争。 蜂谷表现绅士风度地对她说道。 “L女士,我可能可以帮上一点忙。如果交给我来办,或许可以堵住大众传播的嘴巴。” 情报操作是蜂谷最擅长的一环。应该说对日本的传播而言,是非常有效的技巧。 “日本的公安警察确实具有特异的能力。在政府高官渎职或疑狱的事件被公开之后,就一定会有外国的间谍被逮捕,或者激进派分子的罪行明朗化的情形产生。” 美国的报纸曾经这样讽刺。当一九八八年因R事件而引发的新兴企业丑闻发生时,首相和大藏大臣的名字都被牵扯在事件当中,结果就立刻有“发生在菲律宾的日本人绑架事件是日本的激进派分子所为”的消息被公布出来。这些丑闻者曾经引起轩然大波,可是,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后续报导,而话题也就在不知不觉中校消弭于无形了。这种例子不在少数,公安警察的作法总是只有一种模式,可是,大众传播每次也都随着高兴地跳着欺骗之舞。发生在邻国的“客机行踪不明事件”也不知什么时候成了“客机爆炸事件”、“美貌的女间谍事件”、“被绑架的日本女性事件”,而且重要的客机和乘客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在有关当局有意不加搜索的情况下,慢慢地在人们的脑海里被淡忘了。多么容易被驾御的大众传播,多么健忘的国民!L女士对这些事情了若指掌,所以她只是谈淡地笑了声,可是,其他人没有看到她的笑容。她对着蜂谷点了点头,拿起了接待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29寸电视的按钮。她变换了两次频道,选择了以深夜新闻充实度最够为卖点的民放台: “目前在六本木、赤坂等都心一带发生了大骚动。政府还没有做正式的公布,不过,根据传闻,一辆自卫队的战车被恐怖分子抢走了……另一种说法是恐怖分子的人数有三、四个人。” 听着广播员兴奋的声音,终已经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太过分了,哥哥们,你们竟趁我不在.的时候做这么好玩的事。我宁愿在六本木而不是在这里被掀起暴乱。地区性的龙总不及都市中的龙哪!” 终发出了不合情理的慨叹之后,踏着毛长过脚的地毯,就要往前走。他把手指上了门把。虽然是上了锁,可是对终来说,那根本不是问题。 “你到哪里去?小龙?” L女士以深邃的眼光,但是语气经过控制地问道。 “我决定了,要去和哥哥们会合。” “感情真是好啊!” “哼哼,希望不要有人阻止我。” 一瞬间,L女士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可是,你的兄弟们认为你在筑波啊!所以他们才朝着这个方向来。如果你离开了这里,或许就会和他们错过了。你不觉得在这里等比较实在吗?” L女士的说服之词非常巧妙,可是,终却不上她的当。 不需要等兄弟们找出终。终可以离开这里去找他们。他的兄弟们坐在战车里被战车群追捕着。只要找到掀起大骚动的地方,就可以和兄弟们再见了。可是,终可不会把这个打算说出来好让对方处于有利的情况之下。他把手抽离把手,做出思考L女士的建议的样子。他把视线投向田母泽。田母泽也把他那闪着油光的眼睛盯向终。终真的怀疑这个疯狂博士是不是真的要把他吃掉。 “是啊!可是,这里是那个青蛙伯伯的根据地。我可不想和那想在我如珠玉般的肌肤上挥刀的人谈笑风生地喝茶啊!如果在里面放了麻药,我可受不了。” 终自己并不知道这一切话对L女士形成了强烈的讽刺。正当地要回答的时候,电话响了。主张拥有终的所有权的田母泽停了好一会儿才拿起话筒。打来电话的是关东技术科学大学的副院长高沼胜作。这个男人位于和原子力发电有关利益的中心、据说,每当有一座原子发电所建设完成。他便可以收到以亿为单价的谢礼或回扣。他为了威胁反核运动的领导人,便捏造了丑闻,或者集中了大量的匿名威胁书信寄出去。就派系而言,他和田母泽处于敌对的立场。而现在这个高沼列底打什么算盘? 三言两语之后,田母泽的声音粗暴了起来。他那张老脸因为暴怒而变成了红黑色,在大声地斥骂了对方之后,被挂上了电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蜂谷假惺惺地问道: “怎么了?田母泽先生?您好像很不愉快。” “高沼那家伙竟然自认为是这个学园都市的主人!” 田母泽大吼。对高沼的怒气似乎使他在一瞬间忘了对蜂谷的不快感。因为巡逻的警卫向高沼报告说大亚制药筑波研究所,也就是田母泽的研究所似乎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所以他要田母泽天亮之后做个说明。高沼是官民联合的学园都市管理中心的营运委员长,所以也不全然没有权限。可是,他这样地说法却很明显地惹毛了田母泽。 以田母泽的立场来说,高沼的权限如果踏进研究所内就麻烦了。如果让高沼抓住了他解剖活体及人体实验的证据的话。就等于被抓住了弱点。高沼也一直想要竜堂兄弟的身体做为争夺权力的武器。或许他是有了什么猜疑。如果他以若不交出竜堂终的身体,就要将田母泽解剖生体的事实公世于事为要挟的话,田母泽就无以抗衡了。可恶,该怎么办…… 观赏恶党因憎恨恶党而烦闷的样子虽然有趣,可是,L女士也不能一直站在高处什么都不做。她还没有想出什么对策。从横田基地起飞的直升机还没有到吗? 终把两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里,若无其事地靠近窗边。这是一个绝妙的时机。L女士的注意力和田母泽的执念都在这一瞬间集中在自己身上,注意到终的动作的只有蜂谷。而他对终的真正价值是三人中最无知的。终用自己的视线抓住了蜂谷的视线,往地上一蹬,朝着窗户投出了身体。 “啊!” 蜂谷大叫,另外两个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看着窗子。 坚硬的玻璃发出了巨响破碎了,无数的碎片朝着夜空飞散。瞬间,跃向半空中的终被地球的重力往下拉。就在那之前的一刹那,终对着接待室的三个人露出了一个勇敢的微笑。 “笨蛋!这里是五楼……!” 蜂谷见状为之语塞,L女士的回答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合常理的。 “对那个孩子来说,根本不代表什么意义。” 蜂谷闻言不禁谔然,瞬间恢复了他官僚的性格。他刻意地皱起了眉头,对有上司资格的女性吹毛求疵。 “哦?这么说来,L女士早就科到他会这么做啦?那么,为什么不采取防范措施?” “如果这种事我都做得来的话,就没有理由要那孩子了。” 说完,L女士不禁在内心苦笑着。这是她出于想使自己的失败正当化的意图而说出来的话,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L女士微微改变了语气。 “我也想问问,蜂谷先生,为什么你知道他靠近了窗户却又不采取警戒的理由。” 夜风从破碎了的窗户中吹进来,仿佛嘲笑着这三个人三个样子的失望和利己主义。 从20公尺高的楼上落下来的竜堂终在十秒钟之后,成功地从大亚制药筑波研究所的建筑逃了出来。在落下的途中,他利用看来像是刚移植的松树的树枝转了一个身,落在草坪上,很稀奇地,这次他并没有摆出任何姿态,立刻就再加入疾行跳高的比赛。他朝着插着一面高四公尺的玻璃破片的水泥墙壁跑过去,然后一跳而过。 三只杜宾狗发出狰狞的咆哮声,盯着选手急奔而来,就像从弓弦上射出去的箭一般。或许饲养社宾狗已经成了恶党们的身份象征。然而、它们的牙齿构不到五公尺高。 从路上飞跳而下之后,杜宾狗的声音也越来越远了。终的面前横着一条整备完善的宽广大马路。在夏夜之下,广大的人工都市正安静地沉睡着。 终迈开脚步开始急行在一条叫学园东大路的道路上,左右方是一大片大学的校地和研究所的建地,除了街灯之外,没有其他的灯光。当始正要开始慢跑时,喧闹的爆音宛如一把刀子撕裂了宁静的夜。终回过头一看,他发现到一个摩托车集团正在接近中。对方的奇怪叫声也听得到了。不只是10或20辆,是一群摩托车和改装车正在马路上疯狂急驰。 那是被称为“全极联”的飙车族集团。正式的名称是“全日本极恶路上赛车爱好联盟东关东支部行动队”,可是,在他们的成员中,没有几个人能把自己的团体的正式名称说出来的。他们当然是锁定了终为目标。在这种深夜,在这种地方散步的醉狂者,他们怎么可能会不关心呢?摩托车的速度降下来了,车上的人们吹着口哨,发出了奇怪的叫声。终虽然感到厌烦,然而,他还是先彬彬有礼地问道。 “对不起,东京在哪里啊?” “喂!听到了没?他说东京在哪里呀!这个乡巴佬。” 按时内起了一阵卑劣的笑声。 终奉行了相对主义的原则,对对方的行动有所回应了。如果对方讲礼数的话,他也理所当然要郑重其事地回之以礼,可是,终面对的是一群恃众而骄充满了恶意的人。看来他们是想要戏弄终,让终感到为难。 “对不起,借一下。” 终改变了语气,简单地做了宣告。 “借什么?” 一个戴着太阳眼镜的男人张开了全是蛀牙的嘴巴,想要对终吐口水。终一把抓起了这个男人。他用左手抓住了对方的腰带,把他举到头上去。四周响起一片奇怪的声音,全极联的人悄然地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终像沙滩球一般丢到草地上去。而他们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是因为少年飞跳上了摩托车,一溜烟地跳了。 “要让他逃了!让那个小子逃了的话,全极联的面子就丢光了!” 副首领大叫,挥舞着铁链打在路向上。摩托车的排气声再度打破了学园都市的寂静。40辆摩托车和六辆改装车无视于失去了摩托车的同伴的吼叫,一群人为一种狂热所驱使,在无人的道路上奔驰着。 筑波研究学园都市原应该是一个安静而环境整备完善的修习学问的地方,可是,对追逐者和被追逐者而言,现实是据于理念的。终想尽早和兄弟们会合,可是、全极联的成员们却因憎恶和杀意而眼红。 他们如果抓住了逃亡者就会涌上围殴、砍杀。这些人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便什么事也做不来,只能以集体方式行动。但当以多数人对一个人施加私刑,这对他们而言根本没什么好犹豫。 在这种情况下,终在道义上也不能说是占上风的。第一,摩托车是别人的东西,再加上,他才15岁、根本没有摩托车的执照。他纯粹是靠着天生的运动神经和以前看他人骑车的记忆在行驶的,还谈不上技巧。轻轻松松就追上来的全极联的成员发出奇声,挥下木刀,打在终的左肩上。终的肩膀受了重重的一击,该导致肩骨骨折连同摩托车滚倒在地上的。可是,终只是不耐地看着对方,对其无力旦无益的攻击嗤之以鼻。见状大惊失色的成员瞬间变了脸色,怒形于色,当他再度要挥下木刀的时候,事态有了急速的转变。 突然间产生了爆炸声,橘色的光芒炸裂开来。 瞬间没人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和摩托车不同的爆音在空中响起。急速下降的直升机带着明显的恶意掠倒了飙车族。几辆车同时按倒在地,相互撞击、汽油引起了火苗、随即爆炸。终一边骑摩托车,一边回过头看这个惨状。 “是那些人的手下吧?不过,还真是厉害得过火呢!” 所谓的那些人就是L女士或田母泽等人的总称。尽管他们被此敌视,在终的眼中,他们终归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条粗绳从直升机上伸下来,安装在前端的大钓针状的钩子朗朝着终靠上来。 终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想法,光是逃不算厉害,他想到的是要利用敌人的恶意。他低下了头,等钩子越过头时,快速地伸出左手抓住了就要远离的钩子。 他把左手在钩子上,而手松开了摩托车的把手,站在座位上。在下一瞬间,终吊上绳子、把左脚搭在钩子上,成了一个空中飞人。 这样不错。被绑被吊都不是他所愿,可是,至少这样他可以自由。那辆失去了骑士的摩托车在终的脚下仍然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往前跑。 因为一连串的变异、凶事、意外事件而惊骇不已的全极联,对终的敌意仍无消除。首领骑着车逼近了摩擦着地面低空疾跑的终。很可笑的是,他的头上绑着一条写着“七生报国”的头巾。 首领的手上闪着铁链的光芒,他大声地吼叫,把铁链往上一甩,正中目标,缠住了在空中的终的右脚尖。 终的身体被直升机上的绳子和领头的铁链朝两个方向牵引着。首领发出了残忍的笑声。他确信终一定会因为受不了而松手,然手以猛烈的速度撞击在路面上,到时他就以夸称他的胜利了。然后,他要把终拖在路面上,让位像破布一样地惨死。 可是,这个景象并没有出现。终没有被摩托车拖引。 “我的脚已经够长了,不需要再拉长了呀!” 说罢,终突然把缠着铁链的脚往侧面一甩。 首领如果松开手也就没事了。可是,这个人生性执拗,他把铁链绕 5728." >在左肋上三、四圈,紧紧地握在手中,一心一意要达成他的目的,就算死也不松手。 首领的身体从摩托车的座位上弹飞而起,在半空中飞舞。比终重了20公斤的粗壮男人被自己的铁链缠住,无法逃生,只好面对末路的来临。 当他掉到路面上来时,同伴的摩托车刚刚飞驰而来。他们将嘴张到最人口度发出叫声想要回避,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人体和摩托车冲撞在一起,首领的身体像沙袋一般弹飞在半空中,摩托车则倒卧了下来。 接二连三的冲突事件产生,闪光、爆炸声、火焰还有惨叫声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对全极联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了灾难的夜晚。滚倒的摩托车、燃烧的改装车、在路面上呻吟的负伤者在终的脚下飞掠而过,不幸的首领的身体弹跳着。 终弯下身体解下缠在右脚腕的铁链。头头的身体和铁链一起被留在路上。直升机升高了高度。和全极联不同的是,对终而言,一切都才开始。 当竜堂家的老三在筑波上演了一挡免费的机车秀的时候,搭乘无敌战车铁龙的五人组正在江户川的水面上。 他们预测封锁线会拉到桥上,所以便从水元公园进了江户川。几对情侣和居无定所的人们被他们吓了一跳,野狗不断地咆哮着,自卫队自夸的水陆两用战车开始放过江户川阴暗的水面。欣喜不已的余来到舱口外面,和长兄并坐在炮塔上。当他们舒服地吹着河面上的风时,铁龙的车体突然摇晃了起来。停了一下又开始继续前进,可是,他们听到了续追问水池二尉的声音好像是车内进了水了。 “这辆战车应该是水陆两用的巴?为什么会进水呢?” “啊,真伤脑筋啊!” 水池二尉的声音虽然很开朗,可是,还是可以听出有微微的自暴自弃味道。 “好像河底有石头哪!而且可能还不小。所以,车体的腹部被刺破了。” “石头……?” 续也不禁为之一惊。竟然有战车会被石头刺破腹部的。如果装甲这薄的话,一踏上地雷不就完了? “制造一辆战车不是要花费几十亿元吗?到底钱是花在哪个部分啊?” “在舒适的居住性啊!冷气很凉很舒服吧?” 说来还真是如此。 “在车内设置冷气的话,基底的部分、装甲就一定会变薄的。所以,要吃一枚地雷就出局了。这是重要的军事机密,如果不小心泄涡就会消失黑暗中了。” “不是军事机密,是军需机密吧?” 始订正道。他从舱口往车内一看,只见江户川的水就像从水管喷出一样浸湿了整个车内、续和茉理也不知该怎么处置。他们抬头看着始,耸了肩,一副有待商量的样了。始也无计可施,只有尽快渡到对岸去了。 “可是,以居住性优先的战车啊……” 始不禁慨叹着,水池二尉一边操纵着战车,一边微微地笑着。 “呵!你觉得不像话吗?” “不,也不是、总比倒过来好。” 因为考虑到乘员的居住性,在战车里面安装了冷气,而使得腹部的装甲不得不变薄。以一个兵器而言,的确是本末倒置了。可是,很奇怪的,却叫人没有办法真正生起气来。再进一步想,订购这种战车的自卫队、负责生产的兵器产业都无意掀起战争,他们只是公平地分配巨额的军事预算,达到共存共荣的目的。 “关于这方面的事,我也不能随便说一些外行话。” 现在水池表现得像个良识派的人,可是,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可是,就像我所知道的美国国防部渎职事件,军队和军需产业之间总是有不名誉的挂勾的。从来没听过有哪个军队和回扣扯不上关系的。” 江户川的 6c34." >水继续渗透进来,当他们好不容易到达对岸时,水已经高到站起来的茉理的腿上了。连在炮塔上的始和余也都浸湿了鞋子。 “就到这里了。” 水池宣告。他从浸了水的操纵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续和茉理点头示意,要他们爬上去。 “虽然是已经到了岸边,可是已经上不了岸了。这是小男孩取了名的铁龙的最后结局。” 为战车取名字的少年露出了微微哀伤的表情,窥探着车内,像是对着生物般喃喃地说道“再见了,谢谢你”。始抱起了余的身体,放到护岸的堤防上。看到余在半空中漂亮地转了一圈之后从容着地,水池不禁佩服不已。 “我去控控情形,你们请在这里等候。” 续在黑暗中舞动,无声无息地上到了护岸的堤防上。这里应该已经是千叶县松户市了。和都内相较之下,空间宽广得多,在夜气中可以感觉到自然正在抗拒着人工。 在学校和住宅之间,林地和草地盘踞着一片漆黑。续小心而轻快地前进,看到了他预料中的情景。在黑夜里,自卫队队员们聚集在一起,默默地工作着。下命令的上司的声音也像是低语般。 “果然,他们是打算离开东京好做个了结。” 他们准备了好几打像鱼网一样的东西。或许是打算用这种东西来捆绑住战车,好让战车动弹不得吧?之后,他们的重点就在于使战车里的乘员无力化,而不是破坏战车。在确认对方拥有像瓦斯弹一样的东西和掷弹筒之后,续再度静悄悄地退了回去。 对在堤防黑暗处等待着的兄弟们报告了侦察的结果。 “唔,真是妥当的作战。如果我是自卫队的干部,我也会这样做的。” 水池二尉最后下了这样的结论。他看着只剩下炮塔留在水面上的铁龙,得意地微笑着。 “如果对方有意凭武力解决的话,我也可以郑重地让他们知道后果。” 续的说法非常激进。他的意恩是,只要他变身成龙身,将所有的能力都释放出来的话,自卫队根本不够看。 “想想以后的事吧!” 始只是简短地这样回答他。让水池听到他们详细的谈话就麻烦了,而且实际上在变化了之后,事后的处理工作可没那么轻松。 “我因为有大哥在场,所以不知不觉就放肆了,真抱歉。可是……” 续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想到了一件事。当他变化成龙身的时候、哥哥会帮他变回人身。但如果哥哥变身成龙的时候,又有谁能让哥哥变回人身呢?以前没有想到过这件事实在是太大意了。续虽然敏锐而怜俐,可是,因为哥哥的存在是自他懂事以来就一直如此的,所以,万一哪一天长兄无法发挥他当长兄的指导力的时候该怎么办?这实在是在他想像之外的事。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可是,那也未尝不可能啊!到时候、理所当然的,二哥的责任就明显地增加了。 突然余站了起来、慌张地看着四周,看到么弟这个样子,长兄、三哥和表姊也都站了起来。 “怎么了,余?” “金鱼跑到哪里去了?” 余把好不容易在哲学堂夜市捞到的金鱼弄丢了。 “啊,现在提起来才想要到,余没有拿着金鱼袋啊!” 平时细心无比的茉理在今天这个不乎常的夜里似乎也失去了平常心。 “如果有人拣到就好了。到学校之前确实还拿在手上的。可是,之后就记不清了。如果死了就太可怜了。” “是啊!一定会有人捡到的。对金鱼来说,这样总比被终吃掉要幸福得多。” 续取笑着不在场的三弟,安慰么弟。余微微地笑着,接受了二哥的安慰,可是,当他停住了笑,便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对一向成熟的孩子而言,这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始哥哥。” “什么事?” “哪,我们跟别人是有一些不一样。不是我特别在意,不过,从整个事件来看,这好像是一件不被允许的事。什么事都跟别人一样似乎比较好。” 啊,果然还是在乎的。始心中一动,不禁对这个被命运捉弄的老么感到疼惜。他和续交换了一下视线。茉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握紧了放在牛仔裤裤膝盖上的两手。 水池虽然在稍远的地方,可是,为了不被他听到,始降低了声音。他的表现方式也极为慎重。这也是为了余好。 “我们和别人是有些不同。这是不争的事实,可是,我们也不能说因为这样就不好。要说到不同,几十亿的人,每一个人都不同啊!皮肤的颜色、头发的颜色、语言、习惯、对政治和对社会的想法都不一样。我们和别人不一样的部分只是例子比较少,不是因为我们做了坏事。你没有必要感到羞耻。知道吗?” “嗯,我知道,可是……” “譬如,眼睛看不到的人和眼睛看得到的人相较之下,是极为少数的一群。难道这样就表示眼睛看得到的人是好的,而限睛看不到的人是坏的罗?” “不、不是这样的。” “是啊!少数并不就代表是不好的,只不过是表示人的多样性而已。如果有人认为因为是少数的一分子就是不好的,那么,有问题的是这个人。” 其实始自己也没有完全的自信认为他的理论是不正确,可是,就像以前对续的作法一样,他必须减轻弟弟心理上的负担。 “所以啊,余,最重要的是你对其他的少数人要有体谅的心。如果你认为自己是少数人的一分子,对其他的少数者应该也可以体谅的。我认为这样比安居于多数派的立场而疏远少数派而好得多。” “不管怎么说,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没有必要谴责自己。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担,所以在一切事情明朗化之前,不要把这些事挂在心上,懂吗?余。” 隐入沉思中的余看着长兄,瞳孔中满含着信赖的眼神。长兄是一家人在精神上的支柱、是家系的支柱、这是弟弟们都知道的事。 “嗯,我懂了。我不再介意了。如果哥哥变成了龙,会让我骑在你背上吗?” “嗯,如果我变成了龙,会把余放在背上的。不要掉下去罗,因为骑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始只能用这么拙劣的玩笑来安抚弟弟。始不禁对这无力感感到愤怒。如果始能更有经验、区别能力和社会地位的话,不但可以减轻弟弟们心理上的负担,也可以让他们对未来有展望。 “如果祖父还活着就好了,至少他会教我以前的事和今后该怎么走。” 始不由得对续发出了这种没有建设性的牢骚。始原想从祖父二万册的藏书中找到一些指标,可是,至今尚未成功。不但如此,现在连回在哲学堂公园附近的家都不是那么容易了。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对竜堂兄弟而言是那么奢侈的事吗?听着兄长难得的牢骚,续一言不发,把手搭在余的肩上默不作声。言语已经不能表达藏书网出什么了。茉理也看着始。 过了一会儿,始拢起落在前额的头发,把视线投向闷热的热带夜空。 我们到底在希望什么?不管是玉皇大帝也好,耶和华或阿拉都可以,请告诉我,我们到底要什么?我们被赐与了不是我们想要的力量,我们也因为这样的力量遭人追捕、憎恨、敌视,而在终点处是不是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始摇了摇头,想要从思绪的迷雾中逃离,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原本被生下来就不是我们的意思。可是,既然被生下来了,我们就有生存的意志和权利。如果必须和人类为敌、破坏文明才能生存下去的话,我们就这么做。如果四姊妹那些人带着人类代表者的面具要求我们服从的话,我们就只有将他们排除了。 有人活动的气流晃动。坐在堤防上的水池二尉站了起来,朝首始走过来。 “哪,既然没有了战车,我就派不上用场了。我以为自己已经相当强劲了可是,还是差你们一大截。我不想绊住你们,就此分手了吧。” 水池的限里散发出奇妙的表情。他把堆积在体内的叛逆气息排出来之后,心情也稳定下来了。焦躁的状态虽然消失了,可是,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完全稳定下来。 始站了起来,不由得带着郑重的语气回问道。 “可是,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你已经不能回自卫队了吧?” “人间到处有青山。” 水池使用了这样的表现方式,微微地笑了。他看着河面,对着铁龙敬了一个礼,然后以认真的表情说道。 “事实上我很高兴。我放弃了安定的国家公务员的身份,今后可能要被官宪追捕,可是、如果我们有缘的话,一定可以再见面的。” 始点了点头,要续把枪还给水池。然后,他很自然地要求和对方握手。水池握紧了对方伸出来的手,松开手之后,又对茉理送了一个秋波。然后他转过身,朝着江户川的下游慢慢地走去。 第七章 骚动也需适可而止 在这个漫长而具破坏性的夜里,警视厅的虹川理事官似乎再度确认了自己的交际关系。 在赤板九丁目的玛丽关国际财团东京赤板分部被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袭击,虹川也赶去参加包围的行动,可是、也只是到现场而已,并没有被赋予任何机会或权限,只是去凑人数罢了。此时,命令系统和横向的联络似乎已完全崩散了。 当他无视地站在一边时,竟然遇见了高中时代打工时的同伴。他这个同伴居然成了自卫官,这可让虹川大吃一惊。这个人原来是一个比虹川还处于无政府状态的反体制份子,现在怎么会当上自卫官呢?由于时间多的是,他们便攀谈了起来,结果警备部的上司便训斥他不要和自卫官太过亲近。虹川只是形式上地表现?99lib?出恐惧的样子,而当他回到无事可做的状态时,美军的直升机到了,他们不让警察进分室内一步,开始着手现场的处理工作。警察只是负责在建地外驱赶大众传播媒体的记者和起哄的人潮。在穷极无聊的情况下,为了喝杯咖啡而信步走向24小时营业餐厅的虹川发现到有人小跑步地朝着他路过来。仔细一看,举起一只手对他笑着的是在国民报社工作的老友蜃海。 两人并肩走进了餐厅,坐在靠里面的位置。他们是共和学院高等科时代的同学,因为不久前发生在新宿新都心的燃烧事件,他们对竜堂家抱着高度的兴趣。 “我在念高等科的时候,曾经打过工,那个时候的一个同伴进了自卫队。” “他怎么了?” “掠夺战车的家伙就是他。” 听到虹川的话,蜃海奇怪地钮曲着他那比实际年龄还衰老的脸。带着一脸疲惫表情的侍者稍微显粗暴地把咖啡杯放到他们面前。 “而且,跟他一起坐在战车里的人,看来好像是竜堂始。” “真的吗?” “这个嘛,也有可能是我误认了,这要先确认才行。怎么样,要写吗?”蜃海刻意地耸耸肩回答了虹川的问题。 “不能写啊!第一,掠夺战车这种事在正式的公告中是不存在的。” “政府和传播媒体达成共识了吗?” “那简直是神话。” “日本并不是社会主义国家,可是,我国的传播媒体简直就是对政府百依百顺。反龙运动似乎有些异常。” “说得没错。” 蜃海有些犹豫地开口说道。有一通匿名电话打到国民报社,很明显的是经过伪装的声音,密告他们的母校创立人竜堂司的孙子竜堂始兄弟们行迹可疑。密告人说此话听来或许可笑,可是,竜堂兄弟的样子实在不寻常,“她”目击了他们兄弟从高塔上跳下来却安然无恙。 “唔……这么说来,那些兄弟们真的是有些什么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匿名的电话可信吗?” “人格低下是没错、可是,似乎并不全然是胡扯。间谍的激进派真是笨得可以。” 在交谈了两三句之后,话题又回到了水池的身上。蜃海问道,这家伙是打算逃到国外去吗?虹川苦笑着回答。 “不,这家伙今后可能就成为逃犯了。这么一来,十之八九就会待在我家了。” 虹川还单身,不过,在琦玉县草加市有一栋继承自父母的房子。房子虽小,不过一个人住是太宽敞了。以前打工回家时,水池曾经到他家去住过。 “唉!今天晚上遇到他,说不幸还真是不幸哪!” “你是一个现役的警官,难道你想窝藏逃犯?” “我还没有沉沦到要去出卖来投靠我的朋友。朋友这种东西虽然让我有些感冒,不过,隐藏暴力团员的警官在关西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虹川说出了这些颇具危险性的话。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预测这件事,而且还大方地接受了。他觉得自己好俊被某人牵着鼻子走一样,蜃海此时探出身子。 “虹川哪!如果他去找你的话,可不可以为我引见一下?” “喂!你想要做独家采访吗?这样一来,你也成了窝藏犯人的共犯罗!” “采访是要,可是我不报导。如果他真的和竜堂兄弟们在一起的话,我想问问他一些问题。” “唔——” “没有关系的,会发生的事情就是会发生。要说什么时候会来,那就不是我们知道的了。不算什么时候有行动,我们就不要在乎了。” “这我可不晓得。不知道会演变到什么情形?” 苦笑就是答应的证明。当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的时候,邻桌一对年轻的夫妻高声的谈话传进了他们耳里。到欧洲去玩过之后,发现欧洲实在不行,又旧又赃,什么事情都不得要领,日本话也不通,到处都是懒人,车型又古老,市区也显得很贫困,晚上商店都关上门不营业,还是日本漂亮而且又方便,日本实在是世界第一…… 很奇怪的,这一阵子这种情形不断地增加,蜃海不禁想着。拿外国和日本比较,说对方比较落后或动作烃,这只是单方面的见解。相反的,那也并不表示日本就是好的,不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出现了这样的风潮。 在一九八八年的时候,就不断地发生象征着这种风潮的事件。 号称进行视察前往马来西亚访问的东京都议会议员,在喝醉酒之后站在伊期兰教寺院小便。 在意大利,正确地说来应该是在梵蒂冈中,日本学生在圣彼得大教堂喧闹。该处是宗教圣地,理所当然应该保持肃静的。可是,日本学生大声地四处喧哗,相互笑闹,开着闪光灯拍照。圣职人员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便出面干涉。 “你太罗嗦了!笨蛋!我们做什么是我们的自由。” 日本学生竟然口出秽言,甚至想动手打人。 外人就算不懂日语,但是,日本学生的粗暴和无礼光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就一目了然了。忍无可忍的圣彼得大教堂方面有一段时间便非常排斥日本观光客。 若自以为不是回教徒或基督教徒,就可以在那些寺院或教堂里乱来,这是到哪里都行不通的道理。如果对回教或基督教有任何批评的话,只要是正面的议论也无所谓,如果不想去,也没有人强迫非去不可。 反过来说吧,如果有喝醉酒的马来西亚人在日本的伊势神宫一带随地小便的话,日本人会怎么想?如果意大利学生在奈良的法隆寺大声喧嚷,还对出言相劝的日本人粗言粗语的话,日本人有什么感想?难道日本人渐渐失去这样的想像力了吗? 有很多日本人因为义务性的活动而服务他国的人,有很多的日本人在密克罗尼西亚小岛上亲手兴建学校、为将电气带进尼伯尔的山区而努力不懈,更有人在非洲的医院里为杜绝传染病而鞠躬尽瘁,这些日本人都博得了当地人无尽的感谢。可是,外国人也从事义务活动。而另一方面,在罗马教皇脚下的圣被得大教堂撒野而被禁止出入的,在世界上也只有日本人做得出来。很遗憾的是,愚行通常比善行给人更强烈的印象。再就另一方面来说,日本又有无止境的军事大国的倾向。一九八八年,在美国的众议院,国务院高官曾经证言“日本的军事预算超越了法国、英国和西德而跃居世界第三位”。 同年七月的华盛顿报评论“无视于高唱放弃战争的宪法,日本成了世界最大的军事大国之一”。印尼总统曾忠告日本的防卫厅长官“现在已经不是用军事力量来取胜的时代了”。美国的前国务卿吉辛格说过“美苏两国只看到对方,他们最好不要忘了日本这一个军事大国正在崭露头角”。世界各国都在加强警戒中,不知情的只有当事者日本人而已。 “有的民族是因富有而增加精神上的丰富性的,可是,很遗憾的,日本人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这种暴发户式的民族性会增长到什么程度?会流向什么地方?这是很快就可以知道的。” 蜃海这么想。听到他的述怀,虹川激动地笑道。 “不要用太大的声量讲这种事,否则休会被视为否定现今社会的无聊人士。” “我不是否定,我只是批判。”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人分不出什么是否定?什么是批判?他们会毫不在乎的语气说:否定世界最优秀的日本社会的人从日本该出去!而现实的情况就是这种人通常都带着一副了不起的假面具。” “真是个烦人的时代哪!” “是啊,好一个不轻松的时代啊!” 于是,他们做出了这么一个无趣的结论。两个人叹着气,带着满身的疲怠,喝光了已经冷掉的咖啡。 上午一点三十分。东京东方郊外的关东平野正处于一片沉睡的宁静当中。只有一部分被称为夜猫族的人们还在看着电视的深夜新闻。赤板和霞关的事件真相还没有完全清楚,这令人们牙痒得没有办法忍受,可是,他们也不知道,事件正偷偷地潜近他们身边了。 在短短的时间内,连续发生几件重大而非一般入所能接受的事件。而且,事故的现场不断地移动。政府拒绝公布事实,而大众传播也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警察和自卫队反目,不要说合力解决问题,就是联络也中断了;而美军则采取单独行动,无视于日本方面的对策和搜查。时间正在深夜,通讯和交通体系也在自卫队的治安出动下,失去了往常的功能,首相又欠缺果断力。在种种恶劣的条件下,这个时候,能够把握整个事件的真相的大概只有不在地上的神吧? 连当事者竜堂兄弟也没能掌握住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首先,始他们并不知道终已经从筑波的大亚制药研究所逃出来了。而终也不知道兄弟们失去了战车,现在只能改为徒步。在这个时候,双方完全错开了。 终深信兄弟们一定会乘着战车把东京陷入一片火海当中,所以,他想赶快前去和他们会合。他同时想到,从高处往下看应该比较容易找到人吧?就因为这样的想法,他便用上了从直升机上垂吊下来的绳子,在热带夜空中飞行。 他的兄弟们也无意再乘坐战车了。他们没有想到水陆两用的战车会浸水,所以在无计可施的状况下,只有放弃铁龙号了。一行人在夜道上步行着,朝着筑波前进。半路上他们也有机会“借”到汽车,可是,他们无意去侵害个人的财产权。如果是战车或巡逻车,他们会毫不客气地出手相借,这是微妙的道德感的缘故。如果对方表现出敌对行为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就像终时令极连一样。 他们在深夜中进行了十分钟左右的徒步旅行。最年少的余一点也不感到疲倦,对竜堂家的一员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茉理也不曾落后一步。始边照料着她,一边走着,当中并和续交换着话题,渐渐地,在全神贯注之下,他们的话题离开了目前的事件。不但如此,还离开了现代,朝着过去的历史前进。 “亚述灭了、巴比伦灭了、波斯灭了,而现在,迦太基也逃不过灭亡的命运。接下来要毁灭的难道是这个罗马吗……” “小史基比欧啊!” 纪元前一四六年,历经一百多年的罗马帝国和迎太基的抗争有了结果。骑在马上看着在劫火和流血中燃烧着的迦太基的市街,以小史基比欧之名闻名的罗马军的司令官流下了泪水。眼看着敌国灭亡,他预见了自己的祖国也不知什么就要步上后尘。在小史基比欧死后,经过了不同的时代之后、罗马也灭了。之后,几个强国也将会灭了、衰败了吧?就像人一定会死一样,国家也一定会没落。始从来不认为只有日本会是例外。 “可是,大半的日本人都深信日本的繁荣是会水远地持续的。” “那是他们的自由。” “嗯,他们是这么相信的。问题在于有人总要勉强别人去相传达件事。” 这两个人真的是喜欢这种超脱世俗的话题咧!茉理不由得苦笑着想。尤其是长兄,他拥有文明史的观点,认为现在只是长人的历史的一瞬间而已,而事实上也是如此吧? “大哥,在滑稽故乡的材料中有个独眼国的故事吧?” “喂,我知道。就是黑色幽默。” 有一个男人到位于邻国的独眼国去。他打算抓一个独眼人回来,好向大家献宝。然而,相反的,他却被抓住了!由于他是一个“稀奇的两眼人”,结果反而变成了人们观赏的对象。在充当观赏物的漫长岁月里,这个男人开始怀疑有着两只眼睛的自己是不是异常?最后弄坏了自己一只眼睛。这是一则取笑相信多数就是正常,而少数就是不正常的笑话。而现在的日本不就和这个独眼国很像吗?始在几年前听到一些隐含忧郁的话。 那是表面上可以付之一笑的话。事件发生在京都,一个暴力集团的首领移居到某个住宅地。附近的人都害伯因此而被卷进暴力集团的抗争中。可是,在附近的一所中学的学生开始以集团的方式在这个首领的住宅恶作剧。他们按了门铃,当首领或手下们出来应门的时候,就一涌而散。这些学生就每天不厌烦地做这样的事,当首领他们人不在的时候,学生就跑进他的家中,把首领的电动玩具破坏之后逃逸无踪。堂堂一个暴力集团首领的家中会有电动玩具是一件可笑的事情,可是,私闯民宅,破坏器物却是一项大罪。 首领真的生气了,终于有一次,他埋伏了人手,把这些中学生团体一网打尽,一个一个痛打了一顿。一个中学生因而被打破了耳膜,事情也因此爆发开来了。首领以伤害罪被逮捕。他的说词是“这些学生们太过分了,所以我想给他们一点教训”。 问题就在这里了。知道这件事的中学教师们向学生们问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到这个时候,他们非得这样问了: “你们难道没有想过和暴力集团周旋,如果被抓到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你们难道不会因为害怕而罢手吗?” 中学生这样回答。 “我们完全没有想过被抓到了会怎样?我们只想到他们发了怒来追人的时候一定很好玩。” ……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始开始是苦笑,接着便打从心底感到心寒。这些中学生们只因为觉得好玩而恶作剧,从来没有想到过结局。就像续所说的,“如果事情演到这种地步的时候会有什么后果”的想像力只有人类才有,其他的动物都没有这种能力。一个没有想像力的人在精神方面无异于动物。这些中学生欠缺想像力,在这一方面,不得不说他们已经退化到一般动物的境地。 日本是一个富裕的国家,是一个先进国。大概是这样的吧?在精神方面荒废至此,最后一定也会在物质方面有所欠缺的。续的想法是如此地辛辣。他对姑丈也抱着这样的心态,不过,大致上说来,续的个性比始还倾向于放弃人类和国家。他认为没有思考力的人被权力者牵着鼻子走也是莫可奈何的事,而大量生产没有思考力人民的国家也只有走上灭亡这条路。 另一方面,自卫队为了抓住战车而布网以待,可是,迟迟不见战车来,他们的如意算盘于是落空了。 难道战车还躲在都市内吗?想到这个令人忧心的可能性,自卫队慌慌张张地四处联络,在经过一连串的侦察之后,他们得知他们最自傲的最新式战车沉到江户川里去了。自卫队非常狼狈,现在只好先尽全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战车打捞上来。 夏夜很短。再四个钟头之后,天就完了,人们又要开始一天的日常生活了。如果让大众知道一辆几十亿圆的战车只是一个石头就可以戳个洞的瑕疵品的话,事情就不好摆平了。干部们一定会被骂得狗血琳头,明年度的预算就会被会删除了。 于是,自卫队慌慌张张地出动。这个时候,竜堂家和鸟羽家四人组和第五个成员成功地相遇了。可是,那实在不能说是一个理想的偶然。如果是在二度空间的世界里,或许就能够完全地相会,可是,很不巧的,他们处于三度空间的世界里,所以,吊在直升机上的终便只能从兄弟们头顶上的高空经过了。 “老哥,余,茉理姊姊。” 终大声地叫着,可是,起初,他的呼叫声传不到地面上。突然之间,余停下脚步,歪着头,然后,他拾头望着夜空,三个年长者见状也停下了脚步,聚集到老么的身边来。 “怎么了,余?” 茉理看着老么的脸。 “唔,我觉得刚刚好像听到终哥哥的声音……” 在国道上的四个人抬头看着天空。直升机的爆音和呼叫兄弟们的声音落了下来。对竜堂兄弟而言,直升机是恶人专用的交通工具。当他们大吃一惊从地面往上呼叫的时候,爆音和终的声音都已远去,过了一阵子,有东西落在他们脚下。在一个像是无用的小型匣子里放着一张折成细长状的纸。续捡起坏了的盒子,叹了一口气。 “……走了。” “真是想得轻松呵!这家伙!” 始用力地踏着地面。他口中的这家伙指的是老三。 “敌人是谁不得而知,不过不能轻敌。终一定是想从直升机上跳下来,可是却无法如愿。事情越来越明朗化了。” 如果让终听到这些话,他一定会面红耳赤的。长兄的推测一点也没错。当他想放开绳子住下跳到夜空中的时候,直升机突然急速上升,就在终犹豫的一瞬间,四根特殊树脂做的软线垂技下来,卷住他的两只手腕。 而在地上,从匣子里面拿出来的信就摊开在四人眼面。 如果要西海白龙王,就到横田基地来。 这短短的文句可能是用手提型文字处理机打出来的。从“白龙王”这个称呼,始不得不承认文书的主人不是那么容易周旋的敌手。这个人知道始是东海青龙王,续是南海红龙王,终是西海白龙王,而余是北海黑龙王,合起来为四海龙王的私密。尽管秘密本身没有完全解明。 另一方面,在直升机内,蜂谷兴味盎然地问L女士。 “他们会接受你的邀请吗?L女士。” “一定会来的。” “来世界最强的美军基地吗7” “世界最强……?” L女士淡淡地笑着、她仿佛感受到眼前这个僵硬的权威主义者的不安,便开口说道。 “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着勇无谋的年轻人。他们的无谋从落在我们手中的那个少年就知道了呀,蜂谷先生。” “确实。” “再说,如果他们不来也就算了,至少我们确实掌握了那个少年。” “这样就满足了吗?” 蜂谷试探地问道。L女士意味深长地弯弯了她的嘴角。 “不,不满足。不是我不满足,是四妹妹的领导者不满足。为了捉住竜堂兄弟,就算损失一个横田基地也在所不惜。” “……什么?” 蜂谷的眼睛和嘴巴张成了三个O字,他微微地咳了咳,企图借此调整自己的情绪。 “蜂谷先生,如果你想追随四姊妹的话,就应该要了解。横田基地对四姊妹的领导者而言只不过是一个道具而已……” 听到L女士的豪语,蜂谷不禁重整了自己的态势。 “所以,这样的力量不管是遇到同伴,或者要让敌人破灭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蜂谷先生,你的忠诚和努力都一定会得到重重的酬谢的。” “是的……” “当然,相对的,背叛四姊妹的信赖会有什么下场,你只要看看历史就知道了。你很聪明,我相信你有资格享受人生的乐趣。希望我能相信你,蜂谷先生。” 蜂谷吞了吞口水,L女士送给他一个麻药般的微笑。 “就由他们决定了我们在这里看着陆地上所发生的事情也是一种乐趣。虽然不是很长的乐趣。” 直升机在夜空中停了下来,俯视着地上的黑暗。无色彩的景象映在暗视装置中。L女士或许是心血来潮想享受一下高空俯视的乐趣,不过,热闹的场面在一秒半之后就登场了。 “看来稀奇的场面真的实现。蜂谷先生,你看。” 国道上现出了竜堂兄弟的身影,五、六辆的黑色汽车包围在他们四周。微微留着眉头看着暗视装置的蜂谷:“哦,这个样子……”夹杂着冷笑发出满足的低语。因为从其中一辆黑色汽车中出现的人物就是刚刚才和他们分于的田母泽博士。 “命运真是捉弄人啊!” 他事不关己似地批评着,可是,事实上,事情不能说是真的那么偶然。以田母泽的立场来说,他是拼命地追赶直升机而来的,因此,在直升机的下方遇到竜堂兄弟也是.二度空间的必然结果。对于不知道有田母泽这个敌人存在的竜堂兄弟而言,状况的发展更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对啊!你也可以,你也可以呵。” 田母泽从汽车上走下来,站在竜堂兄弟面前。他的眼睛闪着光芒。他不但知道竜堂兄弟,还知道有年少组的存在。就算老三逃了,只要他能抓到老么,他的欲望一样可以获得满足。 竜堂兄弟对整个事情的认识只限于玛丽关财团和L女士,所以,不曾意识到田母泽的存在。然而,虽然只是第一次见向,他们已经敏感地发现田母泽全身历散发出来的毒气。余往后一跳,站在长兄和二哥的中间位置,生理上的厌恶感使他产生了勇气。 始和续把余和茉理藏到背后,两人往前一步。他们知道,友好这两字在这个时候是不存在的。毋需问答的气氛极其浓厚。 田母泽在不到两个小时以前看到竜堂终于从五楼的窗口往外跳的景象,他已经确认竜堂兄弟具有不寻常的力量。就因为如此,他对他们的欲望就成了多重的心理因素了。在生体解剖的欲望之外,他也想了解他们身上的力量所潜藏的秘密。 那也是在六月的时候离奇死亡的船津忠岩老人所要的。田母泽用他那宽厚的舌头舔着油腻的嘴唇。不过,他还是先试着交涉。 “乖乖把那个孩子交出来吧!我可以放过你们其他的人。” 始和续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当然会认为这个家伙是L女士的手下。始开口如此问道,田母泽的蛙脸不禁绷了起来。 “那个女人的手下?乳臭未干的小子,口无遮拦的话我可不饶你哦!” 始一时没有会意过来田母泽的反应,就在这个时候。 “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人声响起。带着自动步枪的自卫官拨开了国道旁一丈高的草丛,跳到柏油路上来。一共有四个人。 始和续就在这时候用力一踏地面。 自卫官也有了行动。他们虽然带了自动步枪,可是,一时之间也难以判断他们是不是已经打开了保险。胜败在一瞬间就分出来了、四个自卫官飞往半空中,被丢到他们才刚刚走出来的草丛中。四把自动步枪被始和续拿了过来,再分给其他两个人,在一瞬间,竜堂·鸟羽联合军已经完全武装了。 轻快的发射声响起,田母泽和14个部下的脚边扫过了子弹。男人们慌忙避开子弹,以奇怪的身形跳着踢踏舞。 “再动就射穿你们!” 茉理大叫,这是在她发射子弹之后。始和续相对而视苦笑着,余则感叹地称赞着“好棒啊!茉理姊姊。” “事情变得可真奇妙啊!” “现在情况可不一样了。我们没有空再拖延下去,先追直升机要紧。” “一个晚上就发生这么多事情,日记可难写了。” “啊!余写日记吗?” “我是说如果写的话。” 四个人说四种话,竜堂·鸟羽联合军这次是由东往西走在国道上。田母泽的部下们虽然带了手枪,可是,在自动步枪的威吓下,枪都丢在地上了。余一一捡起丢到深夜的草丛中。虽然他只是轻轻地丢,可是,枪也飞了有一百公尺远,要找出来可不是那么容易了。他们又射穿了汽车的轮胎,使对方无法再追捕。 然后四人便开始飞奔起来。虽然有人想空手追上来,可是,回过头来的续毫不犹豫地射穿了他们的脚。因为现在不是讲究人道主义的状况和气氛的时候。没有将所有人的脚射穿已经是很宽宏大量了。 “茉理,累了就要说。” 始打算若有万一,他要将她背着走的。茉理当然也知道,她也很高兴能让始背着,可是,她说出口的是这些话。 “没关系。我还未成年,我可不想让妈妈笑我。” 这时候,他们头上一百公尺高的空间中,状况也有了变化。L女士无法再做高空俯视了。 “L……L女士!” 副驾驶叫了起来。他的手指着下方,L女士微微地改变了暗视装置,原本应该沉着稳定地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攀登着伸往机体下方的绳子。当然,那就藏书网是竜堂终。他改变了主意。如果下不去,那就干脆往上爬吧。 L女士一阵战栗。如果竜堂终,这个西海白龙王顺着绳子进到直升机里面来的话,少年在一瞬间就可以控制整架直升执了。手枪这样的武器是不可能对抗少年的,而且如果随意开枪的话,直升机本身的安全就堪虑了。很可能会坠机而付之一炬。 付之一炬!几天前的记忆浮上心头,L女士在无意识中打了个寒颤。蜂谷吃惊地看着L女士。L女士发现这个视线、迅速地完成了精神上的二次武装。真是可怕的意志力。她对驾驶员下了指令。 竜堂始一行人透过夜空看到的是在空中开始做异样的水平回转的直升机。直升机一改变方向,绳子就绕起圈子,终的身体也就跟着咕噜咕噜转。L女士是想借着这个方法让终头晕目眩。绳子的下端回转得当然比直升机本身还大、还剧烈。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丢向直升机,让它坠落的?” 这个命令似乎显得有些乱了章法,但是,这个时候的始和L女士有着相同的见解。就算直升机坠落了,终也不会有生命的危险。只要跳下来就可以获救。不,就算有危险,在尚未解明的机能发动之下,终就会变成龙身吧?到那时候,不管怎样,终是不会死的。而且,直升机坠落的地方是在树丛中,不会造成重大的伤害。始想到了这些情况。尽管如此,这还是一个不折不扣,超乎常理的命令,不过,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这个命令并没有付诸行动。直升机继续往黑夜的深处远去,即使以竜堂兄弟那异于常人的臂力来说,要破坏什么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勇猛如终也在强烈的旋转之下晕了头,又滑落回原来的地方了。直升机一停止旋转,就加快了速度开始往正西方飞去。终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恢复了平衡感的时候,直升机已经在东京都内上空了。 也好。终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直升机和飞机不问,续航距离比较短。在短时间内一定会在某个地点着陆,到时候再好好回报他们。 话是这么说,不过,被直升机吊着在东京上空来来回回的,我大概是第一人吧?终一边看着在白己脚下通过的巨大都市东京的灯火织成的夜景,一边这样想着。失望也只是一下子的事,瞬间他就完全地恢复了自我。竜堂家的人不管处于什么状况下,都该保持应有的乐观。 可是,留在地上的竜堂·鸟羽联合军可不像终那么愉快。田母泽一行人从后方追上来了。他们把完好的轮胎集中在一辆车上,让黑色的汽车再次起动了汽车想撞翻徒步的四个人,以勇猛的速度飞奔而来。始抱着茉理,续抱着余跳向旁边。正当没有达到目的的黑色汽车想转个U字弯回来的时候,被数道光线照得雪亮。三辆自卫队的吉普车出现在混乱的现场。 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田母泽保存自己性命的本能当然优先于对生体解剖的欲望。他嘴巴里吐着脏话,对部下们下了信号,把自己的汽车调转过头逃了。他的权力似乎还不够随心所欲地控制自卫队。 连续发生的激变就像猫眼的变化一样,在这个时候,事态已经到达了顶峰。 以下是当天夜里出动勤务而负伤的自卫官在五年后除队以后所发表的证言。 “一来当时车灯被用石头之类的东西砸破了,现场一片黑暗,二来,上司也要我们保持静默行动,以免惊动了居民。正当我们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我被击了一掌,瞬间就不醒人事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同伴们也都倒在地上了,吉普车也不见了。当天晚上的敌人究竟是谁,我们根本不得而知。以上司的立场来说,当时拼命隐瞒战车是暇疵品一事远比打倒敌人要来得重要很多。第二天,上司瞪着我们说道‘把那件事情忘掉’。真是可笑的是,自卫队就树立了在一夜之间被强夺战车和吉普车的不名誉记录。” 但是,新记录一直在被刷新,上午二点四十分的时候,一架停在江户川东方0.4公里之地的直升机被恐怖份子抢走了。那架直升机是第一师团长为了指挥整体的作战而搭乘的,但是,因为出动的任务不是战斗,而是为了要吊起江户川的不燃垃圾,所以,只留下了少数的警备兵在场,结果,被四、五个乘着吉普车而来的人给抢走了。 当直升机正要起飞的时候,一个住在附近的老人被深夜的骚动吵得怒火中烧,带着狗到现场,对着在那里的人一阵叫骂。 “你们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不是正经的人们起床的时候呀!要闹也要有个限度!” 在这个夜里,最具有说服力的意见非这句话莫属了。而强夺直升机的一行人一句话也没说,坐进直升机内,朝着在这个夜里不知变换了多少次的目的地出发了。 第八章 滑行道 驻日美军横田基地的中枢很简单地就被称为“作战室”。 实情被军事机密的面纱笼罩着,一般人很少会知道。譬如,建设费用15亿元不是美国政府出的,而是日本政府出的,此处可以用通讯卫星直接和白宫、五角大厦、美国太平洋军司令部等联络。 基地的总面积约有七日万平方公尺,二百一十二万坪。三干公尺的滑行道、整备用仓库等,一个航空基地所需要的全部设施都具备了。一九七二年日本政府花了一千亿元以上的经费,大幅强化了基地的机能。在那之前这里只是单纯的航空基地,而在之后就成了远东全域的美军指挥中枢,占有重要的地位。 在基地内有一个标示有“危险度最高”的半地下式弹药库。这代表着此地为核弹的保管库之意,可是,实际上因为有“非核二原则”的制约,里面并没有放核弹头。至于相不相信这件事,那就是个人的自由了。 驻日美军司令官莱思诺·马克麦亨二世中将今天晚上非常地不高兴。理由有六。第一,他所支持的加州天使在新人投手的掌控下,吃了一个没有安打、没有上垒的大败仗;第二,他在越南受的旧伤因为此地高温多湿而引起剧烈的疼痛;第三,他上床后又被叫起来;第四,玛丽关就算再怎么了不起被一个私人企业团体强迫要求协助毕竟不是味道;第五,要求他提出协助的是一个比他年轻的女性;第六,她的态度看来虽然礼貌周到,事实上摆明了就是高姿态。 把L女士迎进了司令官室之后,马克麦亨抽着雪茄接待。 “我会安排运输机的。就在几天前,我也为你安排了直接飞往夏威夷的飞机,不过,你这样东奔西跑,未免也太忙碌了些。” 马克麦亨中将语带嘲说,L女士不动声色地回答。 “多谢你的关心。不过,说起来这和你都没有关系,马克麦亨中将。” 被年龄足以当自己女儿的女人这样奚落,马克麦享内心不禁勃然大怒,不过,他也只是把从嘴巴里抽出来的雪茄压在烟灰缸里,捻熄了火。只消费了一公分的雪茄被压扁、扭拧,除了本来的用途之外,还被用来消除主人的压力。中将那带着恶意的目光转向蜂谷。 “这位日本绅士也同行吗?” “是的。这位蜂谷先生今后将会对我们的活动大有的益。” 这个时候,蜂谷笑着点了点头,不是出于礼貌上的招呼,而是要告诉对方,我也听得懂英文。然而,L女士却对着他说日语。 “蜂谷先生。在运输机出发之前,请你帮我做一件事,可以吗?” “如果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 蜂谷在不知不觉当中表现出了官僚式的心态。 “竜堂兄弟们应该很快就会赶到这个基地来的。我希望能借重你的知识和辩才去说服他们。” “说服?” “是的,去说服他们,即使他们再怎么消极。希望他们能在出于自愿的状况下帮助我们。” “这可是一件困难的事啊!” 蜂谷心里想着。官僚时代的人脉和组织力在这个时候是派不上用场了如果随便就接下这个任务而失败的话,就会被烙上不中用的烙印,从L女士的态度上就可以清楚地明了这件事了。可是,他不能拒绝这个工作,而这件事比前者更明确。 “就让我试试吧!” 当蜂谷接下任务的时候,值班的军官散了司令官室的门。他前来报告有一架来路不明的直升机正接近藏书网基地中。 中将还没有说什么话之前,L女士的声音就先传出来了。 “不可以击落它,请允许它降落在基地内。” 马克麦亨中将虽然很不甘心如此被指使,可是,他又不能拂逆L女士,正确的说法是他不能违抗玛丽关财团。当他出任瓜地马拉政府的军事顾问时,曾经和瓜地马拉国防邻的高官联手私吞了武器调度资金七百五十万美金。这件事被玛丽关财团知道了。瓜地马拉也有玛丽关财团的分部,进行着各种工作。除此个人的弱点之外,玛丽关财团又是国防部的强力后援人,于公于私,中将都只有听命于人的份。 在马克麦亨中将的指示下,来路不明的直升机获得了着陆的许可。日本空中防卫武力的直升机在极度不稳的晃动下,按照基地管制塔的指示,在距离基地主要大门一百公尺远的宽广道路上着陆了。 带着全自动来福枪的士兵们集中在直升机的四周。白人、黑人、亚洲人、墨西哥人,各种肤色的人包围着不请自来的客人。 坐在后座,身高不输美军的青年悠然地举起两手伸了出来。 “辛苦你了。很遗憾的,我没有办法给你们红利,不过,希望你平安地回到家就是了。” 听到对方这样招呼的特别国家公务员运用他仅有一点的勇气和自尊心,极力反驳直升机掠夺者。 “你、你们到底是谁?你们的真正身分是什么?” “我们也想知道这件事。” 始正经八百的回答,抓起了驾驶员的衣领往直升机外面丢。驾驶员发出了惨叫,可是,他只是屁股撞在水泥地上,并没有生命的危险。 “哪,我们可以见见L女士吗?” 始打算从头到尾都用日语交谈,他泰然地环视着四周的异国兵队。 穿着军服的男人们慌慌张张地在基地内左右穿梭。 坐在直升机上的,除了驾驶员之外,就只有竜堂始。其他的三个人——竜堂家的老二和老么,以及被认为是他们的表姊妹的年轻女孩——到底跑到哪里去了?L女士用心地推敲着。难道他们利用始从正面闯进来的时候,用常人所不可能办到的方法潜入基地来吗?或者,他们在半路上丢下了老么和女孩子,不想让他们再卷入更麻烦的事件中?可是,至少老二应该会和兄长一起行动的。 这样的推测没错。在距离主要大门一公里半的第三号门的附近,一个巡逻中的白人士兵被人袭击了。当瞥见人影晃动而想有所行动时,同行的军犬就吐着血趴在地上了。自动来福枪被抢了行凶人操着缓慢的英语命令士兵:“我想借你的军服穿穿。你会心甘情愿地配合吧?” 续从“please”到“the”都用上了,在遣词用字上是极尽郑重之能事,可是,他那堪称过分英俊的脸上却连半点善意都没有。士兵很快就了解到对方不是易与之辈。他开始慌张地脱起衣服。印度大麻、酒、日本的女人都只有活着的时候才能享受到。一旦核战爆发时,只有总统和国防长官们共四千人左右可以逃进建在阿帕拉契山中的巨大核子防护罩中保住一命,他可无意为这些人丢掉自己的性命。 当士兵只剩处一件上衣和裤子的时候,续伸出白皙而形状极美的手,在士兵的颈动脉上一按。当士兵昏过去之后,续把他拖进草丛中,用被丢在那里的破烂帆布袋覆在他身上。至于蚊子的攻击,就请那位士兵先生忍耐一下。续快速地穿上了士兵的衣服,只要能骗个15分就行了,他也不希望太多。 “说来如何穿好别人的衣服这种家传拿手绝活,在竜堂家的家风中似乎总有些问题。” 边喃喃说着,这个过分英俊的土兵把自动来福枪扛在肩上,选择不引人注意的场所往前走去。 竜堂始被带到了一间像是接待室的房间里。或许是会客或电视摄影用的房间,就明亮而充满生气的中西部中流上层家庭的接待室而言,是太过丁些。 一直把始迎到这里的男人是峰谷。可是,始一点都无意把对方当成一回事。对这个欠缺个性,说服技巧流于庸俗的恶人,谁还会有兴趣? “日本是和平的、自由的,而且富裕的。建造这么一个优秀国家的日本人是世界最优秀的民族。身为一个日本人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bbr> 你要这么想是你的事,可是不要把这个想法强推给别人。始这么说,可是,是在心里面说的,他连嘴巴都不想动。 “对目前已经成熟的物质文明有异议的人都是人类的敌人。应该要换一个心……” “你以为搬出人类敌人的说法我就会退缩吗?真是不巧,本人可不这么想。” 第一次开口说话的始的声音有一种深沉的压迫感,峰谷不禁感到碰了一臭子灰。 “人类把我们兄弟当成敌人,而且像你这样肮脏的懦夫带着人类指导者的面具恣意妄为,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要对这样的人类表示友好。” 始的眼光更加让蜂谷畏缩。 “会走到毁灭的地步,对地球上的其他生物而言,这样或许比较好。一开始就被那些没用的政治家控制的日本灭亡了也无所谓。” 蜂谷似乎无法漠视始的毒舌,他做出了一个夸张而惊异的表情。 可是,始并无意把这些事情提出来说明。对方不是可以交换意见的人。跟前这个男人或许是个秀才或者官僚,可是,他并没有属于自己的想法和语言,即使要指责始、也只会使用他人使用过沾了手垢的冷战时代的语言。 这种人不值得憎恶,他只是一个让人轻蔑的人罢了,或许连做恶党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没有自己的价值观。可是,这种男人也有可以在权力构造内部发挥力量,支配社会的时代。 譬如,在一九五○年的美国兴起了一个“把危害美国社会的书和其作者赶出社会”的运动。 结果,最先成为牺牲品的是《罗宾汉历险记》,义贼罗宾汉从有钱人那边夺取金钱去分发给贫穷的人们。 接着便是《汤姆历险记》和《顽童流浪记》成了被责难的对象。汤姆·莎耶逃学而且逃避教会。哈克伯利芬从父亲身边逃走在各地流浪;所以,这些书是否定健全家庭的存在和学校教育制度的无政府主义的书。这样的书不能看。 《鲁宾逊漂流记》和《十五少年漂流记》也都看不得,漂流到无人岛上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是否定国家制度的思想;这些恶书都应该烧掉。 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像疯狗一样的人,如果让这种人掌权的话,只要是他不喜欢的书就会一概视为坏书,把作者的社会价值抹杀掉。即使是被视为民主主义总管理处的美国也是如此。在像日本这样有排除少数派的倾向的社会中,始他们会被排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是一个和别人做同样的事情就没有问题,如果做出和别人不同的事就会受到集体排斥的社会。因为“一亿一心”、“举国一致”是这个国家的社会正义。 不管怎么说,始是无意和蜂谷继续进行这种没有任何结果的会话了。所花费的时间大概有五分钟,可是,这已经太多。 “请让我和L女士会面。我跟传声筒已经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当始跨着大步、伸手去碰触门的时候,门自动地开了。 “久仰大名,东海青龙王敖广。” 一个充满了虚伪善意的声音迎接始的到来。 L女士对着蜂谷下了离开房间的命令之后,对着始露出了微笑对目前的事情做了表面的说明。 “所以,才会演变成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不过,我们仍然希望以待客之道迎接你们竜堂兄弟。能不能听听我们的意见?这是一个王者该有的度量。” “可以,可是,大前提是必须让我的弟弟恢复自由之身。否则会议室的大门是开不了的。” 始没有坐到L女士请他坐的椅子上,冷冷地回答。L女士带着奇怪的笑容自顾自地开始说起他们所要进行的邪恶计划。 “我们把它叫做‘布拉德’计划。” “布拉德?” “就是布拉德公爵啊!是15世纪东欧的瓦拉奇亚公国的君主,成了吸血鬼卓九勒的模特儿的那个男人。” L女士开始说明。内容和在今天黄昏的时候说给蜂谷听的一样。可是,内容更辛辣,更充满了恶意。始的表情则没有那么剧烈的变化。一开始他就簇紧了眉头。在听L女士的谈话当中,令他开始感到困惑的是,他发现到她对日本社会所展开的丝毫不宽容的批评却是字字中的。实际上、就像始本身和续讨论过的一样,有一部分的年轻人开始表现出了异常的思考和行动,这是一个很令人遗憾的事实。 “总而言之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始虽然感到不快,不过,他还是试着去确认。 “就像我们在布拉德身上看到的,对少数者及弱者的憎恶、残忍的攻击性、非宽容性。四姊妹的计划就是要把这种精神上的特性根植到日本人的身上。” “所以,你也赞同现在的日本社会正处于布拉德的精神状态下了?” 温和的反问让始无话可说。因为有趣、因为对方没有抵抗、因为自己很安全,所以,不管是做多么无礼的,或者残忍的事情都没有关系的这种思潮不就是布拉德的于民吗?布拉德至少应该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起责任的。 “你们所说的就是要培育出这种人吗?” “这种说法是不是让你觉得比较舒服?龙中之王?” 这一句话让始感到一阵阴寒。真正可怕的事情可能就在前头了。始努力地保持表面上的平静,给对方一个欠缺个性的回答。 “什么意思?” “就是这种意思。完全欠缺想像力,只有保存自己的本能和攻击性发达的、功物件的年轻世代的出现。这是事实,是不可否认的。这个事实是从我们四妹妹的阴谋中产生的,罪恶全归四姊妹。如果这么想,或许心情会比较好一点。远比由日本人亲手塑造出这样的世代要好得多。” 始卷起了舌头。这个L女士的格调和蜂谷不一样。恶党也有恶党的格调。格调越低下,就越欠缺客观审视自己、使自己在历史上的位置相对化的能力。 “青龙,就算你是一普通人……” 隐含着毒针般的声音刺痛着始的听觉神经。 “你也会只因为拥有和别人不同的想法,只因为你是少数意见的拥有者而被憎恨、斥责、被丢石头。更何况你……” “不是人类,是吗?” 带着苦笑的始先抢在L女士之前开口说道。温顺地听L女士的辩解,始觉得自己似乎陷于酩酊的状态中。和刚刚谈话的日本人相较之下,她说的话有魅力得多,可是,也不能永远这样听下去。始无视于表面上的礼仪,强悍地放话出来。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件事,不要对我们出手。我们不会先行出手,所以只要你们不出手,就不会有麻烦产生,很简单。” L女士丝毫不动摇地承接始的视线。她的气度似乎有靖一郎姑丈的八千百倍之多。只是,当和对方正面相对的时候,总觉得有些奇妙的不安感。始和终一样,有这样的感觉,有像是人工的、不自然的那种味道,始在内心嘀咕着。 “话还没有说完,龙中之王。” “我也不认为已经结束了。可是,我也没有义务在这里帮你赚取时间。让我走吧了。” 当始再度走向门口时,L女士丢过一句话。 “就保持由四姊妹支配人类社会的现状不是很好吗?” “我不知道。我们不是人类吧?人类要甘于做四姊妹的奴隶或家畜,那是人类的自由。当有脏手伸向我们时,我们就会将之拂去,可是,我们也没有义务连别人头上的苍蝇也要赶走。” 就像往常一样,在进行这样的舌战时,始总不会把自己内心相信的事情况出口。可是,实际上,被人类排拒的人应该没有必要去担心人类的去处。接受四妹妹的支配、有几十万名幼童因营养失调而死亡,而权力者却仍然疯狂地扩张军备、因使用二氯二氛甲烷而造成臭氧层破了洞、在放射能性废弃物的安全处理法尚未确立之前就持续发展原子能发电等等,都是依据人的自由意志行使的。如果人类因为智能而成为地球的支配音,不可避免的,也会因为他们的愚昧而面临毁灭一途。 可是,人类在毁灭之前,社会上的弱者就会先成为牺牲者,这件事实在让人感到个快,可是,如果再扯到这些,和L女士的争论时间就得拉长了。 “终在哪里?” “在离开滑行道的运输机中。不过,你想我会让你从这里出去吗?” “这样对你们比较好。” 说完,始抓住了门把。他预测门外会有成列的武装士兵等着,可是,他猜错了,走廊上没有人。 凝视着被关上的门,L女士慢慢地拿起话筒。 “传达给中将。要他三分钟后让运输机出发。” 这天夜里,基地里来了几个夜间访客。上午三点过后,在第五号门和收藏库的中间一带,一个波多黎各士兵慢慢地开着吉普车走着,突然间、他听到了快乐的歌声。年轻女子和男孩子搭档着,合唱着歌靠了上来。 歌千真万确是英文歌,可是,伍长却听不懂。 GE.ge.gegegenoge! Sleep in bed in the I'happy,I'happy Ghost have no school No exaination Ge,ge,gegegenoge! Let's sing everybody,gegegenoge! 日本人听了就会懂。这是英译的“鬼太郎”主题曲。唱完歌的茉理和余对着伍长举起一只手“嗨”的打了一声招呼。姑且不说余,士兵对茉理的秋波似乎有很深的感受,在回答了一声“嗨”之后,刻意地下了吉普车,走了上来。 如果他不是一个平凡的士兵而知道高度机密的话,他就会知道这两个人就是让东京为之骚动不已的凶恶恐怖分子的同伙。而且,也不会落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抢走了吉普车。 “……无照驾驶、强盗、非法入侵、破坏器物、再加上伤害。” 三分钟后,茉理一边握着吉普车的方向盘,一边叹着气。 “啊!今天一个晚上就不知道犯了多少前科。嫁不出去了。” “不用担心,茉理姊姊。你真的可以成为我们家的一员啊!始哥哥已经是前科几十犯了。” “谢谢了,唔,事实上,我就希望你这么说。一个女孩于说这种话太过分了,是不是?余。” 余心里想着的是:不要去在乎过不过分了,好好开车才是最重要的。莱理虽然没有听到余内心的话,可是,出入意料之外的,她却很慎重其事地开着吉普车。当他们来到住宅区的偏离地带时,看见行道树样木旁有一个小小的人影。 一个满脸雀斑和蓝绿色的眼珠的七、八岁小女孩走到车道上,一副兴味盎然的模样看着吉普车。 “好危险哟!赶快回家。” 余温和地对她说道。一向他总是被当老么对待,所以,偶尔也想尝尝做哥哥的滋味。女孩子眨眨眼睛回视着余。她微微地笑着,可是,眼睛却没有离开奇妙的吉普车的意思,凶恶的恐怖分十们不知该如何是好。 “Go hoe,please!这样说可以吗?茉理姊姊。” “是啊!总之,这么晚还在外面晃是不好的。赶快回家去,小女孩。” 他们辛苦地拼凑着英语单字,慢慢地开动吉普车,可是,余却说道。 “等一下,她跟来了。” “真糟糕!我们走吧!” 吉普车加快了速度。女孩子很遗憾似的停下了脚步,挥着手,可是,很快的,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了。 基地和外界的界线警戒得非常严密,可是,内部似乎出入意料之外的松懈。或许是日本的反基地游行很多,而让大家都司空见惯了吧!不久之后,在低短的铁丝网的对面就看到了白色的滑行道。大型运输机就停在路端。 “大概是那架运输机。” “终哥哥没事吧?” “没事的。” 茉理明快地断言道。 “否则,美军在远东的最大司令塔就会从地上消失的。而且,终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美军或苏联军乱来。” “是啊!” “可是……” 茉理歪着头。 “我有一点不了解。既然知道有那样的危险,那个叫L女士的女性为什么还要让始进基地呢?” “一定是有自信可以抓住始吧?虽然是自大了些,不过,一定是这样的。” “是吗!有权力的人通常都很自大的。” 余和茉理的推测至少前半部分是猜中了。在他们眼前C一五七运输机的巨大躯体中正坐着竜堂终。 我可不是喜欢才坐上来的哪!终在心中嘀咕着。就竜堂家的老三而言,事态很明显地非出于他的本意。被直升机吊着到达了基地,随即就被用绳子和软绳绑住,然后被丢进运输机中。绳子的绑法非常小心谨慎,软绳的部分有伸缩性,所以就算有意堂兄弟那种异样的威力也不容易扯断。 而且,不知道是受了何人的命令、当终要求喝水的时候,总是给他酒喝。终不是一个酒桶,所以,对那种有强酸味的廉价红酒也没有感到怀疑。 结果,他喝完了一瓶,渐渐地觉得身体使不上力气了,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蜷缩在运输机里,只差没有喵喵叫而已。 阴险而带有绅士风的日本人坐上了运钻机,嘲笑着终。 “对了,就保持这样吧!在第一次面见四姊姊的首脑部门的时候,你就是独一无二的礼物了。” “那是你的自由。我可没有理由非得配合你。” 因为喝醉了酒,终比平时更桀骜不驯。年轻的脸上充满了活力,乎时极为锐利而闪关光芒的黑色眼珠显得睡眼惺松。 坐在没有什么个性,但是豪华无比的椅子上的是蜂谷。在获得首肯可以坐上运输机的时候,他不禁在内心松了一口气。对竜堂始的“说服工作”没有奏效,他以为会被L女士当面斥骂一顿的,没想到,她竟然安排让他也搭上运输机。 这样一来,蜂谷暂时从玛丽关财团那边获得了身份上的保障。他感到安心了。虽然如此,没有办法辩过奄堂始的记忆却让他感到不快。他把这个不快的情绪对着限前这个吗醉酒的不良少年发泄。 “不知道对长上要谦恭有礼的小鬼。” 他剥下了绅士的面具,露出了阴惨的施虐者的真面目。他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终的身旁。 他本身没有意识到,而这种无意识就是特征。这就是被称为“布拉德的子孙”或“希持勒之孙”、“法西斯型性格”的人格。这种人最宠爱自己,总是把自己置于绝对安全的地方,连一根小指头也不让受伤。在确保自己的安全性,重复确认对方没有抵抗的能力之后再施以暴力。在没有确定自己不会受罚、不会遭到抵抗的情况下,他们什么事都做不成。而这些人却完全没有自觉到自己的卑劣和丑恶。 这个时候的蜂谷就是这样。对方喝了酒,而且又被软绳绑得紧紧的,根本无从抵抗起。不管做什么事应该都很安全。蜂谷想:该给他一点教训的。 “不知节制的小鬼。” 蜂谷重复地说着这句话,用鞋尖踢了踢终的肩膀。 “太没有教养了。说来,你们的祖父也是在反战反军部的活动中入狱的不良国民。有那样祖父就有这样的孙了。不光是你,早晚你的哥哥们也要被五花大绑,趴在地上乞求我们的慈悲。或许这样可以稍微调整一下你们桀骜不驯的本性。” 当他再度踢向终的肩膀时,终的身体动了。他以被绑着的姿势,滚转着身体,用力地撞击蜂谷的脚。 虽然不若身体的冲撞那么强烈,可是,因为刚刚是蜂谷抬起一只脚的时候,所以,蜂谷立刻就失去了平衡,他挥舞着两手,以蝴蝶飞舞的姿势,笨拙地倒在地上。 他听到了失笑声。两个扛着自动来福枪,坐在房间一角的士兵看到蜂谷的模样,不禁笑了出来。他们的笑声刺激蜂谷的自尊朝着恶劣的方向推进,蚀辱以双重刀刃切断了他的理智。 蜂谷弹跳起来,大叫“臭小鬼”用全身的力量踢向终的背部。然后再踢向大腿一带、肩膀、腹部,他不断地打不断地踢。可是,由于受制于绳子,收到效果出乎意外地小。 蜂谷停止了脚踢的攻击,跪下一只膝盖,窥视着终的脸。勇敢的少年虽然还在酒醉当中,可是,他仍然看着加害者的脸,嘲讽地笑着。 “老先生,堂堂正正和我决胜负吧!” 就在同时,他吐出了一口飞沫。蜂谷来不及闪躲,从右颊到鼻子都沾上了唾液。酒味扑进了他的鼻孔。蜂谷握紧了拳头发出奇怪叫声,重重地击在终的脸上。他再击、再击,可是只是使自己的手发痛而已,并没有产生什么效果。他站了起来,用脚往终的脸上一踢。鼻血飞溅而出,溅上了蜂谷的裤子下摆。 两个土兵一个是黑人,一个是白人,他们看到峰谷的狂态,不禁相对而视。他们感到震惊、厌烦,可是,却无意加以制止,因为他们奉命不得干涉。峰谷也没有注意到运输机已经启动了,他仍然继续进行单方面的暴力行为,突然间,他恢复了理智,喃喃说道。 “L女士怎么了?” 他站稳了脚步,走向圆形的窗户,把脸凑到窗户上。就在那一瞬间。被绑着、受了伤,原本应该动也不动的终让士兵们发出了惊愕的叫声。 邻窗玻璃发出了声音碎裂了。蜂谷感到有一个黑色的人影一掠而过。终像火箭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用头,令人难以相信地成功地从窗口逃到外面去了。 终的身体撞击在滑行道上,跳了起来。他只觉一阵晕眩,一股新的痛感袭击着全身。可是,也只是这样而已。如果换作一般人,从五公尺高的地方撞击在水泥地上,就算没有立刻死亡,也逃不过重伤。终喘了一口气,鼓舞自己似地喃喃说着。 “如果这样就筋疲力尽,被哥哥们知道的话,可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可是,灾厄仍然继续不断。绳子和软绳的一端卷进了运输机的车轮,终以猛烈速度被拖引在水泥地面上。从车轮进出来的火花落在终的身上。 “变龙!” 终对自己这样命令着。他知道光是靠勇气也解决不了事情。喷射引擎的轰隆声在他耳边震天价响,摩擦地面的绳子喷起了白烟。 “变龙!变!” 这个时候,终听到长兄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长兄呼叫着他的名字。始和运输机并行着,以常人所不可能有的速度一边跑着,一边等待着机会救出弟弟。 “终!终!” 哥哥终于来了!当终闪过这样的思绪的时候,紧张感一下子迸开来,他的意识随即扩散开来。 白色的光块笼罩着滑道。空气喧腾了起来。波状的能量敲打着大气,驾着吉普车沿着滑行道飞驰的茉理和余感受到强烈的冲击车体晃动着,茉理勉勉强强地稳住车子不让车身翻覆,然后停下了车。 没有人听得到的惨叫声充斥着机内,运输机被破坏了。引擎部分爆炸了,机冀散落了无数个大小的破片在空中地上飞散着。机身原本应该散发出强烈的能量的、可是,却又被卷进了一股更强烈而巨大的能量当中。就在那一瞬间,蜂谷感觉到自己的肉体被撕裂了,他下意识地哭叫了起来。然后,意识也四散开来,一切都飞灰烟灭了。 被冲击波吹击滚了三、四圈,撞在铁丝网上的始感觉到有人的手拉了自己一把。可是,救人的人和被救的人都没有看着对方。他们睁大了眼睛,将视线固定在滑行道上,说不出话来。 在滑行道上,一条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巨龙翻腾着。 第九章 窥风 L女士站在窗边。 在她的视线中,银白色的光芒掀着波涛。波涛穿过大气厚重的窗玻璃不停地震动着。身旁马克麦亨中将呻吟着,转动着他的身体,可是,并不能引起L女士一点点的注意。 “白龙显现了。” 在她端整的嘴角浮起了笑容。和她在数天前看到红龙显现时的情况比起来显得沉稳多了。之所以会让她有这样的表现,是因为经验呢?或者是在上位者的指示呢?这就不得而知了。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想到的是今后的事,对跟前发生的事实似乎并不怎么宣扬。 “哇!我的基地被那个怪物破坏了,该怎么办啊?” 马克表字中将的声音动摇着。 “你的基地?” L女士打鼻孔里冷笑着。或许是有意把傲慢也当成是形成她美貌的一个要素?这个时候的L女士完全具备了女皇帝>.的风格。尽管被嘲弄了,马克麦亨中将还是被压倒了,一时讲不出话来。他退了一步,目不转转睛看着L女士,可是,两眼中立刻带着憎惧和下了决心的表情,猛抓起军帽,离开了房间。他重重地摔上了门,可是,L女士连看也不看一眼。像马克麦亨中将那种男人的所作所为都引不起L女士兴趣。闪着银白色光芒的巨龙仍然在滑行道上。如果先不顾虑到其危险性的话,巨龙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就像数亿颗宝石并列在一起般地美丽。已经没有人去注意到在滑行道上爆炸而四散分裂的不幸的运输机了。数千人带着数千把枪,怀抱着数千种恐惧,远远地图住了龙。 风吹拂着。不,不像寻常的风那般平静。会让人误以为是大型台风登陆的强风一边卷起旋涡一边加强了强度,基地的风速计从30公尺增加为40公尺,再增强加为50公尺,同时还不断地增强,在破坏了运输机之后的两分钟,就高达70公尺了。 街道树的树枝折断了,四处翻飞。美军们发出惨叫声,用手护着脸,在强烈的风势下被逼着往后退。帆布片像蛔幅的翅膀一样漫天狂风,布片一转,打破了兵舍的玻璃,切断了电线,火花在半空中弹跳。 被强风吹撞到铁丝网,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始发现到有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看到美军军服的那一瞬间,始挥出了拳头。在间不容发之际闪过这一拳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起来。 “大哥,是我呀!是我!” “续?” 虽然是穿着美军的军服,但是一般人是无法在秒速70公尺的狂风之下站起来的。始应该可以马上分辩出来人是续。 “对不起,我好像变得很好战了。” “不,没关系的。” 双方扯着喉龙大吼,因为这样才能将风的怒吼声盖过去。强劲的风几乎要将人的耳朵撕裂,把人的头发连根拔起一般。 “好大的风啊!这就是终化成龙之后的力量,或许大哥已经有过这样的预测了。” 确实,始是想过了。东海青龙王、南海红龙王、西海白龙王、北海黑龙王。合起来统称为四海龙王。这些名称是根据阴阳五行说而来的,不过,其各别所潜藏的力量或许在四大元震中有所说明。四海就是四海,不是五海。没有记录显示还有中海黄龙王的存在。坐在中间的应该是黄奇,也就是龙帝。这么说来,四海龙王的力量不是应该可以用其他的象征元素来说明的吗?而此时让人联想到的就是地水风火四元素了。始的预测好像没错,竜堂家的老三就是风龙。 风不停地咆哮着。三千公尺长的滑行道成了狂风吹袭的长大走廊,以高速送出一阵又一阵凶暴化了的空气团。黑夜的阴暗震动着、狂叫着;风把兵舍连根拨起,最后,摧折了路树的树干。 在横田基地的战车虽然都是重装空挺师团的轻战车,但是,在白龙卷起的狂风之前,这些战车也只能空转着履带,连一公尺都前进不了。不但如此,当非常强烈的暴风掀起波动袭上来时,最前摆的轻战车也被吹得翻转了过来,露出腹部。 “不行,连靠都靠不上去。” 接到近乎惨叫的报告,驻日美军司令部的马克麦亨中将不禁咬牙切齿。他下令整备好火力,将可恨的龙包围起来。 茉理和余被暴风吹袭首,同时看着美军的出动情况。 “啊!好像出动了,世界上强大的保卫自由的战士们。” 茉理的声音不能说合有善意。因为她看过报导越南战争的相片专辑,知道美军化学战的残虐程度。美国在越南时为了自由,苏联在阿富汗时为了共产主义,而伊拉克在伊朗时为了回教,都使用了大量的化学兵器,虐待了许多当地的居民。 “好像没有用他们擅长的神经瓦斯和枯叶剂。也难怪,在这种风势之下,他们可能会被自己给瓦斯给击倒了。” “我们也一定会被击倒的。” “是啊!我们赶快去和始他们会合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咆哮的风夺走了他们的行动自由他们拽着铁丝网一步一步地往前进,可是,铁丝网本身也在强风的吹袭下,面临倒塌的情形,所以,他们的身体几乎是浮在.?半空中。 突然,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穿过拼命地抓首铁丝网的茉理的耳际。分不清是什么东西,勉强说来可能是飞机内的气压产生了变化。 “咦?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茉理不由得发出声音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顶着狂风暴雨耸立在皮空中的通讯塔软绩绵地弯了下来,开始崩塌了。 崩塌了,继续崩塌了。不是爆炸,通讯塔和其底下的天线、建筑物都几乎在无声无息当中崩塌了。比砂山被浪涛冲刷还安静的消失了。 余和茉理暂时都忘记了那越吹越大的狂风,看看仿佛是梦魔带来的暗夜的光景。连美军也都拿着枪,伏在地上,愕然地看看这副景象。被称为“巨人呼叫”的核子攻击命令的通讯设施在无声无息当中消灭了。 唯有竜堂始能对这件奇怪的事加以说明: “续!风和声音是一样的。在空气的震动这一方面来说明的话。是不是?” “……嗯,我明白了。” 续也了解了。那就是利用“听不到的声音”所制造出来的比SF更先进的各种幻想科学故事中的兵器,如超音波炮、高周波炸弹、极低周波火箭等。这又是“西海白龙王”的另一种力量;发射出音波光束的巨大生物兵器。对四姊妹而言,他应该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吧? 想到这里,始的心脏仿佛受到一种不快的针刺。这不就是四姊妹想看到的吗?不管是L女士令人难以理解的态度,或者是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不都是对方计划下的产物吗?这时候,余和茉理也跑来了,竜堂·鸟羽联合军在分开了一个小时之后再度集结了。一如在潜入基地之前所计划的,在滑行道的左右方,用眼睛来确认彼此的位置,可是,花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是因为狂风的吹袭而阻碍了他们行动的自由吧? 在驻日美军的三泽、嘉手纳、厚木、横须费各基地,上午四点都出现了匆忙的景象。这也是有其道理在的,因为统辖这些基地群的横田基地“受到龙的袭击”。 日本的天空,从远东全区到北太平洋的空际被美军的紧急通讯波数扯成了数千片。在还是前一天下午两点的华盛顿DC,紧张像电流一般在白官和五角大厦之间奔窜。不只是这样,有许多的通讯波也秘密地被送进瑞士的苏黎世去。苏黎世正当前一天的下午八点;如黑石般的黑夜不断地加深了其色彩。 日本的天空,美军有最优先的使用权。美军可以无视于民航机的方便与否,向日本政府要求暂时独占民间航路,也可以视情况而无视于日本一方的意向,由他们单方面发出通告,强行飞行。这是根据一九七五年日美政府间的协定而制定的条文。 现在,美军的战斗机就利用了这个特权,陆续离陆,随着轰隆声,飞向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但是,在上午四点前后的这个时刻里,事实上,在日本上空的民航机数目几乎等于零,所以,日本的民航界所遭受到的不便并不是那么严重。 最感到麻烦的是在基地周边的居民们。在经过多次的交涉之后,他们好不容易才和基地达成了减少夜间训练的协定,然而,现在在上午四点的时候,喷射战斗机的轰隆声又不间断地响起,这让他们实在忍无可忍了。 抗议的电话蜂涌杀进负责驻日美军基地问题的防卫设施厅中,然而,设施厅却切断了电线,保持沉默。尽管再怎么抗议,就今天晚上这件事没有办法解决的。 再过几年就面临二十世纪末的今天,美国空军的主力战斗机转移到被称为“卫星高度战斗机”,速度十马赫的超高度战斗机。在日本基地的附近应该也有配屑,可是,这个时候动员的只有普通型的战斗机。 从厚木基地起飞的战斗机有两个编队,一共12架。从厚木到横田直线距离为30公里,时间只要一、二分钟。 关于龙的存在事实,这几天来,电视和收音机、报纸都有多如雪片般的摄导。当火龙出现在东京的新宿时,也传出绿扁帽部队为什么要出动的流言。尽管如此,飞行员们都有强烈的“难不成是……”的想法。 可是,当战斗机飞抵横田上空,降低高度时,他们在猛烈的气流和烟雾肖中看到了不可能看见的东西。第一编队的队长不禁怀疑自己的视力。 “前方……” 惨叫声紧接在后,各机的通讯回路中充塞了刺穿人们耳膜的尖叫。 “前方有龙……白龙……啊!” 队长机无声无息地四散开来,化成白色的破片消失了。原来是受到白龙所释放出来的音波光束的直接攻击。残存的其他飞机立刻进入副队长坐机的指挥下,开始进行攻击。 空对地火箭接二连三地朝着银白的巨龙发射。地上发射的炮击也呼应着再度攻击。 被射出来的对战车火箭、火箭炮都没有接触到龙身,都被眼睛看不到也听不见声音的音波壁给挡了下来,一个一个在空中分解了。 美军实际地感受到龙就是恶魔化身的说法。大家不认为发射核火箭可以突破包住龙身的音波障壁。 从厚木起飞的12架战斗机在不到两分钟之内全都在空中分解了。每当白龙扭转着它的长脖子,放出音波光束时,美国空军所引以为傲的军事技术结晶就像纸丁艺品一样被撕裂,化成了无数的碎片,随着狂风飞散。 发出银白色光芒的龙扭转着脖子。把发着白热的两眼望向地上。仿佛瞪视着马克麦亨中将所潜藏着的司令部大楼。 音波光束发射出来了。司令部大楼看来在一瞬间展动了起来。轮廓越发模糊,所有的宙玻璃都化成了砂粒状。水泥碎裂了、铁骨崩散,建材的碎片化成了云雾。在里面的数十个要员大概都被压死吧? 马克麦亨中将躲在地下核子避难所内。不要说是基地,就算东京受到核于武器攻击的话,躲在这里应该就很安全了。可是,在音波光束的攻击下,避难所厚实的天花板也崩塌了,避难所的内部暴露在白龙的视线当中。 咻地一声,好像有什么东面飞驰而过的声音。马克麦亨中将粗厚的脖子被切断了。 就在副官以为自己在恶梦中而发出了呻吟的瞬间,鲜血从切断口喷射而出,失去了头部的尸体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军服,倒在地上。副官见状丧了胆,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凶手将中将处以斩首刑了。该犯在地上的中将的头颅遗憾似地瞪视着部下。 这是自古以来即在日本传闻的“镰鼬”伤口,这也是“风”力的一小部分。不懂镰鼬伤口这个日语的副官只以为是龙的魔力,对军事力量的妄信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副官抱着头,趴在地上,祈求神明的帮忙。 白龙对卑微的人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白热的双瞳转向航空燃料库。音波光束飞射而出,仓库群崩坏了。流出来的液体和燃烧着的吉普车的火焰接触了。瞬间着火了。产生了大爆炸。 轰隆声直达东京都心,火馅柱冲向夜空。卷起的爆风不输白龙所引起的巨风。 从燃料库流出来的航空燃料化成了火焰的河流,伸向基地各处。黑烟从深红和金黄色的河流中产生,再化成云覆盖着整个基地。 云雾也因为猛烈的狂风而被吹散了。爆风只是暂时性的,可是,龙暴风却是持续着的,不知道何时才会结束。基地内的各处因为火焰河流而着火,连续引发了大大小小的爆炸。火和风彼此助长着强度,席卷了整个核田基地。 风速80公尺,或者更快。基地的宽广成了本身的障壁,市区还没有受到大的损害。尽管如此,由于狂风肆虐,窗玻璃碎裂了商店的招牌飞散了,因为飞溅的星火而引发的火灾也有几起。再下来,损害一定就不只这样了。东京西郊的都市群被空前的大火包住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了。 “基地烧毁是无所谓。可是,周边的都市被大火吞噬就太可怜了。” 始喃喃说着。 美军基地是为了防卫日本而存在的。这里有一个稍显老旧了的资料可循。从一九五二年到八四年之间,驻日美军所发生的事故和犯罪一共有十九万八千四百七十三件。因此而死亡的日本人有一千二百一十名。受到日本法律的制裁的美军人数是零。回美国服刑的人数也是零。说是防卫日本、事实是防卫什么人?始不得不怀有这种疑问。或者是基于“如果苏联侵略日本的话,情况会更凄惨,所以只好忍受美军的犯罪了”?这种理论是不是能让死者的遗族接受,那就只有作作看了。 这个时候,在基地的主要大门前,看到火焰而飞弃而来的消防车群被士兵们挡在外面了。 “不准让日本人踏进基地一步!” 这个命令下来之后,美军便阻挡在门前,不让消防车进入。该让人们遵守的是基地的治外法权,是军事机密。可是,在狂风之前,连站都没办法站好,士兵们的心志每一秒每一秒都在动摇着。 “火势朝着住宅方向去了。” “不是开玩笑的。我的家人会出事的。” “那些军官们因为自己的住宅位于上风处,所以一点都不紧张。” “上吧;我要去看看!” “我也要去。在这种地方烧死太不值得了。” 没有人煽动,也没有人下令。士兵们自然地乱了秩序。第一个原因是,司令官马克麦亨中将已经死了,指挥系统也陷入混乱当中。他们的后方掀起了一阵骚动。一个士兵发现了四个可疑的入侵者,士兵出声问来者何人?做什么?对方没有回答,怒火中烧的士兵遂不再多问而动了武。 在闪躲过突刺而来的枪尖的一刹那,始对着对方的下巴挥出了正确的拳击。职业摔角选手级的巨体飞向后方。另一个年轻人对着激动的士兵们大叫,这个年轻人不知何故穿着美军的军服。 “请赶快回你们自己的家去吧!你们的上司是不会救你们的家人的!救救你们自己!” 续的英语比兄长好得多。这些话是利用宣告事实为手法的煽动,所以是效果最好的煽动。士兵们从军队机构的齿轮回归到具有感情的个人,就像一阵风般奔回个人的家中去了。 风和火焰仍然继续狂飘着。 北太平洋上的原子能航空母舰“霸王”慢慢地朝西前进。紧跟在旁的一艘巡洋舰、六艘护航船、六艘高速攻击艇、两瘦补给舰都在海面上留下白色的航迹,把翘首向着日本领海。 在这个海域上。白龙的尖兵已经开始用白刀撕裂黑暗了。为了杀人和破坏,投入巨额的资金所建造而成的大小16艘“新无敌舰队”仿佛要逃离阳光似地朝覆盖着太平洋西岸一带的黑夜中突进。在“霸王”舰上,18架卫星高度战斗机、74架普通型战斗机正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下。 在没有受到战车“铁龙”的炮击而平安无事的日本首相官邱中,精疲力尽的官房长官把冰冷的毛巾敷在充满血丝的眼睛上。他把这个晚上的第五瓶提神剂空瓶丢进垃圾筒里,对着秘书官大叫。 “还没有找到防卫厅长官吗?” 以超鹰派立场而广为人知的防卫厅长官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不见人影。有人说他到外面的小老婆家去了,可是,这个小老婆的家是个秘密,还没有人知道在哪里。这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军事机密。 “这是怎么回事?日本不是一个先进、民主、法治的国家吗?结果大家都肆无忌惮时我行我素。” “这个……法律适用于龙吗?” “不是这个意思!我要说的是……” 官房长官闭上了嘴巴,在部下面前实在是不能编派首相的不对。他丢下毛巾站了起来,压抑住自己的感情问道。 “首相在哪里?” “刚刚回到官邸去了。” “回官邱?回官邸干什么?” “大概是回去睡觉吧!” 官房长官因为这一句话,候地跳了起来,踏着粗重的步伐,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前往首相官邸。一进入官邸,闷热的暑气迎面扑来,这是因为建筑物已经很古老了,而且,就在不久之前,冷气故障了。宫房长官打开了寝室的门叫着。 “首相,您在干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首相官邸的租借人用棉被盖住全身,颤抖着声音说道。官房长官不禁很佩服他,在这种热带夜里还可以蒙头益着棉被,可是,这时也不是佩服的时候。他连日出的汗水都来不及擦就抓起了棉被的一角。 “首相,您是一国的最高行政官。美军和自卫队部无视于您的存在啊!请您让他们知道,是您在维持着这个国家和秩序和和平的。” “这……这无关紧要的。” “什么是无关紧要?” “我不做首相了。我当首相不是为了让自己走到这种地步的。我把职责交由你去代理,随便你怎么办吧!” 官房长官终于放弃扯下棉被的念头,从首相官邸回到自己的官邱。在暑热和愤怒、失望之下,他觉得头一阵晕眩。回到官邸,这边的冷气还正常动作着,可是,他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注意到,只觉得整个脑细胞都要沸腾。 说来,如果那个人辞职的话,为此感到欣喜的一定大有人在,可是,首相也不能这样随便就把职位推给别人。首相宝座应该是他耗费了巨额的工作资金,排除了许多异己之后才得到的。那么,他就有必要完成伴随着地位而来的责任了。 “怎么办?官房长官。” 内政审议室长叹着气问道,官房长官回答。 “不要担心。只要天亮了,骚动停止的话,他就无意辞职了。到时候,他就会受不了棉被里的跳蚤而跑出来了。” 官房长官只丢下这句话。他松了松领带。冷气冰凉了汗水,这更让官房长官感到不快。 欣喜于横田基地产生大混乱和破坏的人也不乏其人。距离港区麻布台美国大使馆一公里处的苏联大使馆中,体重几乎有瘦弱的美国大使二倍多的苏联大使和女性二等书记官同睡在床上,讥笑着潜在敌国的灾难。 “凡事没有永生的啊!我终于看到美军这样被捉弄,也看到镀金的日本乌青着脸了。龙大人啊!” 如果用日语来表现他的言词的话,有些像关西腔,可是,这实际上是乌克兰口音的苏联话。 “是啊!可是,大使先生,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好吗?不是应该做一些像大使做的事比较好吗?” 大使发出了愉快的笑声,仰头饮尽原属于资本主义社会产物的威士忌。大使馆四周的风势也加强了,窗玻璃阵阵鸣响,可是,大使一点也不在意,大量地吐出了酒精气。 “无所谓、无所谓。关于龙的事,我虽然也不知道究竞是什么,可是,一定是克里姆林宫的最高机密。可能在上位者和华盛顿DC之间有过什么商量吧?如果一不小心说溜嘴、搞不好就要到西伯利亚内部的流放地去赏月了。别管它别管它!我们只要在这里欣赏风景就好了。” “可是,什么都不做,您不怕莫斯科那边的监察吗?” “说得也对,不管要做什么也很等天亮了再说。反正外面有公安警察包围着,就算我起床,也不能帮日本人什么忙。他人的不幸是下酒的好莱啊!哈哈哈!我们就痛快地享受一番吧!” 有人享乐,就有人受苦。在横田基地的兄弟们断不能站在原地欣赏风景。 “可是,该怎么消灭这个状态呢?” 续问哥哥。白龙的力量似乎永无止境般,咆哮的风也没有稍减的趋势,火越过了铁丝网伸向基地外去了。基地周边的城市在火和风的挟击之下,半陷入恐慌状态中。 “这种火势和风势若没有相当大的豪雨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突然问,续不说话了。他像是被自己的想像力惊吓住一样看着哥哥。 “大哥,难道……” “就如你所想的。我们这里有活生生的蓄水池。” 始轻轻地拍着还没有用清楚事态的余的肩膀。老么余是北海黑龙王,负责掌管水。他可以让雨降下来。这个事实已经在六月的时候,让东富士的自卫队演习场淹在水中获得了证实。 话是这么说,为什么前几天当新宿新都心着火的时候,没有想到让余降雨呢? 老实说,当摩天楼群,尤其是那些政府机关大楼被破坏时,始并没有任何痛痒感。虽然重建还是得由税金下手。或许就是因为欠缺实际性,所以没有产生紧要关头所需要的智慧吧?再加上那是续这个南海红龙王所制造出来的超自然的火,北海黑龙王未必就灭得了。而这一次,火纯粹是副产物,不是龙王本身所制造出来的,所以应该可以消弭吧?就道理来讲是这样的。可是,现在始并没有可以证实自己的理论的方法,所以这只不过是一种推测。万事皆如此,始要了解他们自己的真面目,就虽有靠着摸索一途了。 “余,能灭火的只有你。这样下去,基地的四周也遭受损害。你去灭火吧!” 听到长兄说这些话,老么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接受了长兄简短的说明后,陷入了思考当中,可是,时间并不长。 “能灭火的只有我。” 余确认道。 “我变成龙,然后就可以降雨了。” “是的。你是传说中的北海黑龙王敖炎,负责掌管水。你可以消灭这场大火,只有你办得到!” 续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着哥哥的脸。 “大哥……” “唉,就是这样了,续。” 始让余有机会把龙的力量使用在具有建设性的方面。虽然从长男到老二都认为“做为人类的敌人有什么不好?”,可是老么似乎还没有理解到这一点。这是一个让他把自己的能力活用在正面的机会。或许那只能暂时消除他的不安,不过现在确实是需要的。虽然说春天总会来的,可是,总不能不管冬天的暖气吧! 当余下定了决心要开口说话时,茉理想起了什么似地看着始。 “可是,等一下。变化成龙总有生命上的危险吧?我不是很清楚,不是这样吗?” “这个……” “那么,你不会让余送死吧?” 茉理相信始。打从小时候她就相信他。所以,看来像是把弟弟推向危险境地,而不是由自己去担起这个责任的始的作法令她感到意外。始回视着茉理脸上闪现的表情是一副不知该怎么说明的样子。 “茉理,如果我能做的,我当然会去做,不会让弟弟代劳。可是,我的力量大概和雨或水无关。” 始微微地顿了顿。 “余的力量就可以确定了!只有余做得到,所以我才让余去做。” “可是,如果要冒上生命的危险……” “目前是这样。可是,下次我会想出其他方法的。不过,如果余本身没有觉悟的话,是没有办法赶走火势的。” “怎么样?余,你要做吗?” 续问道,茉理接着抓住了余的上臂。 “余。这完全看你的自由意志。你不想的话,就明白地拒绝。” “我做!” “不,不是自由意志。” 始断言,微微地端正了自己的威仪。 “余,不,北海黑龙王敖炎。我东海青龙王敖广以龙种之长命令你。让西海白龙王敖闰恢复心志,压制他的骄激,将混乱平定下来。好吗?” 接到这个严格的命令,余不禁也端整了自己的姿势,直直地看着兄长。 “是,我会遵照命令行事。” 不知是不是出于意识的,余连措词也正经了起来。始点点头,蹲在么弟的面前着地,把手单贴在他的额头上。 “茉理,家长的命令是绝对的。如果大哥命令我做什么,不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去做。能命令龙的只有龙!” 续把手指在茉理的肩上,用平稳但确信的语气说道。 “大哥应该不会让余面对什么危险的。你就安心地看看吧!嗯?” “嗯。” 茉理点点头,看着始。是啊!她想着。在对始产生的怀疑的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断了,大家终于各自飘散。相信始是让大家今后相守在一起的前提。 “好,听着,余,闭上你的眼睛,松开你全身的力气……” 始要尝试的毋宁说是他自己的能力,不是身为龙的能力,而是他自己对自己要求的控制弟弟们能力的任务。以前,始利用生体能量的释出可以让化成火龙的续恢复人身,难道就没有办法用这种方式使人身变化成龙吗?如果这一点能做到的话,至少,他们自己可以确保变身的方式。那不是研究一种原理或真理,只是用技术上的等级来把握住方法,就算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可以从以前首于偶发性及被动性的境遇中往前踏一步。小小的一步!可是,否定这么一小步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一定会后退一万步。 “试着去想像。想像自己化成龙在天空飞翔。你的意识冲破了肉体的躯壳;振翅而飞。飞得又远又高,双脚离地……” 狂风在他们四周咆哮,火势逼近了他们,草也开始燃烧起来了。热气和风压笼罩着他们,似乎要把他们按倒在地上似的。应该会有几乎要展破人耳膜的声响传过来的,可是,被哥哥撑着站着的余只听到哥哥低声的呢喃。余觉得情绪一阵高涨,只感到哥哥按在他额头上的手掌的湿热流窜进他藏书网的体内。当然,这是始把自己集中了的思绪能量贯进余体内。一切都在自我当中,而自我通常都没什么效率的。 屏住气息在一夯守候着的茉理似有所感地看着续,续以令人惊讶的真挚凝视着哥哥的作业。他必须尽可能地记住哥哥的做法。因为当长兄无法进行这项作业,就必须由老二负起这个责任。 “上升!扩散!打开心房,对了,将大地纳入胸中。” “哥哥……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要裂开了……好像要裂开了……” 始按在余额头上的手掌似乎被一股强烈的力量弹了回来,始感觉到那一瞬间就要来监了,他对着弟弟和表妹大叫。 “退后!” 这是一个无理的要求。如果再迟一步,就会被燃烧着的火壁环抱住了。一时之间,续和茉理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瞬间,空间白热化了。始往后飞跳。余的全身化成了白光块,漂白了人们的视线,灼烧着人们的视网膜。 “伏下来!” 始叫着,翻转过他的长身。用右手相住茉理,左手护住续,趴在地上。背上被一般强大的力量撞击着,顿时觉得透不过气来。炸裂的能量朝着所有的方向,穿越过空间。 能量在他们的身体上方卷起了旋涡,地面上剧烈地展动着。茉理闭上了眼睛,感觉着被表兄的手护住的自己,感觉着趴着脸上的大地的触感。然后,她又感觉到没有接触到地面的另一边的脸有冷冷的水点弹跳着。点数增加为两个、三个,不久,雨开始发出了声音落到茉理的身上。 原本已接近黎明的天空看来像是倒退回深夜一样。广大、厚重、阴暗的云在基地上方扩展开采。数亿粒的雨滴随之排列成行,开始降到地上来了。仅仅数秒钟的时间,雨势加快了,形成了沛然的豪雨打在地上。 雨袭向了包围着整个基地的火焰流。火和水凶暴地争着势力,咻咻地喷出了白色的蒸气。这个时候,风也没有停止、偶尔看来像是要把雨吹向水平方向似的。 被破坏殆尽的收藏库和核子防护室中也降下了雨,而落到地上的水把所到之处的火势都扑灭了,然后朝着低地流去。失去脑袋的马克麦亨中将的身体也在水的冲刷之下洗尽丁血迹,变成一具像是无机的人体模型一放。 被恐惧、迷信的畏缩所遭获的副官一边承受着倾盆的雨水,一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隔着被破坏了大半的天花板凝视着黑暗的天际。 “龙……又一条龙!” 他呻吟着靠上了墙,抱着头。其他的生存者仍然看着天空,发出了“啊”的呻吟声,目光却没有办法离开。不知什么时候,两条巨龙在天空翻腾着,巨大的身躯暴露在随风飘舞的雷光中。 情况已像是一场台风了。狂风之外又加上豪雨。两者猛烈地在天空和地上施暴,撞击着地上。吉普车翻过来,空转的车轮在半空中呼呼转响着。然后在风势和水流的推压下,往前移动。滑行道化成了泥色的湖,汹涌的波涛彼此撞击着。 “幸好火灭了……” 消防队员在基地外面发出了欢呼声。他们一边承受着如鞭打般的豪雨,一边露出了笑容,举起双手欣喜不已。 “龙降雨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怎么样?以前,电视老是说龙是人类的敌人,事情可不尽然是这样的。” “龙神大人、雨神大人,太谢谢您了。” 年老而迷信的消防队员合起了双掌喃喃念着。 由于风和音波光束、火和水、超自然的巨大威力,远东美军的中枢部处于激灭的状态中。 这个时候,跟在由厚木基地出发的机队之外,离开三泽基地的十架普通型战斗机突进了暴风雨圈。在黑暗的天空中,他们看到了两条龙在天际飞舞。他们从二十世纪末的技术文明的世界飞进了多神教的神话世界中。 “攻击!” 队长机下了命令。他们的宗教观中龙是反基督的、是恶魔的化身。更何况龙对守护自由和正义的美军基地造成了损害,它们一定是恶魔的光锋。 十架战斗机进入了攻击的态势,就在要发射出空对空火箭的那一瞬间,雷光化成了巨大的光枪飞奔而来。不到一秒钟的时差,十架战斗机全都化成了火球,爆炸四散了。他们被自己所携带的、依自己的意思发射的杀人兵器给灭了。机体的碎片承受着雷的余光,一边闪着光芒,一边往地上飞落下来。 现在,两条龙在暴风雨中对峙着。 一条龙闪着银白色的光芒,另一条在珍珠色的光芒消失之后,化成了比夜色还深的暗色系。看起来之所以像是闪着光,或许是白龙的闪光和雷光反射在鳞片上的缘故吧? 双方的长度大概都超过一百公尺了。他们的身体在空中扭转着,彼此凝视着白热的瞳孔和黑而深沉的瞳孔,仿佛瞄淮着对方的尾巴似地优雅地在中中翻腾。从简雨和风肆虐的地上也可以看到这个神话般的光景。火完全被熄灭了,下半身浸在浊流中,早就丢下枪,回到个人身分的美军士兵们紧依在树木或轻战车旁仰望着天空。其中一人颤动着全身和声音。 “这是最后的战争。一条龙是大天使米边勒,另一条是坠落天使路西华。一定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远离事实的意见,可是,以美军士兵的立场而言,他们也只能以自己受到的宗教文化的概念来判断事态。他们凭藉著的是“世界上只有善恶之分,而我们是善的”的这种观念。他们用核子弹和毒瓦斯、细菌兵器、战斗机、战车和潜水艇雄霸世界。事情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们已经不能再天真地这么相信自己的力量了,他们被一种恐惧和败北感所击败,众人愕然地把视线集中在黑暗的天际。他们甚至无法想像那几乎只是兄弟之间的争斗而已。 两条龙同时大大地扭转着。 争斗开始了。看来就伤在对方的力量和自己本身的力量之下弹飞一样。白龙跳起来想在黑龙的后颈部施与一击。黑龙挥下尾巴,打在白龙的腹部。雷光剧闪,音波、光束一闪,两条龙的鳞闪着光芒。 雷光和音波、光束不断地交织,在彼此的身上进裂。具有方向性的破坏能量也投向地上,广大的基地各处喷起了落雷的火柱,仅存的一些建筑物倪砂盖的房子一样弹散了。白龙用头撞向黑龙的下巴,黑龙则举起了前肢敲打白龙的头。长大的尾巴挥起又落下,撞击着彼此的身体。每撞一次,雷光和音波、光束就炸裂开来,被释放出来的能量余波在空中翻腾着。 这个时候,整个关东乎野的上空几乎都笼罩在乱流、云和放电现象当中,原子能航空母舰“霸王”错失了投人大量贵重舰载机群的时机。 剧烈的闪光和落雷声袭向地面,当人们捂起眼睛和耳朵的时候,白龙和黑龙在连它们自己都无法承受的能量漩涡当中互击着。 两条巨龙同时失速了。身上的光芒消失了,一边交缠着,一边坠落到地上来。偶尔会变得更激烈的雨帘将两条龙的身影从人们的视野中掩去了。 第十章 何时才是快乐结局 在暴风雨还没有平息、雷声继续轰鸣当中,L女士在地上部分已经被破坏了的“巨人呼叫”的地下深处看着荧幕画面。 “真是佩服啊!不愧是青龙王。以龙制龙,这不是凡人所能想出来的。” L女士的语气中充满了率直的赞赏。她和蜂谷不一样。她可以认同敌对者的?99lib.优点。 大君们的深谋远虑似乎也崩散了角。这场雨使人们免于遭到空前的大火袭击,这件事会留在几十万人的意识中,而开始对绝对敌视龙的见解抱持着疑问吧?对想要控制人的权力者而言,批判的认识力是他们最大的障碍物。 “L女士吗?” 突然背后响起了声音,她的背部不禁产生了一层霜。很奇怪的,在这层霜里头,似乎掺杂了一些糖似地甜蜜。L女士自觉到一种甘美的战栗,转过头来,和突然的入侵者面对面。 “南海红龙王,好久不见了。” “充其量也只有四、五天而已。要净化对你的记忆,这些日子实在是太短了。” 穿着美军野战服的竜堂续一点也没感应到L女士的甘美,冷漠地回答。他的脚下和背后至少躺了四个人。大概是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的情况下就被打倒了吧?唯一令L女士感到不愉快的是续模仿美国大兵的坏习惯,口中喂着口香糖。东洋的神人不应该有低贱的洋鬼子一般的举止。 “你有什么事?前些日子你拒绝了我对你伸出的手。现在似乎没有必要再说什么了。” “是没有必要再说什么。只是有些话想要问你。” “……” “我想更清楚知道你的主人四姊妹的内幕。” 续往前踏了一步。即使穿着野战服,他的动作也一样优美。那是一种猫科猛兽的美,或者一种在天空中飞舞的猛禽的美。那是一种和死亡与破坏直接相连的不祥朝霞。 往前一步后,续就停下脚步了。L女士背后的墙壁破了,有人影晃动。不是人影、那是在赤板九丁目的玛丽关财团分部见过的巨汉。他被赋与了人造的身体和头脑,是一个人造的组合。 可是,出现的不只是人造的强者,有一个新的人影和续并列着。 “看来你很喜欢机械人。活着的人偶还不够哪!” 东海青龙王!另一种战栗笼罩着L女士。她想掩饰自己的情绪,可是失败了,从容从L女士的动作中消失了。她快速地,不,应该说是慌张地按了按钮,呼叫出人造超人卫兵。一共有三个。没有个性的巨躯想要挡住竜堂兄弟。 “大哥,这里就交给我了。” 续微笑着。露出一个像是黄金铸的利剑的笑容。美则美矣,却是充满了危险。 始退后一步,把舞台让给了弟弟。跟着始进到室内的茉理也随着站到墙边。地下秘室并没有那么宽,看来,续似乎连用轻快的脚功避过敌袭的余地也没有。可是,续仍然带着微笑,把手插进口袋中。咻地一声,空气撕裂了,人造超人的眼球被什么东西命中了。人造超人发出了奇怪的声音、淡淡的烟从眼球中冒出来。 这是嘉义少林拳的秘术弹指神功。学过这种秘术的拳土用指尖弹出的硬币可以穿进三公分厚的树板铿板,更何况是竜堂兄弟的力量。硬币弹飞的速度大概相当于枪弹速度吧? 人造超人的左右眼球被准确地命中,情报处理系统受到了损伤。像是降低了旋转数的卡带一样,发出了钝重而不快的声音,举起了两手,重重地撞击在地上。其中一个倒在控制桌上,引发了电气火花,然后又倒向地上。 “昂贵的玩具啊!破坏它们只要六百元而已。” 当续转过头来再度面对L女士时,状况有了很剧烈的变化。L女士只是将人造超人当成饵而已。她以令人难以宣信的速度朝旁边一闪,把快速掏出来的手枪对推了茉理的头部侧面。 “我要这个小姐当我的人质。每个人都有他的任务的。” 被枪口纸着的茉理一点也不退缩。 “我是始他们的表姊妹哟!而在我们身上流着的血是有些相同的。你不认为就算你开了枪也没有用吗?” “或许吧!可是,我已经没有其他的退路了。你们就当这是一个坏女人的坏作为吧!你也有拒绝你自己立场的权利。” L女士停了一下,低声地笑着。 “怎么样?要把你的权利付诸行动吗?” 茉理没有采取任何运行。她虽然勇敢,可是不至于无谋。她知道对方是说得到做得到的,她放弃了反抗。 “对啊!这样才对。” L女士微微笑着。 “真是遗憾哪!手脚被控制,一定很不甘心吧?” “我在反省。” 茉理率直地回答,带着一种非常自然的信赖眼神看着表哥们。既然被当成了人质,她就不能乱动或者畏缩而减少了始他们选择的机会。L女士用右手拿着手枪,左手巧妙地扣住了茉理的右手腕,朝着门的方向移动。 “我要对二大龙王忠告。只要你们稍微动一下,这个小姐漂亮的脸上就会开个洞。” 竜堂兄弟看似没有动手也没有动脚。 事实上,他们并不是没有行动。续突然撅起嘴唇成吹口哨的样子。吐出口香糖。口香糖弹就像锐利的鞭子一样打在L女士的手上。一种麻痹的痛感比扣扳机的速度更快进裂开来,手枪从L女士的手上飞了出去。就在手枪落地之前,茉理的脚就将它踢得老远。茉理的反射神经不比L女士差。几乎就在同时,始跳向了L女士。抓住了她探人怀里的右手腕,一根前端变色为紫色的粗钢针掉落在地上,很明显的那是毒针。L女士被扭倒在地上,嘴巴发出了诅咒的声音。很偶然,始的左手从L女士的下巴掠过,碰到她的耳际。L女士再度叫了起来。那是一种掺杂着绝望感的奇怪的叫声。 始的手停止了动作。他用指尖触感知道了L女士美丽的容貌只是一个人造皮肤的面具而已。面具的一部分卷缩了起来,微微可以看到她那被烧得红黑的皮肤。他的回了手指头,用一只手压着L女士,带着满脸的困惑,看着四姊妹的女干部。L女士浮起了一个伪装的笑容,坦白相告。 “这张面具的内面是.99lib.医疗用的棕榈,在完全整形之前用来保护原来的脸部,是都彭的制造。” L女士举出了一个为四姊妹一员的化学产业财阀名字,把自己的手指头搭在面具上。 “如果你想看,我就让你看看吧!这是一张被烈火爱抚过的女人的脸。” “没有必要,对不起。” 始松了手,退后了一步,轻轻地低下头。他知道L女士是敌人,而且是一个不容易对付的敌人,他也知道她和四姊妹的中枢部门有密切的关连,更知道他们有憎恨她的理由,可是,始觉得剥掉L女士的面具是一种可耻的行为。或许这只是一种单纯的、意外地疼惜女性的一种心情,可是,他觉得做到这里也就行了。 “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续、茉理。” 始说道,续和茉理各带着不同的表情看着他们的哥哥和表哥。在走出室外之前,二人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回头看。 竜堂终被自己的喷嚏声吵醒了。 头上有黎明前的天空。灰色的云带着奇妙的白浊感快速地流动着。 他起了身,发现自己全身赤裸。他又打了一个喷嚏,心想:不妙,得赶快找件衣服穿才行,他环顾四周,看到在一堆散乱的木片、金属片、泥土旁倒着弟弟。他也一样赤裸着身体。终快步走向弟弟,抱起弟弟摇着他。 “喂!余、余!” 他轻拍着余的脸颊。浓密的睫毛动了,余睁开了眼睛。像黑石头放的瞳孔中有了焦点,随即脸上浮起了笑容。 “啊,终哥哥,你没事吧?” “嗯,没事,可是……” 终很惊讶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我没有穿衣服,那是因为我化成了龙。好剧然的震撼。可是,为什么,哈嗽!为什么你也裸着身呢?” “我也变成龙了。” 老么挺着胸。他们两个人都裸着身,而且全身沾满了泥土和水,可是,却都没有一点伤,这就是让他们惊讶的事情。终在变身之前进蜂谷殴打的部分也一点痕迹都没有。老么对着对这些事情感到不可思议的老三说明事情的经过,可是,余也只记忆到长兄把手贴在他额头上时的经过。 “哼,是吗?我知道了。可是,我想弄清楚一件事。两条龙王在空中缠斗,胜的是哪一方?” “这个嘛,我不是很清楚,不过,火确实是灭了。” “这么说来,哈啾!是你赢了吗?” “或许吧!这事也不重要啊!” “才重要呢!我是哥哥,你是弟弟耶!不把事情弄清楚的话。我做年长者的立场……” 当终郑重其事地探出身子时,有东西从头上落下来。美国大兵的大衣服当头罩住了他。他慌慌张张地想探出头来,可是,却老是找不到出口。 “要议论先穿上衣服后再说。” 是长兄的声音。“哇!老哥,赶快安慰最不幸的弟弟吧!”终还没有说完话,接着就听到二哥的声音。 “赶快把衣服穿起来。在淑女面前不可失礼!” 老三和老么知道茉理在场,便慌慌张张地穿上不合他们尺寸的衣服和裤子。尽管在战场上他们都是放浪儿,可是,在淑女面前,他们还是可以收敛的。 “感觉怎么样?” “好饿呵!” “我也是。” 胃口正值最佳时期的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负有扶养责任的长兄只有苦笑不已。 “哟!一下子就恢复正常了。” 晨光决定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性。只要越过了“黎明的死亡线”,冒险和危险都会在在黑夜当中被遗忘的。五个人好不容易又聚在一起,朝着大门走去,茉理和两个小的约定。 “回去之后马上做饭给你们吃。你们两个今天晚上和昨晚就一直在大大活跃着哪!” “茉理,请小心你的遣词用语。如果说太活跃的话,这些家伙一定会得意忘形的。” 始带着辛苦地语气说道。说起辛苦,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决心和父亲诀别的茉理该怎么安排住宿? “和室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吧?可以让茉理住在那里啊!” 老二很干脆地提出了解决的方案。挂着一个写着“自由奔放”匾额的和室原来是客房,茉理在竜堂家住的时候就用那个房间。以前,来竜堂家住宿的客人也几乎等于零,所以,现在用来做为茉理的房间也不会有什么不便的。续在提出这个意见之后,又加上了附注。 “唔,姑且先别说可以用到什么时候了。” 续的注解并不是刻意危言耸听。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公权力的手随时都会伸到他们身边,这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虽然事件的大部分都因报导管制而没有让国民知道,但是,那并不就代表对方不会再继续进行搜查。而且,当时始人在战车外,被人目击或摄影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以恐饰分子的身分被逮捕,那不是无辜之罪啊!” 始不得不苦笑。非法侵入玛丽关财团分部、强夺自卫队的战车和直升机、破坏横田基地、殴打军官,这些都是事实。刑期大概要五百、六百年吧!如果是真的被审判的话。不过,恐怕不会有这样的审判的。一切都不会按照法律来进行,一定会被秘密处分,被抓住的竜堂兄弟会被交给美军或CIA,然后受到生体实验的满汉全席招待。而竜堂兄弟并没有接受这种招待的义务。这么一来,不论他们逃到哪里去,都只有反抗一途了。 “前面的路可能还很长呢!” 始不由得伸了伸腰。 突然,始想起了L女士对日本今日的状况所说的辛辣之语,他对续说道。 “是吗?我虽然讨厌那个女人,可是,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实际上,社会是腐败,人心是荒废的。不只是日本人,人类本身不是早就走到极限了吗?” 续这样指出,始深思道。 “可是,不管是什么样的暴行和愚行,只要有加害者在,当然就会有被害者。只要有欺凌人的在,就会有被欺凌的人。只要有横暴的多数派,就一定会有加以抵抗的少数派。而对现状有批判精神的人数一定很多。我觉得现在就断言人类无药可救还太早了些,大概……” “那是因为大哥太仁慈。” “事实上你是想说我太懦弱了吧?”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 续露出了笑容,内心浮起了哥哥要剥下L女士的面具时却又突然住手时的景象。如果是他自己,他一定会毫不考虑地剥下面具,让L女士的脸暴露出来。那个女人受到这种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她一定也已经觉悟了吧?可是,始并没有这么做,他缩了手。始之所以做不出来也是有他的想法。 我的度量不及大哥。续这样想着,倒不如说,他很是愉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东海青龙王敖广同时拥有力量和弹性,堪为龙族之长。《补天石奇说余话》的记述和船津老人的话是正确的,为什么他们会是敖家的,也就是龙王家的一一七代传人呢?或许他们是违反了天界和神仙界的旧有秩序而被赶下人界的。依他们的性格来看,这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最后他们在人界也被权力者们放逐的话,那还真是有始有终呢!始大哥这种人不管到什么地方去,都会是叛乱和反体制运动的领导者。续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些奇怪,可是、始确实是有改革者的精神风骨。 当然,并不一定是所有反叛者都可以成为改革者。可是,所有的改革者都具有叛逆的精神。毫无批判地安于现状,舒适地居住在当地,经常是隶属于多数派,疏离少数派的人们没有过创造历史的例子。 “不管怎么说,我要一直跟着大哥,做一个不肖的弟弟。一切就拜托了。” 当续在心里这里说着的时候,听到老么对着茉理说道。 “啊,太好了,那个孩子没事。” 那个在半夜里追着余他们的吉普车跑,满脸是雀斑的小女孩被一个位是母亲的女性抱着,坐在路边。看起来脏兮兮而很累的样子,不过还是显得很有精神。余和茉理不禁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在大门附近的土兵用没有什么精神,只是基于义务感的声音问道。终对着给人感觉好像是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的士兵眨了一只眼。 “听好,谜样的美少年,竜堂终就是我。” “说出本名就不算是谜样的美少年了,哥哥。” “是吗?对哦!啊,我收回前面的话,你把刚才的话全都忘掉。请你忘掉、忘掉!好吗?” 与其说忘掉,倒不如说对方连一开始就去记忆的力气也没有。在龙发威,破坏了人工物之后,人类似乎就被彻底的败北感和恐惧感给打垮,呈现虚脱的状态。文明和技术、军事力到底有什么意义呢?一旦自然的精灵发怒时,那些污染水和空气、掘尽资源、切割大地而还一副漠然的人类似乎什么办法也没有。当竜堂和鸟羽联合军离开主要大门的时候,再也没有任何人盘问他们的身份了。 出了大门,茉理打了公用电话,确定了共和学院的火灾已经扑灭,而且也没有延烧到鸟羽家。在确认了双亲都平安之后,茉理对着饿着肚子的男人们笑着说。 “哪,各位,我们回家吧!” 于是,在世界第一的经济大国的首都演出坦克大追击之后,破坏了守护世界的正义和自由的美军基地的凶恶的人类之敌们一边饿着肚子打瞌睡,一边说着有的没的话,朝着中野区的罪恶根据地回去了。 天完全亮了。暴风雨远去,安定随着夏日灿烂的阳光回归大地。一时之间被认为会吞没多摩地区20个都市的横田基地的大火也因为一场人们所无法理解的豪雨而熄灭了,地上淹着的水也退了,一切都只像是一场热带夜的恶梦。 在千代田区永田町的首相官邸中,因为熬夜而使得身心疲惫不已的官僚们在疲劳和无力感的折磨之下,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首相拖着拖鞋,精神奕奕地出出了。他刚刚从熟睡中醒来,显得精力充沛,脚步也很轻快。他环视了一下慌慌张张站起来的官僚们,快活地说道。 “早安,官房长官怎么了?” “他太疲倦了,去睡觉了。” 听到秘书官的回答,首相似乎感到很困扰地摊开了两手。 “什么?真是没办法呀!政治家的财产就是健康和体力。这样才能有正确的判断。拿破仑就是身体不好的缘故才惨遭滑铁卢的。” “算了。就让他睡吧!不过,昨天晚上的事件到底造成了多少损失?调查出来了吗?” “现在正在计算中。” “赶快算出来。用具体的数字算出一个金额来。没有抓出个精确的数字,日后就麻烦了。我在就任大藏大臣和总理大臣的时候,总是把数字抓得很推确的。” 这实在令人难以想像是一个当被问到政治献金及回扣的事情时,只能回以一句“一切都委交秘书官负责,所以不是很清楚”的人所会说出来的话。 总而言之,当首相官邸开始活动时,驻在东京的各国外交机关也开始动作了。在相互紧邻,位于港区内高级地段的美国和苏联的大使馆中。大使自己拿起了话筒,和令人尊敬的敌手直接通话。美国大使对苏联面对一连串的事件能谨守中立,维持不干涉的态度表示由衷的谢意。苏联大使则对美国的设施因为不幸的灾厄而遭受损失一事加以安慰,并提出如有需要愿出手协助的保证。以下是他们各自的言外之意。 “哼!乌克兰的矿夫,却带着人模人样的外交官面具。就只因为苏联是一个未开发的国家,所以像你这样的人才能当上大使。赶快滚回你的故乡老家,挖着被车诺比放射能污染的土,去种你的萝卜吧!那才适合你。知道吗?色情狂、伏特加中毒的社会不适应者!” “哼!什么波士顿的名门出身?在哈佛大学打足球折断前齿有那么了不起吗?在国务院内的势力竞争中败下阵来,不得不流放到远东的岛国失败者!如果没有搞清楚波士顿和日本的夏天在气候风土方面的差别的话,这边的小虫包管你苦恼很咬牙切齿。在还没有感染到爱滋病之前,赶快回家去吧!低级的知识分子!” 可是,他们双方都是伟大国家能干的外交官,所以根本不会做出对着对方大吼的低级事情来。双方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持续着礼貌性的对话,虽然都想在对方挂断电话之后狠狠地摔掉话筒,可是,因为彼此又都不想先技电话,因此,会话继续进行着,两人的压力也就渐渐地畜积了。 在东京的隔壁,栖玉县草加市中,经过风雨交加的一夜之后,天大亮了。“呀!还好没有造成什么大损害”人们抚着胸如此庆幸着。只有道路的低洼部分积了一些水。 在警视厅上班的虹川在结束了彻夜的勒务之后,回到自己的家中。自从双亲亡故之后就没有迎接他回家的人,可是,那绝对是已经住惯了的自己的家。 “又是值晚班哪?辛苦了。” 他对着带着善意打招呼的邻人回以适当的答礼,打开了玄关的门。在他淋过浴正想滚上床睡觉的时候,一个客人抓准了时机来访了。 “虹川先生在家吗?迷路的旅人请求借宿呀!” “果然来了。” 虹川苦笑着。站在玄关的门廊上的水池虽然还穿着自卫官的制服,可是,身上满是汗水、尘埃、河水、雨水、泥土、硝烟和油等,看来一点都不像是保卫国家的军人精英。 “先上来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对不起,我的朋友能不能一起留下来?” “什么:你不是一个人吗?你的朋友是谁?” “是这家伙,他叫松水良彦。刚刚在路上认识的。” 水池换了一只脚的位置,一只带着茶色毛皮的杂种小狗出现在虹川眼前,对着虹川摇着他短小的尾巴。 “什么松水?是你随便给这只弃狗取的名字吧?” “请你客气地对待它,因为他是日本第一只有姓的狗嘛!” 松水良彦或许 662f." >是想撒一下娇吧?它“汪”地叫了一声。“房东”只有叹气说道。 “算了,进来吧!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肚子也饿了。” “知道了、知道了。” “松水喜欢上等的牛肉。” “你只要杯面就可以打发了。” “喂!你是德川纲吉吗?只偏爱狗是不合人道的。” 一个是警官,一个是自卫官,两个人应该都是拥护体制的专家。可是,这两个在昨夜的大骚动中完全没有努力去解决事情的人也把善后处理的重要工作摆在后头,为了自己的健康,决定先吃个饱、睡个觉。或许在他们醒来之后,会和在报社工作的蜃海一起就今后的事情做个讨论。 位于中野区,哲学堂公园的以北的安静住宅街中,鸣响着惊人的鼾声。从钢琴变化为长笛再回到原音的声音来自花井夫人的口中。昨天晚上,回到家的花井夫人打了个匿名电话结国民报社密告竜堂兄弟之后,便拿着蚊香和潜望镜、洋芋片、罐装啤酒,等着邻家的竜堂兄弟们回家,可是,在一阵强风和大雨之后,她睡着了。因为她是把下巴搁在窗边睡觉的,所以鼾声才会流向外面去。 起床的花井先生打开了门,取出了刚刚送到的报纸,这时,路上出现了几个人影。是充满朝气的几个邻居。 “啊,花井先生,早安。” 最具有常识的长兄做了礼貌上的招呼,花井先生慌忙也回了一声。于是,竜堂家的老二以下的人也异口同声地低下头说了一声“早安”。其中也包括一个像是表姊妹的女孩子。花井虽然无意帮太大做调查,不过他还是好奇地问道。 “昨天晚上你们去跳迪斯可吗?” 长兄闻言笑了,轻轻地敲着老二和老么的头。 “呀,闹得好离谱。实在不能让这些家伙熬夜的。可是,因为这阵子没有到外面透气的机会,所以累积了许多压力。” “我想这样他们会乖上一阵子的。” 老二在一旁敲边鼓。 茉理不禁在内心大为惊讶:“这两个人还真能若无其事地说这些话呢!”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竜堂家的长子和次子也没有说出半句有不良企图的谎言。只要不说出具体的专有名词,就可以维持在一般的交谈程度。 “再见了。” “再见。” 和花井再度打过招呼之后,竜堂家和鸟羽家五人便进了房子。花井先生在内心思索道:样子或许有点不一样,可是,那不就是谦恭有礼的兄弟吗?为什么妻子要视他们为眼中钉呢?想起妻子睡相的花井不禁一阵怃然。花井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妻子是监视人类之敌行动的正义战士。 早晨的太阳快速地把刺眼的光芒投射到大地上,今天又是一个闷热的夏日。 被阿尔卑斯山的万年雪和苏黎世湖的清泊湖水围绕的古老美丽都市,和季节气候带的高温多湿的夏天是无缘的。 日本的上午七时在本地是前天夜里的下午十一时。傍晚就躲进自己的邸宅中的四姊妹的大君们在吃过晚餐后又再度集合在他们的办公室中。东京市和周边地区的情况以紧急处理的持殊案件送到他们的手中。几通的通讯卫星和一百倍于此的国际电话路线都提供了他们最大的方便。 “横田基地被完全破坏了,因为白龙的出现。” 大君们听着汤生恭敬地报告,理所当然似地点着头。除了黑龙的再出现之外,一切都按照他们的预定计划进行着。 他们再次证明了龙是危险而富破坏力的,这是第一个收获。建设多年之后已经老朽的横田基地的各种设施可以在不费一文一毫的情况下破坏了,这是第二个收获。事实证明恐怖分子是日本人,可以对日本政府追究此事的责任,这是第三个收获。而横团基地的重建费用,或许要高达五千亿美元,但是,全额都可以让日本政府负担,可以榨干日本的财力,这是第四个收获。消灭了在职业道德上问题多多的马克麦亨中将,肃正远东美军的人事,这是第五个收获。大君们的一石打落了五只鸟。但是,正确地说来或许是只有四只半吧! “不管怎么说,黑龙的出现使我们的第一目的只达成了一半。” 其中一个微微地夹杂着叹息声说道,其他的人深有同感。 “以龙制龙。兰兹德尔那个女人先前电话报告过了,这确实是一个凡人所不及的作法啊!” “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真想把他培育成我们的代理人。至少也可以到达汤生那样的程度。” 低沉的笑声形成了云层船飘荡在室内。汤生极力想装出一张笑脸,可是,他失败了,只见他两颊僵硬着。大君之一带着些许辛辣的快感看着这个下人,轻轻地举起一只手,似乎有意要安抚他。 “开玩笑的,不要那么不高兴。我们还没有那种气魄,还没有在龙的脖子上套上颈圈的气魄。” “对不起。请原谅我不成熟的反应。” 汤生好不容易成功地扮出了臣下对主君应有的笑脸。在他的笑容还没有消失之前,另一个大君问道。 “对了,保管在横田基地的四个核弹头怎么样了?” “调查还没有完全结束,不过,好像被音波光束分解得无影无踪了。” 连核子兵器对龙都无效吗?大君们相对而视,无言地相互点了点头。 让汤生退下之后,大君们微微地放松了姿势,会话的气氛和心情也融洽了不少。 “这一次,龙兄弟们大概没有发现到自己被利用了吧?” “青龙王明理,红龙王聪慧,或许他们会发现。不过,就算他们没有发现到也不算不名誊啊!” 大君们的自嘲中隐含着自嘲的波动。 “我们的策略非常低层次,也没有值得夸赞的价值。知道这种事或许是一种耻辱吧!哼!一百亿美元、一兆日元都算不了什么。” 安静的水纹一扩散开来,其他的话题也就被柏继提出来了。 “那个叫兰兹德尔的女人,把对付龙兄弟的实战指挥工作交给她好吗?” “我认为找其他人来代替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 “我认为保持现状最好。” “我也有同感。报复的念头通常可以弥补才能之不足。而且,失败的部分不至于造成多大的障碍。如果有什么问题,那个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联络的。” 一提到“那个人”,一种近于严肃的气氛便弥漫在大君之间。他们恭敬地沉默了下来,看来就像被敬畏压得死死地低下了头,仿佛那个隐形的真正支配音就在当场一般。 竜堂兄弟座谈会 续:各位,大家都分到了茉莉花茶和月饼了吧? 余:分到了。 续:那么,我想我们就开始进行富有传统意义的竜堂家座谈会吧! 终:才不过第二次,谈什么传统。 续:不懂修辞学的人就不要说话。 终:哈啾(打了个喷嚏)。 续:哪,被惩罚了吧?大家正经一点儿吧!这个嘛!“创龙传”第三卷,于一九八八年问世了。 余:问世了。 始:问世了吗? 终:是在十一月哪!老实说,谁会相信? 余:出版社会相信呀! 终:他们只是想相信罢了。 始:因为就作者的立场来说,这已经是很勉强的了。 余:书是谁写的(笑)? 续:是一个十天之中都躲在旅馆隔壁的人吧? 终:是谜一般的竜堂始哟(笑)! 余:那是什么回事? 终:所以藏书网啊,讲谈社的人才用假名,好不让其它的出版社知道人是躲在那家旅馆。 余:就是这样才用哥哥的名字吗? 续:大哥似乎有点不太高兴。 始:我比作者年轻十岁以上耶! 续:脚也长多了(笑)。不过,拜此之赐,第三卷才能按照预定日期截稿啊! 终可是,就算没有按照预定日期完成,作者也不会特别感到伤脑筋啊! 续:出版社会伤脑筋。原本就没有预定要延迟的。因为那样会让负责插画的天野先生为难的。隔离的地方在旅馆还好,万一没搞好,说不定就要进音羽监狱了。 余:什么是音羽监狱? 始:是在讲谈社后面的一家别馆,老旧的洋式建筑。 余:那不是佷好吗? 终:余,你是太老实了。有好几个作跟你有同样的想法,结果哭着被关进去的。 续:一个畅销的作家今年夏天就被关在那里了。那是一个由厕所改造而成的小房间,在盛夏里既没有冷气,又有豹眼蚊肆虐;就连吃饭也都在附近解决。 始:被关进去的人知道此处并非久留之地,于是便拼命写稿,一天甚至写99lib?到七十张稿纸。只想赶快远离那里。 余:好可怜哦!藏书网到底是谁啊? 续:所以说是个畅销作家呀! 终:是谁嘛?只要告诉我头一个字就好。 续:大哥,要不要第二杯茶? 始:啊,谢谢了。 终:真过分,这么露骨地把话就岔开了。 余:算了,反正已经完成了。 续:是啊!隐藏行踪而让其它的杂志找不到,或者在结婚纪念日那天也被隔离、取消读者们的聚会等等,这些都是小事。哼哼哼! 终:真是遗憾哪! 始:可是,书出来了比什么都重要。 余:收到好多读者要求赶快出第三卷的信哪! 始:这可要好好谢谢读者们了。因为先不说以前,现在更不可能一封一封给读者回信了。 终:各位,谢谢了。就算没有回信,你们寄来的每一封信都有人看过了。 续:啊,这是真的。在这么多来信当中,只有一封没有写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很遗憾的,作者绝对不看匿名书信的人。这封信一直都没有拆开,所以有心的读者请赶快跟讲谈社联络,并且明确标示你的名字和住址。 余:这封信的邮戳是“笠松”,日期是七月二十八日。心里有数的读者,就请你帮个忙吧! 续:接下来的话题是…… 终:啊! 始:怎么了?那么大声! 终:喂!余,那个月饼,最后剩下的那个是我的!因为我变了身耗费了不少能量。 余:我也变身了呀! 终:你是第二次了。竟然抢了人家一半的风头。 续:大哥,请你裁定一下吧! 始:哪,一个人一半。不同意的话,我吃了。 终:知道了啦!不过,只剩下始哥你没有变身了。 余:地、水、风、火的地龙吧? 始:或许吧!还不是很清楚。 终:会引发地震吧? 始:我说还不清楚嘛! 终:是吗?木龙就是指白斑病吧? 始:你!今年的压岁钱——零! 终:啊!想用钱来封住我的嘴巴呀?那好啊!我可知道今后的故事情节啊! 余:标题是“花之竜堂组”吧? 始:事实上是特别篇没错。哪,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根本不是秘密了。 终:不是这件事。哼!反正是没人知道的。没错吧?知道的人只有我一个。 续:有什么希罕的? 终:这是一个以金钱换情报的时代哟,老哥。 始:知道了知道了!我会以人道精神发给你压岁钱,告诉我秘密吧! 终:我要公开重大的秘密了!各位,好好听着!大家都以为我们只有四兄弟,可是啊…… 余:可是? 终:余的下面有个妹妺哩! 始:什么? 续:等等,是真的吗? 余:我有妹妹? 终:怎么样?是个大秘密吧?我也知道她的名字哦! 始:叫 4ec0." >什么? 终:始哥,压岁钱提高20%,怎么样? 始:原本以为金龙是一条会乱花钱的龙,看来是一条唯利是图的龙才对。 余:哥哥,我想知道妹妹的名字。 始:唔,真是没办法。好吧,我答应你,你就说吧,终。 终:那我就公布了。我们的妹妹名叫…… 余:什么? 终:哥哥们的名字从上到下按顺序是始、续、终、余,而妹妹的名字是…… 始:喂,等一下! 终:她的名字是可爱的“未完”妹妹! 余:……? 续:……! 始:这个家伙,真是可恶! 终:哈!开玩笑的啦!哥哥,你因为知道了事实所以刚刚才会叫我等一下,对不对? 始:差一点就上你的当了,不过,就因为你装模作样的才被我识破。余在出生之后,父母就都去逝了。不应该还有妹妹的。 续:大哥,我有一个题议。在二十世纪当中,终的压钱都是——零! 始:好吧! 终:那太过分了!我们不是这样约定的。长兄横虐,二哥冷酷! 始:学学余吧!学一学! 余:是吗?还是没有妹妹啊!好失望哪! 终:唔,对不起,余。我只是想开个玩笑罢了,无意伤你的心,请你原谅。 余:唔,算了。始哥哥,续哥哥,把压岁钱给终哥哥吧! 终:余!你真是一个好弟弟(感激流涕)。 余:所以,终哥哥,寒假的时候你要请我去溜一次冰,外带一顿大餐。 终:…… 始:胜负好象分出来了。 续:茶和点心也都没有了,今天就到此为止了。茉理做好了饭等我们去吃呢! (一九八八年十月十五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