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创龙传2·摩天楼上的火龙》 第一章 宜人的暑假 一向让人靠不往的气象局在发布梅雨结束的翌日,正是暑假的第一个礼拜天。 位于东京湾的大游乐园挤进了八万人之多的游客。这个游乐园就叫“仙境”。这个拥有着响当当名声的游乐园是由美国的经营技术和日本的资本合作建造起来的,所以,每一年都有平均二千万以上的游客前来游玩,有的观光客甚至是从东南亚各国来的。60平方公尺的土地每一年都可以赚进二千亿以上的金额。 这一天是20世纪最后几年某年的7月22日。 事实上,在八万个善良的群众当中,有二万分之一的游客是极为危险的。他们就是有着竜堂这个怪姓的四个兄弟,名字依序是始、续、终、余,他们自己是很喜欢这个名字,可是,有很多人却发怒地抱怨:“怎么会有这么不正经的名字呢!”对竜堂兄弟而言,这些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话。一来,名字不是他们自取的,二来,他们也觉得没有必要和那些有“因为不喜欢你的名字,所以我不和你交往”的观念的人来往。 事后,对仙境和八万个男女游客而言,这一天都是一个令人没齿难忘的日子。可是,在下午六点的这个时候,任谁都想不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连厌烦地一边看着人山人海的队伍,一边等着两个弟弟出现的竜堂始和续也一样。他们在夏日夕阳的余晖下,心不在焉地站在稍稍远离了人群的时钟塔下。 如果以比较夸张一点的方式来描述的话,19岁的竜堂续实在是一个无人可比的美青年,就算保守地描述,他也可以说是一个一般人都比不上的毒舌家。他的精神激烈,行动更是过度激进。如果让他的弟弟竜堂终来形容的话,大概就是“戴着孔雀羽毛的老肛”。如果他站着不说话,外人所看到的就是他那近乎茶色的头发和瞳孔,以及白皙的美貌,他的身材比例已臻完美,服饰美感一点都找不到暇疵。华丽和优美以无形的画框将这个年轻人装扮成一幅令人心动的画。若续和23岁的始站在一起的话,一定很容易就吸引年轻女性的视线。 当始站在讲台上的时候,他总是带着一副朴素的眼镜,身穿西装打着领带,一副标准知识份子的模样,然而,如果他像今天这样穿着休闲服,他那近l90公分匀称的身材,加上轮廓深而端整的脸庞,就显现出他特有的风格,如果再穿上中国或波斯的甲胃的话,看来一定更像雕像。 “大哥可以在京剧中和赵子龙一较长短了。” 续曾经这样说过。赵子龙就是中国的三国时代,以蜀汉之勇将而广为人知的赵云,在京戏中总是由可以掌握勇壮武行身段的俊美演员担任。 而始则认为,讲这些话的续自己就像西陵王。这个人就是中国南北朝时北齐的侥将高长恭,据说他为了隐藏自己过人的美貌,在战场上总是戴着面具。 竜堂始自出生就是长男。这种说法或许有些怪异,不过,他却一直有这样的自觉。而在他10岁失去双亲之后,他更有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既然身为长兄就必须打起精神来打点一切,这虽然不算一种近乎悲壮的情结,然而,很自然地就负起了保护着三个弟弟,当他们的领导人的责任。 “始有着中国人所说的长者风范。” 共和学院的创立者祖父竜堂司曾这样夸赞过孙子,之所以不以君子来形容是因为,如果在保护自己和弟弟们的生命及名誉的情况下,始是会做出用一只手打倒一个壮硕男人的事情来的。 就在上个月,始还是共和学院最年轻的理事,也是高等科的教师。他们的姑丈,身为学院院长的鸟羽靖一郎却一心要踢开这个外甥,在进行了大大小小的阴谋之后,现在他终于“得体”地流放了始。 在始离开之后,共和学院的高等科学生曾发起要求竜堂老师复职的签名运动。 始在当教师的时候,某些方面是很令人害怕的。可是,他表示过“死记是那些没有能力自己思考的人所能逃避的方式”,并且在补考的时候出了不管什么人都可以,只要写出世界史上自己所喜欢的人物这样的题目,结果,救了所有的学生。 “培育出喜欢世界史的学生,哪怕只有一个也好,这是世界史老师的责任。分数打低好叫学生不及格并不是我的工作。” 这些语固然令人拍案叫绝,可是,他也因为这些语而被姑丈一脚给踢开了。 总而言之,现在的始是一个失业者了。他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只好每天整理祖父所遗留下来的一大堆古书。而那两个小的已经开始放暑假了,因此颇富管理才能的次男续便为他们设计了一般家族所从事的休闲活动表。 事实上,始并不是很喜欢仙境所代表的美国人观感。在美国制作仙境的人是有名的卡通制作人,他曾制作了许多在美术上,技术上都高人一等的优秀作品,可是,其大部分都是将以前的童话和儿童文学卡通化,而不是靠他自己创造出来的,真正的创造者应该是像格林兄弟及安徒生等人。将卡通的表现形态活用固然伟大,可是,始却认为美国并没有在真实的意义上制作出有创造性内容的卡通。 不过,在费用和技术上毫不吝惜这一点,始也不得不感到佩服。仙境最有名的“哥德屋”的规模便着实令人叹为观止,绝不是日本那些贫乏的鬼屋所能比拟的。 续用指尖拨了拨近似茶色的丝绢般的头发。有着不怕太阳晒黑体质的次男,把他白皙的脸庞凑近哥哥。 “嗤,大哥。” “嗯。” “你不觉得脖子附近有些刺痒感吗!打刚刚开始就有令人不快的空气往这流啊!” “你太敏感了。” 始只是用嘴角笑了笑。从刚才他也就感觉到有一股充满了敌意、恶念和害意的负面精神从一部分来来往往的群众中朝着他们两人袭来。 “我真的觉得有某人在某个地方观察我们的行动。” 始的视线延伸向乍见之下悠然地飘浮在仙境上空的银色飞行船。 坐在飞行船上,用大口径的望远镜张望着五百公尺以下的地上,多达六个人的男人们不禁吓了一跳,因为他们所监视着的对象正从地上抬起头来看着他们。 但是,始本身并不是那么重视自己的直觉或第六感,他立刻收回了视线,凝视着在他们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们,微微地紧了眉头。 “真是令人不舒服啊!” 始不高兴地喃喃说着,用白色的麻质手帕擦拭着脖子上的汗水。瞄了哥哥一眼的续微微地点了点头,继续移动着他的视线。他那充满了光彩的瞳孔事实上正滴水不漏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象。一想到今年春天他们所遭遇到的各种事情和骚动,他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相信跟前的和平光景。 15岁的终和13岁的竜堂余进了哥德屋。这个节目是使用最新技术操作幽灵和怪物,游客们就坐在蛋形的船上在这些人造鬼物群集的黑暗地下回廊中穿梭。这个行程很受欢迎,甚至要等上两个小时才能玩个十分钟,可是游客们仍然趋之若素。 令人不快的物体撞击声。惨叫声,笑声四处响起,镭射光闪动,装上机械的怪物们到处走动,甚至突然就挡在客人的面前,人们对这些装置乐此不疲。大约过了五分钟。 “终哥哥。” 余微微地歪着他的头。 “好像有点不对劲。只有我们搭乘的船偏离了航道。” “不是偏离,是有人把它驶离了。” 终的瞳孔中散放出光芒。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通知危险的信号一闪动,整个人就会显得兴奋异常。竜堂家的三少爷一向就爱和麻烦打交道。 “好像是只招待我们搭乘的特别航程哪。” “会不会要我们补交费用?” “开玩笑!应该是由我们来要求付费的,因为我们成了戏中的临时演员啊!” 当终说完这些话的时候,船停了下来。在黑暗申,怪物的笑声和游客们快乐的惨叫声微弱地从远处传过来。 “下船了,小鬼们。” 耳近传来一阵与其说可怕,不如说是低级而近乎威吓的声旨。终的视力正确地判断出有大约一打的人影在黑暗中摇晃着。 终的嘴角不禁露出了笑容,就算再怎么讲究技术和服务的精神,哥德屋毕竟是人造的。然而,眼前的景象虽然还不够纯熟,却可是一种如假包换的栗栗感呢! “立刻下船!我们的枪可是瞄准你们了。” 很不巧的是,对竜堂终而言,长兄们的一个眼色比枪弹要可怕得多了!他原本想说出来,可是一时之间又找不到恰如其分的台词,因此,他只是翘了翘身子回答: “怕枪和情人节的人还能当现在的高中生吗!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不过,我不喜欢听人命令!” 竜堂终催促着弟弟下了船,可是,他却无意停下脚步,作势就要离开现场。 “小子,站在那里不要动。” “凭你也想命令我?” 终以一句话否定了对方的胁迫,正要跨出步伐。就在这个时候,水泥碎片在他脚边弹跳,枪声低声地回宕着。装了灭音装置的手枪吐出了白色烟雾,火药的味道在终的鼻前飘荡。 “哪,如果在这种情况下你还能动的话,就动动看吧!” “我就动给你看。” 终动了。他的速度远在对方的反射速度之上。 男人的右手腕就拿着枪呈90度向外侧。终的脚踢命中目标。男人在挣扎了两次之后,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这是这个大骚动的日子里的第一声惨叫。 这些男人们好像完全失算了。 用手枪威胁然后强行拉走,这是极为简单而又易行的计划。然而,“小鬼们”竟然无视于枪的存在而发动反击。 就在他们惊慌失措的那一瞬间,终和余朝着船进入的反方向通路跑了。当他们以超乎常识之外的速度来到通路的分歧点的时候,埋伏在那里的人影从旁朝着终飞跃而来。 在微亮的光线下,机械控制的魔女和狼人、骷髅人发出了令人毛骨耸然的笑声,但在一瞬间,跃向终的男人的身体就落了下来,魔女和狼人发出了令人不快的声音撞击在一起,男人的身体倒下了。电气短路之后,散出青白色的火花。 终把骷髅人丢向从后方追来的男人身上。男人和骷髅人互相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男人发出了怒骂声,把骷髅人甩开,想伸手去抓余。他想抓住余的手腕把他拉倒在地上。 余轻轻地甩了甩手腕,男人的身体就飞向半空中,撞在玻璃墙上。 玻璃飞散,在灯光的照明下闪着虹彩的光芒。男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半支起身体,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因为过度的冲击面呆滞了,可见他精神上的冲击一定比肉体上的冲击要大得多。他比余高出20公分,体重也重了40公斤以上。然而,他却像一个座垫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被抛出去了。 “这、这到底……” 他似乎认为对方有什么奇妙的秘术。男人重调整了呼吸,摆开了空手道马步的姿势。 在他跟前的少年是武术和格斗技的大敌。修行或锻炼在他们身上是发挥不了作用的。可是,男人当然无从知晓这件事。 “来吧!小鬼们!” 他有意要让对方见识武术家的实力。 终的右脚跳了起来。对方将两只手交叉成十字状,挡住对方的踢腿。看来像是一个完美的防御,大概连职业摔角选手的脚踢都可以挡下来。然而,终的脚踢就等于是一个固体炸药一样。 男人就保持着两手交叉的态势被踢撞向墙壁了。而两只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被惨叫声给掩盖住。男人从墙壁上滑落下来,当场昏死在那边。好在还保住了一条命。 火花在墙壁的各处闪动,机械装置的怪物们脱离了电脑的控制之后,开始无秩序地动起来了。船的行进也乱了,或者偏离了通路,或者一下子急速前进,一下子急速停了下来,船与船之间互相碰撞,愤怒和惊叫声此起彼落。 电气系统到处发生短路现象,青白色的闪光时明时灭。 “这边,余!” 在呼叫弟弟的同时,终以低踢踢碎了逼近跟前的巨汉的膝盖。 余跑近哥哥的身旁。一只男人的手伸了过来想抓住他的衣领,可是却被终格挡开了,肩膀的骨头脱臼之后,手臂的主人就像陀螺一样在原地旋转,痛苦地把头钻进墙壁和地板的分界之处。 从后方想抓住终的男人被余给踢开了。肋骨折断的男人飞向半空中,刚好就撞在才驶进来的船上。并肩坐在船上的一对情侣被这突如其未的情况吓呆了,慌忙滚下船。魔女发出了凄厉的笑声。狼人则一边咆哮着一边四处弹跳,现场已是一片混乱。 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产生了一打以上的轻重伤者。此时,竜堂家排行第三和第四的男孩把混乱和怒吼声抛在脑后,飞奔向附近的通路。他们在被灯光照得泛着青白色的通路上奔跑了将近一百公尺之后,前头出现了一扇门。上面写着“闲人禁止进入。此处为‘尖塔城’”。 “哥哥,这里不是哥德屋了。” “大概吧!不过倒是很像嘛。” 地下通路是由哥德屋通向尖塔城的。 在“城的地下牢房”里,一个女性向导正对着无名客人做解说。她的说明极其详尽、浅显,说明的方式就像幼稚园的老师对小朋友的态度。 “各位,这里就是秘密地下牢房。我们不知道会跑出什么东西来哦!被魔女监禁的是国王呢?还是公主?大家不妨去确认一下。” 女向导将两手大大地张开,镶着镜子的门就开开了,竜堂终和余就在这时候跑了出来。兄弟两人就如固体化了的风一般穿过在这一瞬间忘了出声的向导和游客之间。在短暂的空白之后,暴怒的追踪者们带着满身的血迹出现了,手上持着手枪。 惨叫声再起,有几个客人被撞倒了,小孩子哭了起来,老妇人跌了一大跤,“大家平静下来!平静下来!”向导以极不平静的声音扯开喉咙大叫。 混乱越发地扩大了。 穿着人类的衣服,带着巨大兔头的兔人,若无其事地靠近始和续。其中也有小丑和带着熊头的熊人。他们摇摇晃晃地,一边摇着不甚平衡的上身,一边把竜堂家的长男和次子围了起来。在圈子的外侧,小孩子和他们的父母看着这些受欢迎的卡通明星而雀跃不已。 “这也是表演的一种吧,大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仙境的企划力还真是无底洞呢!” 始和续很自然地背靠背站着,准备抵挡不断缩小了包围圈的兔人和小丑的攻击。 兔人红通通的两眼闪着充满恶意的影子。动物的拟人化或者人类的拟动物化是仙境所代表的美国文化中最令人不快的一环。让动物穿上人类的衣服,只用后肢直立以取悦人心的心理实在是不怎么正常,这是始的想法。 “是竜堂始先生吧?还有续先生。我们有些事情麻烦你们……” 兔人从白得过份的牙齿之间挤出了日本话。始不说话,回答的是续。 “这么热的天穿这种厚重的衣服实在太辛苦了,您应该也有些年纪吧?真令人佩服啊!” 兔人用他红色的眼睛瞄了续一眼,可是,他似乎已经选定长兄为交涉对象了,立刻又把视线移回始的身上。 “这里有八万个男女老幼,他们都是一些无辜的善良臣民。如果把他们卷进混乱当中,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的话,你们的真心一定会感到不安的。” 看着还是没有回答的始,兔人愉快地发出了笑声。 “如果你同意我的说法,就乖乖地跟我们来吧!否则,我不能保证八万人的安全哦!” 始好不容易才在这时候开口回答。 “很不巧的,我可一点都不这么想。” “什么……” “卷进事端的是你们,不是我们。残酷、卑劣而不知耻的是你们,不是我们。什么人被卷进混乱当中,那是你们的责任,与我们无关。” 始说完话,立刻就转过身。 “等、等等!” 兔人狼狈地提高了声音。 “你是说这八万个游客出什么事都无所谓吗!” “问你自己啊!我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丢下这句话之后,始的脸上浮起了像在磨着长剑的骑士般的笑容。 “可是,不要以为你们可以将八万人都杀掉。因为在你们动手之前,我们就会让你们再也爬不起来了。你们要做什么随你们的便,不过要记得付账单就是了。” 兔人的声音转为低沉。 “好,说得好……” 兔人想把责任推给对方的卑劣诡计被始的豪气给粉碎了。始的知性和理性坚定无比,是不会为兔人那种下流的理论所迷惑的。 原本始就不认为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所谓的正义之士,往往深信自己是全能的。他们深信杜绝所有的恶事,拯救所有的人是自己的责任,也相信自己有那样的力量。但是,很不巧的,始一点都不想把他人的恶毒和卑劣性当成自己的罪过扛起来。兔人的罪应该是兔人自己去承担的。熊人和小丑看着兔人的表情,好像是在等待命令似的。很明显的,在他们宽松的衣服底下藏着凶器。 “你们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兔人的红眼睛中闪着假宝石般的光芒。如果说有肉食性的巨兔的话,一定就像这个样子。 “听着,你们可不要后悔。在有死者出现之后才后悔可是来不及罗!” 兔人再次用他那已经发挥不了什么作用的胁迫台词。而这也是一个信号。 熊人有了动作。他的一只手上握着一根棒子。那是在黑皮袋中填装了沉重砂子专供殴打用的凶器。 “什么!这是新的精彩节目吗!如果是,那就未免有欠纯熟了。” 群众当中传来了这些声音,可是,立刻就被四周响起的惊异声所掩盖。 熊人飞到半空中去了。连人带服重达90公斤的熊人被续用一只手给丢了出去,越过围观的游客的头上,一头飞进距离四公尺之外的旋转木马区,和人造的白马撞个正着,骑在上面的年轻上班族女郎发出了惨叫声滚了下来。 接着小丑也飞向了半空中。他的手上拿着小刀,就撞击在旋转木马区的屋顶上,然后弹回了地上。兔人的刀子被打了下来,整个人被扛在始的肩膀上。始以令人难以相信他扛着一个大男人的.99lib.轻捷脚步穿边闹哄哄的人群,藏进附近一个服务站的内部。在后面追赶的续回过头来对着人群说道。 “对不起,请各位忘了这件事吧。” 优雅地行了一个礼之后,续从数十个眼睛和嘴巴都张成了O字型的游客面前悠然地离去。 然而,在弯过服务站的转角之后,续就加快了脚步奔驰起来。如果始是虎的话,那么续就是豹了。他那优美的,充满律动的跑姿令人联想起舞蹈。 虽然有八万人入场,可是,服务站的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影。始把兔人的身体丢在地上,兔人想以巧妙的姿势弹跳起来,然而,始的鞋尖又揣上了他的心窝。兔人发出了呻吟声倒了下来。始的手掀起兔人脑上的面具。 藏在兔面具下的是一个满是骨头的中年男子的脸。虽然脸上流着汗水,痛苦地挣扎着,然而,他的眼神却仍然那么阴惨。这是那些暴力专家、暴力团员,或者是特务机关人员共同的眼神。始非常沉稳地问道。 “是谁给你们薪水和命令的。” “是啊?是谁呢?” 男人似乎扮演一个冷血的角色。可是,就在他歪了歪嘴角,浮起一个冷笑的那一瞬间,脸的下半部就被对方的鞋子给重重地踢了一下。是续狠狠地揣了他一脚。 男人前排的牙齿断了几根,血和口水喷向半空中,脸向后仰。他不断地咳嗽、呻吟,用他那全是血水的脸睨视着竜堂兄弟。换成是懦弱一点的人的话,或许早就被这个凄惨的景象给吓呆了。可是,竜堂兄弟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漠然地回视着男人。 “……你们不可能就这样没事了。不要以为我们会罢休。” 这是一句没什么创意的台词,可是却明显地触怒了续。续把脚踩在男人右手的手背上。看来并没有刻意地使上什么力气,可是,男人的手却是动都不能动了。 “披着权力的外衣威胁他人的人,再怎么被我整都只有认命的份。而且……” 续若无其事地在脚上使了力气。男人张开了他那鲜红的嘴已,吐出了大量的空气和少量的声音。 “在这个世界上,能对我下命令的只有我的兄长,这一点你给我好好记住。当你对竜堂家的人说出无礼的话时,就是你写遗书给家人的时候。” 兔人的嘴巴喷出血色的血泡和凄厉的惨叫声。随即晕死过去了。他那不知加害过多少人的右手手骨被踩碎了。 从小,续只对兄长付出敬意。 “续啊,只听他哥哥始的话哪。” 母亲苦笑着说,父亲则怃然地摇了摇头。在生下三子终的时候,婴儿活泼到几乎可以说太过活泼了,可是,母亲却因为罹患了乳腺炎而迟迟无法出院。于是祖母便担起了照顾婴儿的责任,祖父和父亲则忙于学院的工作。如此一来,照顾四岁的续的工作理所当然就落在八岁的始的身上了。 在这之前,行事一直如一般长男般不羁的始却超乎大人们想像之外的把续照顾得妥妥当当的。他哄续睡觉,叫他起床。让他吃面包喝牛奶,催促他洗澡、接送他上下幼稚园、念书本给他听,甚至还教续写平假名,这或许是始日后成为教师的最初迹象。 当幺儿余生下来的时候,照顾终的工作就照着顺序由续接下来了。然而,在幺儿余出生之后,他们的双亲就去世了,之后,四个兄弟就在祖父母的保护下长大成人了。 而现在,如果说长兄始是军队司令官的话,续就是副司令官,也是参谋,有时候还是行动队长。在日常阶段中,不管是企划力或者是处理能力,续似乎都远在兄长之上,所以预定各种计划并加以推动都是这个次子的工作。 俯视着完全动弹不得的兔人,始微微地歪着头。 “哟,动不了啦?不过,话又说回来,会想出这么毒辣的做法的,绝对不会是一般的民众。” “是公务员吧?大概是公安警察。或者也可能是那些有着字母简称的人。” 自己是为国家利益而勤奋工作的,一般国民该缴税金养我们的,而当有灾难发生的时候,我们就会死守着那些权高位重的人。有这种想法的人是可以做出任何人世间最残忍的事情来的。 “续,你认为呢?” “目前似乎只有对症下药了。” 续拿起了兔人的面具,手腕一翻。面具就像网球一般轻面快速地飞了起来,命中了拿着麻醉枪从服务站屋顶上,瞄准了竜堂兄弟的男人的头。男人发出了惨叫声,失去了平衡,从屋顶上消失了。好像是跌进了建筑物对面。 “真是糟糕,到底有多少人夹进群众中做令人讨厌的事啊?” 始喃喃说着,回头看看弟弟。 “我们到哥德屋去看看吧!我不认为他们会放过终和余。” “你担心吗?” “嗯,我是担心他们行事不够得体。” 尽管口中这么说着,始却还是相信终的机敏和对余的责任感,所以他不认为事情会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相反的,他倒是相信,终有可能会把事情闹大。 “我是兄弟中最弱的一个。” 竜堂始曾对某个人这样说过。不是他特别谦虚,而是他一直认为。他们那种超乎常人界限的特异能力是随着兄弟排行的顺序越发强悍的。 相对的,在自觉和控制能力方面,长兄是最优秀的……应该如此的。始是希望事情真的如他所想,可是,当弟弟们,尤其是幺弟余的能力完全发挥出来的候,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去控制呢? 看来好像不应该太过乐观的。而且,始本身也还没有完全掌握住自己的潜在能力。 竜堂家的长男和次男从服务站的一角轻轻地越过了高达两公尺的铁丝网,跑进亚热带树林当中。 这里是以非洲的丛林和草原为模型的区域。使用天然石头铺成的池子中有娃鱼和河马在游泳,陆地上则有狮子、印度豹、大猩猩等动物四处活动。这些动物都不是实物,完全是由电脑控制的机械动物。 这是一个人和机械的世界,没有一只真实的动物存在,没有像动物园一样,充满了动物的排泄物和汗水的恶臭,是一个清洁而无机,无臭的世界,完全是人造的玩具世界。仔细想想,这实在颇令人感到不快。 “一手创造仙境的人虽然制作了许多动物电影,可是,事实上或许是很讨厌动物的。” 想到这里,纪轻轻地抓住了兄长的左手腕,要兄长注意池子的旁边。在这个人工的热带林,也有人等着他们的到来。这一次是七、八个穿着猎装的男人。同样都有着阴惨而狰狞的眼神。 就在双方擦身而过的时候,虽然较早出手的是那些男人,可是,先攻击到对方身体的却是竜堂兄弟。 侧面被对方的手肘撞击的男人,手上拿着殴打用的凶器,被飞撞到五公尺远之外。第二个男人下巴吃了一记,握着短木刀在原地踉跄。始扛起了这个男人巨大的身躯,嘴边带着极为危险的笑容,把这个男人的身体朝着其余的男人们丢了过去。 男人们没能躲过这一撞。一堆人摇摇晃晃地失去了平衡,手脚胡乱地挥舞着,发出了惨叫声,一个一个跌落水面。 机器鲤鱼和河马在男人们的四周咆哮,张开了它们巨大的嘴巴,男人们只能在水中缩着脖子,用两手护着头已。 游客们发出了笑声,始和续把这些都抛在脑后,转身继续奔跑,然而却又有几个男人挡在他们面前了。 夏空急速地暗了下来,始和续厌烦地改变方向继续跑了起来,前面就是陆桥了。 一列19世纪末风格的蒸气火车在轨道上飞驰而来。这就是“冒险列车”。当火车穿过陆桥下的时侯,始和余以轻快的身手从陆桥上跳下来,跳到列车的车顶上。追踪者们张大了眼睛和嘴巴,然而,他们却也像下了决心似的,越过陆桥的把手。 冒险列车的驾驶员看到了这些屋顶上的非法乘客。 “你们在干什么?下去!下去!”驾驶员感到愤怒固然是情有可原,可是现在也没有办法让他们下去了,始故意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和动作,把视线移向前方。冒险列车开始渡过架在人工河上的铁桥。那个拼了命搭上列车的男人把手伸进胸袋内。 始快速地抓住了男人的衣领,不管对方慌乱地挣扎,把他的脸塞进火车的烟囱里。被烟熏得昏头转向的男人不断地咳着,两只脚没命地挣扎着。在猛吸了一阵子烟之后,男人被丢下。 “哪,去洗把脸再来!” 被丢出去的男人发出了难听的惨叫声,落到10公尺以下的水面,蓝色的水面上激起了白色的水花,泛起了小小的涟漪。 搭乘外国轮船哈克伯利·芬号和汤姆莎·耶号的人们大吃一惊,纷纷隔着船的扶手探出身子观望。船的重心因而偏向一边,船体遂剧烈地摇晃起来。 “请不要全部靠过来!请不要偏靠一边啊!船会翻覆的……!” 向导的声音在中途变成了惨叫声,因为有人撞穿了轮船的屋顶,落到客席上来了。 竜堂续在从铁桥驶往陆地的冒险列车的车顶上耸着肩。 “目测似乎有些错误了,不过,偶尔是会出点差错的。” 续很简单地评论了自己的失败。始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忙着把第三个男人丢到地上去。 当驾驶员把列车停住的时候,追逐的双方人马都不在屋顶上了。 这个时候,从尖塔城逃出来的三男终和幺男余也在另一条轨道上。 这是号称世界第一长,仙境所引以为豪的云霄飞车的轨道。就算是终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只凭着几分的意气就上去,纯粹是为了便于逃离顽固的追踪者们的追捕。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理由。 “哥哥们一定在某个地方溜达!让弟弟们陷于这么危险的处境,真是不负责任的保护者。” 如果登上高处,或许就可以知道哥哥们的行踪了。同样的,哥哥们或许也会看到站在高处的弟弟们。终是这样想的。 有两个人影在云霄飞车的轨道上轻巧地漫步着。最先发现到的是两个坐在快速飞驰的云霄飞车最前列的大学生。 “哇!笨蛋!危险啊!要撞到了呀……!”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这些语来,反应已经够灵活了,其他客人则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有的人睁大了眼睛咬着牙,有的人只会发出惨叫声。 终和余在一瞬间闪过了以时速150公里前进的云霄飞车。列车发出了轰隆声通过他们跳起来的脚下。 大学生们大叫着。 “把云霄飞车停下来!停下来啊!” 急速停下云霄飞车反而更加危险,但是,面临这种情况,大学生们理所当然会这样狂叫了。 几乎在同时,正在整理客人队伍的工作人员也发现到了终和余的行迹,他慌忙伸手去拿电话。但在他和控制中心联络之后却只得到一阵怒骂声。 “有人在云霄飞车轨道上走!笨蛋!没喝酒就说醉话,太没用了。” 事实上,依照常识的判断,这种事是常常会被忽视的。现在连亲眼目睹这个景象的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更何况是只接到电话联络的控制中心,他们不能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是,接二连三的联络传进了中心。场内各处发生了混乱和骚动,设备被破坏了,游客们的抱怨蜂涌而来。仙境有一部分已经坏掉,哥德屋的机能也已经瘫痪,分配在各处的服务人员面对等了两个多小时的游客们的抗议只觉得进退维谷。 “是在拍摄电影外景吗?” 有人这么问道,这是因为竜堂兄弟被来历不明的人所追杀,到处掀起乱斗,而游客和工作人员也都目击了经过。结果,造成了30个左右的伤者。虽然也有重伤者产生,但是并没有被送到急救中心去。而在控制中心左推右挤的情况下,判断的工作就交给总公司了。 经营仙境的公司叫“东京湾综合开发”,是由旧财阀系的银行不动产公司及铁道公司出资建造的。仙境位于东京湾最内部的海岸,可是,东京湾综合开发以仙境为中心,以“为培育健全的青少年而建造的公共设施”之名目,优先取得土地所有权。总公司则在东京都内的日本桥。 东京湾综合开发的社长是酒井忠雄,是一个在负面的意义上有着企业家精神的人。对这个男人而言,仙境并不是实现孩子的梦想及成人的企画构想力的场所,那只不过是他赚钱的手段罢了。他讲究的是如何让客人高高兴兴地在仙境里面花大钱,这一点和日本是不太一样的。 仙境周围的土地都是东京湾综合开发的所有物。此处原本应该是用来建造青少年野外活动中心及运动设施的。 可是,酒井一干人幕后进行了许多工作,策动了政冶家们,把该土地高价转卖为住宅和公寓用地,获取了不当的巨额利益。除此之外,他们还以仙境必须付给美国总公司大笔的使用许可费,以及必须偿还建设时的贷款为由,谎报实际利润,一点税金都没缴。同时四处散发仙境的招待券,对新闻界大量投下广告费以杜绝众人之口。有时候,这种作法会在部分的新闻界中引起疑问,可是,却不会变成多数派的意见。在现代的日本,追究非法的人只会变成他人嘲笑的对象。 “世界就是这样。” 肯定现状、停止思考的气氛到处弥漫,尤其是政治新闻界的批判精神在腐败到极点之后,连个影子、形式也不存在了。 尽管如此,一旦发生了攸关人命的事故也不能坐视不管。酒井社长晃动着他那矮短肥胖的身躯,一边怒骂着部下的无能,一边下令准备直升机。而他的内心正不断地盘算着该让谁去扛起对外的责任。 不知不觉中,仙境已经到了夜间游行的时候.99lib.了。始和续一边寻找着弟弟们,一边往主要道路上来了。 游行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华丽和闪烁着不大有趣的照明之下开始了。金、银、红,白、蓝、绿的光芒明灭不定,乐队女指挥和玩偶们吹奏着热闹的进行曲,将整条的主要道路都占据了。 从苏联亡命到美国的人几乎都被带到加利福尼亚州或佛罗里达州的仙境去。或许是为了让他们见识见识资本主义,使其一生文化冲击吧!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在不如是感动或惊异便深信那就是一种感动的情绪,这就是美国式的情绪反应。 可是,除了游行的照明之外,仙境内的其他照明突然都不见了。就在半刻之后,过于暄闹的乐队指挥停下来了,惊慌失措的人们的叫声如潮水般涌上来。可是,这也只是骚动的第一阶段而已。突然,红紫色的光芒照耀着人们。 进到仙境内的八万名游客愣然地抬头看着夜空。 游乐园的象征尖塔城喷出了火柱,不是火花。发出了巨大的响声,窗户破了,火焰喷射而出。这是在城底下演出追杀一幕时,终和余把追杀者丢到电气配线上,使配线短路所造成的。是能源系统整个乱掉的结果。 现代的日本人不管是多么凶恶的犯罪,也不管是多么悲惨的事故,都会把它当冒险或精彩秀来看的。那些号称TV播报员而欠缺感性的男女总是把麦克风摆在那些孩子被绑票并且遭杀害的父母面前,毫无感情地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感觉?”,而观众们也高高兴兴地看着这些画面。 可是,一旦此时自己被卷进事故当中,可就没有办法体会那种无责任的趣味了。人们发出了“哇!”或“啊!”等没有个性的叫声,一起蠢动了起来。 小孩子被推倒在地上,妻子呼叫着丈夫的名字。人们相互推撞、挤压、并且开始彼此互抓,俨然就是一场暴动。 在一片混乱当中,始和续好不容易来到了云霄飞车的下面。这正符合了终的计划构想,兄长们发现了在高处的弟弟们。红色的满月照耀在车上,两个人形清楚地浮现出来。 “哥哥,在这里!” 余挥着手叫着。场内的电气设备都停摆了,云宵飞车也停止了,所以此时已不需要担心车子的冲撞了。 “余,跳下来吧!我会接往你的,你跳下来吧!” 听到长兄远远传过来的声音,看见兄长所摆出来的动作时,余没有半秒钟的犹豫。他用力点点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跳下轨道,往20公尺下的地上跳下去。 新的惨叫声从群众当中响起。一个少年从20公尺的高处跳下来了。人们以为他一定会撞击在地上,浑身是血。然而,跳下来的人和命他跳下来的人都不是常人。始轻轻地抓住以跳水姿势落下来的余的两手,以柔道过肩摔的要领,让余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咚地一声落到地面上。可是,始自己却因为反冲藏书网力而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到地上。余吐了一口气,抱起了哥哥。 “哥哥,谢谢你,你没事吧?” “啊,没有事。可是,你不要太让我担心,我才23岁,可是却要满头白发了。” 始笑着站了起来。至于终则在云霄飞车弯曲的轨道上边跳边跑,平安地着了地。始半抱着余跑了起来。续和终跟在后面。他们没有时间去沉醉在兄弟爱中。就算他们再怎么勇敢,他们可不想去背负起这一连串骚动的责任。 仙境的混乱正是最严重的时候。八万名游客慌乱地在失去了照明设备而化为一片黑暗的场内奔逃。有时候,爆炸的光芒和火焰在他们的头上投下了令人不快的光芒。 在和平的时候,日本人可以毫无怨言地在冰淇淋店前大排长龙,可是,一旦失去了和平,却很容易就会陷入恐慌当中。人们在奴隶般的顺从性和喝了兴奋剂的牛一般的暴动当中极端地行动着,对他们而言,似乎没有所谓的中间值。 有豪华拱门的商店街上只见玻璃破裂了,椅子。展示桌倒了,商品被掠夺了,一副凄惨的景象。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用手背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事情好像闹的太大了,是不是啊!始哥!” “是啊!就算有人要求赔偿,恐怕也赔不起啊。” “那么,我们只有回避了。” “从来没有想到终竟然还懂得‘回避’这个字眼。” “我是懂啊,只是不喜欢罢了。” “哦,我明白了。” 年纪最小的余在其他三人的护卫下,在一片混乱中半跑半走。工作人员似乎已经放弃了诱导群众的努力了。在一片火海的背景中,八万名马拉松选手不断地朝着出口涌去。 刚刚到达仙境上空的直升机内,仙境的经营负责人酒井忠雄虽然不是巨蟹座,却喷出了满口白沫,瞪着两只白眼。一连串的数字在他的脑海里弹跳着,他的两眼中映照着正在燃烧着的尖塔城的临终模样。 “大损失!大损失!大损失……” 他的嘴中只能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话了。这一天,在仙境所掀起的华丽的大骚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各种被破坏的设备,对死伤人员的赔偿金,在休业期间原本可以赚到的利益,虽然投了保,可是,失去了安全上的信用才是一大打击。 好不容易才到达出口的竜堂兄弟中的老三微微遗憾地问道。 “要离开仙境了吗?” “你已经玩得超出所付费用的好几倍了。最好是在没有造成他人困扰之前离开吧!” 续看着兄长,问道:“难道这样还不够困扰吗?” 始点点头,既然方针已经决定了,终也没有什么异议了。对他们而言,长兄的判断理所当然就是一家人的方针。 “等重建之后再来吧!” 余下了这样的结论,竜堂兄弟便把仍然处于混乱局面中的仙境抛在脑后了。具体地来说,他们是轻轻松松地越过了一般人所难以攀登的五公尺高的铁栅栏。可是,对仙境而言,对竜堂兄弟而言,这麻烦的一天还没有结束呢。 第二章 城市狂乱曲 在东京都港区高轮的一角,有一栋像白墙的城塞般耸立着的旅馆,旅馆的20楼,俯视东京湾岸的夜景的总统套房中有五个男人。他们都坐在意大利制的沙发上,穿着英国制的西装,抽着哈瓦那的烟草。唯有男人们的肉体是日本制的。 一个男人把手上拿着的电话听筒放回大理石桌上,对着同伴们耸耸肩。他是一个60岁左右,有满头银发的中等身材男人。 “真是败得彻底啊!一群没有用的家伙。” “就是因为爱炫耀才会有这样的结果。就算不把他们引到游乐场,也有其他方法可行啊!” 另一个男人冷笑着,他是一个戴着粗架眼镜的纤瘦男人,年龄也大概在60岁左右,刚刚开口说话的男人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回答: “游乐场是一个非平常的世界,在那种地方没有个人的存在。每个人都只是群众的一部分,即使有人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的,也没有人会引起骚动。所以这不能说是爱炫耀啊!” “可是,总归一句,还是失败了呀!” 带看粗架眼镜的男人突然显得很愤怒,把还有一大截尚未燃尽的烟草捻熄在烟灰缸中。 “一开始我就反对这个计划的。自从镰仓御前云逝之后,如果我们稍一疏忽,或许就会被那些无能的家伙踩在脚底下,而现在,我们竟然还有空玩这种玩火的游戏!嗯?藤木先生。” 刚刚打电话的男人——日木兵器产业联连事务局长藤木健三微微地笑着。 “可是,你也没有反对啊,高沼先生。” 带粗架眼镜的男人叫做高沼胜,是位于茨城县的国立关东技术科学大学的副校长,也是日本核能振兴协会的理事。 “哼!那是因为你表现得那么有自信。我和你这种只会空谈的知识份子不一样,实务能力,行动力都应该是出类拔萃的……” “啊,两位吵得也够了吧!” 第三个男人举起一只手,制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口角之争。这个人个子小,秃头而且皮肤己松弛,年龄也在60岁前后。他就是“道德重建协议会”的专务理事前川菊次郎。他从政治界和财经界的超保守派那边募集了资金,声称要以日本传统的道德培育来训练青少年,自称为教育家。 “藤木先生和高沼先生不都是爱国忧世的同志吗,不要为区区一桩小事就吵架。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握手言和吧!” 前川只不过是来自权力机构的寄生虫罢了,而“道德”只是他追求个人利益的手段而已。现在他竟然自以为是地想居间调停,简直是可怜得令人发笑,可是,藤木和高沼也都勉勉强强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事实上,这个时候也不宜发生阋墙之争。 看到争吵着的两个人都平静下来之后,第四个男人手里拿着白兰地酒杯,开口说话了。 “在仙境绑架他们的行动失败了。这个行动也只好就此罢手,现在得开始策划下一个行动了,藤木先生。” 这个男人此藤木他们三人都年轻,但是也有50几岁了,他就是握有政权的保守党机关报“日本新报”的论说委员长一宫正亲,他的容貌削瘦,有一股绅士风度,可是,两颊却整个凹陷了下去,给人一种阴险的印象。 藤木似乎不太愉快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他把视线移到窗外,凝视着黑暗和光芒交错的夜景。 “绕着竜堂一族和共和学院的人引发骚动实在是不够漂亮,因为那原本该被外甥们杀死的院长一家人都还厚颜无耻地活着,如果不是我们长期的努力,让那些大众传播媒体完全没了骨气的活,只怕事态的发展就不是一个警视厅刑事部长的脑袋可以顶下来的。” “藤木先生真是个高材生,经常不忘做复习。” 藤木故意不去理会高沼充满嘲讽的话语,对同伴们提出了问题。 “船律大老到些是为了什么这么的焦急?只要多花一点时间,他们就会像一般默默无闻的人一样,任我们宰割了,这样催逼太超乎常理了。” “可是,该说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吧!” 一宫回答。 今年六月,那个叫船津忠岩的90岁老人死了。死因是衰老,这件事只刊登在一小部分报纸的一小块篇幅上。一个高龄的中国哲学学者去逝对大部分的日本人而言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表面上是这样。 但是在政界、财经界,宗教界的幕后所涌起的暴风可不能等闲视之。首先是陆上自卫队隐藏了所遭受到的巨大损害而做的善后工作,其中有些是“原因不明”的豪雨和洪水带来的后遗症。 而接下来的便是权力社会地下构造的再编成。因为那个在每一个范畴都施了咒语般的支配力,连首脑和日本产业团体同盟会长都被他当上。 被称为“御前”的船津老人并没有后继者,因此日本的地下权力便处于没有主人的状态下。也就是说,战国时代已经到来了。 70、80几岁的政冶家、财经界人士、宗教家、文化人们都被欲望染红了双眼。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自己可以独占日本的地下权力。50几岁的“年轻人”们都不被那些年长者放在眼里。可是,他们也有他们的欲望和野心。当轮到他们可以吃甜美果实的时候,果实早就腐败了,这是他们所难以忍受的事情。 “船律大老是一个伟大的人,可惜的是他被国家及民族狭隘的框框给限制住了。现在已不是那种时代了。该是我们改变时代的时候了。” “时代的变化和这一次事件有什么关系!” 高沼的粗眼镜闪着光芒。 “竜堂兄弟到底有什么利用价值啊!我到现在还是搞不懂。” “最重要的是先把竜堂兄弟给抓来,至于考虑到其利用法,那是以后的事了。不,应该说只要把他们弄到手,就有充分的价值了。” “都是推测吗?” 高沼的声音紧接在前川之后。 “难道他们会是船津老人的私生子!” 再也没有其他的推测比这个更离谱了,可是,没有人笑得出来。每个人只是闪着阴惨的疑惑眼神。对于权力病的重症患者而言,不管什么样的妄想都不会被视为妄想。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负责监视的同志送来了报告。竜堂兄弟已经顺利地离开了仙境,现在在湾岸道路上朝着东京前进。” 藤木说明了目前的状况,把粗暴的视线停在室内的某个角落。 “奈良原!” 他傲然地呼叫着。 被叫到名字的第五个在场的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在原地动也不动。他是防备保全公司的社长奈良原昌彦。不管就年龄或地位来说,他在一伙人当中都是最低的。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健吾的手下,而在高林触怒了船津老人而被秘密肃清之后,他就像老鼠一样躲进了自己的公司。 然而,在无政府的状态下,奈良原所具有的“物理力”却有其用途。当藤木和高沼的集团需要暴力和臂力时,奈良原和他的部下们就派上用场了。因为,此事与21世纪日本的地下权力者宝座有关。如果必须用到暴力来解决事情的时候,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轮到你上场了。我对你抱着很大的期望。” “遵命。”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就让你当上议员。不要担心,日本是一个即使原本是暴力集团的伤害罪犯也可以成为阁僚级政冶家的国家。” “是,多谢关照。” 奈良原缩着他那强健的身体,低头应诺。 “那么,在下需要和部下们好好商量一番,请容在下告退30分钟。” 暂时退出的奈良原搭上电梯来到大厅,快速地对着在大厅侯命的部下们下了指示。 然而,奈良原在做完这件事之后并没有立刻回总统套房去。他把电梯停在八楼,走进了八二二号房。这是一间单人房,不过,因为是打着高级旅馆的招牌,所以,整个布置是采北欧风格,房间里有一种高尚的格调。唯一没有格调的就只有房间的宿主奈良原而已。 奈良原走向电话拿起话筒。当对方接电话时,他马上丢下自大的态度,恭恭敬敬地哈着腰。 “啊,老师,我是奈良原。是的,关于那件事,都照着老师的计划运行。藤木和高沼都没有起疑心。他们好象深信只有他们自己才是聪明人……是、是,一切都照老师的指示。” 挂掉电话之后,奈良原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愤愤地说道。 “哼!每一个人都以为只有自己才知道一切事情。只有在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才是幸福吧?” “任何时候都要活下来。” 这是竜堂家不成文的家风。从仙境的大混乱中顺利逃出来的竜堂家四兄弟开着自己的车行驶在湾岸道路上,向东京的方向前进。这辆车原是他们祖父的所有物,是一辆已经开了八年的老国产中型车。 道路的左手边是一片绵延两公里的人工沙滩。是在掩埋,破坏了天然的沙洲之后,花费巨大费用建造起来的。该说是一种无谓的浪费呢?或者该说是人们好不容易才了解到环境的重要性呢? 湾岸道路因为受到仙境大骚动的余波影响,车行并不是很顺畅。在被卷进长蛇般的车列之后,只能以时速20公里的速度勉勉强强行进。面且还是走了三分钟就得停下两分钟的情况。现场就是这样不断地重复停停走走。 坐在副驾驶座的续找到了放在座位一角的历史学会会员名单,顺手翻了翻。 “大哥,你成为正式会员了吗?” “是啊,可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仔细看看我的名字吧!上面是写着竜堂始吧!” 一般人都认为,竜就是龙的简体字,事实上,“竜”这个字是古体字,经常是指巨大而神秘的生物形象。 竜堂四兄弟的祖父司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视为反战思想者面被特派秘密警察所逮捕。当时,调查报告书上是写着“龙堂司”,当竜堂司要求将“龙”改为“竜”时,被警察吼了一声“别神气”,脸上挨了竹刀刮了一巴掌,一只耳朵的耳膜也因而破裂了。总而言之,竜堂家从江户时代初期就一直是“龙堂”。从来没有称呼为“竜堂”过。 竟然任意更改别人的名字。 始很不高兴他说道。续吃吃地笑着,把名单放进副驾驶座下。 “大哥,你真的在写文章吗?” “嗯,是叫亚特兰提斯或雷姆利亚之类的杂志。他们要编写成吉思汗是源义经转世的故事特集,所以要求我写些东西。” “你要写吗?” “别傻了!成吉思汗的出生又没有什么让人摸不着头绪的谜题。只有出生年月日不详尽而已,其他关于他父母及祖父母的资料都很清楚。就算失业了也不能去编写这种无聊话题啊。” 说完,始看着后照镜。 “余呢?睡着了吗?” 终让熟睡了的弟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灵巧地耸了耸另一侧的肩膀。 “真是有胆量。要是我,没有完全静下心来的话是睡不着的。” 坐在副驾驶座的续突然列举了几本书的名字。 “ href='2202/im'>《西游记》、《三剑客》、 href='1649/im'>《绿野仙踪》……” “什么嘛?世界名作全集吗?” “在这些故事里面都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共通点。在四个人的团体中,最有潜在能力的人通常都是被其他三个人保护着。就像西游记里的三藏法师及三剑客里面的达尼安。” “小妇人呢?” 排行第三的男孩问道,两个年长者并没理会。 “我们一定也是这样的。你不觉得吗?大哥。” “续,你有时候总是用这种夸大的形容法。” “续一定是受到父亲和兄长不好的教育所影响的吧!” “我已经受了大哥15年的教育了啊!”续笑着说。 “那么,说来我好像是万恶的根源罗。” “啊,听起来是这样吗!” “我听起来是这样。” 终把两个手肘靠在前座的靠背上笑着。这时候刚刚好不得不停下车,始腾出一只手,重重地拍在快速地想往后躲开的终的头上。 “好痛啊!体罚对教育是不太好的。教育如果只是让学生对大人产生不信任感,会造成不好的结果的。” “是吗,结果既然已经出现了,就不需要再拘泥于原因了。” “等、等一下。这个嘛;对了,只要哥哥再多给我一些零用钱的话,我可以再相信教育和大人一次。” “哟!不要太勉强了。对教育的不信任就是小孩子长为大人的第一步哪!你就快点长大好给一些生活费吧,终。” “现在绝望还太早哪,老哥。要实现理想还是得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啊。” 续一边吃吃地笑着一边听着哥哥和弟弟的对话。他突然想起了以前的景象。 当续九岁时,他非常在意自己和其他的人不同,曾经因为自我厌恶而沉沦在阴森的情绪当中。当时续连祖父的劝说都不听,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生闷气,始就在这时来到他房里对他说道: “续,你或我生成这样子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不,不是的。” 自从九岁的时候开始,续就已经是这样的讲话方式了。 “那么,是因为你的缘故吗?是你自己想生成这样子的吗!” “不,不是我的缘故。” “对啊!那么,你就没有必要把它放在心上了。我们必须对因自己而发生的事情负起责任。可是,相对的,我们也不需要扛起不必要的责任。否则,富士山爆发、快递送迟了不也都成了我们的责任了吗?” 这一段理论虽然还不是很成熟,但是,始却是拼命他说服,想去除弟弟精神上的负担。 这正好是十年前的事。从那次以后,续对于自己兄弟和别人的差异就不再那么耿耿于怀了。就在从非建设性的想法中解放出来的同时,续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自己的立足点。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自己一个人,或者是弟弟们一个人存在这个世界上的话,到底会有多么孤独啊!就因为现在有四个人在一起,而且又有长兄屹立不摇于中心,减轻弟弟们精神上的负担,所以他们才能如此地活泼、开朗而勇敢。所以,续对兄长的判断和决断总是言听计从,总是尽可能不以小事去劳烦哥哥,一切事务上的事情都由自己去处理、判断。现在,他也要哥哥把车子停在沿着湾岸道路的服务站前,他好去做补给的工作。 “啊,对不起。请给我一打热狗和四盒炸鸡,还要三大瓶的可乐。” 他露出了微笑,女孩子凝视着客人那如梦幻般的美貌数秒钟之后,恢复了意识,匆忙地把客人要的东西准备好。续抱着大纸袋回到车上后,对着兄长眨了眨眼睛。 “没有补给就不能作战。至少要做好准备工作。” “哟,看来第二回合的战役要开始了。” 始的视线伸向夜空。飞行船的小红灯闪闪烁烁的,在他们的头上飘浮着。它们一点一点地在夜空移动,追踪着竜堂兄弟。 “补给部长真是用心良苦啊!现在就来补充一下能源吧!” 始说了这句话,终便把弟弟摇醒了。 车内开始了一场狼吞虎咽。始也一手拿着热狗,有时把热狗送到嘴里,另一只手则操纵着方向盘,突然间,他露出了要呕吐的表情,把手按在嘴上。 “怎么了,哥哥!” “啊!芥茉块……好大的一块。” 竜堂家的长男流着眼泪,从弟弟手中接过了可乐纸杯,在熄灭了口中的火灾之后,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终于静下来之后,他改变了话题。 “注意到了吗?看来我们是有事情做了。” “今天晚上可真是招待周到啊!” 续一边整理着餐后的纸屑,一边苦笑。他一边苦笑,一边对填饱了肚子的终下了信号。 终从窗户探出头,然后又把上半身探出去,仰望着夜空。几道红光急速地逼近,并不是飞行船。震人耳膜的爆音扩大了。 “……是直升机!” 粗黑的钢缆在车体的左右方摇晃着落下来。 直升机想要将竜堂兄弟坐着的车子吊起来,钢缆的前端安置强力的磁石,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吸住了车体。竜堂兄弟当然不知道,只要有三组这种钢缆和磁石的组合就可以把陆上自卫队的制式战车吊起来。 而现在,车体的左右方和车顶就被共计三根的钢缆给吸住了。 看到这个景象,从被车阵堵住的车子中走出来的驾驶人们引发了一场骚动。 “喂!他们在干什么?是不是该联络警察啊!” 这时,一个站在路旁的男人把脸朝向这些起凳的人们。他的脸有几分像猴子。 “啊,是出外景啦,电影拍外景。” 男人暧昧地笑着,举出了一个过半数的日本人都知道的美国电影导演的名字。 “他们以湾岸道路为舞台,拍摄车子和直升机的追逐镜头。光是这场景就花了50万美元呢!” “啊!好大的手笔。” 现代日本人就像灭亡期的罗马人一样,把事件置于所有价值的最上层。只要是事件,就算发生再怎么非常识性的事情,他们也都视为理所当然。反对事件存在的人反而会被当成怪人对待,而这已是最幸运的事了。 三架直升机一逛闪着灯光。一边停留在夜空中,不久之后,三架机体开始微微地上升了。地上的车体也随着被吊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许多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啊!”的声音。一架下降到距离地面只有10公尺高的直升机机体倾斜了。驾驶员慌忙想恢复平衡,重新升空,可是,钢缆却阻碍了其行动的自由。直升机瞬间失速,倾斜得更厉害,撞击在地表。 一开始发出闪光,下一瞬间就变成了橘色的火焰。几乎在同时,轰隆声震动了人们的耳膜。 “哇!太棒了!太棒了!” “美国人做的事果然不一样。” 在一片兴奋的叫声当中,第二架直升机也失了速,一边旋转着一边坠落。声音和光芒如一波波的浪涛袭击着起哄的人们。 接着第三次的爆炸发生了,橘红的色彩在人们的视线中扩散开来。巨大的声音响起,热风龙卷而起。起哄的人们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大家面面相觑,畏缩地退后了二、三步。 从上空俯视而下,只见湾岸道路化成了一条橘色的彩带,看来就像把不夜城东京的东南边缘和海洋给隔开了。 “一个可乐瓶就让整个机能麻痹了,湾岸道路也未免太没用了。” 终的话显然是针对原因和结果下结论,可是,他却巧妙地避过事件的中途经过。把可乐瓶丢到直升机的旋转翼上,使三架直升机坠落的就是竜堂家的老二。 三架直升机喷出了火焰和烟雾燃烧了起来,偶尔还会响起小小的爆炸声,黑烟乘着夜风弥漫在整条路上,挡住了驾驶员的视线。 “快逃啊!燃烧起来了!” 在警觉到跟前的景象不是拍外景之后,起哄的人们立刻落荒而逃。 竜堂兄弟也以极快的速度夹杂在人群当中逃跑了。他们不得不放弃车子。在始的指示下,兄弟们跳上了堵塞着的车子的车顶,开始在车顶上跑了起来。 车内的驾驶员惊慌地大叫。 “喂!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对不起,请原谅!” 余不断地对着发出怒吼的车主道歉,可是,他并没有停下从汽车的车顶跳到另一辆车顶的动作。在堵塞的汽车专用道路上,这是最快速的移动方法。但是,也需要有像竜堂兄弟一样的活力和轻巧度才行。 被部分日本人认为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高速公路”的湾岸汽车道路现在变成了危险的障碍赛跑场地。 从东京方面赶到仙境,然后又赶到失火现场的巡逻车、消防车、救护车队也无法突破堵塞的车阵只能不断发出歇斯底里的警笛咆哮声。再加上不能抛下车子不管的驾驶人们的喇叭声,湾岸道路就淹没在一片喇叭声中。从巡逻车窗探出头来的警官看见在动弹不得的车列上奔跑的竜堂兄弟时,瞪大了眼睛。 “那边的人,站往!” 他透过麦克风下了命令?,却没能止住竜堂兄弟的脚步。年长的两个兄弟是下定决心不去理会警官的命令,而两个小的却不认为自己何罪之有。 四人现在已在变为世界上最长的收费停车场的湾岸道路上,不,车列上跑了两公里了。 “可恶,你们想干什么!” 当车列中断,竜堂兄弟跳回地上的时候,一群年轻的男人围在他们的前后方。他们的发型、服装、表情都在说明了他们是“典型的飙车族”。眼看自己的爱车的车顶遭人践踏,他们哪有不生气的道理,只见几人手上不是拿着木刀就是铁炼,一副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找麻烦的样子。 “愚蠢的人之一就是和交通阻塞扯上关系的飙车族。” 终踢倒了左右两旁不知竜堂兄弟的可怕性的男人们说道,余也顺势加上了一句。 “不是吧!是在家具店顺手牵羊的人。” 两人一边进行着赌上生命的障碍物赛跑,一边打着哑谜。始不禁对两个小的欠缺危机感感到惊讶。未免太过好整以暇了吧!他们或者躲过满怀怒气袭来的飙车族,或者放倒他们,或者击倒他们,把他们的身体一个一个堆积在路上。 “好歹节制一点吧!不要再把骚动扩大了。” 始制止弟弟们,冷不防后脑勺被人用螺丝钳给重击了一下,发出了钝重的声音。始不但没有昏倒,甚至连晃也不晃一下,“满怀诚意”地揍了那个一手拿着螺丝钳,呆立在当场的飙车族。 留着时髦发型的年轻男人嘴里吐出了牙齿和血水,飞到半空中,撞击在隔音墙上。或许在他有被选举权之前,都得装上假牙度过他的人生。 “以后要注意,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不喜欢吵架的和平主义者的。” 当始拍拍他弄脏的双手的时候,他的三个弟弟已经在他的四周堆起了犹如垃圾袋般散乱在地上的昏死者了。有几个警官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所以兄弟们便立刻撒腿就跑。 在跑了五分钟之后,火焰和喧闹都远离了。四个人放慢了脚步,在夏日夜风的吹拂下开始在路上走了起来。始失望地拢了拢头发。 “日子真是不好过啊!” “咦……可是,哥哥,你不用过去式来说,应该有理由的吧?” “理由、理由就是那个啊!” 始用左手的大姆指指了指黑暗中的一处。第三回合的战役开始了。危险的气氛像瘴气一样弥漫开来,在其中心点有实体存在。这时响起了脚步声。 “辛苦你们了,不过还是要请你们和我一起走,竜堂兄弟。” 黑暗中的人影发出充满优越感和恶意的声音出现了。始和续,终和余相对而视,耸了耸肩。 喧闹的夏夜似乎还没有结束。 “你们让我们相当为难啊,不过,游戏就玩到这里了。现在请你们坐上快艇,到达目的地去吧!” 或许这个男人是传奇动作小说的热情读者、或者是冷酷的惊险小说的拥护者。总之他是得意洋洋地说出了这句似曾在什么地方听过的台词。 他深信自己是处于优势的立场的。他这边有手枪,而且人数有十人之多。竜堂兄弟被上了手铐。对方根本没有发现到始是打算要夺取快艇才乖乖地听话的。 东京湾上,炮台公园的岸边。隔着东京湾,中央区和港区的灯火在夜空下形成了一月光海。夜风轻拂过肌肤,如果是恋人的话,一定会陶醉在这样罗曼蒂克的气氛当中。 被10个凶恶的男人包围着的竜堂兄弟当然感受不到这样的气氛。 “哥哥,我们今天是不是来到动物园了?” 续的低语让始不禁哑然失笑。这些男人的带头者是一个有张让人联想起猴子的脸孔的人。他们在仙境和兔人争斗,现在经过湾岸道路又在炮台和猴男面对面。难怪续会有这样的反应。 “因为我们是竜堂,所以十二生肖中的三种动物都聚集在一起了。” 终说完,猴男尖锐地制止他。 “不要说话!安静地走。” 始刻意地露出了笑容。 “听到了没!续。所谓的‘世纪末魔都’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形吧!因为戴着猴子面具的狗竟 7136." >然说出人话呢!有时候当人还真是累啊!” 炮台被一种比黑暗更厚重的沉默给笼罩着。在搭上快艇之前,竜堂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毒辣的话,这是猴男所无法理解的。 续回答兄长。 “这是一个靠国民的税金过活却想伤害国民的人们滥用权力的国家。在这样的国度中,人们饲伏在地上,而狗却两脚站立起来了。” “这是个狗儿当道的时代啊!” “连狗都不如呀!养狗只要三餐让它吃得饱,它还知道要感恩的。可是,那些公安警察们却只会窃听电话,以莫须有的借口搜索市民运动家的家里,真是太过分了。” 猴男不高兴地压低了声音。 “你们认为我们是公安警察了。” “因为会采取这么高压而无能行动的,除了公安警察之外好像没有其他的单位了。” 猴男咬牙切齿道。 “真是不巧,我们并不是公安警察,而是隶属于更高指挥体系的人。” “猜错了吗?” “当然错了。” “……大概是吧,大哥。” “是吗?” 始露出了一个带着危险气息的笑容,点点头。猴男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说,他们是站在一个巨大的幕后主控立场。 猴男下了信号,男人们便站在竜堂兄弟的左右方,抓住了他们的手腕。第一个要搭上快艇的续回过头来看着哥哥。 “要动手了吗!大哥。” “好吧!” 始确实地许可了弟弟发挥他的实力。 “动手罗!” 微笑着说这句话的是余,有着一张如天使般脸孔的少年轻轻地动了动两手,铝合金制的手铐发出了声音弹开了。猴男张大了嘴,在还来不及发出声音的时候,终也挣脱了手铐,高高地跳了起来。这个老二的脚跳了起来,踢倒了一个男人,在着地的同时,又踢碎了另一个男人的胫骨。不管是速度也好,威力也好,都不是男人们所能对抗得了的。 没有任何枪声响起。在发射手枪之前所有男人都被打倒了,他们匍匐在地上,吐着血,压着被打断的肋骨及膝盖,发出了痛苦的哭声挣扎着。他们在这时候受到了以前所累积起来的暴力行为的反弹。 猴男不禁软了脚。或许他认为自己之所以毫发无伤是因为对方要留着他拷间。他笨拙地想改变身体的方向。竜堂家的老三挡在他面前。 “老哥,这家伙怎么办?” 迎面看见终那好战的眼神。猴男不禁发出了动物般凄惨的叫声。 “好可怜啊!他好像一下子忘记了人类的语言了。回去一定会被他的饲主骂的。” “猴子的饲主应该是桃太郎吧!” 嘲讽地笑过之后,始用鞋尖轻轻地压往已完全软了脚的猴男的肩..上。猴男整个人翻了过来,睁大了眼睛。 “回去转告桃太郎;鬼岛上的众鬼们喜欢过着和平的日子。不管你们再怎么想要宝藏,也不能做出跟以前的日本军一样的行为。” “你、你、你们……” 猴男好不容易才以血红的眼睛和声.音迸出这一句话。在今天以前,他对自己的强势是没有丝毫怀疑的。他相信包里在权力内部的暴力是这个世界上最强悍的。 在日本,法律是禁止拷问的。可是,在许多冤狱事件中,以拷问的方式逼迫无辜的人认罪的警官却不曾被问之以罪。就算支付赔偿金,那也是从国库支出的。对他们来说,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像他们这样以国家和法律为盾牌,将痛苦加诸没有任何防御力量的民众身上那么快乐的了。而这几个兄弟…… “你们、你们、你们……” “终,把这只小猴子丢到水里去洗个澡吧!这是很适合热带夜晚的活动呢!” “遵命!” 终抓起了不断惊叫的猴男的衣领。用一只手轻轻地将他举起。微微一动就把不断拍打着手脚的猴男丢了出去。飞向夜空的猴男发出了诅咒的声音。 “你们给我记住……”不久之后,夜晚的东京湾发出了东西落水的声音。 在高级旅馆中,奈良原缩着身子面对着在总统套房中的一伙人。 “真是丢脸。目标好像从湾岸道路逃向海上了。” 出乎意料之外,藤木并没有痛骂奈良原的失策,他洒脱地承认了现状。 “在我们的紧逼之下,他们好像已失去了正确的判断力了,在闲人稀少的东京湾上反而有利于我们采取行动。从海空两方面夹击他们!时间还多得很。” 他似乎充满了自信,好像自己能掌握一切似的。竜堂兄弟刻意选择海上做为逃命路线并不是为了逃走。始和续早就知道“敌人”的组织力了。 在滑出黑暗的大海的大型快艇上,始和续快速地商讨对策。始提出基本构想,续配合以实战阶段的技术方案,达成了共识。长兄和次子就如同司令官和参谋长。 “哪,到没人的海上去吧;他们一定会欣喜若狂前来攻击的。到了海上就不需要再客气了。终,就彻底地重创他们一次吧!” “我等着!” 以前也不曾手下留清的,可是,终听到哥哥这么说,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振。 竜堂家的家训尽管有“反击”要让猴男的饲主们知道这个事实。 第三章 “伦敦铁桥垮下来了” 竜堂家的四兄弟所乘坐着的快艇慢慢地驶向东京湾岸的西南方。始和续都没有快艇的驾驶执照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也没有必须赶去的目的地。 始靠着船舷坐在甲板上,续也坐在他旁边。 “大哥,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 731c." >猜猜看吧!我以23岁的年纪未免太过劳累了。拜这些好战的弟弟们之赐,给我惹99lib?t>来这么多麻烦。是这样吧!” 续之所以会这么说大概是因为哥哥看来像在想什么事情似的。始轻轻地苦笑。 “续,那个船律忠岩老人啊——” “他是我们所见过最令人不愉快的老人哪!能以过去式来谈论他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你的意思是?” 那个老人在富士以那种方式去逝之后,这个国家的权力社会恐怕就开始进入战国时代了。如果其中的一部分势力看上了竜堂兄弟的话,今后很可能会产生一些连锁反应。 “人们的眼光真是短浅啊!支配力或权威的框框崩散之后,老人的手下们可能就会开始蠢动了。这样一来反而更难处理啊!” “这么说来,让那个老人活着的话,他就不会让人对我们进行不法的攻击了!” 续那悦耳而具旋律感的男高音仿佛要包容哥哥杞人忧天的辛劳似的。天生的长子把两只手交抱在脑后,静静地听着弟弟说话。 “世间的人们在权力札包藏在其内部的暴力之前几乎都是无计可施的。最近因为莫须有的罪名面被判死刑的人要求国家赔偿时也会在审判时败下阵来,日本政冶权力已经非民主,僵硬化到这种地步了。连法律也往往弃市民于不顾了。结果,制定法律的那些人却能力所欲为,侵犯他人的权利……” 续凝视着哥哥的侧脸。 “可是,我们多少还有一些力量可以抵抗他们啊!那个老人在战前或战后都用强大的力量支配着他人,今后应该也是一样的。而这只是让自己毁灭罢了。” “自我毁灭?是啊!” 始在谈论中耸着肩膀。船律老人因为注射的龙种血产生变质而死亡,并不是靠始和续的力量将之打倒的。 “所以,我们不让那些人任意妄为只不过是代自然之理行事而已。” “也就是说,我们是正义的一方!” 盘腿坐在兄长面前的终有趣地为自己的立场做了一个结论,余也坐在终的旁边,快艇的甲板成了家族会议的场所。 “不是正义,终,这是自然界的平衡问题。” “可是,续,虽然我们是抱着这种心态在做事,对船津老人的手下们而言,我们的行为却是扰乱秩序的不法行为啊!” 始把手从后脑移到膝盖上。 “他们以为自己是强者。因为他们制定法律和社会秩序,并负起管理的责任,因此,在这里,自然或天界之理和现在的日本社会就起了正面冲突。” “这么说来,我们就没有必要待在日本了,老哥。” 终断言道。 “我们只是碰巧住在日本而已。我们应该可以选择将来要生存的场所和死亡的地方啊!如果老哥有这种想法,我们就搭着这艘船到任何地方去吧!我是无所谓的。” “哪,哥哥,大家都有同样的想法啊!只要哥哥决定到哪里去,给我们一个指示,竜堂家的人都会跟哥哥一起走的。” “我不喜欢分散开来。” 余黑色的瞳孔中闪着认真的光芒看着长兄。 “以前我们都是在一起的。今后也仍然要在一起。” “是啊!始哥看来就是不怎么可靠的样子。如果没有我们跟着,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呢,真叫人担心。” 始原本想告诉这些弟弟们不要太得意了,然而,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带着苦笑,轻轻地用手指敲敲终的头。 “喂,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多嘴!因为现在天还没有亮哪!不晓得还会发生什么事,大家还是先休息一下的好。” 如果在天亮之前能够无事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始心中这么想着。或许终和余反而会因此而有所不满,不过,还是不要让弟弟们身陷趋近于暴力的危险场面的好。 始和续稍稍改变了一下话题。他们谈的是船津老人生前所提到的邵继善这个人物。在这个人所着的“补天石奇说轶事”这本书中记述了四海龙王和其封地的事情。 “邵继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老实说还不是很清楚的。” “他是五世纪的中国,南齐王朝的宫僚政冶家,同时也是个文人,是不是?” “……嗯,他本人是这么写的,可是,有几分可信度呢!” 南齐这个王朝建国于西元四七九年,支配中国大陆的南半部。当时,中国社会由贵族独占了财富和权力,连皇帝都要看他们的脸色。因此,南齐的第二代皇帝武帝为了压制这些贵族,确立皇帝的权力,便大量录用“寒士”。所谓“寒士”就是“没有地位和财富,非名门出身者”。从此以后,南齐王朝就展开一连串皇帝、寒士派和贵族派的抗争。在这些微寒出身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就叫邵继善。在“补天石奇说余话”的自序中刊载着所谓的作者自我介绍。有一说是“补天石奇说余话”这本书本身就是明代或清代的假书。从书名来看,会让人以为始近代中国的书。 总而言之,根据该篇自序的说法,他追随于南齐的皇帝明帝。这个明帝是一个权力欲强,原本是皇族出身的重臣,后来弑帝夺位,同时杀害了20个以上的皇族,独占权力。可是,在另一方面,他却又是一个有才能而又勤勉的政冶家,生活简朴,获得民众的支持。 邵继善在明帝的身旁担任“主帅”,监视贵族们。可是,明帝的治世只有短短的四年就结束了,在被称为“东昏侯”的暴君即帝位后,邵继善就罢官离宫了。 如果邵继善这号人物的名字出现在正史上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所谓的正史就是中国的历代王朝所公认的史书,有“史记”、“汉书”、“三国志”、“明史”等二十四册,统称“二十四史”。 主要的皇族,贵族,武将、政冶家、学者。文人等都记述于传记上。可是,在“南齐书”这本正史上却没有邵继善这个名字。 如果说他不是那种足以记载于正史上的大人物的话也就罢了。一开始,始也无意受限于一本书的说法,可是,如果解开所有的谜题和疑惑的线索都在那里的话,他就不能视若无睹了。 自己一家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从哪里来?又将往何处去! 十五年来,始一直怀抱着这个疑问。 “问题多得让人头痛啊,东海青龙王陛下。” 续笑开了嘴的秀丽的脸上反射着蓝青色的光芒。四个人一起朝着光的方位看去。大概在30公尺远之外吧?看来像是一座闪着光芒的长吊桥。 那是被视为东京洪海地区的象征之东京港联络桥。全长有三千五百公尺,二楼建筑,上面是首都高速公路,下而是橡胶车轮式的单轨铁道和一般道路。仿佛和水平线及超高层大楼群的直线呈对应似地,桥梁和主塔都采用柔和的曲线,上面安装了照明设备,散发出光芒的弧线跨在夜晚的海上,看来份外美丽。 如果景象维持这样子就好了,可是,还有一道蓝青色的灯光从主塔的下方往上照射,在东京湾上头闪闪发着光,显得有点矫饰过头了。看来就像一条蓝青色的大蛇在蠕动着。 可是,也因为如此,竜堂兄弟知道了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他们靠近了港区芝浦和江东区有照明的中间点。这么看来,快艇是朝着北方而上了。 一阵爆炸声从黑夜深处传来。四个人都知道休息的时候已经结束了,他们慢慢地让自己的全身进入战斗状态。 直升机在黑暗的夜空中朝着竜堂兄弟逼近。不只是一架。直升机编组成队在充满了湿气和热气、排气瓦斯的夏季夜空里低空飞行着。而先前的飞行船仍然在机群上方飘浮着。 “这一次好像是出动了直升机哪!” “有六架。哥哥,你不觉得就算他们不是公安警察,也是他们的同类吗?” 续的意见是有其道理的。警察是不会那么简单就默许六架直升机在夜间编队飞行的。不管是痛快地许可,或者是在施压之后才批准的,很明显的是在高阶层的警察认同下才出动的。 “又为了让自己坠机来送死了。刚刚是可乐瓶,这次就给他们啤酒瓶吧!” 终耸起了T恤下的肩膀。全世界的游击队组织一定都对他的战斗能力垂涎三尺。这个时候,幺弟余把手搭在船舵,凝视着海面。 “快艇也来了。如果那是桃太郎的家臣的话,该是什么呢?” “是狗啊!狗腿子追来了。” 终轻蔑他说道,但是似乎狗这边游得比他们的快艇还快。白色的光影留在黑暗的深处,对方的船逼近了竜堂兄弟 6240." >所搭乘的快艇。 “总而言之,他们不像是资金和人员的调度捉襟见肘的单位。”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 始嘲讽地预告着敌人的失败。 直升机更逼近了,回旋翼的声音粗暴地撞击着人们的耳膜。终咋着舌抓住了放在甲板一角,长达10公尺的绳子,像鞭子一般挥打向半空中。在绳子一端受到强力打击的一架直升机摇晃地上升了。 “感觉上像是一只怪兽啊,哥哥。” 龙就是怪兽的同伴吧?始想到这么一件蠢事。总而言之,竜堂兄弟和怪兽都是、秩序之敌,或许这是两者之间的共同点。可是,至少竜堂兄弟是因为在和平生活的权利遭受到侵害的时候才起而反击的。 在民主主义中有“抵抗权”这样的观念。当权力者侵害国民的人权时,国民有抵抗的权利。古代中国的思想家孟子早在距令二千年以前就言明为了纠正权力者的不正和暴虐,必须有行使实力的权利。始所崇拜的中国思想象就是孟子和墨子。墨子更在纪元前就提倡“强国侵略弱国是不对的,弱国抵御外侮却是一种正义”。 “是对我们下手的一方不对。对那些只准自己出手,却不准别人抵抗的人,我们就不需要守什么礼仪了。” 始是有样的想法,可是,一旦起了争斗,往往会将无辜的人卷进事件里。虽然错在敌人,可是,那种感觉总是让人不好受的。 然而,结局却是一场闹剧。目前,敌人攻击的方式仍然那么贫乏,而竜堂兄弟的能力也只发挥了一小部分而已。今后让他们完全发挥实力背水一战的时机一定会到来的吧!一旦演变到这种事态。到时候,恐怕就不是始,不,应该说就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个人所能处理的了。 一度消失在黑暗深渊中的直升机随着一阵爆炸声再度下降了。在直升机里面隐约可见带着黑色棒状物品的人影。不用求证,那一定是枪了。 “我在大联盟一年之内也能30胜!” 发出这个豪语的老二终拿起了放在快艇上的螺丝钳。看到长兄点了点头,他把强劲的手腕一翻。螺丝钳化成了一道黑影飞上了天,把直升机的挡风玻璃打破了,飞进了机内。 直升机在半空中摇晃。摇晃的方向是对着东京港联络桥的主塔。 无法回避了。直升机撞上了主塔,在夜空的一角绽放开了红色的花朵,灼热的花瓣落在桥上。在爆炸的响声尚未停歇的时候,化为火团的直升机从主塔滑落至桥的第一层,撞击在路面上碎成一地。 一辆来不及煞车的汽车冲人了火焰当中,引发了第二度的爆炸,开出了火焰的花朵。紧急刹车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随即又是一连串的冲撞。驾驶员们从停下来的车里面飞奔面出。一个学生模样的年轻男驾驶员大吼道。 “怎么回事?喂!直升机怎么会摔落到桥上?” 这个问题问得有理,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大家只是愕然地看着火焰在..黑暗中乱舞。比较机灵的人就把车开进反向车道,从桥上回到陆地上。反应更快的人干脆就去下了车子,一个人先逃了。 在炮台的周边海域享受夜间冲浪的年轻人们发现了东京港联络桥上的火焰。他们在面面相觑,交换了一段兴奋的会话之后,从海面上朝着桥的方向跑过去。 其中有几个人听到从波浪之间传来人声,有人在求救。在桥上的火影和陆地上的灯光交错当中,他们看到了一个在海面上挣扎着的男人。 “没办法,谁去救他吧!”话是这么说,可是,并没有人积极地采取行动,那大概是因为在波浪之间浮沉着的不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而是一个长得像猴子一样的男人吧!结果,还是猴男自己游到炮台的石墙边,然后在那边大叫,一个跑过来看的公园管理事务所的职员在不能见死不救的情况下才勉勉强强把他救起来的。 在上演出这段小兽剧的同时,东京港联络桥喷出了橘色的火焰。弥漫在东京夏空的烟雾反射着火焰,使得夜空的一部分呈现出琥珀色。 于是,在高岸道路东部所产生的大骚动也波及西部了。而且,这边的事件之严重性还比东部有过之而无不及。 失去同伴的直升机编队,在被黑夜及烟雾所笼罩着的桥梁上空停了下来,不过,随即就有一架直升机就像勇猛的猎犬一般急速下降而来。每一秒,不,是每半秒就加大了其灯火,朝着竜堂兄弟逼近。竜堂家的老二注意到该架直升机的机体下方似乎带着粗筒状的东西。他比其他的兄弟对兵器和武器更有兴趣,因此他发现到直升机所携带的东西可不是袋鼠的小孩,而是对战车专用的火箭弹。而这个火箭弹正瞄准着竜堂兄弟。 “开玩笑吧……?” 即使是身体的大部分都是由胆子构成的竜堂终也在迸出这一句话之后就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在东京湾的正中央发射火箭弹。如果点燃了滨海工业地区的工厂或油桶的话,整个东京湾一定会笼罩在一片火海当中的。对方是有这样的觉悟了呢!或者是对命中率相当有自信呢了? “糟糕了,老哥。” 终回头看着兄弟。 “跳下去!” 朝着续和终叫了一声,始把余挟在自己腋下,对着漆黑的水面奋力一跃。同时间,续和终也从快艇上跳了下来。 瞬间,整个世界泛白,接着便闪着红光。光和声音在他们头上爆裂开来,震动着空气。 当深潜入水中的竜堂兄弟将头探出水面时,快艇已经化成了火团,半沉没在海水中了。 “大家都活着吧!” “这种小场面哪要得了我的命!” “我也还活着。我哪能比终早死,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会在祭文中说出什么可恨的话来呢!” “那!续哥,你蛮有自知之明的嘛!” “当然有。我早就自觉有一个无法无天的弟弟啊。” 如果是在平时,这样的舌战应该会继续下去的,可是,这时候,水上响起了巨大的引擎声,因此,老二和老三也不得不停止这场舌战了。快艇掀起了浪涛朝着他们接近。探照灯的光芒切割着漆黑的海面,将四人的视线照成一片白。 快艇把船体靠到竜堂兄弟的旁边。他们四人的身影被船体挡住,从陆地上或桥上都看不到了。 就算是看得见,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在东京港联络桥上,管制和混乱不断地扩大,动弹不得的车列中混杂着巡逻车、救护车、消防车,警笛声鸣响着,喇叭咆哮着,警官的指挥声音和口角的怒骂声使得现场陷入一片难以收拾的景象。 对快艇上的男人们而言,这是一个方便他们行事的时机。他们紧追着看来已无处可逃的竜堂兄弟,深信自己已经把同伴的失分给拿回来了。 船舷并排着10个左右的男人。每个人都时值壮年,百炼成钢的身体里着整齐划一的制服,把枪口对着竜堂兄弟。拿着自动步枪,站在中央的男人发出出租嘎的声音。 “乖乖束手就缚吧,臭小子们。” 他们身上的穿着和警宫制服很像,可是,他们并不是警宫。握在几个人右手上的手枪不是警察的制式手枪,更何况,日本的警官不应该带自动步枪的。 “好,一个一个上到甲板上来!慢慢的,乖乖的。只要有一点可疑的行动,就在你们脸上开第三只眼!” 肆虐的小火炬在男人的两眼中闪烁着。那是一种确信自己立于优势的拷问吏的眼神。 “在这艘快艇上载满了TNT的火药。我们奉有命令,在不得已的时候,就连人带船把你们杀掉。如果不想死,就做个乖孩子吧。” 他的表情和声音都充满了杀气。如果是善良的市民,一定早就被他吓得失神了。可是,在他面前的却是竜堂一家。 “这个人还不知道威胁我们是没有用的。” “没有办法。一个一个的长相虽然都不同,但是,水准却没有随着提高。” 说完,始低声命令老三。 “终,你先上去。上了船,就随你高兴了。” 老三点头表示会意,伸手抓住架在快艇船腹的轻金属制梯子上,开始轻快地往上爬。这个时候,负责指挥的那个男人好像突然感到一股奇妙的不安。他张开了嘴,经过微微的努力之后,挤出了带着威胁的声音。 “我警告过你们了,这可不是游戏哦。” “是游戏啊!” 一句话否定了对方的正经态度之后,终抓住了对方的自动步枪的枪身,快速地举了起来。 拿着自动步枪的男人就这样被举上了半空中。大吃一惊的男人在半空中猛踢着脚。四周的男人们也因为事出突然而不知道该采什么对策。他们只是目瞪口呆地站在那边,动也不动。 终把自动步枪水平挥出去。当然,拿着枪的男人也随着画着圆绕行。终把这个健壮男人的身体当成了武器。被巨大的离心力挥甩着的男人的两只脚把几个同伴给扫倒在甲板上。同伴们发出了惨叫声,撞击在地上和掌舵室的墙上。 终一放手,拿着自动步枪的男人就在离心力的用下远远地飞向海上。这个时候,续也已经飞身上了。 随着一阵杀气,一只特殊警棒打了过来。这是一次心、技、体都超越水准以上的必杀一击。 如果是一般人,相信早就被这一击给击碎锁骨,完全失去抵抗力,甚至可能半死地瘫倒在甲板上了。 然而,续当然不是一般人。承受打击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可是,续可也没有闷不吭声地任人殴打的兴趣。他微微地缩起他优美的肢体,让警棒扑了个空,猛然抓住因挥空而向前倾倒的男人的衣领。用一只手将他丢了出去。 男人的身体撞破了玻璃窗,飞进了掌舵室。和在室内掌舵的男人撞个正着。两个男人都发出了骨头断裂的声音,横躺在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叫声。 装了灭音器的枪发出了钝重的声音划破夜气。或许是认为就算把四个人中的一个杀掉也是无可奈何的吧!枪弹是瞄准了还在海面上的余,然而却命中了挡往火线的始的头部。始眉头皱也不皱一下,他只是轻轻地甩了甩头。大吃一惊的男人正想发射第二枪时,被续和终从左右方同时踢倒。男人的身体奇妙地弯了起来,从船上飞了出去。续对终大叫了一声,同时跃过船眩,再度跳进海里。失去舵手的快艇开始以猛烈的速度往前急驶。 失去控制能力的快艇掀起浪涛急行,以接近50海里的速度撞上了桥墩。火花、火焰涌上来,黑烟将之推往上空。火点燃了由动力部门流出来的油,火势再引爆了船底部的TNT火药。 第二次的爆炸产生了,红色和黄色的火焰直冲上天际。轰隆的声音形成了气波撕裂了黑夜。以惊人之势喷发而出的火焰和爆风摇撼着整座桥。朝有天空喷射而出。 人们张大了眼睛和嘴巴,凝视着这副景象。然后,他们面面相觑,像装上了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 “快逃啊!” 消防人员和急救队员到了这个时候也得先顾好自己的生命了。他们在火和烟雾、轰隆声中,朝着陆地上奔跑。 “桥垮了……!” 就如余所说的。..架在深夜的东京湾上,以发光的优美曲线自豪的东京港联络桥仿佛响起了它那长大的躯体般,主柱倾斜了。桥梁的中央部分龟裂了,朝着左右方迸裂开来。裂开的一部分朝着天际隆起,另一部分则倒向海面,把留在上面的人和车都丢向海里。 单轨车道的轨道断裂成块飞跃在半空中,海面上涨起了瀑布逆流般的飞沫。在飞溅到最高点之后,直落向海面,形成了巨大的响声,之后,全长三千五百公尺的东京港联络桥完全消失在海面上了。 “啊!垮下来了。” 从海面伸出头来的竜堂终若有所感地发出了评语。 “不是垮下来了,而是被击垮了。不要用错了主动词和助动词。” 在这个时候,始把教师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拢了拢他被海水弄湿的头发。 “唉,这实在是不得已的……” 这个时候,竜堂家的户长就像一个常识丰富的专家一样。续对着“活动的家风”般的兄长笑着提出了他的意见。 “那么,我们是不是该先游上岸,今天晚上已经运动得够多了。” 四个人于是朝着陆地上游去。一边游着,终不解道: “这座桥就这样倒了,未免太奇怪了吧!一定是建造时偷工减料了。” “这么说来,在造桥时,建设业界就已经有过协商了。” “真是太过分了。” “是很过分。” 跟前已经接近东京港的岸壁了。可是,他们却避开了而往南走。有时候是必须使一点小诡计的,所以,他们打算游向远离大骚动的现场。 发生在滨海地区的大骚动很快地就传进了东京都内。 东京港跨海大桥被炸掉时所产生的声音远及港区和品川区的内陆,礼拜天夜晚狂欢的人们都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也有人以为是发生了大地震而惊吓不己。不久之后,位于繁华街道各处的电子新闻及告示板,大型视听看板都开始公布警察所认可的情报,人们蜂涌着观看新闻。 “东京港联络桥现在正在燃烧着,沿岸道路被全面封锁了。” 女性播报员带着廉价模特儿般冷漠的表情播报着消息。 “关于这一连串混乱的原因,警察当局尚未发表正式公告,不过,根据某些消息来源,这或许是和某国破坏工作员联手的极左派份子所做的……” 群聚在TV面前的人群当中有一些在六本木参加同学会后。 “是那四个兄弟,一定是的。能做出这种事的,除了始他们之外别无他人了。” 一个留着中长发型,轮廓分明的女孩子在心里嘀咕着。她就是竜堂兄弟的表姐妹,18岁的鸟羽茉理。她的朋友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真讨厌啊!这些激进派份子。虽然我不知道极左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是,他们做事总该有点节制吧!” “是激进派份子,可不是什么极左哟。” 茉理说道,显得有些焦躁。 “什么嘛!一副很懂的样子,你为什么这么有把握,茉理!” “啊,我只是这么认为罢了。因为极左派的人做的事应该是没那么俐落,也欠缺实效的。譬如放火烧巴士,或者对着警察丢火花之类的事。” 在听到真正的极左派的事情时,茉理也曾经口出怨言,而朋友也能了解她的意思。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荣理不禁松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明天有必要到竜堂家去一趟。 竜堂家的兄弟们在品川区的海岸“登陆”,在喧闹的夜路上往内陆前进。在左手边就是羽田机场,飞机的调度极其慌忙,或许是受到湾岸混乱的影响吧?远近都可听到数种警笛声响起。道路上塞满了车子,路上行走的人们似乎都掩不住一股不安的情绪。 “呀!今天晚上东京都不知遭受多少损失呢!” “明天的早报可能赶不及报出消息吧!不过,看晚报就可以知道损失的金额了。” “哼,这只是初级的震撼。” 始有些不愉快地回答道,终却精神奕奕地插嘴进来。 “虽然不知道详细的数字,不过,大概没有其他地方像东京一样,一个晚上就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吧。” “一般人的话是这样的吧。” 续希望这是正确的想法。没有人听到始在口中喃喃说些什么,只听到他说了这些话。 “不过啊,还好茉理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因为她跟我们不一样,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吗?” 续有些怀疑地嗫喏着。他跟其他的兄弟一样,全身都湿透了,可是,他白皙的面孔仍然带着超然的表情,用指尖拢起了前面的头发。 “哪,今天就到此为止了,我们赶快回家,好好洗个澡,睡个好觉吧!如果终和余染上晚睡的习惯就伤脑筋了。” 高级旅馆中,演出东京湾岸喜剧的权力者们仿佛都喝了过量的醋似地酸着表情。 东京湾岸的夜景在窗户的另一边展现开来,有一角正燃着熊熊的烈火。那是世纪末东京的一大设计,东京港联络桥的临终形象。 “一天失败两次,死伤者还多达50人以上!再加上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损失几百亿的金额呢!真是丢死人了。” “善后还有得处理呢?必须找个理由应付政府、东京都和大众传播媒体。” “为了分散国民的注意力,我们必须打出检举了某国的间谍,以贪污之名逮捕在野党的议员等的王牌。可能连警察方面也很不愉快吧!还债可不是轻松的事情。” “不用这么悲观,藤木先生。人们不是常说失败为成功之母吗!努力和诚意一定会有回报的,教育也有其存在的价值啊!” 藤木对着那些恣意妄言的“同事”们丢过一个憎恨而阴险的眼色。当大家都住了嘴之后,藤木用狠毒的语气说道。 “有情报传来,‘四姐妹’开始行动了。我们不能再浪费时间了。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们浪费了多少精力了。我们只有走在他们前头,才能有立场和他们交涉。” “四姐妹?”高沼坐在沙发上交叉着双腿。四姐妹就是支配美国的政界、财经界,军部,控制整个世界过半财富的四个超级大财阀。 “竜堂这一家是四个兄弟。四对四,似乎是一场五五波之战啊!” “高沼先生,希望你开玩笑要适可而上。开玩笑可不能改善现状。现在我必须告诉高沼先生。四姐妹比我们,不,应该说是我们都比不上的强大集团哪!” “多谢你这么刻意做初步的教导。说来,美国政府只不过是四姐妹在政冶领域的代理人而已。” 藤木点头表示赞同高沼的说法。 “这么说来或许令人难以相信,不过,就是因为有船津老人的存在,我们才能抗拒四姐妹的压力,守住这个国家的立场。” “是的,四姐妹也对那个老人有所忌惮。应该说是感到厌恶吧?” 这个奇怪的力量似乎以某种形式和竜堂兄弟的存在产生关联,既然如此,就不能因为今天晚上的失败就停止对竜堂兄弟不当的干涉。不,不但如此!行动失败这件事本身不就证明了竜堂兄弟有异于常人的能力吗!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放弃。 第四章 明星登场 早晨,睁开眼睛,一阵阵刺激食欲中枢的香味飘了过来。竜堂始在床上半起了身。夏天的早晨开始让人觉得热得越来越快了。时钟指着八点四十分。 有人敲门,整装完毕的老二续探头进来。 “大哥,起床了吗?” “刚刚起来。” 长男一副睡眼惺松的样子回答,穿着夏季睡衣的始站到地上来。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打开窗帘和窗户,让夏风吹满一屋子。今天似乎是个好日子。 “茉理好像来了。拜她之赐,我们有一顿正式的早餐了。” “我想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哦,大哥。” “嗯……?” “或许她是来责骂我们昨天晚上所从事的户外活动哪!” 续说出了这一句不像是一个年长的男性会说出来的话。始也露出了微微畏缩的表情,这时,一步跨跳三个阶梯跑上来,精力充沛的老三大叫着: “哥哥,赶快下来呀!三分钟内不下来,我和余就把东西都吃掉罗!” 掺有肉丸子的牛奶汤,圆形的法国面包,蛋沙拉、草毒酸乳酪等丰富的早餐并排在餐桌上的景象着实让竜堂兄弟们大呼过瘾。 竜堂家维持健康而文明的生活作战的司令官一边解下有雏鸟标记的餐巾,一边笑了。 “吃了好多哪,昨晚玩得太累了,肚子一定会这么饿,臂力也恢复了吧!” 始和续闻言不禁面面相觑。茉理的笑容显得那么柔和,同时又极具意昧。 “有话等吃饱了再说。因为我不想现在谈一些让人消化不了的事情。” 始在内心咋着舌,徐徐地喝着热汤。夏天里人们常常是用冷东西来冷却胃的,可是茉理却刻意做了热东西。随着东西下肚,汗水便开始流出来,把睡魔和残留在体内的疲劳都排出体外,让人感到心情畅快。 收拾了餐桌之后,终和余很令人感动地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用功了。年长的三个人从餐厅移到起居间。茉理坐在沙发上,看着表兄们。 “始、续,关于昨天晚上滨海地区的事件……” “啊,那不是和某国破坏工作员勾结的极左激进派份子什么的干的吗?电视上好像是这么说的。” “不要把政府和警察的正式发表和没有经过事实确认及批判的堕落大众传播搞在一起!” 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话只让人觉得是反复练习的结果。始不禁有些畏缩,征求意见似地看着续,可是,一向勇敢的续似乎也没有对策了。 “对不起,茉理。” “为什么要道歉!我不认为是你们先动手的。始会在被殴打的那一瞬间还手,可是却不是那种会先动手打人的人啊。” 是这样吗?续在内心怀疑着,可是,并没有说出口。 “话是这么说,不过,还是做得太过分了。你们知道造成多少损害吗!不是开玩笑的。” “可是,我们家也损失不小啊!虽然说已开了八年了,可是,我们把一辆车给留在沿岸道路上了。或许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实在是很可惜的事啊!本来还可以再开个两、三年的……” 始有意将事情化小,拼命地为自己辩护。 “是啊,真是遗憾。原本是想带你到奥日光或白马一带去兜风的。” 一来一往,回答对方问话时的呼吸让人有压迫感。 “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自重些。对付那些小喽罗而对四周造成这样的影响未免太大了。一旦和大人物交手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好担心哪!” 茉理的眼睛像夏天早晨的阳光般闪闪发光。她似乎有些犹豫,不过心中却肯定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她轻轻地探出身子。 “你们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秘密,所以真的要小心些。有些事情是我这个做你们表姐妹的也觉得不可思议的。” “譬如什么事?” “譬如,你们四个人的生日都是一月十七日。我原以为这是一个有趣的巧合,可是仔细想来,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茉理说的没错。以前始也觉得奇怪,他甚至认为这是祖父刻意编造出来的。可是,他并不晓得理由何在。 “117是6的自乘数36和9的自乘数81的总合。是中国数秘术中的极致。” 船津老人曾这样说过。这样一来就清楚了。清楚一月十七日所代表的意义。可是,这样说来,十一月七日也未尝不可啊!或许这是祖父判断后所下的决定吧!不管怎么说,这个日期只能当成是祖父隐含的象征意义。 照这样推断,始他们四兄弟的命名也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了。长男始的名字还不是顶怪异,可是,续和终不就意味着会一个接一个生男子吗!是不是一切都是祖父或其他人的计划,连始他们的现在也预算进去了呢。 “在我的同学中有一个叫扬羽的昆虫学者的女儿。” “凤蝶(日文中,扬羽的发音和凤蝶相同)?真好玩。” “是双胞胎,弟弟叫门司郎。” “……这个……” “我的名字不能说太普通。如果姓后野的话,就是个笑话了。” 三人相视而笑。为孩子取名字无疑的是父母极大的特权。始他们没有被命名为一郎、二郎、三郎、四郎或许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茉理又提出了几个问题,而她所获得的解答也没有超出假设的范围。突然,始改变了话题。 “对了,姑丈和姑妈都好吧?” “妈妈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少有人会像她那样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总而言之,有竜堂家血统的人当中,我妈可说是最平静、沉着的人了。” “姑丈呢!什么事情都很顺利,应该精神很好才对。” “可不是这样子的、在学院内他是独裁者没错,可是,在学院外啊……” 把令他睡不安稳的侄子竜堂始赶出学院之后,鸟羽靖一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人好怕的了。理事会对他也言听计从。死去的吉田议员所强迫提出的新理事人事案也不再困扰着他。在富士山麓虽然吃了一个败仗,可是,他也安然地度过了那个试炼,讴歌自己的春天了——该是这样的。 可是,放眼学院外的事务,他和主管增设学部的支部省官员处得并不好,和负责转移学区地的不动产公司的交涉也不尽人意,问题接二连三出现,搞得他焦头烂额。 “这么说来还真是不轻松啊!独裁者也不好当。” “唔,应该会克服的,因为我父亲是一个勤勉的努力家呀!与其太过风平浪静,不如让他辛苦一下,活得会比较有干劲的。” 女儿冷静地批评自己的父亲。 “如果我爸想做什么坏事,我会制止他的。所以,始,你就不要拘泥于一些小事了,去做只有你可以做到的事,活力充沛的做下去吧。” 当天,茉理一直帮竜堂家整理家事,一直到天黑。TV和报界也都认定滨海地区的事件是激进派份子所为。看来,目前在一阵小暴风雨之后,似乎有一小段和平的日子。于是,7月23日就在风平浪静中过去了。 翌日,24日,由于一早就收到固定资产税的缴款通知书,竜堂家的年轻户长不禁心情大坏。 “开玩笑!为什么我得交这么多的固定资产税!我并没有从这块土地上取得一分的收益啊!” 八十年代的后半,以东京为中心的日本地价狂飙。异常的情况甚至严重到有人这么形容“如果将日本的所有土地卖掉,就可以买下美国,加拿大、澳洲三个国家了”。最恶劣的金融机关从背后操控恶劣的不动产业者,而政府也漠然地任他们予取予求,于是社会问题便接踵而生。像日本这么狭小的国家应该禁止土地的投机买卖的,可是,政府却什么也没做。不但如此,主控土地问题的国土厅长官还接受不动产业者和建设业者的政冶献金,而且,大半的传播媒体也不想对这种情形加以批判。 跟“水浒传”的时代好像啊!始这么觉得。西元一一二○年的中国正值宋代。在“..风流天子”徽宗皇帝的治世里,中国的经济和文化发展到极致。皇帝是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尤其又是名留千古的绘画名人。就个人而言,徽宗固然善良,可是,以一国的皇帝而言,他却是一个无为无能的人。社会退废,政冶腐败。抵抗恶官的人们于是聚集在梁山泊举义旗反抗。不久之后,兴于北方的金国南下渡过黄河,灭掉了宋。徽宗成了俘虏被带到北方去,客死在寒风凛冽的荒野中。 破败在荣华的尽头突然掩至。日本能逃过这样的命运吗!赚到了全世界的财富,却不回馈于国际社会;虽为有色人种,却和将人种差别制度化的法西斯主义国家南非缔结亲密关系,以名誉白人之名而沾沾自喜;虽号称拥有歌颂放弃战争的宪法,但是军事预算却继美国和苏联之后排名世界第三位。是不是就因为这个缘故,日本政府对“废止人种差别条约”、“禁止大量虐杀条约”、“禁止生物化学兵器条约”都充耳不闻!日本这个国家就像失去了平衡感,跨骑在一辆满载着金钱的单轮车上,没头没脑朝他人冲撞一样。有一天,终会从车上倒下来的,到时候,还会有谁伸出援手呢? 可是,话再说回来,不管怎么样,竜堂家还是得老实地缴交税金。始一边咋着舌,一边在起居间就缴纳的时期和方法大费思虑时,幺弟余一本正经地来找长兄谈话。 “始哥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这么突然?” “关于我时常做的梦。” “那一定不是寻常的梦。因为那就是所谓的意识行动的结果。如果我能记得更清楚一些就好了……” “余你不要太放在心上,深信所有的梦都有意义也是很危险的事。你只要把记得的部分告诉我就可以 4e86." >了。其他的就交给哥哥来负责。” 始的话充分表现出对么弟的溺爱。 “那么,昨晚你梦到了什么、说说看吧!” 余点点头表现出对长兄的敬爱和信赖。 “哥哥们和我都穿着中国风味的衣裳。我们穿着好像什么时候曾经看过的京剧中的皇帝或大王的华丽衣服在宫殿里面,那座宫殿哪……” 余好像对自己表达能力的欠缺感到着急。始便出言相助。 “是中国式的宫殿吧?” “是的,夜空并没有月亮。” “是月亮没有出来吗?” “不是。天空没有月亮,而有地球哪!所以,月球上一定有宫殿的……” 他们四兄弟就在里面交谈着、可是内容记不得了。不过,余还记得在四人所形成的圆圈中心有一颗闪闪发光的珠子。除此之外,宫殿中还有一面椭圆形的镜子,突然间,光芒和声音从镜子里面发出来一余就在这个时候醒了。 在始听着余说梦境的时候,时间已到中午时分,终从区管游泳池回来了。简单地吃过午餐之后,四个人聚集在起居间,续对终说道。 “今天在水道桥的巨蛋球场有一场明星球员对抗的职业棒球赛。你和余一起去看吧!” “好哪!那票呢?” 续的手上递出了两张入场券,终不禁吹起了口哨,余高兴地怕手叫好。接过入场券的老三若无其事地看着二哥的脸。 “续哥真是一个接近理想的哥哥!如果再把某人的肖像放在票上的话,那就更理想了。” “是吗?有时候我实在是禁不起捧的。这样够了吧、多出来的可要老老实实地找回来哦!” “谢谢了!” 手上拿着一万圆钞票的终拉着余飞奔出起居间。他是想趁哥哥还没有改变心意前离开现场。 “大哥,书库的书大概有多少!” “这个嘛!应该有两万本吧,其中有相当贵重的中国古书,事实上我是想在共和学院里面设立一个竜堂文库的……” 始这时候突然想到了。 “对了,明星对抗赛的票你拿得可真是好啊。” “那是报社拿来送的。只有两张,刚刚好吧。” “喂,我可不喜欢订国民报哦。它发行的份数虽然是世界第一,可是,却是一份不折不扣的政府专用报纸哪。” “不用担心,是东日本报。那边的读书栏正好弱了些,只订夏季就好了。” 始打算从这一天开始真正地调查祖父的藏书。一方面是他觉得应该尊重一下茉理昨天所提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余的梦境之故。 “等终他们出去之后,我们就立刻到地下的书库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来就好。” 始挥了挥手。 “去约会嘛!好不容易等到暑假了,不要在这里和古书格斗。” “我没有约会的对象啊!” “什么话!凭你这个天下第一帅哥,情人节时女孩子送的巧克力不是堆到天花板了吗!” “因为那是一年中的重要行事啊!她们不是真的喜欢我才送的。而且,如果没有我,哥哥就会省掉两三餐吧!我会被茉理骂的。” 因此,竜堂家的长子和次子就开始在地下的书库里进行探险。始以廿岁的年纪已经看过的书之多足以令人膛目,可是,和已故的祖父的学识和教养比起来,他又不算什么了。一直到傍晚,他们才检查了几本书而已。搞不好,或许他们还得做到秋天呢!书库的水泥地上铺了吸湿板,上面还加了一层杉板。然后便是大量的书籍排列并放着。 暂时上楼到厨房去泡茶的续听到脚下发出响声是在六点之前。他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大哥,你没事吧!” 续一边跑下往地下书库的阶梯,一边呼叫着。书山从被打开着的门内流出来。其中有以“史记”为首的二十四史清代版本。除此之外还有“罗马帝国兴亡史”、“元曲选”、“全像五代史平话”以及其他的日本书、汉书、洋书等。 “被书压死虽然是祖父一生的心愿,但是我可没这打算啊!” 竜堂家的长子下半身被埋在书山里,无奈地摊开了两手。当他站起来的时候,脚踏上了一本书,他注意到那是波斯文的“王书”,一八八○年德黑兰版,他慌忙将之捡起。在这本书底下的是老舍亲笔签名的“骆驼祥子”初版本。他也赶忙捡了起来,再底下的是…… “没完没了啊,大哥。已经接近傍晚了,休息一下吧!” “可是,书还这么多。” “没关系的。都已经保存了一百年左右了,就再保存个一百年吧!慢慢来。” 续的意见也不全然是对的,可是,就算捧着书站在书海里也不会有什么进展的。始耸了耸肩,分开了脚边的书堆,爬上往一楼的阶梯。 续在起居间准备好了茶等着哥哥来。续在所有的兄弟中虽然是最“认真”的,不过,最多也只是准备了麦茶和羊羹。晚餐大概还是得从附近的餐厅叫回来吃吧?茉理也不可能每天都来。 “要走的路还长得很哪!不要泄气啊。” “唉!第一天就希望有什么结果出现,实在是私心太重了。就依你所言,慢慢来吧!” 原本是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的,然面,最后话题还是朝着一定的方向进行。 “敖家的四兄弟就是龙王四兄弟,也就是四海龙王。长男是东海青龙王,名广。次子是南海红龙王,名绍。王子是西海白龙王,名闺。四子是北海黑龙王,名炎……” 续将自己柔软的手指头一根一根弄弯。 “那个老人在死前叫我南海红龙王呢!当时只觉得心情很恶劣,也吓了一跳,不过,如果是漂亮的女孩子这样叫我的话,我一定很高兴的。” “是雌龙吗?” 长兄讽刺地回应道。老二笑着说:真是搞不过大哥你啊!然后,续又带着认真的表情把两只脚抬到沙发上,抱着膝盖。 “在富士山麓的时候,余变身成龙了。我在想,搞不好哪天我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想到这里就觉得恐怖,同时有一种无法形容的快感。我们这个身体……” 续举起了他白皙而优美的手,对着灯光照射。 “只是一个假的躯体。如果我们真正的形体是这样的话,我们又为什么会被禁闭在现在这样的人体躯壳中呢?” “或许我们是幼虫。也就是茧,成为蝴蝶之前的茧。” 始往了口,把视线投到左手腕的手表上。 “终和余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个嘛,比赛结束大概是九点半吧?然后从球场出来搭上电车应该是十点半左右会回……来。” 始点点头。 水道桥的东京中央室内棒球场通称“巨蛋”。球场的大小左右两侧有一百公尺,中央部分有一百二十五公尺,天花板高六十五公尺。可以容纳五万五千人,足足可以盖往一个小都市了。这个球场是日本第一个有屋顶的球场,也常常用来举办各种秀和音乐会。由于内外的微妙气压差,特殊纤维制的巨大屋顶得以支撑开来。仿佛倒抱着的沙拉盘的形体是水道桥一带的名胜。 七月二十四日,星期五。今年,太平洋和中央联盟的明星战第三场比赛就是在巨蛋举行的。第一场,中央联盟获胜,第二场,太平洋联盟扳回一城,今年的此赛结果就得靠第三场来决胜负了。比赛是在下午六点三十分开始的,可是,四点开场之后,过了五点就全场爆满了。竜堂象的三子和幺子也在五点的时候入场。从五点四十五分开始有赛前的精彩节目表演。 三垒方向内野的前排,对太平洋联盟迷的竜堂兄弟,再也没有比这里更理想的位置了。终和余抱着出场选手的名单、特大纸杯装的可乐、爆米花、热狗。喇叭筒等,满怀喜悦等着开赛。 “如果哥哥们也来就好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那两个老人说要调查什么东西来着,就让他们去吧!” 不知不觉中两人的声音放大了。因为巨蛋球场内的杂声回响,他们无法继续再交谈了。 模仿美国秀的无意义节目结束,全垒打赛和开球仪式也告一段落之后,正式的比赛开始了。 太平洋联盟的先发投手表现不稳定,在第一局下半场就被中央联盟连打了几支安打,被攻下了两分。相对的,太平洋联盟在第三局上半靠着连续安打和四坏球保送,制造了一个一死满垒的机会。竜堂兄弟从椅子半站了起来。 “好,打啊!打啊!一口气扳回来!把那个表面上受欢迎的中央联盟打得落花流水!” “最少也要拿下两分、两分。” 就算终是西海白龙王,余是北海黑龙王,也没有左右跟前比赛的能力。太平洋联盟第三棒打击手打了一个三垒方向的滚地球,让对方演出了一次漂亮的双杀,他们两人的加油也落了个空。 “咬呀,不会打到没人的地方去吗?笨蛋!”终气得直跺脚,余则叹着气仰天无奈。第三局上半场结东,太平洋联盟以二比○居于劣势。 球场内的狂热并没有传到安装着厚厚的玻璃窗的VIP席上。维多利亚王朝式的布置,10坪大小的VIP室中,五、六个打扮得体的男人们坐在沙发上。 “高昭和藤木那些不明事理的小丑们还不知道自己看错了一切事情,简直就是在针山上跳着丑陋的舞嘛。” 这句话是从一个穿着意大利制的巧克力色西装,50岁左右的男人口中说出来的。他是一个轮廓很深。相貌端整的绅士,可是,两眼散发出来的光芒却显得那么冷酷、簿情。 男人的名字叫蜂谷秋雄。五年前他任职警察厅公安课长,阶级是警视长。那一年,在国会拥有议席的左翼政党干部家中,被发现了由公安警察安装的窃听器。公安警察的罪行经检察厅证实了,但是犯罪的公安警官们却获得了不起诉的处分。理由实在令人膛目。 “如果犯罪行为是整个组织行动的话,就不能问罪于个人。” 于是,从那一年开始,公安警察就成了日本唯一一个虽然犯了罪却可以不受法律制裁的组织。原本这个组织在日本国内应该已经没有搜查、检举犯罪的资格了。 可是,就算在法律上不受约束,日本好歹也号称是一个先进的民主国家,所以还是得做一些表面功夫。于是当时的蜂谷警视长就成了指挥窃听行动的负责人而不得不辞官卸任了。 他的卸任拯救了公安警察。 在窃听事件之后,某国的间谍网被举发,大众传播大肆地报导了这个消息。在这之前,众人指责的焦点都是在公安警察的身上,然而,因为这个事件的发生,传播媒体都一变而为公安警察的宣传人员,编写“觊觎日本的红色间谍网”等等特集报导,完全采用公安当局的情报。于是,当窃听事件大致已经被人遗忘了之后,蜂谷获得了一个新的身份,而他现在的身分就是东京产业大学政治学科教授兼国家安全问题研究所所长。 当然,蜂谷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地位。他希望能任职于一个符合他的才能和力量的地位,使用其权力,指导日本这个国家和国民。 可是,蜂谷却没有办法和日本地下帝国的法王船津忠岩老人建立起深厚的关系,因为当时被视为船津老人心腹的高林把蜂谷当成一个威胁他宝座的劲敌而一意排斥他。 而这个高林也在这一年的夏天猝死了。重用他的船津老人也离奇地死亡了。蜂谷并没有任何理由为这两个人的死感到悲哀。 “蜂谷先生的比喻太妙了。藤木和高沼这些笨蛋真的就像字面上的意思一样从针山上滚落到血池哪!” 一个容貌和身材长得像食用蛙,70岁左右的老人摇晃着他目突出的肚子笑着说。这个老人叫田母泽笃。 这个男人在船津忠岩底下,在旧满洲(中国东北地方)指挥医化学特殊部队,从事细菌兵器和毒瓦斯的研究工作。是把三千个中国男女拿来当生物实验加以虐杀的负责人之一。在日本战败之前,他带着从中国人身上强夺来的金块宝石,以及原属于部队的麻药从旧满洲逃到日本。当然,他原应该被问以战犯之罪的,可是,他把细菌兵器和毒瓦斯的研究资料交给了美军而免于被起诉的命运。战后,他经营医化学研究所。医院、制药公司等,以“田母泽联合企业”的大老板之名君临医学界和制药业界。 “藤木和高沼掉落血池随他们高兴,可是,如果他们拼命挣扎,把我们一起扯下去的话就不好玩了。” 一个长得像守宫,两耳尖尖的60几岁的男人发出了坏掉的笛子般的声音。他是东方石油会长小森春光。 东方石油在日本也是屈指可数的大企业,而且在石油贩卖业者当中是规模最大的。光是一年的净利益就超过三千亿圆。因为他的企业是日本第一个和阿拉伯各国建立起个人管道,直接输入石油的公司,期间所经历的辛劳也被拍成电影和商业漫画而广为人知。 然而,这个大企业30年来却从来没有缴过一块钱的营业税。他把利益都流进被称为税金避难地的零法人税土地,如巴拿马、百慕达群岛,在该地设立分公司,变相使用所有的法律和企业优待制度,总而言之,就是想尽各种办法不缴税金。相对的,他大方散发政冶资金给政府和党派,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身为会长的小森就发表了以下的谈话。 “现在的日本人一点都不懂得礼仪和常识,一昧地主张权利却不尽义务。战后的民主主义令人垢病。为了重新建立年轻一代的气魄,使他们成为了不起的日本人,就必须使征兵制和修身教育再度复活,使他们成为爱国家,奉献社会,帮助企业发展的真正日本人。” 对于自己的企业没有尽到纳税的义务一事,他却绝口不提。此外,他虽然口口声声提倡恢复征兵制,可是,却没有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进入自卫队。在日语中是以“恬不知耻”来形容这种人,然而,小森却深信自己是一个堪为模范的爱国者。不只是他,那些高喊着“爱日本、保卫国家”的政冶家、财界人士,文化人当中也没有一个人让自己的孩子以普通队员的身份进入自卫队的。而这个事实应该要被大家所知道。 “啊,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我们应该谨记在心。” 说这句话的是申熊章一,是日本最大的劳动组合“全日本劳动者联盟”,简称“全联”的事务局局长,所谓的“劳动贵族”这个名词指的就是这样的男人。他所经营的公司在田园调布所拥有的高级干部宿舍是建筑在二百坪土地上的7LDK,他以每个月一万圆的祖金租用该地、以组合干部专用的宾士汽车上下班,每天和财界人士,评论家们打高尔夫球或打麻将,过着悠然安适的生活。他倡言“企业的组合,组合的劳动者”,将来还打算进军政界,觊觎劳动大臣的宝座。他是一个身材像相扑选手,皮白哲面肥胖的中年男人。 这些男人们群聚在巨蛋的VIP室中,隔着玻璃观看两大联盟的对抗赛。 不管在什么样的场合,总是有人看来就是低人一级。奈良原就是这样的人。前天在高级旅馆的总统套房里对着权力热衷者们卑躬屈膝的奈良原,今天在巨蛋的VIP室里,又对着另外一批权力热衷者们极尽制媚之能事。观众虽然不同,舞台演员的演技却是一成不变的。 “听说动用了50人之多哪!” 奈良原必恭必敬地回答蜂谷。 “是的,如果动用50个人的效果还不够的话,下一波的行动就动用一百个人。如果再不行,就再动用二百个人。一定会达到先生您的要求的。” “方法没有选择吗!” “是的,已经不在乎任何手段了。” 奈良原经过粉饰的回答之后,小森笑了。 “可是这样不是太夸张了吗?对方充其量只不过是小孩子而已,竟然要动用那么多的人。” “您说得没错,可是,那些孩子前天从仙境到东京港,像台风一样破坏了整个滨海地区。” “哼,这样祥那些建筑业界的蠢狗们就会开始蠢动了。如果我也有一家建设公司就好了。” 田母泽卑劣地笑了。申熊回应道。 “对田母泽先生而言,学问的乐趣应该更大吧?” “是啊!如果他们有异常能力的事属实的话,我真想解剖他们的身体,好对科学和医学的进步有一点贡献。” 田母泽的两眼泛着油光。他20几岁担任军医中尉的时候,曾在旧满洲亲手解剖了20人以上的男女性躯体,活剥人体对他而言比酒、女人都更具吸引力。 苦笑的小森做了信号要奈良原退下去。蜂谷看了一眼行礼退下的男人背影后低声说道。 “奈良原这个人可以信得过吗!蜂谷先生。” “他是一只披狗皮的蝙蝠,不值得信赖。趁他还有利用价值,给他一些他想要的饵吧!” 蜂谷带着只把人类视为狗的傲慢态度咧开他沟沟的嘴唇。 “哼哼,再也没有其他事情比解剖活生生的人体还要好玩了。50年前我第一个操刀动手术的中国农夫的腹部被剖开,在内脏里面灌进空气之后,还活了16个小时呢!” 松开脸颊,浮现出一种陶醉似的笑容的田母泽拿起了望远镜,把视线停留在三垒内野席上的一角,不停地咋响他那红褐色的舌头。 “呀!好个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哪。把手术刀插进他们那充满光泽的肌肤时,一定会有充满弹性的快感啊……” 第五章 巨蛋崩坏 7月24日,水道桥巨蛋球场的最后一天在观众的狂热和惊叫声中走向尽头。当然,谁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亲眼目睹巨蛋的崩坏。 “都没有得分啊,终哥哥。” “只是有人上垒而已,这是最不好的模式。气势一直这样被压着的话,一定会输球的。”竜堂终一副棒球解说员的专业形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打不到那个投手的球呢!内角球的时候不能挥棒的。因为球会弯向外角,必须要收起手臂,朝着右方打呀!” 终所说的那个投手是在上一季中为中央联盟取二十八胜的好投手。他的球远并不是很快,可是控球却控得很好,能正确地掌握打击者的弱点,第四局上半场,太平洋联盟的攻击完全被这个投手给封锁住。三振出局、二垒滚地球、一垒滚地球,眼看三人出局,终不禁急得直跺脚。 第四局下半场,太平洋联盟的中坚手倒退着跑到球场的最远处接杀了中央联盟的六号打者所打出的中外野高飞球。原本已经要踏上本垒垒包的二垒上跑者见状慌忙想要回垒,可是,球已经传到二垒,成功地完成了一次双杀。 当包括竜堂兄弟在内的太平洋联盟啦啦队正大声拍手叫好的时候,在VIP室里产生了一股骚动。一群权力热衷者为了谈判跑来找另一群的权力热衷者。把警卫推开,粗暴地出现在VIP室的就是前天夜里在高轮旅馆中的男人们。 “哟,这不是日本兵器产业联盟的藤木先生吗?我还以为你只对高尔夫有兴趣呢!没想到你也关心职业棒球啊……” 藤木粗暴地打断了蜂谷的惺惺假意。 “我们对竜堂兄弟有优先权,希望你们记住这一点。” “这种事应该在确实抓到他们之后再来商议的。” 蜂谷那一副绅士派的脸上充满了不祥的嘲弄色彩,而藤木的脸上则喷出了黑色的愤怒粒子。 “你这个小偷;你窃听了我们的谈话才有计划地来的吧!窃听不就是你最擅长的技巧吗!” “对不起,请不要蔑视我们收集情报的能力。你们所掌握的情报,我们早就知道了。说窃听什么的,根本就是下流的猜测嘛。” 蜂谷的声音也欠缺冷静,因为他的旧伤被藤木的话给挖得鲜血淋漓。当然,蜂谷并没有反省自己非法窃听的罪行。他只觉得这样被挖苦是一件可恨的事。 田母泽突然插嘴进来,对着藤木说道。 “我们不会把那些兄弟交给你们的。他们的身体是我的。他们是为了让我解剖才活到现在的。我不许你们插手!” 看着露出变态本质的田母泽,藤木丢下了这些话。 “这里可不是旧满洲啊,田母泽先生。随便解剖活生生的人体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哦、这可真有趣了。你真是满嘴的胡言乱语啊,藤木先生。” 田母泽发出了怪鸟般嘎嘎的笑声。 “是谁要我把还没有脑死的患者当成脑死,把他的肝脏移植到兵器产业联盟会长身上的?是谁要我让那个一意要挖掘兵器产业联盟丑闻的自由记者感染上爱滋病的?嗯?你倒说说看啊!说不出来了,是吗?” 藤木闻言脸色泛青。这个时候,东方石油会长小森俨然一个重要人物似地成为中间人了。 “啊呀!不用为了那些毛头小子而动起干戈嘛,对不对?” 到这个时候,代表藤木和蜂谷的两大集团并没有正确地评价出竜堂兄弟的实力。对他们而言,力量就是权力,是财力,同时也是组织力,没有这些背景的个人只不过是一种无力的存在罢了。政府、政党、企业,以及各种具有压力的团体中的干部才是人,其他的人都只是家畜而已。所以,他们才能宣称自己“对竜堂兄弟的权利”。他们完全无视于竜堂兄弟的人权等等。 小森鼓动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 “怎么样,各位?竜堂兄弟有四个人。没有人可以独占那四个人。我们不妨就他们一个一个来调整我们的占有权和优先权吧!如何?” “好吧!我要那两个。其他的两个,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田母泽先生,这么一来就不像话了。说话也要适而可止啊!” 丑陋的台词在VIP室中交相飞舞,对权力者而言,所谓的平等关系是不存在的。他们重视的是顺序。顺序在上的人总是像对待奴隶一样对待在下位者。所以,他们得日以继夜地努力进行阴谋,好让自己爬到上位去。 巨蛋中有VIP室,蜂谷等人的集团就阵守在那里,行为就好像俯视着地上的天界住民一般。可是,在他们头顶上还有所谓的SVIP室这种更豪华的房间,在房间里面的两个人根本不把蜂谷他们放在眼里。 SVIP室长度比VIP室多出二公尺,宽多出一公尺,天花板则有15公尺高。这么细微的数字对一般的市民而言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可是,对进到房间里面的人而言却始很重要的。 室内的所有一切布置都此VIP室的高出一成到两成的价格,这个事实也是不容忽视的。“价格差异”是满足人类的优越感时所不能欠缺的因素。而金字塔总是越往上越狭窄的。“身份”等级越往上,人数就越少。 SVIP室中的客人只有两个。一个是黑发的女性。年龄大概在20岁左右,有着一张不管在东方或西方都显出异国风味的脸,或许是欧亚混血儿吧!下巴虽然有些宽,不过仍算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不过,她总给人一种白色的肌肤中像是要渗出粘液般的东西的印象。 另一个人则是盎格鲁撒克逊系的外国人。是一个金发中带着灰色系,有着蓝灰色眼睛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子很高,相称而厚实的身体里在明亮的褐色西装内,显得很年轻。看来像是哈佛出身的绅士,而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们正在进行丑陋的争斗哪!” 把耳机从耳朵里拿掉之后,绅士用英语嘲讽着说道。VIP室里的会话和争执都透过高性能的麦克风流进这个房间中。蜂谷这个男人虽然自己指挥窃听作战,可是,却没有发现到自己也会被窃听。而VlP室里却设置了精密的防止窃听的设备。据说,要保有这间VIP室,一年之间就要花费三千万圆的专用费和每一场比赛50万圆的服务费。当然,餐点和酒的费用另计。 “总之,他们都只不过是在日本这个狭窄的框框中争夺饵食的小鸡罢了。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些人?把它们养肥之后杀来吃?” 女人以优雅而冷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 “不好吃的话就丢掉。这样就够了……” “这么说来,大部分都得丢到垃圾场去了。也好,用了就丢的文化就是现代日本的特征。” 男人笑了,收起笑容之后,他微微地改变了语气。 “可是,你真的就那么恨日本吗?” 男人投到女人侧脸上的视线闪着证实事实般的光芒。 “不,我很喜欢啊!就因为喜欢,所以我不想让别人抢走它。我想一个人把它全部吃掉。不行吗?” “吃太多对美容有害哦,小姐。” 绅士浮起了一个厚重的笑容,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越过窗户的视线投到地上去。轻蔑的笑纹横刻在他那端整的脸上的几个地方。 “哼,日本人这种家伙难道以为只要整备了硬体,就等于同时拥有了内容吗,他们的棒球根本不配用这么漂亮的球场。不过,跟橄榄球比起来还算差强人意……” 男人伸手去拿乌龙茶杯。这个男人的人生和酒精与烟草无缘。 “日本是一只已达肥程度的猪。现在不吃掉,不知什么时候会腐烂!” “这样未免太可惜了。” “是啊!现在吃掉才能成为世界的血肉。毁灭固然是他们的傲慢和贪欲所带来的必然报偿,可是,至少希望它多多少少能成为其他人的粮食。” 男人的名字叫华尔特·S·汤生,是玛丽关国际财团常任理事兼远东地区总负责人,是四姐妹在日本、韩国、台湾、菲律宾的前线司令官,到去年为止,他还在美国政府内担任国防部次长。据说,下次他回到政界的时候,就将是国防部长或者负责安全保障问题的总统助理。 女人的名字则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通称“L女士”。她是一个律师,也是个哲学博士。是玛丽关国际财团的参事。才刚刚就任东京赤圾分部长。 “美丽的龙族后裔们……” L女士的瞳孔射向一张相片。不知道她是怎么拿到手的,那是一张竜堂兄弟的合照。她那粘糊糊的视线集中于一点上。竜堂续在她视线的前端微笑着。当然不会是对着她笑的。 “龙在东方是神圣的象征。虽然如此,在波斯却和西欧一样,把龙视为邪恶的象征。” “在东方和西方,对龙的观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呢!汤生先生。” “这个,我不是一个遗传学者,不过,就算不知道氢弹的原理,也知道氢弹的利用法。就因为这样,对我的人生和工作并没有什么抵触。” 汤生轻轻地笑着。 “我热烈期待着你怎么去驯服美丽危险的龙。” 震破人耳膜的欢呼声在SVIP室外涌起。太平洋联盟的五号打者在无人出局,一、二垒有人的情况下,斜身一挥,把球击了出去。球从试着用潜艇姿势挡往球的右外野守备员的手套旁掠过,落到外野的最远处。两个跑者已经分别从自己的垒包跑往本垒板了。好不容易,中坚手追上了球,把球传回来时,打者已经滑进三垒了。 球场内部起了一阵骚动。室内球场的回音大得惊人,最高达到了一百二十五分贝,在这之前,人们常把重听者之所以那么多归咎于噪音,可是,现在谁也没有空去管这档事了。终和余也大叫“好耶!好耶!同分同分!”忙着和坐在旁边的不认识的叔叔握手。在这一局里面,太平洋联盟击出六只长短打,一口气夺下四分,将颓势扳了回来。竜堂兄弟又叫又跳,在结结实实运动了一阵子之后,进攻结束了,他们松了一口气,便想到上洗手间了。 巨蛋的洗手间明亮又清洁,很现代化。以前曾经有外籍选手以太平洋联盟球场的洗手间不干净为理由而回美国去了,不过,现在已是今非昔比。 在漫长的等待之后,好不容易才上完了厕所,前后己花费了十分钟的时间。下一场的攻击早就开始了。就在竜堂兄弟想赶快赶回座位上去的时候,两个男人挡住了少年们的去路。一个是中年人,另一个年轻些,两个人都长着一副似乎要将半长袖的衬衫绷开般的强健体格。 “叔叔们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警察。” “警察?有什么事?” 皮肤黝黑,头发剪得短短的男人没有回答终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笑着。他把手放到长裤后的口袋。把拿出来的黑色东西若无其事地朝着余丢过去。余想都不想,出于反射动作地接了过来。那个东西不怎么重,是一个黑皮皮夹。 “福原,你想那个小鬼手上的东西是什么?你说说看。” “这个嘛,哟,真是不可思议啊,那不是越川警官的皮夹吗!” 被称为福原的男人,弯着他那壮硕的身体对着叫越川的警官巴结道。简直就像演猴戏。 “是吗?竟然有这种事。看来偷警官皮夹的小鬼是得用爱心再重新教育一番了。” 余不是那么迟钝的少年,可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搞懂这个自称警宫的男人使用了这么恶劣的手法要入他于罪,他只是吃惊地抓着黑皮夹,站在原地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终伸出了手把那个皮夹从旁抢了过去。皮夹挟着破风之势,打在越川警官这个中年男人红通通的脸上。皮夹发出了扑的一声,从越川的脸上滑落,只留下微红的印痕。 “谁会偷这种皮夹,想要人家偷你的皮夹,也得多装一点钱。” “小、小子……” “听着,别对我弟弟动手。” 终的声音中带着真正的怒气。 既然两个哥哥不在,保护幺弟余的责任就落在终的身上了。终很了解这个事实。竜堂家的男子们尽管平时再怎么不稳,却都很明白自己的责任所在,而且他们对此事引以为豪。 “你们好像不知道对年长者该有的礼仪啊!” “对你们这些假借权力欺凌小孩的卑鄙大人,还需要守什么礼仪!活了一大把年纪却只会找小孩子的麻烦,跟笨蛋有什么不同!看看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难道一点都不感到可耻吗!” 终像连珠炮似的用言词反击。说的一方是骂得很痛快,可是,被当面数落的一方却觉得忍不下这口气。 “可恶的小鬼!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咆哮的越川握紧了拳头,朝着终的脸挥了出去。他可是真正出手了。可是,终却没有义务要接受他这一击。 终的脚飞跃起来,踢向了越川的腹部。异样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胃壁破裂了。近乎咆哮的惨叫声响起,越川一边吐着胃液,一边飞向半空中。他的背部撞上了壁面,落在地上,然后便不停地吐着胃液。 “真脏啊!注意公共卫生吧!这里可是大家公用的洗手间哪!” 终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这次是福原对他打了过来。可是,余突然从侧面出脚,福原往前一倒,刚好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越川吐出来的胃液池中。前面的牙齿断落了,他发出了痛苦叫声。 这是水道桥巨蛋球场完全崩坏事件的开幕仪式。 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在巨蛋三垒方向的A厕所挂上了“暂停使用”的牌子。因此,有几个观众便一边咋着舌一边朝着B厕走去。可是,其中也有几个人埋怨“为什么现在暂停使用?要清扫也得等此赛结束后!”而对管理人员抗议。管理员觉得事有蹊跷,便和球场的管理办公室联络,办公室方面总不能说“是VIP室下的命令”,只好含糊以对。可是,企图使坏的人们却没有那么多的充裕时间。“披狗皮的蝙蝠”奈良原知道了在VIP室发生的丑陋争议,所以显得格外焦躁。他原本是想把竜堂兄弟当成礼物,高价卖给某个阵营好突显自己的存在。他命令一个恶形恶状的刑警,同时还动员了50人的部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抓住终和余。可是,他听到了物体撞击的声音,经过“暂停使用”的牌子旁,正要转过前往洗手问的角落的时候,刚好和终和余撞个正着。 奈良原本想落荒而逃的,可是,惊慌之余却跌了个跤,整个人趴在地上。终轻快地跳过他头上,挡往了奈良原的退路。 看着勉强撑起趴在地上的身子,进退维谷的奈良原的脸,余微微地歪着头。 “这家伙好像在哪里见过啊!你不觉得吗?哥哥。” “嗯,确实是有些印象。” 被四只眼睛瞪着看,奈良原感到浑身不对劲。最后余叫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他是船津那个令人讨厌的老人手下的手下啊!” “不、不,不是、不是,我不是的。你们记错了?” 对着小孩子拼命辩解实在既凄惨又滑稽,可是,奈良原现在根本没有余裕去想到这种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或许今后连当一只狗的机会都要被剥夺了。可是,现在,少年们所具有的压倒性、物理性的力量让奈良原恐惧不已。因为他自己一向都是用物理的力量来压迫他人的。 “啊,是吗?或许是我们想错了。” “是、是啊,是你们想错了,孩子。” “可是,如果好好地痛打你一顿或许我们就可以想起正确的事情来了。” “是啊!或许流点血是最好的。我们来试试看吧!” 余带着天使般的表情应和着哥哥。这当然是他们的演技,可是,奈良原已经汗湿全身了,看来就好像巨蛋的冷气只在他四周发生机能故障。以前他和竜堂兄弟接触时受伤的肋骨突然开始剧烈地痛起来了。 奈良原紧贴着墙壁呻吟着。突然,他的两眼中闪着狡猾的光芒。 关于战斗时的灵敏度这一方面,终在他们四兄弟当中或许该算是首屈一指的吧!奈良原的眼光无异是告诉终有危险逼近。在他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大刀的风掠过他肩头的二、四厘米处。 “这边,余!” 呼叫弟弟的同时,终踢倒了挡在他跟前的男人。男人滚倒在坚硬的地上,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呻吟,随即便一动也不动了。 在他人看来,这实在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可是,这还是终经过几分自制之后的结果。如果全力猛踢的话,人体或许就应声碎裂了。 余伸出手,从倒在地上的男人手中抢过木刀。奈良原一边在地上滚转,一边作势欲逃往女子厕所。余轻轻地将木刀一丢,命中了奈良原的尾椎骨,“啊”的一声,发出惨叫的奈良原的脸被女子厕所的门夹往,顿时晕死了过去。 几秒钟之后,坐满巨蛋座位的一部分观众被从厕所方向奔跑而来的一团人影吸引住了目光。两个少年像鸟般快速地逃着,而追逐着他们两人的一小队大人队伍完全陷入狂乱状态一般,似乎已迷失了本性。 少年们从爆满的观众的椅背上跳到另一个椅背上。观众们在惊吓之余都还来不及辨别来者的真面目时,人影似的东西就已经移到其他的场所去了。 追逐着少年,穿着黑色衣服或战斗服的男人们虽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和少年们京剧演员般轻巧的动作一比较之下,看来就像刚吃完独特料理之后的相扑力士般笨重。他们发出了浓浊的叫声,挥舞着木刀和警棒,和观众相撞时,就发出掺杂着满腹怒气的吼叫声,有时候还对观众施以老拳。那种景象实在丑陋至极。 终的打算是让那些具有危险性的男人的行为暴露在大家面前,使得他们有所顾忌而不敢出手,可是,男人们已经陷入狂乱的状态,终的算计也就失去了意义。 被木刀打中的观众发出了惨叫声,发生在观众席一角的混乱渐渐扩大了。有人从VIP室中凝视着这个景象。 “啊,好美的动作。看看那跃动的生命力。这么能引发我解剖意念的材料实在是太少了!” 田母泽红紫色的嘴唇中流下了口水。他正妄想着将手术刀插进映在望远镜内鲜活肢体的景象,快乐中枢因此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在日本的医学界,制药业界中拥有着绝大权力的这个脏污老人,是一个淫乐的杀人狂。 “好棒,太棒了!那个身体是我的。谁都不准插手。”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注意田母泽那堕语般的疯言疯语。这些在日本的权力社会中争夺顶点的男人们就像那些不良的中学生集团般互相对视。不,倒更像是山中的猴子一般露齿等待对决。 在田母泽的望远镜中,终他们精力充沛的奋战动作仍然继续着。 抓住伸过手来的男人的手腕,终利用一个过肩摔,将男人的身体摔了出去。超过80公斤的巨大躯体就像橡皮球一般飞向半空中。随着一声惨叫,男人的身体飞过隔墙,落在场内的人工草坪上。男人在一瞬间想采取柔道中被摔倒时的防护姿势,可是,撞击在人工草坪上的冲击和痛楚却让他动都不能动了。他只能形成一个大字,躺在原地发出呻吟。 广播员盛气凌人地高声喊叫。 “球场内的观众!请立刻回到您的位置上。您已经妨碍了赛程的进行,请立刻离开!” 如果可能的话,呈大字型躺在人工草坪上的男人也想照着指示去做。他并不是照自己的意思进到场内的。 “这位叔叔,您好歹也要看看场合!” 年轻的中央联盟左外野手跑到男人身边,愤怒地吼叫。可 662f." >是,男人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现在,所有的观众都站了起来,对着妨碍此赛的莽汉抱以嘘声和怒骂声。不只是这样,因为自己支持的球队急转直下反胜为败的中央联盟啦啦队们利用群众心理,开始对着场内丢东西。 “请不要丢东西,请不要乱丢东西!如果再不往手,本大会将依照规定请您离场!” 场内广播员拼命制止,司是,根本没有人理会。空瓶和纸杯朝着裁判飞去,受不了这种待遇的裁判于是宣布比赛中止。正轮到守备的中央联盟的选手们小跑步跑向休息处时,观众便越过隔墙,蜂涌向场内追逐着选手们。 被动员警备球场安全的60名警官拼命加以制止,可是,他们根本阻挡不了超过五万人的暴动。而且,仿佛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场内的照明在这个时候都消失了。 突然化为一片黑暗的巨蛋内部起了一阵阵的惨叫声,反射在天花板上。如果大家都因此面停止动作的话,或许就比较好收拾了,可是,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混乱反而更形扩大了。 各处点起了小火炬。有几个观众点起了打火机或火柴。在巨蛋内当然是全面禁烟的,可是,却没有办法禁止人们携带打火机或火柴。他们把报纸或小册子揉成圆球状,点上火代替火炬。可是,在大家你推我挤当中,这些光源不是被灭了就是被抢了。 “不要走散了,余!” 终拉着弟弟的手,朝着出口跑去。人群简直就像上下班的尖锋时段般吓人。惨叫声、怒骂声、小孩子的哭声、家人之间互相呼叫的声音此起彼落,将整个球场都要掀起来了似的。平时球场内已做好了事故和灾害的准备,设备也整备齐全了,人员也受过避难训练了,可是,一旦陷入恐慌之后,什么准备工作都派不上用场了。老人倒卧在地上,然后又有几个人践踏在上面。也有人在一阵推挤之后,滚落隔墙。事情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在同一个时刻,在千代田区霞关的警视厅中,刑事部长南村警视正的脸上大大地写着“不高兴”三个字,与客人面谈。南村年龄在50岁左右,粗壮地像是在山里面砍伐木材的樵夫,可是,他却是警察厅高级干部考试合格的精英。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南村先生,这是警视厅公安局理事官若泉警视正,在高级干部考试方面是晚你五期左右的后辈警视总监介绍的。” 若泉把他那没什么肉的脸颊相厚厚的嘴唇拉了开来,浮起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把话带进了正题,那是一个形式上的要求,希望刑事部对现在发生在水道桥的巨蛋混乱情况不要插手,一切都由警备及公安两部门来处理。 “我明白了,可是,我也希望你们做事也要有个限度。” 南村警视正的声音因愤怒和屈辱而微微地颤动着。 关于竜堂家的事情,警视厅刑事部一直是满头雾水。因为共和学院的院长一家被侄子们所杀害这一件谎报事件而使得南村的前任者负起责任辞职下台了。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压力下,前任负责人遂扮演了会见记者们的代罪羊。 “那些公安人员到底想干什么!” 公安警察是行政机关,是一个公仆的集团。他们的人事费用、活动费都是从国民的税金中支付的。可是,他们的名字和预算、活动内容从来没有在民众面前公开过。不但如此,即使是同样的警察内部,也不知道公安关系活动内容。他们的一切都被特权和机密的黑纱所覆盖着。 日本是一个自由民主主义国家,既然思想言论的自由获得了保障,就不应该有公安警察存在的。如果极左派激进份子在大楼里面安置炸弹而杀伤了市民的话,应该由刑事部以杀人犯的罪嫌加以搜查逮捕就可以了。南村是这么想的。想归想,他并没有说出口。不只是警察,在组织内部是没有什么言论自由的。如果批评公安,搞不好就会被视为左翼反体制份子而被迫退位。 “所谓警官应该是城市里的巡逻员。而公安那些人则是某个地方的巡逻员。他们和特务警察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他们没有公然地拷问人罢了。” 令人不快的访客回去之后,南村叫来了一个年轻的部下,命令他透过和公安不同的管道去调查竜堂家的事。公安的访问只带来了完全的反效果。有着一张娃娃脸的部下听完了南村的命令不禁感到纳闷。 “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要去管公安所做的事比较好吧!如果被他们抓住了把柄,不就没有将来了吗!” 部下提出了忠告。他那自作聪明的样子让南村为之气结。他找着自己的手帕,一时却又找不到,只得从面纸盒里抽出面纸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我并不是故意要和公安别苗头。只是关于竜堂家的事,有大多的地方让人感到不解。以刑事部的立场而言,我们也该知道个大概。我只是想到,如果事情太不合理的话,我们也得采取一些行动。” “是,我明白了。” 嘴上这么应道,可是,部下的表情却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他不同的想法。好像是说如果要发表这样的书生论调,就不该在刑事部工作的,在警察官僚的世界中,警务,警备,公安等各部门才是出人头地的管道,刑事,防止犯罪的部门一向都受到不平等待遇的。只要看看虽然通过了高级干部的考试,可是到了这种年龄却还只做到警视正的南村就知道了。 南村已经放弃再往上爬升的意念了。如果放弃这个念买,或许就可以主张正义吧?南村这么想着,突然又感到一股愤怒。为什么自己得这么想呢?身为警察却又不能循理行事,那不是一件大错特错的事吗? 巨蛋的大骚动透过TV的电波传讯,传到了日本各地。为了观看热闹的明星大战而守在电视机前面的二千万名以上日本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一场不可收拾的混乱。看着电视转播的人们一方面感到惊讶,一方面却又被挑起了起劲的神经,过度热心地守着电视看。而当场内的照明都消失之后,抗议的电话便如潮水般涌进了电视公司。 位于中野区,从哲学公园往北走大约五分钟的安静住宅区的竜堂家中,长兄始和老二续也坐在起居间的沙发上,像两座活生生的铜像般守在电视机前面。他们两人想着两天前表妹鸟羽茉理所想的事。也就是说,骚动的中心点就在竜堂兄弟身上。 “真是伤脑筋啊。这样一来,我们的视线就不能离开终他们了。” 续睁大了眼睛,因为哥哥突然从沙发上站了来。 “续,拿明星对战票给你的报社人员你认识吗?” “唔,不,是第一次见面……” 话说到这里,续白皙秀丽的脸上闪过紧张的神彩。 “这么说来,大哥,或许那是故意要把我们引开的策略罗!” “也许。不,大概八九不离十了。因为有仙境的先例在先。” 当时,“敌人”无能将他们四个兄弟一网打尽。现在他们不就是吃一次亏学一次乖刻意把四个人分开吗! “对不起,我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种手段……” “算了,我们都不是全能的,也没有他们那么毒辣。” 现在,始得下决定自己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预估终和余被卷入了混乱的漩涡而立刻去接应他们呢?或者是在家等弟弟们回来! 他不认为终和余无力照顾自己。他担心的是弟弟们会不会像在仙境一样做得太过火了?可是,接二连三的波状攻击着实让始感到不安。就如他所担心的,在老人死后,分裂的权力社会内部各股势力如果都朝着竜堂兄弟前来的话,就没完没了了。 在室内的两人注意到门被人粗暴地打开了,有几个人的脚步声闯入了院内,始和续的视线转向黑暗中的庭院。在黑漆漆的树影中,人影跃过阳台进来了。对方连一点礼仪都不遵守,拉开了纱门。穿着战斗服的男人们手里拿着特殊.警棒和日本刀,穿着鞋就要进起居间了。 续往前踏了一步。白皙的脸上泛起了血色。 “什么事,拜访人家的时候请在玄关处等待。而且也不脱鞋子,这是在日式房屋中最基本的常识吧?” 带头的男人无视于主人的抗议,从阳台踏进了屋内。 “我说站往!你们听不懂吗?” 续的语气像无机质一般的沉稳。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破口大叫“往手!”,这是续的一贯作风。而知道这其中隐含着什么意义的只有他的兄弟和一部分的亲戚而已。 “什么站往?别自以为是了。” 男人嘲讽他说道,往前踏出一步,就要把手搭上续的肩头。就在这一瞬间,续爆发了。 他用膝盖往站在他对面的男人的跨间一踢,然后再一拳击向发出惨叫往后仰的男人,男人撞上同伴的身体,两个人以互抱的态势倒了下来。他的同伴的后脑勺被阳台的石块打到,顿时昏迷了过去。这个时候,第三个人的右膝盖骨已被踢碎,第四个人挥舞着的武器也挥了个空,伸出去的右手腕被竜堂兄弟以手刃给折断了。在一连串痛苦的惨叫声中,第五个和第六个人趴在阳台上。其中一人的前面牙齿都断了,嘴巴里一片鲜红,昏了过去,另一个人折断了五根肋骨。 “啊……” 第七个男人见状软了脚。跌坐在地上的男人的裤子眼看着就被自己失禁泄出的尿液染成一片黑。猴脸上奇怪地扭曲着,全身笼罩在恐怖和屈辱的阴影当中。 猴脸的长相唤起了始和续前几天夜里的记忆。续秀丽的脸上浮起了一种近乎残忍的辛辣。他慢慢地往前踏一步,猴脸男人伤佛被扼住咽喉似地发出了呻吟。男人翻起白眼,滑倒在自己形成的充满异臭的池子里一动也不能动了。 让续的怒气把事情带到这种地步的始一边对珂摩尼亚的臭味皱起了眉头,一边制止续的进一步行动,然后走近猴男。始他们心地搜索着猴男的内侧口袋,找出了一张身分证明书。上面写着: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加獭贤吾,但是,其中有多少真实性就不得知了。尽管如此,始还是暂且把那张身份证明书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要承认这件事实在是很令人不愉快,不过,我们好像真的成了权力热衷者们的游戏目标了。” 听到兄长那近似自言自语的话,续不禁皱起了他那形状极佳的眉头。 “也就是说,权力热衷者们为了得到我们而展开了一次又一次的明争和暗斗了,这么看来,以后的情况会更加辣手了。” 始点了点头,厌烦地俯视着那个昏迷倒在地上的猴男。 下午八点20分。 巨蛋的大混乱继续进行着。在黑暗中,人们推打着。不只是空手对峙,还用喇叭筒、啤酒罐互殴,还有人把人拖离座位痛打的。 只有VIP室和SVIP室借着特别的电源照亮。 L女士事不关己似地一副泰然。 “现在行动也无济于事。我们就耐心地等待吧!” “好吧!可是,如果引起火灾可就不好玩了。” 他们置身在和外界的狂乱完全隔绝的地方。所以并不知道竜堂终正闪躲着敌人匕首的攻击,空手挡开了匕首。也不知道厚刃的大型匕首从观众席上飞向50公尺以外的地方,以时速三百公里的速度刺破了特殊纤维制的屋顶。 巨蛋的屋顶穿破了一个洞。 以0.03气压之差支撑着的特殊纤维制的屋顶朝着夜空吹起了气压差所引起的风。 眼看着破洞不断地扩大,张挂着的屋顶以极惊人的速度卷了起来。之所以没有像汽球一样收缩在一起是因为轻金属制的网子形成了一个框,支撑了重达四百公吨的屋顶。 东京的热带夜晚,夹杂着烟雾的云层低低地笼罩着,不夜城的霓虹灯和灯火反射着,呈现出微明的粉红色。随着屋顶破洞的扩大,粉红色的亮光射进了场内,以奇妙而极不现实感的光芒照耀着人工草坪。 在黑暗的场内来来往往的群众们也注意到了这个景象,大家抬起了头,“啊……”地叫出了声音。 特殊纤维制的屋顶完全掀了起来,卷进了周边部分。现在只剩下轻金属的框了,从外观看来已经不像是一个巨大的沙拉盘了,只像是一个巨大的竹篓,以凄凉而滑稽的姿态座落在东京的都心。不久之后即将升起的朝阳就会照出它的“勇姿”了吧? 于是,水道桥的巨蛋球场就成了日本第一个被盖起来,也是第一个被破坏的室内棒球场了。 第六章 评价旋风 竜堂家的庭院以附近的建筑住宅面积而言,足足有三户人家那么宽。树影浓密,草坪繁茂。六个粗暴的袭击者在里面痛苦地呻吟着。从无意识中醒来的第七个人,猴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挫败感,在竜堂家两个年长的兄弟的俯视下显得忐忑不安,就算他要虚张声势也得使出全身的力气。 “再、再怎么说,我都只不过是个小角色。教训过了就算了。因为我并不知道事情的详细经过。” “干掉小角色说不定就能让大角色出动哪!而且……” 始的表情让人感到一股不祥。 “对性急的人而言,消除压力是有必要的。不是有一种人会只为了泄恨而杀人吗?” “不、不要,请息怒啊!不……请您别生气啊!” 猴子加獭贤吾带着仿佛一只猴子就要被锦蛇给生吞活剥般恐惧的表情呻吟着。 他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念了。像加獭这种生存方式的人只能接受把所有的人类区分成强者和弱者,强者支配弱者的关系。在这之前,他总是勉强挂在权力机构99lib?的未端,对一般的市民表现他强者的姿态。他只能假借权力暴力,欺负那些弱小的人们。 可是,现在加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弱者,所以他得接受身为强者的竜堂兄弟所支配。姑且不论屈辱感,如果他不听从他们的命令,他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送来明星对抗赛入场券是你唆使的吧?” “是,是……不,是我做的没错!” “在水道桥的巨蛋还有你的同伴吧?” “是的!” “好,用车把我们载过去。” 加赖连人带衣领被抓了起来。当他知道抓起他身体的只是竜堂始的两根左手手指头时,加赖已经完全放弃逃亡的念头了。 “巨蛋的这种丑态真是难看啊女士。就像脱离了联合国核伞保护的日本一样。” 汤生在巨蛋的SVIP室中愉快地笑着。再也没有其他事情此躲在安全的地方俯视着下界的混乱和骚动更有趣的事了。现在他很清楚为什么众神并不想将所有的恶事和愚蠢从地上一扫而光的理由了。 有人为了求得逃生之路闯迸了SVIP室的附近,可是都被警卫给赶跑了。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总是只有一小部分的人可以安全地活下去。 “……当日满洲帝国崩坏的时候,日本军的干部丢下了应该受他们保护的人民而自顾逃命了。留在中国的孤儿中没有一个是日本军高级军官的孩子。我的祖母被苏联兵强暴的时候,应该保护着她的日本军只让自己逃到安全的地方去……” 当L女士咬牙切齿地回忆的时候,正埋首于手中的名单的汤生抬起头来不知说了些什么。好像是在评价在下面的VIP室中怒颜相向的人们。 “……蜂谷这个人大概可以利用吧!以他的人脉和担任政冶警宫的经验,弃之未免太可惜了。” 汤生用他强壮的运动员的手抓着自己的下巴。 “如果是你,你怎么去养那条自大的警官,女士!” 回答是冷淡的。 “刺激他的优越感。自认?99lib.为日本人是所谓的精英份子的人之所以感到幸福,几乎有百分之百都是建立在优越感上的。大者,对开发中国家的大国意识,小者,非得买比邻家还大的电视的心理。这些都足以满足他们的优越感。” 汤生听着L女士的分析,两眼中散发出微微复杂的光彩。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是因为有优秀的资质才被特意选出来的。我要事先如此强调,而事实上我们也会多多少少给你特别的优厚待遇。” L女士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那么,我有一件事拜托汤生先生,是不是可以为我准备哈佛或MIT还是史丹福的客座教授职位?” “唔,我想想这有什么用意……是对蜂谷投下的饵吧!” “你真是明察秋毫啊!目前他是东京产业大学的教授,可是,他是打从内心讨厌这个地位的。” “是因为那不是一所好学校吧,确实不是什么好名声的学校。” “是三流学校。” L女士冷冷他说道。 “正确他说来,那是一所为了让那些二流,三流的御用文化人有一个教授,副教授之类的头衔,而由保守党和财界出资兴建的学校。在社会上的评价也不高,素有精英意识的蜂谷是不会满足于那种地位的。” “如哈佛大学的客座教授就可以满足他了,真是庸俗啊!” 汤生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侮蔑的笑容。 “可是,那样人越多,我们也就越有势力了。好吧!我答应你。下个月就为他准备一个席位吧。” 这个时候,一个贴身警卫来到汤生旁边,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汤生自大地点了点头,看着L女士。 “两个龙子也回到家了。我们也回去吧!外交官专用车已经在等着了。” “今天的情况你已经很满意了?” “哼哼!我已经看到了不同凡响的景象了。因为整个室内棒球场的屋顶飞起来的场面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看到的。” 汤生站了起来。穿着黑色衣服的贴身侍卫恭恭敬敬地打开了SVIP室的门。 “在容器完成之前,最好再加点威力和速度。人类在到达冥王星之前,日本的棒球如果能赶上大联盟的实力就很不得了了。” 跟在他后面离开SVIP室的时候,L女士抬头望着夏季的夜空。 “我真希望能在那艘飞行船的沙龙里面招待美丽的龙族后裔,一起欣赏魔都东京的夜景。” L女士的视线固定在悬浮于东京上空的银色飞行船上。淫荡的笑容从她那极性感的唇边溢了出来,直迸到她的胸口。 服勤于警视厅的机动队时,奈良原一向对自己的腕力感到自豪。 就算四个拼命挥舞着铁管和暴力棒的学生运动家也抵不过一个奈良原。他只要有一根特殊警棒,就可以立刻将他们都摆平。他甚至把警棒塞进已经没有了抵抗能力,插在地上的学生们口中,打断了他们的牙齿和下巴,结果因此引发了大问题而导致个人的退职。 因此,奈良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力信徒,可是,现在地却显得那么可悲。当他的脸被女子厕所的门夹往而昏死过去,好不容易才又恢复意识的时候,竜堂家的老三抓住了他的衣领,拖到巨蛋外面。他的后脑勺撞满了肿包,他切切实实地知道了自己受到什么样的待遇。 离开了失去屋顶的巨蛋之后,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是直接回家呢!会不会和赶来援救的哥哥们错过呢!左思右想的结果,终实在做不出什么决定,这时,老么余指着正西方说道。 “终哥哥,在这边。” “啊!” “始哥哥和续哥哥在这边,他们从这边朝着我们来了。” 与其说余的声音中充满了信心,不如说是一种理所当然的确信。话虽如此,可是,要他自己用理论来说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却又让他感到为难。 “……是吗!余,你知道啊!太好了。” 终对余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因为弟弟上个月在富士山麓变身成龙了。现在就算他再表现出什么能力,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了,终一手抓起了奈良原的衣领,把他拉起来。在确认他是开车子来了之后,便命令奈良原带他们穿过仍然陷于一片混乱的人潮后,前往停车场。奈良原的车窗破了,车体也满是伤痕凹陷,可是还能发动。终让奈良原开车,自己和弟弟则坐在后座。 “如果你想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尽管放手去做做!因为我会从后座一脚踢穿你的背。” 终带着诡异的笑容说道。 “就算车子因而发生事故也无所谓。会死的只有你一个人。如果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那就试试看吧!” 奈良原是想有这种企图,可是他连想也不敢想。他完全地屈服了。就算他不再妄动,他的尾椎骨也痛得几乎让他受不了。他照着终的指示,开始发动车子朝西进入目白路。四周一片喇叭的响声,从巨蛋蜂涌而出的人潮和人们仍然是一片混乱。奈良原硬要开动车子,这时,一个警官飞奔而来,正想对着他说什么。奈良原把黑色的证件往他鼻尖一晃说道。 “我是警察。赶快!后座的两个人是嫌犯。我可以过了吗!” “对不起,请通过。” 警官挺起了身子,行了一个礼,让奈良原的车子过去。 奈良原出示的证件是刚才被终打倒的越川警部的东西。竜堂家的老三在逃跑的时候并没有空着两手跑。15岁的终或13岁的余就算亮出警察证件也得不到他人的信任,所以,他才刻意拉了奈良原一起走的。 “辛苦你了。那么,现在为了你自己的安全,最好是乖乖开车,不要惹出什么事故才好。” 终的两眼中舞动着充满生气的光芒。如果说长兄始适合穿甲胃的话,那么,老三终或许就适合穿“水浒传”或“七侠五义”中的武人,或者孙悟空的服装了。总而言之,他就是那么一个充满朝气、行动轻快敏捷、明亮开朗的少年。 奈良原默默地操控着方向盘,进了目白路,朝着西方前进。但是,道路阻塞得相当厉害,混乱仍持续着,车子根本无法顺畅地走。 几乎就在同时,竜堂家的长男和老二命令猴男加獭开着小型公共汽车经过目白路朝水道桥方向前进。 小型公共汽车的座位上坐了六个受伤者。他们不能就把这些人丢在庭院里不管。那些穿着战斗服的粗暴男人们的呻吟声此起彼落,真是够吵的,可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他们也没有好心到特地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对东京而言,七月似乎是一个多灾多难的月份啊!” 自己就是一个引起一半灾难的责任者,可是,续却像没事人似地发表了这样的感想。他就坐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如果猴男一有可疑的行动,他就要对方立刻尝到苦头。而且,续也无意隐藏自己的杀气,所以猴男也不敢有二心。 目白路上的交通状况实在是不怎么好。受到水桥一带的混乱的波及,特别是往都心方向的车子都被卷进塞车的长龙当中。或许干脆就下车用走的比较快,可是,这个时候太引人注意也是一件麻烦事。 花了一个半小时,好不容易才来到登世桥。这里是和明治路的立体交差点。车子完全静止在陆桥上了,从车窗探出头来的始和终看到二公尺外对面车道中的兄弟。 “始哥!续哥!” “哟!你好吗?老三。” 竜堂兄弟于是再会面了。而年长组和年少组分别抓到的两个暴力专家也再碰头了。奈良原和加獭侧眼看着欢喜重逢的竜堂兄弟,然后怃然地对看了一眼,随即便相互别开了视线。这时候他们都不是处于足以让自己感到自傲的状态下。 四个兄弟将两个俘虏丢下了车,从车阵中逃了。从目白路的陆桥有一条长长的阶梯通往位于低位的明治路。在没有人来往的阶梯的阴暗处,两组分开了一阵子的兄弟们交换着情报。之后,很自然的就轮到讨论该如何处置对他们兄弟粗暴挑战的两个罪人的问题了。 “对了,就让他们互殴,赢的一方就饶他一命,怎么样?” 续的表情和声音就像干冰一般干而冷。虽然有一半是出于演技需要,但是由容貌秀丽的续说出口,那种冷酷的感觉更是让奈良原和加赖不寒而栗,扭曲着猴脸的加赖缩着身体,对着竜堂兄弟哀诉。 “这,这根本是杀生啊!我怎么可能胜得过他那么壮硕的体格?请不要这么过分。” 终以不友好的眼神凝视着难看的大人们。 “有什么过分的?你们就不用客气了。想想你们仙境着了火、破坏了东京港联络桥、今天晚上还在巨蛋上开了个大洞,你们对别人造成了多少不便,可曾想到过!亏你们还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了。” “那、那全都是你们……” “你说什么?” “不……是,一切都是我们不好,我们会反省。” 加赖脸上带着卑屈的表情,拼命地低头求饶。奈良原半侧着脸,不和加獭对视。 “那么,在你们反省之后就告诉我们,到底是哪些蠢狗派你们来做这么不愉快的工作的?” 续的措词极为郑重其事,随手拿出了笔记本和愿子笔。或许是为了讨好吧?加赖很合作的把他所知道的人名和地位都说了出来,奈良原也在半犹豫之下供出了以藤木健三为首的几个人的姓名和地址。 “好,我知道了,我们就去抓其中一个人让他说明整个事情经过吧!” 始非常简单地下了结论,当弟弟们出声表示赞同的时候,奈良原发出了声音。他希望竜堂兄弟至少能告诉他些什么事。 “这个嘛,如果你能做得到的话,不妨就试看看吧!不要小看这个世界。只有在被真正有力量的人教训过后你们才会懂得的。到时候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反应很平静。 “那个让你必恭必敬的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现在哪里?” 奈良原闻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始对着他那泛青的脸丢下了一句话。 “明白了吗?最后胜利的将会是我们。” “就算万一事情不是这么顺利,我们也不会比你们先毁灭的。现在你们是要喝下20公升神田川的水和泥巴好让自己胀破肚子呢,还是从此不再出现我们跟前,到远处去寻找属于你们自己的幸福、选一条你们自己喜欢的路吧!” 说话者的声音不大,也没有显出盛怒,但是,一字一句都沉重而尖锐地敲打在奈良原和加獭的心坎上。奈良原明白了人格的差距是实在的东西。 “我、我明白了,我会离开东京去找寻自己的幸福。” 日本兵器产业联盟的事务局长藤木健三的宅邸位于新宿区下落合,拥有四百坪的建地。对一个在超级经济大国日本国内身居产军复合体核心的男人而言,这样的规模或许还算简单了些。这个地方和以樱花闻名的公园邻接,位于绿色植物茂密的住宅的正中央。 竜堂兄弟站在阴暗的公园中。隔着高达二百三十公分的石墙,藤木家的宅邸显得很安静。石墙的高度还不算什么,可是,很明显地可看出墙上安装有红外线。 “这样一来就无法轻易地越墙而过了。怎么办?哥哥们。” “哪,手套。” “是坐在猴男车上的那些人戴的。” “那么,用这个要干什么?” “当然是挖围墙的下方好进入屋内啊!开始挖吧!有人来了就不妙了。” “如花岁月的高一生为什么在夏夜中不去迪斯可跳舞,而非得在这里挖洞呢?就因为支部省让教育荒废了,十几岁的人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终虽然发出了不平之鸣,可是,也只有开始猛然地挖着土了。 当竜堂家兄弟们除了一个人之外,其余都以未成年之身在深夜劳动的时候,宅邸的主人正忙着其他的作业。把妻子和女儿送去参加纽西兰的滑雪之旅之后,藤木健三把麻布学院的女大学生带回家里,在寝室中一个劲儿地动着他的身体。 “真是愉快的夜晚哪!” 突然间,人声从头上落下,藤木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入侵者的高大身影。 “你、你们是谁?” 藤木呻吟着,想伸手去按直通警备保全公司的安全系统的按钮。可是,满是泥土的手套却重重地丢到他脸上。觉得脸上一麻,随即喷出了鼻血,藤木的裸体从特大号的床上滚落地上。 和藤木同床的女大学生正想张开嘴巴发出尖叫声,续低声说了一声“抱歉”,伸出手在她的颈动脉一按,女学生便立刻昏过去了。始用毛毡把她的身体盖了起来。 “至少穿上你的裤子吧!老色狼!” 续的脸上露出了侮蔑的表情,对着裸体男人说道。 “不要让终和余看到了。这是有碍品性教育的。” 藤木带着愤怒的表情穿上了裤子。 “你们知不知道!我的身份跟你们不同。我是支配日本的权力精英啊!你们以为做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能平安过日子吗?” “船津老人也这么说过。” 与其说是谎话,不如说是一种外交技术吧?始短短的一句话就让藤木的舌头瞬间转不过来了,他两眼中浮现的恐惧神色急速地变浓。 室内飘着淡淡的香味。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酒精灯,里面正燃着“夜间飞行”香水。这是营造寝室气氛的一种小道具。这是女大学生的主意,可是,想出这个点子的人现在正在昏迷中,翻着白眼看着天花板。 藤木颤动着声音,可是仍然怒吼着。 “我、我是一个爱国者。就因为爱国,所以才制造保卫国家的兵器啊!爱国有什么不对?” “脸长的不对。” 终立刻接了这么一句,余不禁笑了出来。藤木对少年们的无礼虽然感到愤怒,可是,以他穿着一条裤子的裸体模样,就算现出怒态也一点都显不出品味或迫力。始转动着视线环视着室内。 “爱国这种行业似乎是一种很赚钱的买卖嘛。” 始知道挂在寝室里的日本画和陶瓷器品比一户住宅还要来得昂贵。 “除此之外,买一个女大学生一晚和爱国心有什么关系!” “不、不是买的,是自由恋爱。” “睁眼说瞎话的人真是聪明啊!看来似乎有必要让他完全清醒,好不好啊!大哥。” 看到长兄点了点头,续对终、余下了指示。老三和老幺愉快地对望了一眼,随即从寝室跳向走廊。 “请等一下。我的弟弟们要去拿道具来。” “你、你们想拷问?” “拷问你这种脏的中年人既不好玩,也没什么意思。” 续冷冷地回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寝室的门开了,终和余回来了。 “拿来了,老哥,虽然不重,不过体积似乎大了些。” “辛苦你们了,就放在那边吧!” 藤木没有出声,倒是两只眼珠子就快要跳出来一样。防火金库是重达二公吨的钢铁制品,应该不是一般人的力量所能移动的。可是,两个看来并不特别孔武有力的少年却像搬运空旅行箱似地轻轻地就把它带过来放在地上了。光是这一点就让藤木魂飞胆丧了,而少年们又不加思索地拉住金库的门,弹开了锁,把门给打开了。软了脚,已经没有反抗力气的藤木的面前堆满了从金库中拿出的东西。一百万圆的钞票整整有60束之多。有日本和美国的国家公债。 股票。还有储金帐簿,不动产的权利书。宝石类、南非的金币等,应有尽有。 “终、余,现在就点一把豪华点的火把吧!洒水器关掉了吗!” “没问题了。” “那么,就先从现金开始好了,接下来是国家公债和股票。再下来是储金帐簿。” “那么,不动产的权利书怎么办!” “那就在现金之后把它丢进去烧了吧!” 防火金库的门打开向上被置于寝室的中央。钞票在酒精灯上引火之后被丢进了金库。钞票不断地被丢进去,火熊熊地燃烧着。天花板很高,不用担心引起火灾,可是,红色和橘色的火每一秒钟都吞进了数百万圆。 “哪,怎么样?如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全部都会被烧掉哦。” “等、等一下,等一下啊!” 藤木终于屈服了。就在六千万圆的钞票化成了灰烬,而下落合的宅邸、南青山的公寓,科的别墅、热海的高级住宅等的权利书就要接着被丢进火堆的时候。 藤木一边擦着汗,一边承认了自己参与了仙境的事件。他把一切关于自己和敌人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供出来了。他的一切告白都被录进了卡带里面。这是藤木为了录下和女大学生之间的床第之事而准备的。 “还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大哥?” 看到哥哥没问题的反应之后,续点点头,把剩下的钞票、国家公债、不动产权利书、股票、储金帐簿等都一股脑丢进了金库。时价数十亿圆的火熊熊地燃了起来。藤木穿着一件裤子跳了起来,嘴巴中不停地嚷着。 “你们跟我约定好的!说谎!” “哪里不对!我是说了,如果你不老实说出来,我就烧掉它们,可是,我没有说如果你招了就不烧啊!” “太、太过分了……” 藤木的脸变成了灰色,伸出了舌头呻吟着。现在他一点也没有一个兵器产业联盟的实权者,操控一个巨大组织,掌握巨额资金的有能者风采了。他只是用绝望的眼神凝视着燃烧着的火。 不久之后,竜堂兄弟四人从玄关光明正大地离开了藤木家。一边开着门,终一边说道。 “眼看着全部的财产被烧掉,而没有因为这么重大的打击导致心脏麻痹,还真亏了他。” “没有必要为他担心。那家伙还有宝石和金块。他们夫妇应该还可以优渥地度过后半生的。” 于是,在一阵人形的暴风离去之后,在下落合的藤木家中,被称为“兵器产业界的政治部长”的男人坐在时价60亿的灰烬之前,垂下了他那一下子仿佛老了10岁的脸昏过去了。 四个兄弟慢慢地走在快接近天亮的目白路上,被高个子的长兄扶着走的余突然说话了。 “哥哥,关于刚才的那些钱……” “那些钱怎么样?” “虽然是烧了,可是想起来也未免太可惜了。捐给社会福利机构不是更好吗?” “嗯,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余,他们都是有权力的人,只要稍加调查就可以知道是捐给哪个社会福利机构,到时候他们就会去要回来的。或许还会做得更过分!所以,我想还是只有烧掉了。” “嗯,对啊!应该的……” 终拍很遗憾似地点点头的余胁肩膀。 “老哥他们做的事都是经过审慎考虑,而且,我想他们也一定审慎考虑过不能让可爱的弟弟们一直饿着肚子。” 终之所以说出这些话是因为他看到了24小时营业的全家福餐厅。 续吃吃地笑着。 “嗯,是审慎考虑过了。我审慎考虑过了我给终的零用钱还应该剩下一半的。就先让你请一顿吧!” “真是世界未日啊!竟然有哥哥敲诈弟弟的!” 老二不满地嘀咕着。 没有了需要低头的对象之后,整个人就会显得神情气爽,这一点小学生和政冶家都是一样的。日本首相在这一年迎接了一个极为快乐的夏天。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历代的首相为了讨好“镰仓御前”,也就是船津忠岩老人,总是得将一颗心提在半空中。老人一句“啊,可以了”,就可以获得保守党内的支持,成为首相;但是,如果是“那家伙成不了事”,准首相就得以败者之姿离开首相府郧。 现在的首相使用了巨额金钱和拼命的政冶工作,拿到了内阁首席的宝座,但是,船津忠岩对他的评价很低,什么时候脑袋要搬家都不知道。老人曾说他“充其量只有担任县会议员的料”,这是个事实,所以当事人也无法加以反驳,而现在,那个令人不舒服,可怕的老人不见了。首相也就异样地喋喋不休,把头抬得高高的。 “只不过是私立大学毕业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镰仓御前健在的时候,还不是卑躬屈膝地讨好!” 东大出身的高材生官僚中,早就有人这样抱怨,显得很不高兴了。可是他们也没有办法借死者之威来打压生者权势。现在,轮到他们对人家卑躬屈膝了。 事实上,首相应该也不是那么好过的。这个月几日发生的滨海地区的大混乱,24日巨蛋的大骚动,一共造成了一万人以上的死伤,损害金额超过一千亿圆。尽管如此,因为大事件陆续发生而狂喜不已的大众传播媒体还没有把批评的笔锋转到首相身上,因此,目前,带着钢盔到灾难现场巡视的首相仍然显得很兴奋。 小人以小功而自矜,以小幸而欣喜…… 巨大的医药统一组织的专制君主田母泽笃于七月二十五日下午接受了一个奇怪访客的访问。 田母泽的宅邸位于小金井,但是,他平常却往在港区元麻布的8LDK的高级公寓里。而田母泽组织的根据地则位于港区虎门三丁目的大楼内,被称为“所有者”的田母泽的办公室就位于大楼的10楼内。 办公室有20坪之宽,家具都是挪威制品,办公室内部有一间附有装饰区的10坪和室及用桧木作成的浴槽的浴室,当他觉得累的时候,就在里面休息。 “女人!年轻貌美!唔,好吧,让她进来。” 于是,玛丽关国际财团。东京赤权分部长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通称的L女士就出现在田母泽面前。 “田母泽博士?” “是的,你是谁?” 对田母泽而言,用“是谁”这样的措词问人已经是他最高的礼仪了,可是,他无视于先透过秘书送上来的名片而这样问人,根本就显示出了这个老人的坏心眼。 田母泽的视线就像括蝓一般,在L女士的身上搜巡着。生理上的不快感像电梯一样在L女士的背上滑动,可是,她仍然突出一副平静的样子。L女士很清楚,“旧满州的田母泽博士”有什么样的兴趣。他是一个最喜欢解剖活体和拷问的变态。 过了一会见,田母泽才请来客坐下。 “那么,我就有话直说了。” L女士的日语很正确。虽然是让人想起国营广播中没什么人性的女性播音员,可是,不管是文法或音调都没有可议之处。 “我知道你对竜堂兄弟的身体有很大的兴趣。所以希望你跟我们合作……” “什么?你说什么?” 田母泽表现出了完全没有独创性的装蒜表现,这个反应都在L女十预料的范围内。 “你没有必要感到奇怪。因为对于博士你的经历,我比你的夫人还清楚。譬如你曾在旧满州亲手活剥了几十个男女。” “这是以前的事,都是以前的事了。” “那么,是不是要我说一些你现在正在进行的事。” L女士的眼光闪着光芒。田母泽仿佛被她的气势压了下来一般,把视线移了开来,看着放在饰架上的李朝酒壶。 “首先,为了守住输入血液制剂的巨额利益,你对国产血液制材研究施加压力,延迟其获得认同,这是三年前的事。因为这个缘故,没有经过性行为而感染爱滋病死亡的人总共超过了五百人。” “是吗?这是我第一次听说。” 田母泽微微地笑着。 “接下来,你秘密输入菲律宾人,给他们低微的报酬,让他们从事核能发电厂中最危险的作业,关于这些资料,我们也收集算计过了。回菲律宾之后因白血病或癌症而死亡的人已经高达一百五十人了。” “菲律宾人贫穷而缺乏营养,早死是很平常的事,我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田母泽说出了这种侮辱他国人至此的话。对于自己所做的各种坏事,他一点也不加以反省,也丝毫不感到后悔。尽管如此,被他人指责毕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他露出了被尼古丁染黄的牙齿。 “这位女客的想像力跟那些三流作家没什么两样嘛;我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总是抱着一个爱国者和医学者般的自傲哪!对于有意毁谤我的人,我会用实力要求他们去好好反省的。” L女士动也不动。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就请便吧。但是,如果我在四点以前没有平安地从这栋建筑物离开的话,驻日的美国大使就会要求日本政府采取应对的处置。即使是不把国民和大众传播媒体放在眼里的日本政府,应该也会避免去惹火美国政府吧!” 田母泽不禁咋舌。 “竟然把日本视为隶属国!” 然而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狡猾地向上翻弄着他的眼睛。他已经被告知,跟前的L女士对美国政府而言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他也仔细地玩味着这其中所代表的意义。在确信田母泽那张食用蛙般的脸上掠过盘算的色彩之时,L女士不禁在内心冷笑着。 “哼,怎么样!现在你知道我是美国政府或者军部的相关人员,你需要我的知识和经验了吧?” “嗯,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哼,果然。对那些粗俗的美国佬还是得用生物兵器哪!如果是我或军神岩井中将阁下负责指挥的话,就会把爱滋病病毒漏到外面去。” “你是说爱滋病病毒是美军的生物兵器!”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意见?从非洲内地突然传到纽约并且快速地繁殖,而且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只要是IQ50以上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田母泽大声地笑着。他连笑声都像食用蛙。如果说食用蛙和田母泽之间有什么差异的话,那大概就是田母泽不管是煮了或烧了还是不能吃的,不久之后,田母泽似乎打完了他的算盘,他止住了笑。 “日本和美国为了粉碎共产主义者的阴谋,维持世界和平,所以必须联手对抗他们。如果我能帮上什么忙,我将全力以赴。” L女士调整了自己的音调。 “竜堂家的兄弟是世界和平的重要因子。所以希望田母泽博士能帮忙。” “那么,那些孩子要让我解剖。” 田母泽立刻就表明了自己的真正意图。 “一切都是为了研究,博士。透过解剖,了解他们肉体的力量,或者超越肉体的力量的根源,这就是我们的目的。这一点是一定要完成的。” “哼,好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就这一点我要事先声明。我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在那些孩子的身上动手术刀。” “我们确定博士也知道事情有先后顺序之后,一切就交给我们了。” 强压住内心被一堆污物所沾染的不快感,L女士露出了微笑。穿着昂贵的英国制西装的食用蛙因为对解剖生物体的渴望而鸣响着他的咽喉。 “可是,你是不是有可以安心地解剖他们的场所!太近深山也不方便,被传播媒体发现也不好。” “不用担心。在东京附近就有一个日本政府绝对不会插手管事的地方。” “哦,在哪里?” “一个宽广而有冶外法权的地方。” 一句话似乎就让田母泽想到了一个地方。 “……啊!是横田的美军基地、果然是理想的地方。在那里,谁也不会插手的。” 田母泽用力地点了点头,突出的腹部摇晃着。他那急速现实的欲望似乎就储藏在里边似的。 “嗯,就是横田基地。虽然说世界是无限大的,但是,在一个国家的首都内能储藏他国核子兵器的,大概只有伟大的东京吧!大半的日本人似乎也都不在意这件事哪。” L女士嘲讽他说道,田母泽只是机械性地点了点头。他已经将跟前的客人忘了大半,进入解剖生物体的想像世界中了。 “实在是一个愚蠢的男人;不过,就因为这样才能用过就丢啊!” “女士在内心嘀咕着,接着便开始思考怎么走下一步棋。” 第七章 追梦人 警视厅刑事部理事官虹川耕平和国民新闻资料室次长唇海三郎于七月30日做了阔别10年之后的第一次会面。 他们见面的地点是银座三丁目,充满古风的名曲饮茶店,他们在内部的包厢相对而坐。 “好久不见了!我们都还没有被免职,真是稀奇啊!” 两人相视而笑。他们都知道对方在组织里面并不是主流人士,两人都点了冰咖啡。 “对了,为什么你想再一次和我这个光有新闻记者头衔男人重叙旧交呢!” “是刑事部长的要求。” “刑事部长是……” “就是南村那个老爷爷。” “哦,是吗!我并不讨厌南村那个老爷爷,虽然他是那种不会出人头地的类型。原本他就不是精英警察官僚派的人。” “部长想成为街上巡逻警察和驻村的派出所警员的总管哪;可是,警察的实态并不是这样的。先进国家高峰会议时的警备是很横暴的,即使不然,对于公安的专横也应该是很心知肚明的。” “你说错了,虹川。在军人或警察等制服人员众多的国家不能说是一个现代化的国家。日本似乎一年比一年更反现代化了。” 虹川点点头。他一点也不想否认。在这几年间,对一般民所做的,“感觉恶劣的办事处”的问卷调查当中,警察总是高居榜首。 “对了,南村老爷爷吩咐我去调查共和学院院长一家被谋杀的事件。这件事在前任的刑事部长辞职之后就尘埃落定了,可是,南村老爷爷却没有办法释怀。我也一样。” “说得也是……” 坐在窗边的记者点点头。 “那的确是一件奇怪的事件。在警察正式发表一家人都被杀了之后,他们才又都平安地出现,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公安部门安排的剧情,而刑事部门则被推到前头当牺牲品?” “就是啊,话是这么说,公安为什么会捏造这样的事件,这就是个问题了,但是,你们大众传播似乎也不想再追究什么了。” “那是因为大众传播界中也有懦弱的人,他们对警察的发表照单全收,从来不自己进行内部的调查,一味地做不实的报导。” “在警视厅中,大致是由刑事部长来顶的。可是,在大众传播界,没有一个人愿意负责任。大家都认为是公布消息的警察不好,自己并没有什么罪过。” 虹川咬着冰咖啡的吸管。 “如果这个道理行得通的话,根本就不需要传播媒体了,只要有警察的宣传课就行了,而且宣传是免费的。” 面对虹川的嘲讽,唇海无言地耸了耸肩。他看来比实际年龄29岁要老些,脸上的轮廓虽然深,可是并不是什么美男子。个子中等,显得瘦了些。相对的,虹川是属于体格壮硕的类型,但是,却长有一张娃娃脸,看来比实际年龄年轻。 “先别说一般人的看法吧!那是我们母校的事情啊;一开始,我是想要压制南村老爷爷的,可是,看来他好像有意和公安对立,而我也不能装作没事人一样。你愿意帮我忙吗?” “不管怎么说,以一个共和学院校友的身份,我都有些无法释然,我知道了,我就尽我一切的力量做做看吧;不过,你可不要对我抱着太大的期望……” 虹川和唇海17年前于同期进入共和学院中等科,而唇海就由高等科进入大学,虹川则在中等科毕业之后进了另一所高中,毕业于国立大学。所以,他才会担任警察,因此,如果是共和学院大学的毕业生,大致上都没有通过考试。尤其对那些高级职位的人,警察在思想调查方面是极其严格的。 唇海又要了一杯冰咖啡,交叉起了双脚。 “可是,这个夏天还真是多事啊!对传播界而言还真是稀奇!” “因为一连串的大骚动啊!湾岸道路被完全破坏了,到秋天以前都不能用了,仙境也遭受了极大的损失。” “仙境都保了险,损害可以要求赔偿。倒是滨海地区的大骚动反而让建筑业界雀跃不已,因为建筑业界初首相的蜜月状态是出了名的。而且,先别说真相为何,表面上来说这是激进派份子和某国工作人员的所作所为,日本国内没有人因此而受到伤害,真是完美的结局。” 唇海的指责充满了嘲讽,可是,说得也没有错。首相虽然是一个被视为“对外交无知、对财政无力、对经济无能、对文化不关心”的人,但是,他却是一个权利和积蓄私财的名人,尤其是与建设省、邮政省有关的利权,几乎都由他和他的派阀所独占了。 外国的通讯社虽然报导过这些事情,可是,日本的报社和电视公司却几乎不去接触这些题材,当不知前几任的首相用不正当的手段蓄财之事被各类报章杂志刊登出来的时候,某大报的政冶记者还恬不知耻地说道“哼!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只是因为写那种东西实在太俗气了,所以才不写的”,而经过了20年之后,事态是越来越恶化了。 “政治部的记者有一大半是政客们的私设秘书。他们吃别人的东西,拿别人的钱,当然就不能写人家有什么不好。” “就是嘛!对了,既然知道是这样,国民报社为什么不刊出来呢!” “不行啊!我们报社发行量高达一千万份,是西方世界第一的御用报纸啊!” 唇海歪了歪嘴角。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自从一九八○年代后,国民报就俨然成了政府的御用报纸了,只要执政党在选举中挫败,报纸就会写着“日本的社会正不断地众愚政冶化中”。 再就是国民报社大楼的事情。这栋大楼位于千代田区内,夸称地上建筑高达20层,可是,其所建盖之处的土地原本是国有土地。而政府以远低于时价的价格拍卖结了国民报社,就法律或道德上而言,这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这时,当事者以外的传播界都保持了沉默。 “真是腐败啊!唇海。” “是啊!从表面到内里都烂得一塌糊涂,不论是执政党或在野党,财界或传播界都一样。可是,日本的经济力却是世界第一,街上到处充斥着物资。看来,世界构造本身似乎太散漫了。” 现在,国民报社起了一阵大骚动,国民报社所经营的职业棒球队伍是以水道桥的巨蛋球场为根据地,可是,现在巨蛋已经被破坏了,今后的此赛该如何是好呢?这个问题在社内引发了一场混乱。唇海不禁在内心喃咕着:活该。 虹川交叉着两脚。 “你们知道有一个团体叫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吗、唇海?” “我知道。与其说是警察厅的外围团体,不如说是公安的傀儡。当公安需要从事窃听或不法人侵行为而急需根据地时,就会以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的名义确保其根据地或汽车,怎么样!” “这个北亚文化地理研究会是一个有名的团体,可是,好像被迫停止活动了。” “我不认为是公安的自清行动……” “大部分的职员都入院疗养中。” 虹川愉快地笑着。唇海也正要露出笑容,然而,却又突然绷起了脸。 “不行,我忘了,我以前曾听我外甥谈起一件奇怪的事,我想还是先跟你说一声的好。” “你的外甥?” “是一个国立大学的考生。” “啊,真可怜,是文部官僚活生生的玩具,每年的考试方式都在改变,被当成玩物了嘛!” “唔,就是啊!” “……对了,他曾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他的妹妹,也就是我的外甥女是共和学院高等科一年级的学生,今年春大的时候,似乎被卷进一件怪事当中。她叫麻田,听说被带到那个吉田议员的家中……” 唇海大致把事情说了一下,虹川不禁缩了缩肩膀。不是因为冷气的关系。 “一连串的好像、可能,真令人泄气。总而言之,在我们不知情的另一面有事情正在进行着。而这些事是我们本来就不想去接近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各自陷入自己的恩绪中。过了约10分钟之后,他们约定今后要秘密交换所得的情报,然后离开了饮茶店。当然帐是各忖各的。出到室外,强烈的阳光直射他们的视线,使他们皱紧了眉头。银色的飞行船无声地在蓝色的天空飘浮着。 “是飞行船吗?真是悠闲啊!” “喷射机就大无聊了。我比较喜欢飞行船或气球。” 在若无其事地交换了几句话之后,虹川和唇海便彼此轻轻地以目示礼,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 自从猴子加獭的非法入侵之后,竜堂家一直保持着平静。或许这只是形式上的假象,可是,没有刀、枪的威胁毕竟是一件很令人高兴的事。 续把麦茶送到在书房里整理祖父遗稿的始身旁。 “日本的传播业界主流长久以来都只追究事件的表面,在这个时候却反而发挥了作用。” “是吗?但是,可也真令人泄气啊!” 始怃然地喃喃说道,隔着浮在杯面上的冰,把麦茶一饮而尽。 在这个国家中,连政冶传播都落到影视报导的水准了,和水浒传的时代很相似,也很像罗马帝国的末期。自己的国家中虽然没有生产粮食,但是却粮食过剩,人们为了寻求刺激,便涌到竞技场去,人们从绝对安全的场所观看剑士互相残杀,同时拍手叫好。现代日本因为没有罗马时的一竞技场,所以,就用发生事故时的尸体照片勉强获得满足,对他人的残忍攻击冲动在教育的世界中正常化,孩子们彼此欺凌,教师行使歇斯底里的体罚痛打孩子致死。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社会。 可是,要批评这样的社会也没有个尽头,所以,始在这一段平静的时间内想要好好地想一想他们自己的事。 听到余告诉他的最新的梦时,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在“淮南子”这本书中记载“嫦娥”的传说。嫦娥的丈夫叫后羿,是一个豪勇而贪婪的男人,他杀王灭反,极尽无道之能事。 厌恶丈夫的嫦娥喝下了西王母给的长生不老灵药之后,身体变得此羽毛还轻,飞向半空,最后到了月球。 传说中,月球上有嫦娥所往的月宫。在余的梦中,他看到了浮在夜空中的地球。问他地球的大小,余的回答是比从地球上看月球要大个三倍到四倍之多。这么说来,那是从月球上看到的地球没错了。续不像开玩笑,也不像正经他说道。 “这么说来,大哥,事实上龙宫是在月球上哪!既然有四海龙王在的话,那里就应该有龙宫城的。” “这些说法就涉及宇宙阶段了。目前我只想把脚踏在地球上想。” 始必须想到各种可能性。始不至于率直、单纯到把梦境都当成是来自灵界或天界的告喻。因为各种知识和情报在余的意识下混杂着,或许那只是一篇在这种情况下制造出来的幻想诗。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在余的梦境中,四海龙王们围着一颗珠子说着什么话? 难道船津老人生前所关心的“龙珠”就是他们四人围着的那颗珠子?那颗珠子有着什么样的力量?或者象征着什么呢?而如果它是确实存在的话,又在哪里呢? 船津老人曾经说过,那是控制气象和气候的系统。是不是真的如此呢!换个角度来看,那就是一个控制,或者增加超常能源的系统。或者那是一个指示人们寻找巨额财宝或先史文明科学遗产的立体地图……是吗? 万事都俱备了,只是可以正确判断的材料太少了。即使在这里任想像力无尽地驰聘,也只是离正确的解答越来越远吧?或许该适可而上了? 不过…… 结果,难道他们几个兄弟真的是人类之外的一种存在吗! 这个事实并不是那么令人恐惧或厌恶。如果是事实,那么,痛苦或烦恼都没有用的。被生下来、和一般的人们不同,这都不是始他们自己的意思,他们没有任何责任。可是,因为他们被生下来,而且活了下来,他们就有生存的权利,他们应该有拒绝他人非法人权侵害的权利。 竜堂兄弟有生存以及做自己想做的事的权利。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该完成什么?这是一个深刻的疑问。自今年的春天以来,他们已经打败过许多暴力的信徒了。甚至发生了使幺弟的潜在能力爆发的事态。或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吧…… 除此之外,始和续还有一件事要考虑到的。 藤木所透露的消息中,“四姐妹”这个词汇还留在始的记忆中。那是美国支配政冶界、财经界、军部的大财阀的名称,支配美国,也就等于支配全世界。 始和续根据藤木的话买了几本书、收集资料,某些程度的事实往往可以从被公布的资料中掌握。被称藏书网为“四姐妹”的四大财阀就是以下的四大家族。 洛克福德、玛丽关、缨龙、都彭。取四家的头一个字面被称为RMMD联合。其支配的范围包括银行、石油、核能、军需产业、食粮、电脑、汽车、电话等等,遍及各行业的90%,除此之外还涉及铁路、报纸、不动产、矿山、电视、电影、医药品、衣服、土木建设等所有的产业。其财富足以控制整个美国的一半以上。 美国的财界除了这四大财阀之外,还有四个巨大的集团。可是,和四大财阀比起来,他们都只是小巫见大巫。 这四个集团就是纽约集团,中西郡集团,加利佛尼亚集团、德州集团。在这些集团当中,也存在几个十亿美元级的大富豪和一百亿美元级的大企业,可是,和四大财阀相较之下,其势力都只能靠边站,也就是说,他们只不过像地方上的王国罢了。只是获得了四大财阀的许可,在自己的地方和领域内保持半独立的状态而已。 四大财阀RMMD联合把20世纪的美国总统所有人员都放在其支配的范围下,抵抗者都被排除了。甘乃迪总统是这样,黑人人权运动指导者金恩牧师也是这样。除此之外,对原子力发电反对派的镇压和谋杀行动都极为吓人,被称为“丝克伍事件”的谜般的杀人事件也一样。 四大财阀“四姐妹”RMMD联合的魔手当然也伸到美国以外的地方去了。横跨英国和法国的犹太系财阀罗斯席德,西德的军需财阀克纳普都是以四大财阀为宗主的伙伴。 南非的利本海默财阀独占并支配了全世界70%的钻石、35%的黄金、25%的铀和钻。这个 5927." >大财阀也只不过是四姐妹的小喽罗而已。 日本虽然自夸是经济或技术大国,但是,要支撑这样的繁荣景象却绝对需要石油和稀有金属。而生产石油的阿拉伯沿岸各国和稀有金属的宝库南非都在“四姐妹”的支配之下。 以战前的冒险小说的风榕来形容的话,“骇人的四姐妹!”就一语道尽一切了。 “可是,这真是让人搞不清啊!”始看着续苦笑着。对一个要支付自己家里固定资产税就捉襟见时的人而言,一百亿美元实在很难令人有实在感。 “四姐妹”将触须伸向日本不只是要间接支配日本,而是要直接置于他们的支配之下吧! “船津老人死了,这才是重点吧,藤木的证词可能太过断章取义了,不过,重要的是,权力社会内部的暗斗真的逐渐在形成啊!” 这个时候,走廊上传来了歌声。 拉顿喜悦地飘向空中 哥古拉缩在被炉里…… (编注:拉顿、哥吉是怪兽名称。皆为年年日本东宝公司著名的怪兽电影主角。) “……这是什么歌嘛!” “真是过分的歌。” “是啊!完全无视于季节感的存在。” “我所说的意思是不太一样的……” 续苦笑的时候,唱着歌跳着舞的老三敲了门探头进来。 “哟,老哥,用功吗?” “没想到会被终问这种问题。你自己呢?” 老三挺了挺穿着T恤的胸膛。 “没有那种气势的时候要用功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今天就算结束了。” “还说得冠冕堂皇的。” “重要的是,今天不是变热了吗!在热天里,热带国家的食物是最可口的了。希巴吉的印度菜不错吧!那里的菜实在太好吃了!” 共和学院的院长鸟羽靖一郎对目前的环境还算满意。 两手掌握权力和暴力,打击、扯靖一郎后腿的吉田议员到美国去之后因事故而死亡了,而赋予他咒术般恐惧的“镰仓御前”船津老人也死了,令他不安的外甥竜堂始也离开学院了。头痛和心痛的种子都一个一个消失了,他不禁想要愉快地吹一声口哨。 然而,太阳当中也有黑点。共和学院的独裁者靖一郎必须靠自己的力量再开发政冶界和财经界的捷径,而且,他还必须筹措移校的经费出来。就有这么一天,他接见了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客人。 “玛丽关国际财团的代表?那种大人物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他之所以感到惊愕另他自觉自己在世界水准中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的名片中还附有保守党参议院议的介绍信。就如他的侄子们对他的认识一般,鸟羽靖一郎是一个禁不起地位和权威诱惑的人。 在学院的接待室迎接L女士的靖一郎先被她性感的美艳所压倒,接着又被她所提出的事情吓破了胆。 玛丽关国际财团要捐赠一千万美元给共和学院。 靖一郎真的感到一阵晕眩。玛丽关国际财团以纽约为根据地,其在文化、艺术、学术研究。医疗、福祉、教育等方面的巨人影响力遍及世界各国,也培育了40个诺贝尔得奖人。如果能和这种世界性的财团联手的话,靖一郎的立场就会大幅地强化了。他就不需要为了补助金对支部省官僚们卑躬屈膝的了。因为,具右翼思想的支部官僚中有人对“共和学院”有成见,对靖一郎总是不具好感。 做了一个瑰丽色彩美梦的靖一郎被兰兹德尔女士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对了,鸟羽先生,听说这个学院的创立人竜堂先生的孙子不久之前被学院永久放逐了?” 没有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一个令人难堪的话题,靖一郎不禁显得很狼狈。 “不,不是什么永久放逐啦!我侄子还年轻,我是让他去外面多累积一些经验,扩展自己的见闻。这个嘛,在日本就有这样的说法呀;不要把孩子宠坏了。” “好吧!院长先生有院长先生的想法,才会这么做的。而且,原本我感兴趣的就不是竜堂家的长男,而是次子。” “啊,是续?” 靖一郎看着L女士丰满的肢体,在心中纳闷着。难道这个才色兼备的女性喜欢续那种白皙的贵公子型的男人吗。 “鸟羽先生和他们老二的感情好吗?” “啊,是、是的……” 这个时候,靖一郎对“诚实”这个项目并不忠实。事实上,靖一郎对老二续比对老大始还搞不来。始还算宽大,他不会将姑丈逼到尽头,可是,续对姑丈却连一公克的敬意都不愿付出。就因为他有着一张他人所难以比拟的美丽容貌,一旦视线中包含着针般的恨意,那种危险性就更加令人难以招架。被始一瞪,会让人有一种被压倒、挤碎的感觉,然而,被续一瞪视,那种感觉就像被刺、被剐一般。 总而言之,靖一郎了解到的一件事是:可以成为他有力支持者的人物,对续抱着高度的关心。当她把捐款的一部分二十五万美元的支票留下来之后,靖一郎的脑细胞就朝着该如何和续建立友好关系这一点打转。 对了,如果让续坐上竜堂家户长的宝座的话,或许续就会对自己抱有好感了。他可以等续大学毕业之后,让续坐上目前空着的理事的位子,他还可以更加强固和续的姻亲关系。续是个男孩子,而靖一郎有女儿。 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如果靖一郎的想法得以实现的话,不要说共和学院了,始连在竜堂家的地位也没有了。很奇怪的,靖一郎对始一直有着被害者意识,然而,事实上一直都是他这个做姑丈的对侄子有不良的企图、逼迫,甚至加害的。如果要对每一件事都有反应的话就太傻了,所以始也就不去在乎了。然而,续对姑丈的小人作风却一直无法忍受,只要一有机会,他就想彻底地将姑丈打垮。 照这些情形看来,续是不可能照着靖一郎的想法去做的,可是,靖一郎就像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日本军一样,没有将整个状况做客观的分析,只是一味地膨胀自己充满希望的观测。当然,L女士的地位和口才,以及那张二十五万美金的支票都?99lib.t>加强了他这种倾向。 回到家里,在晚餐桌上,靖一郎问了女儿一个奇怪的问题。是在啤酒下肚之后提出来的。 “茉理,你觉得竜堂家的续怎么样?” 茉理眨着眼睛回瞪着父亲。 “怎么样?续是我的表哥啊!而且又是始的弟弟。如果他站着不说话,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可是,一旦开了口,嘴里就会射出无形的毒箭哪!爸爸不可能不知道的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算了。我是说,以一个女性的立场来看,你觉得续这个男性怎么样?” 靖一郎话还没有说完,茉理看着她父亲的眼神就变得很可疑了。 “爸爸,您到底想干什么?” “什、什么想干什么?你……” “不要因为始对您宽大,您就得意忘形了。如果他哪天真的动怒,爸爸可是挡不了的。就算您没有什么不良企固,不过还是请您珍惜目前的幸福。” 茉理对着想要提出反驳而翻着白眼的父亲丢下一个哀怜的视线之后,就离开餐厅了。当她那昂然的背影消失在装饰玻璃门对面之后,靖一郎在口中念念有词,将几乎要在手掌中搓热了的啤酒一饮而尽。有一部分的啤酒跑进了气管,使得他不停地咳嗽着。当他泪涟涟地望向正前方时,看到了妻子冷漠的表情。 “你还真是一个不讲究的人哪!以前是打吉田议员他那笨儿子的主意,现在又打续的主意。我还真想问你,你是以什么基准选人的?” “罗嗦!” 对着妻子吼完了之后,靖一郎觉得自己的脖子喷出了冷汗似的。他不记得自己曾对妻子这样吼叫的。可是,他仍然从新虚张声势。 “我、我是乌羽家的家长。你想反抗家长吗?对家长尊重一点行不行?” “哟,就这件事你跟你侄子学到了啊!可是,你最好了解一点,有些行为是适合某些人的,有些行为却是不适合某些人的。” 妻子也离开了餐厅。被留下的靖一郎一边把泡橄榄油的沙丁鱼送进嘴巴,渐渐被一种错觉给捏住了。他觉得现在只有西兹德尔女士是他的同伴,只有她能了解他。 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门兹德尔女士实在是一个充满活动力的女性。 简简单单地就把鸟羽靖一郎掌握住了之后,她接着就走访东京产业大学,和蜂谷教授面谈。玛丽关国际财团的干部刻意前来拜访,把世界闻名的大学教授宝座推介给蜂谷。 被精英意识强烈地主宰着的蜂谷当然高高兴兴地投人L女士的门下了。他打从心底轻视自己现在任教的大学。 “我们需要的是极优秀,而且极少数的,真正的精英。也就是像蜂谷先生你这样的人。我们要的是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万名的士兵。” L女士的舌头把甜蜜的毒液注入蜂谷的心窝,然后和蜂谷的野心化合产生了毒烟。 “所以,蜂谷先生,今后你不能再和那些在今天之前和你志同道合的人们保持以往的关系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他们断绝往来!” “不,不是的,蜂谷先生。你将要位居他们顶上。他们不是那种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的人。他们只能选择接受你的支配和监督,或者放弃权势当一个市井小民。你说是不是?蜂谷先生!” 蜂谷何从心底赞同L女士的话。因为她说的就是他的理想。蜂谷完全无意和东方石油的小森或劳动贵族的中态共享荣华富贵。对精英份子而言,没有所谓的友情。蜂谷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他问道。 “前几天我接到兵器产业联盟的藤木因为心神丧失而进了医院的消息,那是你们做的吗!” “这个嘛……” L女士没有明确地否定,只是笑着。如果要把她这种表现方式解释成肯定,那也是蜂谷的事。 “不管怎么说,玛丽关国际财团为你准备好了一个适合你的大学。至于藤木先生那种过去式的人,就不用去管他了。” 狂热于解剖活体的田母泽笃,一天又一天等待着自己的欲望可以获得满足的日子到来,同时在表面上仍然努力地扮演着医化学统一组织所有人的角色。他有一半以上的工作,都是花在高尔夫和餐厅上,有时候则骂骂手下那些医院院长和社长,有时候就接受商业杂志的采访,或举办演讲。 “人哪,是必须有爱国家、保卫国家的气概的,同时也要对工作抱有高度的热情。然后就是要有自己的兴趣。没有兴趣,活得再久也没有意思。” 他很喜欢这样对卑躬屈膝的杂志记者说教。所谓商业杂志,其内容就是把成功和失败都归结于个人的才干和努力的结果,像战国武将一般突显出特异时代的特异人类,所以,田母泽也可以煞有其事地搬出一大堆他的论调。 田母泽的兴趣就是活体解剖,可是,这种兴趣又不是可随便为之的。因此,田母泽就饲养小动物。他为田鼠注射尼古丁,把土拨鼠当成针头的靶子,让猫吃下混有水银的猫食。看着这些小动物痛苦地挣扎至死的景象,田母泽便有一种快感,可是,再怎么说,这都只是补偿行为而已。 “这只拆信刀是用一个在旧满州哈尔滨酒馆上班的白俄女人的锁骨制成的。” 田母泽现在谈话的对象是董事兼秘书室长横赖昭次。他摆出了一副谨慎聆听的态度,可是,额头上却映着汗光。 “那顶帽于是用一个中国国民军的女间谍皮肤做的。虽然不是什么美人,可是,皮肤很细,而且又很有光泽。人虽可恨,皮肤却不可恨,所以我才把它永远地留在我身边……呵呵呵,很了不起吧?”>藏书网 横赖用指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关、关于兰兹德尔女士的事情……” “啊,对了。怎么样!那个女人是号人物吗!” “是个人物,应该说是将来的大人物。” 横赖念出了一段收集到的女士的经历和资料。在听着大学、博士学位等等冗长的报告的时候,田母泽的手把玩着用人骨制成的裁信刀。 “那个女人说她可以用下巴指挥美国军人,是不是太过夸大了!” “不,那都是事实。因为归根究底,美国政府和国防部,都在包括玛丽关财阀在内的四姐妹支配之下,所以,只要兰兹德尔女士有什么要求,驻日美军就会照办。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的难题……” “哼,好吧。既然她有实际上的权力,就好好加以利用吧。” 田母泽曾经跟L女士言明,他只要能解剖竜堂兄弟的活体就可以了。一想到这件事,他就会流下陶陶然的口水,前几天在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还让别人的球打到自己的头。一想起把手术刀插进那生龙活虎似的身体中,减少麻醉量,使其发出痛苦的叫声的景象,老人就决定要让自己健健康康活到那一天。 “如果那个女人答应了我她做不到的事,让我空欢喜一场的话,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我会割下她那说谎的舌头。” 横獭秘书室长听着老板的喃喃自语,不禁浑身打颤。他知道那不是开玩笑的。因为,处理那些被杀死的小动物尸体经常是他的工作。 八月一日,竜堂始进行着把祖父遗稿分成教育论,日本,中国关系论、纪行文、近代中国文学研究等种类的作业。吃中饭之前续出现在书房带着又像困惑,又像嘲讽的表情来告诉哥哥姑文鸟羽靖一郎送来邀请函一事。 “八月三日,也就是后天他在赤权的餐厅招待我。” “这不是很好吗!”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大哥。” “是啊!靖一郎姑文总不会在食中掺毒药吧?他只会请吃昂贵的东西。” 续听完微徽地笑着。 “那么,一起去吧!大哥。” “嗯,为什么我要去!” “因为还有其他三张邀请函啊,哪,这是大哥的。” 从弟弟手中接过邀请函的始带着困惑的表情对着从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一照。 “实在不敢想他是有意要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一定是又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吧!” “要拒绝他吗?” 长子摇摇头否定了老二的问题。 “不,难得一次,我们就接受吧!反正我们拒绝了的话,他一定还会有话说的。就让他破费一次吧!” 长兄的决定就是一家人的行事方针。于是,八月三日晚上,竜堂四兄弟接受了姑丈的招待。 第八章 在黑夜中创造历史 竜堂续是兄弟中最爱漂亮的。这是他自己和别人都认同的事情,可是这个美貌的年轻人不管穿什么都一样引人侧目。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当他走在街上时,常有人来找他当男模特儿或当明星,可是,他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这一天,他穿着白色麻质的夏季西装,配上黑的意大利衬衫,系明亮的翡翠绿领带,再洒上克丽丝汀·迪奥的古龙水,在玄关的大镜子揽镜自照之后,询问打领带就觉得热的哥哥的意见。 “怎么样,大哥?我这一身打扮!” “不能再好了。” 事实上,始对流行的感觉并不出色,连他的衣服有时候都还要续帮他选呢!夏天的时候,他顶多是在T恤外面再披上狩猎装。今天,因为被招待到餐厅用餐,所以他才难得地打了领带,两个年纪轻的也各打扮完毕,老三终在玄关处发表了他的意见。 “让鸟羽姑丈请客还真让人心神不定呢!那个人老是忘记要请客,只记得要到处炫耀。” “反正他既然要施恩于我们,我们就让他请吃最贵的菜吧!这是让人请客的人该懂得的道理。” 结果,竜堂兄弟都错看了他们的靖一郎姑丈。始认为,靖一郎应该不致于那么恶劣吧?续则认为那个小心眼的姑丈又能奈他们何!一个23岁和一个19岁的人就算再怎么认真地去鉴定一个人,总还是有其界限的。再加上茉理也在场,应该不会离谱到哪里去的。 八月三日这一天下午六点开始的“晚餐会”原是预定于赤权进行的,可是,当天早上,茉理联络要变更地点,决定改在中央区,也就是滨海区的捷克料理店。 “滨海区好像是鬼门哪。前些日子……” “不过,就算去了也不会突然被机动部队包围起来吧?就算被包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也不能以变更场所为理由拒绝人家的招待。竜堂兄弟于五点以前离开了家,坐上了计程车。 车窗外面可看到穿制服的警官和机动队员。自从湾岸道路和巨蛋的大骚动之后,他们似乎更引人侧目。或许是上位的人认为警官数目一旦增加,社会的安全度就更高了。这是一种整体主义国家的想法。这一次的事情竜堂兄弟也有责任,可是,就因为这样将国家整个警察化,这是始所不能接受的。 那家餐厅就位于隅田州河口附近的中央区新川。是将仓库的上层加以改建而成,外观是裸露的水泥,内部的装潢却十分讲究,照明沉稳,波希米亚风的艺品装饰在橡木建成的壁上。四个人一进店里,姑丈就前来迎接。 “呀,你们来了。几个月不见,啊!大家看来都很有精神,太好了。” 刻意营造的活力却让人感到一股轻薄感。鸟羽靖一郎的轻浮样也看在那两个年纪较轻的少年眼中。余抬头看着终的脸,终只是眨了眨一只眼睛当回应,仿佛在说这家伙请客自有他的用意。 茉理穿着蓝色的礼服,着实装扮了一下。她的装扮很得体,可是,她自己却直叫无聊。茉理的母亲,也就是竜堂兄弟的姑妈以偏头痛为由没有出席。 摩拉维亚风的烤猪排、波希米亚风的蒸鸭及其他安上各地方名称的食物让人吃得大呼过瘾。就如终所说“不管是谁请客,食物味道总是不变的”。 “事实上,这一次我是受到了美国的玛丽关国际财团的提拔。今天晚上就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件事的。共和学院的前途是一片光明啊!” 玛丽关财团? 始和续一时之间不禁在安乐椅上颤了颤了身体。由藤木口中说出的“四姐妹”的头头玛丽关的名字竟然会在这种场合出现。靖一郎误会了他们两人之所以吃惊的理由,得意洋洋地挺着胸。 鸟羽靖一郎并不了解玛丽关财阀的内幕。或许应该说他只知道露出海上的冰之一角吧!表面上他知道玛丽关的财力和其对政冶。文化、经济的影响力,而他坚信自己获得了他们的好感。而且,以靖一郎的立场来看,像以前吉田议员般的暴力以及像船津老人那般充满咒术的压迫感都不见了,他觉得自己可以获得更大的利益。所以对着外甥们抬头挺胸又有什么不对呢! 在咖啡送来前离开座位的靖一郎回到座位后,瞄了一眼正在喝着咖啡的续,然后对他说: “啊,对了,续,你能不能到那边的房间来一下?” “只有我吗?” “是的,有人很想见你。” “大哥不能一起去吗!” 续的语调不只是单纯的质问。或许也有着些许的担心吧!靖一郎压抑着满心的不高兴,尽可能地装出一个明事理的大人的风度,捞出了笑脸。 “是一位年轻的女性,对你相当着迷。如果始插在中间的话,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吧!” 靖一郎自然有着属于他那种年龄该有的狡猾。而续也无法加以拒绝,他把刚好喝完的咖啡杯放在桌上,以眼对哥哥示了一个意便站了起来。 目送着被姑丈带走离席的弟弟背影,始重新又坐了下来,对着脸色不太好的茉理说道。 “姑丈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倒真的是欣喜若狂。我爸爸真是一张活动的石蕊试纸,一有强力的伙伴就变成红色,没有同伴就变蓝了。” 茉理的比喻让始笑了,可是,他也无法放开心笑。由玛丽关财阀代表的四姐妹魔爪直接伸到竜堂家的四周了。他们的目的当然不司能只是想支配共和学院。目标应该是竜堂兄弟才对。 “……靖一郎姑丈是不是被用诱饵钓上而加入了四姐妹的阵营了?这么说来,让续一个人去或许是不智之举。” 始想着,内心开始萌出了不安的幼芽,这时,茉理问道。 “你好像是有所为而问这样的问题的,玛丽关财阀真的是那么可怕的吗?” “根据几本书的记载,他们好像在幕后策动了进入20世纪之后的大部分战争。韩战、越战,甚至是世界大战。” “好像是漫画的内容呢?” “是的话还好。” 始辛辣地下了评语。 “我原本就不太喜欢那些阴谋史观的家伙。不管是法国革命也好,俄罗斯革命也罢,虽然是有那些煽风鼓动的人,可是,火还是从民众当中自然燃烧起来的。那些深信先用阴谋和恐怖主义就可以推动历史的人要抱持这种想法是他们的自由。” 在其他的座位上嘀咕着什么的终和余要求长兄答应让他们到阳台上去。始点了点头,目送着朝着屋顶上小跑步上去的弟弟们。茉理微微犹豫了一下子之后又开口道。 “始,我在想,可以用九秒九跑完一百公尺的人大概不需要尽全力跑向街上的餐厅吧?” 始了解茉理想说些什么。她是要始他们好好照顾自己。始谢过茉理之后,不禁问道。 “茉理,你是不是在想我们到底可以做些什么。” “你想做什么!” “事实上,这就是问题。” 船津老人说过,竜堂家包括他们在内,已经有一一七代了。过去的一一六代都只不过是为了把龙种的血统传给后世面存在的吧?为什么始他们就要以觉醒的第一一七代而生于现世,他们该做什么好呢?如果以始的立场来说,他无疑的是希望让弟弟们平安地长大成人,然后自己可以专心地研究中国古代的神话。可是,这个愿望能实现吗!始光想就觉得厌倦了。 这个时候,两个竜堂家的少年在屋顶上,吹着从偶田川河面拂过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晚风,将身体靠在铁制的扶手,环视着夜幕低垂的夏空下的夜景,终拍拍弟弟的肩膀。 “你看,好大的飞行船停在那边呢!” 造船工厂的用地在河的对岸展开着。那是一块超过20平方公尺的广大空地。一艘银色的大飞行船就停在那里。 余深思似地看着哥哥。 “终哥哥,那艘飞行船和我们在湾岸道路看到的不是一样的吗!” “晤,飞行船的形状大概都差不多吧,我不清楚。” 银色的飞行船全长二百公尺,全高三十五公尺,外形极为壮观。只比20世纪前半的巨船与登堡号小一些而已。竜堂兄弟都不晓得,飞行船的豪华船舱正迎进了一个客人。 “竜堂续先生吗?我们的主人无论如何都要见您一面。蒙您移尊就驾,真是不胜惶恐。”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尽管在语气上有郑重与粗野之差,可是,结果还是差不多的。竜堂续对前来迎接的黑衣男人一点感谢之意都没有,登上了舷梯,进了停留在地上的飞行船的船舱。里面的空间大得足以让日本的不动产业者大叫“超豪邸”了。迎接续的女性对着来客嫣然一笑。 “欢迎光临,竜堂续先生。我衷心地欢迎你。” 靖一郎姑丈说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可是,那可能是从嫡丈的眼里看来的吧!女人看来比续还大个10岁左右。有一种成熟而充实的美。在优美所不及的范围内,她还让人感受到一股坚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就犹如一尊文艺复兴时代的雕刻。她的确是外国人没错,可是,日语却说得流畅无比。当然,她就是L女士,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 可是,认识美丽和为美丽所吸引却又是两回事。续的表情冷淡,内心是加倍于表情的冷漠。 “多谢您的招待,夫人。” 对方并没有刻意否定这个称呼,因此,续决定继续使用。 “我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是你姑丈的朋友。目前单身,不过,我喜欢你叫我夫人时的语调。” “那么,我就此告退。请兰兹德尔小姐不要再拘泥于俗事,尽情享受这个美丽的夜晚吧!” 靖一郎恭恭敬敬却慌慌张张地行了一个礼便消失了踪影。他当学院院长时对教职员和学生意指气使的样子荡然无存,简直就像仆人一样。冷冷地目送姑丈离去的续侧着亮听L女士说话。 “我们在不久之前知道了你们竜堂家的人们。” “您是说知道了什么!” 打一开始,续的应答就极具好战的意味。 “知道你们兄弟是龙族后裔。” “啊,是吗?!” 续的反应有些出L女士的意料之外。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再次注视着年轻人美丽的容貌。她若无其事丢出去的炸弹竟然被若无其事地丢回来了。 “你还真是处之泰然哪!难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存在对他人而言是一种讶异吗?” “没什么。不管爱因斯但是犹太人或阿拉伯人,这和他个人的人格及存在意义都无关。就算我们兄弟是什么人,道理也是一样的。” 续说完,轻轻地绽放着两眼的光芒。 “对了,是姑丈将这些事告诉你们的吗!” “不,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 L女士用不似侮蔑,倒更近于不关心的语气回答,对着续露出了淫荡的笑容。续只觉得脖子上像有小虫在爬似的。 “那种人是生是死都不管他了。你没有更重要的话要说吗!因为你所拥有的力量和伴随而来的义务!还有也为了那些你们曾经为他们发挥了力量的人!” “什么意思!” “譬如,当仙境和湾岸道路烧起大火时,造成了许多的死者和伤者。也为了那些因为你们的行为面被无辜卷人事端的人。和我们联手的话,你们的力量应该可以发挥更大效用的。” “真是奇怪的理论。难道我们照你们的话去做,在仙境和巨蛋丧生的人就可以活过来了吗!” 是刻意的呢?还是无意的呢?续的回答实在是一点都不可爱。 “那是袭击我们的那些狂人的责任,罪应该由他们去偿。” “道德的责任又该怎么说了。” “是有责任,可是,那是我们精神负担的问题,不用你们来干涉。为了你们四姐妹的利益,已经有成千上万的人死了。这你又怎么想。” “来杯酒如何?” “不用了。” 续又给了对方一个不可爱的答复。不仅如此,他还继续说道。 “不管吃、喝你们的什么东西,大概都充满了血和尸臭味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厨师,可是至少我还有一般人的味觉……” 淡然地听完续的毒言毒语,女士坐到有扶把的椅子上,交叠起了双腿。从那泰国风格的绿色裙子中伸出来的腿一定魅惑过很多男人吧? “对了,你知道对我们而言,什么是最大最好的生意吗!” “不知道。” “战争的控制。” L女士的脸孔中跃动着诡异的影子。 “引发战争,将之控制在适度的规模中。然后我们贩卖武器,要终止或持续战争就看我们的意思了。就像伊朗和伊拉克。” 续感觉到一只可怕面令人厌恶的手在他的背部上下滑动。 “我想起了一件事。都彭财阀确实是世界上最早开发出原子弹的企业。” “百科全书中也有记载。” “听说从此以后,他们就两手控制核子兵器及核能发电,支配世界的能源和战争。不过,那不只是都彭而已。四姐妹的所有人员都是这样的。” “都彭的地位在四姐妹中是敬陪未座的。” “你们想全面兴起核子战争吗!” “不会有全面的核子战争的,可爱的孩子。” “因为四姐妹不会挑起?” “是的,聪明的孩子。” “我明白了。没有宿主,寄生虫也不能活。” 续用他的全身表现出侮蔑的含意,用脚灯了灯地板。 “你们鼓动战争,把人们的恨意吞食殆尽而显出过度的痛肥。你们对这种情形是那么地自豪吗?” “你不认为以憎恶为粮食的人都会有相称的来历吗!” “或许吧,你打算把话带到我身上来吗!” “也不尽然是如此。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虽然流着日本人的血,可是我却有怨恨日本人的理由。” 续感觉到L女士的声音中有着激烈的动摇,这是今天晚上第一次出现的情形。L女士诉说着过去的声音流进了沉默着的续的耳里。 第二次世界大战末期,美国总统罗斯福和苏俄首相史达林签订雅尔达密约。结果,苏俄便对日本宣战。 当时,在中国大陆东北部有一称为“满州帝国”的傀儡政权,由被称为关东军的日本军做实质上的支配。 “满州帝国”的总理张景惠要求关东军宣布各都市为不设防都市,如此一来,当苏联军在各都市进行破坏、杀戮、掠夺的时候,就可以依据国际法加以处罚。可是,关东军拒绝了张景惠的要求。因为这样一来,当苏联军进入各都市残害一般市民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趁机逃命了。除此之外,关东军在自己和家人们所搭乘的列车逃亡之后,就将他们通过的铁桥一座一座加以爆破。 因此,一般人都无法逃命,而成了苏联军暴力的饵食。关东军彻底地利用、牺牲了人民,借此保住了自己的安全。 “在世界的历史上,最卑劣不知耻的军队就是关东军。” “这一点我有同感,不过,你个人的私怨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L女士回答续的问题。她的祖母被苏联兵强暴,回日本之后生了一个混血儿,是一个女婴。 这个女孩子挂着“混血儿”的名份,长期以公开留学生的身份留美,和一个叫马尔康·兰兹德尔的男性结了婚,也生了一个女儿。他是“四姐妹”中的实力派干部,被称为“L先生”,他死后,女儿就继承了他的称号。也就是L女士。 “如果四姐妹的政冶力,财力和你们兄弟的力量合起来的话,天底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好怕的了。原本除了四姐妹的最高意志之外,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今后,我就要开始过着把抛弃我祖母和母亲的日本逼人警境,把日本的财富榨干的日子。” “我曾经对其他人讲过,日本要毁灭,我一点也不在乎。或许日本灭亡了,对其他许多国家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 续的声音中更增加了冷漠度。 “可是,就算如此,我又为什么非得和你们联手不可呢!如果说你们能对我们兄弟做些什么的话,那就只有一件事,就是不要靠近我们。” “……南海红龙王殿下。” L女士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这样称呼对方之后,笑着说道。 “四海龙上中的一个南海龙王是这么华丽而充满锐气和热气吗?你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哪;可是请听我说,你们在这之前就被迫和日本的权力集团对立吧!那么你们更应该和我们合作啊!” “我们并不特别怨恨日本。虽然也相当讨厌这个国家,可是,被你们当成同志却又造成我们的麻烦。” 续的声音滑过L女士光滑的肌肤上,但并没有到达她的内心。 “不要说我,四姐妹是无人能抵抗的,勇敢的男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在非洲、中东和拉丁美洲以及东南亚有多少个总统或首相被四姐妹所杀!” “连美国的总统也是!” “你很有学问的素养。” L女士用这种表现肯定了续的质问。 “这种种的罪恶如果被世界上大多数的人知道,而不仅仅只是一部分的人的话,你们的力量和财富又会如何呢?” “就算被大家洞悉也无所谓。” L女士这样断言。语气之强硬实在不能说她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接受四姐妹的支配。四姐妹采掘、贩卖石油,小麦和砂糖、黄金也一样。如果四姐妹撒手不管的话,日本人不但不能开车,连面包都没得吃。不但如此,有五、六十个国家立刻就会崩溃。世界的系统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所谓的罪恶对该系统而言也是不可欠缺的一部分。” “不是对世界的系统,面是对四姐妹的系统而言吧!” “意义是一祥的。” L女士以一句话就封住了续的反驳,是傲慢吗!不,那是一种根源干事实的自信。 “所以,想要破坏这个系统,阻止世界经济正常营运的人才是最可恶的。就如伊斯兰的复古派或者拉丁美洲的左派游击份子。” L女士不发出声音地笑着。 “譬如,试着跟你的姑丈说说看。就说玛丽关财团是四姐妹的一员,这个财团兴起了许多战争,进入20世纪之后,造成了超过一亿人以上的死亡。他一定会说,这些事我都知道。那又怎么样!跟我无关啊。” “姑丈是可能会这么说的。可是,我没有理由得和姑丈有同样的意见,我想我们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话需要说的了,我就此告辞。” “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应该还有比谈话更有趣的事情啊!请跟我来。” L女士的反应分明是故意曲解续的话。她把背转向客人,像个女王一样朝着邻室走去。她似乎一点也不怀疑续不会跟在她后面。绿色的衣服视穿者的不同,有时也会有宫廷的礼服般豪奢的感觉,续赞同这一点,可是,不管是有意或无意,续实在无法对这个才色兼备的女杰抱有好感。 门打开了,邻室的景象映在续的视线中。 邻室的布置虽然是一种很专业的纽约风格,但是,却充满了另一种豪奢的气氛。 天花板和栏杆刻有波旁王朝风格的绚烂金黄色花纹雕刻。极尽精巧之能事的紫水晶的吊灯。 覆盖着四面墙壁的深红色壁帘,红色的绒毯,地板中央放置着一座直径超过三公尺的圆形睡床,上面放着绢制靠垫,睡床两旁的床头柜上有着闻名的瑞典家具工艺家的徽章。除此之外还有有着胡桃木外表的小酒吧的设备,白兰地和雪莉酒在照明之下闪着银色的光芒。 这个房间是用来做什么的,当然是一目了然了。L女士转过身来面对着默默站着的续,她把手搭在年轻人的脖子上。 “你是适合我爱的人。就当我的伙伴,让我们成为远东地区的支配者吧;你可以办到的。” “在四姐妹的支配下?” “你在乎这个吗!四姐妹一旦把权限委交给对方,就不会有多余的干涉的。我们可以在远东地区做任何事情,也可以参与策动整个世界的事业。不但如此,也许哪一天还可以有更……” “对不起,夫人……” 续冷冷地拨开了围在他脖子上的女人的两手。 “我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所以,夫人,接受你的邀约对我而言是一件令我受不了的事情。” 对一个以自己的美貌自豪的女性而言,再也没有其他的答案比这样更痛苦、剧烈的拒绝的了。他美丽的眼睛中下着霜雪。 相对的,L女士眼中却犹如滚烫的热水一般翻腾着。从她那性感的双唇中挤出来的声音是经过她刻意想伪装平静却又彻底失败的语气。 “是吗!你拒绝我吗!” “夫人能谅解是我的光荣。” “没有再考虑的余地?” “请恕我不能拥抱你,也不可能被四姐妹所拥抱。你既然称呼我为南海红龙王殿下,那么,你就应该知道,被称为殿下的人是不可能对任何人屈膝,也不可能为任何人所豢养的。” 续说完,再也不看站在跟前的L女士一眼,踩着红色的绒毯朝着门口走去。在他还没有伸手开门前,门就开了,一副与想像中相符的陈腐景象就出现在跟前。一群有着重量级职业摔角选手般体格,而且面无表情的男人们用他们里在迷彩战斗服里的身体在续面前筑起了一道筋骨铁壁。 “真是太小看人了……” 宛如蒲刀一般危险的笑容在续端丽的嘴角漾开来。同时,两眼中闪着猛烈的火焰。下一瞬间,紧张的空气炸裂开来了。 续的右手肘撞进站在他右边的男人的胸口。肋骨断裂的男人弯起了他的身体的时候。正面的男人的下已被狠狠地踢了一脚。 速度虽然极其快速,可是,续的动作却仍然不失舞蹈般的优美。其优美度很适合或许原为他的本名红龙工一样,需要深红的色彩,前齿断裂的男人喷出了血块,撞击在墙上,胸膛被击伤的男人吐着血跪在地上。七、八个人体散倒在室内,最后一个身材最庞大的男人在过度的恐惧之下,陷入半昏迷状态。 续像举海滩球一样轻轻地举起了这个巨汉的身体,朝着门撞过去。即使是坚固的樱木制成的门也承受不了这样的重量和气势。负伤者的后脑勺发出了像是龟裂的声音,门也应声裂开了。续隔着肩膀看了L女士一眼,嘲讽地行了一个礼,走向邻室。那是一间装了三层玻璃的休息室。 续的跟前是一片无垠的光海。 连续这99lib?样的人见状也不免说不出话来了。他俯视着脚下的夜景。 “知道了吧!飞行船已经离陆了。现在在东京上空八百公尺。” L女十从续的背后传来这个不祥的声音。据说飞行船是近代世界中最安静的搭乘物。与其说是没有发现已经离陆的续一时失察,倒不如说是L女士借着巧妙的演技分散了续的注意力,“女士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而且,从刚刚开始,续本身的身体状况也已经不是最佳状态了。” “没有路可逃了。怎么样!美丽的龙族后裔,南海红龙王殿下。” 续原本想要更强烈地出言嘲讽..的,可是,很奇怪的,他的舌头却仿佛打了结,他感觉力量从今身流泄而出,形成了看不见的汗水流出了体外。他的身体开始微微地摇晃起来。续一向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像羽毛一般轻盈,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非常地沉重。 “这艘飞行船就要直接前往横田的美军基地了。” L女士继续她的演说。 “在那边,我们将会慢慢地让你那美丽的身体为我们的利益而工作。不,我要订正,应该说是为世界和文明。” “你不要以为你胜了,这句话还言之过早。我的兄弟们不会闷不吭声的。我想你还是多操一点心的好。” 续的声音低了下来,节奏也稍稍紊乱了。 “激怒你和你的兄弟们是我们目前的目的。龙王兄弟在发怒时是如何发挥其威力的!这是我们最感兴趣的地方。” L女士两眼中绽放着妖艳的粘液一般的光芒。她注意到续的变化了。她的嘴角两端翘起来,表情是更加地淫荡了。 “总算生效了。” 对方那成功地施了鬼计般的声音不快地刺激着续的耳膜和听觉神经。 “我交待你的姑丈在你的咖啡里放了肌肉弛缓剂,这种药强得可以让一头象也站不起来,何况又放了很多,你的姑丈还以为是春药……” L女士高声地笑了起来,笑声停止之后,她使用残忍的语气命令部下将这个性格强烈的年轻人用铁绳绑起来,头上卷上可以给与电击的特殊金属皮带。 续整个人靠在墙上,勉勉强强支撑往身体,他感觉到体内有一股丰富而强烈的感情高涨着。那是一种对想伤害他自尊的人的愤怒,一种对现在不在场的兄弟们的思念。 带着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回到大厅时,鸟羽靖一郎被从椅子上站起来的始的高大身躯给镇压住,往后退了半步。他在被始诘问到知不知道和玛丽关财阀搭上关系会有多么危险时好不容易才重整了自己的态势。 “始,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哪!一小部分的左翼份子不怀好心四处宣扬玛丽关财阀和洛克福得财阀的坏话。你竟然会上这些人的当,发出这些没用的牢骚!” 始听不下姑丈这些没有内容的反论。他睨视着身高足足比自己矮上数公分的姑丈问道。 “续在哪里?” 原本他以为姑丈是一个有主体性的人,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姑丈只不过是一个随着强者吹奏出来的风琴声音团团转的道具罢了。而是谁弹风琴就是问题所在了。 姑丈这样回答侄子的问题。 “玛丽关国际财阀的代表兰兹德尔小姐喜欢续。她说要用豪华的飞行船带续在夜空中散步。不愧是财阀,出手就是不一样。” 靖一郎话说得太快了。和始相对的时候,他就被一种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说出的诱惑所逼。 无法自制了,他的声音不但快而且也越来越高。 “我啊,是打算在续大学毕业之后让他当共和学院的理事的。对你而言或许是一些不太悦耳的话,可是,自古有言,愚兄贤弟。怎么说呢!如果你能不要因为自己是最年长的,就老是摆出一副老大的样子,把户长的位子让给续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冷水就朝靖一郎脸上洒过来。他眨了眨眼,瞪大了眼睛,对着加害者大叫。 “你、你干什么、茉理……” “爸爸!我真是觉得遗憾。” 茉理把空了的杯子放回桌上,叹了一口气。 “我活了十八年,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遗憾的想法。借助他人的力量对自己的侄子夸示优越感,这就是爸爸自豪的吗!求求您,就别再做这种丢人的事情了,爸爸。” “茉理。” 始有意要安抚茉理的情绪而出言相劝,靖一郎则张着嘴巴无能反驳。 “始,我……对不起。” “茉理没有做错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真的,阴暗的表情并不像茉理该有的啊!” 当始露出笑容的时候,竜堂家的么弟从通往屋顶的楼梯上大叫。 “始哥哥,你看那个!” 始有一种不寻常的感觉,他无言地跑上楼梯。似乎在屋顶上等着长兄到来的老三也无言地指着天空。 飘浮在夜空中的飞行船的船舱之一角闪着淡红色的光。下一瞬间,火焰从船舱的墙壁水平喷射而出。瞬间,飞行船在仰视着的人们的眼中就像一艘损坏的宇宙船一般不稳地摇晃着。 第九章 摩天楼上的火龙 喷着火的飞行船像喝醉般摇晃着,在夜空中朝着西方前进。藏书网飞行船发生了任人一看就知道的异变。 茉理和她的父亲也追着竜堂兄弟似地奔上了屋顶,在了解事情真相的时候,靖一郎的狼狈可想而知了。刚刚的心理上的优势也不如跑到哪里去了,他的手和嘴巴都颤动着。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没有任何责任!” 这个被自己的女儿讥为“活动石蕊试纸”的男人现在变成强碱的颜色了。始完全视于他的存在,用眼睛追着飞行船前往的方向。靖一郎畏惧地偷看着始那充满锐气的侧脸,拼命地做他的自我防卫。 “姑丈,您就安静一下吧!太难看了。” 满腹怒气吼叫的是老三终。被比自己年轻将近卅岁的侄子这样吼叫,靖一郎在往口之前就先感到一阵恐惧了。总而言之,当他的侄子们真的显现出魄力的时候,都远远凌驾于姑丈之上。 “走吧!终、余。” 始无视于姑丈的存在,呼叫着两个弟弟。 “我也要去。” 茉理提出了要求,可是,始摇了摇头。 “茉理,这不是光靠勇气和决心就可以解决的事情。我们去就行了,你就和姑丈待在这里吧!另外,如果把那么漂亮的礼服弄脏了不太可惜了吗!” 茉理在回答之前有几秒钟的沉默。 “我知道了,我不能去坏了你们的事情。可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喔。” “我们会的,啊,对了,姑丈,今天的账单就请你改天再送来吧!” 始已经连一毛钱都不愿让姑丈请了,他那充满辛辣的意志表示让靖一郎说不出话来。 始无法对所有的事态都扛起责任。而且,他也无意这样做。可是,既然事关竜堂家,情况就不同了。 姑且不论一一七代这个数字的真实性,始是竜堂家的长兄,是户长,也是家长。弟弟们的安全是在他所应该负起的责任的范围之内……始无意把某些观念强行推销给他人,他只是规定自己的立场,想要尽到符合这个立场的责任而已。 始的弟弟们服从长兄的判断和基本的指示,完成各自被赋予的责任。这一次,身为副司令官的续被带离了他们三人身旁。对终和余而言,他们得帮助长兄,好和二哥平安地再会面。对竜堂家的兄弟们而言,这是自他们具有判断力以来就极为自然的认知。即使是身为老幺的余也不能一直受到庇护和宠爱。 好不容易才恢复精神的靖一郎对着跑开了的三个兄弟叫着。 “嗤!你们不要曲解了我的好意啊!我啊……” “爸爸没有说任何话的资格!至少您就好好地看着始他们离开吧。” 被女儿这么一说,靖一郎一时也无法完全住口,他仍然絮絮叨叨他说道。 “反正没有一个人能了解我。我一向都是为了学院着想的。有时候虽然不尽如人愿,可是,还有人像我这样担心共和学院和竜堂家的未来的吗!可是为什么他们总是忽视我的存在呢!像我这么踏实的人才是支撑社会的中坚份子啊!如果没有我的存在,人们才会知道我的可贵。每个人都……” “那您能不能试着不存在一次!爸爸。” 真的感到愤怒的茉理对父亲说出这么连一点宽赦都没有的话,靖一郎闻言不禁像廉价的汽球一样顿时就消了气。 这是在始他们知道飞行船发生异变之前的事情。 在飞行船豪华的船舱里,奇怪的景象不断地扩大。有着梦幻般美貌的白皙年轻人那即使隔着一层衣服也看得出华奢的身体被用粗重的铁绳紧紧地绑上了几层。站在他四周的男人们手上拿着手枪或机关枪,看守着年轻人——竜堂家的老二续。续用他那低沉而清晰的声音警告他们。 “请你们往手。否则,你们就要后悔的……” “这家伙,死到临头了还发这种牢骚。真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笨蛋。” “会后的时候,看你是不是还讲得出这种话来!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男人们对着被铁绳缚住,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的续嘲弄着,如果他们不是知道L女士对这个年轻人情有独钟的话,或许还会拳打脚踢,让续那张美丽的脸变了形吧!一个男人想把一条附有长电线的金属皮带卷上续的头部,他的手碰触到了续的额头。 “好烫!” 男人小声地叫了起来,缩回了手。他的指尖还留有像是被锐利的牙齿咬过般的伤的痛楚。电气拷问用的金属皮带发出声音在地上滚动。 “什么嘛!手脚这么笨拙。” 开口质问的同伴们的声音中途停止了,他们闭上了嘴,凝视着被抓住的年轻人,续的身边开始散发出强烈的热气。白玉般的皮肤染上了淡红色,颜色随着每一瞬间变浓,变为红褐色。 铁绳散落了,化成了钢铁制的蛇在半空中迸跳。一个没能躲过铁绳飞窜的男人被打到了双眼,发出了一声惨叫,往后仰倒。飞落在脚边的绳子发出了焦热的臭气,其他的男人们不禁吞下声音往后退。续站了起来。从头发到脚都闪着红艳的光芒,炭化了的衣服朝着男人们飞去。 “L女士!危险!不要靠近。” 一个领导人态势的男人以模糊的声音忠告四姐妹的女干部。可是,她只是像被附身了似地重复着这句话。 “龙……火龙……” “请退下,L女士!照情况看来只好将他射杀了。” 这个声音将L女士拉回了现实。 “射杀?不行;用麻醉枪?” “您说得没错,可是,已经使用过大量的肌肉弛缓剂了,结果不是变成这样吗!唯有射杀他才是办法。” “可是在船舱里面用实弹太危险了。” “船舱是防弹的,而且,万一破了洞,在这种高度也不会有大碍的,请准许我们使用实弹。” 当L女士犹豫之间,状况有了剧烈的变化。 惨叫声响起。 惊愕直击男人们的心脏。团团转的火焰从炽热的人的身体水平飞射而出。火焰像炮弹一样命中了一个男人,倾刻之间,男人的身体就燃烧起来了。他丢下了机关枪,在地上翻滚着。在一旁傻了眼面发不出声音的男人当中又有人发出了惨叫声,第二个男人化成了火焰肉柱在地上弹跳。 连L女士这样的人也冻结了似地一动也不能动了。 刚刚还是豪奢至极的船舱内部已经被猛火包往,L女士等人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摆动在地板上及天花板上跃动着。绒毯燃烧着,火势蔓延到窗帘上,热气卷起一股漩涡,侵袭着L女士他们。 “不要退缩!射击!” 领导人下令,可是,他的声音已经走了调了。左右的部下胡乱地射击机关枪。随着歇斯底里的连射声,数条的弹列被吸进了火焰当中。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续的人形火焰团站了起来。深红的火焰。像一尊用火焰铸成的年轻人雕像,而两眼的部分则化成了金黄色的小圆圈闪闪发着光。 天花板的洒水器开始敢动,水落了下来。可是,由丁室内强烈的热气和火焰,立刻就被蒸发面形成白色的雾气,将室内整个蒙蒙地罩往。 “那、那不是人啊……” 一个组员发出了像是坏了的笛子的声音。没有人回应他。说是奇怪的声音,其实是因为恐惧而使得牙齿打颤的声音。 在火焰中看得到某人的影子。仿佛渐渐地把人形崩坏掉似的。面面相觑的男人脸上微微浮起了乐观的光芒。是不是猛烈的热气和火焰把发出这些东西的人本身给烧毁了? “成功了!那象伙一定会死的。” 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因狂喜而走了音的欢呼声呼应着。他们认为那个有着一张美丽脸孔的妖怪在跃动着的火焰当中化成了烧死的人体而崩散了。与其说他们是这么认为,不如说他们是如此确信的。 可是,欢呼声在半途就变成了惨叫声。大量的火焰以仿佛弹性装置般的速度和状态延伸了过来,包住了他们。 他们这些人曾在越南。bbr>..尼加拉瓜用火焰发射器烧杀了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而这一次,轮到他们活生生地被烧了。 “啊……灭火啊!救命啊!” 这个叫声还没有完全表达出意思。头部,上半身或者个身被烈焰所拥抱着的男人们发出了仿佛没有什么意义的动物般咆哮的声音,在地上滚转,呻吟着。 L女士回避了威势猛烈的火焰之一击,可是,衣服的一部分却被烧焦了,皮肤承受了令人难以忍受的热气的直接扑击。 “红、红龙王……”L女士用她张开的嘴唇呻吟着。她的脸上沾满了煤烟,妖艳面有力的脸也被微微地薰黑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有着女王般的风范。不过,现在是一个败北的女王。她带领的部下也大半都倒在热火的大剑之下,只剩下五、六个人。 L女士是指挥者,她应该命令那些残存下来的人撤退的。可是,她却像被迷惑住了似地凝视着那团具有特殊意义的火焰。她的睫毛烧焦了,眼球也充满了热气。洒水器的水已经用光了,火势越发地强烈,一发不可收拾。 “龙……难道是真的龙吗!” L女士的全身被一股战栗所驱策着。 这就是龙种,也就是龙的后裔。她一直认为那是一种象征,一种神秘地表现异常能力的存在、她相信龙是一种虚构的动物,不应该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然而,燃烧着的火焰团确实正形成龙的形态。几乎令人不敢正视的白热闪光扭转着,仿佛从能源渐渐收敛成固体。 “不行啊女士!请退到操控室去。那里有防火逃生舱,比这里安全得多。” 衣服被烧焦,露出的手臂被火烧肿的领导人不得不架着L女士的身体往操控室逃。 “不要进操控室。” 领导人一边叫着,一边伸手按了墙上的按钮。防火舱发出了摩擦的声音降了下来,阻断了几个来不及逃命的人的惨叫声,也阻断了火势。 一边喷着火和烟雾,一边摇晃着,巨大而豪华的飞行船朝着地上降下了高度。 这副景象攫往了地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的眼光。在银座。日比谷、赤权、四谷,数十万只眼睛仰望着夜空怪异的景象,数万只手指头指着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巡逻的警官慌忙和警视厅联络。报社和电视台的电话不断地响着,在无数的目击者环视当中,飞行船进而吐出了橘色的火焰,破碎的玻璃雨落在地上,这个时候已经有数十人受了伤。 可是,飞行船的乘员根本没有余裕去管发生在地面上的事。 “打开!打开啊……!” 听到一边敲着防火舱一边哭叫着的同伴们的叫喊,留在操控室里的少数生存者僵硬着脸互相注视着。恐惧和热气使得他们汗流挟背。 “飞到横田基地去。” L女士大叫。她那破坏了得来不易的强力和妖艳美貌的狂叫方式使得脸的下半部都扭曲了。 以她的立场而言,她是必须拼命达成任务的。只要能在横田基地内着陆的话,其他的事情都是以后的事了。对美国有一种属国根性的日本政府会带着忠义的面孔做好善后工作,而从来不会用大脑思考的日本传播界既不会批评也不会独自进行调查美国军部和日本政府的正式公告,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知耻。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让飞行船在治外法权的场所着陆。 船长也知道这个情况。 以前曾发生过美国军机坠落在横滨内住宅地,造成母子三人死伤的惨剧。当时前往救援的自卫队员只运走靠降落伞平安逃生的美国士兵,对死伤的母子视而不见,这是一件有名的事件。 可是,话是这么说,事情还是有限度的。如果大型飞行船坠落在东京都心,造成数百人甚至数千人伤亡的话,再怎么擅于佯装不知情的日本政府也不能再一手遮天了。被拔掉利牙的大众传播界也一定会像死人山复活一样地掀起漫天狂涛的吧! 不久之后,船长发出了失望的呻吟。 “不行啊!飞行船没有办法撑到横田基地的!我们得在新宿御苑或代代木紧急降落!” “至少……不能至少飞到小金井的高尔夫球场一带吗!” L女士一边快速地看着显现在萤光幕画面上的地图,一边挣扎着问道。焦急和狼狈的汗水在她那仿佛用象牙制成的额头上汇成了一颗颗的水珠。 当然,女士担心的不是市民的生命问题,而是她自己的安全。如果她让大飞行船在东京市区坠落的话,可以说失态至极,她一定会引发四姐妹的最高干部们对她的失望和嘲笑的。 即使是一国的元首,如果四姐妹认为已无利用价值的话,他们也会漠然地将之抹杀掉。对“惩罚”或者处分L女士一事,他们应该也不会有所犹豫的。因为在四姐妹的牧场里养有几个在才能和野心方面足以与L女士匹敌的人。 “我哪能在这种地方失败!” 当她用充满权势欲的牙齿咬着嘴唇时,突然响起了异样的响声,操控室的防火舱摇晃了起来,产生巨大的凹陷。 新的战栗和冲击在操控室里奔窜。这个防火舱极为坚固,也被用在核子防护所中,像小型卡车的冲撞所带来的震撼也应该不至于造成任何损坏的。然而,这个防火舱在发出一次响声之后就凹陷了。可见那个“怪物”有多大的力量! 这个冲击让他们的意识在一时之间呈现了空白。当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飞行船已经飞越过新宿御苑了。 新宿西口的摩天楼群飞进了船长的视线中。包括假冒艺术之名建筑而成;丑陋的东京都厅的双塔在内,像幼稚园小朋友堆积木一般的高层大楼群在天际耸立着。 响声再度响起,防火舱产生裂缝了。火焰和热气窜人了操控室。 “火焰要冲进来了,不能再飞了。” 船长呻吟着。高度计的指针直线下落,现在正指着接近二百五十公尺的位置。 “没用的东西!还像个男人吗?” 这些话绝对不是冷静时的L女士会说出来的活。船长没有回答她的尖叫,他离开了操控位,在地上翻转,抱头反复地叫着神的名字和妻子的名字。 火焰人柱倒在L女士的脚边。那是私人兵团的领导人。L女士用她那快要失去理性的瞳孔凝视着防火舱的方向,火焰在她的视线中跃动着,而两道金黄色的烛火也像在火焰当中凝视着她。 强烈的冲击来了。船舱激烈地上下摇晃,玻璃都碎裂了。 飞行船撞上了东京都厅的双塔。撞碎了最上层48层的展望塔和VIP专用的屋顶直升机场,铁骨和水泥碎片四处飞散,仿佛巨大的足球一般不规则地扭转之后,沿着都厅的壁面直线落下,正面撞上了用水泥巩固而成的地面。以仿佛依着都厅大楼的形式从地面上耸立而起,然而立刻又产生了爆炸,形成了巨大的火焰柱,火雨降落在四周。 聚集在都厅大楼附近的人们发出了惨叫声往后退。可是,对不远距离之外的街道和广场、新宿中央公园及其他高楼内的人们而言,这实在是一个很壮观的场面,他们所发出的叫声不是源于恐惧,面是来自兴奋之情。甚至有人为自己目睹这种大事故而感到幸运。 “太壮观了呀!这种景象很难得一见啊!简直就是特等席。” “搞不好会有人从窗户里面掉下来呢!这个角度看得比较清楚!” 对危险比较欠缺感性的人们隔着高层大楼的窗户玻璃观看着气势惊人的光芒和火焰。没错,如果能确保自己的安全,事故和战争都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可是,当然也有感觉到危险性的人,这些人害怕被封闭在大楼内,于是便蜂涌到电梯里去。没有耐性面对自己的体力又有自信的人则干脆跑向楼梯。在幸存下来之后,或许他们会确定自己判断力的正确吧。 然而,地面上却是一场大混乱。判断自己随时都还来得及逃的人们形成了一堆无秩序和无责任的人潮,充塞在街道上。汽车驾驶人也停下车子,下了车,观看正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 “喂!你们看!那个……!” 这种声音在群众当中四处响起。他们看到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的最上层有一个异样的东西。这个东西在火焰中还散放着光芒,形成一个又长又大的动物形态。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龙!” “是啊!是龙。那就是所谓的龙啊!” 这个时候,朝着都厅大楼快速急驰的一辆巡逻车上驾驶的警官也发现到龙的形态,一瞬间,他疏忽了前面的路况。 刹不往车的巡逻车的轮胎发出了尖锐的声音,整辆车使冲人了停下来的车群中。爆炸声紧跟在一连串的冲突声之后,橘色火焰覆盖住整个路面。形成火团的人影滚了出来,在路上翻腾。 可是,这件惨事也几乎引不起任何人的关心。每个人都噤了声,像被逃惑往似地凝视着传说中伟大的神兽坐在都厅大楼顶上部的姿态。 深红色的龙扭转着它的巨躯。同时,火焰从它全身的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飞射而出。 不是龙在吐火,而是火焰从其全身飞散出来。火焰弹穿过近一百公尺远的超高层大楼的中央部份,玻璃和水泥飞散,热波侵袭了在高处观看的人们。 火形成的瀑布落到地面上。密集的起哄人潮发出了惨叫声,用两只手护着头部,为寻求安全的场所而四处逃窜。人们互相冲撞、倒地、推挤,这个时候,消防车和巡逻车的警笛声不断响起,狂乱噪音更是无止境的扩大。 在距新宿新都心五公里远的警视厅中,刑事部长南村对着电话中的部下吼叫。 “什么?新宿新都心出现了龙?笨蛋!你是不是在电视上看大多以前的怪兽电影了?” “部长,南村部长!” 虹川理事宫叫着南村,南村刑事部长回过头凝视着电视上的画面。他不禁说不出话来,连指尖都在常温下冻结了。正在燃烧着的都厅大楼确实盘踞着一条就形体来看只能以龙来称呼的巨大生物。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会不会又是和某国工作人员联手的极左派激进份子的所作所为?某国工作人员的力量那么巨大,为什么不暗杀首相呢?真是不可思议!” 同属于警视厅的警备部没有时间像虹川那样语出嘲讽。歇斯底里的指示立刻飞向都内各地的机动队本部,装甲车辆不断地集结到新宿。 从隅田州河口到新宿新都心的直线距离有八公里,连国际级的马拉松选手也得花上25分钟时间的路程,竜堂兄弟却只花了10分钟就跑到了,而且,连最年轻的余也丝毫没有乱了呼吸节奏。 如果有竜堂兄弟的体力,选择最原始的交通方式是很正确的。因为这八公里的距离由于塞车和警察的交通管制,开车也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还导致交通全面的停顿。 穿过新宿东口的大马路,竜堂兄弟到达了西口的新都心部分。此处形成的人潮不是一,两天前的仙境所能比较的,而且,大部分都张着嘴巴和眼睛仰望着上方。 绽放着深红色光芒的长大的异形生物卷往了都厅大楼的双塔。确认了生物的形体时,始想起了弟弟,内心深处不禁一阵痛楚。 和红龙美丽姿态相较之下,都厅大楼是何其地丑陋啊! 为什么都厅大楼在国际都市东京藏书网当中非得是最高的建筑呢?在纽约、巴黎这些都市里,市政府都不是市内最高的大楼。那些以人民的税金豢养的公仆想从高处俯视人民的想法是始所不能接受的。或许他们是打算让自己成为从城里的天守阁俯视城下下拜诸侯才盖起这栋大楼的吧? 公家机关的建筑物应该是便于市民使用才对的,而且在里面办公的公务员们也不应该忘了自己公仆的身份而对前来拜访的市民亲切有加才是。哪需要只让物空有美丽的外表,为议员们在大厅上铺上大理石的呢? 可是,就因为是在平常的日子的夜里,在都厅内的人应该很少,至少这一点是有利之处。始继续朝着都厅大楼前进,终和余跟在长兄的左右侧。 “东半球最大的摩天楼群”现在陷入了一片恐慌和火焰当中。人们相互推挤、踩踏、冲撞、怒吼、哭叫,现场一片混乱。 都厅大楼的四周已经有四栋超高层的大楼被破坏而燃烧了起来。从远处看来,想必让人误以为四把朝着夜空耸立的巨大的火把。而深红色的龙就踞在中心点,被华丽的火柱绕着,朝着天空伸长了它那绚烂的颈部。俨然一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景象。 终用力地抓着竜堂始的左手腕。仰视着长兄的脸上现出了紧张的神色。 “那是不是续哥啊,始哥。” “……嗯,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太好了,续哥哥还活着。” 余很自然地指出了事情比较好的一面,始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这是最初步的事实和认识。不管外形如何,他们是兄弟,对彼此而言,他们都是一种无可替代的存在。 他们往前进,靠近集结于火灾现场的机动队员群。有人出声制止他们。 “不要靠近!不可以靠近!” 机动队员们充满了杀气。他们筑成了一道又厚又长的制服和盾牌的铁壁,想要挡住蜂涌而来的群众。他们原意是要让群众远离危险,可是,看来却更像是要守护往火龙不让群众去伤害它…… 火和黑暗在机动队员们的背后乱舞着、小小的火块从天而降,在地上弹跳,引起一阵响声。接近都厅大楼的警视厅的直升机被火弹直接命中而坠落了。 竜堂兄弟要靠近都厅大楼就得突破机动队员的铁壁。如果是一般人当然是办不到的事,可是,就像续以前说过的,对竜堂兄弟而言,这根本算不了什么。 老三终负责起尖兵任务。天真的少年装出了豪迈的笑容,走到机动队员的面前。当充满杀气的队员们挥着警棒想要赶走他的时候,少年突然就失踪了。 “啊!”地一声,机动队员们抬头看着夜空。少年的身影跃过他们头上。终只用了一小段距离助跑,就跳过了20公尺远和5公尺高的障碍。他用两手抓往了街灯的横木,以引体向上的要领咕噜一转,两脚漂亮地落了地。 “竜堂终,100分!” 终对自己的妙技下了这样的评分,可是,对机动队员而言,这绝对是不允许的事情。 “这个小鬼!不要小看机动队!” 五,六个队员嘴里骂着下流的话,一窝蜂涌上来。就在同时,他们背后的机动队的人墙崩散了。自然地闯入他们队列的高大青年轻松地夺过了一根警棒,开始轻松地打倒队员们。 就在此时,新的火又落到机动队员们的头上。 机动队员们发出了惊叫声,四处逃窜。 如果对方是军事基地建设反对运动的老人,或者是原子能发电反对团体的主妇,挥动公害企业的公害病患者的话,不管人数多少,机动队都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霸气,但是,如果对方是龙、是火,连机动队员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才行。群众也跟着机动队员逃了,留在当场的只剩下四个被始打晕过去的队员倒在地上。 竜堂始、终、余三人一起跑进了以东京都厅大楼为中心的禁止进入地区。火和黑烟发出了呼呼的声音卷起漩涡,气流不断上升,形成了吹向天空的强风。虽然机动队员的阻墙已经崩散了,可是,进到这里来的人群也不多了。竜堂兄弟暂时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 大风卷起,纸屑和招牌随着热气在半空中飞舞。一千个机动队员都没有这个景象来得令竜堂兄弟们惊讶。他们避过路线,下到铺着砖色装饰砖的半地下式的广场。广场上有美丽的喷泉,在热风当中喷出了泉水。 三人从头上淋了一身的水,一方面是为了不受到火和热气的伤害,另一方面是处在这样的环境下,浇一些水在身上会让自己舒服些。虽然不是在特别的意识之下,但是不管在什么紧急的状况下,都可以找出适当的乐趣,这似乎是竜堂家的家风,终和余因为可以穿着衣服公然地玩水而显得极为愉快。在全身都沾满了水之后,始说道。 “好,终和余你们就在这里等着。进都厅大楼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始会这样说当然有他的理由。在兄弟永远一起行动的原则下,他们来到这里了,可是,前头有多危险就不得而知了。终和余认为自己身为竜堂家的一员理当充分地尽到自己的义务。事实上,始打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单独行动一直到最后的阶段,他也有些后悔把终和余带到这里来。他不想让少年们遇到必要之上的危险,同时,如果万一他死了的话,他必须让两个少年活下去。 可是,终不听兄长的命令。 “不要开玩笑了!这种命令能听吗?我也要一起去!” “终!在竜堂家,家长的命令是绝对的。” 长兄的声音和表情重重地敲打着老三的心房,终不禁咽了一口气。在数秒钟的沉默之后,他好不容易才提出了近似反驳的话。 “我不这么认为……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了,哪有这种事啊,老哥。”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保护余。万一我没有回来的话,终,你就是竜堂家的家长。” 看见勇敢而大胆的老三一脸不知道该如何的表情,长男露出了笑脸企图安抚他。 “不要担心。我可也没有意思那么轻易就放弃家长的宝座。因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逞威风,又可以对人下命令,是一个不错的宝座哪!” “我不想当家长什么的。” “你做得来的。我都可以做了,我15岁的时候就坐上这个宝座了。” 你比我更有潜力,一定没问题的。始在内心这样说着,转过身就要走了。 “始哥!” 余无限依恋似地叫道。始停下了脚步看着么弟。在这个时候说“余,好好听终的话,做个乖孩子”之类的话未免言之过早,所以,始并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说出口的是极为现实的事。 “在这里不要乱动。这里大概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也是我们回来时的目标。对了,我忘了,我把钱包交给终保管。” 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之后,做事井井有条的长男轻轻地举起一只手,从广场跑开了。老三对着他的背影丢出一句话。 “始哥可是我们的保护者哦!你要把续哥平安地带回来!因为要是你们死了,我是不会为你们举行葬礼的。” 穿过四根巨大的火柱,竜堂始靠近化成了巨大红龙的弟弟。原淋湿了的头发和衣服因为迎面袭来的热气很快地就蒸干了。 通过“郡民广场”这个有着令人不快名称的半圆形阶梯形空地好不容易跑进都厅第一本厅舍大厅的始寻找着上楼的电梯。可是,每一座电梯都已经停止不动。大厅的淡橘色照明大概是用紧急用电源勉勉强强维持的吧? 可是,始从指示灯知道有一座电梯正从地下往上升。始一按钮门立刻就开了,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跟前——他的左右方站着像是部下的穿便服的男人,除此,还有穿制服的警备人员。 “是谁把电梯停在这种地方的?” 中年男人用一点都没有品味的声音吼道。 “是我。我想上楼去,请让我搭乘。” 始先是郑重地请求。结果他所得来的却是一阵嘲笑,警备员可憎地视着始。 “你是什么人?这是VIP专用的电梯哪!只有议员先生或者诸如此类的伟人才能搭乘的。这位先生可是都议会的寺谷先生哟!” 据他们说议员先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视察有怪物出现的都厅大楼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是从地下停车场进到大楼里面来的。这或许是议员为了一个月之后即将进行的选举而刻意表现自己的勇敢好吸引选民的一种猴戏吧? 这个叫寺谷的议员对着默然地站在那里的始像猴子一样露出了牙齿。 “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不是像你这样的人能搭乘的电梯。如果你一定要搭的话,就要像我一样,至少当个都议会的议员。但是,不晓得你要花上几十年的时间哪!” 这就是用国民的税金所养出来的人。年龄大概在50岁前后吧!黑色的头发做三七分梳法,左右两边的眉毛几乎要连在一起了。两颊削瘦,前齿突出,眼睛凹陷,一点也没有选贤与能的那种风格。 “我是东京都民,是纳税人。” 始的声音低沉,挟杂着一阵热雷。 “所以,我是你们的主人!一个佣人竟然敢对主人出言不逊,怎能放过你们!靠都民的税金来过活的算什么VIP?佣人就该使用楼梯上下楼!” 这是一段连续和终都相形见拙的毒言毒语。一瞬间,惊讶得张开嘴巴说不出话来的都议会议员那张下流的脸染上了下流的红色,然后大叫。 “你、你一个平民竟敢辱骂都议会的寺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好吧!今天就好好教导你一番。” 始并不知道每个都议会议员的名字,可是,这个男人在都议会中却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所在的政党是那种在国会中是在野党。在都议会中是执政党之类没有原则的政党,据说在原子能和外交,防卫问题政策方面,他们比保守党还要右倾。其中这个男人在国营电视台放映和核战受害有关的英国电视台协会制作的文书影片时曾在都议会中大放厥词。 “夸大宣传核战的受害情形真是无稽!国营电视台是苏联的间谍巢穴!” 这段话成为人家的笑柄,他就是这么一个无知而粗俗。没有常识的人。如果在政治以外的世界的话,这种低水准的男人一定早就被流放了。 议员抓往了始的领带,对着两个秘书兼保漂吼叫:“抓住这个年轻人!”两个不像是暴力团员和政冶家秘书以外职业的短发男人从左右方抓住始的手腕。深信己方已经夺走对方抵抗力的议员露出下流的笑容之后,用左手抓往始的领带,右手往上挥。 始挥动他的手腕。 两个保镖飞到四公尺以外的距离,脸部撞上墙壁。鼻梁和前齿都断裂了,墙上留下了血迹,然后人继续滑落到地上。议员本人突出的前齿飞散在半空中,人则倒转在地上。在被始痛击的那一瞬间就失了神,口吐白沫,翻着白眼。 “唔……” 警备员见状软了脚。在摇晃的那一瞬间,他的鞋子踏到了倒卧在地上的议员的脸。鼻梁断裂的声宕起,鼻血沾污了鞋子。 始用非常平静的声音下令。 “直接前往48楼!” “是!是的!我知道了,立刻就去。”抗拒不了权力的人也抗拒不了暴力。发抖着猛点头的警备员开始操控着电梯。 乘着包括三个昏迷过去的人的电梯开始以高速往上爬升。警备员战战兢兢地偷窥着高大青年的脸,可是,始根本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太大意了,始不得不感到后悔。 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呢?始应该要预测得出,如果续会变身成龙的话,那一定是火龙了。 根据中国古代流传下来的阴阳五行说,构成宇宙的“行”(元素)具有以下这样的性格。 木行。方位在东。颜色为蓝。季节为春。为木星。 火行。方位在南。颜色为红。季节为夏。另火星。 金行。方位为西。颜色为白。季节为秋。为金星。 水行。方位为北。颜色为黑。季节为冬。为水星。 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甚至在音阶、味觉、谷物、家畜,内脏、历法等方面都有对应。“青春”这个说词和“北原白秋”这个诗人的笔名都是根据阴阳五行说来的。 红龙就是火龙,就像黑龙是水龙一般。在这个时候,黑龙的名字为炎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南海红龙王就是支配火的人。就像北海龙王余支配水,让豪雨从天而降一样,南海红龙王续就是支配火。他的力量,就如几十万人亲眼目睹的一样,几乎要将整个新宿新都心毁灭一般。或许威力要更大。怎么会有这么些个麻烦的弟弟们呢?始不得不感到身为长兄的辛劳。 “……可是,如果余是水龙,而续是火龙的话,终就是金龙,而我就是木龙了!真是一团乱!”在这种场合想起这种事,这就是始该有的作风吧!自觉到这个情形,始不禁苦笑着,可是看在警备员的眼里,他的表情就像食人虎的微笑一般骇人。警备员拼命地撑住快要软下去的腰,两眼申浮现着恐惧和哀求的色彩。 拜托不要说出“我有妻子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生病的老母亲,房屋贷款还有15年”之类的话,当始这么想着的时候,电梯咯地一声停了下来。离48楼还很远。安全系统于此时启动,不能再到更危险的地方去了。 警备员勉强挤出了一丝声音。 “电、电梯再也上不去了。不是我的缘故,是机械不动了。请原谅。” “我知道,打开!我要出去。” “……求、求你饶命……” “不要怕,要出去的只有我。我出去之后,你就立刻逃出去吧!” 始是在33楼走出电梯的,这是特别会议室的大厅。始的两手拿着上下身的衣物,这是从晕死的都议会议员身上脱下来的。 余在富土山变身成龙的时候也是这样,今天晚上,续也没衣服了吧?这是始对弟弟表现出来的细心关照。姑且不说上衣和衬衫了,对续来说,裤子或许太短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上到38楼的时候,热气已经到了让人雄以忍受地步了,白烟像雾一般地浓厚。发现到这一楼天花板的水器像疯了似地喷着水,始再度将自己从头淋到脚,向议员借来的衣服也吸饱了水。白色的热气从始快要烤焦的衣服冒出来。 像干季的植物一样吸足了水之后,始开始往火烟雾弥漫的无人楼梯攀爬。 第十章 结局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吗? 热气和光、火像雨水般朝着始过来。而白色和黑色、灰色的烟雾也发动了阴湿的攻击。然而,始无视于这些险恶的环境不断地往上前进。 “如果我真的是东海青龙王敖广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烧死岂不落人笑柄?” 始虽然这么想着,可是,热总是热。变化成红龙的续是不是能感受得到热呢!乍见之下目测的结果,龙体的长度似乎超过了一百公尺。身高刚好一八○公分的续是在什么法则下让自己的肉体膨胀,变形的呢?就算是超自然的机构,其中也应该有某种法则才对。或者,情况是反过来的呢!龙体、龙形才是他们的真面目,人体只不过是他们暂时的形态而已?就像几天前续说过的。 “续,回答我。” 始已经记不得是叫了第几十次了。如果换作一般人,不要说出声,早就被火和烟吞噬而丧命了。可是,始一直往上爬,靠近了最上面的楼层。 在洒水器持续做无谓的喷水动作的楼层中,始一定会让自己的身体和他所带来的衣服吸饱水分。要救人首先就要先能自救。 在43楼无线机械室的楼层,始把没有用的领带丢进水里,把吸饱了水分的上衣盖在头上。他一向不拘泥于服装或许是一件可喜的事情。 议员的衣服也吸饱了水,始把衣服挟在腋下,再继续往楼上爬。他是一个顽固的人。一旦他决定的事,任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他。 在到达43楼的时候,突然起了似乎要震撼人的腹部的声音。始感觉到头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爆风和火吹起,始脚底下踩了空。他滚落在水泥地上铺着红色地毯的阶梯,好不容易在平台上停了下来。手上还拿着议员衣服的始抬头一看,在火烟的另一边可以看见没有星星的污浊夜空。落下来的水泥碎片打在始的身上。令人惊讶的是,龙族后裔只感到微微的痛感。 “续!” 火或热气,光芒所形成的强烈能量对着始吹过来。红龙用它的前肢一击,就击碎了大楼的最上层,碎片飞散四处。官员们为了满足他们的特权意识而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投入大量税金建造而成的直升机场完全被破坏了。 始好不容易可以接触到巨大的红龙了。那个样子与其说是一种物质,不如说是能量的固体化所形成的。 “续,是你吗……” 低声的询问被热风阻断了。龙的身体是深红色的,可是从其身上发出来的光芒却有着有节奏的脉动,整体的色彩不断地变浓又变淡,而且身体上还是有着头部。 金黄色的瞳孔凝视着始,至少始是这么认为的。龙的瞳孔欠缺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磁气的吸引力一般的力量。始的目光没有办法离开它。他仿佛被炫惑住了一般。在这个时候,一种奇妙的冷静支配了他的脑细胞。 始知道他该做什么,他要把这条巨大的龙,这条和他相处19年的弟弟化身成的红龙变回人形,让他穿上衣服,然后带他回家。15年前他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八岁的时候,始除了有着身为长兄的义务感之外,也同时有一种自豪。他认为唯有自己才能担任守护弟弟的工作,而现在也一样。 “续,来吧,我们回家吧!” 始呼叫的时候,红龙伸展了它那长大的身躯。 火又从红龙的巨体飞散出来。火团像火箭弹一样以高速飞射而出。朝着那已经化为火焰柱的隔壁的超高层大楼而去,朝着其他的大楼飞去,朝着路上,朝着新宿中央公园的森林。火弹一个一个落下,然后燃起新的火。 新宿车站西口一带已经化为一片火海了。始他们的母校共和学院的建地也遭到火焰的侵害。数百辆的消防车从都内各处赶来,拼命地进行灭火行动,可是,他们赌上生命的努力却几乎得不到什么回报。 在没有了天花板和墙壁的楼层上,始看见了黑暗和光芒的狂乱组曲。 “快放手,续!” 始伸出一只手触摸龙体。一阵灼热感闪过,始反射性地缩回了手。就在同一时间,灼热感不见了。 始看着自己的两个手掌。应该被烧伤的手掌上有着银色的光芒,像承受着光芒的宝石一般闪闪发光的鳞片浮在他的手掌中。 “这是龙王的证据吗……” 那象征着相当于不可侵犯的防御力吗!始不认为这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出和变成龙体的弟弟沟通的方式,难道只以兄长的身份和它说话吗!可是,现在也没有大多的时间了。来到这里,在始的面前似乎挡着一道困难的,看不见的墙一样。 水田町的首相官邸,霞关的警视厅,从六本木转移阵地到谷的防卫厅。八月四日深夜,东京最繁忙的公家机关就是这三个机构了。当然,实际上拼命行动地首推消防署了,可是,维持东京的治安的统辖指挥本部就是这三者形成的铁三角。 首相,防卫长官。警视总监三人透过29寸的电视电话画面交换着悲壮或者该说是装成悲壮的会话。警视总监的上位者国家公安委员长回到四国的选举区,正如火如茶地和有力的后援者们进行戏剧表演。而现在站在首相旁边,同样青着脸的就是以才能广为人知的东京都知事。他接到了急报,从石神井的自宅飞奔而来,可是,他却没能进入自己的“城堡”,只好委身在首相官邸。 “目前的状态已经不是机动队所能控制的了。应该是出动自卫队的时候了。自卫队不就是为了应付这种场合而存在的吗!只要使用过一次,今后就可以随时使用了。” 防卫厅长官雁原煽动着首相。他是于那种放言“主张人民生活重于国防的人头脑是不是有问题!”之类鹰派的人。他在名片上印了“日本国元帅”这样的头衔,曾经因此而招人讪笑。 可是,实际上的问题是,自卫队真的能出动吗?六月在东富士演习场发生的奇怪事件,“由于龙的出现和豪雨之故,驻屯在东京的陆上自卫队第一师团在人员装备上遭受了重大的损害,几乎呈现无力化了。”在有关单位拼命地压制情报之下,大众传播和国民所知道的损害远比实际上的小了许多。然面,事实却是没有办法缩小的。一个大队的自卫官在训练中殉职,残活下来的人也大部分因为受到冲击而没有办法再担任士兵的工作了。有关单位只好对那些心怀二意,要求退伍的人加以威胁,或是加以安抚。 看着态度暧昧不明的首相,在内心直咋舌的防卫长官雁原微微压低了声音: “对了,总理,您知道吗?” “什么事?” “美国大使馆和驻日美军司令部的动向颇奇怪哪!看来他们好像和这件事有关……” “这种话不要乱说啊!” 首相惊慌失措,以比平常更尖锐但音量降低的声音说道。 “把美军扯进去不妙啊!非常不妙!你想想办法吧!真伤脑筋啊!如果让国民知道不好啊,那会很伤脑筋的。” 首相嘀嘀咕咕他说着一些没有什么内容的台词。 被戏称为“活动而没有主见”的首相是在八月四日一点二十分的时候下令自卫队出动。他因为这个命令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第一个命令自卫队出动维持治安的首相。他原本不想扮演这个角色的,可是,如果再放任新宿燃烧下去的话,他一定会被责以某些责任的。就算发表“和每个国民一起深切地反省,看准未来,面对现实”之类没有内容的言论,这一次也行不通了。送大报社的政治部记者高级衬衫券也堵不了他们的口了。 防卫厅长官精神百倍,立刻决定出动吉普车、无后座力炮,火箭炮等。首相问道: “不能出动武装直升机吧?一架就要几十亿不是?” 立刻把能力换算成金钱,这是首相一贯的作风。 “那样的风势和烟雾,直升机是发挥不了作用的。先从地上发动攻击,如果再不行,再出动航空自卫队的喷射战斗机吧!” “我们花了几十亿在这些连风都没办法克服的东西上吗?就算是美国人再怎么逼我们买的,也未免太不划算了。” 首相不满他说道。 “损害到底有多少?” 不论什么时候,首相总是把金额当成首要问题。 “光是都厅大楼就花了将近一千五百亿元了。东加西加的,可能有一兆圆吧?这还只是金钱方面的损失。” 当都知事压抑感情回答时,首相秘书官西山千秋自以为是地对首相说道。 “对了,总理,造成几千名死者,保险公司一定很头痛吧?是不是该以天灾为标准,采取一些特别的措施,好缓和保险公司支付保险金的义务呢!” 对首相而言,保险公司团体是一个重要的资金来源。听到秘书官这样的进言,首先就要点头称是的时候。 “你、你是不是太……现在不是提出这种事情的时候吧?” 插嘴的都知事的声音中有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难道对这些政冶家们来说,对自己资金来源的企业施恩比照顾市民的生命和公共的财产要来得重要吗! 首相在青年时代曾有朋友问他当国会议员要做些什么?他的回答是“这个不是顶重要的,总之,我就是想当国会议员,万事拜托了”。这段插曲曾被引为笑谈。 都知事的年纪比首相大,毕业于东京大学法学部,一直担任官僚做到自治省事务次官。他相信不论就学历或行政能力以及教养而言,自己都比首相优秀,而事实上也大致是这样。 都知事也不尽然像神明一样清廉。他被怀疑在进行都厅舍大楼建设的工程招标时和大规模的建设公司有私下交易的嫌疑。虽然他从中获取了利益,可是,至少他比首相还知道节制,他懂得区分时间和场合。 “啊,总而言之,各方面的事后处理都是很重要的。万事皆不可疏忽。” 首相做了这个暧昧而且狡猾的回答,这个时候,有报告从都厅大楼火灾现场传进来了,报告指出有生存者被救了出来。就是都议会里的王牌议员寺谷。 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寺谷虽然保往了一条命,可是样子却变得出奇地好笑。当他出现在他人面前的时候,鼻子折断了,前齿脱落了,脸上尽是血污,这种落魄的样子的确值得他人同情,可是,他只穿着内衣和直条纹的内裤,再加上袜子和鞋子,上衣,长裤、衬衫都不见了。当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是在降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内,警备员早就逃得无影无踪了,当寺谷狼狈地逃到外面的时候,被机动队员发现了。 寺谷被用VIP用的救护车送到新宿东口的医院去,可是,他的嘴巴中尽念着外人所不能理解的话,过了一阵子便又意识不清了。 这件事只不过是小闹剧。一般的受伤者——市民,警宫、消防人员等都只能浑身血迹地横躺在路上,忍耐着痛苦等着四处回转的救护车前来把他们送到医院去。 几乎毫发无伤,俯视着几乎不像是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景象的一些幸运群众中,包括虹川和唇海这个两个共和学院的校友,当虹川离开警视厅的大楼时,唇海跑了过来,之后两个人便同行了。他们也关心母校的情形,所以赴到了现场。 “喂,虹川。” “什么事,唇海!”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关于我们的名字。” “哪一方面的事!” “你觉得虹川的虹和唇海的唇,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 “虹就是海螺吧!唇就是文蛤,是栖息于海里的贝类。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可是,其实不是这样的。不管是虹或唇,原本都只是传说中的动物啊!” 唇海压低了声。 “两者都在龙族之下,也就是说都是龙的手下。” 虹川无言地凝视着以前的同窗。唇海回视着有着娃娃脸的虹川,再度压低了声音。 “我们的学院院长叫竜堂吧?你记得吧?是竜堂兄弟的祖父。” “你到底说些什么……” 虹川咋着舌,以焦躁的表情斜眼示意。 “你认为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正代表着一些事情!” “不,我只是突然想起,并不一定就代表什么。你看!继美国和苏联之后,排名世界第三的军队就要出动了。” 唇海似乎要了断自己的困惑似地转移了话题。 自卫队的队列通过他们面前。搭载着无后座力炮和火箭炮的吉普车和卡车快速驶过。事态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这也是理所当然,而且是可以预想得到的景象。 然而,这个时候,在代代木公园里却展开了一场令人难以想像的景象。驻日美军的运送直升机勉强地着陆。 “终哥哥,那是自卫队哩!” 老么向老三报告。坐在靠近喷水泄石阶上的终改变了姿势,确认了弟弟的报告之后,不禁咋了咋舌。 “真是没用的家伙,又出动了。他们要怎么挥霍国民的税金才肯罢手呢?如果有那么多多余的钱,就给我一些吧!” 这些语的前半段是受到长兄的强烈影响,后半是他自己的台词。两人把脸的上半部探出地上监视着对方的动态。这个时候,吉普车和卡车一辆接一辆在火和烟雾中停了下来,自卫官们跳下了车。很遗憾的没有背景音乐,否则这应该将会是一个相当惊心动魄的场面。 “可是,看来就像是以前的怪兽电影!不过,这样才有趣。” 他们奉命在此地待命固然遗憾,不过,长兄的命令尚有扩大解释的余地。如果有前来麻烦的家伙,可以尽全力将之排除。不抵抗主义和竜堂家是无缘的。 “不抵抗主义的奉行者甘地是伟大的,可是,我们并不伟大,模仿他也没有用。”长兄始曾这样说过。终可以说是全面性地赞成这个意见。 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卫队行动的余对哥哥提议道。 “要不要到都厅大楼看看?终哥哥。” “不行,始哥吩咐我们在这里等着的。” “可是……” “听着,余,我这个人是不会听没有道理的说教的。救续哥的话始哥一个人就足够了。我们去了增加麻烦就说不过去了。” 真是没有道理的说教哪!余在心想着,可是,嘴里却应着:“是啊!” “没错吧?因为我们还在这边晃、很遗憾,没有人要嫁我们。如果要等余你大学毕业还要等九年,到时候,始哥就超过30岁了,茉理姐姐是不能一直等下去的……” 发现到自己的话题竟然在半路上变成这样,终故意清了清嗓子。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待在这里,懂了吗?” “可是……” “还可是,可是什么?” “你不认为只要我们不暴露行踪就没事!” 面对这么大胆的唆使,终眨了眨眼睛,看着弟弟的脸。 “余,你啊——” “对不起,我们还是听始哥哥的话吧。” “为什么不早点说呢?” “啊……” “是啊!只要不被发现就成了。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进展。我们就靠近去探探究竟,只要不被哥哥们发现就好了。” 在认知、决断、行动之间连一厘米的空隙都没。为谨慎起见,终再度将自己的全身都淋上了泉水,朝着都厅大楼跑去。他弯着腰,用一只手护着弟弟的身体,尽管如此,他仍然以七秒整跑完一百公尺的速度跑着。在跳进半地下式的都民广场之后就不需要再弯着腰缩着身体了。 “真是的,续哥也该收敛收敛他的锋芒了。赤权、原宿、六本木一带也该轮到我们上场才对!” 终嘴里面竟然说着这种出人意料之外的话。 炮弹使得都厅大楼摇晃了。已经笼罩在一片火海中的大楼在火箭炮和无后座力炮弹毫不留情的攻击之下发出了呻吟声,颤动着它那二百五十公尺的长躯抗议着,当然,自卫队攻击的对象不是都厅大楼,而是红龙。可是,在军事行动中,攻击目标的周边受到损害是理所当然的事。 始用力地踩着震动着的地板,好让自己保持住重心不致而倒在地上。 “不是开玩笑的,如果我中了炮弹,我也会变成龙的。” 如果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只怕在木龙和火龙的携手下,不只新宿新都心,整个东京都要被破坏殆尽了。可是,始不知道木龙有多大的破坏力和破坏方法,他也不想知道。 水泥、玻璃、花岗岩、钢筋四处飞散,在爆风和轰隆声中纷纷落下。墙壁、天花板的一部分随着火焰从楼梯上落在终和余的身上。 终护着余的身体,不让弟弟受到火炬和各种危险碎片的伤害。他吸进了不少烟雾、尘埃,不停地咳嗽。 “你还活着吗?余。” “谢谢啦,我没事。倒是我们要快点赶到始哥哥他们那去。” “是啊!快走吧!” 事实上,他们的行动存在着根本上的矛盾,可是,他们也无暇去想到这一点了。他们站了起来,为对方拂去身上的尘埃之后,再度开始往楼梯上跑。 “想起来,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真是感人啊!如果能怕成一部竜堂兄弟故事的电影就好了。” 终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回头看着楼下。他敏锐的听觉捕捉住了前方的人声和脚步声。自卫队好像攻进来了。果真如此的话,他们就必须更加加快自己的步伐了。 当老三和老幺在20楼一带的楼梯逃行着障碍赛跑的时候,长男那边也处于相似的状态。 始脚底下的地板突然不见了。地板陷落了。始一手抓着议员的衣服,一只手抓着落穴的边缘,避免让自己滚落到下面的楼层去。当他喘了一口气时,一块沉重的水泥块落下,打中了他的头,发出了声音碎成两半。看着水泥块分成两半从他的身体左右方往下落,始喃喃说着。 “真受不了,今天晚上也不知道死几次了,我这么健康还真是一件好事……” 这不是健康或强壮的程度问题,可是,始还是用一只手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拉到地板上。 始心中盘算着,再也不能这样浪费时间了!损害的情况越发地严重了。要把弟弟从龙体变回人形就要取决于他的实力了。在东富士演习场时,化为龙体的么弟余接受到船津老人从掌底释放出来的能源之后才变回人形的。老人说过关于“气”的事情,总而言之,就是利用活体能源的释出刺激变身机能的核心吧?船津老人或许是在中国内地的“龙泉乡”学到这个技术的。 既然船津老人做得到,自己应该也做得到。其实始是不喜欢这种精神论调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将一切希望放在上面了。因为连那个只喝过龙种的血的船津老人都做到了。身为真正龙种的始也应该可以做到的。 “续。” 始用尽了他的肺活量呼叫着,红龙好像听到了似地把它抬起的头放了下来。 始丢下议员的衣服,他闪身经过逼近跟前的龙头,用两手抓住了龙的左角。灼热感化成了痛觉奔窜他的全身,他忍着,手仍然抓着龙角。重整了自己的呼吸和心脏的鼓动,始闭上了眼睛,让精神的能源集中再集中。经过了几秒或者几十秒,一种像是爆发的无形东西贯通了始的全身。 一股强烈的能源从始的手掌传向龙角,一股小而深刻,激烈的战栗在龙的角下窜流,仿佛波涛般拍打着传到了全身。 成功了!就在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始的身体被一股异常的力量提上了半空中,往上方落下。就在要撞击上天花板之前,他把身体缩了起来减小了冲击,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呼吸停止了。这一次他是结结实实地从产生裂缝的天花板上往下落了。他缩起脚,稳往了姿势,身体一回转站了起来。 始确认自己释放出去的能量发挥了效果。这些能量应该可以贯穿掌管化身为龙的续的身体机能的核心,如果失败的话,始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可以把弟弟叫回来了。 始捡起了落在地上的议员的衣服,噪了声,静观变化的产生。 始感觉到光和热似乎一点点。一点点地减弱了。不,不只是感觉,事实上是如此。 一切好像都开始收敛了,膨胀的能量触手退向中心核去了,龙的轮廓已经消失了。深红色的光彩也在每一瞬间越变越淡薄,在橘色的光芒闪烁当中,看似有一个形状不是很清晰的东西盘踞着。.. 这个东西变成了一般人的形体,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红色的簿纱慢慢地被揭下,其他的色彩都恢复了。接近茶色的头发、白哲的肌后都回复本来的色调了。始跑上前去,抓住了人体的两肩摇晃着。 “续、续,是我!你知道吗?” 哥哥的声音似乎发挥了效用。伸出一只脚,立起一只膝盖,坐在墙边的年轻人发出了无助的声音。 “大哥……” “你醒了吗?” 虽然点头回答着哥哥,可是,续摇着头,将手掌放在额头上的样子充分说明了他还没有完全从梦魔中解放出来。他的瞳孔中也还罩着一层红霞,然而,很快地,眼光就变清朗了,理性和知性恢复过来,取代了原本那种沉痛的光芒。 “是吧!我变身成龙了。” “嗯,就是那么一回事。” 始给了这么一个平凡的答复,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造成了相当多的人死亡吧!在我丧失记忆的那段时间内……” “不是你的缘故。是逼得你变身的那些人不好,是眼看着你离去的我太笨了。所以,你不要在意。就算你放在心上对事情也没有什么帮助。” 事实上,事情并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了,可是,在这个时候并没有让他们慢慢反省、后悔的余地。 始没有特别地加以安慰,也没有加以鼓励,他只说了这些话,就把都议会议员的衣服递给弟弟。 “把这个穿起来。大小虽然不符,不过,在这种非常时刻只有将就些了。” 从哥哥手中接过衣服,续害羞地笑着,把绉成一团的衣服摊开来。 “真的哩!先别说上衣了,裤子下摆太短了,臀部绷得紧紧的!当一个花花公子真是悲哀啊!” “看来你的精神好像完全恢复了,太好了。” 续快速地把衣服穿了起来。 穿着大小不合身的衣服,赤裸着两脚,散乱着头发,尽管如此,续仍然给人一种“隐藏身份改变装扮的王于”的印象,这或许是程度悬殊的美貌所带来的功德吧。 总而言之,现在已经恢复了人类的外形,接下来的问题是要如何从这栋大楼逃出去。 不知何故,自卫队的炮击似乎也停止了。因为始、续也没有办法以人的形体在天空中飞,所以,他们必须找出一条路回到地上去。 始和续在不断减弱的火和烟势中开始下楼。 “小心哦!续,小心不要伤了脚掌。” “没事的,大哥。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当续似乎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而这样回答的时侯,平台上闪现了人影。让始和续不禁相对而视的人影就是终和余。这原本应该是一次让人感动的兄弟再会的,可是,很遗憾的,没有人流泪。和终的视线相遇的那一瞬间,竜堂家的年轻家长不禁大吼。 “啊!你们干嘛!我不是要你们在喷水广场等着吗!你们这些不听家长话的人,明天罚你们除庭院的杂草。” “现在不是说这种语的时候,自卫队闯进来了!” “我不记得有叫他们来啊!” “他们不用你叫也会来!” “来了!” 余大叫。武装的人影从楼梯上一跃而出。他们戴着绿色的扁帽,穿着迷彩装,架着自动步枪,有着蓝色的眼睛。始用指尖捏着自己的下巴。 “自卫队什么时候开始像职业棒球队一样雇用外国人了!” “大概是从我们的外汇存底高居世界第一位的时候开始吧。” “我实在很想对出外赚钱的老外亲切一些的,可是,看来这次是得例外了。” “怎么样,老哥,他们用这么厌恶的眼光看着我们哪!” 始突然微微地笑了起来。 “你可以放手一搏,终。” “真的?” “随你意了。美军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出现的。不管他们有多合法的理由在,这都是不该有的。这些家伙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我们的幻觉罢了。所以,你怎么做都无所谓。” 始的这个论调极其辛辣。很明显的,这些美国士兵是奉了某种不好的命令而入侵这栋大楼的。当然,他们是不可能让目击者生还的。这么看来,竜堂兄弟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一个美国士兵往前进,朝着终落下他的枪身。这一击来势强劲,可是,看在终的眼里就像是慢动作一样。他轻巧地往后一退,躲过了攻击,用拳头击向因扑了个空而往前倾的士兵的下巴。下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士兵倒了下来。 这是一场乱斗的开始。 一旦现场开始紊乱,美国士兵就没有办法开枪了。他们用枪身、战斗用的匕首以及他们本身的肉体当武器,想把竜堂兄弟们打倒在地上,打一开始就没有妥协存在。或许他们就是一群在阿拉伯及东南亚、拉丁美洲,为了美国的正义之名,不断从事杀人和破坏工作的武断的爱国主义专家吧。只要有个他们这种人在,他们理当可以在一分钟之内将四个空手的平民分解完毕的。 可是,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骨头碎裂、发出惨叫声横倒在地上的是美国士兵那一边。只见美国士兵压着胃部咳着血、蒙着脸往后倒,抱着还拿着匕首而被打碎的手腕惨叫着。最后,一个士兵就像穿着衣服的火腿一般倒在地上。唯一被留下来的指挥将校流着冷汗发出了惨叫,当他伸手拿手枪的时候,始的拳头飞了过去。 将校的脸变成了血团,整个人飞了出去。他飞过了倒卧在地上的部下们的头上,撞击在墙上,然后便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10分钟之后。 在烟雾弥漫当中,一辆军用吉普车从都厅大楼的地下停车场驶了出来。上面坐了四个美国士兵,可是,他们都把钢盔压得低低的,其中两个人的个子就美国士兵的身材来说显得小了许多,军服穿在他们身上空荡荡的。自卫队和机动队都接到严厉的命令,不准干涉美军的行动,所以,就算他们觉得颇为可疑也没有加以阻止。 散乱在都厅大楼内外约有50具的美国人遗体和一个生存者被进行第二次出动的美军收回了。自卫队及警察都被下令不准将消息外扬,传播媒体和国民都不知道事实的真相。 事后,在陆上自卫队中,一个军官对上司表示了意见。这个年轻的军官平时就是一个大放“为什么要从如花的六本木移到涩谷这样杀风景的地方来!这里又交不到女朋友。”这番厥词的男人,而他在这个时候的毒言毒语又是那么尖锐。 “有人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抓住那四个可疑的人!因为我们接到命令,如美军出现的话,一概不准插手他们的行动,所以,我们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谁知道号称世界最强的美军也会输?话又说回来,他们到底是跟谁作战?”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停在驻日美军横田基地正门的附近。后座安装了黑玻璃,车内的情况无从察知。就算没有这层防护,时刻也已经接近半夜,再加上高级轿车前后由坚固的加长型汽车护卫着,一群带着冷酷表情的男人们监视着四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也没有人有意偷窥的。 高级车的内部传来了像食用蛙般的声音。 “哼!那个洋鬼子女人还大言不惭他说那种话,真不像话!害我在这里白等了一晚上。” 关掉车上电视的开关,高低起伏着那蛙腹般肚子的老人就是疯狂博士田母泽笃。这个时候,老人看来不像食用蛙,倒像是把饵食囫囵吞下的毒蛇一样。 “没办法,要享受快乐就要付出相对的辛劳,把事情委交给那种女人是我的不智。如果事情成功的话,我会被迫接受什么样的交易还不知道哩!” 老人用里木手杖戳着驾驶座的背靠。他闭上了两眼坐在发动了的车子内,幻想着把竜堂兄弟绑在手术台上,活生生地切开他们身体时的乐趣。 “这些粗手粗脚的洋鬼子真是靠不住。还是得靠我亲自动手哪!哼哼哼……真是人进入老年之后的一大乐趣啊。” 竜堂兄弟是八月四日上午四点二十分回到了位在哲学公园北方的家中。他们在半路上放弃了吉普车,在深夜的街道上步行回家。这是这个夏天以来的第三次了。 他们的房子虽然老旧,但是使用电热水器、水很快就沸腾了。浴室的宽度有一般家庭的三倍之多,四个人可以同时人浴,这是值得庆幸的事。 始让三个弟弟先行人浴,自己则打开了起居间的电视。虽然遭受了这种出奇不意的打击,可是,他仍然想看看新闻。 每一家电视台都播放着深夜的紧急新闻节目,可是,仍然跳脱不出演艺新闻的对白,只是毫无保留地显露出其起兴的劣根性。 始半是感到失望,半又感到安心,他原想把美军的衣服放进内院的焚烧炉里,可是,此刻他又改变了主意。既然美军出动了,今后这些衣服或许还会派上用场。始把军服放进仓库,回到家中,一向擅长洗战斗澡的终和余已经从浴室出来,在餐厅喝着茶了。始对着三弟和幺弟耸了耸肩膀。 “从来没有过过这么热闹的暑假。现在我想过一些和平的生活了。” “始哥,不要发牢骚了。结果大家还不是都平安无事?虽然是有许多意外,不过……对了,不是有句话说‘结局好就代表一切都好’吗!” 始带着苦笑听终述说着他的意见,然后进了浴室。当他把身体浸泡在浴缸里,把毛中放在头上发着呆的时候,续来跟他说话了。对原本就爱漂亮的续而言,今天晚上又是火又是水的,一定不是出于他的本意。始全身涂满了香皂,正用水冲洗着。 “事情真的这样就结束了吗?哥哥。” “这个嘛……” 当六月份船津老人丑陋地死亡之时,始也希望那就是一切灾难的结束。地下帝国的巨魁灭亡了,剩下来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丑们大概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吧!然而,这些人却拥有着肮脏的野心,同时也拥有着将这个野心引向成功之路的污秽权力和丑陋的暴力。 非合法的恐怖主义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手中握有权力,专擅立法,利用法令人于罪的人们。阿道夫,希特勒、尤西夫·史达林都是一国的支配者,并不是一个城市的目无法纪者。这两个伟大的指导者杀了五千万人以上。从卓别林以“杀人狂时代”进行控诉的时代开始,事态一点都没有改变。杀害五个人的犯人成了死刑犯,但是,不经加热处理,拒绝进口血液制剂,使数百个血友病患者感染了AIDS的卫生省官僚们却逍遥法外,不负任何责任。 奇怪的是,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和责任越大的人,似乎越有不被问罪的权力。这不就是某国的谚语的最佳写照吗?……“兵可死,宝座不可让”。 地球是美丽的。可是,统治地球的人类系统似乎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达成一个非常平凡,但理所当然的结论的始,把放在头上的毛中覆盖在脸上。在脱衣室的续隔着装饰玻璃门笑着。 “洗太久会头昏脑胀哦,大哥。” “嗯,我知道。在头晕之前我会起来。” 变身成龙的时候,余在那一段时间内丧失了记忆。而现在,续的记忆中也有一部分的空白。 该叫做觉醒吗?有意识而没有记忆叫真正的觉醒吗? 那么,不但一切都还没有结束,或许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呢! 当始和续单着浴衣出现在餐厅的时候,终开口说话了。 “哥哥,茉理姐姐打电话来了,她说她和姑丈平安回到家了。她要我们上午睡个觉,中午她再送东西过来。” “真是太感动了。那么,我们是不是要睡到那个时候,如果机动队或自卫队要冲过来也是那时候的事了。” 大家都赞成长兄的意见。当夏日清晨的第一道光芒投射到地上的时候,竜堂家正处于睡神的支配之下。 于是,在短短的一、二天之内,对人口稠密的东京造成巨大损害的这四个人在下一次醒来之前获得了一段安适的睡眠。 人口稠密的东京自傲于世界的新宿新都心如果以都厅为中心的话,现在已经是半废墟化了。损失金额,光是都厅大楼就有一千五百亿圆,其他的大楼和汽车、人员方面的损失等,合起来能将近于一兆圆了。幸运的是共和学院逃过被烧毁的命运,院长鸟羽靖一郎不禁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一个晚上过去了,政府处于恐慌的状态。在晨光中,火龙的存在只像是一场梦般,如何合理他说明整个事件?如何回避政府的责任?大概是首相要绞尽脑汁去解决的问题了。美军方面以要求为名,实质上是强迫性地要日本政府守往其行动上的机密、施暴的火龙消失于无形中、善后处理工作堆积如山,这都是留给首相的礼物。 驻日美军司令部所在的横田基地中,二架飞机正准备要离陆。一架是要把从东京都厅大楼的内外部分回收的遗体送回美国本土的运输机,另一架从外观看来是运输机,可是,内部却是足以与豪华饭店的总统套房匹敌的装潢。 坐在沙发上看着英文报的华尔恃·S·汤生喃喃说道。 “要把竜堂家兄弟纳入手掌中,使用常人似乎是不可能办得到的。日本人真是笨啊!” 汤生轻轻地笑着。由于飞行船被毁,只得出动美军,以致造成新的死伤者一事,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不管是其他国家的国民也好,美国的国民也罢,对四姐妹而言,所谓人命都只不过是既便宜又不虞贫乏的资源而已。 “下一次就命令国防部,要他们出动三、四个超能力机动部队吧?L女士。” 汤生的声音的前方放着一个高背的安乐椅,有一个人坐在上面。 从服装看来,这个人是个女人,她的脸上复盖着被使用于电影特殊化妆的有机性树脂制成的面具。当汤生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的时候,一个不像是喘气也不像是呻吟的声带的震动隔着面具流泄了出来。那是一种不折不扣的诅咒的声音。 代后记座谈会 续:编辑人员下令要写后序,可是,作者说有七成的人都死了,后记这种东西就免了。所以,就改为我们几个人开座谈会了。 终:这没什么好提的。酬金大概多少? 续:嗯,你是说志愿演员吗? 终:免费演出?哪有bbr>.这种事?我们四人当中有三个以未成年之身供养作者哪! 续:如果你在这里施恩的话,搞不好在第三集的时候就让终变身了。 终:我并不特别想变身哪!这真是叫人伤脑筋的地方。作者竟然做了这种无意义的设定。 始:啊!不要这样说。因为早在18年前,作者就想好了这个设定和我们的名字了。说起来还真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余:我知道。作者在数学笔记簿上不写方程式,却写着始、续、终、余,还记下了故事大纲。可是被老师发现,挨了一顿狠狠的白眼。 终:理当如此。 续:可是,拜此之赐才有今天的我们哪! 始: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作者的性格是个大问题。在读研究所的时候,他就成了职业作家,有学弟问道:“为什么不写论文?”也许是开玩笑的说法,可是他竟然回答:“写论文也不会有女读者写信给我。” 终:是啊,一点也没错。我们就承认事实吧。 续:那么,生我们的“父亲”打算什么时候写第三集? 余:他说今年之内会出第三集。大概在秋天的时候吧! 终:还是相信他好了。记得他曾自夸“我会试着比预定时间还早把原稿完成的”。 始:他也说过“我从来没有想要拖稿就真的拖稿的经验”。 续:真是一个伤脑筋的人哪!似乎打算一路畅销下去。 终:现在也不是卖得多好吧? 续:说这些就太肤浅了。因为他那个人哪,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的书会畅销。就算卖了五万本,他也认为事不关己。 始:原本我们的故事是一集就要完结的。所以,编辑人员原想在封面上标“创龙传1”的,后来又把数字消掉了。 终:现在作者应该在构思以后的故事了吧? 余:以前的故事不是没怎么经过构思的吗? 终:你太过分了! 续:我想不会是这样严肃的故事。从我们的命名就可以窥见一二了。 余:说到这一点,有人真的很不满我们的名字呢! 始:听说有人写信给作者,责怪他不该给主角取这么不正经的名字。 终:不正经是事实,可是,如果读者觉得真有这么不堪的话,不要看不就得了? 续:是啊!对他而言,这是既浪费时间又浪费金钱的事,不要看就好了。因为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改名字啊! 始:哎呀呀!不可以和读者吵架啊!有一点必须提出来是,由于很多读者的支持,才使得作者18年来的构思得以见天日。 余:真的是很谢谢各位。 续:既然长兄和幺弟都有表示了,那么我就在这里改变一下话题。到底以后会有什么敌人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终:在这之前,并没有出现什么特别的敌人。 始:已经是很特别的了(笑)。如果不是我们,早就被杀了。 续:把巨大的敌人刻意地渺小化,这是作者用心良苦的地方。 余:连美军都出动了。会到美国去吗? 终:听说会到中国内陆去旅行。真该有所节制了。 始:大概连地底王国传说都会出现吧? 续:哪,这里有作者高中时候的部分笔记。“四个没有父母的兄弟使用超人的能力面临各种挑战……” 始:各种挑战? 续:上面是写了几个事件,可是,铅笔字都已模糊了。啊!写有坏角色。“兵器公司的社长,军国主义者。可是,却是一个不让自己的儿子进入自卫队的懦夫”。 终:打以前就不喜欢哪(笑)。 始:因为在第二集中还有一些没有解决的坏人。这些人得想法子料理掉。 续:接着该是“木龙”上阵了。 余:那是什么样的龙? 终:一定是木龙一吼,东京各处就很快长出树木来。 始:你!下个月的零用钱减半! 终:啊!家长暴虐!冷酷无情! 续: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就此散会了!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