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青锋灭》 第一章序章 洛阳城乃九州天子之都城,自洛阳城东出五十里的一片神秘的竹林里,隐居着当今天下最强的武学宗师——剑圣。 与人们通常所想象中的的所谓大师,圣人一贯的作风不同,没有弟子前呼后拥的排场,也没有守卫森严的门禁,她并非人们所理解的那样,难得一见。 剑圣没有设山门,开宗派,收徒弟,只是收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小道童,就在竹林旁的官道边开了一间小茶舍,招待过往旅者,量大管够,价格优惠。 茶舍虽小,宾客却是络绎不绝,剑圣身着粗麻布衣,头戴斗笠,犹如田间务农的老翁——当然如果性别也符合的话。她将长发别入斗笠之中,阴影遮蔽了脸的上半部分,看不清面容。 乡间,她每日带领两小童在田间地头种茶,择茶,炒茶,卖茶,终日与泥土和烟火气为伴,丝毫感受不到她身上世外高人的仙气与曾经怒杀天下的霸气。 这种粗茶淡饭,闲云野鹤般的生活倒也闲适,似乎让她享受其中。 也许剑圣已老矣,两鬓的秀发早已从青丝化为白雪,瘦削的面庞上的皱纹,也是越来越多。大多来茶舍的客人并不知道主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然而酒香不怕巷子深,还是有一部分识货的人慕名前来拜访,希望能得到这天下第一至尊的指点。 剑圣倒也是平易近人,来者不拒,将自己毕生的武学心得倾囊相授,有时候来的人多了,还会专门在竹林中开辟一片空地,开班授课,交流经验,颇有种孔子弟子三千的感觉。 然而往来之人,也并不全是武学精英,还有很多寻常人,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侯贵胄,应有尽有,此时剑圣又会化身为天桥下的说书匠,将自己一生所见之列国轶事和传奇人生徐徐道出,妙语连珠,妙趣横生,往往能赢得人们的爆笑喝彩。 一句话,这个剑圣看上去没什么架子,也许并不是传说中屠尽一城守军的杀人狂,然而事实上...... "嬷嬷,为什么如今你隐居在这里,连手上拿的铁家伙也变成了用来砍竹子的柴刀?这和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剑圣,不太一样啊!" 少年坐在门槛上,倚靠着茶舍的门柱,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头顶兜里的乡野老妇忙碌着。 “你有这个闲工夫,还不如用来扫扫地,抹抹桌子,别成天好吃懒做在这里胡思路想。”少女给了他一个脑瓜崩,秀俏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快。 “可我就是好奇嘛!”少年吃了一个爆栗,并不恼怒,反而转过身来托着下巴,继续渴望地看着曾经冠绝天下的老剑圣。 剑圣瞥了少年一眼,禁不住被他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逗笑了,无奈地上前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眸子中充满了慈爱。 “这个问题你已经是第十一次来问了,根据你今天的表现,我会考虑要不要第十一次回答你。” “不不,嬷嬷,您之前的那些答案太敷衍,太套路了,我都听腻了。您还有没有什么新奇的答案吗?。”少年两眼放光,坐直了身体,“干脆这次,我就多问几个问题好了。” “什么?”剑圣只是忙着手中的活计,没有在看他。 “依周王古训,历代剑圣不都应当在社稷庙,守护九鼎吗?而您却不务正业,在这里隐居卖茶。“ ”还有,您向天下武者传授道义,我却从来没见您出手过,难道您的剑圣之名只是停留在理论阶段?最后,我有个发小想问,为什么剑圣会是个女的?” “什么叫你的发小想问,我看是你想问吧。”少女的笑声如同百灵鸟的鸣叫。 剑圣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些问题,只是淡淡地叹了口气,呐呐地说:“四十多年,剑已经未出过鞘了……原来那一战过后已经过了四十年......唉,看来我是真的习惯了,九州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守卫的东西了。” “什么跟什么啊?”少年更疑惑了,开始软磨硬泡,撒起娇来,“我要听故事嘛,嬷嬷讲给我好不好,我今天一定多干活。”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剑圣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今晚给你讲吧。不过要看你白天的表现喽。” 少年立马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冲进了柴房,开始忙活…… -------------------------------------- 上古传说,周天子战蛮荒,灭异兽,统一九州,分封天下百余诸侯国,然而经过漫长的岁月,王畿逐渐式微,九州之地已被西秦,东漓,北燕,南阴觉四国所瓜分,形成四足鼎立立之态,其余弱小的国家不得不分别寻找这四大国作为倚靠,以免面临国灭的悲惨境遇。 秦作为九州实力最强的国家,虽物产资源不如东漓,兵将悍勇不如燕,民众同仇敌忾的气势不如阴觉,却能保持着中庸之道,一步步稳扎稳打地走向霸主的位置。 秦王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君主,他励精图治,变法改革。然而堡垒从来都不是由外部攻破的,秦国的朝堂上也是暗流涌动...... 如果把秦国政权看做一个圆饼,那么持刀分饼之人便是那秦王陛下,虽然历朝历代的帝王都十分排斥和厌恶党争,但终究是无法避免。秦王也是深谙此道,暗忖与其让权臣一家独大,不如两派相互制衡。 然而这两派的魁首,是太子和二王子。 也许还有一个理由,是王上有意为了锻炼这两个儿子。这大饼被分配地十分精细,基本上是一人一半。 比如左御史为***羽,那么右御史一定在二王子门下;廷尉右监被二王子所收服,左监必然收归太子麾下...满朝文武,估计除了丞相和太尉没有表明态度以外,基本上不是站太子的队,就是搭二王子的腔。 朝堂之争也是二子之争,和所有王室一样,表面上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其实私底下,早已经不知道见招拆招好几百回合了,甚至大多数情况下,魁首根本无须出面,手下的官吏自然为了争权夺利,讨好主子而争斗地面红耳赤。 针锋相对之下,二子的关系表面上却十分和谐,看起来真是滑稽。 当然,除了这些,谁心里没有自己的小算盘呢? 第二章百家村 秦南郑郡下的百家村有一个特点,就是每户户主的姓氏都各不相同,这看上去,与秦国的一村同姓的家族血脉传统,相当地格格不入。 据说,是由于这个村子的人都是从别国逃难而来的奴隶,并不是同族人,所以如此。 乡间生活自然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循环往复,当然生活之中总是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小惊喜,比如前几日陈剩家后院的菜坛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尚在襁褓中的男婴。 这菜坛子早已闲置良久,落满灰尘,若不是这男婴的啼哭之声徐徐悠长,也许陈剩夫妇还会再晚几日发觉。当然人生哪有那么多也许? 说来也稀奇,男婴似乎不是很怕生人,当陈剩那张面饼般的大脸贴向男婴的小脸之时,男婴顿时破涕为笑,咯咯地叫了起来。 村里的人都纷纷赶往他家来看热闹,这孩子似乎自带人来疯的属性,人越多,笑声越大。村民们都夸他有境界,将来一定大有出息,这让多年未得子嗣的陈剩夫妇喜不自胜,长足了面子。 赵德正为本村之里长,听闻陈剩喜得一子,也是十分欣喜,主动前往。 夫妇二人跪拜客套之后,恳求长官赐名。里正捻胡皱眉,冥思苦想片刻之后,朗声道: “那么就赐这孩子单名一个源字吧!” 夫妇二千千恩万谢,再次跪拜,陈源的人生自此始。 百家村不大,虽然号称百家,但是村里的户口数量却并没有达到一百户。 即便大多没有血缘关系,但相互之间的关系却十分融洽,经常的是李家的孩子去陈家蹭饭,王家的孩子去郑家串门,一户生子,全村人都视之为己出。 尤其是陈源这孩子长相极好,见了谁都笑,眉宇之间散发出一种贵气,深得全村人喜欢。 并且,满岁的抓周礼上,陈源更是一手攥着印章,一手抓着小木剑不放,此举获得了村中长者的交口称赞,说这个孩子未来必定成为出将入相,拜将封侯的栋梁之才,前途不可限量。这便使父母更加宠爱。 陈源于是在父母的溺爱和村民赞许的目光中成长着,如同蓬勃的朝阳一样。 ”妮妮!”今天,十岁的陈源正在村里的土路上奔跑,追着前面一个竖着羊角辫的女孩。 “源哥哥,你跑快啊,不然这风筝飞不起来。”那女孩一面跑,一面不时回头甜甜的笑道。 那陈源的目光,此时正聚焦在风筝上面,他边跑边拉着风筝线,丝毫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伸出了一只脚…… “哎呀!”陈源大叫一声,摔了个狗啃食,全身都是污泥,风筝线也断了。 那绊倒他的男孩叫刘二牛,他见到陈源摔倒的囧样,和身旁的一干小孩子,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源哥哥,你没事吧!”妮妮连忙跑过来查看陈源的伤势。刘二牛见状,冷笑道:“妮妮妹子,这陈源不过是他妈从外边捡来的野孩子,你和他玩个什么劲啊!” “瞎说!你才是野孩子呢!”你你不甘心地骂道,“你再乱说,小心我让我二哥揍你们!” “哎呦,我好怕啊!”刘二牛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得意洋洋和他那几个跟屁虫,大摇大摆地走了,一边走还一遍叫道:”可怜的野孩子啊,没人疼没人爱啊!” 陈源黑着脸,暗暗地捏紧了拳头。 傍晚…… “这孩子是聪明,也是明事理的,就是顽劣了些,可能是小时候你们太宠着他了。” 邻居刘氏看着自家被打破的水坛,还有灰头土脸的刘二牛与陈源,有些无奈地说。 “大妹子真是对不住,你所有的损失我们都会照价赔偿的。”陈剩媳妇充满歉意地说道。 她接着转过头,恶狠狠地对着儿子骂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不打烂你的屁股。” “娘,是刘二牛先骂我是外边捡回来的野孩子的。”陈源摸了摸鼻子上的灰,叫唤道。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刘二牛看着胳膊上的淤青,气鼓鼓地说道,“娘,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可要为我做主,这陈源太嚣张了,一来我们家,刚进门就动手!” 刘氏并没有理会刘二牛,而是客气地对陈母说道:“嫂子,小孩子的话,不过是玩笑而已,你家陈源怎么能当真呢!这次就算了,我不计较了,你回去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吧!” “根本不是这回事!你们都包庇他!”陈源还想辩解。 “你......”陈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陈源的衣领,像拎鸡仔把他往回拖,“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陈源一路嚎叫着被母亲拖回了家中,一到家,母亲拿出棍子,威胁道:“你今天认不认错!” “我不认错!”陈源倔强地说道,“除非你亲口告诉我,我的确是你们从外边捡回来的!” 陈母一怔,手中的棍子在空中停留了半晌,终究没有落下来。 “娘!他们到底说得是不是真的?” 陈母放下棍子,怜爱地摸了摸陈源的头,柔声说道:“孩子,以后谁要再说你是从外边捡回来的,就别再和他来往了,懂吗?” 陈源闪烁着明亮的大眼睛,点了点头。 第三章练武场 到了束发之年,孩子们无忧无虑的日子也要结束了,西秦以武立国,村子里所有满十五岁的男子都必须在里正的组织下接受武训。 训练之地谓之武场,授课的教头须为人阶中品以上的武者,甚至在一些比较富庶的村落,能请到地阶下品的高手前来授课。 或许是由于自小被亲生父母抛弃,村民倍加怜爱;或许他在襁褓中显露出的那不平凡的贵气,颇受村里的人青睐。 他成为村民口中用来教导孩子的正面形象,也招来了很多孩子的不服气,都希望他在武训过程中出洋相。 确实,如果说他真的有什么不同,就目前看来也就是长相吧。 粗布麻衣之下有着掩盖不住的英气逼人,炯炯有神的俊目顾盼生辉。这世间,女人长得美会受其他女人嫉妒,男人当然也是如此。 “今日是本村武场首日开班授课,本里正希望你们都能够勤加练习,报效国家,将来沙场立功,拜将封侯的好日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里长赵德正,此时正在武场,向百家村的所有适龄男孩训着话。 “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村里的武师林松,你们以后就管他叫林教头。” “林教头好。”一众学生纷纷低头行礼。 “诸位好。”林松走上前来,拱了拱手,“我乃林松,南郑郡城防营百夫长,人阶上品武者,未来的一段时间将由本教头来教导你们学武练功,希望未来我大秦的疆场上能有你们的身影。” 他慷慨激昂地讲了一大堆套话,站在第二排的陈源感到颇为不耐,开始左顾右盼。 他瞧见自己左手边的第三人,正是刘二牛,此时他正怒目圆睁地瞧着前方,眼睛瞪得跟牛眼一般,就差把眼珠子给挤出来了。 陈源见此情形,噗嗤一笑,看来这小子在临近武场开班之日没有少进行最后的疯狂,昨天必然是缺乏睡眠,导致今日不得不硬撑着。 他本来就与陈源有些不对付,在村中也是个小霸王的存在,陈源偷偷地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子,丢向二牛,第一发击中面门,犹如打在一根僵硬的木头上,纹丝未动,不知此事他是已然灵魂出窍,升入仙境,还是梦会周公,喝茶闲谈呢? 陈源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哎呀!” 这回石子打中了太阳穴,却没有像陈源想象地那样如梦初醒,而是跟木头一样,径直倒在了地上,鼾声如雷。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陈教头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去,一觉踹醒了二牛,刘二牛迷迷糊糊地站立起来,猛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恼羞成怒地吼道,“方才是哪个龟孙子砸的我。” 众人的眼神纷纷瞟向陈源,后者一脸无所谓地朝天看着,刘二牛见他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更是气急败坏,“你给我小心点。” “你们两个,给我围着武场慢跑二十圈,剩下的人,扎马步一炷香。”陈教头冷声道。陈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凭什么我受罚,难以置信的样子,在众人的推搡之下开始了慢跑之旅。 …… “武者,以修身健体为筑基之始,只有练就强健的体魄,才有能力掌握招式多变的武学技巧。”陈教头双手背后,严厉地说道,“今日开始教大家军体拳中的擒拿手和伏虎拳。” “我去,总算了能学点东西了,都两个月了,成天不是跑步就是扎马,真是快把人练废了。”少年们各个感慨万千。 “我给你们示范一下。”林松立定站稳,提丹田之气,感受着五脏六腑之中的气之流动,就如同汹涌奔腾的河水一样。 他将全身之气运于右拳之上,突然猛力击出,离得近的小伙伴只感觉拳风阵阵却不见拳之所出,只听咔嚓一声,手臂粗细的树干应声断裂。 “哇,好厉害。”男孩们满脸地崇拜之色。 “刚才我没看清他的拳是怎么打出来的,速度太快了,但好像他的拳头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树干就断了。” “这就是所谓的隔空打物吗?” “如此力道,这要是在战场上,一刀砍下去,怕是连铠甲都要变成两半......” 大家在底下议论纷纷,林教头见自己这一招好像降服了大部分的小崽子,脸上显露出一丝的自得之色,此时,刘二牛向前一步,拱手问道:“教头,敢问您达到如此境界,花了大概多长时间啊?” “五年!”林松伸出五根手指,“我已习武十年,五年之前就已至人阶上品巅峰,然而剩下的五年境界却是始终无法突破,仅仅能让自己的武功更加精进一些。” 看着教头一脸的无奈之色,众人唏嘘不已。仅仅是在武者最低的人阶境界就要耗费如此长的时间,难以想象突破地阶之后的晋升难度。 “好了,大家先热热身,一会跟着我的动作照做。” 也许是老天想要给这陈源一个下马威,这个看起来像是天赐之才的少年,在武学之上居然是资质平平,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 说来也是奇怪,村里的大多数孩子基本上年岁相仿,所以在这修行之上,这二三十个少年也是你追我赶,互不相让。 此时,刘二牛正憋红了脸,像是便秘一般,豆大的汗珠子正缓缓从额头上滑落。他气息忽强忽弱,颇为不稳。 他扎稳马步,尽量平复气息,感觉周遭的气流不断地围绕盘旋,如众星拱月,江河湖海奔腾汹涌,艰难地向上提气之后,先前紊乱的元气满满开始有了秩序。胸中有了沟壑,心中的江河似乎也有了源泉。 “开!” 他大喝一声,真气自丹田突破而出,犹如开闸的洪水,瞬间奔流至周身各处,紧接着顺势一掌,真气居然化作凌厉的掌风,将小臂粗细的竹节瞬间击断。 “成了!?”二牛有些发憷,身旁练习的小伙伴都把脸转了过来,惊奇地看着这一幕。有人跑去喊教头了。 “有人突破为武者了!” 王教头正坐在树荫下喝茶乘凉,听闻此事,赶忙跑了过去,望着断为两截的竹子,有些不太相信地问道:“这真是你干的?” 刘二牛傻傻地点了点头,王教头郑重地说道:“再出一掌给我看看。” 刘二牛只得硬着头皮再次搜肠刮肚地寻摸着真气,灵感这种东西,一时半会可还真不容易琢磨出,然而他运气不错,又击出一掌,这次的真气更为浑厚,又击断一竹。 教头大喜,声若洪钟地宣布道:“恭喜你二牛,你现在正式成为人阶下品的武者!” “真的吗?”刘二牛此时还不太相信,教头拍了拍肩膀,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得到了导师的肯定,他才真正地欢呼雀跃起来。 第四章冲突 刘二牛突破武者境界的事情才过去不到半年,又有数名少年相继突破,一年后突破的人数已然达到一半,但这其中并没有陈源。 “难道是我们想错了,这孩子只是看起来天纵英才,其实只不过是长了一张好看的面皮。”陈剩夫妇颇为无奈地叹道,邻居们也是议论纷纷,对他的态度也是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陈源看上去,真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 “是啊,亏得我们当初还那么看好他,还说他能成气候。” “白瞎他那一副好皮囊,看来,以后也只能在村子里当庄稼汉喽!” “当庄稼汉也比你强,村里漂亮的小姑娘好像都对他有意思” …… 不仅是大人,连这些武场的男孩,也在私底下对他议论纷纷。 当然,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是把他当做笑料来看,幸灾乐祸者居多,毕竟,他作为村里的正面形象,多年以来,都压着村里的孩子喘不过气来,看到他吃瘪,是很多人的愿望。 然而,武场失忆,情场得意,陈源武学不怎么样, 撩妹子的本事确实不小,不,他甚至不需要撩,一双望穿秋水的桃花眼,满目含情地与你对视,那些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早已被迷得不知所以。 妮妮是百家村里公认最漂亮的女孩子,年方十二,却早已是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村中有不少倜傥少年都对她暗自倾心。 妮妮对村里的所有男孩都不感冒,在他们的面前也是一副高冷女神的形象,却唯独对陈源情有独钟,每日都会为他送些吃食。 “源哥哥,我娘做了一些点心,你尝尝吧。”妮妮将发髻盘起,深色的麻衣却也掩盖不住她出众的气质,甚至与她走近些,仿佛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她放下跨篮,取出碗碟,将一块绿豆糕小心地捧在手心,递给陈源。 “妹妹我现在手心都是汗,身上脏得很,怕汗臭味熏了你,你且放下吧,一会我自己会吃的。” “没关系,妹妹喂你。”妮妹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用那青葱般纤纤细指衔着绿豆糕,送进了陈源的口中,半截雪白的臂膀露在外面,看着真让人流连忘返。 周围所有的少年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醋意顿起。 “好吃吗?我娘的手艺可好了。”她顺手摸了摸陈源嘴边的残渣。 这个动作更加刺激了众男孩,此时刘二牛昂着头走了过来,他已然摸到了下品境界的天花板,看来随时都要突破至中品,现在他颇有种自命不凡的气势。 “妹妹,一个连武者境界都未达到的废物,凭什么吃你的东西啊,他是长了两个脑袋,还是四只手臂,让你这么喜欢?” 二牛一脸地坏笑,一脸轻蔑地瞟了一眼陈源,周围的少年也将鄙夷的目光投向他。二牛见碗碟中的绿豆糕甚至翠绿可爱,便一脸调戏地笑道:“给哥哥也尝尝呗。”说完便伸手要取。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妮妮一巴掌打在二牛的手背上,一脸愠色地说道:“这是我给源哥哥的,你不准动。还有,你凭什么这样说哥哥啊,你不过是运气好了点,早几日突破下品境界而已。一个所谓的人阶高手,有什么好得意地!” 在秦国,女子并未被限制习武修行,只是不能进入武场,但是可以在家中请人一对一进行训练,然而这请私教的花费,却不是一般人家能够负担的,此女似乎略懂修行。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这么好的运气,为什么没有落在你源哥哥身上啊?”刘二牛一手攥住妮妮的小手,贪婪地享受着这带着温度的丝滑,说罢,还将这秀手放在鼻子前面问了问。 “妹妹这手可真香...”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向后踉跄了两部,诚如人阶下品高手,也是如此狼狈,可见力道之大。 妮妮扇了他一巴掌之后,又拿起碗碟中的绿豆糕砸向他,一边砸一边说道,“不要脸!从未见过如此粗鄙不堪之徒!你不是想吃吗,给你,全给你,你好好吃吧,吃不死你!” 妮妮盛怒之下,还想用盘子打他的脑门,陈源忙上前拉住她劝道,“算了算入,他也只是一时冲动糊涂而已,饶过他这一次吧。” 刘二牛黑着脸,愤恨地说道:“你躲开,不需要你这个臭小子来劝架,你让她打,我看这个死丫头能把我怎么样!” 他推开陈源,迎着头向前一步,指着自己的脑门说道,“来啊,朝这打,让大家都看看,你口中所谓的人阶高手到底有几斤几两!” “你,你无耻!”妮妮看着他这副无赖的样子,真是又羞又愤,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二牛见她不敢下手,这才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同时甩下一句话,“不知好歹。” 妮妮气得直跺脚,陈源则在一旁沉默不语。 此时中秋,天日渐凉,黑得也越来越早,入夜之后更是山风呼号,村民们都早早地入睡了。屋内,一片昏黄的灯光下,刘二牛正在与几个平日一起厮混的小子闲聊。 “妮妮这个小妮子看来真是翅膀硬了,越来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真不知道他是喜欢上陈源那小子哪一点了,修为不行,说话谈吐也不如我,他长得有我帅吗?” 李二狗,张全蛋等都是刘二牛的死党,此时他们听闻此言,也是发出了一阵不适的咳嗽声。气氛有些尴尬,沉默半晌,二狗发话道:“牛哥,我看你是时候展现一下你真正的实力,最好能打得陈源那小子跪地求饶!” “唉,两国交战,发兵的一方总是得找个由头,那小子平时也没有怎么得罪过我,我要是莫名其妙地将他打一顿,肯定会被教头骂我破坏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的!” 二牛烦躁地说道:“一国最重团结,阴觉虽小,但民众一心,未得周王分封也能雄霸一方良久。我们还没加入行伍呢,怎么能内部先和自己人斗了起来。” “既然,没有由头,那边找一个由头。”张全蛋闪动着黑色的眸子,眼神中充满了阴谋,“我们可以主动激他来战!” “你有什么好计策,赶快告诉我。”刘二牛听闻此言,眼前一亮,忙问道。 黑夜的光影更加幽暗。 第二日中午,妮妮依旧挎着篮子,带着一些吃食赶往武场,看来昨日的不快并未影响她今日的送餐。 她站在武场门口,探头不住地眺望着,似乎是在看散场了没有。 武场集训结束后,一众少年满头大汗地朝她的方向走了过来,妮妮坐上一块老树桩上,看见陈源兴奋地挥了挥手,小脸上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更加香娇玉嫩。 “哥,你看,这是我娘做的鱼香肉丝,你尝......啊!” 第五章山涧对垒 她将篮子的盖子除去,刚伸手准备将碗碟去出,却碰到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定睛一个,居然是几只黑色的大毛毛虫,正在热气腾腾的饭菜上爬来爬去,此情此景真是让她触目惊醒,她一把将篮子丢了老远,口中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妹妹,别怕,就是几条虫子而已。”陈源见她惊魂未定的模样,忙上前安慰道,妮妮这才缓过神来,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头扎进陈源的怀中哭诉道,“哥,这可吓死我了!” 一旁的刘二牛等人闻讯赶来,恬不知耻地大笑道:“哈哈哈哈,看你还敢不敢再招惹我!” 陈源见状,已经明了此事之原委,定是这几个淘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虫子丢到了饭菜里。 他想起昨日的事情,那天他本来想着自己退一步算了。 但见刘二牛今日之无耻行径,他终于忍无可忍,怒极反笑,瞪着二牛正色道:“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有种冲我来!” 刘二牛背着手,摇头晃脑地说道:“欺负一个弱女子是没有什么意思,但是欺负一个弱男子却是有意思的紧,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来让你为自己的婆娘打抱不平,你敢应战否?” “我牛哥可是马上突押破至人阶中品的武者,如果他与你对打,怕是要欺负你,这样吧,你与他对招,若是十个回合之内不倒,就算你赢,牛哥便亲自登门叩头谢罪,但如果你输了,以后你就是窝囊废,不准再接近妮妮!” 张全蛋见状,连忙煽风点火道。 “男子汉大丈夫哪来这么多废话,要打便打,规矩随便你们定!”陈源倒也干脆,直截了当地接受了挑战,“说吧,何时,何地?” “要不来点刺激的。”刘二牛不怀好意地说道,“明日午时,山东头有一处瀑布,咱们就在那里决斗吧,若是一不小心落下山涧,那可就生死自负了!” “行!” 百家村隐没在八百里秦岭之中,村子四周自然都山脉,离村子不远有一处数十丈高的瀑布,终年飞流直下,水量大而湍急,是整个村子珍贵的水源地。 站在瀑布之地俯视下望,虽然没有俾睨天下,舍我其谁的王霸之气,但是头晕还是有些的,毕竟这个高度还是有略高,决斗的时候要是从这里摔下去,那当真不死也得下去半条命。 陈源朝下瞟了一眼,顿时感到天旋地转,两腿打颤,再加上汹涌的水流所渗出的阵阵寒气,对于修行的武者的确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决斗当日的早晨本来阳光明媚,可是到了中午老天却变了脸,开始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围观的吃瓜群众也走了三分之二。 “看样子是要下暴雨啊!”大风吹得陈源有些瑟瑟发抖,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要不然咱们改天再战吧!” “哼哼,吾等修行,怎么因风云变幻,阴晴圆缺而止,倘若此时为两军对垒之时,你给敌军说一句今天天气不好,我们改天再战,你看他们能答应吗?” 刘二牛见他如此,脸上露出一丝轻蔑之色:“此天地之变化,最是考验我等武者的心境,你要是不想打也可以,从我的胯下爬过,咱们之间从此一笔勾销。” 陈源听闻此言,豪气顿生,朗声啸道:“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打则打矣,有可不可,我只是怕你这鲁莽之徒若是用力过猛,一不小心从这里摔了下去,我可没法给村里交代。” “哈哈,真是可笑至极!看来他真是不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围观的群众爆发出一阵嗤笑。刘二牛陈源此言,不屑至极:“少说废话,请开始吧!”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略一抱拳拱手,开始运气。陈源见对方已经做出了开打的架势,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迎战。 “陈家小子,小心了,吃我一招,擒龙手!” 刘二牛率先迈出左脚,身体前倾,右手化作龙爪状猛力一击,陈源被打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地朝边上一闪,劲风擦着肩膀滑了过去,撕裂了其肩头的衣服,同时击断了其背后的一根树枝。 陈源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然而将将躲过这全力一击,却还没完。那截被击断的树枝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从陈源背后飞速地袭了过来。 这回他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树枝重重地击中了后背,陈源闷哼一生,嘴角伸出了一丝鲜血。 “隔空御物?这不是中品高手才能掌握的技巧吗?”众人惊讶地看着这一切,随即爆出阵阵喝彩声。 “牛哥并未突破至中品境界,大家不必疑惑。”此时,人群中有人说出了实情,正是张全蛋。 “真正的隔空御物,需要熟练地将丹田内真气收放自如,然而我观方才牛哥那一招,只不过是简单地用真气将物件吸过去,但对于力道方向的控制,却是缺乏的,如若陈源是一个同样迈入人阶下品之境的武者,方才那一招是能够很轻易的躲开的,可惜...” 张全蛋摇头晃脑,欲言又止。 然而事实上这种用真气将物件吸回的功夫,在地阶高手看来只不过是小儿科,根本算不上是什么隔空御物,当然这帮小孩的水准自然是不懂的。 刘二牛大喝一声,又连续击出数掌,只打得是飞沙走石,看样子面对尚不是武者境界的陈源,他并未有所保留,老虎搏兔,尚用全力,在这一点上他倒是没有自负。 “我已达人阶下品巅峰却迟迟未能突破,也许经过这一战,便能顺利晋升至中品境界,此等绝妙之机遇稍纵即逝,我必须全力以赴。” 刘二牛暗自思索着,一面加大攻击的力道。 扛过了五个回合,陈源居然还能站在场上继续作战,众人惊讶之余也在暗自思索他是如何在刘二牛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拳脚下挨过去的。 陈源虽然内力有限,武功招式也是略有不足,但好在身法灵活,从头到尾一直在闪避对方的进攻,从未还手,这使他保存了相当大的实力,攻不及,守有余,在面对实力大于自己的对手,这种游击战真是聪明的选择。 七个回合过后,刘二牛依旧无法打倒对方,心中也开始急躁起来,同时也暗暗叫苦当初就不应该让张全蛋提什么十个回合之内对方不倒,就算赢,这如同泥鳅般滑溜的陈源,要是真的苟且过了十个回合,事情还真是不好收场。 刘二牛心中一狠,从腰中取出铜钱一枚,暗自运气,趁其不备甩了过去,陈源以为对方使用暗器,心中大骂对方阴险,忙使处浑身解数闪避。 刘二牛趁机机会,又接续一掌,正中对方胸口,这一掌的力道可真是不浅,打得陈源是肋骨尽断,向后飞出数米,不幸落入了山涧之中。 第六章残月山庄 “糟了!”刘二牛大叫不好,自己原本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没想取他性命,可是这一掌由于急火攻心没有收住,居然将对方打下了山涧。 这下可好,若是闹出了人命,自己也将面临刑狱之灾,想着秦律处罚之严苛,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杀人了,杀人了。”已经有孩子下山去找家中大人了,这时妮妮方才赶到,看到正在愣神的刘二牛,便将这其中实情猜中了八九分。 她走到他面前,厉声喝道:“你们打架归打架,为何要以命相搏。秦人最忌同族相残,我会将此事告知里正大人,今日在场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 众人听闻此言,面如死灰,已经有人开始哭了起来....... 山林深处,有一处别致精巧的院子,正大门的门牌上赫然写着“残月庄”三个大字。 推门入户,眼前的均是芳草鲜美,落樱缤纷,正对大门的主厅,两旁有左右厢房环抱,院子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池塘,桃树,阁楼,亭台,假山石等一应俱全,尤其是正厅的飞檐斗拱,居然闪烁着金灿灿的颜色,为这看似朴素的院子添加了一分富贵之气。 此庄的少主人名为苏落桐,年方十五,肤若凝脂,白皙的尖下巴,身着一袭轻纱将玲珑有致的身段衬托得淋漓尽致。一副我见犹怜的可人劲,犹如一泓清水般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小姐。”几个侍女见她缓步走来,纷纷避让行礼。 “怎么样,他醒了吗?”苏落桐淡淡地问道。 “眼睛倒是睁开了,就是好像说不了话。”侍女掩嘴窃笑,似乎方才遇见了一遭极为有趣的事。 “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呗,这有什么可笑的?”苏落桐心中生奇,没有再理会众人,顺着廊道,加快脚步进入了东厢房。当她见到了床上躺着得那个人,这才明白了原委。 床上那人已经被纱布缠的严严实实,连面庞都被纱布掩盖,只露出鼻孔和眼睛,宛如一个被层层包裹的大粽子。这还不够,头顶上不知是谁的巧手,将纱布系成了一个大蝴蝶结状,看上去像兔子耳朵,颇为滑稽 她方才还努力捂着嘴,用尽全力保证自己不笑出声,当走到床边时,她终于忍不住了,连续爆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床上那人看她笑得前仰后合,两腮绯红,嘴里呜呜地发出了一串声响,苏落桐这才忍住笑,替他把头上的纱布拆了下了。那人还不满足,嘴里嘟囔的要喝水,只得又为他倒了一碗茶。 那人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差点没呛得背过气去,好半天才顺过劲来,没好气地说道:“这是何处?你们把我五花大绑,究竟是意欲何为啊?” “抱歉,都是我平时管教无方,下人顽劣,这才做出了此等放肆之事。”苏落桐盘了盘秀发,有些拘谨地说道。 “不过,我们可没有绑你,是你浑身是伤的出现在溪边,方才把你救了回来。” “哦。”那人回了一句,“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你们?” 苏落桐在床头坐正身子,眉毛一扬地说道:“那你说呢?” 那人见她眼神犀利,一副面露嗔怒却又故作矜持的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方才的气也消了。 他发觉自己的失礼,又说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仿佛是从山崖上摔下去的。多谢姑娘搭救!” “哼哼,我管你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这些干嘛,我又不关心。反正对你来讲,缠起来和绑起来没什么区别,我们和打家劫舍的马匪也自然没什么区别。”苏落桐背过身子,赌气道。 “呵呵,方才无礼之处,还请见谅。我叫陈源,还不知姑娘芳名,可否告知一二?”陈源诚恳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啊?”苏落桐似乎还在为他方才的无礼生气,心中怪他不知感恩,醒来第一句话居然不是谢谢,而是责问。 “我从高处摔下,似乎双腿骨折了,现在行动不变,我父母是百家村的农户,如若姑娘信任,劳烦您遣人去向他们通知我之所处,也好让我早日归家,以免继续叨扰。” 陈源字字句句,恳切之极,苏落桐这才转过身子,冷哼道:“算了算了,你都已经半瘫了,还瞎折腾什么,就在我这里养着罢,反正也不差你这一张嘴。至于你说的什么百家村,我哪里听说过,等你养好了自行离去便是。” 陈源见她不为所动,忙坐直身体,神情激动地说道:“再次请问大小姐芳名,今日若不是大小姐,我陈某恐怕早已在泡烂在这山谷之中,知道了小姐姓名,也便在下日后还报救命之恩。”说完就准备在床榻上磕头。 “哎呀哎呀,你慢些。”苏落桐见状,忙上前阻止,“可没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不过是在山中踏青,顺路就把你给带回来了,你可别拜我,怪不好意思的。”说吧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绯红。 四目相对,苏落桐见他双目含情,似一汪春水映梨花,苍白的面庞上却也是掩盖不住的玉树临风之态,忍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忙避开对方热切的眼神。 “人常说英雄救美,美必以身相许,然而今日我却救了你,我美不美暂且不提,你看上去,自然也没能耐成为什么英雄。”苏落桐有些不自然地理了理衣袖,侧着脸说道,“我又能要你报答什么呢?” “那么大小姐的意思是...” “别叫我大小姐,听着怪怪的。我叫苏落桐,这残月庄是我父亲所建的一处别院。”她嘴唇微微向上翘起,模样俊俏,“怎么样,都告诉你了,满意了吧?” “多谢姑娘,就是不知贵庄离我家到底有多远?” “我一会替你问问吧,你也别着急,先养着,你这个样子,就算现在打听到了你家乡所在,你也回不去。” “多谢姑娘!”陈源又恭恭敬敬地叩首行礼,苏落桐见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禁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第七章黑衣武者 春日里,阳光和煦,暖风温润,满地都是吹落的桃花花瓣,粉色的点缀也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更加富有生气。面对着满园的春色,任谁也忍不住心中荡漾。 “阳光真好啊!”苏落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懒地伸展着躯体,她起身,换上了一身素白的净纱,更显清纯动人,曼妙的身子,散发着少女的魅力。 “那个家伙要再不出来晒晒太阳,怕是身上要长蘑菇了。”她琢磨着,忙朝左右唤道,“去,帮我把陈大公子给请出来!” “是。”左右领命,忙退了下去。 不一会,四个身材健硕的汉子就将陈源抬到了她的面前,她此时,已经坐在那园中的亭子里,歪头倚靠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地看着对方,似乎感到颇为有趣。 “今日天气甚好,我请陈公子晒晒太阳,以免身体寒湿。”苏落桐又以手扶额,抬头遥望着不太刺眼的阳光,语气悠长恬淡。 “那我真是多谢小姐赏赐。几日不见光,这身上可真是要发霉了。” 随后,便是久久的沉默,只剩下簌簌的风声吹着叶子哗啦啦的响,苏落桐感觉气氛有点走样,见他不说话,只得故意咳嗽一声,又说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啊...”陈源这才从发呆中反应过来,为了掩饰尴尬,故作沉醉地说道,“是因小姐这园中的景色太美,我从未见过如此景致,因而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油嘴滑舌!”苏落桐心中暗道。 她想探探此人的底细,便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已经探听到你所说百家村之所在,还好离我这里不太远,我正准备派人去你家中告知消息,不知令尊令堂名讳为何,家中可有还什么人口?” “这是在探听我家消息吗?”陈源也在心中盘算,略一沉吟,含笑道,“我们家都是农户,没什么名讳,我爹叫陈剩,我们那个村子啊,一户一姓,很好打听的。” “一户一姓?”苏落桐语气平静,心中却泛起了一丝涟漪。 “当今天下皆是由士族门阀组成,一村甚至一郡之地,均是一族之人,这一村之中一户一姓是个什么情况?” “哦,这我也不太清楚,只记得我父上次醉酒之后,略微透露了一点,说我们这个村子好像都是外边逃难的,各色各国人等应有尽有,所以姓氏不同,之所以叫百家村,也是这个缘故。” 陈源一面说,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真有意思,不知道你村子里的人都来自什么地方的?”苏落桐摆弄着腰间玉佩,模样煞是可爱。 “小姐似乎对此事好奇?待我回去问明爹娘,再来告知你如何?”陈源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哦,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苏落桐霎时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暗骂自己追问过急,差点被对方怀疑。她神色有些慌乱,只好又不停地用手整理衣袖。 陈源半卧在躺椅上,仔细想来,毕竟是对方救了自己,哪怕她真有什么别的目的,自己也应该心生感激,坦诚相待,刚才那样的态度着实不应该。 想到这里,他略一拱手道:“小姐不用绕弯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苏落桐听闻此言,松了一口气,暗道这人还挺真诚,便正声道:“我哪有什么问题要问你,你好好养伤便是,我会通知你家人的。还有,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小姐,怪难听点,你叫我桐儿便可。” “岂敢岂敢,还是叫你姑娘吧。”陈源微笑回礼。这时走来一个丫鬟,微微欠身,道:“小姐,陆先生来了!” “哦,师父这么快就到了,快为我更衣,我出门迎接!”苏落桐忙站起身来,匆匆随侍女而去。 陈源好奇,忙问左右:“今日府中有贵客要来?” “是的,不过他是常客了。”左右说道,“不过本庄地偏人稀,一般没有什么人员来往,只是有一佩剑的武者,每月月中与月末会来到此处,教授小姐武艺,也算是小姐的师父了。” “哦,看你们家小姐弱不禁风的样子,也能习武?”陈源调笑道。 “一个连武者都算不上的人,也有资格来评价我家小姐?”丫头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秦人尚武,巾帼更是如此。小姐虽然略显单薄,但在修行上的造诣可谓天赋异禀,现在已经是人阶中品的境界,要不是他师父故意压制她修炼的速度,力求稳扎稳打,突破至地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地阶,这海口夸得可是够大了,寻常人估计得练二十年吧!”陈源被丫头顶了几句,心中却是一丝气恼也无,只是不住地感慨。 “她师父叫什么?” “陆剑客!” “陆剑客...还真是与剑有扯不断的姻缘。”陈源暗自嘟囔着,又说,“那我要不要回避一下。” “用不着,庄子不大没几个人,陆先生也不是外人,没那么多讲究。”丫头摆摆手,突然眼神一滞,郑重地说道,“陆先生来了。” 陈源朝她的目光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国字脸,留着络腮胡,背着重剑的中年男子,正与苏家小姐徐步走来。 苏家小姐满脸的小女儿状,正拉着他的胳膊不停说着。 “师父,好久不见,桐儿怪想你的,桐儿新近学了一些手艺,拿花瓣酿了一些桃花酒,这次前来您可一定要尝尝啊!” 苏落桐满脸兴奋之色,像是见到了自己亲爹爹一般,黑衣男子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哦,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当真想师父了?我平日里可是对你相当严厉啊,你不恨我就不错了,何来想念啊?” “瞧师父说的,师父对桐儿严格要求,也是为我好。桐儿感恩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恨您呢?师父言重了!” 黑衣男子看着徒弟那满脸的真诚,满意地点点头,脸上的申请也缓和了些,忽然瞧前前方亭子里歪坐着一人,指了指问道,“他是谁?你们庄子上请来的稀客?” “哦,我都忘记给你介绍了,我最近认识了一个小哥哥!”苏落桐一脸调皮,神秘地说道,“他叫陈源,是十里外百家村的村民,前几日我在山中发现他昏迷不醒,就把他带了回来。” “你说他叫陈源?”陆剑客的脚步听了下来。 “没错啊师父,他自己说他叫陈源的!” 说罢,她开心地走到陈源面前又道:“陈源,这是我师父,陆剑客!” “陆先生好!” 陈源刚准备拱手行礼,陆剑客走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陈源暗道不妙,身体颇为不适,想挣脱却挣脱不掉,只是感到身上开始慢慢发热。 “师父,你...”苏落桐叫道,樱桃小嘴顿时惊成了圆圈状。 第八章突破境界 “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陈源感觉自己如同被丢入锅中蒸煮一般,身体的温度不断升高,他面色潮红,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同时丹田也犹如被放在火上炙烤。 他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像滚烫的岩浆一样在全身的血管中流淌着。 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灼热与威压之气,除了苏家小姐不断恳求以外,其余人等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如何得罪了这尊活阎王,要让他被真气炼体...等等,炼体? “师父,桐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但是你也别拿客人撒气啊,若是这位小哥死在我这里,桐儿自是愧疚难当,不如师父你直接责罚我吧,不要责怪他人。” 陆剑客毫不理会,继续输送着真气。陈源逐渐开始感觉丹田之处似有隐隐真气溢出,气海如同刚刚翻锅的开水。他大喝一声,一股强大的威压猛然自身体向外扩散,击得众人连连后退。 “成了!” 陆剑客轻喝一声,这才松开了手。苏落桐如释重负,赶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陈源缓缓地将真气沉回丹田,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丹田被激活了,有真气了! “我,突破了?”他一脸狂喜,难以自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用力一掌,击出的掌风顿时将眼前的桃花枝折断。 “人阶下品。”陆剑客淡淡地说道,“看来我猜的没错,你的确是他的后代,虽然和至尊血脉相比尚有差距,也还算天赋异禀吧!” “什么他的后代?我不是我爹的后代吗?什么至尊血脉?什么天赋异禀?我这还算天赋异禀啊!我可练了一年才突破武者境界啊!” 陈源高兴之余,脑中生出了无数个问号,然而他自知对方应该不会给他什么答案,停了半晌,这才诺诺地说:“我...我这都练了一年了,也未曾突破,今日若不是您的真气灌体,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为武者呢!” 陆剑客微微一笑,问道:“你是百家村人吧,父母是谁,拜何人为师,所学的是什么功法招式?” “哦。”陈源清了清嗓子,肃然道,“家父名为陈剩,我没有师门,只是与村中武场的教头学了几招功夫而已。” “武场?什么功夫?什么教头?他修为如何?”陆剑客继续追问,毫不废话。 “哦,他自称南郑城防营百夫长,人阶上品高手,教授的是一些军体拳。”陈源老实地回答道。 “高手?这年头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连人阶境界的那点微末伎俩都敢称之为高手?” 陆剑客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视之色,很快又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忙收敛表情。 “怪不得你的境界久久无法突破。天阶以下的高手,教教普通人还行,倘若做了你这类人的师父,恐怕即使赔上半辈子的道行,也难以让你有所成就,甚至可能无法突破人阶境界。” “我这种人怎么了?难道我还得找个天师来教不成?”陈源一脸疑惑之色。 “罢了,少问少言。”陆剑客冷喝道,“我今日助你突破,你不说点什么?” 陈源这才反应过来,忙拱手拜道:“多谢先生助我突破!”说完又行了几个大礼。 “行了,你且回房休息吧!我和桐儿有话要说。”陆剑客吩咐左右仆役抬他回去,又叮嘱道,“以后那个什么武场你就不要再去了,我每月会来此庄两次,教授桐儿剑术,待你身体康复以后,跟着一起学吧!” 陈源大喜,忙又行礼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学的倒挺快,我可没说过要收你为徒!”陆剑客说完转身带着苏落桐就离开了,留下陈源一人,若有所思。 “这人的境界真是深不可测,明明功力深厚,我却无法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丝真气。” “太可怕了,我修炼一年有余都未曾突破,他只是随便抓了我一下,我就莫名其妙地突破了。这世间真是藏龙卧虎,倘若能得到此等高手的指导,以后只怕十个刘二牛都不是我的对手!” 入夜,陈源天马行空地幻想着,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了,他又开始思考今日陆剑客所说。 “他说我是那个人的后代,难道是指我爹?莫不成,我爹其实是个不出世的高手,只是借故隐居在此成为山野村民?也不对啊,如果我爹真的功夫了得,他为什么不亲自教我,却让我去武场学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这说不通啊?” “这剑客,究竟与我们村子有什么渊源?” 他在床上思前想去,辗转反侧,突然看到一个亭亭玉立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顿时一惊,仔细一瞧,原来是苏落桐。 这姑娘的衣着还真是不重样,此时又换上了一件粉色的纱衣,上面点缀着荷花的图案,看上去娇艳欲滴。 “你有事?”他挣扎地坐了起来,脸上努力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容,看上去怪怪的。然而对方并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上前将窗户打开,皎洁的月光霎时间洒满床帏。 “方才练剑完毕,我师父已经走了,临走时嘱托我好好照顾你。”苏落桐坐在窗前,月光之下显得更加风姿绰约,“我觉得他似乎认识你,你们有什么渊源吗?” “嘿嘿,我倒是想也知道这些!第一次见面,一言不合就真气灌体,助我突破,难道他是被我英俊潇洒的外貌所吸引吗?” 看着他一副自恋的样子,苏落桐干呕了两下,继续问道:“师父说,你跟着武场修行只是徒劳,不会有任何进步,让你以后每月新月和月圆之日来这里,他会亲自教你修行。” “那就替我多谢尊师了,求之不得!”陈源眉开眼笑,又道,“需要准备什么拜师礼吗?” “不必,一般的拜师礼我师父还真瞧不上!”苏落桐看他一副喜形于色,得意忘形的样子,懒得理会,只是淡淡地摆摆手,“况且,他说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收你为徒,先指导一下,看你表现。” “哦。” 第九章相知相遇 这时,一阵山风袭来,吹起了苏落桐长长的头发,随着衣带如同风中的柳叶一般飘荡,还伴随着发丝间一股股沁人心脾的淡香,陈源沉浸于如此浪漫的场景,原本的困意一扫而空,迎面而来的春风也使他神清气爽。 “你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如同山间的精灵。” 他托着腮,痴痴地说道:“不对,是那传说中的神女,从天界下凡而来,镇守山林的。“ ”你知道吗,我娘从小就喜欢给我讲山里的故事,说那八百里秦岭之中啊,除了豺狼虎豹,野猪兔子,还有很多神秘的事物,比如神女啊,山神啊,精灵啊,树妖啊...可有意思了!” 方才,起初苏落桐听闻他那一番赞美之词,脸上火辣辣的,又喜又怒,暗自嗔怪他太过直接,接下听到他说山里的事情,立马好奇之色代替了娇羞之色,急切地问道:“什么故事啊,讲给我听听。” 于是乎,陈源侃侃而谈,讲得多是些山海经里的奇闻怪谈,妖怪灵兽,还有民间的一些风俗传说,苏落桐似乎是从未听闻这些奇异之事,涨红了的俊俏小脸满是兴奋之色。 待到陈源讲述完毕,已经夜深了,苏落桐依旧沉醉在那些奇妙的故事中久久不能忘怀。 “你是从小都没有听大人讲过故事吗?”陈源终于忍不住问道,“我讲得这些故事,村里的小孩都听过,而且都能讲个七七八八,因为我们那里每家大人都要讲故事哄小孩睡觉。” “唉。”一声长叹,苏落桐的半边侧脸淹没在月光之中,只另外半边阴影之下的面庞,面对着陈源,这使她产生了一丝朦胧美。 她幽幽地说道:“我母亲从未与我讲过这些,我自小便一个人睡觉,她鲜少与我亲近,当然,也未曾有人愿与我亲近。” “为什么啊?你看上去挺好的啊!天下难道父母还有不爱自己孩儿的?”陈源感到奇怪。 “我不知道,我曾听闻,我的身份特殊,如果与他人走得过近,可能会给他引来灾祸。” “连你爹娘也不行?”陈源有些震惊地问道。 “应该吧,不过我从未见过我爹,我自小出生在这残月庄,大多也只接触这院子里的人。” 她开始讲述自己的生平,“自我懂事起,就是一个人睡,我母亲每日只是询问我是否吃饱穿暖,然后便不再理会。我要做什么,她也不怎么管,只是要出这个院子 ,须向她报告,因为我偶尔也会出去散散心。丫头仆役表面上对我恭敬,其实我知道,那是害怕,我能感受到他们低着头时脸上战战兢兢的表情。” “害怕?”陈源更加疑惑,“难道你是传说中,月圆之夜会变身的狼人不成?” 见对方沉默,陈源兀自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忽然面露恐惧之色,问道,“难不成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比如身上有什么难以言状的病症?” “什么病症?” “比如肺...肺...” “什么肺?” “比如天..天..” “什么天?” “比如花..花..” “什么..花?” 苏落桐步步紧逼,眼中射出道道杀人的目光,如果眼神真能化作刀剑,估计此时陈源早已切割成千万块了。 “我,我,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陈源心想这足不出户的小妮子怎么懂得这么多,他心虚地低下头,怯生生地回答道。 “你想多了,我很正常,比你都正常,没病没灾,就是身体弱了些。”苏落桐不再看她,淡淡地说道,“至于为什么周围人都避而远之,可能是母亲的暗示吧。” “什么意思?” “我母亲虽与我同住,但并不曾同寝,每日晚间虽与我共食,但我知道她是故意在下人面前与我装出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那痕迹实在太明显了,连笑容都是那么机械。下人在她的影响下也是对我敬而远之,毕竟一个孩子,如果连母亲都讨厌他,其他人又怎么会与她亲近呢?” 夜色愈沉,已是五更天,苏落桐清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陈源见触到了姑娘的伤心事,赶忙极力转移话题。 “我听我娘说,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夜半共处一室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太好。” “我倒是不在乎这些所谓的世俗礼教,反正我多半要在这里了此残生了,与其说这是我家,还不如说是一个牢笼,这个庄子里的所有人都是看守我的卫卒。然而我即便是逃出了这牢笼,在新的天地里恐怕也活不下来。” 陈源听闻此言心中一怔,这是经历了多少惆怅,才会让一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发出如此老气横秋之言,这是体会了多少心酸,才会让一个刚刚绽放的花蕊有着如此破败萧条之感! “对不起!”陈源见此情此景,对方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忙道。 “说什么对不起?你是为你方才说的哪句话道歉呢?”苏落桐苦笑。 陈源见她满是凄凉之色,忍不住产生了怜香惜玉之情。他拍拍胸脯,豪气地说道:“你若以后心中烦闷,尽管来找我,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对了,我还有很多有趣的故事要讲给你听呢!” “多谢。”苏落桐听闻此言,心中倒是也没有什么波澜,也许是早已看透了人间吧。 “可不可以再说说你的父母,也许我能给你出谋划策,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没用,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了解。我的父亲暂且不提,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他,只是每隔一段时间有人会以他的名义,向庄子送来一些衣食日用之物.“ ”我母亲她...她很奇怪,她很少说话,即使是说话,听起来也像是生背的套词,平日只是枯坐屋中,我从未见她露出过笑容,也没有什么能让她激动的事情,甚至她所有的表情,动作都如同木偶般刻板。我有时候都在想,我是不是被他们从外面捡回来的,亲生父母早已不在,而这所谓的父母...” “你这庄子不大,秘密倒还挺多。”陈源无话可说,只得调侃道,“对了,这么多天,我也没去拜会下令堂。” “等你腿好了再说吧。”苏落桐道,“所有人里,只有师父对我最好,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是最为快乐的,只不过这种柔情暖意,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无情冷酷了。我自小身子骨弱,虽不曾大病,但小病不断,修行也只不过是为了健体祛病,无聊打发时间罢了。” “看你的境界,似乎是人阶中品巅峰?” “差不多,不过我这中品境界,论实力说不定还不及你这下品。” 第十章再次突破 两人聊了一个晚上,苏落桐逐渐感到眼皮沉重,说着说着就坐着睡着了。陈源起身为他披上衣服,一夜未眠,脑中思绪万千。这所谓的钟鸣鼎食之家,居然有着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日一大早,苏落桐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床上,口水流了一摊,眼见陈源正怪笑着看着自己,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忙起身擦拭。 这是,一股强大的气浪推门而入,二人还来不及反应,陆剑客已经面无表情地站在他们面前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苏落桐吓了一跳,“难道...” “我...她...我俩没什么,你别误会!”陈源以为对方是来捉奸的,暗叫不好,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忙极力辩解。 陆剑客对于这件事情倒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从衣间取出一青色小瓷瓶,递给陈源。 “每日只能吃一颗,服下过后运功打坐一个时辰,注意引丹田之气疏通周身各大穴位,对你有好处。” 陈源愣了一下,反应了半天才接过瓷瓶,连声道谢,陆剑客停顿了一下,又想起一事,扭头对苏落桐说道,“我曾赠与你一本心得笔记,上面有一些关于提升丹田之力的心法,你可与他一起研习,互相交流。” “是,师父” “最后告诫一句,你二人可以一起修行,但目前,最好不要走得过近。我这徒弟除了身体有些虚弱,无其他疾病,品性尚佳,天资也尚可!你若愿意,可与她一起双修。如不出我所料,等我下次到往此处,你应该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 “双修?”陈源还没听过这名词,有些晕头转向,求助地看向苏落桐,苏落桐此时已经深解其意,脸颊绯红,低垂着头不断地婆娑秀发。 陈源见到此种小女子娇羞之状,也是一阵心神荡漾。他忙从中清醒过来,朝陆剑客拱了拱手,后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此事过后半月内,苏落桐也不知道为什么,极少再来,即便是来也只是递送些功法笔记,衣食日用品等物件,并且很快就走了,从不久留,到最后甚至所有事情都直接命仆役代劳了。 陈源每日打坐间,也是思来想去。这陆剑客是在暗示我时机成熟,便把他这好徒儿带走吗? 当然,这倒也能找到说得通的理由,毕竟这残月庄对于苏落桐来讲犹如监牢一般,离开这里在别处找个依靠,开始新生活,对她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嘛,自己若真是把她带回家,将如何自处呢?娶回去?那妮妮该怎么办?虽然不太喜欢她那黏糊劲,但毕竟是对自己一心一意,也不好辜负,未来正房之位......但这苏落桐好歹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自己一个破落户总不能纳人家为妾吧!让她认我爹娘做干爹干娘?嗯,这个不错,有妹如此,哥复何求! 他喜滋滋地自顾自地胡思乱想着,突然又感到有些不对劲,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可怜人儿,连父母都回避他,说不定真是一个红颜祸水,带回家让自己家破人亡也说不定,看来此时必须得从长计议啊! 这坐也不是右也不是,陈源无端为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烦躁起来。他只好运气练功,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让自己的身体早日恢复才是最紧要的事。 丸药入体,只感觉是吞进去了一条火龙,热辣辣的。不一会他已经满身是汗,但却并不憋闷,只觉得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舒畅万分。 “起。”他默念一生,丹田的气海先前还如风平浪静的海面,此时已是波涛汹涌,万马奔腾,自下而上流遍周身各处,循环往复,江河自入海口始,又至入海口终,不断地冲击着经脉脉络和丹田内壁。 此时的他早已入了化境,天地万物都如同一体,非黑即白,如水墨画一般,他便在这山水之间挥斥方遒,指点江上,激扬文字... “我去,居然坐床上坐突破了?”陈源又惊又喜,忙自己探查自己的身体,发现丹田内气海容量又扩充了一番,真气也变得更加浑厚,禁不住畅快地大喝一声,惊得门外的土狗汪汪大叫起来。 补充一句,这距离上次突破,还不到十日。 在这养伤的十几日内,还发生一些事情。苏落桐的下人经过多方寻访,终于在百家村找到了陈源的父母。自那日,陈源从崖上跌落之后,里正便带领众人不断地在下游寻找他的线索,然而活不见人,死也不见尸。 二老经过数日的内心煎熬焦虑过后,已经开始慢慢认定自己的儿子应当是被那豺狼虎豹给啃食了,心灰意冷之余,母亲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几次欲死而未遂,好容易在邻人的劝慰之下方才作罢,但也是每日不吃不喝,在家念经求神灵保佑。 陈父则是脸色铁青,目露凶光,每日站在村口磨刀,吓得当日那几位肇事的始作俑者和帮凶都不敢出门,在里正好说歹说之下方才收敛杀机,继续等待儿子的消息。 所以,当苏落桐的下人站在他们面前,告知他二人孩子安然无恙之时,母亲直接激动地哭晕了过去,父亲长啸一声,虎目含泪,毕竟是一家之主,他随即擦了擦眼睛,爽朗大笑之下连连拱手致谢。 下人还说,可带二老亲自前往府上去探望儿子。二老自然不敢耽搁,即刻启程去了残月庄。见到儿子之后,三人抱头痛哭,其情状感人至极,引得在一旁观看的苏落桐也是以手拭泪。 二老见救了自己儿子的那位恩人居然是如此冰清玉洁的可人儿,忙不迭得准备磕头致谢,苏落桐忙命下人将二老拦住,并道:“我只是顺路将他带回,也亏他运气好。二位不必谢我,要谢,就谢老天眷顾吧。” 二人自然晓得对方说的是客套话,依旧千恩万谢。苏落桐主动提出要留二老下来照顾儿子直至痊愈。二老自然是不敢留在府上打搅对方,当然留儿子在这里养伤,自然是比那家中的破草茅屋好多的,既然对方提出,自是求之不得。 夫妇二人又是千恩万谢,同时留下了许多山中土特产作为谢礼,叮嘱陈源,伤愈之后,如若姑娘有所需求,可以留在庄中任凭姑娘差遣,不必回来。 第十一章指点悟道 望着二老离去的背影,陈源和苏落桐都是感慨万千,陈源感慨,二老经过此事之后,好像又苍老了许多;苏落桐感慨,这二人表面上看是老实巴交的山野农夫,然而却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二人目光相对,会心一笑。这时,外面又有人叫门,苏落桐开门,陈源定睛一看,正是当日将自己打下山崖的刘二牛。 他涨红着脸,局促不安地走上前来,略一拱手,道:“那是我太过鲁莽,不小心将你打落山涧,今日特意前来向你致歉。要杀要剐,任君自便,不过就你的实力,恐怕...啊...” 陈源不待他把话说完,运足内力,一个翻天掌将其击飞出门外。刘二牛重重地摔在地上,呕了一口血,惊诧于他的实力何时变得这么强了。 “那日旧账,自此一笔勾销!” 刘二牛郁闷至极,见对方实力已经超越自己,十分沮丧地站起身,犹如败军之将一般狼狈地逃走了。苏落桐见此情形,禁不住噗呲一笑。 陈源见美人掩嘴窃笑,其状动人至极,揶揄道:“今日若不是我父母前来,你是不是准备等到我腐烂发臭,才来看我啊?” “哼,没个正经话,你应当猜到,这几日我不来找你,定是在屋中勤加修炼。师尊对我的功课要求极高,若是下次见面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定会斥责于我!”苏落桐斜了他一眼,撅着小嘴,一脸嫌弃地说道。 “哦?哦!”陈源意味深长地应道,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直看得她心潮起伏,满脸通红。苏落桐忙转过脸去,说道:“你,你应该可以下床了。师父今天晚上会过来,你再看看他的笔记,研习一下,我去吩咐下人准备晚饭。” 说吧,正想离开,陈源下床拦住了她:“哎,我爹娘说了,要我好好报答你,你说吧,要我干什么都行!” “我庄上又不缺你这么一个杂役,谁稀罕你个臭小子的报答!”苏落桐一把将他推开,嘴里嘟嘟囔囔。 “嘿,你这小姑娘还瞧不起人!”陈源指着她的背影,暗骂道。 入夜时分,庄上灯火通明。陈源,苏落桐在正堂席地而坐,陆先生正在讲学。 “何为道?何为术?自盘古开天辟地,女娲捏土造人,便有了道。所谓道,便是世间万事万物的运行轨迹和行为方式。道自天地出现而始,也自天地消亡而止。” “而术者,特指人之道也,万物皆有道,然而术,只有人才能够掌握,然而并非所有人掌握的都是真正的术,每个人掌握术的境界,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先生,那您的意思是,我们在修行的时候,专攻修术即可,道这种比较低级的东西可以先放一放?”陈源问道。 “不,恰恰相反,道乃筑基之本,只有将自己融入天地万物之中,才能对万物之道了若指掌。只有以谦卑的心态平等的看待众生,才能明白自己所要走的落。“ ”现天下大多数修行者,只注重修行,不注重修心,一味地追求威力强大的功法,导致走火入魔,灰飞烟灭,这便是重术而不重道的恶果。” “宇宙洪荒,天地玄黄。我们都只是万物的其中之一,生老病死,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都只是万物的常态...” 陈源对这些纯理论的东西十分不感冒,听得是晕头转向,昏昏欲睡。等到他上下眼皮快要粘连之时,陆剑客突然提高声调,正色道:“现在给你们讲的这些东西,也许你们还不太懂,但等你们到了我这岁数,自然就懂了!” “您老玩我们呢!既然明知道我们不懂还非要讲这么一大堆!”陈源心中不爽地想道。 “先生,能不能给我们讲点实际的啊?您这理论虽然玄妙,但太过高深莫测,我们听不懂啊?” “哎,也罢,年轻人还是有点急功近利!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何为灵气?” “我观师父的笔记上说,灵气乃天地万物之气,天地之灵气存在在万物之间的每个角落,所有生物体内都有灵气,但能感知灵气存在的,唯有修行者。”苏落桐一副学霸的样子,抢先答道。 “基本正确,但是不全面。比如,所有生物体内都有灵气,那这灵气从何而来?还有,你说只有修行的武者能够感知天地之气,那不同修为境界的修者必然感知的程度也不一定,这又作何解释?”陆剑客微微点头,又道。 “这......”苏落桐一时语塞。 “举个例子,水是从何而来?人喝进去水,水便消失了吗?” 陈源听闻此言,思索片刻道:“我明白了,先生的意思是,灵气与道一样,都是与天地共生共存,它自始至终存在,不是任何生灵创造出来的,当然也无法消灭。就像水一样,是天地所造,人喝进去水,水变成了尿流出体内,然而水并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 “灵气也是这样,丹田内气海的灵气也是来自外界,当我们施展招数,消耗灵气,灵气本身并没有消失,只是被人所释放,重归于天地之间!” “很好!我只稍加点拨,你便有醍醐灌顶之悟,当真是悟性极高!”陆剑客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天下修者,皆不自生真气,而只是化灵为真,或者搬运天地之气。” “修者可分为武者,灵者,魔者。根据运用天地灵气的能力,可将修者分为天地人三大境界。” “人阶,为修者最低境界,在此阶层者,能够调动丹田之气为己所用,然而这真气的来源仅仅是人体对灵气自然而然的吸收。” “根据丹田气海的容纳大小,可分为上中下三品,每升一品,气海便扩充一倍。但丹田本身是不会变化的,只是真气被压缩,产生灵压。” “至地阶以上就无上中下三品之说了,因为每品之间差距巨大。至地阶以上,便能自主吸收大地所产生的灵气,并将其凝缩成真元储存在气海之内。 “此时丹田仍是气之容器,但容量较之前已是十倍有余,每升一级,真元密度再增十倍。由此可分为地勇境,地煞境,地魁境三级。” 第十二章指点悟道(二) “最后,便是天阶高手,分天机,天罡,天魁三境。自天阶高手,体内已无真元储存,只是随用随取。他可以自身为媒介,引天地之气灌注,在灌注的灵气通过术释放出去。” “天地之气无穷无尽,理论上可以无限作战。然而人毕竟是肉身,水滴尚能穿石,大量的灵气在人体内流入流出,时间长了,经脉承受不住便会爆体而亡。” “最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还有在三阶九境之外的神秘存在,那便是至尊……” 他的声音有点抖,好半天才稳住神,说道:“所谓至尊,就是天地人三才合一,与万物共存,突破了肉身的限制,可以随心所欲地调动灵气,可以以意念御物,可以踏剑飞行,对天下大道,如数家珍。” “天地人阶高手共通的弱点是,他们都是凡人,哪怕受了没有修为的人的致命一击也会死。但是至尊可以化灵为铠,守护肉身,超越人间之所在。” “天哪!”陈源和苏落桐听到此处,均是瞪大双眼,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苏落桐率先发问:“师父,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至尊的存在吗?” “当然有,虽然只是传说,但确实有。” “那...天下到底多少位至尊呢?” 陆剑客没有回答。 “那先生是什么阶的修者呢?”陈源又试探地问道。 “我嘛!”陆剑客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你可以自己来试试。” “我才不傻呢,那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你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感兴趣。” 陈源努了努嘴没说话,心里暗道你这么一个大修士,心胸却如此狭隘,问你个境界都不耐烦,告诉我又不会掉块肉。 陈源自顾自地盘算着,陆剑客缓缓地说道:“今日授课完毕。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这有一本浑天地动剑谱,一共一百零八式,你下去好生练习。” “什,什么?多少式?”陈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一百零八式?开玩笑吧,我严重怀疑等我学完了最后一式,前面的估计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有事情,都应当是由易入难,但同时也是大道至简。虽然此剑式招式甚多,但是分解成一招一式练,还是很容易的。”陆剑客道,“你练是不练?” “我练我练,您给的东西肯定都是好东西!”陈源一把抢过剑谱,信手翻了翻,“这些剑式都没有名字啊!” “那是,这么简单的招式谁有心思给它们都起名字,说是一百零八式,其实也就升空,落地两招。”陆剑客又取出一把黑色的长剑,递给陈源,“这把斩决,送给你了,好好使用。” “多谢先生赐宝。”陈源忙双手接过,叩头拜谢。 “这把斩决的威力会随着主人修为而提升。”陆剑客道,“另外还有两个隐藏属性,一是感知周围地阶以上高手的存在,当然探查的精确度也与主人的修为有关,二是在与敌人对阵之时,可以感知其兵器的薄弱处!” “师父,我也要礼物。”苏落桐嚷嚷着撒娇道。 “就你这小身板,算了吧,能把你那把青萧用好就不错了。”陆剑客起身走出门外,“今日不早了,月末再见吧!”说完,便身形一闪,消失了踪影。 “你这师父,倒也真是来去无痕。”陈源将苏落桐搀起,笑道,“再修炼一会?还是回床睡觉?” 经过数日粗略的研习,陈源已经弄懂了大致轮廓,发现此剑式虽然招式甚多,但却并不复杂,每一个剑式之间都是相互联系的,施展之术也均是有套路可寻。 再说陈源的骨伤,半月之后已经基本无碍,虽说不能疾步健行,但是日常走动和修炼还是吃得消的。 他盘算着,自己也不能天天在人家里白吃白喝,总得做点什么事情,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日子可过得不舒坦,于是主动提出要为苏家砍柴。 苏家的管家听闻此言,先是一奇,尔后非常感动并爽快的拒绝了,他还说,家里从砍柴做饭到端茶倒水,所有的活都不缺人干。陈源的好意他心领了,但是让客人帮工,那也太没有礼数了。 所谓不缺人,也就是不缺钱,潜台词是你干得那点活的价值,我根本看不上,我家有的是钱。所谓没有礼数,那便是你一个外人还是别给我找麻烦了,让你帮工岂不是越帮越忙? 陈源自然深谙此道,当着管家的笑脸不好发作,转身便气鼓鼓地离开了,发誓以后再求他干活,他死都不会干了。 他也无奈,白日里要与苏家小姐一起修习,日落之后,庄上便大门紧闭,不准外出,并且自从自己能够下地走动开始,向苏落桐几次提出要回家看看,均被她一口回绝,说是师父有命,除非陈源能修炼到地阶,否则不许离庄。 陈源连连叫苦,这下可真是有家不能回,有几次他甚至想不辞而别,但一想到母亲的叮嘱,自己要听恩人的话,不能光想着回去,便又作罢,从此每日安心修炼。 当然,最令他惴惴不安的,是苏落桐那个神秘的母亲。陈源想要去拜见,每次都是屋门紧闭,去问苏落桐,她总是沉默不语,问管家,管家便推托说夫人不喜见生人,搪塞了过去。 既然夫人不想见自己,那也没必要自讨无趣,她这么做必然也有自己的理由吧!也许有一天她想通了,自然会召见自己的。 然而又是一个晚上,陈源无法入睡,同时身上燥热难堪。他只得起身出屋,去院子里吹吹凉风。 夜黑风高,园中除了微弱的月光,均是一片漆黑,偶尔能听到两声蛐蛐叫。然而夫人居住的西厢房内,闪烁的昏黄烛火却是格外醒目。 “什么情况,这几晚出门夜尿,每次都能看到她娘屋子里亮着灯,难道她这几日里,晚间都不曾入眠吗?”陈源感到诧异,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便慢慢地走近了那个屋子。 他想起了陆剑客的笔记有龟息之法的记载,便运气压住自己的鼻息,悄悄地躲在窗下细细倾听。 第十三章残月庄的秘密 “我家主人让我来问夫人,是否已经想清楚了。”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从屋内传出,陈源惊得差点没叫出声来,忙稳住呼吸,屏气凝神。 “想好了又如何,没想好又如何?”苏母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古井无波地说道,“反正,你想要答案,那我就告诉你——不知道。” “夫人是那人的骨血,也是那人的传人,他的秘密,你必然是知晓的!”男子步步紧逼,“告诉我,我家主人定会保你母女一世平安。” 苏母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口中的那个我家主人,怕不是如今坐在庙堂之中的那个人吧!不用替他遮掩,除了他,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你…”男子见被揭穿,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家主人为你保守秘密,也是为了你们的安全,你如此直来直去,不懂遮掩,却又是何苦?” “秘密?你们明明是来讨要秘密的!怎么反倒成了保守秘密的人?真是可笑!”苏母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为了你家主人的名声?怕人家说他欺负孀妻弱子?都逼到家门口可,还想立一个仁义旗吗?” 男子见好说歹说都无效,便威胁道:“夫人若不肯交代,怕是会对令爱也有所不利!” “你说苏家那丫头?哼,她又不是我的女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由于某种缘故和她生活在一起,你若想对她不利,便去好了!这么多年来,你的爪牙也看到了,我生平厌恶她,从未与她亲近,至于我是不是告诉她了什么,那你为什么不去直接问她呢?” “你!”男子气不打一处来,“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不是你的? “我生的就能是我的?那你倒是去打听打听,列国王侯公子口里所尊称的母后,有几个是她的生身母亲啊?诸王多风流,带回几个在民间的私生子再正常不过了,然而她的生母还能是生母吗,那只能是臣子!” “行了,无须再言!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如果你再不说出秘密所在,我将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 “任君自便!慢走不送!” 那人走后,陈源震撼之后,只感受到无边的黑暗与可怕,这庄子的水,实在是太深了,她母亲究竟藏匿了多少秘密? 他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本打算将此事告知苏落桐,但又一细想之下,竟觉得连她也不能完全相信了。 他又开始思索逃走之时,但只怕对方势力强大,这庄上之人只怕都是他的眼线,万一贸然逃走,对方发现自己行迹败露,一路追杀而去,自己死了事小,若是连累了父母与村中的叔伯兄长,怕是九死也难赎。 他心中暗下决心:不能走!见机行事! 于是从那时开始,他每日更加勤修苦练,入夜之后习惯性出门探看一圈,但那问话的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 然而陈源所不知道的是,三日前的一个夜里,屋内,一个黑衣男子正跪在地上,面对的是一个坐在黑暗中的男子,那黑衣男子,正是当日向苏母的问话的那人。 “那个叫陈源的小子,底细调查清楚了吗?”黑暗中的那人问。 “查清楚了,是百家村人,那日摔入山涧被苏小姐救起,一直留在庄上养伤。”黑衣男子毕恭毕敬地回道,“但据我们的人回报,那陆剑客曾来到庄上,只是给那陈源输送了些真气,便轻松助他突破至人阶下品的境界!之后,便一直陪着小姐修行。” “人阶下品?有意思!”黑暗中的人饶有兴趣地说道,“继续探查陈源的情况!包括他所居住过的村庄!至于那个陆剑客,可发现有所异样?” “没有。这几年他安分守己,只是为小姐配药,教授小姐一些功法。小姐自幼体弱多病,属下以为,也许真是夫人找来,为小姐强身健体的医者!” “我不要你的猜测,我只要事实!”黑暗中的人重重地锤了两下桌子,喝道,“你说他每月只有月中和月末来庄上,他离开之后,派去跟踪他的人,可有什么进展?” 黑衣男子见主人发怒,忙俯身叩首,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他每次离去后,很快便消失踪影。那里山高林密,追踪不便,我们的人也只能回守在庄子附近,伺机而动。” “唉...罢了。”那人长叹一口气道,“一个地阶的高手,还能泛起什么风浪来?不用管他了,你们依计划行事!” “十年了,她还是不肯说,这次你要再不说,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黑暗中的人恶狠狠地说道,语气阴寒至极。 陈源似乎已然忘却了那日残月庄出现的神秘男子,只一心一意地修炼,在两月之后,毫无悬念地突破到了人阶上品的境界。浑天地动剑诀的“升空三十六击”与“落地七十二斩”虽说不是炉火纯青,但也算是有所小成。 “先生,我练到今日,终于发现,原来这一百零八式是两套连招啊!”陈源如同发现宝藏一般,喜形于色的说道,“三十六击和七十二斩,招招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七十二斩若全为实招,那便是一套速度越来越快,威力越来越大的连斩。” “太慢了!都快三个月了,你才领悟到这一点,我当年修习这套剑法的时候,刚拿到剑诀半日,就领会了这其中之意。”陆剑客毫不留情地给他破了一盆冷水,“不过,以你现在掌握的火候,也足够用了。还有,你可知这两套连招有什么区别吗?” “在下愚钝,还请先生教我!” “三十六击是从各种败招的剑式中琢磨出来的,其势可攻可受,可虚可实;而七十二斩是乘胜追击的招式,真气消耗很大,若非应对强敌,一般不要施展。”陆剑客捻了捻胡须,朝身后望了一下,像是发了什么,突然压低声音道,“今夜若是有所变故,带桐儿去东边五里处的梧桐林里等我!” “什么?”陈源心中称奇,但见对方若有所指,忙点头应许。 第十四章暗杀突袭 这三个月间,陈源与苏落桐研习功法,朝夕相处。亲密接触之下,也使二人之间产生了不寻常的情愫。 “喂,今夜的月亮很圆呢!”苏落桐此时又坐在窗前,沉醉地望着窗外的月色。 “你怎么还不去睡觉啊?”陈源此时心中只想着白日陆剑客所嘱,本来想要出去探查情况,被这妮子在屋中赖着不走。但他又不想让她知道些什么,便催促道。 “你要赶我走啊!”苏落桐扭头看着他,但脸上没有一丝怒意,“这段时间我们白日里就光练功了,已经好久都没有畅谈了,你怕也对我生疏了不少,嫌我烦了对不?对了,你不是说有好多故事要给我讲吗,此话还算数吗?” “怎,怎么会呢?我说的话当然算数啦。”陈源连连摆手,辩解道,“我怎么会嫌你烦呢,我天天做梦都能梦见你呢!” “咦,你今天很异样哎,那么,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苏落桐一脸的无辜少女模样,陈源以为对方已然知道了些什么,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低着头,不敢查看她的眼睛。 苏落桐走上前去,用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刮了一下陈源的鼻子,甜甜地说道:“小哥哥,你若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不必告诉我,我也不会追问。但若是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就好。我一直是信你的。” 看她那副真诚的样子,陈源差点没感动地哭出来,就差交代全部罪行了。他努了努嘴,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陈源,我们相识多久了?”苏落桐不想让他难堪,主动转移了话题。 “三月有余吧!”陈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你觉得我和师父对你怎样?” “甚好,可以说是恩重如山。” “嗯!”苏落桐点了点头,踱着步子在屋中徘徊,那窈窕如玉的身姿,清澈的杏仁眸子,美目盼兮。 她止住脚步,突然又问道:“那在乡里,你可有心仪的女子?” “这个...”陈源一下子被问住了,迟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答道,“也...也算有吧...不过,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而我...”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切勿上心。”苏落桐俏皮地笑了笑,吐了吐舌头,“反正我这样的人,也出不了庄子。” 陈源听闻此言,顿时一阵心疼,他想出言安慰,甚至想告知她,那晚在她母亲屋中发生的事情,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苏姑娘,我.....” 陈源刚准备说话,突然闻到一阵异香... “迷魂散!”他顿时心头一紧,一把拉过苏落桐,吹灭蜡烛,躲入床下。 “怎么回事?”苏落桐想出声询问,陈源忙嘘了一声,她听话地点了点头,二人掩住口鼻,仔细聆听。 那迷魂散,便是行走江湖之中常用的**,陈源曾在家中见识过此物,是村里用来对付野兽袭击的。此物为白色粉末,无色无味,若下到食物当中,常人无法察觉,但食用后片刻便可将人迷倒。若是灼烧此物,则会发出一股幽香,如同白玉兰一般,常人若吸入过多,便会昏迷。 然村民所用之迷魂散,其杂质甚多,内容不纯,药力自然也没有那么大。但就方才所闻到的香味之醇厚,可知这迷魂散纯度之高,威力之大,不可小觑。 “迷魂散遇水即溶!”陈源想到这里,忙从床上撕下两块布条沾湿,蒙在自己和苏落桐的脸上,这时 ,屋顶传来哗啦啦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踏瓦行走。 陈源脑中快速思索着,想起那日黑衣人临走时说的话,今天庄内定是那人,要来找这母女的麻烦。正在这是,四个身穿夜行服的武者击破屋顶,顺梁而下,陈源见状,忙向苏落桐叮嘱道:“你在这里藏好,我去去就来!” 四个刺客见屋内漆黑,便点着蜡烛,陈源瞬时从黑暗之中杀出,一剑劈下,强劲的剑气将其中一名刺客斩到在地,鲜血四溅,手中那把斩决似是许久没有嗜血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剩下三人见状不妙,拔剑便刺,陈源手气剑落,一个上挑,将另一男子的右臂砍下,男子惨叫着倒地打滚,陈源趁剩余二人愣神之计,顺势一剑,砍出一道弧形,划破了二人的喉咙。 二人缓缓地倒下,苏落桐从床下爬了出来,见陈源杀伐果断,如此干脆利落地便消灭了四个人阶中品的刺客,心中也是又惊又喜。 陈源没时间看她崇拜的眼神,一把卷走桌上的青萧剑,递给苏落桐,二人冲出房屋,见西厢房燃起熊熊大火。 “母亲!”苏落桐心中一急,想要冲过去救人,陈源一把拉住了她。 “没时间管她了,走,我现在必须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苏落桐的喊声也惊动了另外几名刺客,他们见二人逃走,连忙冲了过来。 其中一人飞踏而至,照着陈源的面门就刺了过去,陈源急速地促动剑气,使出升空三十六击里的防御剑式,将那人连人带剑,挑飞了出去。 二人杀向大门口,两个人阶上品的刀斧手,正摩擦着双斧的斧刃,等着他们,都擦出火星子了。 陈源和苏落桐相对而视,几个月双修的默契,让二人同时袭向了那个修为较弱的刀斧手。斩决重重地砸在了斧面上,震得对方虎口生疼。苏落桐见状,一剑刺向那人的心口,那人即时毙命。 另外一名刀斧手见二人如此快速地就解决掉了自己的伙伴,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陈源一脚将其踹出数丈远。拉上还在愣神的苏落桐,慌不择路逃了出去。 “我、、、我杀人了” “我,我杀人了!”苏落桐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地说。陈源拉着她,边跑边喘着气说:“以后还会杀得更多,没啥好奇怪的。” “可我从小到大,连只鸡都没杀过。” 陈源不耐烦地说道:“天下修者,哪里有手里不沾鲜血的?况且今日若我们不杀他们,他们便要杀我们,懂吗?” 苏落桐听闻此言,这才恢复常态,但还是有些失神。 二人一口气逃出数里地,这是,半路上凭空杀出了三个武者,气场明显与方才不同。 “地阶修武者!”陈源心中一惊,粗看三人的修为,应当在地勇境,其中一人尚在初期,其余两人则在中后期之间。 三人嘴上均是挂着淡淡的嘲笑,其中那初期修为的武者道:“二位师兄,不用麻烦你们出手了,且看我如何收拾着两个小贼!” “你们闯入他人庄院杀戮,还敢说我们是贼!”陈源正色道。 “小子别嘴硬,你一个人阶武者也敢和我叫板,看我怎么宰了你!” 第十五章对阵强敌 那人冷冰冰地道说完,举剑便走了过来。 “苏小姐,青萧借我一用!” 陈源接过抛来的剑,那男子已然杀了过来,陈源将二剑交叉,运足真气,犹如一面盾牌,将对方的攻击挡了回去。 那人手震得发麻,见一击不中,心中颇为诧异,说道:“好小子,有两下子,看来我不能再使用三成功力对付你了。” “我劝你最好全力以赴,否则,将是死路一条!”陈源一字一顿,口吐寒冰。那人心中一凛,又杀将过去。 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陈源已经在心中默默地将七十二斩的招式迅速演示了一遍。面对境界高于自己的强敌,一味躲避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运用最具有杀伤力的招术方才有效,这也是当初他在山涧之上吸取的教训! “小子看招!”对方划出了一道弧线,陈源四两拨千斤,轻轻地将他的剑式弹开,同时另一只手中的青萧,狠狠地刺了过去、、、 “噗呲!”对方被刺中肩头,鲜血直流。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伤口,陈源丝毫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连出十招,打得他只有招架的份。 “一斩,二炸,三斩.....十斩,十一斩...三十斩,三十一斩...”陈源连续施展落地式,速度越来越快,如同旋风一般,真气搅动着周围的空气,飞沙走石。 “残影?”另外两名武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不是败剑宗的招式吗?” 当砍到第四十斩时,陈源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他身法灵动,敏捷地从对方的上下左右前后各个方位分别击出,由于动作极快,让人看起来就像是有几个陈源,围着对方同时从各个方位出剑,这便是所谓的残影。 当然这这一切,皆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七十二斩,其速愈快,尤其是最后二十斩,仅为普通一斩的耗时。 “受死吧!”陈源趁将对方打得晕头转向之际,从天而降,用尽全身真气施展除了那最后的恐怖一击。那人只能下意识的一挡,强大的威压,使他的双腿都深深插入了土中。随着一声巨响,兵器尽段,那人还来不及惨叫就直接被撕扯成了两半。 “陈源!”苏落桐见他也倒在地上,失去知觉,忙喊着冲了过去。 陈源歪在她怀中,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用剑支撑着身体,努力站了起来。方才那一战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真气。他踉踉跄跄地举起剑,又做出防御的架势。 两名刺客走上前来,方才的轻视之色已经消失不见,甚至其中一人的眼中,竟 流露出了敬佩之色。他说道:“你很强,天赋比我兄弟二人,实在是高太多了,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人继续说道:“若不是我们各为其主,我还真想把你带回去,把你培养成天下无双的武者!” “你错了!”陈源虽然面色苍白,但却是不减豪迈之气,“老子这辈子,不会以任何人为主!别把你们这两条狗与我相提并论!” “死到临头还嘴硬!”二人不怒反笑,“今日你必让你葬身此处!” “且慢!”苏落桐将二人拦住,“你们的对象不就是我吗?我跟你们走!此人与残月庄毫无关联,请放过他吧!” “不,苏落桐,我必须护你周全!”陈源粗声粗气地说道,眼神坚毅地令人心生畏惧。 “哼哼,你们以为,还能有资格讨价还价吗?还想逃出生天吗?” 那人阴狠狠地说道,向前迈了两步,苏落桐暗叫不好,忙运气凝神,手指一挥,那躺在地上的青萧剑顿时如同有了灵性一般,自主地朝对面飞了过去。 那人哪见过此等场景,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举剑一挥,轻易地就将青萧击飞出去,剑气擦着苏落桐的衣袖,她身上顿时出现了道道血痕。 “意念御物?”另一人大叫一声,“这不是传说中,至尊才能掌握的招术吗?” 此话一出,差点没把他的同伴的下巴惊掉,二人好容易才镇定下来,方才那一击,威力极弱,根本不像是至尊所施展的功力。 “一个越阶搏杀,一个意念御物,这二人还当真有趣!”他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可惜啊,都得死!” 这时,苏陈二人身后又出现了五名衣着相似的刺客,看来应当是那二人的同伙。 “呦,援军到了,不好意思,二位这可是插翅也难飞了!”知道是他们的最后时光,两名刺客变得很客气,“有什么想说的话,赶紧说吧。” 陈源将苏落桐抱起,后者依偎在他的怀中,陈源感受到这暖玉温润如凝脂,淡香飘逸,只可惜自己却无法保全她,一会便要香消玉殒,想到这里,他禁不住落下泪来。 “对不起,你怕死吗?!”他哽咽道。 “源哥哥,生亦何欢,死亦何惧!”苏落桐温柔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与你相识数月,我曾救过你的命,你今日又陪我经历生死之劫,我的心中,早已视你为世上的唯一。” “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此生最为快乐的时光。我自小无人疼惜,除了师父,无人愿意对我好,我日日夜夜生活在这囚笼之中,接受他们的看管监视!今日之死,也算是一种解脱。只可惜你,无缘无故地被牵扯进来,你会怪我吗” “我不怪你,我也从未后悔过认识你!”陈源斩钉截铁地说道,早已哭得不成人形。 “哥,你可知今晚,当你拉着我的手,逃离这暗无天日的庄子时,我便已对你芳心暗许。我现在心中已经别无所求,能与心爱之人一起,死又何足道哉!今生不能在一起,来世再来吧!”说完,她便满脸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没错,我们来世再做一对快活鸳鸯!”陈源笑着流泪道,“永不分离!” “行了,情话说的够多了,受死吧!”几个刺客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刚准备动手。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将,举剑顿地,发出强大的灵压,七名刺客嚎叫着被击出了数丈远。 第十六章陆剑客救援 “陆先生?!” “天机境?!” 三句话同时从三个惊讶的人口出说出。陆剑客身着青色锦衣,高耸肩领,犹如天神下凡。他依旧一副冷脸地说道:“对不起,我来晚了。”然而他那平淡的语气之中却一丝歉意也无。 “没关系,来了就好!”陈源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傻傻地说道。 “谁伤我徒儿?”陆剑客的语气之中有着不容反抗的威严。 七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一人,陆剑客心领神会,点点头。 “很好,看招!” 他以剑指天,顿时狂风大作,周围七人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们恐惧地想要挣脱,却逃不掉,充沛的灵气顺着剑身流向陆剑客的身体,天阶修士的强大可见一斑。 “碧血烈日斩!”墨色长剑变得通体火红,灼热的剑气呼啸而出,形成巨大的火风暴,向那七人袭来。 “怎么会,他怎么会是,天机境?”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火焰吞噬的一干二净。 陆剑客的招式非常精准,只杀掉了其中六人,剩余的那人,正是打伤苏落桐的剑客。 “小子,交给你了!”陆剑客拍了拍陈源的肩膀,收剑入鞘。 “我?”陈源惊讶地指了指自己,“那可是地勇境的武者啊!” “你刚才杀得不也是地勇境的武者么?”陆剑客反问道,对于此话是否露馅毫不在意。 “哦,原来其实你早就发现了,只是在一直冷眼旁观!”陈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你就不怕方才他们把我杀了!” “哦,你死不死和我有啥关系,他们杀了你,我再来救我的徒儿呗。”陆剑客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堂堂天阶高手,竟像小儿般如此无赖!”陈源气急,破口大骂,突然想到什么,两脸一红,不自然地道,“那我刚才对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 “嗯,没错,听得很清楚!”陆剑客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感到害臊,见他还尴尬地站在那里,用剑拍打了一下他,“上啊!” 陈源只好举剑迎击,对方见自己已无退路,顿时一咬牙,像极了一只穷途末路的饿狼,怒吼着扑了过去。陈源气海内毫无真气,顿时感到有点无助,这时,陆剑客伸手一掌,贴在他后背,大喝:“助你一臂之力!” 陈源发觉自己丹田的气海一下子就满了,还有真气不断地往外溢出,他感到全身膨胀,认识到此时真气急需释放出去,不然可能爆体而亡,便又使出了那一记杀招。 “落地七十二斩!” 陈源剑剑生风,此招式的威力比之前又大了三分,六道残影围绕着那名刺客,吞噬,蚕食,最终,将他分解成了无数碎块了。 陈源施展完毕,顿时脱了力,晕了过去,陆剑客仔细地为他号脉,片刻之后,感觉丹田未消之真气,已然浓缩成了真元。 “嗯,很好,果然不出我所料,终于又突破了!”陆剑客满意地点了点头。 几日过后,二人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山洞之中的茅草之上。陈源起身打量四周,看着洞口的篝火,陆剑客正架烤着一块野猪肉,香气四溢。陆剑客见他醒来,便随手甩了一袋水给他,陈源接过后,自己没有喝,而是将苏落桐扶起,喂她喝水。 “源哥哥,我们在哪里?”苏落桐嘴唇干裂,身体还是有些虚弱。 “这应该是先生的隐居之所吧!”陈源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桐儿,你还好吗?” “我没事!”苏落桐回道,扭扭捏捏半天,又羞涩地说:“今日大难不死,昨日我们说的那些话,可还算数吗?” 陈源没想到她居然会来这一出,急道:“怎么不算数啊,难道昨日你说的话不是真心的吗?” 苏落桐松了口气,见他青筋暴起,忙解释道:“不,我怕你只是随口说说。” “哦,原来你从来就不信我!”陈源松开手,故意把身子扭过去,“我生气了!” 苏落桐见他赌气的那副可爱模样,噗嗤一笑,把脸探了过去,在他的嘴唇上深深一吻。这一吻,至甜至暖,可把这位的小哥的心完全融化了。她的唇,是那么软,又那么柔。陈源吻得舍不得松开,吻得是难解难分,便一直沉浸在这片刻的宁静之中。 过了半晌,二人方才松开,陈源见她脸色绯红,面带桃花,满目含情,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道:“从今天起,只要我在,便不会让人欺负你!” 苏落桐幸福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柔声道:“晚一点,我们就向师父求亲好不好,我的母亲已经不在了,他就是我唯一的长辈了!” “听你的!”陈源连连应道。 “不行!”陆剑客的声音,顿时如同一道惊雷,炸醒了这对眷侣。他面色铁青地走了过去,脸上写满了拒绝。 “为什么啊?”二人同时发出质问。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俩不合适!”陆剑客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词,只得生硬地说道。 陈源怒喝:“你有病吧,之前双修也是你提出的,现在又不许我们双宿双飞,我俩是面团吗,由得你这样随便揉捏?!” “源哥哥,不可对师父无礼!”苏落桐忙阻止道。 “我记得,我让桐儿转告你,地阶之前,你不准离庄。现在庄子也没了,你的境界也达到了,也就没有必要留下了!”陆剑客慢悠悠的,仿佛在说一件极为顺理成章之事,“小子,我能教你的都教你了,能给你了都给你了,从明日开始,你便离开吧,忘却这里,永远不准回来。” “为什么?!” “少问少言,这地方本就不是你应该来的,能留你到现在已是破例,明日离开之后,你若再敢回来,我定杀了你!” 苏落桐心中一凛,所有表情都凝固在脸上,她双眼无神,张大了嘴,喉咙了感觉像是堵了一块东西,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欲言又止。 “别以为你境界高,我就怕你!”陈源毫不畏惧,“有种就现在杀了我,不然就让我带她走!” 陆剑客见他丝毫不动摇,便站起身来道:“你不走是吧?桐儿,跟我走!” “源哥哥!”苏落桐不敢违抗师命,可怜巴巴地望着陈源,轻轻地摇了摇头,陈源看她那虚弱的样子,甚是心痛,又无可奈何,大喝一声,将手中之剑爆射而出,贯穿石柱而止。 第十七章拆散鸳鸯 “桐儿,你若不跟我走,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师父!”陆剑客冷面如刀,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向前走去。 “你要带她回哪?”陈源红着眼睛问道。 “回庄子!”陆剑客道,“今日之事,自会有人散布消息,说是残月庄遭了马匪,夫人罹难,幸而小姐获救,” “你不是说庄子已经没了吗? “只要人在,就有庄子,这就不劳少侠操心了!” 陈源自知无法反抗,只得声嘶力竭地吼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那里对于她来讲,只是一个囚笼!” “就算是囚笼,也比死在外面强!”陆剑客的声音越发渺远,“那是她的宿命!” 苏落桐依依不舍地跟陆剑客走了,陈源还傻傻地待在原地,感觉跟上也不是,不跟上也不是,就这样在洞中熬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他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回去! 起身,一路上陈源也不断地思索着,那日来庄中暗杀的刺客,境界最低的也在人阶中品以上,地阶的高手也有八人之多,倘若那主使之人,定是要苏落桐母女的性命,就自己那点修为水平,的确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 “那为什么一定要回庄子呢?没有地方可去了吗?也许陆先生是嫌我修为低保护不了桐儿,但为什么不许我和她见面呢?” 陈源思绪万千,残月庄的秘密与疑团犹如一个巨大的黑洞,想要吞噬所有知道它的人,也许陆剑客是不想让他受到牵连,但陈源岂是贪生怕死之人! 故地重游,那院子竟然恢复的如此迅速,和之前熟悉的一模一样,原先被纵火烧毁的西厢房,此刻又拔地而起,建起了一间新房子,只有地上那模糊的烧焦痕迹,和院中几个陌生的面孔,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了一场变故。 “我警告过你,你再来,我就杀了你!”陆剑客将陈源拦在门外,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那你动手吧,我说什么也要和桐儿在一起!”陈源迎着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陆剑客见他眼神坚定,厉声说道:“且不说以你现在的能力根本保护不了她,就算你能保护得了她,你们俩也是没法在一起的!” “为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在这个小小山庄背后,隐藏了多大的秘密吗?” “我不知道!”陈源怒吼道,“但不论什么困难,我都要与她一起面对!” “你个犟骨头,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陆剑客急得直叹气,他想明说却又不能,只得又道,“你先滚回去吧,等你修炼到了天阶境界,我就不管你俩了,爱咋办咋办吧!” “你说的可是真话?那好!我答应你!”陈源毫不迟疑地回答道,陆剑客讥道:“你怕是把此事看得太容易些了吧,绝大多数修者,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 “没关系,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知道桐儿背后的势力很大,想和她在一起,就要有配得上她的实力!” 陆剑客嗤笑了一声,房门突然打开,苏落桐的面色惨白,神情憔悴。 “师父,让我和他说会话吧!” 陆剑客离开后,二人久久地对视,陈源见她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他又是一阵心疼。 “你还好吗?” “多谢挂念,我很好。”她淡淡地说道。 二人又是长久的沉默。苏落桐似是有千言万语,她咬了咬嘴唇,吐出几个字。 “你走吧!” 陈源听闻此言,由于之前有了心理准备,情绪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他轻轻地点点头。 “我们会再见的。”他眼神坚毅,目光有神,但心中却是局促不安。 “嗯!”苏落桐点了点头,波澜不惊地说。 二人又各怀心思地站了半天,苏落桐再次打破沉默,勉强一笑。 “你,你还咋不走啊?”她有些犹豫,说话吞吞吐吐。 “你真的要呆在这里吗?”陈源也迟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牢笼。” 苏落桐听闻此言,脸上霎时间流露出欢喜之色,但又转瞬即逝。她沉默了一下,脸色一变,开始出言讥讽。 “跟你走?哼?为什么?我在这里锦衣玉食,还有众多仆役可以使唤,你以为我真的会和你一起,回你那个破茅草屋,当山野村妇吗?我当初只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也就你这个傻小子信了。” 苏落桐满脸的嫌恶之色,然而话不走心。陈源自然明白,她是故意而为之,因为他在她不屑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绝望与悲哀。 陈源不想打破她的谎言,心疼她,只恨自己能力有限,还要心爱的女人上演一出绝情戏。他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切与难受。他心里明白,他们是相爱的。只是她心里隐藏了太多东西,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苏落桐抑制住自己悲伤的情绪,尽可能地冷着脸,避开他的眼神,旁若无人地看着远方。 陈源不想在看她那副故作高傲矜持,内心酸楚无比的样子,作了一揖,道了一句“珍重”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苏落桐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为止。她压抑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流下了一行小溪。 “对…对不起…其实,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但…这是我的宿命…我已经无法逃离了…你会找到更好的!” 她颤抖着,抽搐着,终于忍受不住了,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吓得周围的仆从慌不择手,面面相觑。 秦国都,咸阳王宫,朝阳正殿内,为王理政之所。 “诸位爱卿,今日我等所议之事,乃昨日孤梦中所闻。”大殿之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王者,面容掩藏在珠帘之下。 “不知父王昨日梦中遇见了何事,儿臣愿为父亲分忧解难。”太子抢先一步走上前来,叩拜道。这等能立功之事,自然少不了他。 “昨日孤梦回旧日大秦,路遇南郑郡,见远处有流星划落,坠入大地,而后金光普照,似有盛世磅礴之态。此等天地异象,孤煞是称奇,醒来之后,孤左思右想,觉得应当是天帝在召唤,要孤亲自前往觐见。若不然,趁此春日暖阳之际,来一次巡游?” “这......”底下顿时一阵骚动,大臣们议论纷纷,这王上今日是怎么了,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他也敢信? “昨日斥候来报,北燕犯境,已然数月有余,昨日刚攻下一城,我军死伤惨重啊!” “洛水前几日春潮发大水,淹没了周边好几个郡县,灾民流离失所啊!” “阴觉国也是虎视眈眈,昨日刚截获他们一名探子,说近日正在调动大军。” “这个节骨眼,出去巡游,那这朝政是要还是不要啊?” ... 第十八章百家村覆灭 二王子左顾右盼,见众人交头接耳,就是无人应对,便走到中央,施礼道:“回父亲,此事不可,我大秦内忧外患,国之根基不稳,现正需君主坐镇中央,运筹帷幄。还请父亲三思,收回成命。” “二弟这是要阻止我大秦之国运吗?”太子的嘴角挑了一下,阴阳怪气地反驳道,“治国理政固然重要,这觐见天帝之事,难道就不重要了吗?况且,即便君王不在国都,还有丞相,太尉,廷尉,御史等能臣干将把持,父亲出巡个几天,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不还有我嘛!” 二王子丝毫没有理会太子,自顾自地说道:“但臣依然认为此事尚待商榷,即使真的要去觐见天帝,也不一定现在去,就算是即可要动身,找一人代为也可好。天帝之说,尚属荒谬,何必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而大动干戈。” “好啊,二弟,你这是在嘲笑王上吗?”太子厉声道,“父亲,他...” “都住口!”秦王呵斥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现在国家不稳,孤的确不便抽身,但国之大运也不可不重视,这样吧,就依老二所言,派一个人代孤去吧!” “那么,哪位爱卿愿意亲自前往呢?”秦王笑道。 “父亲...” “父王,儿臣愿为前往。” 二王子刚准备开口,又被太子抢先一步,只得低头不语。 “臣以为,臣身为太子,乃国之储君,未来之王,无论从何种角度上来讲,臣比其他各位大人都更为合适!” “很好!”秦王满意地笑道,“拟诏,明日便遣太子前往南郑郡,拜会天帝!” 再说那百家村,自从村人知晓陈源安然无恙之后,便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刘二牛,总算是逃过了那牢狱之灾,陈剩夫妇也甚是欣喜,摆下酒席,宴请全村人。 村人都夸陈源吉人自有天,这次不仅大难不死,还结交了一位富家千金,看来此子未来自是飞黄腾达,必有后福。 宴席连摆了三天三夜,众人都喝得东倒西歪。村外,一名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家丁前来拜访,里正在村头接待了他们。 “不知几位大人,拜访本乡,是所为何事啊?” “哦,敢问此处,是不是叫百家村啊?”那人客气地回答道。 “正是此处?”里正微笑点头,“不知诸位有何贵干?” “哦,是不是那个一户一姓的百家村啊?” “没错啊,你们是?”里正称奇。 “哦,我们是朝廷派来探查户口的,请贵里正取出户口文籍,与我等对档。” “傍晚来查户口?好吧,请稍等!” 里正取出了一个大册子,上面记载的是本地人口户籍之事,上面有人员名录。这是,那黑袍男子也取出一个册子,仔细与上面的名字对了一下。 “嗯,五十一户,两百零八人,一个不少。”那人仔细核对了即便,确定无误道,“里正辛苦了,此记载甚为详实,不知最近乡中是否有人员流动,或出村探亲访友?” “没有,本村之人皆在家中。”里正回答道,突然要想起一事说,“对了,曾有一人,那日跌落山涧,现正在外乡养伤!” “哦,那人姓甚名谁,现具体在何处?” 里正刚要回答,又觉得此事不对,这位客官身份可疑,又不穿官服,又不出示文牒,便警觉地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 “哦。那烦请里正将全村之人邀至村口,我等要一一查探户口!” “一一查探?大人,那可真是不巧,今夜那陈剩夫妇大摆宴席,宴请村人,现在大家多已半醉不醒,明日再来吧!” “半醉不醒?”黑袍男子冷笑道,“那便正好,我还怕不好杀呢!”说完,一声呼哨声,远处传来踢踏的马蹄之声。 “你们是......”里正大惊失色,指着他问道。 “奉太子命,诛杀百家村一干逆贼!”那人话语之中,冷意更浓。 “我们何时成了逆贼?大人莫不是搞错了?”里正颤抖着询问道。 “昨日太子巡游南郑,在你乡附近发现天降陨石,上面所刻四个大字,云:九州灭秦!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令太子震怒,他言,父王授他便宜行事之权,他必先及时铲除你等逆贼,以稳国运,所以先斩后奏,派我等前来,杀尽百家村人!” “什么?”里正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一掌打翻在地,随即,五百名手持强弓的射手将村子团团围住,严阵以待。 “放箭!” 弓箭手得令,顿时箭如雨下,被灼燃的箭头点燃了房舍,村内火光大作,小孩啼哭,大人乱叫,乱作一团。几轮乱射过后,村人已经死伤过半,多是些妇孺幼童。 “杀啊!”数十名身着黑甲,手持长戟的骑兵飞奔而至,冲进了村庄,见人便砍。一阵鬼哭狼嚎之后,有几个村人已从家中取出柴刀,斧头之类的铁器,与黑甲军搏斗起来。 “黑虎卫......”很多人,似乎都认出了这骑兵的由来,心如死灰,陈剩见状,大喝道,“哈哈,看来陛下一直都在挂念咱们啊!大家都不用再隐藏修为了,今日,是为我们自己的最后一战!” “战斗!” “战斗!” “来吧!”陈剩从家中取出一把长刀,翻身跃起,一刀斩下了一个骑兵的头颅。众人纷纷响应,拿起家伙开始了厮杀。秦律云,百姓私藏兵器者,杀无赦。所以他们有拿锄头,有拿菜刀的,有拿铁棍的,当然也有直接捡拾地上掉落的兵器的人。陈源之父赤膊上阵,连斩数人,势不可挡。 那真是一场惨烈的战斗,村中的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满地尸首,大火连续烧了一天一夜,将所有房舍燃烧殆尽。 直至第二日拂晓,战斗才终于结束,黑袍男子方才带着一干士兵,开始清点人数。 “五十,五十一,五十二...一百六十九,一百七十...” “怎么样,伤亡如何?” “报告大人,黑虎卫总共折损三百余骑,其中,亡一百五十骑,伤一百六十三骑,其余诸如弓箭手之类,皆有损失。 “好家伙,不亏是一干修为在地煞境以上的精锐之师!”黑袍赞叹道,“虽然变作了农人模样,依旧是战斗力十足啊!对了,我军斩杀了多少逆贼啊?” “回大人,村中包括老幼妇孺,总共两百零七具尸体,还有一人下落不明?” “逃了一人?”那人爆喝一声,“定是那村外养伤之人,切不可放过此贼,来人啊,随我去将他捉拿归案!” “是,大人!” 第十九章又回残月庄 此时,陈源正在回村子的路上,正好与搜寻的官兵错过。他刚回到村子,眼前触目惊醒的一幕便让他震惊了。 “爹,娘...”他心中极度慌乱,忙快步冲向家中,发现父母均死在路旁,其中父亲的躯体已被长戟捅得全身是洞,血都流干了。 “爹,娘!”他哭喊道,悲痛欲绝,眼泪鼻涕口水,顺着脸颊一齐留下,其情之切,令人动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陈源哭了半晌,方才冷静下来,他擦了擦眼泪,又开始四下巡视,看是否还有幸存者。 “陈源...”里正此时正歪在一棵树下,奄奄一息,陈源忙上前查看,里正身受重伤,似乎也将不久于人生。 “里正大人,昨日村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他急切地摇晃着对方。里正呕了一口血,说道:“你不必再问,今日之事,是我们自作自受,赶紧逃,切记,不可报仇!” “为何?”陈源红着眼,目赤欲裂。 “你快从我衣中取出一块木牌,去咸阳投奔我一个亲戚,那是我的一个同胞兄弟,你可唤他赵老爷。我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你前去告知他,我已遇难,你是我唯一的亲戚,他定会收留,从今往后你就跟随在赵老爷身边,安安心心地过日子吧!” “不,他们杀我父母,屠我村邻,如此血海之深,焉能不报!”陈源怒吼道。 “你听我说完!今日之劫,乃是我们的业报!我了解令尊的心思,他也不想你为他报仇,况且,你非我们中人,也非陈剩亲生,更无须为之白白送命!” “这牌子上刻有赵忠义三个字,是那赵老爷的名讳,你拿着这个牌子去找他,他不会不认的!” “还有,你家后院的那口大菜缸下面,埋着一物,你可将其挖出,藏在身上,以后或许有用。切记,此物不可外露,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我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吗?” 陈源泪如雨下,点头称是。 “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快去将那件宝物取出,速速离开,勤加修炼,我见你资质不凡,若勤加修炼,日后定能成大器。你若非要报仇雪恨,那我告诉你,你面对的敌人,可能强大到令你无法想象!” 陈源愣住了,脑中一下堆积了太多信息,使它无法运转。我真的不是我爹娘亲生的?为什么不让我报仇?我们一个小小的村庄,到底招惹了什么可怕的怪物,要这样赶尽杀绝! 待到陈源回过神来,里正已然断气,陈源朝他拜了两拜,取走木牌,朝家中走出。他来到后院,移开菜缸,果然从地底下挖出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个木盒子,上面雕龙画凤,看材质,似乎不是凡品。 他没工夫去查看这到底是是个什么东西,跨上包裹就要走,迎面撞上了几名寻路的兵丁。 “站住!哪里走?”几个士兵拔出短刀,朝陈源挥砍过来。陈源闪身躲过,利剑出鞘,凌厉的剑气一下子就将几人全部砍倒。 “抓逆贼!”其中一个士兵在毙命之前一声大喊,顿时又引来了数十人,陈源施展升空三十六击中的攻击剑式,气势如虹,接连斩倒了几名士兵,眼见追兵越来越多,他不敢恋战,忙朝树林的方向逃去。 “给我仔细地搜!” 陈源跑入了在一片竹林中,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动向,正在这时,突然竹林出出现了一片烟雾,遮挡了视线,一只手从陈源的背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嘴。 陈源大惊,忙扭头一看,居然是苏落桐。那丫头连连嘘声,然后说:“源哥哥,我是来救你的,快逃!” “什么人?”秦兵大喝,然而白雾模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二人趁机逃了出来。一路飞奔至庄子上。 秦兵循迹而来,然而看到了那庄子,却又止步不前了。 “大人,为何不进庄子搜查啊?”其中一人问那领头的黑袍。 “这个庄子的人,即便是太子,也不敢轻易招惹,我想那人应该也不会逃到这里,去别处搜吧!” “是!” “桐儿,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昨晚听闻大批骑兵从庄子附近经过,蹄声震天,我预感今夜有事情发生,奈何夜间不能外出。我这一晚上都心惊肉跳的。清晨我便趁门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朝百家村的方向走去。半路上看到一大群秦兵不知正在搜索着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竹林里碰到了你!” “哥,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 “我今日清晨方才赶到村上,发现全村人都被屠戮殆尽,连房子也烧光了!” “都...死了吗?”苏落桐惊讶地捂住了嘴,“你爹娘呢?” “他们,也已命丧黄泉!”陈源嘴唇颤抖,脸上不断抽搐着,越抽越厉害。苏落桐伸手为他擦拭眼泪,陈源一把揽住她的细腰,嚎啕痛哭。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苏落桐将他抱在怀来,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二人搂在一起半天,陈源方才将埋在她怀里的头抬了出来,说道:“可怜我还未曾为他们尽孝,他们就已经命丧黄泉,今日之仇,我至死难忘!” “唉,他们是招惹了什么人,为何会遭此劫难?”苏落眼见情郎伤心难过,也不免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我也不知道。”陈源摇了摇头,想起里正的叮咛,又说道,“我在村头见到垂死的里正,他让我去咸阳招一位名叫赵忠义的财主,说是他可以帮助我。可是如今附近秦兵众多,我该如何去呢?” “这个好办!”苏落桐脆声说道,“再过几日,我那该死的父亲就会派人来给我送一些物资,到时候我让你混入车队的随从当中,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车队也是要回咸阳!” “那再好不过了!”陈源大喜,又想起一事,将包裹打开,取出那个木盒子。 “这是什么东西?”苏落桐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从我家后院挖出来的!”陈源挑开木盒上的暗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东西。 “哇,好大一块碧玉!”二人仔细打量此物,上半部分被雕出了一个龙的造型,雕工之精致,栩栩如生,下半部分是一个方形,好像是个印字的。 第二十章暗入王都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一国玉玺?”苏落桐惊叫道,“据说只有一国之君才能拥有此物。” “怎么可能,我们这个破村子怎么会有诸侯王的玉玺,只怕是个假的吧?”陈源摇了摇头,将它收了起来,“管它呢,反正里正说要我带着,我就带着吧。对了,今日又救了我一回,我该如何感谢妹妹的大恩大德呢?” “讨厌,源哥哥又开始说胡话!”苏落桐心中暗喜,故意嗔怒道,“我们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今生今世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夫妻之间互相帮扶,乃是天经地义。以后这种见外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夫妻之间...”陈源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似一股若有若无的哀愁,便朝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低声道,“桐儿,也许因为某种缘故,我们现在还不能在一起,但请你相信我,我会努力修行,变得更加强大!等到有朝一日我升入天阶,我就带你逃离这尘世,走遍天涯海角,去一个没有任何人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苏落桐用力地点了点头,又吩咐下人为陈源准备香汤沐浴。晚饭过后,二人又仔细谈论了明日的行动,然后相拥而眠。 次日早上,几辆大马车载着一大堆货物来到了庄子上,管家清点完毕之后,送货之人刚准备要走,苏落桐走了上去,语气平淡而又威严地问道:“你们是准备直接回咸阳么?” “回小姐,是的!”其中一人像是车队领头的,恭敬地说道,“我们马上就准备启程,不留这里了!” “嗯!”苏落桐应了一声,将陈源带到面前来,指着他说,“我这有个伙计,想要回乡探亲,他家住咸阳,正好搭乘你们的车队回去!” “这...”领头的有些犹豫,苏落桐又取出一块大金锭子,塞到他手里,“这个,就算是我替他付的路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还有,让他换上你们的衣服,以免官兵盘查,自找麻烦!” “那是自然!就是小姐不说,我们也会这样做的!”领头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顿时财迷心窍,喜笑颜开。他乐颠颠地将金锭收好,朝苏落桐谢了又谢。 “对了,此事不可告知他人,不然的话,你懂得!”苏落桐又补充道,“你也清楚我是什么人。” 那人心领神会,便命人为陈源换上车队的便服,打扮成护卫的样子,迅速离开。 苏落桐远远地站在路旁,不舍地望着车队。 “老哥,此去咸阳,需要几日的脚程?”陈源问道。 “三日吧,如果不出意外地话。” 一路上陈源均是沉默不语,不与车队之人接触,连吃食都是只吃自带的干粮和水,车队紧赶慢赶地走着,终于进入了咸阳城境内。 “这秦都果然是不同凡响,比我们那村子热闹多了。”陈源又想到了村人死于非命,一阵难过,鼻子一酸,又流下了几滴眼泪,他赶忙擦拭眼泪,因为车队领头的正朝他走了过来。 “小哥,咱们已经到咸阳了,这里是西市,我一会要将马车送回府上,你请自便!” 领头人行了一礼,刚准备离去,陈源忙拉住他问道:“烦请告知一下,赵忠义赵老爷的住所?” “哦?你说那个守财奴啊!”领头人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住在城东,家境甚是殷实,府邸很大,大门很阔气,你顺着这条路一直朝前走,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另外,多嘴问一句,小哥你这是去探亲,还是访友啊?这赵大老爷虽然财大气粗,但为人却颇为吝啬,你若是为投奔他来,估计是要碰一鼻子灰!” “哦,我,我是替人给他传话的!”陈源慌乱之中瞎编了一句,“就此告辞!” 陈源与车队分别以后,一路上心中不免忐忑,刚到国都就听到这样的传言,当真是迎头一棒,里正让我投奔他家亲戚,然而他亲戚却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这等讽刺之事,真令人可笑。 但陈源却笑不出来,那赵老爷可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已经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去了。希望里正真的与他关系不浅,能够收留自己。 陈源走着走着,看到前方有一处府邸,朱红的大门上挂着“赵府”两个大字,应当就是那赵老爷的住处了。他忙走上前去,扣了扣门环,少许片刻后,门内走出一个侍从,问道:“什么事情?” “我是赵老爷的亲戚,今日特意前来投奔他,烦请通报一下!”陈源毕恭毕敬地将木牌递给了侍从,拱手道。 侍从接过木牌,细细打量了一下,也客气地说道:“那请小哥稍后,我去告知我家主人!” 陈源在门外等了半晌,大门方才再次打开,只见一个身着华服,顶戴束冠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朝陈源拱手道:“这位公子请随我而来,我是赵老爷的长子,名英,今日父亲不在府中,请先到正厅等候。” 陈源回礼,请对方带路,二人一路来到正厅,赵英命仆役准备茶水点心,安排妥当后,又礼貌地抱歉道:“今日府上事务繁忙,请公子在这里等候,有什么需要尽管提!顺便问一句,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从何而来?与我父是什么关系?” “在下陈源!”他忙起身回礼,“我是百家村人,那块木牌,是我村里正让我转交给你家老爷的,说是你家老爷见到此物以后,自然会明白的!” 对方忙拿出木牌展示,又笑道:“陈公子请坐,我一定替你转交我父亲!那我就先去忙了,您请便!” “赵公子请便!”陈源送走了赵英,懒洋洋地瘫在坐塌上,心中感慨这大户人家就是有钱,连褥子都这么软和。 他看了看四周,放着几个画有彩绘的花瓶,面前桌子上的茶杯做工也是相当细腻,看上去价值不菲。他又想起了死去的父母和村邻,心中不免又是一酸。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自己得借助那位赵老爷,查清百家村覆灭的真相。 第二十一章咸阳赵府 “父亲!您回来了!”赵英来到书房,朝面前坐着的一位尖瘦男子恭敬地行礼,“今日府上来了一人,自称是您的亲戚,跑来投奔于您。儿子不敢让他贸然见您,便向他谎称今日您不在府中。” “现人已在偏厅候着,儿子没有擅作主张,特来请示父亲!” “嗯,你做的很对,我赵府行事,一向是小心为上。”赵忠义端着茶碗,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饮了一口,又说,“这几年我赵家发迹,往来投奔我们的人,也是门庭若市,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得见的!” “做人就得懂分寸,知尺度,若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见了那人,万一他要是图谋不轨,杀人越货的大恶呢?或者是上面通缉的钦差要犯?那岂不是要害了我们全家!” “父亲说的极是,儿子自然深知此意!”赵英连连应道。 “我赵家这几十口人命,皆系于我一身之上,我须得稳健小心,如履薄冰。这几年府上虽然也攒了几个子,但咱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能轻易就让外人花去了呢?哪怕是那些自称亲戚的也不行!” 这赵忠义约莫四十有余,一脸尖酸刻薄的模样,老鼠眼睛贼溜溜地转着。赵英心领神会,讳莫如深地一笑,看来父亲大人这最后一段话,才是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哦,对了,他还捎给我一块木牌,方才差点忘了!”赵英连忙取出木牌,递了上去。 “你瞧瞧你这丢三落四的样子!”赵忠义指指点点,训斥道。当他目光扫过木牌之时,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目光聚焦在木牌上那三个字之上。 “赵忠义?这不是您的名讳吗?”赵英也瞧见了那几个字,颇为疑惑地问道。 “他有说过他是从何而来的吗?”赵忠义故作镇定地问道。 “这个,他自称百家村人,此物是该乡里正托他转交的,说是您见了此物,自然就明白了!”赵英如是说,“也没问他那里正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去!” “不用了!”赵忠义瞳孔一缩,目光沉着,脑中快速得思索着什么。赵英鲜少见父亲如此严肃的样子,站在一旁不敢答话。 “嗯!”赵忠义放下茶碗,重重地说,“务必查清此人的来历,一个细节也不能放过!” “看来,今日见一见此人,也未尝不可!” 陈源十分无聊地摆弄着房内的物件,这时走过来一个丫鬟,欠身道:“公子可还需要茶水点心?” “哦,不要了不要了!”这屋中下人一见茶碟上是空的,马上便将茶点补满,陈源吃得都快腻死了,见这人又来,忙阻止道,“我已经吃得腹中鼓胀,不要再补了。” “那奴婢告退!”那丫鬟刚准备离开,陈源连忙叫住她道,“请问姑娘,这府中的主人,是否叫赵忠义?” “没错,正是赵老爷!”丫鬟回答道。 “那,这赵老爷,做得是什么营生啊?” 丫鬟又道:“经营地皮生意!” “那,具体是干什么的呢?” 丫鬟略一迟疑,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就是倒卖田地,将位置尚佳的田产房宅,低价买入,高价卖出,赚取差价!” “哦,你知道的还挺多。这倒是一个非常好的生财之道啊!”陈源心中称奇,赞叹道。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问:“我听外人说,你家老爷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不知是否属实?对下人吝啬否?” 丫鬟刚想回答,却不知门外已有人偷听二人谈话许久,陈源觉察到了她的存在,忙吭了一声,丫鬟立马闭口,站在一旁故作自然。 “小玲,老爷到处找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呢?”那人见自己已被发现,便直截了当地走了进来,一面朝陈源欠身,一面呵斥道,“又偷懒了是不是?当心老爷罚你月钱!” “是!我马上过去!”小玲吓得浑身一颤,忙欠身回礼,匆忙跑了出去。偷听那人是个模样还算周正的女子,看衣着气质,像是个领班的。 她笑呵呵地说道:“陈公子初来乍到,还不知我府上的规矩,有些府上的一些私密,您是不能随便探问的。还有,我家老爷对下人颇为严厉,有些年轻丫头受不住气,会对外人说一些不利于老爷的话,发泄情绪!您万万不可相信此言,我家老爷自然是极好的人!” 陈源被这这人说的一愣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点点头。那人又施一礼,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又有几人送来几盘精致的小菜和米饭,陈源还想问些什么,那几人仿佛都像是受了惊吓一般,放下饭菜,匆匆便离开了,陈源方才吃了好多茶点,现在一点胃口也无,只好到回廊上走动,伸展躯体,透透气。 听闻远处似有哭喊之声,陈源心中生疑,忙循声而去。顺着廊道,看到另一个院子,瞥见门内,方才与他说话的那个小丫头,此时正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木头架子上,涕泪横流,脸上还有几道火红的印子。 两个结实的大汉正拿着鞭子,来回笞打着她的身体,那丫环被剥得只剩一件内衣,每鞭打一下,那可怜的姑娘便惨叫一声,身上也留下一道鞭伤。 “管家嬷嬷,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您饶了我吧!”丫鬟不断哭喊哀求着。 指挥那两名大汉的那名女子,正是刚才偷听之人。她眼神冰冷,肃然说道:“赵府的规矩你也不是不懂,也不知是那个小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不过,即便如此,也得受到惩罚。”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正好和陈源撞上。陈源忙转身回避。那人竟毫不避讳,继续道:“今日之事,我也只是略施惩戒,要是下次再被我发现,你向外人透露本府的消息,我定会拔掉你的舌头喂狗!” 她提高了声调,仿佛是故意说给陈源和其他下人听的。陈源听闻此等恶毒之言,心中又气又愧,气得是那女管家如此刻薄残忍,对待下人如同猪狗一般,愧得是自己无意之中,却害了那小姑娘遭受如此大罪。 第二十二章赵老爷 “看来这赵府,岂止是那拉车之人所说的那么不堪,简直是草菅人命!”陈源疾步朝回走,心里冷冷地想。附近的赵府下人都是噤若寒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估计后面应该是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了,自己在他人屋檐之下,凡是都得多留几个心眼啊!” 他叹了口气,感慨世态炎凉,正在这是,赵英公子兴冲冲地朝他迎面走来,说道:“陈公子,我父亲刚刚回府,现在正在书房,请你过去一见!” “如此甚好!”陈源听闻此言,抖擞精神,整理了下衣领,笑着说,“烦请带路!” “这样,包裹和佩剑还请交给我暂时保管,我已经命下人为你收拾出了一间客房,东西也会让人给你放过去。” 陈源的佩剑和包裹一般都是随身携带,从不离身。他犹豫了一下,想着自己目前还是要老实听话,不要找事,于是便把东西递了出去。 “陈公子请!” “赵公子请!” 二人并肩而行,陈源想问问他关于赵忠义的一些情况,但又想起方才那个丫头的惨状,欲言又止。 “不过这赵英乃赵府之主长子,总不至于说几句话也会被管家鞭打吧!” 陈源想到这里,出声询问道:“敢问赵公子,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令尊,他有什么喜好禁忌,需要我在言行之中注意的吗?” “哦,我父亲是一个很随和的人,你既然是他的亲戚,那就叫他一句世叔便可。”赵英朗声道,“至于有什么禁忌,我父亲这人他不拘小节,也没有需要太在意的。” 陈源心中暗忖,这说了跟没说一样,果然赵家人都是城府极深。随和之人,会因为一个丫鬟多了几句嘴就大刑伺候? “到了,我父亲就在里面,你直接进去便可!”赵公子拱手笑道,“那我便先走一步!” “少爷慢走!”陈源也不知怎的,竟下意识地改了口,赵英毫不在意,转身离去。 陈源走入房中,见屋内藏书甚多,书架竟有两人之高,三丈之宽,看来这赵老爷也是一位爱书之人。 “哎呦,贤侄,今日幸得一见,果然气质非凡啊!”赵忠义从坐上起来,向前迈了两步,陈源刚要叩拜,被他一把拉起,“不必拘礼,坐吧。” “陈源,见过赵老爷!” “唉,你我既是亲戚,哪来那么多客套,叫我一声世叔即可,也不显得生分。” 这话居然和赵英如出一辙,陈源忙道:“世叔好,侄子这厢有礼了!” “哎,这才对嘛,来,和我挨近些!” 赵忠义让陈源坐在身旁,一副和蔼可亲的慈爱模样,二人嘘寒问暖,先交换了几句客套话,半天才进入正题。 陈源身着一套灰色的劲装,一副英气逼人的少侠模样,令赵忠义十分满意,脸上一直笑容满面,似乎那笑意是不要钱一样,他继续说道:“不知贤侄从百家村而来,在那村中,可有熟悉之人,能不能说几个名字给我听听?” 陈源见对方不信,报了几个村中之人的名字,对方这才点点头,又长叹道:“你乡那里正,本是与我同姓的胞族兄弟,自年幼我们便相识相知,可惜十五岁那年,由于战乱,我们便分散了。这木牌是我自制的,赠与他的信物。” “六岁那年,我失足落河,他冒着数九寒冬,拼死将我救了上了,这份恩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想要找机会还报。我也是近几年才知道他当上了里正。不知我那兄弟现身在何处,人过得怎么样?” 陈源神情凄苦,鼻头又是一酸,道:“我的那些村人,已经尽数被屠杀殆尽,里正大人也是身死当场!” 赵忠义闻言惊呆了,瞬间,他老泪纵横,哭道:“我那苦命的哥哥啊!你怎么就死了呢?” 他擦干眼泪,又哽咽道:“不知我那个哥哥,临死之前可有什么遗言否?” “我是全村唯一的幸存者,里正大人说,让我过来投奔您,好讨个生活!” “好好好,我这几年虽然联系上了他,但也仅仅是书信往来,还未尝见面,没想到当年那一别,竟是天人永隔!”赵忠义感叹道,“你可知道是谁杀了我那兄弟吗?” “并不知道,然而里正大人似乎明白,但临死之前也不肯告诉我。”陈源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细节,“不过,似乎有很多身着黑甲的死尸,还有战马,马上身上裹得也有黑甲!” “黑甲骑兵?你那在黑甲骑兵的身上,有没有见到过老虎头的花纹?”里正瞳孔一缩,沉声道。 “有!”陈源猛然想起,点了点头。 赵忠义一下子就软了下去,目光呆滞地喃喃道:“那,那应该便是...太子亲卫,黑虎卫!” “什么?王室之人?”陈源听得也是心惊肉跳,“怪不得里正不让我复仇,小小的百家村,竟然需要劳烦一国储君亲自动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唉,谁知道!”赵忠义烦躁地摆摆手,“王族之人,尽量与他们少有牵扯。既然我那兄弟,让你在我里安顿下来,那你以后便留在府中,好好过日子,别再想那报仇的事情了!” “那怎么可以!”陈源的眼圈顿时就哄了,怒喝道,“他杀我父母,屠我村邻,这等血海深仇,焉能不报!百家村那两百零七条人命,不能就这么算了!” “傻孩子,凶手是太子亲卫,此时定是与太子有关,你能怎么办啊?”赵忠义苦笑道,“现在暂时先待在这里,安分守己,我会命人到外边探探口风!” “也罢!只能这样了。”陈源心中不免有点泄气,但又觉得赵忠义此话有理,只得答应道。 “嗯!这几日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一会便会屋里歇息吧!”赵忠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这几日可能不在府中,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向犬子赵英提出。对了,你刚才见过的,就是送你过来的那个人。” “是,那晚辈先行告退!”陈源恭恭敬敬地朝赵忠义拜了一拜,起身离去。 赵忠义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起来...... 第二十三章河东赵氏 “河东赵氏?”陈源久居乡中,说是井底之蛙也不为过,听闻赵英介绍他们家族的由来,不由得心中好奇。 赵英看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脸上微微表现出一丝轻视之色,他顿了一下,又娓娓道来:“河东赵氏,乃是秦国的大氏族,曾经帮助先王收付河东等地,被先王封为安邑候,定居于太原,故名为河东赵氏。” “然而创业艰难,守业更艰难,我赵氏一族由于战乱,很快便衰落了,所有族人都四散逃难,各奔东西。那赵德正,也是我族中之人。” “里正大人?” “你说的没错,就是他。我赵氏族人自从家散之后,死的死,逃的逃,也有人来到了关内,定居咸阳,繁衍生息,比如我们家。然而现在赵氏往昔辉煌,早已不复存在,我父亲也早已丧失了光耀赵氏门楣的信心,只求守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也给我们这些后代多留些家产。” “我很清楚,外面有人传我父亲刻薄吝啬,可那都是为了我们啊!他们说我父亲敛财无道,可这乱世之中,多攒点钱,让自己的子女过上好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赵英说的慷慨悲愤,陈源心中却不为所动,若不是当日撞见那管家媳妇惩罚下人,他差点就信了。陈源与赵忠义初次见面,发现他虽表面上谦和,但却能从细微之处,看出狡诈与奸猾。 陈源并不是会读心术,而是在残月庄的那段岁月里,自己慢慢练就的本领。庄内伺候小姐夫人的仆役,多是那个人的眼线,自己长期观察,自然能从他们的神态之中看出一些隐藏的东西。 赵英走后,自此几日内再没有露过面,也没有吩咐他做些什么事情,好在并没有限制他在赵府之内的走动。于是他便以散心为由,在赵府内四处闲逛,将这大宅院中的诸如房屋位置和行走路线等内容,暗自牢牢地记在心中。 “从赵府大门进入,针对大门的便是正厅,正厅旁边有左右两小偏房,也是会客,饮食之所。”他自忖道,“正厅后面,有一处池塘,池塘后面便是赵府中人日常起居之所,其中有一间书房,五间卧房。” “剩下的便是厨房,柴房,还有一应下人住宿之所与储存杂物之处,对了,府中还有一个花园,花园中间有一块巨大的假山石,里面似乎还有一道门,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只可惜好像有人盯着,没法过去看!” “要不,晚上去瞧瞧?”陈源心下打定主意,晚间时分,他便趁着夜色,准备悄悄潜入后花园一探究竟,然而半路上却有了新的发现。 “这么晚了,书房怎么还亮着?”陈源心中疑惑,最后还是觉得先走过去看一看。正在这时,一名身着绿色锦袍的男子从屋内走出,紧随而后的,是赵忠义。 “今日夜色已深,赵老板不必再送。”那绿衣男子昂首阔步,看上去气度不凡,“就此留步吧,本官今日与赵老板所谈,希望你已也知道其中的意思,你也知晓此事之轻重,我将会去确定此事,你等待消息即可!” “那是自然,今日之事只有你我所知,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 “若是此事可成,赵氏复兴,光耀门楣之事,指日可待!” 赵忠义拱手道:“大人慢走。” “有什么秘密,知道什么轻重,那人又是谁?”陈源心中疑惑,“那个绿袍男子,似乎是官家的人,他和赵府又有什么关系?” “哎,没想到刚来咸阳,就遇上了这么多的事情,里正老儿啊,不是我不想安心过日子,是你这亲戚,城府也实在太深了。这府中看似平静,怎么我却有种杀机四伏的感觉。” 陈源晃了晃头,但愿自己是想错了。 第二日,陈源主动求见赵家公子,希望能分配给他一些差事。 “陈兄弟,这样,我给你说实话吧,我赵家之前已经遣散了几名仆从了,现在府上真的不需要人!”赵英摊手道,“我家老爷子,你也知道,他的确对下人有些苛责,也很小气,不过你既然是他的亲戚,他也不会亏待与你。” “我知道你们善待我,但是我也不能整天白吃白喝啊!总得做点事情吧!”陈源道。 “嗯,要不这样吧,今日我要随管家周大一起,去西市收租子,你就跟着一起吧,带上剑,就当是我的护卫!”赵英爽朗一笑。 “在下明白!” 咸阳不愧是天下一大都城,近十万户百姓皆居住于此,城中各买卖店铺,坊市,酒家,青楼,数不胜数,路边也是站满了摆摊卖货之徒,叫卖杂食,果蔬,小儿玩具,布匹,瓷器,以及各种稀奇古玩的小玩意,陈源看得眼睛都花了,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己居住的那小小百家村,真是不及这里的百分之一。 “若是爹娘还在世,我定会带他们来这里看看。”陈源暗自叹道,“但是我若不是因为父母被害,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 他心中十分矛盾,咸阳之大,大得他难以想象,然而比咸阳更为广袤的秦国疆土,又不知道会有多少能人异士为秦王室效劳,其中不乏天阶高手。就自己这修为还想报仇?那不过是蚍蜉撼树而已。 “咸阳自城东正门始,有一条主道,直通王宫。”赵英指着远方的塔楼,又指了指王宫说道 ,“主干道左右,分为东西两市,其中,西市是咸阳城最为繁华的坊街,经常来往一些外来番邦的客商,会带来很多稀奇的玩意。” “请问赵兄,咸阳城究竟有多少人口?” “百万有余!”赵英自豪地说道,“这里可是全天下最大的都城!” “那你对于庙堂之上的王公贵族,有多少了解呢?” “这个...”赵英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这街上人多嘴杂,不方便谈论国事,等我们回去以后再说吧!” “今日我们便去那西市收租,西市有五家铺面,皆是我赵府名下的产业,拖欠租金已数月有余,我们务必要把它要回来。” 赵英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那几间店铺,刚一见面,管家周大就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喝道:“姚家娘子,今日我等过来找你。你那租子,是准备再拖几个月啊?” 第二十四章王都烟云 “娘子,你且回去,在家好生呆着!”姚承安搂了搂妻子的肩膀道,“我去这位大老爷做事,以后有了靠山,就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 “没错嫂子,你就安心吧!这等修为的武者,我赵府不会亏待他的!”赵英笑呵呵地说道。那娘子嘴里呜呜咽咽,手中不断地比划着什么,似乎十分焦虑和忧心,姚承安见状,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厌倦这等打斗之事,但是你放心,他那府中一般不会有什么人来招惹,我会克制自己,保护自己的安全!” 那哑巴娘子还想再说点什么,姚承安已经让同村人将她拉走,叮嘱他们照顾好她。那伙人似乎以他为首,都连连称是。 赵英一伙带着姚承安,满意而归。回到府中,陈源便迫不及待想要问那朝中之事。 二人相对而坐,赵英猛喝了一口茶,仔细地品了品,悠悠地说道:“说道我大秦庙堂,那可就不得不提到两个人,太子与二王子!” “此话怎讲?”陈源顿时来了兴趣,探着头问道。 “在我大秦的朝堂之上,太子与二王子的党争已经长期存在,除了丞相与太尉以外,庙堂的其他部门基本上已经被二党瓜分干净。丞相乃朝中第一的权臣,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太尉统领天下兵马,可调动除京城四卫以外的所有军队。” “所以这两个人一直都没有表态,因为如果一旦他们其中一个站了二殿下或者太子的队,也就意味着逼另外一个必须去选择,要么或站另外一队,以均衡实力,要么或者选择不站队或站同一队,其结果将导致另一党被消灭殆尽!” “这么残酷?”陈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这必须是,庙堂之上的人,那可都是手握天下大权的,多少人觊觎着呢!如果一不小心,闹不好可就人头落地了!” “那照你这么说,那秦王老儿的位置岂不是被架空了? “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有很多人猜测是这样,但是帝王之心难测,谁也不知道这庙堂上的人,是不是都是王上的棋子呢?”赵英压低声音,又道,“不过我可听说,这大王沉溺于修行,现在已然是天罡境界的高手了!” “天哪!”陈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再给我说说,咸阳究竟有多少高手啊?” “这个嘛?地阶高手自然不用说,毕竟,虽然这种人我们见得少,但是王宫大院里,那可到处都是!”赵英讳莫如深地一笑,说,“比如王上亲卫龙禁卫,各个身着金甲,每个兵丁的修为至少都在地阶以上,尤其是那第一营,全是地煞境的好手!” “太子亲卫黑虎卫自然又差了一些,但地阶高手也在六七成左右。剩下的什么防护宫殿的狮豹卫,咸阳城防营的骁狼卫,那就更差了!” “天阶高手嘛,分三种情况,天机境作为天阶第一境,属于人中龙凤,虽然稀少,但王宫之中还是有那么几个的,比如,龙禁卫的统领,萧蔽月,天机镜高手,一把龙刃耍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还有飞羽营大将,殷回雪,一把硬弓,能在万千人中取敌将首级。” “当然,还有好几个,但名字记不清了,不过能肯定的是,宫内的天机境高手,是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天罡境吗,那就更少,好像只有王上身边的那个卢宦官。说来也是,一个阉割之人,无儿无女,也没什么追求,天天就修炼,于是就..哦,对了,我差点忘了,王上本身也天罡境!” “那,天魁境的呢?” “天魁境...”赵英搜肠刮肚地苦想半天,说道,“这等修为的武者,一般都是不出世的高手,红尘的琐事,也无法提起他们的兴趣,即便是王侯将相也难奈他何!反正秦王宫里是没有这种高手的,不过在一些江湖门派之中,也许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那,还有,至尊境呢?” “至尊境是什么?是比天阶还高的境界吗?从没听说过!”赵英一脸茫然地说道。陈源便不再追问。 “对了,我以上所讲,都是仅限于我国之内,另外那几国有什么样的高手,我就不太清楚了。另外我多句嘴,这九州之道,并非只有西秦,北燕,南阴觉,东漓等四国,剩下的那些人迹罕至的蛮荒之地,还不知道藏着些什么呢!我听说啊,在那极北之地,有个魔洞,里面有很多怪物...” 陈源见他越说越离谱,都快成乡间怪谈了,忙阻止道:“对了,方才你说黑虎卫为太子亲卫,那黑虎卫的行动岂不是都是在太子的掌握之下?” “理论上是这样的!不可能有人不通过太子,在太子眼皮子地下调动黑虎卫,黑虎卫也不能擅自行动,那属于谋逆!”赵英说道,“哎,我听父亲给我说了你的事情,虽然你那村子八成是被黑虎卫灭掉的,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招惹他们了,就你这样的,那营里随便来两个人就给你干掉了!” “即便是必死之局,我也不能不报仇!”陈源咬了咬牙,捏紧了拳头,赵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也不劝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不过我以为,能让黑虎卫出动去消灭的人,那都是英雄好汉无疑!” 二人秉烛夜谈,一直到后半夜。令陈源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上去儒雅谦和,彬彬有礼的赵家少爷,竟然是一个话痨,嘴里永远有说不完的故事。 “他说我不要叫他少爷,怪难听,这话怎么像是在那里听过,这么耳熟?” 第二日起床,陈源一出门,便看到姚承安已经穿上了护卫装,笔直地站在门外。 “大哥,你站在我门前干嘛?”陈源调侃道,“要债啊?” “今日是我第一天当值,特来向你报道。”他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源心中称奇,笑道:“你是赵府之人,又不是我的随从,为何要向我报道。赶紧的,去找管家周大或者大少爷。” 陈源上去拍了拍他,先夸赞他身板好,然后转身朝花园走去。他想起昨日自己动手,似乎是暴露了修为,现在赵府情况未明,这种情况令他惴惴不安。 赵府掌门人赵忠义已经几天没有现身了,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自己对于村人遇害的真相,也没有一个头绪,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犹如一团乱麻,让他头痛欲裂。 他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些,这时,赵英走了过来,脸上春风满面... 第二十五章喜得良将 粗看这家店,貌似是做白案面点的,那个模样清秀的小媳妇同样也被面粉沾染得浑身雪白,她见周大前来,呜呜咽咽了半天,可就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个哑巴娘们,叫你家男人出来说话!”周大十分不客气地一把将那女子甩开,女子一下子没站住,摔倒在地,满目含泪,但没有哭出来。这在这时,一个头缠灰色布巾,身着亚麻布衣,一副乡人模样的男子闻声而至。 男子虽然衣着寒酸,却身材伟岸,举手投足之间掩饰不住的气宇轩昂。他厉声道:“要钱就要钱,干嘛动手!” “哼,我不仅要动手,我还要砸你的铺子呢!你又奈我何?”周大趾高气昂,将一笼包子打翻在地,那女子见满地滚落的包子,连忙动手捡拾,周大见状,故意命人又将那些包子踩烂。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男子见他羞辱自己的妻子,气得脸红脖子粗,周大斜了他一眼道:“我奉劝尔等,没钱就不要这里瞎折腾了,回你们那穷乡僻壤的老家,死乡巴佬!就你们这等乡野村夫,也敢与我赵府作对?瞎了你的狗眼了!” 周大一干人等轮流对那店主夫妇恶言相向,随意辱骂,赵英在一旁静静观看。陈源觉得他说话实在太难听,而且隐约觉得他是指桑骂槐,意有所指,便想上去劝解。 他刚想上前,那男子气急,取出一根擀面杖,向周大等人挥来。 “还敢动手?给我打!” “地勇境修者?”陈源心中一惊,“斩决感知的情况,应当是不会错的!” 陈源忙举剑将那男子的擀面杖荡开,那男子看似鲁莽的一击,其中却蕴含了真元的威力,霎时间一股巨大的气浪将周大等人掀翻在地,周围一应物品也被弹飞数丈远。 那男子又反手一掌,朝陈源的心口拍去,这一掌的力道可不小,陈源举手与他对掌,二人均被震退了好几步,爆裂的真气差点把棚子击塌。 “好家伙!”陈源大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无名小卒,不提也罢!”那人也住了手,冷冷地说道,“只是想在这乱世之中求得一片天地,安稳地生活。可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你到底从何而来?” “秦西,巴郡!”那人道,“我是一名农户,家乡遭摆夷人袭击,沦落此处,只想讨口饭吃,不知如何惹到了各位大人?” 那人弯腰拱了拱手,陈源正色道:“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既然租下赵家的铺子,那就应当按月给付租金,为何要拖欠呢?” “这段时间,咸阳面价,菜价和肉价飞涨三成,然而在我这里买包子的食客多是些穷苦百姓,我不忍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艰难,于是没有涨价,店铺入不敷出,因此便没办法及时交付租金!”男子苦笑一声,无奈地说道。 “嗯!你倒是菩萨心肠。只可惜赵府又不是布施做慈善的,你租金欠奉,他们来找你讨要也是职责所在,即便是行为不当,可你为何要痛下狠手?你可知道,方才你那一击看似平淡,如果不是我出手阻拦,怕是这管家周大便要即刻筋骨尽断,毙命当场!” 周大一惊,其余几人也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躲在陈源身后。陈源朝赵英又施了一礼道:“此人的行为,也的确是情有可原,不要咱们再宽限他几日?赵兄以为如何?” 方才发生那一幕场景,赵英全部看在眼里,没有想到陈源居然是地阶高手,自己府中的这几名家丁,境界可是远不如他,若不是他今日出手,估计还真的无法收场。自己之前还当真是小瞧他了,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 他非常识趣地说道:“那陈兄弟以为如何?今日之事,皆是归功于你一人之力,我觉得授权你做决断,父亲应当不会有什么意见!” “老爷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周大粗声道,“只是如今这包子铺,做得是亏本买卖,你就算是再宽限他半年,这钱也是收不上来的!” “那怎么办啊?”赵英感到有些为难。 陈源看了看那男子,灵机一动,计上心头,说道:“贵府上现在可缺护卫?” “护卫嘛?那倒是不缺,我上次已经说过,前几日府中已经遣散了好些人,现在府上不缺仆从!”赵英道。 “那如果是地阶的护卫呢?”陈源追问道,“缺还是不缺?” “地阶的护卫那就不是缺不缺的问题了,是请不请得到的问题!”赵英大声说道,“地勇境以上之高手,即使是在咸阳城防营,骁狼卫之中,做一名五十夫长都是绰绰有余,若是稍有带兵的才能,百夫长也不是难事!这等好手,即便是我们家,也是求之不得!我相信不管让父亲出多少钱雇佣,他都会愿意的!毕竟这安防之事,才是家中头等大事啊!” “如此甚好,现在你眼前就有一名地阶武者,你若愿意,我可说服他到你府中做事!”陈源微笑道。 “你说他?”赵英惊讶地望了望那人,顿时喜笑颜开,“若是如此,那真的是太好了。这样的话,他包子铺的租金还可以从佣金中扣出,这样一举两得,妙哉,陈兄真是大智也!” 赵英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夸赞之情,陈源扭头朝那男子问道:“刚才我们说的你都听清楚了?你可愿意否?” “额?我...那我能不能再提一个条件?” 陈源和赵英哈哈大笑,这家伙倒也是有趣,便让他道来。 “能不能把那几个欠租的铺子的债,都算在我的头上,他们都是我的同村亲戚,和我一起讨生活的,我必须得照顾他们!” “这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来,我让我爹封你你做护卫长,每月的月钱,够付你半年的店租了!”赵英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姚承安!” 那人恭恭敬敬地朝陈赵二人拜了三拜,二人又是哈哈大笑。陈源说:“恭喜赵少爷,今日喜得良将一名!” “别叫我少爷,怪难听的!”赵英摆了摆手,又向周大命令道,“快去把人家的摊子给收拾收拾,打烂的物品,还有包子,照价赔偿,全部计算到租金里。” “是!” 正在这时,姚承安的妻子冲了出来... 第二十六章赵府大宴 “赵兄,何事这么高兴啊?” “陈兄,我父亲为感谢你给我府上增添一名得力的护卫,同时也是为你接风洗尘,今日当晚,要在正厅摆下家宴,你快去收拾收拾,晚些带你出去量体裁衣,我娘亲还准备为你说亲呢!说是有一名极美的女子,今年十六,比你小个两岁,家中也是做生意的,为人知书达理。” 陈源表面上连连应承着,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这赵老爷在我早几日来的时候不请客,偏偏在这个时候请客,还有,我一个乡下来的小子,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讨口饭吃,找个活计,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厚待呢? “唉,看来昨日暴露修为之事他定是知晓了,今天晚上长点心眼吧!” 入夜时分,赵府灯火通明,繁忙异常,赵忠义,赵英,还有赵府的一干家眷都来道正厅坐下,丫鬟小子们来来回回,忙忙碌碌,桌子上摆满了珍馐菜肴,令人垂涎欲滴。 酒席一共摆了两桌,女眷一桌,男宾一桌,陈源也算是盛装出席,身上穿的是赵英为他买的新袍子,绣着金色的丝线,看上去,有一股子酸腐的富贵气味。 没错,这就是他心中所想,面对桌子上的美食,他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总是坠着一块大石,不过表面上,还是要装出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他心里不断打着鼓,也不知道这赵老爷要玩些什么阴谋诡计。 “贤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婶子!那个,是我家老二赵俊,今年十八,与你仿佛年纪。那两个,一个是你姐姐,一个是你妹妹!” “见过婶子,见过二哥,见过姐姐妹妹...”陈源一一施礼回敬,尽量使自己的行为滴水不漏,以掩盖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绪。 “剩下的便是我那两房姨太太,我也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以后自然就认识了。还有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暂且不提!行了,开饭吧,都是家里人,不必拘束!” 陈源瞧了瞧四周,见大家都不动筷子。赵忠义见状,忙道:“怎么都不开动啊?那行,我先给贤侄夹一块肉,以表敬意!” 陈源忙接住世叔夹来的肉块,众人纷纷开动,席间觥筹交,推杯换盏。陈源死死地盯着那块肉,犹豫要不要下筷子。最终,饥饿战胜了一切,想着就算是这赵老爷要对自己不利,也不会在这饭菜中做手脚,毕竟其他人还要吃呢! 他大口大口地吃菜,毫不避讳自己的行为,赵老爷似乎颇为满意,命旁人又取来一壶酒,亲自为陈源倒了一杯,也为自己倒了一杯,然后走到陈源面前说:“方才几日招呼不周,今日鄙人难得清闲,便特以此酒欢迎陈世侄的到来。” 说罢,他一饮而尽,然后笑眯眯地看着陈源,陈源看看酒杯,又看看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贤侄不会喝酒?”他依旧笑着说道,陈源却觉得他的笑容之下藏着一根针。不过他又一想,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证明这赵家老爷会对自己不利,也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 况且自己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今日若不喝这酒,拂了赵忠义的面子,也就彻底得罪了这赵府上上下下所有人,今后的生活恐怕会更艰难。自己无意树敌,还想与众人相安无事,算了...... 他一口闷了那酒,果然是好酒,便连声赞叹。赵忠义满意地让他坐下,开始发表讲话。 “在座诸位,都是我赵氏族人,大家可知,我赵氏一族,发迹于河东,先王在位之时,我的那位祖父曾经帮助先王打下河东,收服山西,被先王封为安邑候,一时间,我赵氏可真所谓是春风得意,辉煌一时,走出了很多人才,称霸一方!” 他话锋一转,叹道:“然而好景不长,北燕蛮族攻入山西,我族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在逃亡途中,死的死,伤的伤,最后能撑到关中的,仅有十之一二。我就是那其中的幸运之人。” “我在咸阳拼死打下了一分基业,为避免家道中落,我居安思危,细水长流,被人扣上了一个铁公鸡的帽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光耀门楣,复兴赵氏!希望我府上下人等,都能够以我为首,共谋大事!”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这老家伙难道是想谋反不成?然而他只是一个财主,手上又没有兵,怎么谋反啊?算了,反正是一家之主之言,哪怕是胡言乱语,应承下也就罢了。 “说的没错,共谋大事,复兴赵氏!”有几人已经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口齿不清地说道。陈源故意装出一副烂醉如泥的样子,一头栽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陈公子他醉了,赶紧的,把他抬回屋子吧!” 陈源被下人扶回了房间,又吐了几口,酒气冲突,下人捏着鼻子打扫干净后,赶忙离开了。陈源此时脑中非常清醒,那酒除了后劲有点大,什么问题也没有,只是今天他再次听到了光耀门楣,复兴赵氏这几个字,觉得异常奇怪。 他赵府虽然有钱,但也只是个财主,要想恢复到赵氏原来的荣耀,除非有人通过荐举入朝为官,或者立有大功,否则不过是痴人说梦而已。 “陈公子,你在么?”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是姚承安。 “是我,请进!”陈源忙应道。姚承安推门而入,张口便说:“今日我家娘子让我告知于你,说是在城门口,似乎看到了你的画像!” “画像,什么画像?”陈源奇道。 “我也不知道,我觉得今夜可能会有事情发生,你自己小心吧!”姚承安说完便告辞了。 陈源躺在床上,思前想去,总觉自己右眼皮跳,光耀门楣,立大功,画像这些信息,来回在他脑中徘徊出现,那晚在后花园见到的场景,又渐渐浮现在他眼前..... 他心中骤然一紧,猛然感觉到,似乎有个圈套在等待着自己,他决定在房中以逸待劳。 第二十七章捉拿朝廷大逆 夜半时分,赵府安静极了,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往常在门外巡夜的家丁,似乎今夜也没有出现,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寻常。陈源坐在床头,心想:“要不要出去观察一下,今日赵府似乎极不正常!” 正在此时,他听到了金属摩擦的声音,似乎是——甲胄晃动碰撞! “有军士埋伏!”他心下当时一凛,现在情况万分危急! 陈源于是便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运丹田之气行走周身大穴。自离开残月庄,一直到来到赵府的这几日,他的修炼丝毫不敢拉下,除清晨弄剑练武以外,每日夜间必修炼内功达数个时辰,经过这段时间以后,他从刚迈入地勇境初期,直至现在,已经逐渐摸到了该境界的顶端,达到了地勇境后期的水平。 然而即便是达到了该境界大圆满,距离破境,也尚有一步之遥,想要跨过这一步,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有时候一场战斗,一个顿悟,便能有巨大的飞跃,但若是没有此等机缘,卡在修炼瓶颈一两年,也是很正常的事。 陈源现亟需借助一场生死之战来突破境界,真气围绕着他的周身静静流动,屋外武者的气息越来越重,人数似乎也越来越多。这在这时,一团白色的气雾正从房顶,悄无声地扩散下来..... “严千户!您来晚了!”赵忠义朝着一位身着戎装,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拱手道,那男子自黑暗中走出,面庞和赵忠义一样被阴影覆盖着,二人的心态也如同藏在乌云当中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那个被称作严千户的人,正是当日与赵忠义密会之人,也是骁狼卫的一名千夫长。骁狼卫乃国都禁军,有拱卫京师,维持京城内部治安巡防之责。骁狼卫总共分为十个营,每营两千人,一营之长为千夫长,封爵千户。这严捷便是那第十营之长 “不早不晚,来的正好!”严捷神态自若,赵府内外都已经布满了他的军士,全部披坚执锐,腰挎弯刀,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士兵们的铠甲映衬得明晃晃的,冷冰冰的杀气若有似无地散发着,蔓延着...... “今日我等奉太子之名,捉拿百家村逆党余孽陈源,你赵府帮助捉贼有功,待到此事完结,我一定求城防营统领上表庙堂,为你请功!等到那时,恢复赵氏门族,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多谢千户大人!”赵忠义听闻此言,喜不自胜,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看来他为了这一刻,已经苦熬了许多年。 “前几日信使来报,太子正在铲除逆党,但他是先斩后奏,上面还没有明令。”严捷又说道,“但昨日廷尉终于下发了海捕文书,我等今日之行,也算是师出有名!对了,那逆贼陈源现身在何处?” “回千户,陈源此贼现正在客房,方才我让第十营的兄弟,已经给他的屋内下了迷魂散,这迷魂散是特制的,闻不出气味。现在他应当已经昏迷,正是抓捕的大好时机!” “你府中家眷下人,现在是否已经离开此处,不要到时候被我的兄弟们给误伤了!”严捷提醒道。 “回大人,府中下人均已被我遣散,我的那些家属,现全部在后院的屋子里,离这里很远。此子已不能反抗,量他也闹不出什么动静!”赵忠义胸有成竹,颇为自得地说道。 “还是要以防万一,毕竟是地阶高手,不可小觑!”严捷心思谨慎,他大喝一声道:“众军听令,随我捉拿逆贼!” “是!”数十名兵丁吼声震天,势不可挡,与严捷,赵忠义一起,冲入陈源所居住的院内,破门而入。 屋内黑漆漆的,陈源此事正瘫倒在床上,有力无力。两名士兵冲上前去扣住他的后背,将其架起,严捷拿出批捕文书,朝他大声宣读起来。 “百家村逆党,妖言惑众,诅咒庙堂,现尚有陈源一人在逃,令尔等限期捉拿...” 宣读完毕,陈源迷迷糊糊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成逆贼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呵呵,你还装!”赵忠义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来我家,目的不纯,好在大人英明,替我查探出你正是那日百家村的余孽,与我那兄弟是一党同谋!今日幸亏将你捉拿归案,要不然,我家肯定免不了要遭遇一场浩劫!” “你可知,今日夜宴,只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让你放松警惕。这夜间的迷魂散这才是我的重头戏!怎么样,滋味如何?。”赵忠义狞笑着。 “赵老爷,你那兄弟曾经救过你的姓名,他让我过来投奔你,本是希望你能知恩图报,将我留在身边。”陈源道,“然而,你若不肯收留我也就罢了,还要串通官府的人来加害于我,真不知你可对得起你名字中的那忠义二字?” 陈源义正言辞,冷嘲热讽,赵忠义听得是又羞又气,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这个奸贼,莫要巧言令色,为自己辩白。为庙堂除奸恶乃是大义,今天即便是我那兄弟站在我面前,我也要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陈源被他那一副大义凛然的滑稽样子给逗笑了,他狂笑不止,笑了半天以后才终于停住,他鄙夷地看着赵忠义,脸上的表情逐渐阴沉... “我去你马的大义,老子灭了你们!” 话音刚落,周围的军士顿时感到一股气浪袭来,陈源大喝一声,浑厚的真气从体内激爆而出,将扣住他的两个士兵震飞出去。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之下,陈源手持利剑,一步飞踏出去直扑人群,将那赵家老儿给挟持了。 “大胆逆贼,还不束手就擒!”严捷大喝道,陈源将白晃晃的利刃架在赵忠义的脖子上,杀气腾腾地说道:“谁敢上前,我就立马结果了他!” 众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源趁众人愣神之际,抓起赵忠义,纵身一跃,飞到了后花园。 第二十八章假山下的暗门 “愣什么神啊,还不快追过去?”严捷呵斥道,众人放才醒悟过来,紧追不舍,此时陈源躲在花园的假山石后面,已经没有了退路。 “陈源,你干什么,快放开我父亲!”这是,赵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出来,远远地朝他叫喊道。 “你们放我一条生路,我便放赵老爷一条生路!”陈源大声回应道,“赵公子,你可知你父都做了些什么?” 赵英几次欲冲过去,都被严捷的军士给拦了下来,他又叫喊道:“我父亲不管做了什么,那也是为了我赵家,罪不至死啊!” “罪不至死!”陈源冷哼一声,轻蔑地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我就罪该万死吗?我百家村人清清白白,安分守己,从未做过越轨之事,今日怎么就成了逆党?你们这些走狗,草菅人命,荼毒百姓!我若今日放了这家伙,马上就会被你们乱刀分尸的!” “严千户,我父亲性命要紧,要不,你先放他走吧!”赵英哀求道。 “哼?故意使大逆脱逃,你可知,这是何等的罪过!”严捷厉声说道。此时,弓箭手已经将后花园围了起来,准备就绪。他朝陈源大喊道:“你听好,陈源,我数三下,你若再不束手就擒,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赵英一惊,忙道:“不可,大人!” 严捷没有理会他,兀自说道:“一...二...三...放箭!” 乱箭齐发,朝着陈源射了过去。陈源大叫不好,暗道:“卧槽,这帮人还真狠啊,当着人家儿子的面就要杀老子,人家老子刚立了功就要被灭口,这真是...最毒不过人心啊!” “父亲,父亲!”赵英哭喊着,嚎叫着,他想要阻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跪地捶胸,哭天抢地,其状之凄惨,早就没有当日富家公子哥的风范。 陈源可管不了那么多,将赵忠义顶在前面当盾牌,自己挥舞着佩剑,不断阻挡飞过的箭矢,赵忠义身中数箭,惨叫一声,嘴巴鼻子里都流出了鲜血。 正在这危急关头,那假山的石门突然打开了,一人探出头来,正是姚承安,他急切地说道:“陈源,赶快进来!” 陈源见状,忙将面前已经射成刺猬的赵忠义推倒在一旁,和姚承安一起钻入了洞中。 这赵老爷至死也没有想到,他那特制的迷魂散虽有奇效,但毕竟是一般的**改制而成,对付一般人还行,但陈源在此之前,对其应对方法早已了如指掌,所以,方才他只是装作被药住的样子。 “不好,逆贼哪里走?”严捷见陈源从假山逃脱,不由得心下一急,连忙走上前去,见洞门紧闭,严丝合缝,丝毫找不到打开的痕迹。 他抓住赵英的衣领,气吼吼地问道:“你家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暗道?你家那个后院的山石,到底通向什么地方?”. 赵英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头发披散,衣着凌乱,狼狈不堪,只是喃喃呓语道:“还我父亲,还我父亲!” 严捷心中发狠,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道:“你信不信我砍了你!” 赵英瞧了他一样,眼神之中丝毫没有恐惧之色,只是傻傻地笑道:“那你有本事来啊!” 严捷心下一动,一掌将其击昏过去,暗道:“赵公子,对不住了!” 他朗声宣布道:“众军听令,今日捉拿逆贼失利,逆贼被同党救走,在抓捕过程中,赵府赵忠义不幸死于逆贼的刀下,其子亲眼目睹父亲身死当场,死状凄惨,禁不住悲痛欲绝,失了神志,现已经陷入了癫疯状态!” “从现在开始,严查咸阳各处关卡,遇到逆贼,格杀勿论!” “是!” 再说陈源和姚承安逃入假山下的暗道之中,一路小心地探查着,走了几步之后,发现前方有一个大案台,姚承安上前将油灯蜡烛点亮,洞内顿时灯火通明,陈源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香案,面前供奉着许多排位。 “这些牌位上刻着的人物,都是姓赵,我猜这应该是河东赵氏各代祖先的排位!”陈源仔细想着,又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啊,原先我家乡经常被敌国军队侵犯,村里人为了躲避战祸,便在山里挖了很多这样的暗道,上面会搞一下伪装,所以我对这种东西特别熟悉!”姚承安笑道,“对了陈源,你是犯了什么事啊?为什么会被官府的人追捕?” “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不说这些了!”陈源冷哼道。姚承安也没有再追问,顺口说了一句:“没关系,反正那些庙堂之上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着我,我一定想方设法救你出去!” “嗯!多谢。”陈源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仔细研究周起围的情况。 “这看上去像是个死路,若是这样,那可就糟了!”姚承安说道,“不过,一个大户人家供奉自己祖先的牌位,有必要搞得这么隐秘吗?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空气像是凝固了,陈源为了放松一下紧张的情绪,便找了个话题,笑着问道:“对了姚承安,你说你当年是为了躲避战乱而逃到这里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哦,说来话长,我家乡地处秦与阴觉国的交界之处,经常受到阴觉国摆夷人的袭击!他们那个国家的人,很疯狂,成天没事就喜欢使毒弄蛊,还搞一些稀奇鬼怪的法术。还经常会来我们村子偷一些人,拉回去试毒!” “偷一些人?这么凶残,那你们是怎么反抗的呢?”陈源好奇地问道。 “我们自然是奋起反抗,此等丧尽天良之事,真是令人不齿!”姚承安愤怒地说道,“夜里,我们设下圈套,一旦有人过来偷人,便群起而攻之,将其伏击杀掉,然后把他的头颅挂在长杆子上,以儆效尤。” “然而.....”他突然心惊胆战地说道,“然而他们的人也真的很团结,只不过是死了几个摆夷人,他们边境的守将便派大军踏平了我们村子,那一战,真的是太恐怖了。摆夷人什么手段都用,毒烟,毒虫,毒水...那毒烟,人一沾即倒,然后皮肤溃烂而死;毒虫钻入人的体内,惨叫的声音都能传遍九天;毒水就更不同说了,只要碰上,人就会化成脓水...” 第二十九章误入王宫 “这都是些什么奇葩招术啊。”陈源听得也不觉得一身冷汗,“那你们最后就逃到这里来了?” “没错,他们太可怕了,简直就是一群地狱来的恶鬼!” “你说的那个阴觉国,是周天子分封的诸国吗?怎么会起这么一个恶寒的名字?”陈源奇道。 “不,据说那是阴觉女王带领他们的族人,自封的一个国家,因为阴觉国地处西南,山林密布,瘴气丛生,易守难攻,也不利于人生存,所以也便没有人去在意他!” “自立国家?这阴觉女王倒是有意思的紧!”陈源叹道,“反正也走不出去,就先在里休息一下吧。赵氏的列祖列宗,晚辈叨扰了!” 陈源说完便要行三叩九拜之礼,姚承安道:“这赵家老爷把你害成这样,你还有心思叩拜他的祖先?” “哎呀,做人心胸不要这么狭窄嘛!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害人之事又不是他们做的,我一个晚辈打扰人家清净,拜一拜又何妨?”陈源道,“况且,那赵忠义也是因我而死,虽然他该死,但我心中总是不忍,今天既然见到了他的祖先,那就谢个罪,以表达我的愧疚之情!” 他于是整理衣冠,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磕三个响头,然后抬头向上看,从高到底依次排列摆放着许多牌位,然而最高处仅有一个牌位,在光的照耀下,那个牌位的色泽似乎有所不同。 陈源心中疑惑,便唤姚承安道:“承安,你去把最顶上的那个牌位拿下来给我看看。” 姚承安应了一声,便走过去,想要把牌位一把抓下,手刚碰到牌位,他的脸色就变了。他抓着牌位左晃右晃,可那牌位就是纹丝不动。 “取不下来?怎么回事?”陈源心中称奇,忙道。 “是啊,这东西摸起来凉冰冰的,应该是铁做的。它好像是被钉在上面了。” 陈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继续吩咐姚承安道:“你再试试上下左右都试一试,实在不行,看能不能转动!” “好嘞!” 经过片刻功夫的,那牌位仍然没有任何反应,姚承安已经是满头大汗,陈源心中急切,默默念道:“哎呀,赵家老祖宗,我是一不小心,没办法才走进来的,你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平安出去吧!” 陈源一面口中念念有词,一面不断地磕着响头,姚承安累得气喘吁吁,见他那副神叨叨的样子,没好气地说道:“大哥您这是在玩什么花样呢,不赶紧想办法,就在这磕头,等你磕到明年我们也出不去。 陈源不理他,继续磕头,姚承安话音刚落,突然,被头磕得那处位置弹了起来,似乎是一个机关,陈源心中一喜,忙朝姚承安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试着转动牌位,牌位果然嘎吱嘎吱的被转了过去,香案下缓缓地打开了一道暗门。 “成功了!”陈源与姚承安相互看了一眼,脸上满是惊喜之色,姚承安说道:“这种洞我经常钻,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保持一定的距离,咱们慢慢查探。” 二人鱼贯而入,借助微弱的烛火,摸着墙壁慢慢地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一点亮光。 “好像是月光!”姚承安加快步伐,迅速地朝光亮处走了过去。他抬头一看,头顶上正是满眼的星空,他兴奋地说道:“这似乎是一口枯井,快,我们顺着这井壁爬上去。” 二人伸开四肢,撑住井壁,一点点向上挪动,最后艰难地爬出去了。从井里爬出来之后,陈源小心地环顾四周,发现眼前似乎是一座宫殿,门口站着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一个宫女正倚靠着宫门打着盹。 二人都是第一次来咸阳城,以前也没听别人说过咸阳城的王宫长什么样子,但明显陈源比姚承安有些见识,即便是不知道这里是王宫,心里也清楚此地定然不同寻常。 “这是哪儿啊?好大的院子啊,好大的房子啊!”姚承安张着大嘴,面露惊讶之色,陈源忙捂住了他的嘴巴,悄声道:“这里即使不是王宫,八成也是京都哪个了不得人物的宅邸,咱们须得小心谨慎,要是被他们发现,就直接就地正法了!” “天啊,这么猛!” “这赵府老爷真是一肚子坏水,也不知道他在府中挖个暗道,通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谋反么?真是其心可诛!”陈源和姚承安躲在黑暗处静静地观察着,却不知道有人从黑暗之中出现,正慢慢朝他们的后背走来。 “你们在干什么?!” 陈源突闻此声,心中猛地一惊,全身如同过了电一般,他猛地一转身,刚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制服... “源哥哥?” “桐儿?”陈源仔细一瞧,一下子愣住了。苏落桐身着一袭紫色留仙裙,垂云髻上的青色步摇,镶嵌着几颗闪闪发亮的宝石。 “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源见她长发及腰,淡扫蛾眉,还点了绛唇,看上去尤为华美动人,相较于在残月庄之中的那份素雅,更显娇艳妩媚。他看得呆了半晌,苏落桐被盯得是满脸通红,忙吭了一身,陈源这才回过神来,心下满是惊喜。 “你这身衣服是从哪里的,真好看?”陈源自然不知道这是宫装,他又问道,“这里是哪里?” “王宫啊!”苏落桐调皮地一笑,娇俏可爱之下更显婀娜。 “真是王宫啊!”陈源自言自语道,又连忙向她介绍身边的那位,“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姚承安。承安,这是内人,苏落桐!” “哦,见过弟妹!”姚承安忙拱手行礼,苏落桐听陈源称自己为“内人”,又是害羞又是开心,扭扭捏捏地欠了欠身道,“姚兄好!” 陈源脑中冒出了无数个问号,又有千言万语想要对苏落桐说,但他知道现在绝对不是说话的时候,便压低声音道:“今日我在赵府受困,幸得这位兄弟相助,在赵府之中寻得一处暗道,通过暗道来到了这儿,现在我要设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对这里熟悉否?” “嗯,还行吧?走,带你们出去!”苏落桐声若银铃,拉上陈源刚准备走,这是突然前方大喝一声:“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宫内院!” “哦,我是......”苏落桐刚想上前解释,陈源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大叫道,“跑啊!” 第三十章云阳公主 三人开始疯狂地逃命,那几个侍卫见状也连忙跑了过来,在后面紧追不舍。 “快快快,他们朝那边跑了!”他们一面追,一面呼唤着,“有刺客。” 陈源他们慌不择路,走到一处矮墙,苏落桐猛地大叫道:“走错了,这是个断头路,赶紧赶紧,向回跑!” 三人只好又折返回去,迎面而来的是四名侍卫,陈源运足真气,一个翻天掌将四人击飞,趁他们倒地,向一侧逃了过去。 “来,朝那边跑!”苏落桐带二人左闪右闪,一路又击退了数名侍卫眼见,前方有个拐弯处,刚跑过,迎面撞上了在宫中巡视的龙禁卫。 “什么人!”带头的那个拔出刀来,朝陈源砍了过去,陈源又是一脚将其踹翻,拉着苏落桐又朝回处跑,一面跑一面抱怨道:“桐儿你这带的是什么路啊!” 三人就这样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在王宫内上蹿下跳,左突右闪,一会跑到御花园之中,一会又窜到了御厨房,一会又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几个躲在墙根处的宫女正在偷偷给家人烧纸,见三人气势汹汹,横冲直撞而来,吓得尖叫连连,抱头鼠窜。整个王宫变得十分热闹,不少宫内居住的王公贵族都被惊醒了,出门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源拉着苏落桐疲于奔命,苏落桐长长的裙摆和飘带在风中飞舞,如同天仙下凡一般,体态轻盈,玲珑有致,清秀绝俗。虽然是在逃命,却也不失为王宫之中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报告大统领,有贼人挟持公主,现正在后宫奔逃!”一名身着金甲的侍卫朝一个头领模样的人报告道,那人听闻此言,心中一惊,暴喝道:“什么人?竟如此大胆,快带我去!” 陈源三人此时已经到了体力的极限,身后跟着侍卫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一个包围圈,陈源见已经无处可逃,抬头“哎呦”了一声,便坐倒在地,喘着粗气。 “源哥哥,我跑不动了,脚都快断了!”苏落桐委屈地撅着小嘴,翻了翻白眼,模样极其可爱,她面色潮红,香汗淋漓,看上去更增妩媚和诱人。 “不跑了不跑了,我也跑不动了!”陈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妈耶,他们爱怎么办怎么办吧,先让我喘口气,一会烹煮蒸炸都行!” 苏落桐拿出手帕,轻轻为陈源擦拭汗珠。正在这是,龙禁卫统领萧蔽月带领众侍卫将三人团团围住。 “大胆逆贼,居然敢擅闯王宫,劫持公主,还不快束手就擒!” “谁是公主啊,你们在说什么胡话呢?”陈源轻笑一声,讥讽道。 这是,苏落桐站起身来,端正身姿,语气威严地说道:“尔等见了本公主,还不快快跪下!” “微臣,参见公主!”萧蔽月恭敬地跪倒在地,其余人等也一起跪下,“臣等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还望公主赎罪!” “起来吧!”苏落桐威严不减,一本正经地说道,同时偷偷地朝陈源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这二位是我的朋友,我今日要带他们出宫,尔等不许阻拦!”苏落桐拉起陈源的手说道,朝他盈盈一笑,面对她天真烂漫的样子,陈源却是脸色大变,心中惶恐而愤怒,他一把甩开苏落桐的手,目光阴沉的可怕。 “源哥哥,怎么了?”苏落桐满脸疑惑,无辜地问道。 “你,你是那秦王老儿的女儿,也就是太子的妹妹?”陈源面色铁青,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可知杀我百家村的凶手,正是当朝太子!” “什么?”苏落桐面露惊恐之色,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不可能!” “大胆狂徒,竟敢诬蔑当朝太子,还不快快住口!”萧蔽月目光如炬,声寒如冰。 “哼,你们这些狗东西,敢做还不敢当吗?我百家村五十一户,两百零八条人命,就因为你们太子的一声令下,便全部命丧黄泉!好,很好!” 他脸色阴沉,心中却是欲哭无泪,没想到这心上人居然变成了杀父仇人的亲妹妹,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啊!他想到此处,便痛苦不堪,顿时有了轻生的念头。 “你就是萧大统领吧,听说,你是大内第一高手,我今日便想领教一下!”他嘴角微微一笑,还不待对方回答,便从腰中拔出剑来,刺了过去。 萧蔽月心中震惊不已,这小子是失心疯了不成,一个刚迈入地阶的修武者居然敢越级挑战天阶高手。不过震惊之余,心中也是暗自敬他是条汉子,当下出手也便留有了余地。 “啪”的一声巨响,陈源被毫无悬念地一掌震退,他单膝跪地,口吐鲜血,用剑支撑着身体。 “陈源兄弟!”姚承安急切地惊叫道,忙上前将他扶起。苏落桐也哭喊道:“哥哥,不可啊!”她一头扑到他怀里将其抱住,哭得是梨花带雨。 陈源面色惨白,但目光依旧坚定,他用力将苏落桐推开,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威风凛凛地剑指对方,沙哑地说道,“再来!” 萧蔽月眼神赞叹,略一拱手道:“阁下能接过我这一掌,实属不易,下面这一掌,我可就不会留情了,请原谅!” “来就来,哪那么多废话!”陈源目光凶狠,豪气顿生,如同垂死的猛虎,“来啊!” 萧蔽月伸开双臂,天地灵气开始通过他的身体汇聚到掌心之中,很快聚集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他大喝一声,一掌拍出。 “受死吧!” 正在这时,不知是谁从天而降,一剑朝他狠狠劈了过去,萧蔽月闪身躲过,掌中之力打偏,将地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师父?”苏落桐陈源同时发出惊呼。陆剑客如同天外飞仙一般,挥舞长剑,几下将萧蔽月打得是连连后退,他狼狈地直起身子,沉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来我大秦王宫阻拦我捉拿此人?” 陆剑客做事干脆利落,他一句废话也无,口中念了一句“走!”便架着陈姚二人,纵身一语,消失不见。 “他带走的那个人,似乎看着好熟悉。”萧蔽月心中默念道。苏落桐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神满是关切与伤心。 第三十一章疑窦丛生 天阶修者果然是脚力惊人,竟然可借助天地灵气,一路施展轻功飞奔数十里地,陆剑客一直跑到了城外的一处破庙。 三人进入破庙,姚承安赶忙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地方,将重伤的陈源扶了过去,让陆剑客为他疗伤。陆剑客以掌聚气,真气源源不断地自陈源的后背输入,流入他周身各大穴位,他的身体开始变得慢慢燥热,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胸中方才萧蔽月留下那股狠辣的劲道逐渐被化解,陈源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睡了过去。 陆剑客将掌气撤出,姚承安忙扶着陈源躺下,然后又朝陆剑客拱手道:“今日多谢前辈搭救,不知前辈尊姓大名?” “你不需要知道!”陆剑客闭上双目,长舒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他已经没事了,只是断了几根肋骨,很快就能复原。你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先自行离去吧,这里有我,他很安全!” 姚承安愣了一下,这人竟然如此直接,眼下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他又一拱手道:“那晚辈告辞了!” 陆剑客摆了摆手,嗯了一声,姚承安迅速地消失在了黑暗当中。陆剑客瞟了一眼昏睡的陈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居然有又突破了,这等修炼速度,即使是当年的我也不过如此啊!” 第二日清晨,陈源自睡梦中醒来,感觉脑中昏沉,胸口疼痛,他望了望四周,都是一副破败的景象。 “你醒了!”陆剑客的声音悠悠地传来了过来,“昨日一战,可有什么心得吗?” “昨夜我吃了那萧蔽月一掌,萧蔽月乃天机境高手,虽然掌中之力仅有三成,但已足以要了我的性命,我也是拼死将气海内全部真元调动至胸口处,才挡下了哪一掌。”陈源摇了摇模糊的脑袋,轻声道,“然而我的身体还是受到了重击,同时也吸收了掌中的一些能量进入体内,不过早上起来,已经感觉化解大半了!” “你可知道,经此一战,你又提升了一个境界!”陆剑客古井无波地说道。 “嗯!好像是的,丹田内的真元又凝缩了,容量增加了十倍!”陈源神态自若地说道,脸上没有一丝喜色,“不过我之所以和他对打,并不是因为生死一战能让我突破修炼瓶颈,而是因为我真的想去死!” 陆剑客的情绪稍稍有了一些波动,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他淡淡地说道:“有些事情,你需要试着去接受!” “你要我怎么接受!”陈源顿时情绪失控,朝着陆剑客大吼大叫,“我的家人,朋友,所有的同乡,都死了,她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结果昨天我才发现,原来她也是和他们一伙的!” “你所说的他们是谁,她为什么又跟他们是一伙的?”陆剑客依旧无悲无喜,闭目养神道。 “嗨!”陈源心下一阵惘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自然也不会相信苏落桐会是加害他们村人的同伙,只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无数的信息与线索顿时集结在了他的脑中,让他头疼欲裂。 “你可知,那日残月庄遇袭,我将你们救走之后,你们重伤昏迷的那几日,我都做了些什么?”陆剑客突然睁开眼睛,心平气和地说道。 陈源瞪大了眼睛,却一声不吭。 “那日之后,我曾回到庄中,见到了那黑衣人。”陆剑客全然不顾陈源讶异的表情,“没错,就是那个夜里潜入夫人房间,逼问夫人秘密下落的黑衣人,你见过的。” “我猜想定是他主人没有从夫人口中获取秘密,气急败坏之下才痛下杀手。我于是便告诉他,我知道他们所杀之人的身份,也知道是谁派他们来的,也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没有说话,我继续告诉他,我也不想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如若他们就此罢手,我可以向他们保证,一定帮他们找寻秘密之所在。” “他依旧没有说话,我便又告知了他一件事情,他听了以后,大为惊讶,连连表示他主人也一时气急,等他回去以后,一定会将此事告知主人,相信他主人一定会打消追杀的念头。” “我与他约定,桐儿继续回到残月庄居住,他们负责保证桐儿的安全,我负责替他们寻找秘密之所在。但是你的存在让他们极为紧张,于是乎便出现了那一日,我硬生生地将你赶走的情景。” “其实,即便不是因为那个黑衣人的原因,我也不会让桐儿和你在一起,原因嘛,你昨天也已经明白了。况且你的修为太低,闹不好可能会因此丧命。” 陆剑客讲完了这一大段话之后,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当中。陈源仔细思索着,又回忆起相关细节,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苏落桐的身份?” “没错,她就是大秦的云阳公主,身份自然不言而喻,只不过她是私生女,母亲只是一个宫娥,所以秦王便在外建了一座私宅,让她们居住!” “黑衣人的身份,你怕是也知晓吧?还有,他们想要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夫人这些年之所以对于冷落女儿,与她隔离关系,避开她,从不与她单独接触,是因为不想她牵扯进来吧?” “没错,你真的挺聪明,我都差点想收你为徒了。”陆剑客笑道,“那黑衣人,也是秦王派过来的。” “什么?”陈源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出来,“那秦王老儿逼问他婆娘的秘密,他婆娘不肯说,他居然一气之下想把他老婆孩子都给杀了?!这王室之人可真是灭绝人性,丧尽天良啊!”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点,我觉得他还不至于残暴到如此程度。十年了,他逼问了夫人十年,夫人守口如瓶,可就是这样,也没有理由要杀他们啊!毕竟十年都忍过来了。” “所以更夸张的是,你居然还和杀手约定,要杀手保全桐儿的性命?”陈源面带戏谑之色,讪笑道,“你一个天机境高手,神经却如此大条,真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修炼的!与虎谋皮这四个字,在你身上真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啊!” 第三十二章指条明路 “哼哼,也许是他们忌惮我的身份吧!”陆剑客不假思索说道,“毕竟秦王与她骨肉相连,也不好再痛下杀手。” “那我就更好奇了,你又是什么身份,能让当今龙椅上那至高无上的王,忌惮你?” “还有,夫人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夫人死了,你不为她报仇吗?” 陈源接连抛出了三个问题,一针见血,直指要害。陆剑客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不能告诉你,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至于夫人,你不必担心,她没死!” “哼,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这些秘密除了会给人带来无穷的麻烦以外,没有任何好处!”陈源一脸不屑地说道,“夫人现在何处?” “你的问题太多了!” “那好,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这些年明里暗里的守护桐儿,为什么还会让她遭受追杀?你不是把她看得很好吗?她怎么又出现王宫里了?” “我之前隐藏修为,让他们看出我只是个江湖郎中,是怕他们发现我的身份,同时为了装得更像一点,我每月只来庄两次,其他时候都是在暗地里观察。” “那次桐儿遭难,的确是我的过错,所以我之后便直接向他们坦白了身份,这样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守护在她身边!” “然而之后不知怎么的,秦王那老家伙居然大发慈悲,亲自派了一队使者过来,说是要迎接公主大驾回宫,我也不好阻拦,便暗地里一路跟随过去。” “如今,桐儿已经被封云阳公主,现在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我觉得我的使命应该快到头了。 “是啊,人家现在是千金玉体,艳冠天下的大秦公主,我觉得我也没必要打扰她了!” 这一长一少发出相似的感慨,也不知是喜是忧。陈源又问道:“那日我村蒙难,我逃至残月庄中,先生没有发觉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而来,所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源心下一动,慢慢地将脸凑了过去,死死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问道:“先生可知,我百家村覆灭的——真相?” 陆剑客目不斜视,不为所动,他长吐了一口气,徐徐地说道:“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你现在谈复仇还太早了!” “有些时候,真相并不需要被知道,你知道的越多,你可能会越痛苦,这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糊里糊涂的度过一生,可能会更好。所以,收起你的好奇心!” “可我不想活在别人创造的美好梦境当中!”陈源大喝道。 “难得糊涂才是人生的最高境界!”陆剑客的语气依旧平淡,“做一时梦,是祸事!做一世梦,是幸事!” 陈源不想再听他说下去了,拿起剑转身就准备走,陆剑客低声喝道:“站住!” 陈源停下了脚步,陆剑客慢慢移步到他面前,眼神如鹰视一般,严肃道:“把你身上的传国玉玺交给我!” 陈源看了他一眼,掏出玉玺,干脆利落地丢给了他,并说道:“这什么破玩意还惦记,你赶紧拿走!” “你现在实力不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带着这个东西,恐有杀身之祸,我暂时替你保管!”陆剑客将玉玺小心收好,“另外,我再赠你几件宝物!” 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像袖箭一样的东西。递给陈源并说道:“此物名叫烈雷箭,其中蕴含天**火之能量,若使用得当,可以瞬间击杀天机境以下的修者,藏入袖中,谨慎使用!总共五颗!” 陈源再次被震住了,连忙将它收好。陆剑客又拿出一张地图,指着上面的标志说道:“秦国现在必定会继续追捕你,秦土你是呆不下了,往北走,出玉门关,去燕国!” “北燕?”陈源疑惑地问道。 “没错,燕人尚武好斗,民风彪悍,你去了以后,修为应该会有很大的提升。记住,没有达到天阶境界,绝不要回来!” “好!”陈源点头应承道,陆剑客又拿出一把翠绿色的剑,递到陈源手上,陈源眉头一皱,顿时又舒展开来,眼里满是无限的柔情。 “这把青萧,桐儿临走之前让我交给你,她说,希望你看到这把剑时候,能感觉到她一直在你身边。” 陈源婆娑着剑身,禁不住滑落了几颗眼泪。 咸阳王宫内,秦王苏文慰身着便服,此时正懒洋洋地斜在坐塌之上,翻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地下跪着一人,正是太子苏英岐。 “孤听说,在南郑郡内,发现了一块陨石,上面刻着‘九州灭秦’四字。”苏文慰信手翻看着奏折,漫不经心地说道,“这可是你的手笔啊!” 苏英岐抬起头刚想解释,忽见父王平淡的眼神中略过一道杀人的光,忙低头回道:“是的,那石头的确是儿子派人刻好以后,偷偷运过去的。” 苏文慰咂了咂嘴,似乎好像是奏折中的内容挺有味道,他又说道:“只怕那也不是什么陨石吧!” “是的,那的确不是什么陨石。” “所以,你便以此石头上的悖逆之言为由,诬陷是百家村人所做,还以此派黑虎卫前去围剿?” “是,父亲!”太子头都不敢抬,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好好,非常好!太子殿下好手笔啊!”苏文慰禁不住拍起了巴掌,脸上笑意愈浓,似乎是对儿子的表现非常满意。突然,他一把将手中的奏折甩了过去,砸在了苏英岐的脸上,后者吓得冷汗直流,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蠢货!”苏文慰龙颜大怒,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给孤闯下了多大的祸事!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将你自己置于刀山火海之上,也是陷孤于不义的境地!” “那日黑枭在百家村调查完毕,回来向孤复命,孤方才知道原来百家村的那帮村民正是当年的那帮人。唉,往事如风啊!”苏文慰口中感慨,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他们也是算助孤登基有功,虽然那事情不能摆在明面上,但孤也绝无除掉他们的意思!” 第三十三章翻脸不认人 他们也算是明事理,知道功成后必须身退,隐姓埋名,所以自孤荣登大宝之后,并不清楚他们的去向。直到那日黑枭向孤报告之时,孤方才知晓!” “那日殿上,孤借天帝托梦之名,只是想让人去看看,那群人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过得怎么样,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隐居山林,躬耕陇亩,也就不再打扰他们。派个人监视也就罢了!” “可没想到,你却出了这么一个昏招,将他们赶尽杀绝,居然还出动了你的亲卫?你要杀,你不能偷偷地杀吗?生怕天下人不知道?” “可那村人的修为基本上都是地阶,寻常军队如何能敌得过,不出动黑虎卫,如何将他们制服,父亲这是太难为孩儿了!”苏英岐辩解道。 “你住口!”苏文慰气不打一出来,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他说道,“杀人不见血的方法有很多,需要你这么大张旗鼓吗?况且,你就算要除掉他们,在暗地里进行罢了,你倒好,让李贝郭带着你的骑兵,大摇大摆地就踏进村庄,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不说,还放火烧村!” “就这样你们居然还漏了一人,还要假传诏书,借助廷尉府的力量,下海捕文书捉拿此人。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孤,秦王文蔚,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而灭一村满门吗?” “你看看,这都是近几日里弹劾你的表文!”秦王指着那堆奏章说道,“今日一大早,老二就直接站在门口,说是要控诉你这草菅人命,滥杀无辜之徒!”苏文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一件事,我可能就要废了你这太子之位,你可知晓此事之轻重?” 苏英岐连连磕头谢罪,道:“都是儿子办事不利,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儿子现在就去,撤回海捕文书,严管手下,相信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算了,人杀都杀了,还能怎么办?”苏文慰摆了摆手,又说道,“孤问你,此事你从头到尾,有没有露过面?” “没有,我都是教由李贝郭一人来办,私下里也只他一人与我往来!”苏英岐见父亲话里有话,忙道,“父亲的意思是?” “嗯,找个替罪羊,将此事全部推在他身上,就是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人所为,你只是蒙在鼓里!” “可那廷尉府的海捕文书,是奉了我的太子密令而下达的!”苏英岐想到此处,急道。 “没关系,你就说太子密令也是他假传的,具体该怎么操作,你自己解决!”苏文慰皱着眉头道,“明日我会发下诏书通知廷尉府,将此事掩盖过去,至于参你的这帮大臣,你说该怎么办?” “回父亲,此事过后,儿子自会请命,去秦燕交接的边境,守城三年!”太子将心一横,拱手道,“据说那日,城防营的一名千户与一个叫赵忠义的财主串通,设下天罗地网,捉拿陈源。本来那个陈源,就已经被包围了,不知怎么的,出现逃入了一个密道!” “现已查明,那日夜间大闹王宫,挟持公主之人,正是那陈源。我猜想,他定是从那赵府的密道,逃至王宫之中!” “那件事情,孤也有所耳闻,不过说他挟持公主,只怕其中另有隐情吧!”苏文慰老谋深算,自然已经隐约猜到陈源与苏落桐之间的关系,“但那赵府居然有一条暗道暗通王宫,此等大逆不道之行,必须要查得彻彻底底!” “是的父亲,我这就带人去查抄赵府!”苏英岐当下一拜,郑重地回复道,“那个陈源怎么办?还请父亲示下!” “赵府之事就不劳烦你了,我已命廷尉府去调查此事!至于那逃脱之人,不过就是个小子,无足轻重,先赦免了他的罪责,找几个人暗中调查,也不必再追杀!”苏文慰淡然道,“如果他回咸阳,多赏赐点钱财便是,毕竟死了父母!” “是的父亲!”苏英岐点头应道,“我这就回去操办此事!” “退下吧,以后做事,小心些!”临走之时,苏文慰还不忘叮嘱一句。 太子转身离去,脸上原本恭维的表情变得逐渐阴寒,他暗自冷笑道:“这一国之君可当真是道貌岸然,虚伪至极,明明与我约定好,他那日在大殿上说,自己要去南郑巡游,要我接住他的话。然后又隐约地将百家村的事情告知于我,让我替他排忧解难,这不就是暗示我,让我将那帮人斩草除根吗?” “如果只是探查一下百家村的近况,派几个密探即可,何必劳动我这个当朝太子,真是滑稽。这等煞有介事,还不是想要我替他做这杀人放火的买卖!现在事态严重,就翻脸不认人,当真是帝王无情!” 苏英岐心中无限烦恼,暗自叫苦,他心想:“还不如当日,就把这个机会让给老二得了。自己也省得沾上这一身屎尿。” 他一路直接回到了东宫,李贝郭此时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了,他想也没想,就将他召见进去。 “太子殿下,昨日大闹王宫之人现已查明,正是那逃跑的逆贼欲孽陈源,此人伙同百家村人诅咒大王,现在又擅闯宫禁,当真是罪无可赦!”李贝郭痛斥道,说的是慷慨激昂,“属下办事不力,我已经加派人手,全力搜捕!” “不劳李副统领费心了,我父亲已经赦免了此人!”苏英岐不动声色,徐徐地说道,“还有那赵府之事,也不需要你再管了!” 李贝郭心下一惊,忙道:“殿下此话当真?此等逆贼,王上怎会赦免?还有赵府那暗道之事...” “你没听错,是赦免!”苏英岐泰然自若地说道,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直看得李贝郭心里发寒。 “敢问李大人,你为什么要偷我的令牌,私自调动黑虎卫,屠杀百家村人!这事情,王统领知道吗?”苏英岐一脸玩味地表情,“还有,谁让你假传我的命令,去让廷尉府下达海捕文书的?” 李贝郭听闻此言如同五雷轰顶,脸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他战战兢兢地说道:“殿,殿下,我可是你的贴身亲卫啊,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你下的命令啊!” “是嘛?那就不好意思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麻烦你再帮我在把此事抗下吧,我会替你照顾好家小的!”苏英岐脸上的笑意更加浓烈。突然他猛一表脸,厉声喝道:“来人啊,此人擅自调动黑虎卫,还假穿我命令,将此贼送至廷尉府,听候发落!” “是!”左右顿时出现两个身着重甲的侍卫,将李贝郭拖了出去。 “殿下,我是冤枉的啊,殿下!”李贝郭的声音越来越远,苏英杰狞笑一声,暗道:“对不住了!” 第三十四章何去何从 陆剑客将所有的事情,向陈源交代完毕以后,又匆匆地赶回了王宫,他似乎有点不放心他的爱徒,生怕她在深宫之中受到伤害。 陈源抱着青萧剑,傻傻地坐了很久,他想起苏落桐那温润而又酥软的红唇,想起她柔顺的三千青丝在自己的指间滑过,还想起在残月庄的那些日子,他与她一同双修,一同坐在窗边遥望天空,看满天繁星…… 然而这样简单而美好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他反倒希望自己不曾遇到她,永远留在那个小山村里快活的成长……但事实上,可能吗?他的命运,自从出生起,就已经被锁定,他无论如何也逃脱不出这痛苦的轮回。 “苍天哪,大地啊。”他仰天长叹,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拿起佩剑,离开了那个破庙。 “下一步应该去干什么呢?”他低着头,漫步目的地走着,明明有人已经告诉了他,他应该离开秦国,前往北燕,然而他一点也不想照着别人的想法行事,被人安排的生活也许是最妥当的,但永远不会是能够让人轻易接受的。 他就这样一直慢慢地,脚步沉重地踽踽而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似乎是两日还是三日,居然走回到了咸阳城下,当日正是清明寒食节,咸阳城门处,此时热闹非凡,人们纷纷出城,前往远处踏青野游,几个在大门口值守的军士,表情懒洋洋的,似乎也是被这春日的暖阳,搞得有些慵懒起来。 他望了望高耸的城墙,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些什么,正在踟蹰之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陈源,陈源……” 陈源扭过头去定睛一瞧,原来是姚承安带着他的妻子与几十名同乡,正赶着几辆牛车,带着大包小包准备离开咸阳城。陈源感到一阵惊奇,忙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我们,准备离开咸阳城,回巴老家去!”姚承安憨厚地笑道,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又说道,“赵府已经被查抄了,赵家所有的人,都作鸟兽散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在那里待下去了。” “那你的那些铺子怎么办?”陈源又问道。 “铺子?那些产业现在已经不是赵府的产业了,所以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经营下去,大家把该卖的东西都给卖掉了,现在我们准备回家种地去!” 陈源记起姚承安当初说过的话,他原来的那个村子已经被摆夷人给踏平了,心中不免有些奇怪,又问道:“你不是给我说,你家现在已经是摆夷人的领地了吗?那你现在回哪去啊?” “我……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种背井离乡的日子我不想在过下去了,就是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乡的土地上!”姚承安的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 “好啊!”陈源赞许地点了点头,同时感叹,人家起码还有家可以回,自己的连家都没了,只能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到处飘荡。 他心下打定主意:先不去北燕了,反正到哪都一样,还不如跟着姚小哥一起去他的家乡瞧瞧,至于廷尉府的通缉令……这普天之大,又能乃我何! “我决定了,我跟你们一起去!”陈源仔细想好了这一切之后,大声说道。 “那……你不是被庙堂通缉了吗?你怎么跟我们去啊,我劝你还是最好逃出秦国边境吧!”姚承安愣了一下,随即劝道。 “怎么,怕我这个朝廷钦犯跟着你们一起,会拖累你们?”陈源一脸调侃地笑道,“你放心,你要不想让我去,我绝不强求。” “小老弟你这是说得是什么话!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被赵府的那几个家丁怎么欺负呢!没问题,你既然想去,那我就带上你!不过我事先说明,我可没有赵府的好茶好食来招待你!” “说得好像我没有在乡下待过一样!”陈源嗤笑一声道,“不过话又说过来,你能进赵府,靠得也是你自己的本事!” “嗯!那咱们走吧!”姚承安点了点头,拉着领头的那辆牛车便出发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陆剑客不知道又从哪冒了出来,拉着陈源说道:“跟我走,有人要见你!” 陈源朝姚承安使了个眼色,后者朝他点了点头,他便随那蓑衣剑客去了。 城外,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有些人一边慌不择路地赶路,一边骂道:“这什么鬼天气,才刚出太阳没多久就下雨!” 陈源随陆剑客来到一片竹林,竹林深处有一个小亭子,那里有个同样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正坐在亭子里背对着他。 陈源觉得他基本上已经猜出那是谁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亭子,那人将蓑衣斗笠解下,露出了青色底的纱裙,纱裙上绣着金枝玉叶。 她一下子扑到了陈源的怀中,这次陈源再也没有将她推开,只是默默地拂拭着她的秀发,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与心跳。 “源哥哥!”那少女在他怀里发出轻柔的声音,正是苏落桐。她一面抽泣一面说道:“我好想你!” “我又何尝不是呢?” 陈源悠悠地说道,本来他准备对她说一些绝情的话,好让她死心,但又一想,何必要让她那么难受呢?毕竟他是爱她的,给她留一些美好的念想,难道不好吗? “源哥哥,我有话对你说!”苏落桐从他的怀里起来,擦了擦眼睛说道,“廷尉府已经收回了海捕文书,并且赦免了你的罪行,现在你不需要再东躲西藏了!” “啊?为什么?”陈源感到不可思议,难道那帮人良心发现了?这不可能!他又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你能说得再清楚一些吗?” “父亲命廷尉府侦办此案,廷尉府在经过仔细调查之后发现,南郑郡出现的那块刻着字的陨石,是有人故意弄虚作假,为得就是诬陷百家村一干父老乡亲!”她郑重地说道,“然后,那人便偷走了太子的兵符,调动黑虎卫,杀死了百家村所有的人,接下来,由于你的逃脱,他们又假传太子命令,让廷尉府下达海捕文书捉拿你!” “嗯!说吧,这些事情,都是谁干的?”陈源听完她所言,心中并不惊讶,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依依惜别 “黑虎卫副统领,李贝郭!” “这名字起得可真好,一听就是用来背黑锅的!”陈源嘲弄道。 “还有一个人,百家村里正,赵德正!” “什么?”陈源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里正大人为何要诬陷自己的村民?动机何在?” “据说那赵德正和李贝郭之所以互相勾结,陷害乡里人,是因为那村里面的,有一件祖传的镇村之宝,李贝郭想要将此宝献给父亲,而村里人拼死不肯,他就与赵德正勾结,构陷乡民,妄图杀人取宝!” “哼,编理由也不编个好点的!”陈源对此嗤之以鼻,他又继续说道,“他说的那宝物莫不是传国玉玺?可惜啊,现在已经被我给捡走了,交给陆先生保管!” “怎么,你的意思是,难道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编出来,说给天下人听的?”苏落桐睁大了黑溜溜的眼睛。 “一个副统领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力,在太子的眼皮底下调动亲卫,还是为了讨好他的王爹?”陈源冷静地说道,“还有那个赵德正,他是疯了不成?他这么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其实我也不太相信,只不过……”苏落桐顿了一下,说道,“这些都是昨日廷尉府递上的判令,父亲已经允准了!” “八成这故事,就是那太子和秦王老子串通编好的!”陈源冷笑道,“不过,最让我好奇的是,他们编出这样的一个故事,到底是为了掩盖什么?” 苏落桐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陈源见她桃腮粉脸,如花似玉,又是一阵心动。 “你老看着我干嘛?” “我是想问……”她又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球,摆弄着发梢说道,“你方才为什么要将玉玺的去处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回去告诉我那秦王老子吗?” “玉玺的下落你一直是知道的。况且,现在那东西在陆先生手上,你那秦王老子就是想拿,也得掂量掂量吧!” “那……你今天,就不怕我是带了一群手下埋伏在这里,然后趁你不备把你抓回去请功的?” 她说完此话后,一脸期待地望着陈源。陈源又道:“我这斩决,可以感应到地阶以上高手的存在,如果有武者埋伏在这里,我早就发现了。况且,是陆先生带我来的,难道陆先生也与庙堂串通一气?” “那,你就一点都不怀疑我吗?”苏落桐的声音越发焦急,也越发孱弱,她双手摆弄衣角,有些局促不安。 陈源见她面色桃红,绰约动人,忍不住又将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桐儿,你不必再言,我一直都是信你的,信你的每一句,哪怕你现在是大秦公主,那也一样!” 苏落桐一脸娇羞用粉拳捶打着他的胸口,笑骂道:“讨厌!你早不说这些,让人家苦等你半天!” “哎呀,不过,我们虽然情投意合,可终究是……哎!”他惆怅地叹道。 “为什么?”苏落桐将头一下抬起来,尖声道,“我现在就可以跟你走啊!我可不稀罕这个公主之位,我要陪你一起浪迹天涯!” “然后等我修炼到了天阶境界,再回秦王宫,和你一起,杀了你爹和你哥?”陈源苦笑道,“傻丫头,你觉得这可能吗?” “说实话,其实我对那王父,没有什么感情!那些所谓的哥哥们就更不必说了,一天到晚都在忙着争权夺位!”苏落桐正声道,“我对父亲的感情,就如同我对母亲的感情一样,淡淡如水,我母亲因为父亲的逼问而疏远我,我自然也因此对父亲冷淡,在那偌大的王宫之中,我终究只是一个孤家寡人罢了!” 她神色凄凉,脸上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又笑道:“但你不同,除了师父以外,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差池!即使要死,我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陈源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清泪,情至深处,不能自已,他突然深深地吻住了她,与她耳鬓厮磨了半晌。最后,他紧贴着对方的额头,默默地说道:“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所以,我现在要你好好活着!目前看来,那王室之人对你还算客气,你应该对他们构不成什么威胁!” “所以现在,你呆在王宫里是最安全的!而我身负家仇,必须找那秦王一伙血债血偿!所以,乖乖的听我的话,待在王宫里,等我的好消息!到时候,我会留你父王一条狗命的!” “你杀了他便可,我不会阻拦!”苏落桐说道,“不过,你若要死了,请一定要让人给我传信,我好即刻随你而去!” 陈源笑着刮了一下她可爱的小鼻子,怜爱地说道:“小傻子,我不会死的,我死了怎么报仇啊!我死了,谁陪你浪迹天涯,给你讲那些乡野奇谈啊?” 苏落桐幸福地一笑,又郑重地说道:“我会在宫中作为内应,替你传递消息,你一人孤身在外,一定要多加保重!这世界上很多阴狠的妇人,你千万不可沾花惹草,到处留情!” “这最后一句话才是你的重点吧!”陈源哑然失笑道,“不过,谁说我是孤家寡人啊!有姚大哥那一帮人和我作伴啊!” “姚大哥?” “就是那日你在宫中,唤你作弟妹的那人!”陈源挑逗地笑道。 “你这人,我当你是那山野中老实的村汉,没想到却是个浪荡子!”苏落桐似嗔似笑地说道。“对了,我想起一事,萧蔽月曾经问过我那人是谁,说看起来似曾相识的样子!” “哦,这倒是奇了,一个天阶高手,怎么会认识一个远在巴的乡下汉子呢?”陈源若有所思。苏落桐又提醒道:“你要小心身边所有的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我发现,所有人心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嗯,我知道!”陈源点了点头,“你自己也小心,宫门深似海啊!” 他们站在那里,互相望了很久,外面还在下雨,细雨打在翠绿的竹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最后,陈源替苏落桐穿上蓑衣斗笠,然后抱拳拱手道:“夫人,我走了,请珍重!” 苏落桐一脸不舍地望着他慢慢离去的背影,突然,他转身,朝她举起的那把青萧,在自己的胸口贴了一下,面露微笑。 第三十六章老爷的书 陈源走后,便想去寻找陆剑客的踪迹,可似乎那人只是过来传话带路的,并没有想和他见面的意思。 “也罢,这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来无影去无踪的,没必要上心!”陈源想到这里,刚准备迈步,突然陆剑客又从他的身边出现。 “哎呦,你吓死我了!”陈源没好气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神秘秘!” “以后,你我以信鸽做联系,我会替你传递宫中的一切信息!”陆剑客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现在准备去何处?” “巴郡,和姚承安一起!”陈源道,见他一脸不解的样子,又补充道,“就那个愣头愣脑的,那日你救我俩出的王宫!” “你才愣头愣脑!”陆剑客毫不客气地讥讽道,“我观那人,似乎有些不凡,你要对他多加提防!” “那是,萧蔽月都说认识他,他能不……哎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跑了呢,还能不能在一起愉快地交流了!” 陈源见陆剑客再次消失,也就不做停留了。他匆忙地走出了竹林,姚承安一行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姚兄,咱们走!”陈源朝他挥了挥手,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牛车上,姚承安举起皮鞭猛地一抽,牛“哞”地叫了一声,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朝前移动。 “姚承安,此去巴,似乎路途遥远,就你这牛车慢吞吞的样子,得走到何年何月啊!”他一脸关切地问道。 “没办法,这牛还是我从巴带回来的,你知道,我们都是农户,牛乃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况且,秦律对此大型牲口管束极严,不许私自贩卖,更不准宰杀,所以,我只能拿他来拉车!” 看他一脸无奈的样子,陈源有些哭笑不得,也只好颇为理解地点了点头,又说道:“反正我也不急,现在有的是时间,一路上,你把原先在巴那些有趣的见闻,都说与我听听!” “这个,你想听什么呢?” “那就从你小时候说起吧!”陈源故作轻松地左右看看,然后说道。 “我刚生下来的时候,我的爹爹就过世了,留下娘亲与我一对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姚承安一面仔细回忆,一面说道,“不过,村里人对我很好,也很照顾我们的生活,我就一直在村里快活的成长,然后就长到了这么大!” “这就完了?”陈源一脸不相信的问道,“那你这一身修为,是自打你出生起,就从娘胎了带出来的吗?” “不不,那自然不是!”姚承安连连摆手道,“我哪有那本事,我父亲曾给我留下了两本书,我是照着这其中一本上的秘籍,自学自练的!” “自学成才?”陈源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姚老哥,你这比我还天赋异禀啊,自己学都能学到地阶境界,我倒是很好奇,你这学得是什么奇书!” “给你看看吧!”姚承安从身上取出一本书,递给陈源,陈源翻开此书,里面果然记载着一种霸道的剑式。 “天炎剑诀?”陈源心中默念,大概浏览了此书,书上记载着练就此剑诀需要掌握的内功心法,接下来就是各种招式的具体介绍和修炼方法。 “天炎裂……”书上最后一招的名字,将陈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开始仔细阅读这个招式的介绍与修炼方式。 “天炎裂,乃天炎剑诀之中,所有剑式的集大成者,也是本功法之中的最强杀招,若前述招式均已修习完成,达到炉火纯青的状态,天炎裂的修行也便自然而然的完成了。” “释放此招式着,必先以自身鲜血燃其剑刃,待到剑刃通体火红,将天炎剑诀中的其余招式在剑中融会贯通,综合一体后,双手持剑,由上往下劈斩之,便可爆发出天崩地裂之威,所以云,天炎裂!” “我哩个娘唉,你这是什么宝藏秘籍,能不能借我学学!”陈源惊道,“比我那什么浑天地动,什么升空三十六击,落地七十二斩好用多了!此技简单粗暴,我喜欢!” “你喜欢便送给好了,反正我练了好久了,最后一招总是学不会!”姚承安老实地说道。陈源觉得自己这是占了对方一个天大的便宜,便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太好吧,这样吧,我把我手上的这本浑天地动剑诀送给你,我俩互相交换,怎么样?” “不用,我这还有很多呢,你要喜欢你都可以拿去,反正我也没时间练,呐,你看!”姚承安将一个麻袋从车上取下,解开绳索,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剑诀,刀法,斧法,射术,气海修炼等秘籍,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奇书,看得陈源是目瞪口呆,啧啧称奇,再看看自己手中这本秘籍,禁不住心里一阵寒酸。 “他么的,你家是卖秘籍的啊,这么多!” “不多,书贵精而不贵多,那本天炎剑诀,是我这所有秘籍里最厉害,也是难度最大的!”姚承安如是说,“不过,我这里还有一本书,但它不是秘籍,我也看不大懂,给你瞧瞧!” 他又从衣中摸出另一本书,陈源看到上面写着“鬼谷兵法”四个大字。 “鬼谷兵法?看上去,似乎是一本教授排兵布阵,领军打仗的兵书!”陈源拿着书仔细思索着,说道,“我有一个疑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些书的?” “嘿嘿,实话告诉你吧!除了这本天炎剑诀和鬼谷兵法,剩下的那两**袋书,都是我从赵府书房里带出来的!” 陈源心头一震,看着姚承安貌似傻呵呵的憨笑,实则狡诈无比的样子,他对忠厚老实这个词,又有了新的认识。 “你又不是孔夫子,搬书干嘛?” “因为别个值钱的早就被拿走了呗!” …… 不过陈源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这些书的由来,包括本身属于姚承安的那两本书,一路上,他便仔细研读天炎剑诀,试图掌握里面的那个最强招式——天炎裂。 天炎剑诀中的内功修炼方法也是极为霸道的,简直就是要将整个气海给全部点着,然后一点一点地化解它的能量,并且想要掌握天炎裂,必须先掌握这种特殊的真元运作方法。 第三十七章天炎剑诀 不过,好在陈源自身的底子与悟性不错,很快就用了一种变通的方式修炼此功。 “我现在已经是地煞境初期的修为,不过,我明显能感觉到提升境界变得愈发困难,况且由于我前期提升速度过快,导致现在根基不稳,现在是时候固本培元,巩固基础了。这天炎剑诀的霸道功法,也是稳固我境界的一个重要方式!” “还有,我虽习得浑天地动剑诀中的升空三十六击和落地七十二斩,但总感觉,这只是适合于人阶武者修练得的低级剑术,落地斩还好,其派生出的残影剑式,不仅能够迷惑敌人,威力也不同凡响,但这升空击的作用实在是太有限了,比我境界高上一筹的人,随便虚晃两招,我这防御剑式便不攻自破了。” “所以现在,我急需修炼一套威力强大的必杀技!” 想到这些,他逐渐进入了冥想状态。他双手紧扣,表情平淡,试图调动丹田之内的真元。 “这几日杂事颇多,都没有怎么好好地练功。然而一旦练功稍有懈怠,这气海内的真元就如同茅厕里又臭又硬的石头一般,需要好长时间才能调动运转,看来,学习此内功心法,能有有效的应对此种问题。” 陈源的身体未动,然而身体之内却是暗流涌动,他试着让丹田内的真元互相摩擦,以激发活力,然而过了半晌之后,丹田之内仍犹如死海一般,纹丝未动。 以往他在修炼和御敌之时,如若需要调动体内的真气,都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斗,使身体经脉疏通,丹田发热,才能顺利的让体内的真元流畅运转,然而,此等需要预热的方法,用起来却并不是很得心应手。 比如,一旦遇到危急时刻,需要立即催动真气防御,这时候再使用那种慢吞吞的方式让真气运转,明显是有些缓不济急,其实陈源那几次生死之战中,并没有太多的时间让真气慢慢运转调动,而是在危机关头,通过被动地激发身体的求生本能,从而“憋”出一些真气。 特别是从人阶境界提升到地阶境界以后,这种慢条斯理的,运转真气方式的缺点,开始显得更加突出,人阶境界的修者,由于丹田气海内储存的是真气,所以可以直接调动,运转起来也比较容易,然而到了地阶境界,真气凝缩为成真元,变得更加密致,所以就不能再直接调动了,只能先将真元转化为真气,再将真气从气海之内引出。 这增加的一个过程,也使真气的调动变得更加复杂与漫长,然而面对如今节奏越来越快的战斗,和修为越来越高的潜在敌手,明显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陈源仔细尝试让气海内的真元相互摩擦,以产生能量,同时产生真元。然而事实上这个功法虽然精妙无比,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使用。 “也许我应当先抛弃以往使用的旧法子的,从零开始,以前真气运转的方式,都是我主动先消耗掉一些真气的能量,从而实现真气的顺利运转,现在,这种功法的精髓在于,让真气从丹田内自然产生,自行流转,从而实现随用随取。” 陈源继续着修行,牛车的速度不快,但脚下的官道开始逐渐慢慢地变成了土路,表面坑坑洼洼的,凹凸不平,尽是石头。车也由此变得颠簸起来。陈源于是便直接坐在了高处,努力稳定自己的身体不被晃动,同时心里默默地按照那功法中的口诀,开始运转真气。 起初,那种催动真元相互摩擦的方式,用起来十分的别扭,累得他是满头大汗,每每失败之后,他总是想回到老套路。确实,想要一下子改变一个人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的确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情。但陈源为求早日报仇雪恨,其心志岂是一般修者能够相比的。 他努力得克服着身体上的不适应,最终经过几日的尝试之后,丹田气海内的真元开始慢慢地活动了起来。 他心下有些兴奋,忙继续努力尝试。修行者之路,如同无边的苦海,行路艰难,但虽然如此,还是要坚持下去。 陈源气海内的真元,在经过几番努力之下,终于开始了持续的活动,真元在气海之中,犹如一个个晶石,虽然无形,但却能相互摩擦,产生能量。 “继续加把劲!”他心中暗道。双手在面前不断地挥舞,掐诀念咒之后,继续紧扣,丹田内的真元活动变得越发剧烈,充沛的真气自真元中不断地被释放出来。都不需要陈源调动,它们便开始自行冲破丹田内的阻隔,形成一个热流,源源不断地流向体内的各个角落。 “成了!”他心中大喜,忙尝试将真气催动至手指处,流向手指处的真气逐渐变成犹如滚烫的岩浆一样,他将这岩浆不断地朝剑身上释放,真气的能量一层层地加持在剑上。 冰冷的剑身逐渐开始越变越热,最后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向外不断散发着可怕的能量,陈源举剑顺势一挥,一道金黄色的火焰从剑上击出,顿时点燃了一课树。 车队一下子就停了下了,有人看到车顶冒烟,还以为货物招了火,陈源赶紧拍打着不小心被余火点着的书,姚承安跳上车顶,看着车顶的袅袅黑烟,问道:“你练成了?” “嗯,没错!”陈源语气波动不大,然而脸上却是难掩的兴奋之事。 “哦,方才我那几个同乡,看到马车上的货物冒起了黑烟,还以为是走了水,慌慌张张地跑来朝我报告,我这才命令车队停下,原来是你在练天炎剑诀!他们还以为你在放火烧东西呢!” “哦,不好意思,我这手法还有点生疏,一不小心失了手,差点把书都给烧了!”陈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着说道 “怎么样,此功法威力如何啊?”姚承安一脸关切地问道。 “着实精妙无比啊!真不知道令尊大人是从何处得到此等功法的!”陈源一脸的赞叹之色。“这等修炼方式,能让自身的真气自带火热属性,自行流走周身大穴!” “是的,男主火,女主寒嘛!此功法对于火力旺盛的年轻男子是尤为适合的!”姚承安一脸地怪笑,“要不然你去哪里消火啊!” 第三十八章误入歧途 陈源听闻此言,似乎是明白了他这段话中所蕴含的隐晦意思。他自十五岁之后,对于男女之事也慢慢地开始有了隐隐约约的了解,特别是在与苏落桐缠绵悱恻,耳鬓厮磨之时,身体的某些地方总是有着剧烈的反应。 他当下脸一红,心想那姚承安已然是一个有了家室的人,对于此等房中秘事的谈论确实是不需要过多避讳,当下拱了拱手,夸赞道:“姚兄对于这寒热相克,水火不容之道的了解,的确是让小弟佩服至极,不知道你在家的时候是否经常在卧床,厨房,茅厕甚至野外与嫂子一起,共同研习那双修之道啊!” 姚承安眉毛一挑,惊道:“陈源,你对此等事物,居然也如此了解,莫不是此前经常实战过,那秦国王宫中的那位云阳公主,怕不会就是你的小情人吧!” “我与苏落桐的确是相识相知已经很久了,我爱她敬她,她也钦慕我,信任我。我们俩这是心心相印,哪像你这么粗俗,只讲鱼水之欢!” 看着陈源一脸鄙夷的神态,姚承安爽朗地哈哈大笑了好几声,又继续大声说道:“的确,我们都只是些乡野村夫,哪里比得上你陈公子,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啊……才华横溢,不拘一格,清新脱俗……” “打住打住,谁准许让你在这里胡乱堆砌词藻的,还不快住了你那张破嘴!”陈源见他越说越离谱了,连忙笑骂道。 “对了,尊夫人这失语之症,究竟是如何而来的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她写字告诉我说,她从小便是一个哑巴,不能说话!”姚承安无奈地说道。 “哦,尊夫人居然懂得我汉族文字?那你就没有想过办法,或者请人过来医治此病?” “我与她相识的时候,适逢阴觉国正在与我大秦交战,战乱之中,许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她也不知道怎么得就逃到了我们村子里,然后,由于她粗通一些医术,村里人大大小小的病都来找她治,由于我爹是原先村里的一村之长,村里的人也都以我为首。” “大家也都听我的,最后在众人的极力撮合之下,我便娶了她为妻,与她完婚。只可惜同床共枕数年,我这娘子的肚子却是一点动静也无!我现在也是颇为苦恼啊!” “真是一段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啊!”陈源学着他方才夸张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嫂子应当是从摆夷人的村落里出来的吧!” “没错,她就是摆夷人,不过她为人极为善良,村中人都并不在意她的身份!”姚承安道,“内子颇为心灵手巧,对于山林之间的各种草药与配药之法都颇为熟悉,所以,她是我们这里不可或缺的医者。” “哦,原来嫂子这么厉害,不过我听说这摆夷人原先也有很多是世代行医的,不知怎么的到现在开始推崇巫蛊和巫毒之术了,沉迷于此等邪术之中,而弃正道于不顾,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啊!” “是啊,谁知道,他们还天天到我们村里偷些不能反抗的老弱妇孺,回去给他们试毒呢,现在想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 二人又是聊了半天,前方的山间小路开始变得越发难走。姚承安叮嘱道:“你练那功法的时候要注意一点,这车上都是易燃之物,要是一不小心给烧着了,那可就无法收场了!” “是是,我一定更加小心谨慎!”陈源点头连连称是。姚承安又说道:“要不你和我我一起坐在头车吧,我对你这人不太放心!” “你这牛车走得太过颠簸,我只有坐的高,才能让这个颠簸之力,化解得稍微舒缓一点,所以,我只好坐在那个堆得最高的那个车上,烦请你理解!” “好吧,我也管不了你了,站的高望的远,你呆在这里也好帮我们探查前方的路况!”姚承安道。 车队慢慢地驶入了密林深处,前方逐渐的出现了一片鼓起的土坡,两个土坡之间,夹出一条细细的羊肠小道,仅能容得下一辆牛车经过。 那土坡虽然不高,仅有三人的身长,但一面垂直,一面坡度较陡,形成了的那条小道既深且长,若是有人在山坡上埋伏,自然是难以被发现,并且,如果车队进入这山道之中后,被人前后夹击,那可真的是瓮中捉鳖啊。 “姚承安,姚承安,你快瞧瞧,你看那前方的山坡两侧,是否埋伏得有人啊?”陈源发现了此种情况,连忙跑到了头车,晃醒了正在酣睡的姚承安。 姚承安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前方的那条道路,不假思索地说道:“我们不过就是一些穷苦的庄稼人,哪有什么钱财让人给打劫,我看你是想多了吧,况且,就我俩这身手修为,寻常山贼哪里是我们的对手啊 陈源听他这样说,心下也为之一松,也是啊,这些绿林好汉,多是些劫富济贫之辈,像这样一群山野村夫,谁会打他们的主意啊! 他便放松警惕,懒羊羊地靠在车架上,牛车队伍缓缓地驶入了这两个山坡之间的小道中。他们整支队伍总共有五辆牛车,完全通过这个小道的时间,约莫需要大概半柱香。 这回功夫并不是很长,陈源随意地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发现山坡两旁多是由新土堆砌而成,似乎有人为挖掘过的痕迹,心下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想抬头望望高处,却被正午刺眼的阳光,照射得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眼看着头车就快要通过宅道了,他开始又放松起来,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神经过度紧张了。 “哈哈哈哈哈……”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狂笑声,车队当时就停了下来,大家开始变得焦躁不安,陈源刚想吆喝车队赶紧通过,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前方尽头,他身穿一件黑色单罗纱夹袍,腰间绑着一根青色龙纹绅带,头缠黑色布巾,有着一双懒洋洋的虎目,身形健壮,当真是威风凛凛。 “有山贼!”众人顿时惊呼,想往回走已是不可能,后方出现了一大群手持利刃,面色黝黑的匪徒,正一脸凶狠得狞笑着望着他们。 第三十九章落入贼窟 “小喽啰而已,不必紧张!”相比较姚承安的惊慌失措,陈源显得平静多了,他晃了晃手中的斩决,笑道:“方才我已经完全探查清楚,这伙人当中,除了我们面前的那个黑衣男子是地勇境修武者以外,剩下的那些小喽啰的修为,基本上不值一提!” “是嘛?”姚承安一脸不信的样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这斩决剑,可以感知地阶以上修者的存在。”陈源颇为得意地说道。姚承安听闻此言,禁不住啧啧称奇。 “不过嘛,对敌就先不用它了。” 陈源拿着苏落桐给他的那把青萧,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柔情,他默念道:“爱妻,随我会会此人!” 他与姚承安二人纵身一跃,跳到了那身着黑衣的山贼头目面前。那头目见二人步伐轻盈,身姿不凡,轻轻拍手叫道:“好身手!可否与我一战!” 陈源冷笑道:“你们是脑子坏了不成,连我们这些农户也要打劫,打劫农户也就罢了,还尽挑硬柿子捏!真是自寻死路!” 姚承安举剑道:“我们若是以二敌一,怕是有人会说我们以多欺少,这样吧,你随便从我二人之中挑选一人,与你作战,可否?” “少废话,你们一起上吧!”那人冷哼一声,取下背上的大刀道,“来吧!” 陈源见他如此托大,也就随了他的心愿,他率先出击,一剑向下扫过去,那人侧身闪过,只见姚承安又挥剑从从背后刺了过去,那人只好又向前一拱,剑身贴着他的后背将将地擦了过去,划烂了他的衣领。 “哼哼,还不错,在我二人合力夹击之下,还能如此从容,果然好功夫!”陈源的脸上浮现出了敬佩的神色,他大喝一声,纵身跃起,周身旋转一圈,又狠狠地一剑挑了过去。 那黑衣人被这一击重击打得是连连后退,气血浮动,剑与剑的碰撞之下,火星蹦出。二人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连续不断地密集攻击,招招凌厉,不留间隙,很快,那人便落了下风,只有招架的份。 黑衣人见状不妙,忙朝密林中跑去,陈源和姚承安见状,大喝一声:“站住!”便朝他冲了过去,跟在后面紧追不舍,追了有大概一盏茶的功夫,那人突然在密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咦,那家伙跑哪去了?莫非是钻到了地缝里?”陈源与姚承安面面相觑,在林中仔细搜寻,林中静谧无比,只能听到些许的鸟叫声,整片树林弥漫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陈源感觉此事有点不大对劲,略一思索,猛地反应过来,大叫道:“不好,这是一个圈套,我们中计了!” “什么圈套?”姚承安还在迷惑当中,突然那阵熟悉的笑声又从山谷之中传来,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霎时间就将陈源二人网在里面。陈源与姚承安二人努力挣扎,想要砍破那张捕捉网,然而那张大网似乎是以铁丝为芯,外面缠着得是一层棉线。 四名喽啰从树上落下,立时便将网给收紧,那黑袍人一脸玩味地看着被,网绳包裹的结结实实的二人,平静而又不失去威严地说道:“打昏了带回去,其余人等,全部押回山寨!” “遵命!少当家的!” 陈源与姚承安二人,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这群人给带走了,眼睛被蒙上了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其余人等也享受了相同的待遇。等他们的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这个山洞阴冷潮湿。 陈源借助墙上挂着的火把所发出的昏黄的光线,大概看清了这是一个牢房,陈源和姚承安被关在其中一间,他的其他同乡被关在了对面,以及其余的牢房内。 “小安,你还好吧!”对面那间牢房里,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正扒着牢门朝着对面喊过去。 “我很好,大家都没事吧!”姚承安忙起身看着牢门外,关切地问道。 “我们都没事,还好这帮人没有滥杀无辜!” “唉,都怪我一时大意,居然着了这帮贼人们的道!”姚承安懊恼不已,不断地用手捶打着地面,神情痛苦万分。 “这也不能都怪你,实在是这帮山贼太过于狡猾,你们就两个人,也是双手难敌四拳啊!”对面的同乡劝慰道。 陈源一脸苦涩地叹道:“哎呀,想来小爷我,在国都中也算是位人物,杀过禁卫军,上过海捕文书,闯过皇宫,也曾经干掉过比自己高一阶的修武者,没想到今日却是阴沟里翻船,栽在了这帮境界远不如自己的小贼身上,真是造化弄人啊!” “想我一世英名,才出城门没多久就成为了人家的阶下囚,就这还想为家人报仇呢,唉,自求多福吧!” 他自我解嘲地说着,姚承安低着头,脑袋都快埋进自己的胸口了,他居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的,你这是成何体统啊!”陈源踹了他一脚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有什么好哭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晓得不?” 姚承安抬起头,哭丧着脸说道:“我倒是悍不畏死,只是死在这些小喽啰手里,实在是太憋屈了!” “呦吼,你还知道人家是小喽啰啊,那你这位大英雄怎么就着了他们的道呢?”陈源嘲笑道,“就他们这粗劣的伎俩,还调虎离山,还真把我们这俩大傻子给骗过去了,说明咱们的脑子,其实没那么好使!” 他又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个借口,说道:“事实上啊,也是我们太过于年轻气盛,看到对方败退就想乘胜追击,没想到哪只是他们的诱敌之计,以后有时间啊,还是要仔细研究一下你的那本鬼谷兵法,不然成天光练武,也就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姚承安听闻此言,也禁不住反唇相讥道:“就咱们现在这个处境,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呢,你就别考虑哪些有的没的了!” “唉,也是,是我想太多了!”陈源默然道,“也不知道这伙人到底图我们什么,难道就那几头牛?” “也许是想把我们给卖到黑市去当奴隶!”姚承安异想天开地说道。 “你可真会想,你什么时候见过地阶境界的奴隶啊,就算他敢买,有人敢收吗,他困得住我们吗?”陈源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你说的也是,那他们是为了什么?” “早就给你说了,听天由命,自求多福!”陈源将双手背到后脑上,懒洋洋地靠在石壁上,嘴里叼了跟稻草,突然,一阵**声从黑暗处传出…… 第四十章赵英复仇记 “这是哪里来的厉鬼,居然会到这里来索命了!”姚承安一脸恐惧地说道。 “我们还没死呢,哪里来的厉鬼,你当这里是阴曹地府啊!” 陈源见他那副一惊一乍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他也懒得过多理会,径直地走了过去,扒开稻草,发现里面正躺着一个人。 二人将此人扶起,借助微弱的火光,仔细地观察着那人的面庞,似乎是有些熟悉,难道是…… “赵公子?!”二人同时发出惊呼,忙将他扶到墙边坐下,赵英呜呜咽咽地喊着要喝水,陈源好容易才找来一个破碗,接了点石墙上流下的渗水,递给赵英。赵英接过碗,一口饮尽,剧烈的几声咳嗽之后,方才虚弱地开口说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我也很奇怪,你怎么也在这儿,这个天下是不是太小了点!”陈源忍不住咧嘴笑道。赵英抿了抿他干裂的嘴唇,又说道:“我在这里不奇怪,我孤身一人,武功低微,被他们这伙山匪给抓了去很正常,但是你们,两个地阶高手,怎么会沦落至此呢?” “哎,谁给你说修为高就一定不会被抓啊,人家人多势众好不好!”陈源不服气地说道,“我还奇怪呢,他们抓你干嘛?你一个落魄公子,身上又没有钱!” “我也不知道,反正慌不择路,对了,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陈源一脸懊恼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姚承安,不耐烦地说道:“你问他吧!” 姚承安恭敬地说道:“赵公子,我们本来是准备回巴郡老家的,结果路上经过一处山隘,车队被这货匪徒给劫了,然后我俩也是由于太过于轻敌,被他们用大网给捕获!” “哦,是这样啊。我也是,好不容易从咸阳城里逃了出来,却出了土坑,又陷入泥沼!”赵英喘着气说道。 “赵公子,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此事说来话长……” “没事,你慢慢说,反正现在咱们什么事也干不了,也出不去,权当消磨时间!”陈源爽快地说道,“我去给你再接点水!” 赵英神色痛苦,似乎是经历了深重的磨难,他连着喘了几口粗气,又喝了点水,这才感觉好多了。 他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将之前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 那日,赵忠义引那骁狼卫第十营的军士入府,捉拿陈源,陈源挟持赵忠义,来到后花园,严捷命令弓箭手乱箭齐发,企图射死陈源,混乱中,陈源以赵忠义的身躯为盾,遮挡箭矢,赵忠义身中数箭而亡。 赵英见其父死状惨烈,当时就疯了,然而赵英的疯傻,其实是装给那严捷看的。因为自己亲眼瞧见父亲,无辜死于他人之手,严捷恐他因此会去廷尉府告发,因而要杀自己灭口,所以他不得不装出一副疯癫的模样,从而使严捷放松警惕。 严捷果然没有起疑。他先是命人从猪圈中取出一些猪食,告诉赵英这是美味佳肴,而让他吃下去,赵英照做;然后,又命令几个兵丁围着他拉屎撒尿,赵英忍辱负重,狂饮尿水,犹如喝到了甘甜玉露一番。严捷最终相信他是真疯了,于是便将他放了。 赵英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恶臭,犹如刚从狗窝里爬出来的一样,早日不复当日赵家少主的风采。那严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究没有打开假山下的石门,只好撤兵。严捷走后,他才放声痛苦,痛斥那严捷狼子野心,居然为了抢功而牺牲父亲的性命。 府中的仆人,之前都被赵忠义给遣散了,赵英也不知道父亲这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勾结官兵到府中去捉拿一个什么逃犯,还要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似乎这一锤子买卖成功以后,赵家便会飞黄腾达一样。 赵府内的家眷都走了出来,赵英的母亲见到夫君惨死的模样,禁不住痛哭流涕,几乎昏了过去,其余人等也都是哭声不止,赵英只好先安慰痛哭的母亲,然后让剩下几个兄弟,照顾好她和家中的其他长辈。 他带领府上的唯一留下的管家和管家媳妇,去采买了一副棺材回来,然后,带着众人为赵老爷操办丧事,好在赵府钱财还剩下不少,临时在外请了几个伙计,这丧事办得还算热闹,还请来了几个附近的乡绅富户前来吊唁。 然而好景不长,停灵不到第三日,突然来了一批军士,自称是奉廷尉府之命,说是要查抄赵府。赵英心中禁不住暗骂严捷是个无耻之徒,居然恶人先告状,落井下石,同时心中暗恨,自己的父亲怎么会如此鬼迷心窍,为了立功,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害得全家家破人亡。 来人正是廷尉府的差役,他们查抄了赵府的所有财产,并将所有人等都关进了后花园的房间,严密地看守起来。 赵英拉着那位负责此案的大人,苦苦哀求,这才打听到,原来昨晚陈源顺着府中的那条暗道,一直走到了王宫当中。王得知此事大为光火,命令廷尉府严查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所以便有了今日赵府被廷尉府派人团团包围的情景。 赵英和赵府的一家老小都被关了起来,管家与管家媳妇,趁守卫不备,破门而出,带着赵公子逃了出去,然而还没出府门,就被廷尉府的官兵给团团围住。为掩护赵英公子出逃,管家夫妇二人力战众军士,最终身死当场,也算是为主效了忠。 赵英见二人战死,只得忍痛逃走,一路上跌跌撞撞,犹如无头苍蝇,他在街上走了许久,心里只想着要杀掉那个严捷,为父报仇。他也管不得许多,一路打听,终于在一个老者的口中,打听到了严捷的去处。 原来,城防营每晚都会派骁狼卫在城门口轮流值守,每营千户为当晚负责城防的守将,今日刚好轮到严捷驻守东门,于是,他便有了一个计划。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赵英悄悄地来到城门附近,发现几个士兵正排成一列,迈着整齐的步子在街上巡逻,他忙找到一面墙,躲在后面观察,当这队士兵通过了以后,他发现离着不远处,有一个落单的士兵,正急匆匆地准备赶上前面的队伍…… 第四十一章真相如此残忍 当晚夜深人静的时候,赵英悄悄地来到城门附近,发现几个士兵正排成一列,迈着整齐的步子在街上巡逻,他忙找到一面墙,躲在后面观察,当这队士兵通过了以后,他发现离着不远处,有一个落单的士兵,正急匆匆地准备赶上前面的队伍。 赵英趁其不备,猛地扑了上去,一刀刺中了那士兵的喉咙,那士兵吭都没吭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这也是赵英平生第一次杀人,他的双手沾满鲜血,浑身颤抖,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赶忙将那士兵的衣服脱了下来,穿在自己的身上。 他又将那士兵的尸体妥善藏好。自己孤身一人,来到了城墙下,混过了站岗的军士,来到了城楼上守将的值房。 严捷此时,正坐在屋内,啃着鸡腿,喝得是酩酊大醉,似乎已经开始提前庆祝,自己即将升官发财了。赵英在屋外捏紧了拳头,他灵机一动,记得自己曾从家中带出过一包迷魂散,忙从身上取出,用火将其点燃。 房间外值守的士兵吸入了迷魂散之后,很快便昏迷了。赵英趁机进入房中,见严捷醉倒在地,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今天我便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他举起匕首,狠狠地朝他胸口捅了过去,不料,这严捷似乎是穿了内甲,匕首并没有刺入,而且由于他太过激动,用力过猛,匕首不慎从手上脱落。 此举惊醒了睡梦中的严捷,他忙大声呼唤起来,赵英见势不妙,从窗户跳出,在城墙上找了一处低矮的地方,跳了下去。也亏他命大,他所落地之处是一片软泥,摔下去并没有受什么伤。 他一路狂奔,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路上还抢了一名行人的马,他沿着陈源他们所走的路线,又一路狂奔了数十里地,直到人仰马翻,跌倒在了荒草丛中。 “等我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带到了这个山洞之中!”赵燕感到有些气馁,长叹道,“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没能亲手杀死那个恶贼!” “没关系,赵兄!”陈源拍了拍他的肩膀,义正言辞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我们还能出去,我一定带着你杀回那咸阳城,到时候别说是严捷了,就算是你想杀那秦王老儿,也是不在话下!” “真的?”赵英见他夸下如此海口,心中自然是不信的。 “相信我!你父亲也是因我而死,我不替你报了此仇,心中总是不安!”他坚定地说道。 “算了,这也不能怪你,毕竟是我父自作自受,你也只是自保!此仇不能算在你的头上!” 赵英也还算明事理,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地就将事情推到陈源头上。陈源继续说道:“赵忠义自以为立此大功,就可以平步青云,光耀门楣。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自己也只是一枚可怜的棋子,那掌棋之人,正是那稳坐中宫的秦王!”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在你家出事之后,廷尉府便发出命令,撤销我的海捕文书,并且赦免了我百家村的所有罪责。” “什么?”赵英听闻此言,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他喃喃自语道:“那我父亲煞费苦心,所做得这一切,不过是……” “没错,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陈源替他把想要说的话,给补充上了,他又说道,“我百家村被灭之事,相信你也清楚其中的缘由,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廷尉府彻查之后下的判令,却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廷尉府云,太子卫率副统领李贝郭,盗取太子兵符,调动黑虎卫,与我村里长赵德正勾结,屠杀我百家村所有村民,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取得百家村中的一个镇村之宝,献给王。” “然后他们见我逃脱,又假传太子命令,让廷尉府下达海捕文书来通缉我。这便是所谓廷尉所调查出来的真相!那块所谓的,写着‘九州灭秦’四个大字的石头,也是李贝郭的杰作。” 赵英傻傻地望着陈源,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你村子里的那件至宝怎么样了?” “你还没听明白吗?哪里有什么至宝!”陈源大声喝道,如同当头棒喝一般,他又道,“这些都是秦王老儿和他那宝贝儿子串通好的!为的就是掩饰他们不可告人的秘密!” “什……什么……是太子……”赵英的声音变得越发颤抖,他失神地看着地面,身体顿时软了下去。陈源粗暴地将他架了起来,抓着他的双肩,眼神射出来像火一样的光芒。 “你记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和我一起,勤加修炼,然后,集结所有的抗秦力量,杀回咸阳,救出你全家,同时为你父亲报仇雪恨,你听清楚了吗!” “杀一个严捷并不足以让你解恨,我们要做的,是推翻他们那个残暴的政权!以祭亡魂!” 赵英呆滞地看着陈源坚毅的目光,口中念念有词:“杀回去,推翻暴政!杀回去,推翻暴政!” 陈源一把将他松开,看来,这赵英公子需要一段时间,去静静地思考,从而接受这个事实,毕竟他久居深宅,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一下子遇到这么大的打击,确实一时间难以接受。 “大当家的要见你们!”一个**上身,头上蒙着红布的山匪打开了牢门,将陈源,姚承安,赵英三人带出了山洞,押往山寨之中。 三人来到一间竹楼,这竹楼看上去居住条件不错,似乎应该是本寨身份高贵的人的居所,几个匪众想要强迫将四人按到地上跪下,陈源强挺身体,就是不跪。几个匪众对他连踢带踹,陈源铁骨铮铮,依旧不跪,其余二人也随之效仿。 “算了,不跪就不跪吧,反正……”那个设套捕捉他们的黑衣人突然出现了,本来他准备说“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不知怎么的,最后没说出口。 他挥了挥手,几个爪牙便拱手退下,黑衣人喜怒均不行于色,看上去深藏不露,他淡淡地朝三人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们来吗?” 第四十二章故人偶遇 “哼,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陈源哼了一声,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又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劝你们,少说废话,快动手,给小爷一个痛快!” “哦,难道你就如此悍不畏死!”那黑衣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表情,他饶有兴趣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想做个明白鬼?”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这群人,没钱又没粮,身无长物,你为什么要截杀我们?”姚承安吼道。 “为什么,你们自己难道心里不清楚吗?还要来问我!”那人的表情是一脸的玩味。 “真是奇了怪了,是你们把我们给抓到这里来的!怎么还需要让我们来回答,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陈源差点被气笑了,他骂道,“我见你们行事还算机敏,怎么会问如此荒唐的问题,天底下的绿林好汉都是像你们这样的吗?” “你错了,我们不是什么绿林好汉!”那人面无表情的说道,“说,你们是不是摆夷人派来的奸细!” 三人当下就被问蒙了,陈源感到有些晕头转向,这弯拐的有点急,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反应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哦,令我非常好奇的是,阁下为什么觉得我们这些秦人,会是摆夷人的奸细?”陈源没好气地问道。 “少当家的,别和他们废话了,直接杀了了事!”这是,门外来了一人,一脸愤怒地叫道。 “不可!我何时教导过你们要一杀了之啊?”这时,屋内传来了一个悠长的声音,一个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子,背着手,倨傲地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并不算老,可头发却全白了。 “三位少侠,觉得我这轻云寨风景如何啊?”中年人的语气听起来挺客气,却隐隐地透露着杀气。 “林伯伯?”这是,一阵惊讶的喊声,从姚承安的嘴里发了出来,“你是林管家?” 中年人的表情一怔,忙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姚承安的面容,少许过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嘴唇颤抖,似乎是喜极而泣。 “真的是你吗,少主?”他顿时老泪纵横,双手紧紧地抓着姚承安的双肩,感觉那手指都嵌入了肉中。 “没错是我,阿伯,我是承安!”姚承安也落下泪来,似乎是遇见了亲人一般。 “少主,没想到当年与主人一别,竟是天人永隔!我老林的头发,都在一夜之间全白了!”中年人哭得像个孩子,“我更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你!” “父亲,你不是说过,不可在外人面前,透露少主的真实身份吗?”那黑衣男子出声提醒道,“还有,你确定这真的是少爷吗?” 那中年男子擦了擦眼泪,没有回答,只是将黑衣男子叫了过去,介绍道:“少主,这是犬子,林翰墨。” “翰墨见过少主!”林翰墨恭敬地朝姚承安施了一礼。 “老奴林高爽,参见少将军!”林高爽也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个叩拜之礼,接着又厉声喝道,“还不快给这几位松绑!” 几个匪众连忙上前,给三人解开了绳索,姚承安忙扶起了林氏父子,陈源舒展了一下筋骨,颇为好奇地看着这群人,问道:“你们这唱得又是哪一出啊?一会少主,一会少将军的,还什么摆夷人奸细,搞得我头都大了!” “请问,这几位是?”林高爽笑容可掬地朝二人拱手道。 “哦,这位是陈源,我在赵忠义府上认识的一位兄弟。”姚承安介绍道,“这位,是赵府的大少爷,赵英!” “哦,鄙人今日在此,能与二位少侠相识,真乃三生有幸!”林高爽朝二人拱手道,二人不敢怠慢,忙回了礼,他又将手一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三位请到内屋看茶!” 四人围坐在一个茶炉旁,林翰墨笔直地站在身后,这时,陈源率先发话:“敢问方才,令郎所说的,‘不可在外人面前透露少主的真实身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林高爽刚想解释,这是突然姚承安又抢先说道:“对不住了,兄弟,之前我骗了你,我并不是什么农户,虽然我父亲祖籍在巴郡,但我从小并不是在那里长大!因为……” “因为你从小是在王宫里长大的!”陈源喝了一口茶,没有在意他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天与你一起夜闯王宫,看你那副夸张的,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知道你是装出来的,只不过,我当时并不能确定你的身份!” “直到后来,我听闻桐儿告诉我说,那龙禁卫大统领萧蔽月,曾向桐儿询问过我们的身份,他对那天夜闯王宫中的那个人,看着好熟悉!” “那天夜闯王宫的就三个人,而萧蔽月所说的那个人,是陆剑客救走的其中一人,所以,要么是我,要么是你!”陈源吹开浮在水面上的茶叶,又说道,“如果萧蔽月认识的人是我的话,我今日也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了,所以,我猜想那人必定是你!” 陈源将茶碗放下,微笑着看着姚承安。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惊讶,姚承安赞叹道:“陈源,你是怎么猜到,我是装作不认识王宫呢?” “因为……”他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有读心术啊。”说完,他便吐了吐舌头。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过后,陈源又问道:“说吧,你爹和萧蔽月是什么关系?” “我爹,是原龙禁卫大统领,姚轻云!”姚承安重重地说道。 “天哪,那个传说天下轻功第一的天阶高手,姚轻云?”赵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太不可思议了,你竟然是他的儿子。” “那萧蔽月,是龙禁卫原第二营的千户,龙禁卫总共十营,每营有一百二十人。后来,由于我父亲死在了王都,所以便由他顶替了我爹的统领之位。” 姚承安又强调了一句:“萧蔽月是我爹最好的手下,也是他最为器重的一个高徒。我爹死后,是他顶着被流放的危险,将我爹的所有家眷送出了王都!” “那我就很好奇了,你爹是怎么死在了王都呢?”陈源一脸疑惑地问道,“难道是因为谋反?” 第四十三章姚承安的身世 “不知你可听说过,当年秦王室那件轰动九州的太子弑君事件!”林高爽道。 “并没有!” “这件事,说起来就长了!”林高爽接过话茬,徐徐地说道,“当年,先王还在世的时候,当时的太子殿下,喜欢上了一个民间的女子,并且将她假扮成宫女,带入王宫中,夜夜幽会。” “先王平素不喜欢殿下,后来得知此事,勃然大怒,扬言说是要废黜太子,并且杀掉他的那位红颜知己。“ “太子自册立起,颇受打压,也是一直处在父亲的阴影之下,时常游走在崩溃边缘。” “然后当时的二王子,也就是现在的秦王,偷偷朝太子传递消息,太子以为自己的父亲要杀自己,就带上了自己的亲卫,夜闯朝阳殿。” “朝阳殿乃王之理政之所,夜间,他正在那里处理政务。太子本来只是想过去问个明白,不知道为什么,最后竟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在混乱中,先王驾崩,太子一行人最后被随后赶到的龙禁卫一举剿灭!” “后来,当年的二王子登基称王,昭告天下,说太子忤逆犯上,杀父弑君,又将东宫全部上下,以及太子的一干党羽尽数诛杀。据说,太子妃曾诞下一王孙,后来下落不明。” “然后呢,这和姚大统领有什么关系呢?”陈源追问道。 “关键在于,当日带领龙禁卫入殿的,正是姚轻云将军。后来姚将军无意间曾告诉我说,当时是二王子,拿着龙禁卫虎符,引他们去的正殿,他刚入殿,就看到先王已死,并没有看见太子亲手弑君。” “再后来,他说此事有诸多疑点,他想要调查清楚,便暗自调查……” “再后来呢?”赵英见他不说话了,忙问道,“调查清楚了吗?” “没有,主人最后以谋大逆的罪名,被秘密处死,后来,他的家眷,在萧蔽月的帮助下,大多都逃离了京都!” “天哪,原来是这样!”赵英轻叹道,“利高者疑,我猜想这定是当年的二殿下,挑唆前太子与先王之间的关系,让他们自相残杀,从而坐收渔利!” “事情恐怕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陈源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们的那位秦王陛下,工于心计,老谋神算,从百家村一案,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此时恐怕另有隐情!” 他继续朝林高爽问道:“对了林前辈,那当年参与此事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 “这个,太子那边的人,包括他的亲卫,自然是全军覆没,一个不留。然而……”他眉头紧锁,似乎是在仔细思考着什么,“当时参与剿灭太子逆党的……是当夜值守宫禁的——龙禁卫第一营的人,最后这群人听说也是折损过半……第一营的人,全部都是地煞地地魁境界的精英……” “但是后来这群人,有人说他们是受到陛下封赏,告老还乡去了,也有人说,他们是被秘密处死了,反正似乎是……去向不明。”林高爽虚着眼睛,搜肠刮肚地边想边说。 “毕竟我只是姚府的一名管家,身份低微,知道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他有些遗憾地说道。 “对于那些参与过王室斗争的人来说,无论是被封赏,被杀,或者被失踪,下场是一样的,那就是,知道此事真相的人,都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或者让大王相信,他们的确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陈源一语道破天机。 “算了,这些往事就不必再提了,我自从王都逃出来以后,就与其余人等失散了,我孤身一人,准备前往主人的老家——巴郡,半路上,又被这山寨之人抓走。”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与这山寨的头领结为异性兄弟,娶妻生子,后来头领在一次与摆夷人的战斗当中,被刺瞎了双眼,很快就一命呜呼,我便成为了这轻云寨之主!” “轻云寨?”陈源哑然失笑道,“这名字,是为了纪念姚将军?” “正是!”林高爽正声道。 “那承安,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何仅仅就凭一句话,就能如此迅速地断定这林前辈,就是你家府上的林管家?” “是这样的,我父亲自小公务繁忙,成天守在王宫里,在家中陪伴我的,除了母亲,就是这位林管家了。” “我与林伯伯虽是主仆之名,却情同父子,我与母亲等一行人,逃出咸阳之时,还是林伯伯买通的城门守卫。当时我还小,后来我们便来到了巴郡,隐居下来,繁衍生息。” “你的家乡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忠后村,我父亲一生忠于大秦,我也算是忠良之后,故名,忠后村!” “实至名归啊!”陈源感叹道,“姚将军此等纯良之人,竟遭得如此下场,看来这大秦已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他又朝林高爽拱手道:“前辈,我们此行正准备前往这忠后村,不知前方情况如何啊!” “别提了!”林高爽苦笑着摇了摇头,“整个巴郡,都被阴觉国给占领了,就在前不久,还听说庙堂还派了一员大将,带领一万大军,准备讨伐这帮摆夷人,夺回失地!” “我山寨,与摆夷人素有旧怨,原寨主因摆夷人而死,这等深仇大恨,我全寨上下,没齿难忘!”林高爽义愤填膺地说道,“最近我们听说,有一伙摆夷人,装扮成秦国老百姓的模样,偷偷地潜入这里,探察情报,所以……” “所以我们就被你们当成细作抓了回来,平白无故地遭受了这一场无妄之灾!”陈源翻了翻白眼,说道。 “啊,嘿嘿嘿!”林高爽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起身朝众人又是施了一礼道,“都是误会,误会!鄙人在这里,向诸位赔礼道歉……翰墨!” 林翰墨见父亲唤他,忙也拱手道:“方才对少主和二位公子出手,多有得罪,还请多多包涵!”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陈源也哈哈一笑,很豁达地摆了摆手道,“不打不相识嘛,没想到林公子的身手,也是如此的好!” 众人又是哈哈大笑,竹屋之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四十四章轻云寨大宴 “对了,可否先放了我那一干村人?”姚承安想起一事,连忙说道。 “是的是的,你看我这个人,还没老就糊涂了,差点忘了此事!”林高爽拍了下脑袋道,“翰墨,你带人亲自道洞府中,将少主的同乡给放了,记住,要向他们说明原委,赔礼道歉!” “是的,孩儿这就去办!”林翰墨得令,拱手道,随即退了下去。 “今日我与少主重逢,乃是天大的喜事!”他又转身吩咐寨众,“来人啊,将寨中的好酒好菜,能拿出来的全部都给我拿出来,本人今日要在寨中款待贵客!” 林高爽满脸笑呵呵的样子,似乎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了。姚承安的那一二十位同乡被林翰墨放了出来,陆续被请到主寨之中。 主寨是一个由三层竹楼环抱围成的一个天井形状的建筑,林高爽在天井之中摆下了五桌宴席,宴请陈源,赵英,以及姚承安一干人等。参与宴会之人,还有林翰墨,以及四个堂主。 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山珍野味,包括野猪头,爆椒鲤鱼,麂子肉,以及一些蘑菇菌类,山寨之人,行事极为粗狂,放荡不羁,所做之菜肴,也是不求造型,只求满足口腹之欲。 “今日贵客到此,我先敬各位一杯酒!”林高爽命人倒上了山寨之中自酿的米酒,举起大碗说道,“大家随意,不必拘礼,就当自己家一样!” “林寨主真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己人,这么多的菜肴,也是有些太破费了!”赵英拱手谢道,看来,他还依然改变不了他老爹给他遗传的,锱铢必较的毛病。 “哈哈,应该的,应该的!”林高爽豪爽地说道。酒过三巡,他又向众人轮流介绍他那四位堂主。 “一堂堂主,袁阳!” “见过各位英雄!”一个体型高大,身材结实有力的彪形大汉站起身来,瓮声瓮气地朝众人施礼。 “二堂堂主,公西伤!” “见过各位英雄!”一个身材瘦弱,但眼神看上去,如同鹰视狼顾一般的男子,起身,声音低沉地说道。 “三堂堂主,邢觉远!” “见过各位英雄!”一个身形伟岸,体型挺拔,看上去颇有儒雅之风的翩翩君子,朝众人缓缓施礼,他看上去,与寨中大多数目不识丁,粗鄙不堪之人,有非常强烈的对比。 “四堂堂主,王艳绝!” “见过各位英雄!”一个尖利的声音传出,她竟然是一位女子,虽然身着劲装,打扮成男子模样,但看上去英姿飒爽,玲珑有致的身材被那紧身衣凸显地是淋漓尽致,她容光照人,英气勃发,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见过各位英雄好汉,轻云寨上的各位英雄,当真是独树一帜,气质出众啊!”陈源拱手笑道,然后便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那酒既酸且烈,杂质甚多,正是乡野之人酿造出来的独特风味。 “不知各位英雄,是从何处而来,又准备去往何处啊?”邢远觉笑着朝陈源问道。 “哦,我们是从咸阳城逃出来的,现在准备陪着你们这位少主一起,前往巴郡。” 那四位堂主,都将目光转向了姚承安,他们似乎也是知道了一点有关他的身份,但并没有因此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少主,有过多的尊敬之色,甚至,能看得出一些谨慎与怀疑的神色,从他们的态度可以看出,他们并不是很认同此位的身份。 陈源假装喝酒吃菜,暗地里仔细扫视着那些堂主的表情,然后便心领神会。除了那位二堂主,一直阴沉的低着头,喝着酒,将面庞隐藏在披散的及肩长发之中,剩下那三位的表情,均是有些古怪和异样。 “来人啊,将我的寨主信物取来!”林高爽搞声说道。 几个寨民便将一口大箱子给抬了出来,林高爽亲手打开大箱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根青黄色的棒子,那棒子弯弯曲曲,犹如蛇形一般。 林高爽拿着棒子,对着姚承安,躬身说道:“少主,这是我山寨的寨主信物,是一根埋在地下有百余年久的主根,打磨处理而成,通体晶莹,坚硬如铁。” 他双手奉上此物,躬身说道:“现在,我将此物交还与你,今后,全轻云寨都将以你为首,听你号令,他们将会随着你出生入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姚承安没想到他居然会来这么一出,当下就愣在那里,回过头来,望望自己的同乡,又看看对面的山寨众民,最后求助地看着陈源和赵英。 陈源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准备把寨主大权交接给少主姚承安,他之前虽然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林高爽会有此意图,但去没有料到他居然就这么直接的,吭都不吭一声就交了寨主信物,连四大堂主的意见都没有过问一下。 看来,他的确是对姚轻云忠心至极,所以便对姚承安这个少主,也是十分信任。此举虽然好心,但在陈源看来,无疑是将姚承安放在火上炙烤。 “也许这位林高爽林寨主,心思粗犷,不拘小节,对于这交接寨主之权之事,并没有想太多,然而,他手下的那四个堂主,可都不是些什么省油的灯!各个心怀鬼胎,见异思迁!” 他仔细地审视着那四人的表情,袁阳似乎是极为诧异,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嘴巴张得大大地,对眼前发生的一切表示不可思议。 公西伤还是那一副老样子,自顾自的喝酒,头也不抬,也看不清表情,然而陈源却觉得,他那隐藏在乱发之下的脸,藏着无法言明,深不可测的秘密的表情倒是平静,只是从他微翘的嘴角之上,看出一丝讥诮的神色,似乎是不大相信,这姚承安能稳稳地接下这寨主的重任。 王艳绝的表情最为精彩,她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再然后,愤怒的表情也是转瞬即逝,变成了一脸冷笑,最后,又似笑非笑的看着姚承安,眉眼之间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收场。 第四十五章让位风波 “看来这四位堂主,似乎对于这寨主禅让之事,心里应该都是颇有微词啊!”陈源暗自忖度道,“这帮人看起来都是身怀绝技,深藏不露,那稚嫩的姚承安虽然比我年长几岁,但未能经历世事,在他们这帮老油条手里,那真的就是一个毛头小子!” “要是让姚承安落到这帮货色手里,还不得被他们玩死!”陈源嘴角了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若是接了这寨主大位,只恐怕是骑虎难下,凶多吉少啊!但若是不接,那又该如何拒绝呢?” 陈源的大脑飞速地旋转着,片刻之后,他便心生一计,他朝赵英使了个眼色,赵英心领神会,看来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陈源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去,打破僵局。 “诸位,今日我等与轻云寨众好汉欢聚一堂,庆祝这姚承安少主与他的伯父林高爽寨主的久别重逢,此等大喜日子,我也见识了寨中各位英雄好汉的风采,真乃大开眼界。” 他虽嘴上夸赞,心中却暗想:“这寨中之人,个个羁傲不逊,四个寨主除了那个女子的以外,都是地勇境的高手,未必会服从那姚承安的管束和命令。” 他略微一拱手,又继续说道:“但是,我等前来,大家也知晓其来龙去脉,是你们少当家的,误把我们当做阴觉国的奸细,从而掳到寨中!此事乃是误会,我等并非是为了这寨主之位而来,请诸位切勿做此念想,也请林前辈收回成命!” 他心中暗道:“先给你们吃个定心丸,再给你们来个下马威,你们这什么狗屁寨主之位,我那姚小哥根本不稀罕!也就你们当成个宝贝!” 这是,赵英开了口,接过陈源的话茬道:“陈兄所言甚是,我也相信我姚兄,对于这寨主之位,并无觊觎之心。况且,我们此行的目的,也并不是此山寨,而是回巴郡的忠后村,我们想去看看姚将军的故土,祭拜一下他的英灵。” “所以,我们对你们而言,仅仅只是路过,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念想,这顿饭之后,只怕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前往那忠后村。” “况且,林前辈这么多年来,努力维持,方才站稳脚跟,现在贵寨根基未稳,却要急着另立新君,这又是为何,你以为我姚兄是来抢你们的位置吗?你这岂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的地位?” 赵英的言语更加大胆露骨,直接击中了此事的要害之处,不卑不亢,却隐藏着一股狠辣劲,连陈源也禁不住暗自给他竖起来大拇指,连连称是。 原来,赵英和陈源都隐约地感觉到,这林高爽虽名为轻云寨之主,但却对着寨中之事,并没有绝对的权威,也许是因为,他大当家的位置,是由前任寨主禅让而来,此等机缘巧合之事,的确与前任当家对于四位堂主的长期培植,属下对上峰慢慢形成的信任,不可同日而语。 况且,这林高爽对于这寨中之人,的确是来路不明,他这样急着把位子传给姚承安,的确不能不让这寨中的其余人等,浮想联翩啊! “大胆,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对大当家的不敬!”那王艳绝有些沉不住气,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指着赵英的鼻子呵斥道。 “给我闭嘴!”那把头埋在怀里的怪人,终于开了口。席间鸦雀无声,众人屏气凝神,都想听这二堂主公西伤有些什么高见,看来,这二堂主公西伤在这寨中,是除了两个当家的以外,最有威望的人。 公西伤喝了一口酒,缓缓地将碗放下,将头抬起,他那阴沉的脸,在垂发间若隐若现,他首先朝林高爽行了一礼,又徐徐说道:“既然诸位不是为了我轻云寨而来,那么过了今日之后,便请自行离去。” “当然,诸位远道而来,这姚公子又是我大当家的旧识,那么,虽然我轻风寨都是些山野草莽之徒,但是也不能失了礼数,今日诸位只管吃喝,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晚上在庄中安歇一晚,明日我率寨众,亲自为各位送行!” “大当家的,你以为如何?”他转身恭敬地朝林高爽行礼道,但语气中却有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哎,也罢!”林高爽似乎有些垂头丧气,将那竹根胡乱丢回木箱之中,命人抬走,他又道,“只是,整个巴郡都已经是摆夷人的地盘了,恐怕,你们估计连巴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陈源与赵英心下一惊,面面相觑。那林高爽又言道:“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郡县,名为汉中郡,汉中城的城池距离巴郡,相距不过五十里地,况且这路上多是些平坦的山林之路。” “那摆夷人占领了巴城之后,在城外一密林里,安营扎寨,准备再次攻下汉中城,夺取汉中郡的土地,真是猖狂至极!”林高爽厉声呵斥道,“我等虽为轻云寨人,但也是秦人,怎能容忍此等异族人,随意践踏我大秦疆土,蹂躏我大秦百姓。” 林高爽说得慷慨激昂,吐沫星子飞溅,轻云寨众人听得也是心潮起伏,眼眶湿润。想起自己的前寨主,惨死于敌军手下,都禁不住暗暗捏紧了拳头。 “那,这该如何是好啊?”陈源愣了愣,自言自语道。 “诸位,林伯伯,可否听在在下一言?”姚承安突然开口说话道。 “少主请讲!”林高爽回道。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请轻风寨众人,助我打退阴觉军队,夺回家乡失去的土地!” 众人观此子之神态,虽小怯而大勇,虽言语不顺但却目光坚毅,也都暗自点了点头。林高爽爽朗地笑道:“这阴觉国的摆夷人,与我们有深仇大恨,消灭阴觉人,乃是我轻云寨理所应当之事。为少主夺回家乡,也是义不容辞之责。诸位堂主,你们以为如何?” “大当家的说的极是!” “全听大当家的差遣!” “我们要屠尽阴觉人,为原当家的报仇雪恨!” 第四十六章飞羽营殷回雪 众人齐声高呼,山寨中,顿时人声鼎沸。林高爽摆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这时,陈源才开口说道:“方才听闻林前辈所言,秦国庙堂,已经派了大军前来讨伐阴觉国,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没错,他们现在正在汉中城外安营扎寨,与阴觉军队形成对峙之势!”林高爽朗声说道。 “林前辈可否告知,那派来的大军将领,姓甚名谁?”赵英急促地问道。 “飞羽营大将,殷回雪!”林高爽一字一顿地说道。 “果然是他!”赵英抚掌道。 “赵英兄弟,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陈源和林高爽齐声问道。 “我大秦之将领,现如今绝大多数在外镇守一方,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调动!”赵英沉着地说道,“能调动的,只有一直驻扎王都城外的飞羽营,因为他们常年在那里练兵!” “哦,那请问赵公子,这飞羽营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吗?”袁阳出声道。 “殷回雪乃天机镜武者,是王都一等一的高手!”赵英道,“陛下对她十分信任,命她在带领飞羽营的同时,兼任王都城防营骁狼卫的统领!” “殷回雪,从小不爱红妆爱武装,沉迷于习武弄兵,其父亲也曾经是大秦的股肱之臣。后来,她父亲在北燕战死,她一怒之下,亲自带领数十轻骑,一路绝尘而上,前往北燕战场,将那杀死自己父亲的敌军将领一箭射死,又全身而退!” “此英勇威武之举,令朝野震动,王上大加赞赏,说她有其父之遗风,并命令他为飞羽营副将。之后不久,飞羽营主将战死,又升为飞羽营主将!” “这飞羽营,乃是我大秦之特设的军队,主要任务是暗杀,卧底,侦查,突袭,以及做敌国暗哨之职责,是敌国军队的噩梦,我大秦的精锐之师!” “此队伍中的军士,不披坚,不举盾,不列阵,不用重兵器,作战的时候多为夜间,身着夜行服,如暗夜蝙蝠一般,偷袭敌军,常常打得敌军是措手不及!” “当然,他们最厉害之处在于,各个都是爬城行劫的好手,而且,人人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同时,我秦国军中所有的攻城器械和辎重,都是由飞羽营的人来制作。军中的能工巧匠,也多是来自于飞羽营。” “哦,特种作战军士啊!”陈源调侃道,“那既然他们不是常规的作战军队,面对敌军的钢身铁甲,摧枯拉朽之势,又该如何是好呢?” “我已经说过了,他们并不是用来正面作战的。他们的优势在于,打游击,侧面伏击和暗夜偷袭。”赵英强调道,“当然,汉中城本身就还有五万守军,配合这一万飞羽营将士,应该也是能够打硬仗的!” “而且我听说那阴觉国,缺钢少铁,没有铁器,也就没有盔甲,所以他们那个国家的军队,也基本是来阴的,搞偷袭的那一套,神出鬼没,不会和那些披坚执锐的军队正面硬刚的!” “也是!”陈源心下一动,又道,“那我们便去会会那飞羽营大将——殷回雪如何?” “哼,人家会瞧得上咱们这群散兵游勇吗?”袁阳冷哼道。 “那可不一定,我们可是不仅有军师,还有这么多良将呢!”陈源望了望四周,最后眼神停留在赵英身上。赵英不好意思地说道:“谬赞,谬赞,我不过是熟读了几本书而已!” “你熟读的可不仅仅是几本书而已!”陈源认真地说道,“你家那个书房里的书,都快堆成小山了!我相信你父亲绝对不是什么喜好诗书之人,一定他买过来用来装点门面,附庸风雅的!所以那些书,应该都是被你读了个遍!” 陈源看他有些拘谨的样子,拉扯道:“你就别谦虚了!光读书不运用实战,那怎么办行!明日你便随我一起,去拜会那殷大将军!” “好吧,不过可惜了我的那些书,都已经……” 想到这里,赵英又是一脸惋惜的神色。 “可惜什么可惜,你那些书啊,早就被姚承安给偷出来了!”陈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者立刻转悲为喜。 “这样吧,明日我随你们同去,代表轻云寨,我父亲与四位堂主留守山寨,以待命令!”林翰墨拱手道,看了看林高爽,林高爽没有意见,朝他点了点头。6+ “大家继续喝酒,吃肉!明日给少当家的送行!” 饭后,陈源,姚承安,赵英与林翰墨四人,在屋中仔细的商讨着对策…… “汉中城离寨子有多远?”赵英问道。 “很近,不足十里地,若是腿较快的话,不要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林翰墨指着地图说道,“到时候我们可以从南门入城!” “殷将军的队伍驻扎在何处?”赵英又问。 “城北处的一片树林里,离正门不足二里。” “那,大秦与阴觉两军之间的距离有多少里地?”赵英继续问道。 “摆夷人驻扎得非常分散,约莫在三十里到四十里地之间吧!”林翰墨估计道。 “嗯,很好!明日我们便带上此图,前往汉中城!”赵英道。 “那,我的那些同乡与内子,就托寨中的兄弟照顾了!”姚承安朝林翰墨拱手道。 “那是自然,少主,不必和我客气!”林翰墨回礼道。 “明日出发,去助讨伐大军一臂之力。” 晚间,陈源修炼完毕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脑中反复思索着天炎剑诀中的所有招式,和那招神秘的最后一式——天炎裂。 “这功法上说,等我将前面的所有剑招都学会了,天炎裂的门槛自然就不攻而破,可是我这都学会老长时间了,怎么还是不破呢?” “这炉火纯青吗,可能还差点火候,差不多再练练,也就轻车熟路了。但是书上说,将这各个招式融会贯通,积累起来之后,自然就能施展天炎裂招式!这融会贯通,是何种意思?这积累起来,又作何解释?” 陈源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自己只是粗通剑诀,还并没有将它运用到实战当中去,算啦,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在研究吧。 第四十七章拜会殷大将 第二日清晨,陈源四人就准备整装出发,姚承安正和他的哑巴娘子,依依惜别,陈源趁林翰墨检查马车的时候,将赵英叫了过去,低声问道:“你觉得,林翰墨此人靠谱不?” “靠谱?”赵英愣了一下,随即讪笑道,“你不是号称会读心术吗?为啥不自己去揣摩呢?” “没跟你开玩笑!”陈源表情严肃地说道,“我虽然识人可能比你准确一些,但是论才学,我可是远不及你,你那饱读诗书的脑子,可是比我好使的多!” “嗯!”赵英似乎十分受用陈源的称赞,微笑着闭眼,点了点头,又说道,“其实我觉得他还好,毕竟年岁不大,有些心机也是自我保护的体现,是正常的,我觉得我们需要担心的,是轻云寨的那四位堂主!” “此话怎样?”陈源继续追问道。 “那四位堂主,整日在山间劫道,见多了血腥,心性远比一般人坚韧,同时,整日里在刀尖上讨生活,其心智和谋略,与我们这些小辈比起来,真是不可同而语!”赵英说道,“尤其是让我最为忌惮的,是那个二堂主公西伤,总是有种猜不透的感觉!” “你说的是,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陈源点点头,“但是终究,如果想要和殷回雪合作的话,自己手下也得有点兵!” “未必,我们是去助他们的,人数不在多寡,只要能出谋划策即可!”赵英激励道,“况且,咱们有修为在身,不怕他们不要!” “对了,我看你这修为,应该已经达到了人阶境界的顶峰,看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帮你突破一下!”陈源道。 “没关系,我这人不太喜欢打打杀杀,我当我的军师就好!”赵英笑道。 四人同乘一辆马车,赵英和陈源坐在车内,姚承安和林翰墨坐在车前赶车。陈源是不是地掀开窗户,看看外边的情况。 “这四周,似乎都是平原,还有少许的山林与丘陵!”陈源道,“听你的意思,似乎很适合骑兵作战啊!” “是的,但是有一个问题!”赵英答道,“他们未必需要和我们正面作战,同时,我猜想殷大将,也并不想和对方正面作战!” “难道双方互相偷袭?你来我往过家家吗?你当调戏少女呢?”陈源笑道。 “你这个比喻啊……”赵英对他指指点点道,“你这个人就这点不太好,太轻浮!你为什么觉互相偷袭就一定是小孩子过家家呢?有时候,用最小的兵力,牵制最大数量的敌军,同时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兵家之大智慧啊!” “得了吧?”陈源懒洋洋地靠在车上, 突然想起一事,又嬉皮笑脸地问道,“我记得你好像说,这个殷回雪不爱红妆爱武装,莫非她是个女的?” “是女的啊!”赵英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她本来就是女的啊!我说这话的意思也是如此啊!” “我……我还以为你说错了呢……我还以为,她有那种爱好呢!”陈源提溜着小眼睛,嘟嘟囔囔地说道。赵英登时就明白了他所言之深意,忙朝另一边挪了挪,一脸嫌弃的望着他。 “自作聪明!” 实际不足十里的道路,马车足足走了有二十里地,这其实是赵英特意安排,他想看看这一路上的地形,同时看能不能在路上碰上一些意外的收获。 意外自然是没有的,但是地形嘛,大概探查清楚了,虽然周围都是平原,但是不是出现的树林与灌木丛,的确是用来隐藏伏兵的好地方。 马车最终驶入了汉中城,汉中是一个不小不大的城,城中人口不足二十万,其城池也远不如咸阳城高大,固若金汤,当日正好也是赶上了一个小集市,路上的人们走街串巷,热闹非凡,街边上全是摆摊卖山货的小贩。 “哎呀,好久没有闻到烟火味了!”陈源叹道。 赵英打趣道:“你才从咸阳城出来几天啊,又开始想念那里的烟花巷尾了?” 陈源没有理他,马车继续行进着,不一会,便来到了郡守府门前。 赵英下车,对门口的衙役恭敬地施礼道:“这位军爷,请问郡守大人在家吗?” 那衙役见赵英一袭白衣,衣着鲜亮,腰挂玉佩,便起身回复道:“回公子,我家老爷今日去北门城墙上巡防去了?” “北门?那不是正大门吗?” “没错,正是此处!”衙役如是说。 “多谢军爷!”赵英上了车,告知众人情况,众人只好又驱车来到了北门。 北门上,城墙的入口处,陈源他们被几个军士拦了下来,不准上去。他们只好在下面继续等待,耐心一点点地被磨掉,正当他们快不耐烦之时,郡守从城墙之上下来了。 “郡守大人,我们是……”赵英走上前去,还没有一句话,便被郡守大人打断了。 “今日防务例行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太大的问题!”郡守伸展双臂,几个士兵正在帮他脱下盔甲。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继续说道,“只是这汉中土城年久失修,许多地方的外皮都剥落了,甚至都出现了孔洞,得抓紧时间修补,不然一旦与阴觉开战,这些细小之处将会成为致命的漏洞!” 他一面更衣一面说道,又喝了一口水,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殷将军什么时候到?” “回大人,殷将军正在飞羽军大营之处戒备,需要小的替您将她请过来吗?” “算了,别打扰她了!”郡守摆摆手道,“这殷回雪也真是一名猛将,来我汉中城,饭也不吃,酒也不喝,直接就到城外安营扎寨,探查地形去了!看来,巴郡之围可解矣!” 他似乎对这位将军很满意,这是,他的目光才转向了那四个人,他朝身边的人问道:“这些是什么人?现在战事吃紧,不要随便放什么阿猫阿狗进来!” 赵英刚想辩解,这是,陈源慢吞吞地说道:“就算阿猫阿狗,你们这群小兵也未必敌得过啊!” 第四十八章阻拦出战 “呦吼,是什么人,居然如此嘲笑我汉中守军啊?”郡守不怒反笑,一脸玩味地问道。 赵英扯了扯陈源的衣袖,想要阻止他说下去,又朝郡守拱手陪笑道。 “是我!”陈源朗声道,并没有理会赵英的动作,“你们汉中就是这样慢待英雄好汉的吗?” “哦,你们是英雄好汉?”郡守瞪大了眼睛,夸张地学着他的语气,周围的军士都笑了起来。 “要不,试试?”陈源怒极反笑,已经握紧了手中的斩决。 “找死!看招!”郡守的脸色一变,从身旁抄出一把大刀,杀气腾腾地就朝陈源砍了过去。 陈源迅速地运转气海内的真元,一股热流至达双手,他手上轻轻一挥,便将郡守的刀弹了出去。 “地煞境!”郡守一惊,方才对方那漫不经心的一击,实则蕴含了强大的威能,郡守不敢再怠慢了,将大刀交给了身旁的军士,拱手道,“在下汉中郡守,陈子道!不知各位英雄好汉有何贵干!” “哦,陈郡守,我等前来,是与你有要事相商量!”赵英一拱手,刚准备继续说下去,陈子道反问道:“为什么你是人阶武者?” “这……这……”赵英一时语塞。 “地阶以上修者,可在我军中任百夫长一职,地煞境的,可做参将,副将。”陈子道声若洪钟,气势逼人。 “至于人阶武者,虽然也能用上,但是在我这里的确不好安排,作五十夫长吧,会有人不服气;做伍长吧,又觉得有些屈才!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陈子道此话本来应当是对赵英说的,但眼睛却一直看着陈源。陈源淡然道:“他是我们的军师!” “哦,军师,这倒有趣的紧!”陈子道笑道,“不知贵公子有什么退敌之策吗?” “退敌之策倒暂时没有!”赵英见自己总算能说话了,赶忙道,“敢问大人,之前是否已经与阴觉军队交了手!” “正是!” “虽然阴觉军队,不披坚执锐,也不举盾持戟,更不排兵布阵,但是你们还是在他们面前吃了瘪,是不是?” 陈子道的脸上阴晴不定,说道:“是!” “那敢问郡守,军中的将士经过此一战,是否有些怯敌之色!” 陈子道闻言勃然大怒,吼道:“大胆竖子,居然敢动摇军心!” “是也不是?”赵英面不改色,坚定地问道。 “是……”陈子道有些泄气,摇了摇头。 “看来我猜的不错!”赵英冷静地说道,“那些摆夷人做事,从来不遵循常法,喜欢走一些偏门左道。” “比如,在作战之时,会运用一些奇怪的战术,比如,通过笛声和气味,催动一些毒物来帮助他们作战;还有,会放一些毒烟毒水之类的,打乱我军阵型。” “另外,还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式,他们通过这些方式来从精神上瓦解我军的斗志,让我军对他们产生恐惧心理,从而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陈子道见事情,十成被他说中了八九成,面露惊异之色。他的态度变得很柔和,客气地朝四人施礼道:“诸位少侠公子,请速随我回郡守府,咱们好好谈谈!” 正在这是,一位传令兵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叫道:“报!郡守大人,殷将军准备带五百飞羽军袭击阴觉大营,命你带五千军士随后助战!” “不可!不可出战!”赵英大叫道,“我们还没有彻底摸清敌军的战术,不可仓促应战!” “这位公子,您贵姓?”郡守问道。 “哦,忘记自我介绍了。在下赵英,这三位分别陈源,姚承安,林翰墨。我们都是从轻云寨而来的!” “轻云寨!”陈子道仔细思索着,“似乎听说过这个寨子!” “郡守大人,你一定要劝住殷将军,不可出战啊!” 陈子道一脸苦笑地说道:“赵公子,那殷回雪可是朝廷派来的,阻击阴觉大军的大将,比我高好几个等级呢?怎么会将我的意见放在眼里呢?” “那郡守大人,烦请你速速带我们去见殷回雪将军,我们一定要劝住她,不可让她贸然行动!”赵英面色焦急地说道。 陈子道见此事有些严重,便呼唤左右军士牵来战车和几匹马,几人立即出发,朝飞羽军驻扎的方向驶去。 很快,众人便到达了飞羽军大营,大营门口,两个守军呵斥道:“什么人?” “我乃汉中郡守,特来支援殷将军!”陈子道拱手道。 于是,门卫放行之后,另外几名军士便引着众人来到了中军大帐,陈源四人这才第一次见到了殷将军的风采。 殷回雪,身着亮白的铠甲,未带头盔,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腰间,英姿飒爽之下更添几分女性的柔美与妩媚。 殷回雪此时正背对的他们,当她转过身来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位肤白赛雪,天生丽质的美人。常年的征战并没有使她的肌肤变得粗糙,反而更加光滑细腻,吹弹可破! 陈源等四位年轻男子,都被这女将军的容貌给看傻了。殷回雪目光如炬,气势如虹,眉宇之间满是英气,她朱唇轻启,朗声道:“陈郡守,我命你领五千步兵随我迎战,你可办好?” “回将军,五千精锐之师已经整装待发,现正在城外听候您的调遣!”陈子道躬身道。 “嗯,很好!”殷回雪的美貌,并不妨碍她在军中的威严,她瞟了一眼那四人,目不斜视地说道:“这几个人为何会在我大帐中?他们是干什么的?” “他们是……”陈子道刚想回答,赵英抢先说道:“殷将军,你切不可出战啊,此时敌我情况未明,此刻迎敌,只会白白葬送将士们的性命啊!” “大胆!”殷回雪尖声暴喝,玉唇吐字如冰道,“你是何人?竟敢在本将出军之前,妖言惑众,动摇军心!” 赵英见她柳眉倒竖,额头上青筋暴起,似是怒火中烧,忙又道:“将军请听在下细细给你解释,这次出战……” “不用多说!”殷回雪威严地摆了摆手,带上头盔,一行人龙骧虎步地走出了将军帐,赵英见此情景,连忙跑到她面前阻挡道:“将军,你真的不可出战啊!这帮摆夷人……” “再敢阻拦我!军法处置!立斩不饶!”殷回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声调已经缓和了很多,但依旧听上去冷酷至极。 陈源看得有点害怕,赵英要是再阻拦下去,这女将军恐怕真的会一刀把他宰了的,他走上前去,将赵英拉开。 赵英看着殷回雪离去的背影,坐倒在地,大吼一声:“你这一介女流之辈,愚不可及!你有本事就真杀了我,也好过你的兄弟姐妹白白流血牺牲!” 第四十九章初战阴觉人 “你说什么?”殷回雪蹙着眉,刚准备回头,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怪笑声,在天空中回响。 她迅速带人走出大营,观看着前方的敌情,陈源四人忙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远方,隐隐约约有几个穿着,好像是各色布条胡乱混搭的奇装异服的摆夷人,带着由草绳编织而成的鬼怪面具,在草地之上欢快起舞,那舞蹈的动作,古怪的笑声,都极为诡异。那些人所到之处,身边都是弥散的白雾…… “这是……”众人惊讶的说道,“摆夷人的巫师!” “我们一直都错了!”赵英平静地说道,“我们一直错误的以为,阴觉国应当是摆夷人的领地,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原先在大理土生土长的摆夷人,早都已经这群人给被赶走了,现在在我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摆夷人!摆夷人根本没有这种巫师!” “那,那他们是什么人?”陈源惊恐地问道。 “他们什么人都不是!”赵英漆黑的眸子之中闪现出一丝凝重之色,“他们就是阴觉人!这些巫师,被他们称作为,萨满!” “萨满,是干什么?” “萨满在阴觉人中的地位极高,一个村落内,一般会有两到三个萨满,族群内的祭祀之事,婚丧嫁娶,都由萨满主持,生了病,中了邪的人,也由萨满来医治!” “一旦上了战场,这些萨满,就成了敌人最可怕的梦魇,他们会释放瘴气,挥洒毒烟,驱使毒物,以及传播瘟疫!” “传播瘟疫!”陈源听到此处,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时,殷回雪走了过来,平静对赵英说道:“现在即便是我不想开战,也没有用了。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 “那便,战吧!”赵英眼神深邃,语调低沉地说道,“我们一起,随将军出战!” 他转身朝殷回雪拱手道:“请将军立刻命令军士,取布一块,以尿液浸润,蒙在面上。” “什么?”殷回雪一愣,“为什么要把尿蒙在脸上?” “来不及了将军,请务必听我一回!”赵英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战斗过后,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好吧!”殷回雪见他紧张的样子,便答应了。她沉声道:“众军听令,每个人都从身上撕一块布条下来,沾上尿液,蒙在脸上!” 众军面面相觑,但谁也不敢违抗命令,只得照做。 “将军,你不做吗?”陈源问道。 “我不用!”殷回雪淡淡地回答道,她神色凝重地看着跳舞的萨满,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金灿灿的,犹如一尊战神。 “那白雾,只不过是用来迷糊我们的视线!”赵英死死地盯着那几个萨满,说道,“白雾之后,才是重头戏!” 前方的雾气变得越来越浓,几个萨满的身影渐渐淹没在雾气当中,突然,一声洪亮的号角声从前方传来…… “杀啊!”一大群手持弯刀,脸上蒙着黑布的阴觉巫师,气势汹汹地从白雾之中杀了出来,伴随着萨满的怪笑声,犹如一群地狱而来的恶鬼。 秦军这边,有些士兵见到此等场面,开始浑身发抖,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殷回雪取来她的硬弓,拉紧弓弦,射出一箭,那哨箭呼啸着飞向了人群当中,发出刺耳的响声,硬是盖住了那群士兵的怪叫声。 “一百五十步,一百四十步,一百三十步……”她心中默念,仔细得计算着敌军与己军之间的距离,由于秦军所处位置,地势略高,所以,弓箭的射程可以变得更远。 眼见阴觉军队已经快迈入百步距离,殷回雪缓缓举起了右手,突然猛地挥了下去…… “放箭!” 五百名弓箭手,连番齐射,箭矢如同暴雨一般倾泻而下,前方的阴觉人纷纷中箭倒地,后面的阴觉人踏着自己同胞的尸体,继续向前冲来。 箭雨并不能阻挡阴觉人的步伐,有几个冲在最前面的阴觉人,已经距离飞羽军不足二十八步,他们从腰间逃出一包奇怪的东西,点燃,然后用力投掷,那燃烧的物件落入了飞羽军当中,散发出黄色的烟雾。 “不好,这是毒烟!”赵英大叫道,“大家快把尿布蒙在脸上!快!” 众军乱作一团,有人还没来得及蒙上尿布,便吸入了那黄色毒烟,慢慢地倒下了。殷回雪努力运气抵御着毒气的侵袭,然后暴喝一声。 “全军出击!” 飞羽营众军士纷纷取下短刀,冲了过去,与前方的人流汇合在了一起,双方开始了残酷的厮杀,喊叫声震天。 “呜呜!” 一阵清脆的笛声响起,无数毒蜂与毒蛇朝飞羽营袭来,毒蜂蛰咬得众人哇哇乱叫,有些人的脸上,身上,很快就出现了无数血泡,惨叫倒地。各种毒蛇见人就咬,被毒蛇咬中的士兵,也口吐白沫,一命呜呼! 殷回雪手持硬弓,飞身一跃,跳到一颗大树顶上,登高望远,似乎是在寻找着什么。 陈源挥舞着双剑,使出浑身解数,施展落地七十二斩,无数残影在人群当中左突右闪,犹如割韭菜一般,阴觉人纷纷倒地,血流成河。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陈源已经斩杀数十人,浑身沾满鲜血,犹如魔神一般。诚如地煞境的武者,在此等高强度的作战下,也有些吃不消。 这是,前方出现一个身着盔甲之人,似乎是阴觉军的将领。阴觉国一直缺钢少铁,能穿上盔甲作战的人,其在军中的等级必然不低。 “来者何人?”陈源大喝一声,“报上名来!” “吾乃阴觉征西大将军,今日,就来取尔等狗命!”那人手持一柄短剑,眼看着他0准备冲过来大杀四方,却被几个衣着奇特的阴觉人团团围住。 陈源眯眼望去,本来这个自称征西大将军的人,想要冲来与自己决一死战,却被这帮阴觉人阻挡,似乎,这几个阴觉人是专门派来保护他的。 陈源心下好奇,不由得用话语激将道:“尔等是何鼠辈啊,为何不敢与我一战啊,难道你们阴觉人的将军出征,都需要一群护卫围着不成?” 第五十章残酷厮杀 “该死!”那人大骂道,“你们快给我滚开,我要上去与那小贼决一死战!” 陈源仔细聆听,那声音既清且脆,隐隐地居然还有一丝稚嫩之色。陈源心下暗笑,便大叫道:“阴觉小娘子,这战场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还是赶快去别的地方玩吧!” 那人听闻此言,更加愤怒,骂的更凶了。 “你们这群狗东西,莫要拦住我,我不上去把这淫贼剥皮抽筋,难解我心头之恨!” 陈源见她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便开始在脑中迅速回想天炎剑诀的招术。 少许,他御丹田之气至剑身之上,直到剑身变得通体火红,这才扬起斩决,朝那几个阴觉人杀了过去。 阴觉人见状,忙举刀迎击,陈源如同挥舞着火刃一般,肆意砍杀着,剑锋划破敌人的肌肤,伤口处便立马化作焦炭,逐渐扩散,成为一大片死肉,连血都不曾流下一滴。 陈源连续施展天炎剑诀,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体验,那就是剑身变得越来越热,在体内流动的真气,也越来越膨胀,他有了一种,急需释放能量的感觉。 “我明白了!原来,这个剑诀的精髓就在于,前面的招式,在不断地战斗中,让你的气海内的烈火越打越热,当热量积聚到一定程度时,便可释放天炎裂!所谓融会贯通,积累使用,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里,陈源便闪身后退了几步,脱离了那几个阴觉人的攻击范围,阴觉人一愣,刚准备贴身过去,突然感觉到身边的空气开始变得逐渐炽热起来。 那几个人,都被这可怕的力量跟震住了,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陈源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流变得愈发狂躁不安,他缓缓地举起了那柄燃烧着的剑,用尽全力从上而下那么一挥…… 顿时,那股炽热的真气随着那记劈砍,毫无征兆地释放了,朝那几个阴觉人猛烈地袭去。炽热的真气切割着地面,燃起了一道熊熊的火焰。它犹如夹杂着熔岩的天火,势不可挡。火光越来越亮,最后,在一阵剧烈的爆炸之下,方才那几人便消失那耀眼的光辉当中。 那身着铠甲的征西大将军,被这眼前突如其来的震撼场面,吓得是呆若木鸡,六神无主,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陈源也惊诧于这天炎裂的强大威力,在他脚下的地面,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被烧焦的裂痕,另外,敌人已经在天火之中化为了灰烬。 陈源惊讶过后,随即便是狂喜,他一步飞踏出数步远,一把打掉了那征西大将军手中的短剑,然后迅速地绕到她身后,点了她的穴位,使其不能动弹。 那人万分惊慌,恶狠狠地喊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要不然,我回去让我娘把你大卸八块喂毒蛇!” “嘿嘿,果然是个女的!”陈源自认为自己捉住的,在阴觉军中应当是一个人物,便大喜过望,他一把掀掉了那女子的头盔,一袭柔顺的青丝滑落,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嗯,好香啊!”陈源忍不住把鼻子贴在她的后脑上,使劲嗅了几下。那女子又羞又气,白净的杏仁小脸上,面色潮红。 她拼命地反抗着,犹如一只被人掐住后脖颈的猫,这等软绵绵的抗争,陈源自然是不予理会,又将她身上的铠甲除去,顿时露出了绿色的百褶裙与素白的对襟短衣。 陈源见这小女孩身形娇小,衣着鲜亮,妩媚之下更显清纯,居然会套在一个与她身形极不相称的肥大铠甲之中,便笑道:“妹子,你穿这一身重甲,不觉得压得慌吗?天天身上负这重东西,小心长不高!” 那女孩撅起樱桃小嘴,气鼓鼓地朝他翻了翻白眼,陈源见她这模样煞是可爱,又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朝身边的阴觉人大吼道:”你们阴觉的征西大将军,已经被我俘虏,还不快放下武器,速速投降!” 他连续吼了几声,那身边战斗的阴觉人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与飞羽营的将士们厮杀着。陈源以为是阴觉兵已经杀红了眼,耳朵听人话都不太好使了,忙押着那阴觉女子,准备找一个高地继续喊。 “嘿呦,嘿呦,嘿呦,嘿呦……” 这在这时,一群披坚执锐的秦国武士,正喊着整齐的口号,列成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军阵的第一排士兵顶着大盾,铠甲摩擦与晃动的声音,与行走的脚步声形成有序的节奏,此起彼伏。 众人都被这声势浩大的一幕给震惊了,有些人甚至都停止了厮杀。那群秦国勇士,正是汉中郡守陈子道麾下的五千汉中守军! “不可啊,不可!“这是,远远地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陈源侧耳细听,正是赵英在狂吼。 原来,这阴觉军队与飞羽军交战之前,首先会先释放很多毒烟——当然,他们会提前做好防护准备,然后,便迅速展开近身肉搏。 现在,双方交战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五千汉中卫正朝战场接近,等到友军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战场的毒烟还很浓郁,还随着风向飘散了过去。那五千秦军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吸入了大量毒烟,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地倒下了,秦军的阵型顿时被打破,场面乱作一团。 阴觉人见对方的援军中招,士气更盛,军士如潮水一般,慢慢吞噬着眼前的飞羽营的将士,陈源见秦国这边逐渐显露出了败相,不由得心下发急,便问那女子:”你究竟是何人?你不是他们的征西大将军?他们怎么不来救你!” ”哼,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将军,我是趁着家里没人看管,自己偷跑出来的!”那小姑娘狡猾地朝陈源笑了笑,做了个鬼脸。 “嗨!“陈源也感到很无奈,只好押着她虽飞羽军一起慢慢撤退,正在这时,陈源的心头突然感受到一丝不祥的预感,如芒刺在背。他猛地一扭头,朝上一看,殷回雪的箭已经搭在弦上,正对着他蓄势待发。 “不好,他要干什么!“陈源心下一惊,天机境武者射出的箭,自己无论如何是躲不开的。 第五十一章一箭定胜负 殷回雪目光如电,陈源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她。只见她手指一松,箭矢如同穿云的游隼一般,裹挟着真气朝陈源的方向就爆射了过去,陈源甚至都能感受到,当箭矢接近自己的时候,那股强大的威压以及短暂的真空。 殷回雪的箭,擦着陈源的头顶,向后飞去,直接射穿了身后另一手持法杖,穿着怪异的老者。 老者惊愕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他的胸前出现了拳头大小的,直接被洞穿的孔,鲜血直流。 “大萨满!大萨满死了!”那老者在众人的尖叫声中轰然倒地,看来,这才是那阴觉人的领军人物。他们见自己的头领已死,纷纷向后四下逃散。 陈源这才从紧张当中放松下来,发现自己的后背以及被冷汗所浸透。 殷回雪见阴觉军溃败,这才从树上跃下,她挺拔的身躯与身后扬起的披风,在空中夕阳的映衬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唯美。 ”听我号令!鸣金收兵,不许追击!”她的声音威严而有力,但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似乎与常年征战有关。 ”这小娘子将军,还真是别有一番韵味呢,你说是不是啊?”那阴觉女子朝陈源挑了挑眉毛,一脸玩味地笑道。 ”闭嘴,你这个臭丫头片子,等我回去找她算完总账,再来找你的麻烦!”陈源一脸凶巴巴的样子,把那阴觉女子押回了大营。 陈源一回大营,便找个两个飞羽营的士兵,让他们先看守那阴觉女子,自己一人直接冲进将军帐,见殷回雪正在擦拭手中的硬弓,那硬弓上雕刻着一只鹰,看上去栩栩如生。 他本来是准备向殷回雪兴师问罪的,然而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一进中军帐,见殷回雪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以及隐隐待发的气势,自己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已经颓了一半。他站在那里,憋了半天,才蹦出了一个字。 ”你……” “你方才那一箭,究竟是何用意?”他又咽了口吐沫,拼命稳住情绪,又怒道。 ”杀那大巫师啊!”殷回雪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大巫师?那你为何要瞄准我?”陈源又问道。 “因为那大巫师,正在朝你飞去啊!似乎是准备救走你手中的那名女子!”殷回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擦拭着手中的弓。 “飞?”陈源愣了一下,又继续问道,”那,那你还是没有告诉我,为何你不将箭对准他,而要对准我!” 殷回雪用看傻子的目光一样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老者,是以均匀的速度朝你飞去,我方才在树上,大概目测了一下距离,预判他将要停止的位置,并计算好了时间。” “然后,我便将箭瞄准了他可能停住的地方,便是你的身后,然后就慢慢等他进入到我的攻击范围。不然,我若在他移动的过程当中射击,很有可能射不中!” 陈源听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复杂的原理,脑中乱作一团,他又不甘心地问道:“那万一你射偏了怎么办?我岂不就……” 殷回雪一把将手中的弓推到陈源怀里,打断道:“没有万一,我的箭从来都是一击必中!” 陈源还是不信,又不死心地问道:”可如果你真的射中了我……” 殷回雪用那双乌黑有神的凤眼,深深地看着陈源,字正腔圆地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没有万一!” 陈源被她那双美目看得差点没被吸走了魂魄,殷回雪说完之后转身走开,陈源这才恢复过来,他定了定神,又道:“今日战况如何?” 殷回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我的弓怎么样?” ”强韧有力!”陈源刚准备拉弓弦试试,被殷回雪轻声喝道:“别放空弓。” 陈源吓得松了手,只好将弓放下,这时,殷回雪又说道:“你可知,我曾经亲自带领数十个亲卫,孤军深入,杀入敌境,于万军之中,取了那杀父之人的首级。” “听说过。”陈源点了点头。 “这些,都多亏了我这把紫檀木弓!”殷回雪似乎对着弓颇为爱惜,一脸深情地看着它。 “但是领兵打仗,光有匹夫之勇也不行啊!”陈源不假思索地说道,“你又不可能以你一人之力对抗几万大军!” “所以!”她看着他的眼睛,“我需要一个军师!” “军师?”陈源愕然,突然反应了过来,“你说的难道是赵英?” “没错,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的帮助?我能帮你做什么?”陈源更加疑惑了,正在这时,一名副将走进了大帐,朝殷回雪道:“禀将军,我方战场已经打扫完毕!” “嗯!”殷回雪点了点头,“战况如何?” “我方当中,飞羽营总共出战一千人,死三百人,伤四百人!斩首敌军士兵,八百人!”副将回复道。 “还不错!”殷回雪满意地点了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问道,“那汉中守军,死伤如何?” “汉中守军,死一千二百人,伤五百人。他们其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吸入了那黄色的毒烟而亡!” 殷回雪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这样看来,自己此战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啊!并且,如果不是因为赵英提醒他们要以尿蒙面,恐怕伤亡会更加惨重。 她正在思索当中,副将又说道:“军中疫病开始小规模爆发,并且,那阴觉人的刀上似乎有毒,很多受伤的士兵伤口发痒,慢慢开始红肿!” 殷回雪有些坐不住了,她赶忙问道:“赵英现在何处?” “赵公子现在昏迷不醒,似乎是中了蛇毒!” 殷回雪刚想说话,陈源阴着脸站了起来,声音冷冷地说:“殷将军且慢些,我先去好好审问一下那个小娘子!” 陈源疾步走出大帐,走到那个阴觉小姑娘面前,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厉声喝道:“解药呢?” 那姑娘挑了挑眉毛,一脸漠然地问道:“什么解药?” 陈源肃然道:“你们阴觉人,能用笛音操控毒物,自然也懂得解那毒物之毒,是也不是?”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那姑娘嘴角噙着笑意,但在陈源看来,却犹如毒蛇的红信子。 “我兄弟中了蛇毒,我军中还有很多人,中了你们阴觉人的刀上之毒!”陈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们可真是阴险至极啊!” “多谢少侠夸奖!小女子愧不敢当!”姑娘调皮地笑了一下,语气挑逗的说道。 第五十二章巧施妙计 “少给我嬉皮笑脸!”陈源朝她喝道,“你若今日不交出解药,我定让你好看!” “哼,我若真的交出解药,那必定会立刻葬身此处!”那姑娘一脸不屑的表情,“本公主又不傻!” “本公主?” 那姑娘见说漏了嘴,脸上闪现出一丝惊慌之色,陈源心中冷笑道:“原来你是那阴觉王室之人,看来,我今天是捡到了一个重宝了!” 他假装有事走开,朝一名将军耳语一番。之后,那名将军便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故意用夸张的表情,色眯眯地说道:“今日幸得阴觉公主光临,若不让我秦军将士,好好招待一下公主,岂不是慢待了贵客!” “是啊,参将说的极是!”他的左右也应和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没找着北,最后,总算有聪明人听懂了他的意思,yin笑道:“是啊,一会儿我就请十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带公主入帐内,好生款待,让公主好好体验一下我大秦勇士的威猛,也让我大秦勇士好好品尝一下阴觉公主的滋味!” 那阴觉公主见周围这群人,眼神中满是不怀好意之色,似一群饿狼发现了一头羔羊一般,便大哭道:“你们要干什么?我还是个孩子啊!你们这群禽兽,畜生,牲口!” “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齐声狂笑起来,那场面猥琐至极,陈源也躲在后面,跟着笑了半天,方才打住。 他突然走上前,让众人让开一条路,然后拉着那公主进入了一个军帐当中。 他郑重地说道:“你若不想遭此大难,便快快交出解药!” “哼,你骗我!我若直接交给你解药,你们还污辱我怎么办?”阴觉公主止住眼泪道。 陈源替她解开了绳索,拿出一把刀递给她说:“我比你高一个境界,所以,你即使手持此刀,也未必伤得了我!当然,外边围着一群士兵,你若杀了我,也走不出去,下场只会更惨!这把刀,是交给你用来自尽的。” “那秦军士兵如同虎狼,经年征战,久久未归,早已憋闷许久,现正在外面急不可耐地准备进来享用你,你若将解药交出,我偷偷放你一条生路,如何?” “我方才支开他们,已是犯了众怒,他们之中,有很多同生共死的兄弟死在了你们人的手里。早就想将你先干后杀,然后在将你的尸首扒光了,挂在城门上示众,以挫敌军之威!你快些考虑清楚,不然的话,就来不及了!” “当然,你若是想死,我也不阻拦。”陈源将身体背了过去,静静地等着那公主的答复。 那阴觉公主咬咬嘴唇,似乎是经历了内心极大的斗争,最后,她才说道:“我交给你,你该如何放我走?” “很简单,你一直跟着我就行,这大营之中,重兵重重,我也不怕你跑了。”陈源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们现在就去!” 陈源拉着这阴觉公主,一路来到了赵英所在的位置,此时,赵英正脸色惨白,嘴唇黑紫地躺在床上,殷回雪正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军医给他诊治。奸 陈源朝阴觉公主看了一眼,阴觉公主便走到赵英面前,取出一个小瓷瓶。殷回雪站了起来,大声喝道:“陈源,这是何人?” “来救我兄弟的!”陈源坚定地看了殷回雪一眼,又补充道,“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何不试试?” 殷回雪满脸怀疑地坐了下去,死死地盯着那阴觉公主手中的动作。那阴觉公主从瓷瓶当中,取出一粒药丸,让军医给他服了下去。 众人静静等待,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赵英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黑血,醒了过来。 “真的有效!”众人喜出望外,陈源忙道:“赵兄,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赵英虚弱地笑道,身旁军医连忙替他号脉,片刻之后说道,“禀告将军,赵公子毒素尽除,现在已无大碍,多加休息便可痊愈!” “嗯!多谢!你下去吧!”殷回雪脸上的表情变得缓和了一些。 军医退下之后,赵英关切地问道:“姚承安和林翰墨怎么样了?” 殷回雪回道:“他们都没有受伤,现在正在帮忙照顾伤员。” 赵英点了点头,又问道:“我军伤亡如何?” 殷回雪摇了摇头,蓦然道:“死伤惨重!” 赵英的脸色沉了下去,看上去有些垂头丧气,殷回雪说道:“是我对不起飞羽营和汉中守军的将士们,没有听从你的话。待我打下这巴中城,就回去向陛下请罪,免去我这飞羽营统领之职!” “将军,万万不可啊!”周围将士听闻此言,一齐跪下道,“此战之败,并非您之过啊,实在是这阴觉人太过于狡诈狠辣!” “哼,就你们秦人品德高尚,慈悲为怀,不也是到处征战,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吗?”那阴觉公主不屑地哼道。 “你到底是何人?”殷回雪眉头一皱,神色冰冷地说道。 “我带回来的俘虏,由我自己亲自处理。”陈源迎着她的目光,毫不示弱地说道。 这时,赵英开口道:“请问这位姑娘,方才给我用的药,可是由多种蛇毒的毒液所制成?” “没错,你倒是听懂行的哈!”那阴觉公主回答地倒也干脆。 “那可否,将此药的配方告知于我,我好下去,细细揣摩!”赵英拱手道。 “你倒是挺会蹬鼻子上脸的,把你救活就不凑了,你还要药方,有你这么做人的吗?”阴觉公主抿了抿嘴,眼睛朝上翻了翻,语气中透露着不爽。 “姑娘,在下原先,也算是秦国咸阳城中的大户人家,家中珍藏典籍颇多,你若是将那药方交给我,我手上的这些书,你可以随意带走!” 赵英这一手,算是赌对了,那阴觉公主,自小喜欢读一些杂书,对于那大秦的神秘之所在,也是颇为向往,这赵英的藏书,对于她的诱惑的确很大。 她脸上先是一喜,随即板着脸,故意说道:“谁稀罕你的破书!” 当然,这一切都逃不过陈源的法眼,他低声说道:“行了,适可而止,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阴觉公主委屈地朝陈源努努嘴,一副小女儿模样,尽显其中。正在这时,一位士兵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说道:“报告将军,军中瘟疫病情严重,很多人忽冷忽热,似乎是打起了摆子,还有哪些身中刀上之人,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脓!” 第五十三章阴觉公主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殷回雪点了点头,那副将应声而去。 殷回雪扭头看着那阴觉公主,语气平静地说道:“姑娘已经听到了他方才所言,你可有什么解决之法?” 那阴觉公主不屑一顾地说道:“你们大秦的军士受伤,我能有什么应对之法,再说了,这跟我……” 她话还没说完,明晃晃的刀刃就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看来,方才殷回雪是忍住怒气,为了将士才好生与她说话。现在见她不肯配合,一时怒气上头,便拔剑相逼。 陈源忙走到跟前劝慰道:“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亮兵器啊!” 那阴觉公主早就被那冷酷的气势吓得是浑身发抖,她为了不失体面,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使自己显得高傲一点。 “你,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殷回雪自然看破了她的想法,一脸狠辣地说道:“死鸭子还嘴硬,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肉一块块切下来,喂鹰吃!” “你……”那阴觉公主的身板再也直不起来,眼看着就要哭了。 “把刀给我放下,这是我带回来的俘虏!”陈源见好说无用,便怒喝道。 “你凭什么来命令我?你信不信我连你宰了?” “你还想不想救你的士兵!” 陈源对这个一根筋的女将军实在一点好感也无,他插着腰,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冷笑。 此时,赵英开了口道:“殷将军,你且把剑放下!” 殷回雪看了他一眼,居然老实地照做了。 他又对那阴觉公主拱手道:“姑娘,烦请你告诉我,你们是否在我汉中城的水井中,下了带有疟疾的腌臜之物?” 阴觉公主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这看上去弱不禁风的男子,今日给她带了太多的意外。 “好吧,你说的没错,我们确实这么做了。我们把那些因为瘟疫病死的动物,抽出它们的血液,然后投到了你们的井里。” 帐中军士一个个都愤怒起来,大骂道:“真是卑鄙无耻啊!太恶毒了!” “那,可否告知我,是何种疫病?” “我为什么要告知于你?” “姑娘,我的藏书……” “你的藏书已经用过一遍了,我不可能让你用同样的东西,再与我交易一次。” 阴觉公主此时也收了嬉笑的表情,肃然道。 “那,你说你要怎么办?” “我要怎么办?”她冷哼道,手指向殷回雪,“我要她向我道歉!” 殷回雪闻言,额头青筋顿起,好容易才忍住了想要爆发的冲动。 “你道不道歉啊,不道歉就快杀了我,反正我也不想告诉你们!”阴觉公主催促道。 殷回雪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居然真的拱手朝她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姑娘,方才是我不对!” “嗯,态度还不错!”阴觉公主的脸上,又浮现了小女孩那顽皮的表情,得意地笑道。 她又对赵英说道:“我可以把疫病的种类和治疗的方子告知于你,不过,你得答应我,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我云城,当面给我讲你们秦国的风土人情,最好……” 她又朝陈源看去,说道:“最好把这个小哥也给带上!” “没问题,我大秦男儿说话一言九鼎,你尽可放心,待我伤愈之后,一定去贵国拜访姑娘!” “好!” 她让人取了笔墨,将那方子写在了纸上,交给了赵英。 赵英看过之后,说道:“请殷将军命军医按照此方,配制汤药,然后将剩下的茶渣打包,丢入水井之中,也有治病预防之功效!” “好的,我这就去办!” “还有,命军中将烈酒蒸馏至见火就燃的程度,洒在伤口上,应该也有效果!” “你也好好养伤,保重身体!”殷回雪说此话时,脸上竟然流露出些许女子的柔爱之情。 殷回雪离开后,陈源也带着那阴觉公主出了帐篷,找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你走吧,从那个栅栏出去,就算是出了大营,现在正是轮值换班的时候,没人会注意到你!” “你,真的要放我走?”阴觉公主一脸怀疑地问道。 “赵英说过,我大秦男儿都是言而有信的,我也一样。”陈源淡淡地说道,“我既然说要放你出去,就一定说到做到,快走吧,一会人就都过来了。” 阴觉公主点了点头,便朝前慢慢走去,突然,她又回眸一笑,露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陈源。” “方才那位说送我书的公子呢?” “他叫赵英,你的书明日我会派信使给你送过去。” “我相信你们,不必多言!”她依旧甜甜地笑着,又说道,“你听好了,我是阴觉国的平西公主,段怜寒!” “段怜寒……”陈源在口中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远方的夕阳血红…… 陈源回到大营,殷回雪见他孤身一人, 便走上前去。 她见他低头不语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道:“怎么,趁我不注意,偷偷把人放了!” 陈源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睛道:“是她自己溜走的!” “唉呀,虽然刚才我很生气,但是现在想想看,那姑娘还是挺可爱的。” 陈源没想到殷回雪居然对她做如此评价,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是的,比起那些我见的,各种心怀叵测,建华狡诈之人,这姑娘算是比较单纯的了!”她淡淡地叹了口气道,“她应该在阴觉国有些地位,希望日后能帮助促成两国停战。” “你一个当将军的,不想着征战沙场,为国立功,居然要求和平,止兵戈。”陈源也笑道,“你也真是一个独特的人。” “一将功成万骨枯,我的战功,终究是无数人的生命换来的!”殷回雪平静地说道,“我只愿,天下太平,再无战乱,我好隐居山林,守护父亲的陵寝。” “你征战多年,没有想过要成个家吗?”陈源突然说道,“世间女子无论再强悍,终究是要找个男人倚靠的。” 殷回雪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是这乱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竟然把我变成了这征战疆场,杀人如麻的女魔头。” “之后还会有一战,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 第五十四章帐中对策 又说那阴觉公主段怜寒,独自一人回到了阴觉大营,那群属下见公主安然回归,都大喜过望。 “公主,您能回来真的是太好了!小的们正准备想办法和秦军谈判,赎您回来呢!” 阴觉公主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走入大帐中坐下,似乎是在思考着些什么,那几个属下挂着一脸谦卑的笑容,弓着身子,等她发话。 “秦军中,居然有人懂得我军那毒烟的破解之法!”她突然开口,语气之中听不出一丝情绪,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还有,还居然能猜出,是我们在他们的井水里下了瘟疫之源。” “难道,我军中有秦军的卧底不成?” 众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答话。 段怜寒突然走了下去,挨个朝那几个属下问道:“是不是你啊?是你吗?难道是你?……” 被问过话的下属,都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动弹,也不敢辩解。 段怜寒问完之后,又开始呓语道:“难道,他真的是传说的神机妙算?” “回公主,现在敌人已经了解我们的进攻之策,大萨满又已经阵亡,军中就只剩下您是最高统帅了!”一个属下回禀道。 “你看,我们接下来,该当如何御敌啊?” “这个嘛?”段怜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吓得那属下又跪了下去,浑身发抖。 “放心,我没有怀疑你们,不过,若是真让我发现你们当中有人暗中通敌,你们也是了解我的手段的!” “至于战术的问题,其实我们之前的那些手段都不算什么,真正厉害,还没出现呢。” 这个约莫不到二十岁的女孩,脸上居然浮现出与自己年龄极不相符的狠辣与老谋深算。 入夜,陈源来到赵英的帐中,见林翰墨与姚承安都坐在他床边。 “赵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多谢陈兄关心,我并不清楚你所说的异样是什么意思?应该是,没有吧!” 他有些迟疑地说道,又疑惑地看了看陈源。 “那阴觉人阴险狡诈,平素有喜欢养虫放蛊,我怕……” “不必紧张!”赵英笑着摆手道,“我曾研究过阴觉的巫蛊之术,若放蛊之人想要使受害人体内的毒虫奇效,必须修为比他高上一个境界,否则,很容易遭受反噬!” “然而,我看那姑娘的修为境界,应该不会比你高,大概也就在地勇境中期左右吧,我今日一战虽然艰险,但却侥幸突破了境界,这样看来,我的修为应该与她差距不大了?” “赵兄居然突破了?”姚承安惊道,“真是大喜啊!” “恭喜赵兄!” “恭喜赵兄!” “哈哈,谢谢诸位!”赵英拱了拱手,又道,“顺便问一下,那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啊?好像应该不是军中之人吧!” “她是阴觉的平西公主,名叫段怜寒!”陈源如是道,“我今日已经将她放归阴觉大营了。” “什么,陈兄居然将阴觉公主放了?”姚承安瞪大了眼睛说道,“那可是块多大的肥肉啊!” “我来替他说吧!” 赵英见陈源沉默不语,便笑着解释道:“如果按照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将此女留下,作为对阴觉军队的要挟,这样对方投鼠忌器,进攻的时候容易畏手畏脚,行动会受到限制。” “当然,我观那公主,虽然表面上心高气傲,手段毒辣,但其内心质朴,心思单纯,陈兄作为江湖人士,也不忍心做这欺负弱女子之事。毕竟,能打败阴觉军队的办法,有很多。” “另外,你切不可将此事告知殷将军,她若知道了你胆敢私自放走俘虏,必定……” “必定身首异处!”陈源抢答道,“不过,她已经知道了此事。” 空气顿时凝固了,姚承安愣愣地看着陈源,傻傻地问道:“那你现在是人是鬼啊?” “他当然是人喽!”殷回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没想到那女子,居然是公主,我倒是有些后悔放掉她了。” “我堂堂大秦军队,有必要靠挟持一个小女孩,来对付敌人吗?”陈源反问道。 “我看她似乎对我大秦文化很感兴趣!”殷回雪说道,“留她在军中,好好招待着,说不定有一天能将她策反,到那时,阴觉破国,指日可待。” “你倒是想得很简单,只怕那姑娘,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陈源笑道。 殷回雪没有再回答,而是对赵英说道:“改日我将遣信使,去阴觉大营再下战书,顺便带几本她想要的书,你看,你挑些什么书给她呢?” “整车都送过去吧!”赵英慢慢地说道,“将军既然想感化此人,在这方面可不能小气啊!多让她看些我大秦的书籍,说不定能改变阴觉人对我们的印象。” “那怎么行?”姚承安急道,“那书我都还没看呢!” 赵英扭过头,严肃地朝他说道:“姚兄想要看哪本书,我可以大致地给你从头到尾默写一遍,比如……” “啊,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你都送过去吧!”姚承安忙摆手道。 陈源双手抱胸,沉吟道:“殷将军,我觉得这出战之事还是要谨慎为上,虽然我们已经大概掌握了敌人的全部战术,可保不齐,还会有其他没有显露出来的地方!” 林翰墨也附和道:“是啊。我军现在背靠汉中城,粮草充足,就算打上几个月也没有问题,只是怕……” “只是怕那秦王老儿未必肯给你那么多时间!”赵英突然说道。 他与陈源对望了一眼,二人相视而笑,后者说道:“看来我和军师是想到一块去了!” “让殷将军自己拿主意吧!” 四人都看向了殷回雪,她迟疑了以下,这才慢慢说道:“陛下近年来对于国中将领是越发猜忌,除了我飞羽营以外,基本上各大军的主帅之间,都会轮流调换认命,导致兵不识将,将不识兵。” “就算是对于我,他也没有十分的信任。这次出征,本来我准备计划,三个月拿下巴郡,然而陛下觉得时间太长,硬是给我压缩到了一个月,所以,才有了今日之惨败。” “秦王那边,其实也无所谓了,你此战一败,一个月已然是无法攻下巴中城的,还不如好好休养生息,多拍些细作探查敌情!” 殷回雪点了点头,陈源起身说道:“这样吧,明日我随翰墨和承安一同回轻云寨,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赵英就留下了给殷将军做助手吧!” “甚好!”殷回雪的嘴角噙着笑意,目光温和地看着赵英。 第五十五章祸起萧墙 第二日一大早,陈源,姚承安与林翰墨三人便告别了殷回雪,启程回轻云寨了。 他们回去的时候是徒步,也没有急着赶路,一路走一路讨论着前几日的战况,走了大约一个时辰,才隐约看到了远处轻云寨的最高建筑。 “搜!”一支利箭从他们的身旁呼啸而过。 “什么人?”陈源三人顿时警惕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剑,四下张望着,正在这时,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子慌不择路地朝他们跑过来,似乎是在躲避追杀。 那男子没命地跑路,一面跑一面还不时看着身后,他一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树上,昏死了过去。 三人忙走上前去查看,林翰墨看到了此人的脸,竟惊讶地叫道:“这不是王艳绝手底下的人吗?” “你确定?”陈源问道。 “我自己庄中的人,怎么可能认错呢?”林翰墨斩钉截铁地说道。 三人还来不及细看,这时,前方远远地传来了一群人的喊叫声…… “快,别让他跑了,追……” 陈源听闻此声,脑子快速闪过了一个念头,便对二人说道:“二位兄弟,咱们快将此人给掩藏起来,别让那些人给发现了!” “这?”林翰墨和姚承安二人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面面相觑。 陈源催促道:“别磨蹭了,一会再给你们解释,主动权要掌握在咱们自己的手里!” 二人于是点了点头,迅速找了一处深草丛,将那人藏了进去。 他们刚将二人藏好,那群寨民随即赶到,领头的人一见是林翰墨,忙拱手道:“少当家的,你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迎接你们呢!” “哦,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回来?”陈源不动声色地问道。 “咳咳!”那人一时语塞,为了掩饰尴尬,咳嗽了两声说道,“方才……方才寨中跑出来一人,说是四堂主手下的……他,偷了四堂主的首饰,我们正在追捕他呢!” “哦,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快去吧!我们自行回寨便是!”林翰墨说完就准备走。 “额……这个……”那临头之人有些语无伦次,小心地问道,“敢问,少当家,刚才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啊?” 林翰墨看了陈源一眼,陈源看着地上那人留下的血迹,面不改色地说道:“没有!” 那人同时也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他有些心虚地看了看眼前那三人,努力地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你们快去抓贼吧,再晚了就不知道又跑哪去了?”林翰墨又催促道。 他又拱手说道:“没有看到就算了,抓贼事小,迎接少当家回寨事大,三位,请随我们一起回去吧!”说完,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林翰墨见他的眼神飘忽不定,左顾右盼,必定是心怀鬼胎,便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那领头人见那三人都没有要挪动步子的意思,又硬着头皮,苦笑道:“少当家的为何不走啊?” “你很奇怪哎,你有这空闲时间和我们攀谈,为何不赶紧去抓那个人,说不定这会儿,你都已经抓住了!” 林翰墨眼神犀利地看着那人,那人已然是满头大汗,不敢对视他的眼睛,只是低头道:“还请少当家的与我们回寨吧,大当家的都已经等你许久了!” “是嘛?”林翰墨突然脸色一沉,冷笑道,“我爹怕不是已经被你们给办了吧?” 那领头之人先是一惊,转而也冷笑一声,表情阴狠地说道:“既然少当家的已然知晓,那就别怪小的手下留情了!动手!” 那几十个寨民纷纷亮出了明晃晃的尖刀,气势汹汹地就朝三人杀了过去。 顿时树林中,刀光剑影,火星四溅,血肉横飞。 陈源双手同时挥舞着斩决与青萧,施展出落地七十二斩,剑剑生风,并且派生出了四个残影。 残影如同幽灵一般,犹如无人之境,在树林之间畅快厮杀,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几十个寨民全部都被消灭了。 “你们没事吧?”陈源擦干了带血的剑,“没什么意思,这帮人与我们实力悬殊,都不够打的。”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寨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林翰墨表情不安地说道。 “对了,你怎么知道林前辈已经被寨中之人所控制了呢?”陈源不解地问道。 “我其实也不敢完全确定,只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有些异样!“ ”并且,他们明明看到了地上的血,知道我们在撒谎,却不质问我们,而是一个劲要带我们回去“ ”我便想试探一下他们,可没想到……” “对了,我们赶紧去看看那人!” 陈源三人赶忙来到那处草丛,将那个藏在草里的那个人扶了起来。 林翰墨劈头盖脸地问道:“说,寨子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人奄奄一息地说道:“回……回少当家的……二堂主要反,他已经把大当家的给困在忠义堂里了,四堂主知道这件事,命我来想你们通风报信,现在她估计……也凶多吉少……呃!” 那人脑袋一歪,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源摸了摸他的脖子,沉声地说道:“他死了!” 只见林翰墨听了方才那一段话,心中忍不住焦急万分,接下来;便是急火攻心,竟吐了一丝血出来。 “林兄!”陈源与姚承安同时惊叫。 林翰墨擦了擦嘴,摆手道:“我没事,咱们现在必须立刻回到寨中,不然的话……” “林兄勿慌!令尊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既然他们派出追杀报信的人,已经被我们除掉了,估计应该也不知道我们已经回来。” “所以接下来他们应该做的就应该是按兵不动,静待我们上钩,不会采取什么对令尊不利的行动!” 林翰墨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们也得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在此坐以待毙!” 陈源看着地上的尸体,道:“我们一会先换上他们的衣服,蒙上脸,看能不能悄悄地潜进去。” “好!一会让少主走在前面,他之前说话不多,估计那伙人听不出他的声音!” 三人迅速换上了寨民的黑色杀手服,用布将脸蒙得严严实实的,慢慢地朝山寨靠近。 山寨入口,几个看守的正百无聊赖地靠在门栏上侃大山,见陈源几人归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那家伙抓回来没?” 姚承安摇了摇头,尽量改变嗓音道:“那家伙好像在外边早有准备,一转眼就不见了!” 那几个守卫闻言,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啊?他们要是给少当家的报信……” “他胸口中了我一箭,应该走不远,估计现在这回已经死了!” 姚承安又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样,我们的人已经把寨中控制住了吗?” “嗨,别提了!”那人一脸地沮丧,叹道,“四堂主准备跟我们堂主在忠义堂外决斗,说是他忤逆犯上,图谋不轨,一堂主倒是站在我们这边,三堂主纯粹就是个墙头草,在窝里按兵不动,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大当家的呢?” “大当家的?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被看着呢!我们二堂主要他交出手上的大权,可那家伙就是死也不肯屈服!” “好的,我们先进去了。” 三人悄悄地来到了忠义堂附近,却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第五十五中同室操戈 王艳绝身着一件红色劲装,手中的长剑指着地面,她的背后,是一片由寨民开挖的景观湖。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艳阳高照,风吹动着她的衣袖,微微摆动,看上去煞是威风凛凛。 “王艳绝!”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正是那个披头散发,一脸阴沉的二堂主,公西伤。 他此时手上也握着一把剑,正用剑尖指着王艳绝,厉声说道:“我劝你不要自找苦吃,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吧!”王艳绝语气平静,却隐隐透出杀气,“赶快把大当家的给放了!” 公西伤嗤笑道:“休想!那家伙就是死不回头,非要把寨主之位传给那个姓姚的外人,今日约我等见面,他又将此事提出,我一时气不过,才将他扣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当寨主吗?”王艳绝冷笑道,“直接除掉我便好,何必和我解释这么多!假惺惺!” “我对寨主之我,并无觊觎!”公西伤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这寨主的大权落入旁人手里!我希望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待到少当家的回来,将那姚承安三人一起击杀!" “大当家的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王艳绝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况且,你怎么能保证在处理那三人的过程中,不误伤到少当家的,亦或者是,你只是假借除掉那三人之名,顺便将少当家的给一起端了,是不?” “我不想和你争吵!”公西伤一脸冷酷地说道,“你究竟肯不肯跟我一路!” 王艳绝大喝道:“休想!” 她纵深向前一跃,剑尖直戳戳地朝公西伤的喉咙猛刺过去。公西伤顺势朝后一倒,王艳绝一击落空,从他的上方滑过。 “你非要动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公西伤怪叫一声,催动真气,朝王艳绝猛地一挥,发出凌厉的两道剑气,从她左右两边分别斩了过去。 她艰难地将身体侧过去,剑气霎时间就划破了她的手掌,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看招!”不等她喘口气,公西伤又快速地用剑搅动着气流,剑身如同旋转的桨叶,朝着她猛攻了过去。 王艳绝明显站了下风,只得拼死反击,不料只是一下,她手中的剑就被搅碎了。 公西伤顺势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这一脚力道极大,一下子就将她踹到了水里。 公西伤王艳绝落水,赶忙来到水边,见半天没有人浮上来,便命人下水打捞。 手下打捞了半天,也没捞到尸体,公西伤黑着脸离开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顾这些事情了。 第五十六章同室操戈 王艳绝身着一件红色劲装,手中的长剑指着地面,她的背后,是一片由寨民开挖的景观湖。 现在正值中午时分,艳阳高照,风吹动着她的衣袖,微微摆动,看上去煞是威风凛凛。 “王艳绝!”站在她面前不远处,正是那个披头散发,一脸阴沉的二堂主,公西伤。 他此时手上也握着一把剑,正用剑尖指着王艳绝,厉声说道:“我劝你不要自找苦吃,冥顽不灵!” “冥顽不灵的人是你吧!”王艳绝语气平静,却隐隐透出杀气,“赶快把大当家的给放了!” 公西伤嗤笑道:“休想!那家伙就是死不回头,非要把寨主之位传给那个姓姚的外人,今日约我等见面,他又将此事提出,我一时气不过,才将他扣了起来!” “你不就是想当寨主吗?”王艳绝冷笑道,“直接除掉我便好,何必和我解释这么多!假惺惺!” “我对寨主之我,并无觊觎!”公西伤淡淡地说道,"我只是不想这寨主的大权落入旁人手里!我希望我们能够联合起来,待到少当家的回来,将那姚承安三人一起击杀!" “大当家的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王艳绝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道,“况且,你怎么能保证在处理那三人的过程中,不误伤到少当家的,亦或者是,你只是假借除掉那三人之名,顺便将少当家的给一起端了,是不?” “我不想和你争吵!”公西伤一脸冷酷地说道,“你究竟肯不肯跟我一路!” 王艳绝大喝道:“休想!” 她纵深向前一跃,剑尖直戳戳地朝公西伤的喉咙猛刺过去。公西伤顺势朝后一倒,王艳绝一击落空,从他的上方滑过。 “你非要动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公西伤怪叫一声,催动真气,朝王艳绝猛地一挥,发出凌厉的两道剑气,从她左右两边分别斩了过去。 她艰难地将身体侧过去,剑气霎时间就划破了她的手掌,流出了殷红的血液。 “看招!”不等她喘口气,公西伤又快速地用剑搅动着气流,剑身如同旋转的桨叶,朝着她猛攻了过去。 王艳绝明显站了下风,只得拼死反击,不料只是一下,她手中的剑就被搅碎了。 公西伤顺势一脚踢在了她的胸口上,这一脚力道极大,一下子就将她踹到了水里。 公西伤王艳绝落水,赶忙来到水边,见半天没有人浮上来,便命人下水打捞。 手下打捞了半天,也没捞到尸体,公西伤黑着脸离开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顾这些事情了。 第五十七章另有隐情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进行激烈决斗的同时,陈源三人正在躲在远处暗暗地看着他们。 “现在该怎么办?”林翰墨问道。 “方才听门口的守卫所言,还有那公西伤刚才说的话,我断定,他现在还并没有完全掌控全局!”陈源冷静地说道。 “这样,翰墨,你先去找邢觉远,看能不能说服他投靠我们。”陈源仔细思索道,“承安,你现在不宜露面,现在这里躲着,见机行事!我一会去忠义堂里,看看能不能就林前辈出来!” “好!”三人互相点了点头,便开始分头行事。 就在刚才,姚承安见王艳绝落水,便悄悄地一头扎进了水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救走了。所以,公西伤的手下并没有发现他的尸体。 至于那忠义堂,便是陈源等人首次与林高爽见面的地方。 陈源来到了那竹楼附近,打昏了守卫,走了进去。 此时,林高爽正坐在屋中,被捆得结结实实地,他不住地叹着气,也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那几个叛变的堂主。 “林前辈!”陈源走进房中,见林高爽安然无恙,不由得心中感到一阵欣慰。 “陈公子?”林高爽大喜过望,随即又担忧地问道,“我儿现在怎么样?少主呢?” 陈源见他第一时间见到自己,并没有急着让对方给自己松绑,反而十分关心自己儿子与那少主的处境,心中禁不住无限感慨。 “他们都没有,先正在寨中隐蔽,我先救你出去!” 陈源刚准备给林高爽松绑,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高爽脸色大变,忙指了指身后的窗户的说道:“快从这里跳出去!” 陈源忙从窗户跳出,躲在窗户下面,正在此时,袁阳和公西伤杀气腾腾地提刀走入了屋内。 “人呢?”袁阳四下查看,见没有异常,便用刀指着林高爽问道,“方才进来的人呢?” “什么人?你怕不是看走眼了吧!”林高爽一脸冷漠地说道。 “哼哼,我一定会搜出此人,然后在你面前将他大卸八块!”袁阳残忍地说道。 “袁阳,那群派去追杀那逃亡之人的杀人,回来了吗?” 袁阳见公西伤和他说话,忙拱手,语气柔和道:“回禀二当家的,他们还未归来,我准备再派一批人,去将他们捉拿归案。” “不要叫我二当家的,我没兴趣当这个家长!”公西伤面无表情地说道,“得赶紧将陈源那一伙人捉住!” “是的,那我现在就去办!”袁阳拱手告退,看上去十分恭顺。 公西伤一直看着袁阳走远,这才转身对林高爽说道:“大当家的,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人藏在那里了吧?” 林高爽闭目养神,一脸倨傲地说道:“什么人,我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就继续装下去吧!”公西伤大吼道,“你明明知道,我才是最爱艳儿的人!” 他目赤欲裂,青筋暴起,满脸通红,情绪似乎非常激动。 “我知道!可我并没有阻拦你们的好事!”林高爽睁开眼看了一下他,马上又闭上了。 “可她却对你一往情深!就在刚才,她为了你,还向我出手,现在已经被我打入湖中了!” 林高爽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他怒道:“你把王艳绝怎么样了?” 公西伤见他关心则乱的样子,一脸玩味地说道:“你挺关心她的嘛!” 林高爽听闻此言,立马又收敛了表情,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说道:“你不是说你爱她吗,我觉得,你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公西伤又情绪激动地说道:“我能杀她的人,但我夺不回她的心!你知道吗,她喜欢的人是你!” 他又说道:“是你暗中派人跟踪我,然后把落水的艳儿给藏起来了吧?” 林高爽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脑子是不是被夺位的欲望之火给烧坏了,都已经不正常了?” 陈源躲在窗外,听着两人的话语,禁不住连连咂舌,原来这轻云寨还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 “自从艳儿第一次来到轻云寨,我就迷上了她。”公西伤冷淡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幸福陶醉的神色。 “艳儿她为人豪爽而不失艳丽,刚强而不失温柔,在我轻云寨中,一片须眉浊物的环境下,犹如一朵绽放的火红牡丹,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夺目!” “我为了吸引她的注意,故意整天装出一副冷酷的表情,然而,我也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与你走得很近。才开始我以为,她只是作为你的下属,仅仅因为寨中的公事,而和你走得比较近。” 他突然脸色一变,恶毒地说道:“谁知道那天,我门外偷听,居然发现那婆娘在你的怀中哭泣!看着你一面安慰她,一面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的心里一直都在滴血!” “后来,她居然主动向你表白,说她倾慕的人一直都是你!我……我当时听到此话,恨不得一刀,就让你们两个奸夫**都去见地府见阎王!” 他嘴唇抽搐,眼眶湿润,指着林高爽的那只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林高爽平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徐徐地说道:“你们四个堂主,都是我忠诚的手下。然而,我不仅把你们当做下属,更是当做亲兄弟一样对待!” “我并非贪恋权位之人,当初曹寨主战死阴觉,轻云寨危难之际,我不得已才临危受命,担任这寨主之位。” “起初我只是想临时顶替一下这寨主之职,等到有更适合担任寨主的人出现,再将这重担转交给他,然而……”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然而你和袁阳,邢觉远三人,表面上兄弟情深,实则暗地里勾心斗角,都在觊觎这寨主大位。“ ”我相信,不论我将这寨主的位置,交给你们三人之中何人,那么,一旦他当上了寨主,必将对另外两人,杀之而后快!” “为了不陷轻云寨于危难之间,同时也是调和你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没有提出让位,同时还把王艳绝给带了过来,作为山寨的四堂主。”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们居然又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山寨大局和兄弟情谊,争风吃醋,互相残杀!” “你口中所谓的那个,对我一见钟情的艳儿,也是因为因为我寨主的位置,才故意接近我,试图勾引我,我早就看穿了她的计谋!” 第五十八卷快刀斩乱麻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通过我,当上寨主夫人,然后趁机杀掉我,夺取山寨大权!” 公西伤一脸愕然地看着林高爽,呆呆地说道:“不,不,这不是真的,王艳绝不是这样的人!” “你醒醒吧,公西伤!”林高爽大声说道,“她是根本就不会喜欢你的!” 公西伤表情呆滞,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突然,他表情一怔,又问道:“你骗我!你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挑拨我和艳儿之间的关系!然后你再挑唆我把你给放了!” 他嘿嘿一笑,脸上又恢复了阴沉的表情,说道:“我可没那么傻,那么容易上你的当!” “哼!”林高爽苦涩地一笑,表情中既有嘲讽,也有无奈,他说道,“我没有骗你的必要,信不信由你吧!” “王艳绝不仅和我亲近,同时还和一堂主袁阳,三堂主邢觉远眉来眼去,袁阳那个家伙看上去鲁莽,却是胆大心细,不择手段之人,他为了权色,什么都能做出来。那个邢觉远不过就是个墙头草,懦夫!以他的软弱不堪的性格,根本成不了大事,只能躲在一旁,默默地流着口水!“ “这两人都不合适担任寨主大位,只有你,公西伤,虽然你今日造反,但我知道你反对得仅仅是我,而对整个寨子,却是忠心耿耿!” “你做事沉稳,且心怀天下,在与阴觉作战的过程中,你不求得失,出力最多,不像他们,只是躲在暗处冷眼观看,一有功劳都跳出来抢!我早就想把这个寨主之位让给你了!” “至于王艳绝,我从来都没有接受过她!自从我夫人过世后,我的心便已经关闭了,再也不会为任何人打开!” 公西伤震惊地看着他,傻傻地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林高爽一脸诚恳地说道:“我所说的句句是真,倘若有假,天理难容!公西伤,收手吧!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也不想让寨子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吧!” 公西伤的表情有些动摇了,他犹豫着要不要给林高爽松绑,刚准备动手,突然,一把尖刀从他的背后贯穿了出来,鲜血直流! 他难以置信地慢慢回头,袁阳正一脸狞笑的看着他,手中所握的利刃,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公西伤!”林高爽怒吼道,全身拼命地挣扎着,恨不得此刻就冲上前去把那袁阳给撕成碎片。 “袁阳,你这个狗东西!你太阴险了!” 公西伤慢慢地倒下了,袁阳嘴角噙着笑意,一把踢开了他的尸体,朝林高爽慢慢地走了过去。 “怎么样,没想到吧,大当家的!”袁阳一改以往憨厚鲁莽的样子,冷静而沉稳地说道,“现在服了吗?” 林高爽面对此等危机,反倒是丝毫不乱,他镇定地说道:“你想怎么样?” 袁阳一脸的奸笑,他说道:“我不想怎么样!只不过,要先杀了你,再除掉邢觉远那个废物,然后,再把你儿子那伙人给一网打击!” 林高爽一脸惊恐地说道:“你不是袁阳,袁阳再鲁莽,也决计不肯做这自相残杀,危害寨众的事情,你是谁?” 袁阳收齐笑容,阴寒地说道:“说的对!我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袁阳了!我要毁灭这个寨众,作为我效忠阴觉王的见面礼!” “原来你就就是阴觉的奸细!”林高爽恍然大悟地说道,“你居然隐藏了这么久!” 袁阳说道:“没错,自从曹寨主死后,我一直对你不满,心想你这个外人凭什么能够当上寨主,来掺和我轻云寨之事。我于是便投奔了阴觉,平西公主许诺我,只要我能剿灭那个一直和他们作对的轻云寨,就封我一个大将军之职,哈哈哈哈!” “曹寨主,也是你害死的!”林高爽冷冷地看着他说道,“你一直都是阴觉的奸细,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袁阳大叫道:“没错,我一直是潜伏在轻云寨中的奸细!这轻云寨自从成立以来,屡屡进犯我阴觉,还刺探我国军情!女王陛下早已对此忍无可忍,这才出此计策,派我卧底轻云寨,伺机覆灭它!” “那曹无忌的行踪,也是我暴露给我阴觉军队的,这才有机会,剿灭这个反逆!” “你个恶贼!”林高爽倒吸了口凉气道,“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袁阳将刀高高扬起,对准林高爽的脖子上,阴冷地说道:“和你的公西伤一起,去地府报道吧!” 正在这时,陈源从窗外纵身跳出,一脚揣在了袁阳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 “陈兄弟!”林高爽惊喜地大叫道。 陈源哼了一身,手持双剑,挡在林高爽面前道:“林前辈,你可真是遇人不淑啊!事到如今,也就只有我替你清理门户!” 袁阳起身发现来着是陈源,意外之下心里还有一丝恐慌,难道…… “受死吧!”陈源根本就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舞着双剑就砍了过去,剑身扬起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朝袁阳的左方,右方,下方连续击出三下。 袁阳猝不及防,只得竭力招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击退了好几丈远,直接从屋内飞了出去。 袁阳的几个守卫见状,拔出刀便冲上前来砍杀,陈源侧身躲过,反手过来,一个横劈,其中一个守卫顿时被直接腰斩,血流如注,另外几个还在愣神之际,他又以极快的剑势,瞬间削掉了另一人的头颅。 众人齐声喊杀过来,陈源继续施展落地七十二斩,当然,由于他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地煞境,这招式的威力自然也是大增。在众人面前的陈源,顿时化作了四个残影,每个残影都迈着轻盈灵动的步伐,令人目不暇接。 真气入剑,几个清脆的爆音之后,几名修为较低的手下应声倒地,最后只剩下了袁阳一人。 陈源如同鬼魅一般,左边的两个残影,直击袁阳的面门,右边的两个残影,便偷袭他的下盘,一时间内,剑气纵横,飞沙走势,袁阳身旁的物件,都被击得粉碎,四下飞溅。 面对如此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他防御得显得有些吃力,陈源本尊趁对方无暇旁顾之时,瞄准他防御薄弱的部位,朝袁阳的胸前刺去。 “噗呲”陈源召唤出的四个残影瞬间归为,全部化作一击,直接刺穿了袁阳的胸膛。 袁阳口中鲜血直流,他不甘地怒吼了一声,一掌将重重地击中了陈源的肩膀,后者闷哼一生,飞了出去。他仰着头狂笑道:“哈哈哈,我才是轻云寨的至尊!” 说完,他便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陈源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一掌的力道着实不轻,将陈源的肩膀打得筋骨尽断,他踉踉跄跄走向前去,拔出袁阳身上的青萧剑。瞧见袁阳手中拿着一黑不溜秋,苹果大小的球状物体,其端头的一根引线,已经开始嘶嘶的冒着火花 “不好,有诈!”他心中猛然一惊,以最快的速度转身朝后跑去,那物体猛地爆炸开来,一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火光,将袁阳炸了个粉身碎骨。 陈源猝不及防,也被那阵强大的冲击波给向前击飞了数丈远,昏死了过去。现场浓烟滚滚。 第五十九卷营救林高爽 话说,在公西伤与林高爽纠缠之时,另外一边的林翰墨偷偷地潜入了邢觉远的卧房,发现邢觉远正在屋中畅饮,空酒坛横七竖八地倒落在地上,桌上,屋内一片狼藉。 “王艳绝,她是一个多好的美人啊!”他酒气冲天地傻笑道,“可惜啊!居然就这么……这么被那个公西伤给干掉了!我却没有上前阻止!” 他长叹道:“我真是个没用的人啊!喜欢她,却只能偷偷地埋在心里,看着她身受重伤,落入水中,却又不敢上去救援!” “现在寨中大乱,大当家的被抓,少当家生死未卜,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办法!公西伤和袁阳这两个人实在是……” “不,你有!”林翰墨从暗处走了出来,站在邢觉远的面前说道,“我现在就给可以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 邢觉远闻声,心中一惊,手中的酒杯顿时掉在了地上,他的酒也醒了大半。他忙四下张望。 “三堂主!”林翰墨犹如鬼魂一般,悠悠地站在他身后说道,“见到我是不是很惊讶啊?” “少主!”邢觉远连忙转身,半跪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怎么进来的?自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的!”林翰墨目光凌厉,表情威严,“怎么,我没有被公西伤的人抓到,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邢觉远心中一惊,心想,莫非公西伤已经被他们拿下了? 他吓得冷汗直流,平日里翩翩君子的形象也荡然无存,他禁不住磕头道:“属下该死,我也是受了那叛徒的逼迫,不得已才……” “你不必多说!”林翰墨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观那在寨中巡视戒备之人,均是一堂主和二堂主手下的,而你自公西伤叛变之后,一直严令手下原地待命,不准外出掺和一堂和二堂的事情,所以我断定,你定然没有参与此事的谋划,你只不过是太胆小,不敢去搭救我爹!” “少当家的明鉴啊!”邢觉远拱手道,“我虽无大智,但却对于这造反之事,你就是给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那么,我现在叫你去剿灭一二堂的叛众,你敢也是不敢啊?” 邢觉远犹豫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道:“少主有命,在下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那袁阳和公西伤二人太过歹毒狠辣,我怕我斗不过他们!” 林翰墨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心想我等着就是你这句话,他淡淡地说道:“公西伤和袁阳这两个头目,已经被陈源和少主拿下,现在正关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不过,匪首虽伏,但现在寨内仍然还有很多他的手下,这些叛徒余党,还妄图在寨内继续兴风作浪!” “我现在需要你来帮助我铲除这些余孽,顺便也好证明你的清白!你可愿意否?” 邢觉远听闻此言,连连点头道:“少当家的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林翰墨道:“四堂主之前与叛徒作战,现在生死不明,她的手下据说也被公西伤给关了起来,我现在需要你替我帮找到关押他们的地方,解救他们出来,所以,我现在需要你帮我演一场戏!” 随即,他将嘴凑到邢觉远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邢觉远闻后,沉声道:“属下明白!” 姚承安将落水的王艳绝救上岸之后,为怕暴露,不敢耽搁,一路将她带到了人工湖后面的小树林中。 他将真气运于掌内,朝她的后背不断输送着,王艳绝“噗”的一下,一口气喷出了大量血水,这才醒转过来。 “怎么样,四堂主,你没事吧?”姚承安扶住她的双肩,大声说道。 王艳绝面色苍白,满头都是细细的汗珠,她全身湿透,禁不住有些发抖,姚承安忙继续发功,试图驱赶她身上的寒气。 “不用了,少主,我现在已经没事!”王艳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惨笑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陈源和林公子他们已经分头去救人和寻找援兵,我方才见到你被那公西伤打落水中,才将你从水里救了出来!” 王艳绝微微施礼,虚弱地说道:“多谢少主!不过,我现在必须去救我义父!” “你义父?”姚承安奇怪地问道,“林伯伯是你义父?” “没错!”王艳绝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我们要赶紧行动!” 二人悄悄地来到了林高爽的住所附近,见现场一干寨众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到底在地上,满地的泥土碎屑,乱作一团,同时,还出现了一个大坑,坑里还弥漫着星星点点的火油味。 他们发现陈源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姚承安忙上前摇晃道:“陈兄,你怎么样了?” 正在这时,囚禁林高爽的屋内黄烟弥散,王艳绝见状,大叫一声:“义父!”便冲了进去,模模糊糊地看见林高爽正躺地上不知死活,但那毒烟太过于刺激人的口鼻,王艳绝不得不退了出来。 姚承安忙拉着准备再次营救林高爽的王艳绝,王艳绝疯也似地大喊道:“义父!义父!” “王艳绝,你冷静一点!毒烟太过于浓烈,你是根本冲不进去的!” 王艳绝绝望地在外哭喊,这时陈源也醒了过来,闻讯忙跑过来查看是怎么回事。 他眼见那黄色的浓烟,大叫道:“不好,是阴觉人的毒烟!我来救林前辈!” 他赶忙取下一块蒙脸布,来到附近的一处马厩,蘸了一些马尿,蒙在脸上,冲入了浓烟当中。 浓烟的范围逐渐扩大,姚承安不得不带着王艳绝连连后退,二人焦急地察看着里面的动向,最后,陈源终于将昏迷不醒的林高爽背了出来。 “此地不宜久留!”陈源大喊一声,说道,“我已经封住了林寨主的周身大穴,毒素短时间内,不会继续在体内蔓延了,我们必须及早平息叛乱,尽快给林前辈诊治!” “好!”三人于是朝忠义堂的方向赶去。 第六十卷平息叛乱 在他们去救林高爽之前,邢觉远一伙人,正押着被捆绑的林翰墨,朝寨中的石牢方向走去。 轻云寨依据地形的天然优势,围山而建,山脚下有一个洞口,正是那日关押陈源的石牢所在之处。此时,石牢门口正站着两名一堂堂主手下的寨民,见邢觉远一干人等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忙伸手阻拦道:“你们是哪个堂?来石牢做什么?” 邢觉远走上前去,手扶折扇,轻笑道:“你们是哪个堂的手下?居然敢拦我的路!” 那两名守卫见到是他,只是微微拱手,面不改色地说道:“原来是三堂主,我等拼死鏖战之时,你率部拒不出战,现在又过来所为何事?” 邢觉远表情一冷,肃然道:“我奉你们一堂主之命,前去捉拿陈源等一干人等,现少主林翰墨已经被我捕获,我正准备把他押入牢中!” 守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犹疑地问道:“敢问三堂主来押送犯人,可有凭证!” 邢觉远一把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林翰墨推到面前来,朗声说道:“这林翰墨就是最好的凭证!” 他见那二人还不肯放行,便大喝道:“你们一堂主命我押送完犯人之后,赶紧回去共谋大事。若是被你们给耽搁了,这责任你们承担的起吗?” 守卫见他声色俱厉,言之凿凿,便不敢再阻拦,忙打开大门,将这押送的一众人等放了进去。众人举着火把来到了石牢,借助着火光,林翰墨四下粗略地扫视了一遍,果然,四堂主的人被关在了这里。 “动手!” 林翰墨朝邢觉远使了一个眼色,邢觉远大喝一声,身边的寨众立刻抽刀,将牢内所有看押的守卫全部杀死。 原来,刚才林翰墨怀疑公西伤将四堂的寨众给关到了那石牢,石牢入口狭窄,易守难攻,简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果带人强攻,那么守卫便会关上大门,拒战不出,外面的人也无可奈何。 所以,他便想出来一个妙计,假装自己被邢觉远所俘获,邢觉远以一堂堂主袁阳之名,押林翰墨入石牢,待众人入石牢之后,一举消灭守卫,便可夺取石牢的控制权。 除掉守卫之后,林翰墨忙命人找到钥匙,打开牢门,将四堂的寨众释放了出来。他朝众人拱手道:“诸位兄弟,轻云寨正值危难之际,一堂二堂叛变,现在正需要各位齐心协力,拨乱反正,你们愿意追随我否?” 众人齐声高呼:“我等誓死追随少当家的!” “好!”林翰墨高喊道,“邢觉远!” “属下在!” “随我去忠义堂,剿灭叛军!” 此时,陈源和姚承安二人人,带着重伤的林高爽赶往忠义堂,在路上正好碰上从另一方向,同样前往忠义堂的邢觉远,林翰墨等人。 “陈兄,少主!”林翰墨见到几人安然无恙,大喜过望,又见林高爽昏迷不醒,惊呼道:“我父亲怎么了?” “他吸入了过多的毒烟,现在昏迷不醒,正好你们赶来,你们现在赶紧先带几个把林前辈带下去疗伤,咱们一起去忠义堂!” “事情怎么样了?”林翰墨问道、 “公西伤被袁阳所杀,袁阳已死,”陈源笑道,“四堂主正带着公西伤的首级前往二堂寨众的聚集处,局势已然大定!” 众人还来不及高兴,正在这时…… “嘣!嘣!”突然,众人身边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大家忙卧倒在地。 “怎么回事?”林翰墨惊呼。 “ 嘣!嘣!嘣!”人群中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随着几团巨大的火焰,几个全身烧着的人惨叫着乱跑,疼得满地打滚。 陈源抬头一看,由于众人的位置靠近山脚下,一群身着黑衣的人,正站在上山,朝下不断地丢着那点燃的黑色球状物体。 又是几声剧烈的爆炸声,人群中的几个人顿时被掀到了天上,全身焦黑,四肢残缺,火光四起,浓烟滚滚,众人乱做一团,爆炸依然在持续。 “大家小心,这是雷瓜!”邢远觉大喝道,“快分散开来!” 话音刚落,他的身边又爆炸了一个雷瓜,几个寨众惨叫的摔倒在地,血肉墨迹,他只感到耳中一阵嗡嗡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放箭!”无数箭雨从天而降,众人纷纷挥刀击落,死的死,伤的伤。 一只利箭呼啸着朝林翰墨的脑门射去,待到林翰墨发觉之时,躲闪已然来不及了,正在这时,邢觉远一把扑了上来,替林翰墨挡住了此箭。 “三堂主!”林翰墨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翰墨,惊呼道。 “快,你们带少当家的先走!”邢觉远勉强支撑着身体,胸口鲜血直流,他大声疾呼道。 陈源冲上前来,拉起林翰墨的手就准备跑。 "不!不!"林翰墨怒吼道,“我誓与众兄弟共存亡!” 正在这危机关头,远处突然听到又有一阵喊杀声传来,原来,王艳绝正带领着二堂的寨众,朝山上攻了过去。 二堂的寨众如同虎狼一般,挥刀便与黑衣人拼杀了起来,现场喊声震天,黑衣人纷纷败退,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都跑了个干净。 “觉远!”王艳绝带领数人又下了山,远远地赶了过来,见到奄奄一息的邢觉远,忍不住扑倒他身上,失声痛哭。 “艳儿!”邢觉远又呕了一口血,气若游丝地说道,“我今日所做之事,是否算的上是英勇?” 王艳绝涕泪横流地说道:“你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的!” 邢觉远又苦笑一声,道:“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但论武艺,谋略和勇武,我都比不上二堂主公西伤,我一直感觉我配不上你,所以……” “可在我心里,你才是我唯一在意的人啊!”王艳绝大叫,哭得泣不成声,“我不准你死!我不准你死!” 邢觉远表情先是微微一滞,然后又慢慢舒缓开来,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呼吸也停止了…… “觉远!”王艳绝哭倒在他的身上,久久不肯离去,众人围着他的身体,低头默哀。 第六十一章林高爽的义女 轻云寨之乱,随着公西伤,袁阳二人的身死,和黑衣人的尽数剿灭而宣告平息,寨民们开始打扫战场,清理满目疮痍的山寨。 林高爽也得到了及时的医治,只不过由于他吸入的毒烟过多,中毒过重,已经深度昏迷,谁也不知道他何时还能醒来,林翰墨与王艳绝整日守在他的床边,轮流照顾。 林高爽所住的屋子坐北朝南,四面通风,当日,阳光也非常的好,姚承安与陈源二人便去看望林高爽。 王艳绝见正好陈源与姚承安二人在场,便开始讲述起山寨的过往,和自己的身世。 “原来,你居然我父亲的义女!”林翰墨听完过后,幽幽地说道。 王艳绝轻笑一声,慢慢地说道:“你知道这个寨子为什么叫轻云寨吗?” 陈源疑惑地问道:“难道不是因为林前辈的关系?” “你说得对,但并不是完全是!”王源绝用热毛巾给林高爽擦了擦脸颊,又说道,“我的亲身父亲,前寨主曹无忌,是姚轻云将军的结拜兄弟!” “啊?”林翰墨惊讶得长大了嘴巴,“那为什么你姓王呢?” “我本来就要曹艳绝,是因为要进入轻云寨才改得姓。” “我记得当初,我爹与姚将军曾同在大内当过侍卫,在我还没出生前,他们就已经结拜为兄弟了。二人感情和好,那时候,我爷爷也在王宫内当过御史左监,我们曹家一时间,可谓是风光无限!” “谁曾想到,由于我爷爷过于刚正不阿,得罪了二王子,被二王子诬陷为谋反,全族男子尽数遭到斩首。” “我爹提前听闻了消息,带着我和我娘逃出了京城,一路上风采露宿,我娘由于失去父亲,悲伤过度,又由于一路上担惊受怕,最终病死在了路上。” “我爹被朝廷满世界通缉,决定落草为寇,但他不想让我和他一起受苦,于是便偷偷向他的结拜兄弟姚轻云传信,希望他能收留我。” “姚将军果然义薄云天,二话不说,便暗中派林管家将我带回了京城,寄养在了家中,我便认林管家为义父。义父不仅给我提供很好的生活,还教我修行。” “后来,姚府也遭受大难,义父还来不及带我逃出京城,他的家就被官兵查封了,我被关在地牢里,囚禁了好几年。“ “再后来,我被卖到了王都的一个大户人家。由于他们不清楚我的修为,我便在当天傍晚,趁其不备,从府里逃了出去,再逃出城门,我一路逃啊,逃啊,也许是老天有眼,我一直逃到了汉中城,遇上了一户热心的老人家,他们便收留了我。” “后来有一人,义父来到汉中城采买,遇到在大街上摆摊的我,他一眼便认出了我的样子,我俩失散多年,方得团聚,一时间抱头痛哭,后来我才知道,他已经加入轻云寨,而当时,我爹也已经死于阴觉之手。” “义父一直怀疑我爹是被人暗害的,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便让我以江湖草莽人士的名义,加入了轻云寨,并顺利当上了四堂主!” “是这样!”林翰墨叹了一口气道,“这样说来,我还得喊你一声姐姐啊!” “少当家的不必客气!”王艳绝嫣然一笑道,“现在轻云寨寨主重伤不起,群龙无首,还需要你来主持大局啊!” “是的,适才,叛贼公西伤,袁阳已然伏诛,现在寨中百废待兴,确实需要一个领头的人!” “不过!”林翰墨将头转了过去,看向姚承安说道,“这个领头的人应该是你!” 姚承安一愣,忙摆手道:“什么?我可担当不起这寨主大任啊!” 王艳绝也起身说道:“是啊,承安,你是林兄的少主,也是我的世弟,由你来担任轻云寨寨主之职,是最适合不过了!” “这,这该如何是好啊?” 陈源见姚承安为难的样子,解围道:“林兄,王姐姐,姚兄虽然年长我几岁,但为人老实,涉世未深,虽然自王都逃难至巴郡,但他从小都一直生活在母亲和村人的羽翼之下,我认为,他暂时不适合担任寨主!” “林兄弟乃林寨主之子,代行寨主之职乃是实至名归!况且,我们都和当今秦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咱们既然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势力,就应当好生经营,以图未来共谋大事!” “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帮助殷回雪将军攻下巴中城,夺回失地!” 林翰墨与王艳绝见他说话有理有据,也只好点头称是。这是,陈源又说道:“关于这次的叛乱,公西伤只是被教唆,袁阳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他在轻云寨潜伏近二十年,在寨中不可能没有自己的根基,你们以后一定要小心,务必将此人的残留清除干净!“ “我一直很好奇那群黑衣人的来历,他们丢下下的那个叫什么雷瓜的东西,好生厉害,不知你们曾经见过这个东西没有?”他又问道。 “那雷瓜,似乎是阴觉人发明的!”王艳绝突然说道,“不过,我也只是风闻,并没有亲自见过,那日一见,果然威力非凡!” 陈源又转向林翰墨,说道:“林兄以为如何呢?” 林翰墨起身踱步,沉思道:“我也只是听我父亲提起过这个东西,至于这个东西的具体由来,我可能还不如王姐姐了解的清楚!” “阴觉人!”陈源突然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没错,这袁阳是阴觉人派来的奸细,那么,那天来到轻云寨作乱的黑衣人,自然也是阴觉人派来的。” “那么,他们手上那威力巨大的雷瓜,还没有出现在与秦军对战的战场上,所以,很有可能会用在……” 陈源心中猛然一惊,忙说道:“我们要赶紧回到军中,提醒殷回雪将军注意此物!” “雷瓜?”大帐之内,殷回雪望着三个风尘仆仆的年轻男子给她带来的意外消息,秀眉微蹙,在帅案前来回走动着。 她沉吟了片刻,朝门口的士兵命令道:“快,把军师给我请过来!” 士兵得令,转身退下。不一会,一身白袍的赵英便走进帐来。 “赵英兄,你的身体是否已经痊愈了?”陈源关切地问道。 赵英笑呵呵朝众人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的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无碍,你们会轻云寨也已经有了一些时日了,不知你们在寨中又遇上了何事,可否给赵某将来听听?” 林翰墨一拍大腿道:“别提了赵兄,我们轻云寨这次可倒了大霉了,要不是我们运气好,再加上陈兄足智多谋,别说我们几个的小命要交代在那里,整个轻云寨都可能要完蛋!” 第六十二章暗中调查 赵英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陈源便将轻云寨之中发生的叛乱之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了赵英听。赵英听完以后,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最近几日,阴觉军队可有什么动向?”陈源问道。 殷回雪说:“除了几股比较小的骚乱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不过,之前阴觉大营发生了几场爆炸,烧了好几个营帐!” “爆炸?” “没错!”赵英突然张口说道,“我刚才在思索你讲的事情,似乎,那个叛乱应该是阴觉人的阴谋。” “一堂主袁阳是阴觉细作,潜伏在寨内多年,对于寨主和各堂主之间的关系矛盾,了如指掌。后来由于我们的到来,林寨主要推举姚兄作为轻云寨的新寨主,且态度强硬,终于使矛盾不可调和。” “于是一堂主便撺掇二堂主公西伤起兵叛乱,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然后,自己趁机将整个轻云寨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 “但后来你们的出现,导致袁阳丧命,他们的计划也就此流产。于是,剩余的阴觉人便带着那个雷瓜来到山上埋伏,企图在你们通过必经之路时,将你们全部炸死!” 陈源点头道:“ 事情的始末,差不多就是你所说的那样,好在四堂主王艳绝及时赶到,杀退了那帮阴觉人,我们的损失才不算严重。” 赵英起身走出帐外,不一会,便拿了一本书回来。 他翻动着书页仔细查找,终于在其中一页上找到了那个关于“雷瓜”的记载。 “我怀疑阴觉大营的那场爆炸,也是和此物有关!”他指着书上的字说道。 “南疆有一种铁树,四季常青,它会结出一种果子,这个果子的大小和苹果相当,外表漆黑,被称作为‘铁果’。” “铁果果肉的味道又酸又涩,还带着一股桐油味,根本无法食用。但是,成熟的铁果内,会产生一种粘稠的液体,这种液体遇火便着,并且极耐燃烧。” “阴觉人于是便将此液体取出用作油灯的燃料,并且,铁果的果壳坚硬,于是,他们便将硝石,木炭和硫磺压碎,并且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放入空心的铁果之中,最后,在灌注铁果油进去。” “他们在这铁果上只钻出一个小洞,将视线准备好的引线塞进去,制成所谓的雷瓜。” “雷瓜威力巨大,爆炸的同时会引燃铁果油,产生巨大的火团,方圆三四丈范围的人或牲畜即使不被炸死,一旦沾上这粘稠的燃烧果油,便会不死不休,直至燃烧殆尽。” 赵英讲完了之后,众人均是面色凝重,这种生猛之物若是用在两军对战之时,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殷回雪问道:“我有一个问题,既然阴觉人有这么厉害的大杀器,那么他们为什么不一上来就用呢?这样别说是巴郡,将整个汉中郡都纳入囊中也不是不可能啊!” “理由很简单。”赵英笑着道,“这雷瓜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却不易长期储存,阴觉地处西南,终年闷热潮湿,这雷瓜若是储存不当,极易受潮,这**一旦受潮,便会失效。” “还有,雷瓜内的物质都是极易燃烧的,西南气候炎热,若是将大量雷瓜从国内运到战场,一旦在路上自燃,产生爆炸,那么,还没有等到他们的军队上战场,在路上估计就死了一半了!” “他们国内生产硝石矿和石硫磺矿,我们之间见到的毒烟也是石硫磺燃烧所产生,况且这附近植物茂密,他们完全可以将硝石和石硫磺,和铁果等原料分别运送,储存到不同的地方,然后烧木取碳,待到战前配制使用!” “所以,他们不可能在段时间内制造出大量雷瓜,所以,这东西只能用在出其不意的地方,方能有效!” 陈源道:“那以你所见,我们如何才能找到这雷瓜以及原料的储存之所呢?。” “黑烟!”赵英说道,“烧制木炭的地方,必定有土窑,会产生大量的黑烟。我相信,为了方便配制,其余原料也会放在距离土窑不远的地方,以方便运输!” “可是近来我大军的探子一直在阴觉大营的附近观察,并没有什么地方冒出过黑烟啊!”殷回雪迟疑地问道。 “等等!” 众人转身,目光都投向了林翰墨,林翰墨思索了片刻,这才沉吟道:“以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呢?” “发现什么?” “自从阴觉大军占领了巴中城之后,我轻云寨所在之处的龙虎山上,一直是黑烟缭绕,起初我以为只是有村人在山上生活做饭,今天想想,那黑烟的面积也太大了,飘得半座山都是的!” “所以那些黑衣人使用的雷瓜,也是来自于龙虎山上!”陈源惊叫道,“原来袁阳潜藏在轻云寨的最大目的,就是为控制轻云寨,将他变成阴觉人的雷瓜库!” “太可怕了,明日我就带大军前去,剿灭那雷瓜库!”殷回雪轻喝道。 “将军不可轻举妄动!”赵英拱手道,“我们只是知道他们生产雷瓜的地方大概在龙虎山上,至于具体的位置,我们并不清楚,同时,轻云寨内可能还有很多阴觉的细作,一旦我们打草惊蛇,他们听闻风声之后必将提前转移,这样我们下次再想找到他们的位置就难了!” 陈源说道:“赵兄所言有理,还是我与林兄,承安先去调查一下,等得到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殷回雪面带笑容,也微微拱手道:“那就再次麻烦各位英雄了,阴觉人诡计多端,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 “在下明白!多谢将军关心!” 夕阳西下,一大群穿着秦国普通老百姓衣服的人,此时正围着龙虎山上的几处土窑附近。 土窑上方,浓烟滚滚,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新鲜出炉的木炭生产出来,由那群百姓模样的人背着竹筐,将木炭运走。 陈源三人躲在灌木丛中,严密地观察着这一切,林翰墨悄声说道:“果然这山上,有阴觉军队的烧炭土窑,这些阴觉人打扮成老百姓的样子,也是为了方便在山中出入,迷惑我们!” “我猜想他们白天烧炭,只有到了夜里,才会开始配制雷瓜,我们跟着那群运木炭的人,一定能找到储存雷瓜原料的所在。” 那群运送着木炭的阴觉人鱼贯而行,排成了一天长长的队伍,陈源三人远远地跟在后面,发现那行人最后来到了一处山洞中,山洞门口有护卫把手,他们无法进入。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山洞呢?”陈源奇怪地问道。 “这……”林翰墨惊讶地说道,“这个山洞好像和石牢是相连的!” 第六十三章夜袭军火库 “石牢?”陈源也大吃一惊,“可是那石牢走到尽头,明明是死路啊!” “我明白了,我们赶紧去石牢,那边应该有一扇暗门。” 半夜时分,龙虎山中十分静谧,之前白天还在冒烟的烧炭土窑,现在早已经凉透了。 然而,在龙虎山的深处,却有一个隐秘的入口,进去之后,里面空间极大,灯火通明,许多阴觉士兵在那里面忙碌着。 那洞府的正厅极为宽敞,摆放着许多张简易的竹桌,桌子上,放着的都是配制雷瓜的材料。 正厅后面有三个洞口,里面是仓库,分别储藏的是硝石,铁果和硫磺,几个工人推着小车,将仓库的材料运到正厅,然后由正厅的士兵熟透的雷瓜小心的凿出个洞,将里面的汁水取出。 另一个士兵将原料捣成粉末,进行混合,然后塞进小孔中,在导入适量的汁水,制成雷瓜。 由于整个生产现场严禁烟火,阴觉人还带来了数量巨大的荧光矿石,制成冷火灯,放在洞中用于照明。洞内的气氛紧张而有序,所有人都闭口不言,都在抓紧时间生产雷瓜以供应大军的使用。 “木统领。”一个脸上蒙着白纱的女子来到洞中,朝一个头领模样的说道。那头领一见那女子,忙躬身作揖,看起来十分恭敬。 “尊使有什么事情,要末将效劳吗?” “木统领,我军可能会于明日晚间绕道汉中城后方进行偷袭,公主殿下今日要求加紧赶制一批雷瓜,连夜运往大军营寨,你必须马上组织抓紧时间生产,不可贻误军机!” “末将明白!”木统领拜道,他立即扭头对他的副手说道,“所有人今日加快生产进度,务必在子时之前完成任务!” 半夜时分,夜越发的沉了,除了几只夜莺的叫声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正在这时,那山上石洞的门突然悄悄地打开了,一群推着板车的士兵,迅速地从洞里走了出来。 “快快,抓紧时间!”押运的人催促道。 运输紧锣密鼓地进行的,正在这时,山间突然出现了一群拿着火把的人,将车队和洞口照得亮堂堂的,少许,便是万箭齐发,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车队这边射了过去,阴觉军队猝不及防,被射死射伤多人,乱作一团。 “杀啊!”陈源带着一群飞羽营的士兵,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杀向了洞口,双方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洞门的士兵见状,连忙关闭洞门,将敌人拒之于门外。 “木统领,怎么办?” 木统领神色阴沉地说道:“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一条暗道,我们从暗道走,一样可以将雷瓜运出去!” 众人推着剩下的小车,来到一个石壁旁,木统领将真气全部运于手臂,用了在墙上一转,竟然把石壁上的一个隐藏地圆盘转动了,随着轰隆得一声响,一道暗门被缓缓地打开。 “走!” 众人推着车,小心地朝前慢慢地走得,刚刚走到快接近石牢,洞中又突然大亮,无数轻云寨的士兵从石牢中跳了出来,挥舞着短刀就杀将过去。 “不好,我们中计了!被他们包饺子了!”木统领大惊失色,万念俱灰之下,只得拔刀继续做着垂死反抗。 原来,陈源他们在轻云寨的石牢发现了一道暗门,正好是通向那片制造雷瓜的神秘场所,于是,便派林翰墨带领轻云寨寨众,在石牢附近埋伏下大量重兵,陈源自己则带领另一只军队在龙虎山上的入口守护。 果然到了半夜,阴觉的运输队从里面出来了,陈源趁此机会,突然派兵杀出,阴觉军队打乱,自然会退守石洞,从石洞内的暗道撤退,却不料被石牢附近的伏兵所截获,两头一堵,阴觉军队就是在有能耐,插翅也难飞。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陈源与林翰墨的军队也在洞中顺利会师。 “林兄,你这边战况如何?” 林翰墨喜形于色地说道:“所有的阴觉军队都被我们给歼灭了,缴获的雷瓜总共将近三百余个,这下,袭击我军的计划破产了,他们要完蛋了!” “先别急着高兴,我们现在必须尽快将这雷瓜运到前线,以供作战!”陈源郑重地说道。 “前线?”林翰墨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他突然叫道,“你是说?” “没错,今晚,殷回雪将会率领飞羽营和汉中守军的所有武装力量,倾巢出动,前去攻打巴中城!她和我约定好,只要我们这边一得手,就将这个哨箭发射,他们立马就会出军!” “什么?怎么没有人给我说过这些?” “事情紧急,也是今晚临出发前,我们临时商议的对策,那时候你已经回轻云寨准备了,自然不知道!” 说完,他将哨箭徒手朝空中一丢,被施加了真气的哨箭远远地飞向了天空,发出了响彻天地的啸声。 “出发!” 此时,汉中城内的五万守军,已经在城门口整装待发,无数的火把,将四周照亮的,士兵的脸上满是平静与坚毅的神色,大家都老老实实地站着,没有发出一点响声。 “咻!”一道尖利的哨箭声,划破天空,陈子道闻声,心中一紧。 “大人!” 陈子道眉头紧锁,将手中的皮鞭举起,大声呼喊道:“全体都有,出击!” 说完,他挥舞皮鞭朝马屁股打了一下,口中喝道:“驾!” 城门迅速地就被打开了,身着铁甲的士兵,如同潮水一遍从城门处涌了出去,浩浩荡荡地朝巴中城进发。 “出击!”殷回雪这边也也听到了哨声,她挥舞着佩剑,三千弓箭手万箭齐发,朝阴觉大营射去,那的箭头都沾上了火,射在军帐上以后,便熊熊燃烧起来。 “杀啊!”剩下的五千飞羽营将士,手持利刃,趁乱冲进了阴觉大营,见人就砍,一些阴觉士兵还在睡梦当中,就身死当场,还有一些人在帐中刚刚起床,还来不及拿起兵器反抗,也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阴觉军队副将马尔扎也被巨大的吵闹声所惊喜,他急忙起身穿上盔甲,看着大营一片狼藉,便拉住一个准备逃跑的士兵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满脸是血和黑灰,惊魂未定地喊道:“秦国飞羽营今夜突袭我大营,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马尔扎奇怪地问道:“飞羽营的那点兵力我是见识过的,最多不超过一万,我阴觉军队总共有八万之众,其中守城三万,光驻扎在营寨里就有五万。“ ”就算他们偷袭我军营寨,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看现在这个样子,大半的军营好像都已经被攻陷了,究竟怎么回事?” “除了飞羽营之外的人,还有一队人马是从另外一个方向杀过来的,我军腹背受敌,溃不成军!”那士兵哭嚎道。 “什么军队竟然如此厉害,他们有多少人?快说!”马尔扎大惊失色,忙问道。 “看人数,似乎不超过一千,那群人身上也没有穿戎装,似乎是山民!” “山民?”马尔扎闻言大怒道,“一千山民怎么可能会搅得我军大乱?” 第六十四章对战马尔扎 “一千寨民倒是不算什么!”那士兵说道,“然而,他们的手上,都拿着大量的**,还有雷瓜!” “什么!”马尔扎的瞳孔顿时猛地一缩,心里当时就沉了下去,“雷瓜营地……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雷瓜营地的位置?”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大营情况很惨烈!”那士兵回忆起方才的一幕,依然心有余悸地说道:“那些寨民一面向前冲,一面朝我们投掷雷瓜和包裹好的**,虽然雷瓜的爆炸力最多只能炸死三人,但是它爆炸以后的冲击波,会让燃烧的铁果油四处飞散,转瞬间就能点燃三四个营帐。” “我们好多兄弟还来不及从营帐出来,就被活活烧死,还有一些人身上直接被点燃成了火人,鬼哭狼嚎,四处乱跑,整个大军营寨现在就犹如人间地狱一般,其余的士兵看到眼前这一切,早都吓得屁滚尿流,四处逃窜,根本没心思去组织反击。” “什么!”马尔扎绝望地喊道,他心中一凉,无力地坐倒在地上,哭道,“完了,全完了!” “将军,你快跟我们走吧!”士兵喊道,“大势已去,我们赶紧撤回城中!” “不!”由于抱着必死的决心,马尔扎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慢慢地说道,“你们赶快回去通知公主,我誓要与大军共存亡!” “将军!” “这是军令!”马尔扎忽得一下,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违令者斩!” 那士兵凝视了他半晌,眼中似乎有泪花,他朝马尔扎重重地抱了一拳,转身跑走了。 士兵刚走不久,马尔扎感受到了一阵隐隐的杀气袭来,他嘴角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意,转身拿起一壶酒,先猛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将剩下的酒,喷在了刀身之上。 沾满了酒液的刀锋,在皎洁的月光下,显得寒气逼人,这个时候,一个身着青袍,手持双剑的男子,正从远处慢慢地走了过来。 那人的双剑指向地面,剑尖在地上拖动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剑痕。马尔扎刚饮完烈酒,这时酒劲上头,满面通红,他朝那人大声喝道:“来者何人?本将不杀无名小卒,报上名来!” “汉中郡,陈源!” 陈源徐徐地说道,在他前方十步的位置停了下来,死死地盯住了他。陈源将左腿向前一步,略向前躬,整个身子前倾,左手持斩决在前,右手持青萧在后,手臂水平,剑尖指向马尔扎,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 他气海内的真元,也随之激发,犹如开闸的洪水一把,瞬间流至全身,手上的斩决开始慢慢发热变红,连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灼热。 “在下马尔扎!请阁下指教!看刀!” 马尔扎暴喝一身,双手紧握大刀,横向一下,纵向一下,砍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红十字,隔空朝陈源方向就打了过去。 “地煞境!”陈源面色凝重,不敢硬接这一招,那十字所蕴含的刀气十分浑厚,若是一不小心,自己可能就会被劈成四块,他双脚离地,双臂展开,迅速向后退去,顺着那股劲,一直退了十几歩,这才一个鹞子翻身躲了过去。巨大的十字顿时就将身后的营帐撕扯城了碎片,发出了清脆的爆鸣声。 “好身手!”马尔扎向前跳出一步,手中刀法大开大合,凶猛地朝陈源的下盘袭去,陈源顺势一个转身,落地时双脚将大刀踩在地上,手中的双剑对着马尔扎的面门,挥舞出一道道剑花。 马尔扎怒喝一声,双臂肌肉暴起,猛一使劲,竟将陈源掀了起来,随后身躯顺势向后一倒,那几道剑花所产生的缭乱剑气,便从他的上方将将掠过。 陈源被掀起数十米,落地时施展落地七十二斩,手上的动作瞬息变换,令人目不暇接。 马尔扎也迅速挥舞着大刀,不到十个呼吸,便与陈源对了三十多招,陈源的攻击速度原来越快,四个残影从他身后窜出,每个残影都挥砍着同样的招式,气势汹汹地朝马尔扎就攻了过去。 “旋风斩!”马尔扎见眼前的剑招越来越多,越来越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以自身为中心,向外用巨刃画起了弧线,旋转了起来,他的转速也是越来越快,犹如一道死亡旋风,所到之处,不论木头,铁甲还是石头,尽成碎片。 几个士兵不慎被卷入这刀风暴之中,还来不及惨叫,身体铠甲瞬间便化作肉泥,骨血四下飞溅。 “好强的刀风!”面对如此强敌,陈源不得不停止施展落地斩,将双剑交叉挡在面前,以真气灌注为盾,竭力抵挡着这狂暴的攻击,刀风暴撞击着双剑发出乒乓的响声,火星四溅。他被击得不断后退,双脚插入了泥土中,形成了一条浅浅的沟。 毁灭的旋风斩仍然在继续,并且范围在不断扩大,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被吸入了旋风之中,搅碎,抛出,陈源咬紧牙关,双剑在吸收的对方攻击势能之后,逐渐变得火红…… “嗨!”陈源瞅准机会,纵深向后跃了一大步,跳出马尔扎的攻击范围,随即调整气息,将青萧收入剑鞘中,手中迅速地舞起了燃烧的斩决,一道火风暴与刀风暴撞在一起,夹杂着的真气,互相摩擦,爆发出了一道巨大的冲击波。 “砰!”陈源和马尔扎分别后退数十丈,马尔扎此时已经陷入了癫狂状态,他的将手臂上的鲜血,涂抹在刀刃之上,血红的刀刃发出妖异的光芒,一股可怕的力量正在酝酿。 “暴龙斩!”马尔扎双目通红,面容扭曲,挑起一丈高,朝下猛地一劈,一道半月形的刀风切割着地面,夹杂着泥土,朝陈源就斩了过去。 “天炎裂!”陈源周身都是燃烧的真气,他将火红的斩决用力一挥,围绕周身的所有真气便顺着剑锋,朝着马尔扎的方向激了过去,巨大的天火之球,与马尔扎的刀风猛烈撞击,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然而那刀风只是削减了部分天炎裂的力量,火球无情地继续朝马尔扎攻袭过去。 “不!”在璀璨夺目的火光之下,马尔扎的身体随着他的声音一起,被那道天火所吞噬,连个渣都不剩。 陈源施展完此绝杀之招后,丹田内真气也是去了大半,他无力地瘫倒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湿透…… 第六十五章攻入巴中城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 陈源用剑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抬起头,前方远远能看到一群群整齐的方队,同时喊着整齐的口号,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行进。 秦国的铁甲步兵,天下第一,以其严密的方阵与有效的配合闻名,可对敌人形成摧枯拉朽的攻势。一个步兵方阵总共一百人,五人一列排成长方形,第一列的士兵为伍长,手持一人高的大盾,大盾上有观察孔。 “快撤退!” 节节败退的阴觉人开始吹响号角收兵,从大营中朝城门的方向撤退。秦国甲兵的步伐不紧不慢,整齐有序,从阴觉大军的营寨直接穿插了过去,有些还来不及逃跑的阴觉士兵,面对秦军的铁甲洪流,刚准备挥刀反击,就直接被方阵第二排的戟兵直接挑死。 甲兵方阵犹如过河卒子,有进无退,遇见敌军的时候,如果对方是散落的步兵,第二排的士兵便将长戟架在第一排的大盾上,进行挑刺,面对少许的轻骑,也是如此。 秦军共二十个甲兵方阵,离汉中城门也越来越近了,小方阵逐渐组合为大的一字长蛇阵,成合围之势,其中,十个方阵将一辆冲城车护在中心,朝主城门慢慢靠拢。 城墙上的阴觉守军见势不妙,便派弓箭手齐射了三轮。甲兵方阵原地停止,蹲下,取下背上的小圆盾,将身体护在里面,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十分连贯,圆盾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箭。 飞羽营的弓箭手们在甲兵之后不远的地方也一字排开,朝着城墙之上还击,阴觉士兵纷纷中箭,惨叫着落下城墙。 冲城车发出吱吱呦呦的声音,一点一点地朝城门移动,阴觉士兵见弓箭无用,便点燃硫磺丢了下去,瞬时间,漫天黄烟弥散开来。 甲兵们早有准备,将沾满了尿液的布蒙在脸上,继续前进。 阴觉士兵又将铁果油点燃丢了下去,甲兵的身上开始燃烧起来,不断倒下,不过,一旦有一个士兵倒下,马上后面的士兵便会填补上他的位置,不让军阵有空隙。 城门上的士兵变得疯狂起来,为了阻止冲城车,把一切能扔的东西都朝下扔,在甲兵们被砸地东倒西歪。艰难抵抗下,冲城车势不可挡,继续前进。 城墙之上的萨满开始发出怪笑声,试图瓦解甲兵的斗志,与此同时 ,从两翼分别杀出了两队阴觉武士,他们的战斗力都在人阶顶峰,身着藤甲,手持弯刀和放盾,朝冲城车发起了突袭。 甲兵变换阵型,以冲城车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圈,最外围的士兵竖起铁盾,慢慢挪动着步子,阴觉武士在外面又砍又踹,里面的士兵架起长期,对着外面的人不断地挑和刺,一路上不断有铁甲兵和藤甲兵倒下,尸横遍野。 眼看着盾牌防御就要被突破了,突然,在藤甲兵的背后又来了一群铁甲兵,这群铁甲兵的速度明显更快,他们迅速组成一条弧形的包围圈,那群藤甲兵便被前后夹击的铁甲兵阵包围在了中间,成为了瓮中之鳖。 陈子道骑快马来到前线,指挥另外千余名轻甲兵扛着云梯,快速朝城墙冲了过去。云梯加好之后,无数秦军前仆后继地顺着云梯朝上爬去。阴觉守军还未解决冲城车之患,又遇云梯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们继续疯狂地朝下丢着石块,木头和燃油,砸死砸伤秦军数千人。秦军们义无反顾,丝毫没有停止进攻。 “一、二、三!撞!” 冲城车总算来到了城门下,在工匠的指挥下,士兵们一齐用力,巨大的木桩撞击在城门之上,发展沉重的响声,连城墙上的阴觉守军都感到了一丝震动。 “咚!”冲城车仍然在继续撞击,战斗逐渐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一旦城门被攻破,拿下整个城便只是时间问题。 飞羽营的弓箭手们火力全开,三千人组成六队,轮番齐射,也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住了城门之上的守军,云梯上的轻甲兵也已经登上了城墙,与敌方守军展开白刃之战。 “什么声音?”在屋中昏睡的阴觉公主段怜寒从梦中惊醒,听到远处的喊杀声,忙让身边的几名侍女出去看看。 门刚打开,只听“刷刷刷”几道剑气划过肉体的声音,几名侍女应声倒地。段怜寒见此情景,吓得大叫道:“是谁?” 一个黑影慢慢地了进去,借助着昏黄的烛火和幽暗的月光,陈源那阴沉冷酷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手上的剑还在不断向下滴着鲜血。 “你……是你!”段怜寒坐在床上,抓住被子,连连后退。 陈源手起刀落,段怜寒发出一声惨叫,肩头被砍得劈开肉绽,鲜血淋漓。 段怜寒**着捂着自己的肩膀,表情痛苦,脸色惨白,瘦小的身躯微微发抖,看上去楚楚可怜。她蜷缩成一团,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快穿上你的衣服,城南有个小门,你从哪里出城,门口有马车,车上有你要的藏书!”陈源轻声道。 段怜寒以为他动了恻隐之心,忙取来一件褂子,陈源上前撕了一块布将她的伤口做了简单包扎,又替她穿上外衣。 “你,不杀我?”段怜寒眼中含泪,表情凄楚,自己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是对方改变主意,再下杀手。 “第一,我不杀手无寸铁之人与老幼妇孺,你手上无兵器,又是小孩,我便不能杀你;第二,我不是秦王的走狗,所以我也没有义务将你俘虏,带回朝廷请功。”陈源郑重其事地说道。 “即便你是阴觉的公主,学了些阴觉人的心狠手辣和歪门邪道,但你心思单纯,所以我依然相信你能改变自己,走向正途。今日放你走,就是希望你回去以后,好好待在家里看书,不要在干这些杀戮之事!” “那你为何要用剑伤我?” “如果你毫发无损地回到阴觉国,你的陛下必然起疑,所以,我便替你解决此事!” 段怜寒一改方才的可怜相,冷冷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回去以后会继续作恶,你现在会不会杀了我?” “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需要有仇必报,但也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杀戮并不能解决问题!”陈源的黑色瞳孔闪烁着,说道,“快走吧,一会大军杀进来,你就真走不了了!” 段怜寒快步跑向门口,又回头说了一句:“我之前邀请过你们来我云城,这句话还算数,随时欢迎!” 说完,她施展轻功,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第六十六章恭送殷将军 陈源看着远方的星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时,远处传来了城门轰然倒地的声音,随即而来的,是由近及远的喊杀声。 秦军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如入无人之境,缺少甲胄的阴觉军队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节节败退,很快,秦军便占领了汉中城。 殷回雪第一时间冲到了郡守府,那是阴觉公主下榻的地方,走到卧室的时候,发现已经是人去楼空。 殷回雪美目四下环顾,她表情威严,声音洪亮地说道:“速速解决敌军,并全力追捕阴觉公主段怜寒,取其首级者,赏黄金千两,封万户侯!” 众将士闻言情绪高涨,纷纷开始四处寻找捉拿此人。殷回雪转身,看到陈源正默默地坐在大门口发着呆,心中一动,便走上前去问道:“段怜寒呢?” 陈源表情微怔,随即笑道:“回殷大将军,被我放走了!” “你!”殷回雪气得说不出话来,脸都红了,她愤怒地质问道,“你怎么又把她给放跑了?” “对不起,殷将军,虽然我们目的相似,但我不仅不是你大秦之人,反而是你王上的仇敌!”陈源板着脸说道,“所以你指望我帮你捉拿匪首,实在是太天真了,如果你考虑将我捉拿回去问罪,那就赶紧决定!我还要与姚承安一起重建忠后村的家园呢!” 殷回雪听闻此言,心中的怒火已经平息了大半,她的脸上甚至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如果要是换做以前,我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她无奈地说道。 “那你现在,为什么心软了呢?” “我也不知道。”殷回雪的表情从未如此如何,巧笑倩兮,她说道,“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我对你们的态度有所改变!” 陈源笑笑,朝她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有女儿家的味道。” 殷回雪表情一怔,板着脸说道:“你的意思我以前都不像女人?” 陈源没有说话,沉了半晌,才语重心长地说道:“听我的,交出兵权,离开秦都,去过一个人逍遥快活的日子吧,这杀戮的修罗场上,的确不适合你!” 殷回雪深深地看他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火热,但很快又消失了。她冷冷地说道:“我不可能放弃我的责任,明日开始,我会以最快速度将巴郡的一切军政事务交接给陈子道大人,然后,大军拔寨,班师回朝。等到下次我们再见,说不定就是敌人了!” 陈源没有说话,他的眼眶湿润了,黯然地说道:“殷回雪,为什么你要如此顽固呢?大秦的将军,缺你这么一号女人物吗?” 殷回雪朝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明眸皓齿,齿颊留香,她起身潇洒地甩了甩战袍,故作轻松地说道:“好了,我该去整顿军务了!” 陈源遥望天空,黑夜渐渐被白昼替代,清晨的阳光,将黑暗吞没。 阴觉的残余部队,除了被俘虏的以外的,都被蚕食殆尽,整个巴郡也已经被秦军迅速控制,战后的恢复工作,也正紧张地进行着。 巴中城的郡守府,成为了大军的临时议事厅,陈子道坐在正中主持议事,殷回雪及其大军副将坐在两旁,下面还有陈源,赵英一干人等,共同参加。 陈子道起先发言,说道:“诸位,今日我军大获全胜,收付巴郡失地,斩首敌军四万余人,此等卓著战功,全仰仗各位鼎力相助 。日后我定将上报朝廷,论功行赏!” “不必了,他们非朝中之人,也不会接受朝廷的赏赐!”殷回雪淡淡地说道,“郡守大人务必将郡中的一切事务安排妥当,我等明日就要起身回咸阳了!” “是!”陈子道起身朝殷回雪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次巴中,汉中两城危机,全赖将军神勇,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殷回雪一摆手道:“哎,马屁之词不必再言,只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将军请讲。”陈子道笑眯眯地说道。 殷回雪起身,手指向赵英说道:“我想带此人回王都,做我的军师!” 众人闻言一愣,陈子道也苦笑说:“不瞒将军,这几位都不是我汉中郡之人,他们是主动来投奔我的,所以,他们去留恕下官无法做主!” 大家都在发愣,倒是赵英,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拱手道:“多谢将军好意,只不过将军不知道的是,我此次前来巴中,并不是专门为大军做支援的,而是逃亡!” “家父由于自身的缘故,死在了自己的府中,死在了骁狼卫的弓箭之下。后来,我赵府被小人诬陷为谋反,全家都被查抄,只有我一人逃了出来!” 他情绪激动,嘴唇微微颤抖,继续说道:“在下现在乃是戴罪之身,如果我随将军回朝,定会被那庙堂之人抓捕归案,所以,我只能谢绝将军的好意!” 殷回雪听闻此言,反应平淡,她点了点头,又朝陈子道说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算了。陈郡守如果想要捉拿朝廷大逆,现在尽管动手,我绝不阻拦!” 陈子道精明的小眼睛溜溜至转,心中暗想那赵英一伙人必定与殷回雪的关系非比寻常,他赶忙笑道:“岂敢!岂敢!我巴郡地处偏远,管不了王都的那一档子事,若是朝廷没有下特旨前来捉拿,我也没有必要多管闲事!既然大家都是殷将军的朋友,请问有没有本人可以帮忙的事情?” 这是,姚承安起身,朝所有人施了一礼,说道:“殷将军,陈郡守,这些事情都是由我而起,我是巴郡忠后乡人,一年前,阴觉人派兵攻打我巴郡城,占领了我的家乡,将我的族人都驱赶走了。我们不得已,才逃难到关中。” “现在,听闻朝廷派大军赶赴巴郡,讨伐阴觉,我便有了回乡的念头,这才带着我的几个同乡,来到了这里,陈源,赵英等,都是我的伙伴,他们都随我而来重建家园的!” “哦,既然如此,那么本官也就不再阻拦,巴郡之危已经解除,你们可以放心回家,休养生息!” “多谢郡守大人!” 第二日一大早,飞羽营大军已经整装完毕,准备班师回朝。殷回雪骑在一匹白色的骏马上,和陈源一行人依依惜别。 她深深地看着赵英,眼神中充满了不舍,赵英心里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走上前去拱手道:“将军,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还是快快启程,别耽误了时间!” 殷回雪微微一笑,恬淡的脸上隐约出现一抹红晕,她有点迟疑地说道:“你……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赵英见她那扭捏的申请,居然是一副小女儿害羞的样子,顿时心虚气浮,他爽朗地笑道:“怎么不会?总有一人,待我为家人洗清冤屈,我一会回来找你的!” “那你,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殷回雪嘴角微翘,神采飞扬,似乎是十分满意。她转身命令都:“听我将令,大军启程!” 第六十七章新发现 “终于可以回家了!” 陈源,赵英,姚承安一行人,回到了轻云寨之中,向村民告知了胜利的消息,众人无不欢欣鼓舞,兴奋异常。 人群中有人问道:“承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姚承安微微一笑道:“现在!” 他又转身朝林翰墨说道:“翰墨兄,现在我林大伯昏迷未醒,而我,又要带领这些同乡回到忠后村安顿下来,这轻云寨中的一应事务,还请你务必上心,小心安排!” 林翰墨恭敬地作揖道:“翰墨一定不会辜负少主的重托!” “还有!”姚承安表情凝重地说道,“之前听你们分析了一下,我也觉得我父亲的死因可疑,等把我的族人安排好,我可能就要随陈源兄弟一起,调查我父被害的真实原因,如若真是那秦王老儿所谓,那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可能就需要借助轻云寨的力量了!” “明白!如果少主需要,尽管开口,我轻云寨上下定会为少主排忧解难!” 陈源也叮嘱道:“翰墨,你从现在开始就要培植力量,扩张势力,但也要防着那陈子道,虽然他表面上说不为难我们,但这未来之事,谁又能完全打保票呢?轻云寨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我明白!”林翰墨微笑道,“今夜我会备下酒宴,为诸位送行!” 夜宴大醉至三更,不提,第二日一大早,陈源姚承安一行便出发了,林翰墨送行。 “恭送各位兄弟朋友,翰墨在这里,静候各位凯旋归来!” 忠后村距离位于巴郡,距离巴中城以南五十里。陈源姚承安一行人坐着牛车,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夕阳落山之前,赶到了忠后村。 村庄还保持着当年离开时的样子没有变,只是房门紧闭、众人心中感慨,走到村口,几个青壮年劳力开始将牛车上的物件搬运了下来,送到了各家各户之中。 这一行人总共只有五户,即便每家每户都燃起了炊烟,看上去还是十分冷清。姚承安叹道:“要是能有更多的乡亲们回来,那就热闹了!” “没关系的!”赵英走上前来,笑道,“我已经嘱托林寨主,他已经向我保证,一旦遇到忠后村之人,便会告知他失地收复的消息,让他尽快返回村庄!” 姚承安闻言,心道果然是军师,心中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他拱手道:“多谢赵兄,赵兄可真是一个聪明人,高瞻远瞩,连这些细节之事,也替我想好了,看来,那飞羽军离了你,战斗力至少要下降三成!” 赵英摆手道:“姚兄言重了,我不过是书读的多,对于一些事情稍微了解一些,但如果提到修行之事,我与你和陈兄,那可这是不能比啊!” 陈源上来调侃道:“你们两个就别再互相吹捧了!这晚饭是吃还是不吃呢?嫂子正在打扫厨房呢,你们还不快去帮忙!” “嘿嘿!”二人相视一笑,朝厨房走去。陈源扫视着姚承安的家,面积挺大,一共三间卧房,看来他们原先的确被村民照顾得很好。屋内的家具摆设简朴,但一应俱全,只是久未有人居住,如今都已经落满了灰尘。 陈源看着墙角的蜘蛛网,心中不由得怀念起自己原来在百家村的旧家,是啊,自己的村人无故遭难,父母身死,这大仇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报,想到这些,他不由得有些悲伤起来。 他上前一步,想将那蜘蛛网清理一下,无意中踩到了墙角的一块青砖,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头久了,那青砖居然翘了起来。 陈源仔细观察,那青砖之下似乎藏着东西,他取来一个小铲子,试图将那青砖取出,正在这时,姚承安走了过来,见陈源蹲在地上,奇怪地问道:“陈兄,你在干什么呢?” “这个底下似乎有东西。”陈源将那块青砖撬了下来,从下面取出了一个布包,放到姚承安的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姚承安好奇地打开那个布包,发现里面有不少物件。 陈源问道:“你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了,都不知道你家里有这个东西?” 姚承安摇摇头道;“并不清楚,连我妈都没给我说过,我猜,她应该是不想让我知道这些事情。” “吃饭了,嫂子给我们做了很多好菜呢!”赵英端来一盘韭菜炒鸡蛋,香飘四溢。 “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研究!” 大家陆续就坐,姚承安首先举起酒杯说道:“这么多年了,终于能回家吃一顿正经饭了,姚某在此感谢各位兄弟,我先干为敬!” "干!"众人一起举起酒杯。 “来来来,吃菜吃菜,看看我娘子的手艺如何!” “嗯,着实不错,老姚你有口福!” “哈哈哈!” 酒过三巡,大家已经微微有了醉意,陈源问道:“承安,现在你也回家了,这下一步,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自然是先将村人召集回来,然后跟着你一起,我想弄清我父亲死亡的真相!” “其实,我有种预感,我觉得百家村的覆灭,和你父亲的死因,和当年的那场宫廷弑君事件脱不了干系,很有可能,百家村村名也与你付清有着很深的渊源。” “我也是这么想的,那你觉得,我们应该回到咸阳,去调查这些事情吗?” “我觉得这个事情其实不需要我们亲自出手,我在宫中有一位特别得力的助手,可以替我们询查此事。”陈源讳莫如深地笑道。 “你是说,云阳公主?” “没错!”陈源点图说道,“我已经跟赵英商量好了,等这边的事情一完成,他将重新回到轻云寨,派几个得力的能手去潜伏王都,暗中传递宫中的消息!” “好是好,可惜啊,我们在王都中能用的上的人,也就只有弟妹一个。她一个女儿家,诸事不便,有点太难为他了!”姚承安说道,“我认为,我们需要在王都发展更多的势力。” 赵英笑道说:“你错了,赵兄!咱们这几位,身份都比较敏感,我基本上就算是朝廷钦犯,而陈兄,虽然被解除了通缉,但我相信他一旦回去,势必受到庙堂的密切关注,而你,作为当年姚大统领的唯一的儿子,身份暴露,如果回去的话,可能也是凶多吉少!” 第六十八章北燕赵氏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姚承安垂头丧气地说道。 陈源笑道:“我的意思是,咱们应该把眼光放广阔一点,在秦国国内不能培植我们的势力,咱们可以去别国啊!” 姚承安奇道:“你是说,去阴觉?” 陈源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段怜寒那小姑娘曾邀请过我们去他们的王都云城,咱们去投奔她也算是事出有因,不唐突。” 赵英打岔道:“对了陈兄,你说你刚才发现了一包东西,现在可以拿来看看了。” 陈源点头应许,将那包裹打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墨绿色皮子的书。 众人好奇地围着那本书仔细端详,那书做工精致,书的封面是一块绸布,书名是由针线一道道绣在上面的。 “这文字好生奇怪,我怎么看不懂啊!”姚承安皱着眉头说道。 “啊!这——”赵英大吃一惊,忙将书拿了起来,快速翻阅了一遍,满脸地狐疑。 “怎么了?” 赵英肃然大:”姚兄,老实告诉我,你父亲怎么会藏有我河东赵氏的族谱?”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姚承安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怎么会知道,再者,这书上的字我也看不懂,怎知是你的族谱?” 赵英没有答话,又翻开了那本书,在第一页上赫然写着:“族长,赵兴业,**南侯,官拜太尉,崇喜十三年,因谋反,判满门抄斩,后带领族人逃至秦河东!” “崇喜十三年?那不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吗?”赵英自言自语道。 “你怎么会清楚这些事情?”姚承安好奇的问道。 赵英回答道:“我家藏书甚多,其中包括很多燕国史料的记载。这崇喜是燕昭王赵武的年号,崇喜十三年,当时的燕昭王四十出头,正值壮年,然而就在他人生达到巅峰的时候,却意外横死,最后由太子赵猛继位,也就是现在的燕王。” “我当初在家看书的时候,也很奇怪,我们家怎么会有那么多北燕的书,现在想想,原来是这样……” 他忽然脸色一变,凝道:“我曾祖父崇喜十三年被判谋反,全家连坐,然后就在当年,燕王暴毙而亡,这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这个赵兴业,和你有什么关系?”陈源打断他的沉思,问道。 “他就是我的曾祖父!” “原来河东赵氏竟然是原来的北燕贵族,我说我们家怎么会这么快就衰败了!“ “我们作为从燕国逃难的王族后人,就算再怎么建功立业,也根本得不到秦王朝的认可!” “这上面的字体,好像和书名是一样的!” 赵英喃喃地说道:“没错。这是用小篆写的,你们自然看不懂,但我赵氏门人,则就不同了,我们自幼学习小篆字体,所以对此了如指掌站。” 陈源突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哦,我想起来了,当初在你家的那个地洞里,看到了一排灵位,你赵氏一族,传到你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 赵英想到这里,心中酸涩,苦笑道:“我父亲整日里机关算计,从未给我讲过这些东西,没想到那个所谓地洞,居然成为了他阴谋之中的最大败笔!当年,我们家刚逃到河东,我还未出生,父亲也和年幼。逃亡之后,我太爷爷很快就病死了,替秦国收付河东的事情,都是我爷爷做的。但是,他为了纪念我太爷爷的,就将这些功勋全部记载他的名下!” 陈源又从包裹中取出了一块金牌,赵英看了看说道:“这个应该就是禁军统领的腰牌,属于姚将军留下的遗物” 陈源在屋中来回徘徊,沉吟道:“既然有了这些情况,那么,我们暂时不去阴觉了,计划也可能要更改一下!” “难道你是想……”赵英凝视着他,试探地问道。 “之前我被廷尉通缉,陆先生曾经建议我去北燕避避风头,后来海捕文书被撤了,我也就没有再想那件事情了。”陈源说道,“但是现在看来,这燕国还真的走一遭啊!” “是的!不过,我现在必须先得回一趟河东,我观这个家谱,上面似乎记载了我族先人在河东所埋藏的财宝,我太爷爷贵为燕国太尉,那笔财宝自然是个不小的数目,如果能够获得这笔财宝的话,对于我们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可是不小的助力!” “真的吗?”陈源有些不相信的问道,最近发生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他都有些麻木了。 他又说道道:“姚兄弟,你暂且留在这里,我与赵英解决完河东之事,可能回去北燕帮忙调查赵氏一族,说不定你们赵家在北燕还剩下一些忠勇之士,如果能为我们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赵英道:“河东现在也是北燕的领土,咱们出关以后一定要小心,这块金牌,我会安排轻云寨的人把她交给云阳公主,看她能不能在朝中找到一些大秦的旧部,如果这些人能够为我们所用,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陈源翻着白眼道:“你为什么要学我说话啊,你这人有毛病吗?” 赵英嘿嘿地傻笑起来,仔细翻看着家谱,开始研究那上面的内容。 “赵兄,你可还记得河东旧址的具体位置?”陈源问道。 赵英冥思苦想,搜肠刮肚地说道:“我赵氏一族,虽然被称作为河东赵氏,但其居所却并不在河东,而在太原。当初,整个太原郡的田产,赋税,防务,均是我赵家一手调配,可谓称霸一方!” “那咱们就去太原怎么样?说不定真的能调查出一些新的线索!”陈源怂恿道。 赵英苦笑道:“得了吧,现在整个山西都已经快成为了燕国的囊中之物,我们作为敌国人,想要去燕国领土寻找宝藏,我看是极难!” 陈源开玩笑地说道:“那要不我们帮助秦境的守军,在把山西失地给收复了?” 赵英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就别做白日梦了!燕国的铁骑可不像阴觉军队一样小打小闹,那可一点都不好对付!阴觉的军队顶多就是有些奇门怪招,你破了他们的技巧之后,自然迎刃而解。而燕国人彪马肥,重骑更是天下第一,若想从他们的嘴里抢出肉来,那绝对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什么肉什么骨头的,咱们又不是狗,干嘛讲这些东西!”陈源撇了撇嘴道,“我也只是开个玩笑,我不觉得我们能有本事将燕国的领土抢回来!” “罢了,我们明日还是启程去太原看看吧,说不定真的会有一些新发现!”赵英活动了一下发僵的肩膀,伸了个懒腰。 陈源笑道:“如此,甚好!” 第六十九章雁门关隘 第二日,二人买了两匹快马,马不停蹄地朝太原的方向赶去。 “去太原,似乎要通过雁门关!”陈源说道,“不知道那边的守军有没有接到通缉你的消息!” “有可能,要不我们夜间悄悄地通过吧!”赵英建议道。 傍晚时分,天还未完全黑,他们终于赶到了雁门关附近。雁门关,乃西秦第一雄关,位于雁门山之中,城门两侧全是陡峭的山峰,四周延绵的城墙,都建在崇山峻岭之上,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二人潜伏在远处,观察着城门附近的一举一动,大门外放着两排木头栅栏,行人一个一个通过,验明身份后方可放行。 “看来,想要去太原,如果不走这雁门关的城门,咱们就只有飞过去了!” “此关隘之重要,我看啊,就算屯兵一万驻守,也不为过!” “过了这个关口,后面就是燕国的领土了,只不过,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 他们一面看,一面悄悄地讨论当中,这时,一位将军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朝那几个士兵问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 士兵拱手道:“回将军,没有!” 那将军点了点头,威严地说道:“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员!有问题立马通报我!” “是!” 借着夕阳的余晖,陈源看清了那将军的面容,嘴角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冷笑。 他拍了拍赵英的肩膀,说道:“我们不需要偷偷跑过去,等天黑了,你在这里等我,我自会打开城门!” 赵英奇道:“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人!”陈源说道,“我想我顺便可以给你报个仇!” “什么人?” “骁狼卫,严捷!” “什么?”赵英的瞳孔猛得一缩,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他语气冰寒地说道,“原来这个狗东西,被秦王发配到雁门关看守了!” 陈源调侃道:“秦王老儿又不是老年痴呆,自然知道谁忠谁奸,这严捷小人的手段如此歹毒,居心叵测,秦王怎么敢留这种人守卫都城!他被发配到这里,也是罪有应得!” “这个狗贼!”赵英紧紧地握紧了拳头,双眼血红,表情激动。 “别!”陈源一把将他的手按下,阻拦说道,“这事你就别出手了,我替你搞定!我告诉你哦,我若为你报此大仇,以后你可得老老实实地为我做事,帮我干掉那秦王老儿!” “等干掉秦王,我就扶植桐儿上位,学人家阴觉国,当女王!然后,再给你封个丞相当当!哈哈哈!” 看着陈源那玩世不恭的表情,赵英脸上却满是感激之色,他猛地一拱手道:“陈兄若是能替我报此血海深仇,我赵英必将为你马首是瞻,抛头颅,洒热血……” “行了行了!”陈源眼见着他就快跪下了,忙把他托起来道,“咱们是朋友,我帮你不是举手之劳的事,你父亲当初虽然……嗨,不提那事了!反正我一定会帮你的!” “试试我发明的新东西吧!”赵英取出一根黑不溜秋的圆棒子,头部延伸出一根像引线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陈源好奇地接过那根棒子,手还没拿稳,只感受到一根吸力,棒子便被吸到了剑鞘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陈源用力将棒子掰了下来,问道。 “磁火雷。”赵英介绍道,“这硬壳里面,塞满了烈性**与铁果油,然后,我又在这硬壳里混入了一些磁粉,能吸附到铁器之上,你将这个东西带上,说不定会有帮助!” “好家伙,你也真是够狠的,这玩意若是在作战时不慎被吸到铠甲上,又不幸被引燃,那人不整个就成了一个活体**?”陈源啧啧称奇道,“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赵英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先试试,至于实用性……这东西我只造了这一个。” “我看应该很好用!说不定能够让我更快的结束战斗!”陈源望着那磁火雷,笑道,“除掉一个严捷不难,但若是因此惊动了整个雁门关收据,那可就不好办了!” “多谢你的宝贝,你在这里等我好消息。” “你快去快回!多加小心!”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天色已经黑得如同被泼洒了墨汁,陈源躲在一个角落里,仔细地观察着城门口的情况。 黄昏时分,他与赵英两人已然看到,那严捷叮嘱完守城的士兵后,便出关巡视去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若是他几日都不回来,难道我还要在这里守上几夜?” 正在这时,一匹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似乎是来送军报的斥候,守城的士兵见状,忙将大门敞开,挪走路障,快马一路无阻地从城门下穿了过去。 陈源心下一动,脚底生风,踏着轻功就追了过去,他一路一直跟着那斥候,直到来到一片阴暗处。他顺手用真气吸起一块石子,瞄准斥候的脑袋射了过去,直打得那斥候**迸裂,摔落马下。 那马儿似乎也挺有灵性,见主人落地,也停了下来。陈源从暗处现身,将那斥候的衣服换上,又一脚踏上那马,一骑绝尘而去。 陈源骑马来到城门,守城的军士发现刚才放进去的那个斥候,短时间内竟然又赶了回来,心中疑惑,便大喝道:“你不是刚入关吗,又出来干吗?” 陈源拿出那斥候的凭证说道:“我突然想起我又一份紧急公务落在了驿站,特此回头去取,你们不要拦我,快快放行!” 那群守卫听闻此言,无奈之下只能放行,陈源取下一块黑布,将脸蒙上,纵马驰出关门。 秦律有云,这等关隘重地的守军,每日需在关门附近二十里巡视。陈源料想这严捷活动的范围不会太远,他骑马四处逛了几圈,突然远远地发现远出有一队手持火把的军士,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正走在最前面。 陈源定睛一看,那将军正是严捷。他心道:“这家伙果然在这里巡视,此时他身边的护卫数量甚少,并且离城门尚有一段距离,无法迅速驰援,若是这时不能刺杀他,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有!” 他当即决定动手,以免一旦这家伙逃回城中,就不好在击杀了。 陈源纵深跃起,犹如一只黑夜蝙蝠一般,朝那群士兵就扑了过去,骑马的严捷率先看到有人从空中袭来,大喝道:“什么人?” 第七十章太原郡 陈源不理严捷,直接从身上摸出了几粒方才在山脚下捡的小石头,施加真元,用力掷了出去,那石头暗含着一股劲道,几名士兵还来不及反抗,就应声倒地。 陈源趁那群士兵混乱之际,冲入人群,手中的双剑出鞘,波光粼粼,剑剑生风。他在人群之中欢快地随意砍杀,顿时残破的身体四处飞散,惨叫之声此起彼伏。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群士兵就被陈源一人全歼,严捷望着那满地的尸体,大惊失色,他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屠杀我大秦守军?” “杀的就是你大秦守军!”陈源扭头看向他,手中的剑还在滴血,此时那些火把落地,光线昏暗,双方都无法看到对方的影子。 “阁下好身手!”严捷拱手道,“请问你如何称呼,为何杀我?” 陈源冷哼道:“你不需要知道!” 他一下子跳起一人高,朝着那严捷的胸口飞踹过去,严捷仓皇之下,举起手中的长柄砍刀在胸前一挡,陈源那一脚真气十足,严捷被踢得飞出了几丈原,那马儿也由于承受不住那脚真气的巨大灵压,而轰然倒地。 严捷艰难起身,抹了抹嘴角的血,知道今日他若不拼死血战,就必定要葬身此处,随即真气萦绕,他挥舞着大砍刀,像一阵狂风一样,大喊着就杀了过去。 陈源以双剑对长柄武器,不占优势,于是他尽量与对方拉开距离,用远程剑气对严捷进行攻击,无数的剑气从他的身边滑过,地皮都被掀了起来,发出巨大的爆炸声,炸得那是泥土四溅,飞沙走石。 双方对战了数十招之后,严捷逐渐有些力不从心,落了下风。陈源见状,故意卖了一个破绽,假装自己要施展一个回旋砍,将身体转了过去。严捷瞅准时机,狠狠地劈了过去。 哪想到陈源那一记转身乃是假动作,是故意引他近身。陈源见严捷中计,忙又一个空翻,从严捷的头顶掠了过去,趁势将手中磁火雷,吸到了他的后背铠甲之上。 严捷抬头看着从他头顶翻身而过的陈源,却不知道此刻他已经大难临头,那磁火雷已经牢牢地吸在了他的甲胄之上。陈源落地之后,又将手中被真气灼热的剑身朝前一挥,点燃了那磁火雷的引线。 “你干什么?”严捷见他方才那一招甚是古怪,明明挨得很近,却只是徐晃一招,便大声喝问道。 “一路走好!”陈源头也不回地向前冲去,几个呼吸过后,一阵巨大的爆炸身,严捷在一团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陈源看着严捷惨死地那一幕,不由得心有余悸,这玩意威力真大,如果自己躲得稍微慢一些,估计也得殃及。 严捷已死,陈源便不再停留,骑上斥候的马匹,把赵英给接上后,朝着太原的方向狂奔而去。 雁门关至太原,大约有四百里路,陈源胯下所骑的是斥候专用的千里马,脚力极佳,连续跑上一晚没有停歇,一直天蒙蒙亮,才总算赶到了太原城下。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值守在太原城门口的士兵打了个哈欠,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他喊上另一个兄弟,两个士兵一齐用力,缓缓地将城门给打开了。城门刚开,就有两个人走了进去。 士兵心中奇怪,暗道:“怎么这么早就有人入城?难道这二人,昨天在城外野地里睡了一晚?” 当然,他并没有多管闲事,上前询问,只是注视着陈源与赵英二人。他二人故作镇定,朝着城中跑去。 天虽然刚亮,但已经有很多做早点的摊主推车出来,开始叫卖营业了,整个太原城也犹如一个刚从睡梦中醒来的小姑娘,开始了一天的欢快生活。 二人走在大街上,赵英一边走一遍介绍说:“这太原城,又名晋阳,号称四塞之城,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曾经是秦国北方的一座重镇,当年秦王驻重兵于此,犹如一只手,直接掐住了燕国的咽喉,让燕王如鲠在喉,不得痛快!后来,燕国花了很大的代价,才将这太原城给拿了下来。” “当年我们家从太原城逃出来的时候,我还很小,那一年,燕军兵临场下,太原郡守宁死不屈,燕军扬言,若还不开城投降,一旦他们将城门攻破,势必会将全城男女老幼屠杀殆尽。” “最后,不到半日的时间,那郡守便被部下杀死,然后大门敞开,燕军长驱直入,在城中烧杀抢掠,我们家放弃了大部分财产,只带了一些随行之物,仓皇出逃,即便是我们动作迅速,也死了一多半的族人,只有少部分人从城里逃了出去,这其中的幸运儿就有我。” “唉,十几年了,这里的建筑倒是没变,可却物是人非!现在的太原城多为燕人,彪悍好武,咱们在这里说话做事,可都得小心!”赵英提醒道。 “你多虑了,咱们两个地阶武者,能怕什么,大不了就打呗!”陈源无所谓地说道。 赵英嫌弃地说道:“你这人其实挺聪明,但总是要摆出一副有勇无谋的鲁莽样子,真是拿你没办法。咱们现在先找个地方住下,再打听宝藏的事情!” 陈源点头,二人来到一间客店,客店的老板操着浓重的北方口音,笑呵呵地问道:“二位,住店还是打尖啊?” 陈源掏出两块碎银子说道:“给我们准备一间最好的上房,在上点你们这的特色小吃,送到我们房间来!” 那老板见陈源出书阔绰,心中大喜,忙不迭地说道:“没问题,两位随我上楼。” 客店老板将二人带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那里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将客室的窗户打开,能看到大街的人来人往,视野也是相当开阔。 “怎么样?”客店老板颇为自得地说道,“这是本店位置最好的客房,坐北朝南,通风通透。对了,那边还有一竹梯,你们可以登上房顶,俯瞰太原城的景色!” 陈源满意地点点头,赵英拱手问道:“请问店家,这城中之人,有多少是秦人?” 那老板笑容一僵,尴尬地问道:“这位爷,您问这个干什么?” 第七十一章黑夜魅影 赵英见对方脸色有异,连忙搭腔道:“哦,这位店家,不瞒您说,我们是正是从秦国而来,这次专门赶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原先失散的秦人,若言语之间有莽撞之处,还请谅解。” 老板听闻此言,这才表情一松,笑道说:“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也是秦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啦!” 赵英闻言倍感惊喜,忙问道:“那敢问店家 ,你知不知道这太原郡曾是秦国的领土?” “这个我自然知道,当年我也是见证过那场旷世奇劫的。”老板表情凝重,似有沧桑怀古之感,他又悠悠地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我也才十几岁,当年,燕军久攻不下,为了要尽快结束战斗,便扬言说若是攻下此城,便要屠城。结果,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有人便杀死郡守,开了城门放燕军进来。” “然而,这燕军将领倒的确是不下令屠城了,可是却放任士兵在城中烧伤抢掠三日,我看啊,也比屠城好不到那里去,那群燕人进入城中,就如同狼入羊群一般,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冲进民房,抢劫财物,烧毁房屋,若有人胆敢反抗,便一刀杀之。” “那些燕国来的蛮子,一看到了屋中漂亮的小娘子,便色心大起,几个人冲上去就把那女子的衣服撕了个干净,然后拉到大街上,轮流进行**,有些女子由于不能承受这样的野蛮行径,羞愤自杀。那帮燕人,真是禽兽不如。” 店家言语之中充满了愤慨,他的脸上由于激动,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青筋凸起。赵英见状,忙道:“不瞒你说,其实我们这次来,就是寻找当年燕军大乱之下失散的亲人!” 那店家说道:“哦,是这样,那你们可算找对人了,虽然当年燕军大乱太原城,但幸存下来的秦人,也是十之有三四的,不知二位客官所要找的亲友,姓甚名谁啊?” 赵英道:“在下姓赵,我家有位翁翁,曾经在安邑候府上做事,不知道现在安邑候府的主人,是哪一位啊?” 店家思索了一阵,说道:“当年燕军大乱,安邑候府由于是贵族大户,树大招风,首当其冲,受到了燕军的重点照顾,他府上的人员基本上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后来,燕人占领了整个河东地区,这安邑候府也便荒废不用了,不过就在三年前,突然有个人花钱将这宅子给买下了,但是他买下之后,既不打理,也不入住,只是放几个人在门口看守,不许人进去!” “真是奇哉怪也,你说一个人,他买下一片宅子,但却不住下来,还找人日夜看着,不让外人进去,你谁,这是什么道理啊,它一个荒宅子有什么宝物值得看守的呢?哦对了,告诉你们啊,听说,那买下宅子的老爷,也姓赵,这其中莫不是莫不是……” 陈源与赵英面面相觑,后者打断他说道:“多谢店家指点,我们走了一天的夜路,有些困乏,想要休息一会!” 店家闻言,直到刚才自己有些失态,忙知趣地笑道:“哦,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你们赶紧休息吧,晚些时候,楼下会有人给你们的房间里送吃食!” “劳烦店家了!”陈源与赵英二人拱手道。 店家走后,陈源向赵英问道:“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英拿出那本家谱,说道:“我这本家谱上,并没有直接点明我赵家遗产所埋藏的地方,只是在其中很隐晦地讲了一些,况且,这家谱所署之名,乃是河东赵氏,而不是北燕的那个赵氏贵族,所以我猜想,上面应该不会记载有关宝藏地点的信息。” “而且。“他将家谱翻开说道,”这后面有两页纸是空白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了府上再添人丁而临时备注?” 陈源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带着东西过来有什么用?” 赵英说道:“这本家谱上居然有北燕王族的专用标志,我觉得关键时候能够证明我的身份。” 陈源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道:“随便你怎么办吧,反正我现在要休息了。” 赵英笑道:“也好,晚上咱们一起出门,去探探那安邑候府!” 二人从白天一直睡到了黑夜。直到半夜时分才醒了过来。 赵英凭借着当年的记忆,与陈源一起好容易才摸到了旧安邑候府门前。他们站在那宅院之外,那宅院墙头上还能看到些许的野草,大门上的门环锈迹斑斑,门上的油漆也剥落得差不多了,有些暴露在外的木头都已经开始显现腐败的迹象。 “我们,要从大门进去吗?”陈源问道。 赵英摆摆手,领着陈源绕着这宅院的围墙走了大半圈,终于发现了一处破口,那破口大约有半人那么高,地上满是砖头,似乎是被人用蛮力强行破坏的。 “这是我们当年逃亡而临时破开的一个洞。”赵英凝视着矮小的洞口,说道,“这洞只能容一人匍匐通过,当年侯府被燕兵包围,府内身强力壮的男子都在大门口与敌人交战,只剩下一些妇人与小孩,当时没有工具,是我们用小凿子,一点一点地将砖撬下的。” 二人费力地从那个小洞钻入院子中,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半人高的野草地,前面又有亭台楼阁,也已经爬满了各种植物。 “这院子是有多少年没人住了,荒成这样。”陈源二人在荒草丛中迈步,草叶摩擦着衣服发出沙沙地响声。 赵英说道:“这宅子内定有乾坤,不然那主人也不会买下它,不住人却找人看着不让进。”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从空中闪过,二人连忙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查看情况。 二人定睛一看,园中出现一个黑衣人,他正站在那里,遥望屋顶,似乎在那高处有人。他突然开口,缓缓地说道:“既然来了,为何还要遮遮掩掩,不如现身一见。” 话音刚落,那屋顶也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在月光的映衬之下,非常显眼,他身手矫捷,纵身一跃,便从屋顶跳了下来,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第七十二章侯府密事 第一个黑衣人见他如此轻盈,便拍手笑着说道:“阁下可真是好身手啊,看来今日我若是想在你手上逃脱,几乎是不太可能的!” 第二个黑衣人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詹事说笑了,我怎么敢对你动手!况且,我对你的性命并不感兴趣,虽然说过去,我们两个共同侍奉过一个主人,但实际上,并并未有过太多交际。现如今,咱们也只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扰。深夜到访此处,若有惊扰,还请谅解!在下就此别过,你好自为之!” 他迅速说完,转身要走,第一个黑人冷笑道:“各取所取?将军今日说得若真是心里话,那估计明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你当初背叛太尉,不就是为了夺取他那巨额财富吗?” “你!”第二个黑衣人愤怒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比我好不到哪去!我只不过是因为当初他由骠骑将军升为太尉,而没有提拔我,心中愤恨,所以才挟私报复。而你呢,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忠于过他,你只不过是当年太子派到他跟前的一条狗!” “哈哈哈哈!”第一个人黑衣人仰天大笑了半天,后收敛笑容,语气冰寒地说道,“狗也罢,人也好,我不管你今夜来这里是什么目的,反正当年赵兴业的遗留下的财宝,我是势在必得,如果有人胆敢干涉,人挡杀人,佛挡**,你可记清楚了!” 第二个黑衣人嘲笑道:“哼,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告辞!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说完,他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视线当中。另外一个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冷冷地自言自语道:“放着好好的太仆不做,偏偏要来这里,你以为就算你能得到那些东西,又岂能那么容易地就被你给吃下去吗?” 夜里在安邑候府所闻,真可谓是大感意外。陈源二人回到住处之后,还在当晚所见之事互相探讨,意犹未尽。 陈源说道:“赵兄,我有个大胆的猜测,这二人与你那曾祖父赵兴业,必定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的话,他们今夜也不会闯到一个荒废无人的园子当中,这赵兴业贵为太尉,他所埋藏的宝贝,应该是极少有人知道的。” 赵英点头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并且我听那二人言语之中,无意透露了对方的身份,他们一个是詹事,詹事统领太子府的宫臣,位高权重,极有可能是未来的三公之位,位极人臣。另一个是太仆,掌管宫廷车马,看上去似乎并无实权,但就我朝惯例,掌管宫廷狮豹卫的郎中令,在任职之前,都要担任太仆之职,所以这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他们二人放着好好的京官不做,跑到这秦燕交界的太原郡,所图谋的一定是非常重大的事情,未来可能获得的利益,也一定是非常丰厚的。并且,他们口中提到了我曾祖父赵兴业,并且指名道心地要来谋夺他的遗产,我猜想,这二人之前定是我曾祖父身边的得力手下。” “今日这二人都承认他们是为了夺取这宝藏,才谋害我曾祖父。只可惜我曾祖父遇人不淑,败在了这两个叛徒的手里,连遗产也岌岌可危,我作为赵氏子孙,势必要替他铲除奸人,守护祖先的宝藏!”赵英捏紧了拳头说道。 陈源说道:“这两个人既然能够为了你祖上的财宝,放弃在王都的高官厚禄,一定是有备而来,势在必得,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咱们绝对不可轻敌,必须多加小心!” 赵英点头同意,说道:“那是自然,咱们今日就到这里。明天先问问那店家,再到街上看看,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 第二日一大早,二人被一阵敲门声所惊醒,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店家给他们送来了热腾腾的包子做早餐。店家端着包子,笑盈盈地说道:“二位客观,用早饭了没?尝尝我们小店做的包子。” 赵英也回道:“多谢店家,我们才醒,这肚子也的确是有些饿了。” 店家放下包子刚准备离去,陈源见状,连忙拿出一瓶酒和几碟小菜,硬拉着他坐下说道:“老板老板,来来来,你请我们吃包子,我请你尝尝我西秦虎狼之地的浊酒!” 店家歉意地笑道:“这么早上一大早就要喝酒啊,我可没这个习惯啊!” 陈源不由分说,便直接将酒给倒满,说道:“没有这个习惯我就给你培养一下,这燕人都苦寒之地出来的,按道理讲,应该比我们秦人更加粗狂豪放,酒量也应该够大才是,我听说燕人一天三顿都离不开酒,你说你在这里经营了数十年了,怎么得也练成了一点酒量。” 说完,陈源先干为敬,店家见他如此,也不好再推辞。紧接着几杯黄汤下肚,店家便有些晕乎起来,陈源趁机问道:“哎对了,店家,昨日听你所言,似乎话中有话,不如今日在给我们讲讲这太原城中的轶事吧!” 赵英也帮腔道:“是啊老哥, 你昨天说那买下庄子的老板也信赵,到底是何意思啊?” 店家满身酒气,醉醺醺地说道:“想当年,我在这太原城中,也算是一号人物,我还真就知道这太原的一些密事,据我说知,那姓赵的老爷,听说是燕都平京的高管,他为了买下这个宅子,专门千里迢迢从那里赶了过来,亲自查看,并当场一口气付下了全部钱款,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真可谓财大气粗!” “大家都疑惑这位大老爷买下这宅子到底是什么用途,难道是准备解甲归田,来到这太原城赋闲?可那老爷明明正值壮年,不像是准备致仕之人。难道是他从哪里弄了了一个绝色女子,准备用来当做别院,金屋藏娇?可是他并没有将院子打理干净啊,做出入住的准备啊?” “所以啊,这宅子当中定然有秘密,有人就说了,这姓赵的老爷之所以买下这个宅子,就是为了那安邑候所埋藏的宝贝,他很有可能是原来是和河东赵氏是一家的,不然的话,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呢?” 店家满脸通红,神采飞扬,满是得意之色。陈源看了赵英一样,继续问道:“小哥,我再问你,你知不知道除了这个姓赵的老爷以外,还有什么人知道这安邑候府的秘密?” 店家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赵英又问道:“那你可知,这太原城最近还来了什么新的大人物?” 第七十三章门前布施 店家眼珠子一转,说道:“不瞒你说,还真有!” 陈源与赵英一齐瞪大了眼睛,凑上前去问道:“是什么人?” “太仆令,徐凯,最近被燕王封作边将,来这太原城镇守一方,你知道,这太原郡与秦土相交,就在几百里外,有镇守雁门关的十万秦军,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夺回太原郡,燕王一直将其视为心腹大患,所以便派遣这徐凯带领八万兵马,镇守边疆。” “据说这徐凯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军中当过副将,也带兵打过不少仗,后来被封为太仆,虽然这太仆也算是九卿之位,但实际上不过就是一个掌管车马的闲官,他整日呆在宫禁之中,不能带兵打仗,那还不得给憋坏了。所以这才他亲自请命来到边疆,也在情理之中!” “自己请命?”陈源奇怪地问道,“你说他是自己要求过来的?” “是啊!”店家感慨道,“谁不想待在都城里,在王宫之中,在燕王身边侍奉,有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也只有这军中热血男儿,平生在外征伐惯了,才会不畏惧这苦寒之地条件艰苦。” 赵英看问得已经差不多了,便说道:“好了店家,你先回去休息了,今日多谢你的故事,改天有时间,我们再一醉方休!” 送走店家之后,二人来到了大街之上,眼见着太原城中的集市繁忙,好不热闹。陈源说道:“我觉得他说的那个徐凯,很有可能就是昨夜我们见到的那个被称作将军的人,而且他说自己是由于太尉而郁郁不得志,所以我觉得他之前应该是你曾祖父的人,只是后来才叛变了!” 赵英说道:“你说的对,所以我觉得,我太爷爷的那些对头,对于这个反水的墙头草,并不十分信服,所以才会让他当太仆令,虽然官位高,但却没有实权!而那个姓赵的,则一直就是安插在我太爷爷身旁的眼线,对于自己人,当然得优待一些!” 陈源问道:“那你说,当年诬陷你太爷爷谋反的那帮人,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人啊?” 赵英微微一笑,说道:“这还用想!不管是什么人,反正一定是与当今的燕王有关!” 陈源疑惑于他的自信,问道:“此话怎讲?” 赵英又说道:“虽然这太仆令是个空架子官,但也是位列九卿,只有燕王才能册封,能给为自己立过功劳的人如此高的官位,也只有燕王能做到。我曾祖父还是太尉的时候,这燕王还只是太子,他应该是与我曾祖父对立的另一个集团,所以才要诬陷我曾祖父谋反。我甚至觉得如今这燕王,就是当年的主谋!” 陈源长叹一声,忽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说道:“我又想起一事,既然他们都知道你曾祖父宝藏的秘密,为何要等到今日才来寻找?这三十年来,他们都在干什么呢?” 赵英道:“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想他们应该只是知道有宝藏的存在,却并不知道宝藏的所在之处,并且之前这太原郡一直是秦国的领地,还被赵氏的族人所居住,就算他们知道宝藏在这里,也不好下手。然后十年前太原刚被燕军攻破,那头几年情况不稳定,他们也不好下手,可能一直到最近几年,才谋划完毕,瞅准机会,这才过来了。” 两个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地竟然朝着城西的方向走了很远,正在这时,很多路人都急匆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人们都在议论纷纷,似乎是在看什么热闹。 陈源连忙拉住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大哥,前方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啊?” 那路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吗,一位姓赵的老爷买下了原先秦国君侯留下的宅子,今日要开府入住,为了庆祝这乔迁之喜,特意命下人在门口布施,听说每个人都能在门口得到十枚铜钱呢!快走吧,晚了就抢不到钱了!” 陈源与赵英面面相觑,赵英沉思道:“咱们过去看看吧,我猜想那姓赵的可能是因为昨晚赵凯夜闯府上的缘故,这下坐不住了,只能亲自前来镇守,毕竟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陈源说道:“你说的对,咱们赶紧过去看看吧!” 二人跟随人员,一路赶往原侯府,侯府门前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人山人海,人们都是欢喜异常,翘首以盼,等着那姓赵的老爷散发银钱。 正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骂声。 “你这个老不死的东西 ,竟然敢惹我们王府的人!”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矮个子男子,用手抓住一位老者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王管家,我错了,您饶了我吧!”那老者像一个小鸡仔一样被人拎起来,苦苦地拱手求饶。 “哼,你这个老家伙,欠我们的王府的银钱,什么时候还?”矮个男子依旧气势汹汹地吼道,面对老人的哀求,视若无睹。 老人又低声说道:“我……那么多钱,我一时半会也还不上啊!请您再给我宽限几天!” 那男子闻言大怒,狠狠地抽了那老人几个耳光,又骂道:“你是不是找死啊?我告诉你, 今日若是不给爷爷把钱如数奉还,老子卸了你一条腿!” 老人跪地磕头道:“我真的是没有钱啊!” 矮个男子一脚把那人踹倒在地,吩咐身边的打手道:“打,给我狠狠地打!” 众家丁将老者团团围住,拳打脚踢,将老者打得鼻青脸肿,鼻孔嘴角都流出了血。正在这时,一个妙龄女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哭喊着冲向那群家丁,扑倒在老人身上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么?住手,都给我住手!” 那矮个男子见那女子长得颇有姿色,不由得色心大起,色眯眯地用手托起那女子的下巴笑道:“呦,小娘子,别来无恙啊,怎么的,几日不见,又想本爷爷了?” 那女子怒目圆睁,朝那男子忽得一下就是一个耳光,怒斥道:“你这个王府走狗,今日有我在,光天化日之下欺压百姓,今日有我在,你们别想再伤害我爹爹!” 那矮个男子受了一巴掌,不怒反笑,他冷冷地说道:“哼,小娘子,就凭你也想威胁本爷爷,不过是蚍蜉撼树罢了。你们给我听好,把这小娘子给捆回去,老子要亲自享用,至于这老头嘛!把他双腿打断,丢入山中任其自生自灭!” 那女子一惊,忙叫道:“爹爹!”她死死地抓着爹不放手。 “闺女!”那老者也跪在地上哭道,几名家丁上前硬扯着将两人分开,围观的人群也在一旁议论纷纷。 “哎呀,这帮人太过分,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老人和弱女子。” “你可省省吧,谁叫他们欠那王管家的钱呢,听说那王家的王老爷可是太原城中的一霸啊!”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一阵旋风踢,将众家丁踢倒在地。 第七十四章门前扬威 矮个男子见众家丁倒在地上**,抬头看着那出手之人,那人身穿一件墨色云锦皮袄,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蟒纹宽腰带,一头一丝不乱的头发,有着一双灵动的俊目,体型消瘦,当真是清新俊逸悠然自若。 矮个男子叫唤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伤我王府的人!” 那男子摆弄手中折扇,风度翩翩,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刘侠客今日见此不平之事,就要管上一管!” 矮个男子冷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吃爷爷一记铁拳!”说完,他猛地一拳朝刘侠客的脸上挥了过去,刘侠客躲闪不及,被捶中左脸,飞出了两颗带血的门牙,人也朝后飞了出去。 “这么弱,还学人家行侠仗义!”众人在一旁指指点点。那刘侠客捂着脸站了起来,帅气的脸庞变得浮肿。 那矮个男子轻蔑地一笑,又运足真元,准备进行下一轮进攻,刚想用力,却发现胳膊被人钳住,动弹不得。 那男子心中惊慌,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对付我王府之人?” 陈源抓着他的臂膀,面无表情地说道:“我奉劝你们赶快离去,不然的话,你的手就废了!” 他手上的力度猛然加大,那矮个男子疼得呲牙咧嘴,正在这时,一阵清朗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是谁在我门前闹事啊?” 陈源定睛一看,说话那人,身穿一件散花锦锦袍,腰间绑着一根深蓝色戏童纹丝带,虽然看上去年过五旬,但却精神矍铄,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眼眸,身材结实有力,当真是气宇轩昂悠然自若。 陈源见那人气质不凡,出声询问道:“你又是何人,方才这家奴欺辱这一家老小你不出现,现在我出手制止,你却又过来横加阻拦,莫不成,这便是你的手下?这件事情,也是你所授意的?” 那人闻言不怒反笑道:“好小子,竟然敢质问我,我赵盼还真是平生第一次遇见,他到底惹到你什么了,这事情又与你又什么关系?你要多管闲事?” 陈源冷道:“你不必多言,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这群残害良善之徒,你若敢阻拦,我不过你是什么人,我连你一起打!” 赵盼笑道:“好,好,好,看来今日这事情我不过问是不行了,小姑娘,这到底是是怎么一回事啊?” 那女子起身叩头道:“大老爷为小女子做主啊,那日我爹爹不过是像他们王府借了一两银子,不出一个月,这王府的管家居然让我们返还十两,还说是什么利滚利,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哪有这么多钱,这管家讨钱不成,便下此重手,说是要打断我父亲的双腿,还要将我出卖为奴抵债!” 赵盼问道:“这王府又是什么来历?” 那女子说道:“王府是本地有名的地头蛇,专门靠放高利贷和收保护费为生,经常鱼肉乡里,残害百姓,我们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赵盼朗声道:“好啊,老夫初来乍到,还不知道这朗朗乾坤之下,竟然有如此卑劣龌龊之事,他不是说要打断你爹的双腿吗?来人 ,给我把这个恶贼四肢都打断,原封不动地送回那王府,那王府的主人若是敢说半个不字,格杀勿论!” 众人闻言纷纷称赞道:“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等百姓受王府之苦很久了,今日总算得偿所愿。” “是!”几名身材魁梧的护卫将那矮个男子拖走,那老头与女子跪在地上千恩万谢,赵盼走上前去将二人扶起,和蔼地说道:“你们受苦了,今日过后,这太原城便是我赵府管辖地界,若有又不平之事,我赵府必定不会坐视不管!请问二位尊姓大名啊?” 那老者回答道:“我叫张三,这是我女儿张锦绣!” 赵盼对锦绣笑道说:“二位今日而来便是缘分,还请到我府上暂住两日,你父亲这身上受伤不轻,需要静养。”他又扭头朝那刘侠客说道:“你虽然修为不行,但却有一颗侠义之心,就到我府上做事好了!来人啊,带这位公子下去疗伤!” 三人离去之后,赵盼这才转身对陈源说道:“这样做,你总算满意了吧!” 陈源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这是赵英走上前来,拱手道:“我堂弟方才对赵老爷有所得罪,还望见谅!” 赵盼笑眯眯地挥了挥手道:“不妨事不妨事!不知二位从何而来,来到这太原城又所为何事?” 赵英脑中飞速地运转着,少许,才回答道:“我叫陈英,这是我堂弟陈源,我们是从雁门关过来的秦人,来到这太原城寻访多年前的故人!” 赵盼说道:“哦,是这样,那烦请二位到府上一叙,说不定我能帮上你们一些忙。” 赵英拱手道:“如此便叨扰了!” 三人鱼贯而入,这赵府上下已经被下人给收拾了大半,杂草也都被清理干净,地面和建筑上更是一尘不染,赵英看了看四周,禁不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自己在咸阳的家的布局,和这原安邑候府的布局,居然是一样的。陈源似乎与他也产生了共鸣。 “二位请到里屋!”赵盼见他们二人伫立在那里久久不肯走动,便又笑道说。 赵英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陈源,后者这才中恍惚当中惊醒,连忙抱歉一笑。二人来到里屋坐下,仆役上前给他们倒上茶水,赵盼开口问道:“不知二位所要寻找的故人,叫什么名字,原来住在什么地方啊?” 赵英答道:“大名叫什么忘了,我们只记得他有个绰号叫做华子,他的父母曾在这府上做过事情,后来燕军入城,我们就走散了。” 赵盼问道:“陈公子所说的这府上,说的是原先秦国的安邑候府?” 赵英故作惊讶道:“赵老爷竟知道这宅子的来历” 赵盼笑了笑,捻了捻胡须说道:“我也是有所耳闻,略知一二。” 赵英又说道:“听人说赵老爷不是这太原人士,而是从平京而来,敢问您屈尊至此,所谓何事啊?” 赵盼叹了口气说:“不瞒二位说,我的确是京城人士,只是因为在京中屡屡受到排挤,不得已才来到此处,准备了此残生!” 赵英又说道:“哦,是这样啊,行,今日事情已了,我们二位也不便久留,叨扰赵老爷这么长时间,真不好意思,就此告辞!” 赵盼说道:“好吧,一旦我又关于你们朋友的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他刚准备将二人送到大门口,这是,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到赵盼便惊慌失措地呼喊道:“不好了老爷,门外来了很多官兵,将大门口堵住了!” 第七十五章赵府之劫 赵盼听闻此言,表情却一点也不紧张,似乎早已经料到今日会有人过来捣乱,他微微一笑,就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挥手道:“我送二位到大门口。” 陈源与赵英面面相觑,见主人家都如此镇定,自己不好乱了镇定,便不动声色地跟在后面。这时,在新刷油漆的门外,正站着披坚执锐的士兵,那群士兵目光冷峻,铠甲白亮,手中长戟的端头也寒光闪闪。 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手握佩剑,在门前来回走动,一面走一面说道:“都给我看仔细了,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也不准这府上的人出门,若有违反,格杀勿论!” “徐将军好大的口气啊!”赵盼听闻此言,不怒反笑,走上前拱手道,“赵某今日乔迁之喜,没有请将军上门来喝一杯薄酒,本想亲自到将军府上谢罪。没想到将军今日竟不请自来,还给我带了这么大的一份贺礼,真是令在下感动异常啊!” 徐凯见自己此举没有激动对方,反而不动声色,出言相谢,禁不住在心中暗骂对方老狐狸。他一脸蛮横地说道:“赵盼,你别老子打哈哈,老子能还不知道你这老家伙来这里开府立户到底是为了什么!今日,有本将军在门前,哪怕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近你赵府!” 他大喝一声,众军士将手中长戟在地上重重一顿,声若地动,令人心惊。赵盼脸色微变,他语气平静地说道:“徐凯,你究竟想干什么?” 徐凯大喝道:“这两个人是你请过来暗中相助于你的内线吧,将此二人带走,本将军要亲自审问!” 说吧,几名走上前来,就要将陈源和赵英二人拿下,正在这时,赵盼开口阻止道:“且慢!这二人是我府上请来的客人,但如果徐将军硬是要带走,我也无可奈何,但如果他们二人若反抗,与你等争斗起来,一旦造成他二人重伤死亡的,那你徐凯就是对我赵府的公然挑衅!” “你不要以为我怕了你,徐凯,你若一定要在我府门前造次,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的。” 赵盼此言一出,威胁之意已经显露无疑,他现在也没有必要在遮掩,表情冰冷,目光犀利。 陈源却禁不住在心中暗骂道:“这赵盼真是个老狐狸,人家都到你门前挑衅,你非要等到我二人重伤死亡之后才出手,难不成你已经看出了我俩身份的一样,故意试探我们。或者想让我与这徐凯两虎相争,两败俱伤之后你好从中渔翁得利?看来你是早就已经将此事算明白了,怎么做你都是不会吃亏的。” 陈源在心中暗暗盘算,正在这时,徐凯冷哼一声,身边的士兵便将他二人的双手扣住。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陈源暗地里偷偷调运真元,双肩猛一用力,将那两个士兵震飞了出去,同时以极快地速度从腰间拔出斩决,纵身向前,照着那徐凯的面门就刺了过去。 徐凯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敢直接痛下杀手,仓促防御,哪想到那陈源那一击是用尽全力一搏,手中的剑被重重地荡开,肩头的铠甲被瞬间划破,流下了汩汩鲜血。 “将军!”众士兵见主将受伤,便叫嚷着举着长戟上前就要围杀陈源,徐凯忙出手阻止道:“你们退下!” 众士兵闻言,只得听令行事,又退回一旁,徐凯抹了抹肩头的鲜血,嘴角微微一笑,说道:“好小子,竟然一击之下便能伤我,看来我真是小瞧天下英雄了!” 赵英拱手道:“将军逼得太紧,我这兄弟只好率先出手展示一下修为,若将军今日一定要带我兄弟二人走,我们自然是抵死不肯,血战到底,就算最后我二人身死当场,也至少能拼得你自身重伤,手下尽灭,待到你元气大伤至少,这赵老爷想要收拾你,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此等利害轻重,还望将军三思!” 徐凯略一沉吟,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个家伙还真有意思,实话告诉你们吧,我今日前来,就是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夺宝!” 陈源与赵英二人面面相觑,赵盼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大骂道:“徐匹夫,你疯了吗?” 徐凯大笑道:“我没疯,我还要告诉全天下人, 你赵盼来到这里所为何事,你原先是那太尉赵兴业府上的管家,听说赵兴业手下有一大笔财富,你为了这份财宝,不惜与当时的太子串通,谋害旧主,害得他不得不背井离乡,逃亡燕国,最后落得一个客死异乡的悲惨下场!” “后来,你打听到赵兴业的后代归顺于秦王,被秦王封为侯,在这太原城中封地开户,你又怂恿当朝天子出兵,拿下了这太原城,踩着万千将士的尸骨,将这赵府收入囊中!” “赵盼,你的一切所作所为,不过就是为了那传说中的宝藏,你好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今日在此,我就要向天下人揭穿你的阴谋,让这宝藏大白于天下,世人有能耐者,皆可劫夺之!” 徐凯洋洋洒洒地说完了这一切,赵盼其实已经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嘴角抽搐,颤抖的手指着对方,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你……你……”的叫道。 赵英与陈源也是惊讶地瞪大了嘴巴,颇感意外,这徐大将军可真是不按照常理出牌了,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就这样让他直接说出来了,看着赵盼那精彩的表情,这下后面可有好戏看了。 徐凯不理会赵盼,继续说道:“这等好事怎能让你一人独享?明日我就让人将此事在整个太原城公布,我相信,不出三日,就会有各路能人异士前来夺宝,到那个时候,就算你太子詹事权势熏天,也没办法阻止天下英雄吧!” 他嘿嘿地笑道:“还有,忘了提醒你一句,太子府的官员私自离都,这可是要下大狱的重罪啊!” 他又朝陈源赵英二人说道:“我见二位少侠气度不凡,修为高深,不如今日与我等携手,攻入这赵府之中,夺取财宝,咱们一二添作五,把它平分了如何?” 陈源赵英暗自咂舌 ,这家伙脸翻得也真快,刚才还想带走自己,现在就改口叫少侠了,而且,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当着主人的面与外人商议要攻破他的住所? 第七十六章逃离赵府 赵英偷偷朝陈源试了一个眼色,陈源心领神会,开口说道:“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不够,我们方才还在赵府之中与这赵盼老爷称兄道弟,这转头出门就伙同外人要图谋他的府邸,这样不太好吧,况且我俩的脸皮也没有这么厚啊!” “这赵府的财宝,还是请您自己一人消受吧,我们怕是有本事夺宝但没命花钱啊!你们二人之争与我们无关,若是二位没有别的事情,我们这就告辞了!” 说完,二人又作了一个揖,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便匆匆离去。 “这徐凯的脑子是怎么长的,根本不按常理下子啊!”走远了之后,陈源忍不住说道,“这太原城都是些什么人啊?你方唱罢我登场。” “嗯。”赵英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他们有可能真的是在唱戏。” 陈源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啊了一下,说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赵英面色凝重,低声说道:“现在还不好说,我总是感觉今日发生的事情都怪怪的,我有一种预感,就在这几天,太原城会有大事发生。” 陈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吗,都闹成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八成会闹出血案。” 他们正在赶回客店的路上,突然有两个人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说:“二位英雄,请慢些行走!” 陈源定睛一看,那两人正是那老者张三和她女儿张锦绣,,他见二人满头大汗,火急火燎的样子,忙问道:“二位这时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你们不是在赵府上吗,怎么跑出来了?” 张三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出……出大事了!” 赵英接着问道:“老丈,出什么事情了?” 那个张锦绣见他爹连气都喘不匀了,连忙接腔道:“是这样的,刚才我们正在赵府之中,忽然听到一门人慌慌张张地来报,说是有一个身着盔甲的将军带着一伙兵丁闯进来了,说是要封宅子,赵老爷说怕连累我们,就让我们赶紧出府,给了我们很多银钱,还让我们有事就来找你们二位。” 张锦绣跪下磕头道:“今日王府管家之事,多亏二位恩公从中周旋,小女子还没来得及谢过恩公,但谁知道,赵府遭难,我们现在又不得不求助于二位,小女子不求二位能帮我们什么大忙,只是我这老父亲已经年过六旬,他老来得子,对我百般疼爱,现在身体欠佳,我也应当尽一尽做女儿的孝心。还望二位能替我照顾好我爹,其余的一切困难,都由我一人承担,绝不拖累二位恩公!” 她磕头如捣蒜,言辞恳切,眼泪也禁不住刷刷地流了下来,令人动容,陈源见状,忙将那女子扶起来,说道:“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纵是再不济,杀几个兵丁,保护你们二位出城,还是没有问题,二位先随我而来吧,就到那悦来客店暂且安歇下来。” 那女子身着一身粗布衣衫。随看上去穷困,但也是肤白若雪,领若蝤蛴,身材与容貌皆是上级,她又拱手一拜道:“多谢二位恩公再次搭救,二位的大恩大德,小女儿无意回报,若恩公不嫌弃,小女子愿意随侍公子左右,端茶倒水,不求名分,只求……只求……” 张锦绣美目含情,面带春色,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陈源原本也只是疼惜他二人穷苦羸弱,没想到这姑娘这么主动,居然如此表示,当下就感觉不自然起来,左顾右盼。赵英听闻此言,表情顿时诡异莫测,他忍住笑,将头瞥向一方,却不时用余光偷瞄那二人。 赵英见那姑娘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了,陈源也不给个回音,忙吭了一声,陈源这次才如梦初醒,慌忙将那姑娘和老人扶起,却不敢看那女子的眼睛,嘴里含混地说道:“这个……那个,我这人独来独往惯了,不……不喜欢身边有人,你们二人先去客店住下吧。” 赵英在一旁不满地说道:“我不是人啊?” 陈源一副杀人的眼光说道:“你现在不说话会憋死吗?”赵英见他如此激动,只得笑笑住了口。 他非常尴尬地将那两人送回了客店,一路上那姑娘走在前面,也不知道脸上是什么表情,倒是赵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一路上都忍不住掩嘴窃笑。 他心怀鬼胎地回到了客店,那老板走了出来,眼见着两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的表情还颇为暧昧,心领神会,便笑逐颜开地说道:“哎呦,二位爷,你们这是寻着亲了?” 陈源表情僵硬地说道:“店主,替我给这父女俩准备一套上方,记在我账上。” “好嘞,二位请随我来!” 送走了那张氏父女,陈源总算松了一口气,赵英在他耳旁偷偷揶揄道:“兄弟你艳福不浅啊,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将此事告知公主殿下的,以免你受那河东狮吼之苦。” 陈源瞪了他一眼,申辩道:“他说的是二位恩公,没特指是我们其中某一个。” 赵英装腔作势地说道:“哦,是嘛?可她说这话的时候是对着你说的啊!并且今日英雄救美的人也是啊,还有要她脸红也是见你脸红啊,他怎么不见我脸红啊?” 陈源冷冷地说道:“赵兄若是喜欢此女,我一定从中斡旋,替你说媒,不必在这里惺惺作态。我这一生,只属于苏落桐一人!” 赵英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一个夫妻情深!可惜啊,这世间越是痴情之人,越是容易为情所困啊。若是能抛开情谊二字,那当真可以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落下啊!” 陈源说道:“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对了,你对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赵英沉吟道:“我只是有种直觉,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刻意而为之,我们孤身来到敌国,初来乍到,也不通此处的人情世故,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还要在等等!” 陈源急道:“可是你没看见吗,那个姓徐都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出手了,你还要等吗,我猜想现在,他们恐怕应该已经将赵府控制住,开始搜寻你太爷爷的宝藏了。” 赵英气定神闲地说道:“不急!今晚,咱们再去探一下赵府吧!” 第七十七章徐凯之死 入夜,赵府之中沾满了手持火把的家丁,院子内被无数火把照得亮如白昼,所有人的脸上都闪现出诡异之色,都围在一个高台子旁,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白日里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徐凯将军,此时正被结结实实地捆在一个柱子上,一脸的颓然与不甘,赵英与陈源趴在一处屋顶,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 “他们这是,被赵府的人给反杀了?”陈源惊讶地长大了嘴巴,“这徐凯不是有兵吗,怎么着也不至于被一个富家老爷给擒住了啊?” 赵英微笑道:“这就是了,这赵盼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原先燕太子,现当今燕王的心腹,论心机手段,像徐凯那样的粗鄙鲁莽之徒,根本无法相比,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这赵老爷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将这竖子给捉拿住的,我们今日在门前所见的那些士兵,可都是真刀真枪的啊!” 陈源这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一直都知道这徐凯是斗不过这赵大老爷的!失败被擒是早晚的!” “没错,这正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我要你静观其变,如果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寻找我太爷爷的宝藏,是很困难的,想要去寻找我太爷爷的宝藏,不如借助这赵府这阵东风,有些时候,白费劲还不如借力打力。” 陈源夸赞道:“聪明,你这是准备搭他们的便车啊!不过我看啊,这赵盼应该也不是什么傻子,咱们想占他的便宜,怕是会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了!” 赵英说道:“即便如此,这个险我们也值得冒,咱们对于宝藏之事所知甚少,只能借助他们的力量,况且,他们就算再机关算尽,目的终究是不会变的,只要他们的目的是去寻找宝藏,咱们就有机会跟着一起去浑水摸鱼。”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走出一人来,手持尖刀,慢慢地朝场中心那个被绑之人走去,赵英忙招呼陈源将头闭嘴收声,将头压低,严密地监视者眼前的一切。 “徐将军!”那人发出了一阵悠长的声音,说道,“你今日带兵擅闯我府,可想过今日之败,现在如今,你被我所擒,此乃天意,看来这太尉之宝藏你是无福消受了。” 徐凯狂笑几声,嘶哑着嗓子吼道:“是我失策了,今日本将军深陷此地,乃是你赵府之人过于奸猾,不慎着了你们的道,既然如此,要啥要剐,悉听尊便,别他娘的废话了,给我一个痛快的。” 赵盼走上前去,将刀尖贴到他的脸上,锋利的刀刃接触肌肤就划破了一道口子,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他一脸残忍地说道:“今日在此,你若是能说出你的同党是谁,谁是你的主谋,或许我能免你一死!不然的,这上刀山下油锅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哈哈哈哈哈!”徐凯又是仰天长啸,冷哼道,“你小子是傻吗?我去夺取太尉之宝还需要什么主谋,需要什么同党吗?这种事情,只有自己为自己做!你觉得这么大的一块肥肉我会拿去与他人分享吗?” 赵盼闻言,上去就有一刀,砍下了徐凯的一只耳朵,鲜血直流。徐凯疼得嘶哑咧嘴,狂骂道:“赵盼你这个狗东西,老子就算是下地狱变成了恶鬼也不会放过你,就你们还想找到那赵太尉的宝藏,快快死了这条心吧!你们也不用白费力了,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们说的,动手吧!” “好!”赵盼大叫一声,便下令道,“来人啊,给徐将军送行!” 几名家丁从后面抱来几捆柴火,那柴火都有一人之高,将徐凯是围了个严严实实,徐凯见状,大笑道:“哈哈,多谢赵詹事赐火,我这里被捆得太紧不能活动,身上寒气入体,冷得厉害,正好需要烤烤火来驱走寒气,没想到你却如此大方,给我弄来了这么多薪柴,这可真是刚醒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啊!” 赵盼微笑道:“徐将军喜欢就好,我是怕徐将军一个人走得太冷清,这边命人取来薪柴,点火助势,好让徐将军走得热热闹闹的,没想到徐将军正需烤火,我这也算是歪打正着!” 说完,他手一挥,几个人走上前来,将举着的火把朝柴上一丢,那柴火上已经洒过了火油,遇到火焰,很快熊熊燃烧了起来,徐凯被烈火吞噬,炙烤着身体,在这极度痛苦之下,他禁不住大喊道:“好火,好火!好生暖和!” 陈源与赵英面面相觑,眼前火光冲天,他们见已经没有什么更多可看的了,便离去了。 “这赵盼可真是个狠人,就这样一言不合地将燕国的一个将军给烧死了,他就不怕日后燕国朝廷将此事查出,去治他的罪吗?”陈源说道。 “这又与我们无关,何必去多管闲事,眼下他们应该马上就要行动了,咱们必须多加注意,不可鲁莽行事,这徐凯就是咱们的教训!”赵英说道。 陈源点点头,一把推开了房门,突然发现黑暗之中床上坐着一个人影,心中一惊,忙将手中刀剑出鞘,大喝道:“什么人?” 那人慢慢起身将油灯点燃,陈源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张家小娘子锦绣,她添了衣服,红衣之上绣着金色的花朵,打扮得楚楚动人,脸上也抹了腮红,涂了胭脂,整个人显得绝色佳人春半桃花,还散发出淡淡幽香。 陈源见自己屋中多了一个姑娘,吓了一跳,忙将身子转了过去,想着要不要出门,这是,那张锦绣声若百灵,脆声说道:“陈相公,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赵英见状,讳莫如深地一笑,便拱手道:“二位请便,我再去开一间房休息吧,告辞!”说完,拍了拍陈源的肩膀,迅速离去。陈源想叫住他都来不及。 他又转过身来,不敢直视她那对美目,僵硬地拱了拱手,拘束地说道:“原来是张姑娘,不知道你为何要来我房中,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房休息呢?” 张锦绣嫣然一笑,起身微微欠身,说道:“今晚没有月亮,我在这里已经等相公好久了,我既然深夜来此,想必相公已经清楚我此行来的目的了吧?” 陈源依然低着头,尴尬一笑,说道:“我不懂姑娘这话中的深意,还请姑娘解惑!这夜半三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烦请姑娘说完快快回屋!” 张锦绣眉目含情,娇滴滴地说道:“我今夜至此,自然……自然是为了侍奉相公夜间安寝……” 第七十八章坐怀不乱 陈源心中咯噔了一下,如此香艳之词,却是让他背后冷汗直冒,他只好又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张姑娘,我是个粗人,夜晚鼾声如雷,不习惯别人服侍,况且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若有卧榻之旁有他人酣睡,我是睡不着的,还请回吧。” 张锦绣并不说话,只是慢慢地朝陈源走了过来,陈源吓得连连后退,最终避无可避,被逼到了墙边,此时,二人之间仅有一尺的距离,张锦绣凝视了陈源半晌,伸出素手,将身上那件红衣剥落在地,此时,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素绿色的贴身小衣,雪白的香肩外露,整个房间充满了春天的味道。 张锦绣面容姣好,身材窈窕,又主动宽衣示好,若是寻常男子,早已抵挡不住这洪水猛兽一般的热火,陈源甚至都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然而这陈源是何许人也,为了报仇心志坚定,与苏落桐共结同心,生死与共,怎可为区区女色而屈服,他当下表情一沉,将那女子推开,便准备拂袖而去。刚转身,张锦绣一下就扑了上来,从后背将陈源抱住,双手紧扣在陈源胸前。 那柔软的躯体和火热的体温,陈源是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得到,他强压住身体之内熊熊燃烧的烈火,用力将女子扣住的双手分开,抓着她的双臂,将其慢慢地托出门外,拱手道:“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是陈某已经心有所属,再也装不下多余的人了,还请姑娘好自为之,爱惜身子,不要自毁清白,作践名声!” 说罢,他也不等她回答,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转身靠在门上,长舒了一口气。 第二日一大早,陈源走出房门,看到赵英正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看着他,仿佛昨日度过春宵一刻的是他一样,他拱手一拜道:“赵兄可真是好手段,好定力,如此不近女色,耽误佳人,莫非,你是有那难言之隐吗?” 陈源见他表情怪异,语气调侃,似有所指,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难,突然那张锦绣从一旁怒气冲冲地走过,眼圈通红,她狠狠地瞪了陈源一样,登登登地便下了楼。 赵英见状,悄声说道:“喂,我听说,昨夜张姑娘一夜未眠,在屋中哭呢!” 陈源一把将赵英拉进房中,猛地一把将房门关上,说道:“你知道昨夜她在我屋中做了些什么吗?这种女人卖弄风情,勾搭男子,能是什么好人!还好我意志坚定,坐怀不乱,这才没有上她的当!我还准备帮助他们一家呢,现在看来,以后啊,我们还是和他们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 赵英不屑地说道:“就你这榆木疙瘩,真不知道是怎么追到公主殿下的,人家姑娘一片好意,为了给自己和父亲找个倚靠,深夜来此处献身,作为一个女儿家,这得多大的勇气啊!你倒好,佳人在旁,任你采撷,你却直接一脚就把人家踢出门外,这让人家怎么想?” 他继续说道:“况且,今日之事,已经为人所知,旁人见到了她深夜进入你的房间,自然而然就会认为你与她发生了那种关系,就算了是你真的发乎情,止于礼,没有越雷池半步,可别人不会这么想,因为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啊!所以啊,你就是昨夜没和她发生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因为你没法不承认她是你的人。你真是不解风情,白白浪费了人家姑娘的一片好心。自古男儿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原来在府中还有三房妻妾呢,你人在外,人家送上门来的,你留个情算什么?” 陈源没好气地说道:“行了你闭嘴好吧,以后这种事情休得再提,等那老头的伤养好了,给点钱让他们自谋生路去,我可没那个本事来照顾这两尊菩萨。” 赵英笑着坐在椅子上,将他的那本家谱给打开随手翻了翻,嘴上却还在不停地说着:“要我说啊,那姓张的姑娘还长得真不赖,你实在不行就委屈点从了人家,不也是成就了一番好事吗?省得到后面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啪!”陈源一巴掌将桌子上茶碗打翻在地,茶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也流了满地,赵英见他脸色铁青,似乎是真的生气了,只好悻悻地说道:“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提此事,等那老爷子病好了咱俩就滚蛋,这总行了吧!” 他弯腰伸手去捡地上的茶壶碎片,却不小心被那锋利的刃口给划破了手指,殷红的鲜血流得满地都是,和茶水混合在一起。他连忙起身去准备拿桌上的绸布擦拭,衣服却又不小心将那本家谱给刮到地上,被茶水打湿。 他心下一急,也顾不得很多,一把将那本家谱给捡了起来,同时几滴鲜血也不慎落在纸上,瞬间就划开不见,陈源此事也发现了他的窘状,忙丢过一块绸布过去,赶紧拿起家谱将上面的水给抖落下去。 “你这人做事怎么毛手毛脚的啊,就你这样我看我们以后难成大事。”陈源手上动作不断,嘴上还不轻饶地说道。 赵英嘲讽道:“还不是你这个莽夫动作太大把我给吓懵了,你这人为啥要这么冲动呢,就你这样我看我们以后的确难成大事。” 陈源深知这人的秉性,总喜欢卖弄口舌功夫,锱铢必较,便不再与他打嘴仗,将那家谱小心地放在桌子上,转身拿了一张纸准备吸取家谱上的水迹,突然,赵英像是发现了什么,大叫道:“别动!千万别动!” 陈源闻言吓了一跳,以为是家谱出了什么问题,连忙凑上去看,只见赵英将家谱翻到最后两页的空白处,那两页纸已经被茶水稀释了的鲜血所浸湿,然而,那被鲜血苏浸染的地方,居然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丝图案。 陈源心中惊讶,看了看赵英,只见赵英面色凝重,沉吟片刻,举起那只被茶碗碎片划破的手,用力将伤口处的鲜血给挤了出来,滴在那页纸上。 “你干什么?”陈源见状,想上前阻止,然而赵英摇了摇头,继续挤着伤口,然后拿出一只毛笔,将鲜血均匀地涂满了那两页纸,接下来,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纸张像是有了灵性一般,红色的鲜血被迅速吸收,然后,原本空白的纸上,浮现出了一副类似地图一样的图案。 第七十九章意外发现 “这是……”陈源看着这一切,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赵英看着那副图案,满意地笑着说道:“真是踏破铁屑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幅图画,已经清楚了指明了我太爷爷的宝藏之所在。我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两页纸是空白的了,原来是用了特殊的油墨书写,只有沾染了血迹,才能显现出来。” 陈源见他兴奋之色溢于言表,忙问道:“那你说,这上面都画了些什么?” 赵英指着那副图中复杂弯曲的说道:“我观这山川地貌,应该是属于雁门山脉,太原城背靠此山,于是,我祖先便在这安邑候府挖了一条密道,长度约有十几里,直通山腹,这宝藏应该就藏着这圆圈标注的地方。” 他颇为疑惑地说道:“这么长的通道,若是要全部完成,少说也十年的时间,可我先祖来到这太原城也才十年的时间,难道我太爷爷在出事之前就已经提前预知到了?况且我认为这宝藏数量应该不少,他们是如何将这么多东西运过来,再运进山里的呢?” 陈源见他在那里自言自语,急不可耐地说道:“你在嘟囔什么啊?我觉得我们得马上行动了,这赵盼早晚会在府内发现那条通道的。” 赵英摇头说道:“不会!这赵盼买下我赵氏府邸已经三年有余,估计早就把那府上都翻了个底朝天,连一块瓦都没放过,若是他能找到这入口,早就找到了,也至于现在大动干戈,还要杀死那徐凯,若是我想的没错,想要进入这入口,须得我族人的精血才能成。” 陈源撇了撇嘴,说道:“你老祖宗还真是够狠,想要拿到遗产,子孙后代还得放点血。我要是有这样的祖先,估计在心里都要把他骂上一百遍了!” 赵英低声说道:“你在一旁不要打扰我,我且再仔细看看,再容我一些时间……” 说完,他便全身心的将自己沉浸在那副图案当中,陈源坐在一旁,看着他发呆的表情,也不敢上去打扰,但暂时又不能出门,只好坐在床上,打坐修炼。 话说,自从攻打巴中城之后,他这修炼也有些荒废了,重新捡起,也生疏了不少,不过好在他天子聪颖,稳扎稳打,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也还能将就下去,自从上次突破距离现在,也已经数月有余,然而他的修炼似乎是已经陷入到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中,犹如一叶扁舟,在大海上漫无目的地前行,既摸不到头,也看不到尾。 “看来陆先生说的没错啊,到了地阶以上,每次非经历一场生死大战,不能晋阶,怪不得有些人会一生一世卡在某一境界,不能进步。真不知道那些升到天阶的修行者,是如何修炼,如何晋阶的。” 他慢慢地将口中的浊气长长呼出,心中思绪万千,这修行之路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又不能操之过急,否则便会走火入魔,无可挽救,这还真是一个矛盾的问题啊。然而这每一个新的晋级的修行者,都是踩着其他修行者的尸骨走上去的,真是残酷至极。 陈源心中唏嘘不已,刚准备起身喝点水,突然一道暗风透破窗户纸射了进啦,陈源眼疾手快,凭空一抓,就将一枚短箭握在了手中。他将那短箭上绑着的一个布条解下来,上面写着几个清秀的小字:想要宝藏,速随我来。 这时,一道黑影从窗前闪过,陈源与赵英对视了一样,前者率先说道:“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你不要动,若是有诈,最起码我们还能保全一人。” 赵英迟疑地说道:“要不然,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了,万一真的有埋伏了,你白白过去落入圈套,那可就不好了!” 陈源自信地说道:“放心,虽然你的智谋比我强,但要是论修为,论脱身之策,你可大不如我,你放心吧,只要不是天阶的修行者,基本上拿我没办法,你呆在屋中好好研究此图,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陈源迅速出击,追上了那个黑影,二人就在这太原城百余个房顶之上,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此时正是傍晚,天空如同被破了墨汁的白纸,虽然没有皓月当空,但是漫天繁星,也颇有一种月黑风高杀人夜的意境。 然而,对方有意控制速度,使陈源与自身之间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让他追上,也不让他被甩得太远,就这样双方已经在这屋顶上飞踏了约一炷香的功夫,陈源这才意识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在逃跑,而是一直在拖着自己跑,心下当即就警觉起来,正准备想对策,这时,对方突然停了下来,背对着他伫立在屋檐之上。 陈源见他一言不发,在黑暗之中也看不清长相,便高声询问道:“阁下夜里唤在下前来至此,究竟有何贵干,那布条之上的字又是何意思啊?” 那人依旧一声不吭,陈源暗暗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正在这时,一声刺耳的呼哨响彻天地,只听那人发出一声女子的轻笑,哼了一下,突然发力,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陈源心下称奇,这女子将他引出这么远,又在瞬息之间逃之夭夭,仓促之间他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几十个呼吸过后,他的心绪逐渐平静下来,猛然发现这的确是一个圈套,但似乎这圈套的目的并不是自己,而是…… “糟了!”他猛然醒悟,心中悔恨不已,忙发力朝客店狂奔而去。 他迅速回到了屋中,发现赵英和他的家谱一起都消失不见了,禁不住暗骂自己为什么沉不住气要去追那个女子,他冲出房门,推开那张老汉的屋子,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张三和女儿张锦绣早已经人去无踪,他又冲下楼,一边跑一边喊道:“店家,店家!” 他的声音如同泥牛入海,无人回音,陈源将所有的房间都搜寻了个遍,发现这个客店都已经人去楼空,他心中慢慢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事到如今,自己只能搏一搏了,我猜想这事情八成和那赵盼脱不了干系。”他心中暗想道,“去会一会那大燕国的太子詹事吧!我就不信,他还有三头六臂不成。” 此时,天空之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血月。 第八十章逢场作戏 陈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赵府门前,门口的两个护卫见状,拔剑便砍,陈源心中发急,当下一个回旋踢,将二人踢翻咋地,他真气行走全身,用力一挥,一道猛烈的剑气将府门击破,木头碎屑飞溅得到处都是。 “赵盼!给我滚出来!” 陈源一脚踏入府中,几十名披坚执锐的士兵喊杀着冲了过来,陈源纵身一跃,从天而降施展落地七十二斩,舞了几道剑花,凌厉的剑锋顿时荡平一切,将那几十名士兵打得是丢盔弃甲,四下逃散,陈源挥舞双剑,一路杀到了内厅,正好撞见赵盼带着一伙家丁与他对峙。 很快,又来了许多士兵,手持尖刀,将他团团围住,陈源仔细查看,发现那几个士兵都是原先由徐凯带过来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疑虑,他面色凝重,出声喝道:“赵老爷,我兄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你,有事情咱们好商量,还请你先行放人。” 赵盼的表情云淡风轻,他悠然一笑,问道:“陈公子真是说笑了,你凭什么认定是我抓了赵公子呢?有证据吗?” 陈源镇定地说道:“赵老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你遣人朝我屋中射了一箭,那箭上绑着一块布条,上面似乎是你的字迹。我这个人粗通文墨,原本也不是十分确定,但是当我走入你府中,看到这些官兵之后,才验证了我心中的想法!” 他举起了那只短箭,高声说道:“你看看,这支箭,乃是燕军专用,也就是说,只有你身边的这些兵丁才能使用。所以分明是你派人引诱我走出房屋,你好趁机将我兄弟劫走!” “哈哈哈,精彩精彩!”一阵浑厚的男子声音从他们身后中传出,徐凯拍着手掌,笑眯眯地走上前说道,“陈公子果然是聪颖过人,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情,那射箭的士兵并不是赵老爷派过去的,而是我派去的!” 陈源瞳孔微缩,惊道:“你居然没有死?你们原来一直在演戏骗我!那……那客店的老板,还有那父女……” 赵盼满意地笑道:“看来徐将军没有谬赞你,你的确聪明。今日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那客店老板,还有张三与张锦绣从身后走了出来,齐齐地朝赵盼跪倒,口中称道:“拜见赵大人!” 赵盼手一挥道:“三位请起,让赵公子好好看看你们。” 三人一起转向陈源,脸上均是得意的奸笑,陈源脸色一沉,低吼道:“你,你们……” 赵盼厉声说道:“没错,这三人,就是我安插在你们身边的暗桩。从你们来太原城的第一日,我就已经开始注意你们了。” 他徐徐地说道:“自赵太尉叛国逃亡至秦河东,我便一直在苦苦寻找他那批宝藏的下落,但一直未能有所收获,于是我便思考,这赵兴业若是想让这宝藏不轻易为人所知,势必将他藏在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的位置,只有他的后代与心腹知晓。” “据我所知,赵兴业没有什么心腹之人,自从徐凯将军叛他之后,他便再也不信任何外人,所以,我猜想他一定是将这宝藏的埋藏之地告知了他的后人,或者画了一张藏宝图交给他们。我后来才知道他逃到了这里,还被秦王封为了安邑候,由于那时候此地尚是秦土,我不好下手,只能暗中派人过来查探盯梢。” “后来,燕军终于不负众望,攻破了太原城的城门,将这河东和太原一片的土地都收入囊中,我便开始筹划取宝之事,然而你赵氏一族在那张战役之中死伤殆尽,我在破城之后,将这安邑候府之中的每块砖,每块瓦都给翻了个底朝天,依然一无所获。” “我等啊,等啊,为了不引人注目,我有意远离这安邑侯府,后来,我终于打听到赵兴业的后人原来逃到了秦都咸阳,并且在那里定居了下来,我大喜过望,以高价买下了这宅子,一直等待着你们过来,同时不断地搜寻藏宝图的下落。苍天不负有天人,终于,你们来了,并且,还带着藏宝图来了!” “这城中所有酒肆,客店,茶馆,青楼等坊市,都有我的眼线,那天有人来报,两个自称秦国来的年轻男子,说是要来这原安邑候府之中寻找古人,这个信息引起了我的警觉,于是我便派那客店老板,有意无意地去套你们的话,发现你们对于这太原城中的势力和安邑候府的往事,颇为好奇,这更加让我怀疑,你们就是那赵兴业的后人。” “后来,为了吸引你们的主意,我命人连夜打扫府院,并且发出通告要乔迁至此,向所有牵来捧场的百姓都散发铜钱,果然此举将你二人给引了过来,我又命张三等人在门前演了一出王府恶奴欺压良善百姓的戏,没想到却被那个叫做刘侠客的小子给搅了局,好在那小子修为不高,没有坏我大事,最终,我将你二人引入了我府中。” “为了进一步确定你们是否是那过来寻宝的赵氏后人,我不惜将这秘密大白于天下,与徐将军约好在门前又演出了一幕入室夺宝的戏,你们知道这赵府的隐秘之后,果然有所行动,我心下大喜,将张三和张锦绣派到你身边,严密监视你们的一举一动,后来那火烧徐将军的一幕,都是演给你们看的。” “我还准备让锦绣以女色勾引,伺机在你屋中寻找线索,哪知你竟然是一个油盐不进,刀枪不入的木头疙瘩!”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幸好,老天又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你们在屋中无意之间发现了藏宝图之所在,于是我便命锦绣将你引出屋外,派人向房内施洒迷香,将那赵英给捉走了。” 他又拍了拍手,几个家丁将昏迷不醒的赵英给抬了出来,陈源见状,不明就里,怒吼道:“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赵盼微微一笑,露出了黑黄的牙齿,他说道:“不必担心,他只是被我迷倒,昏睡了过去,几个时辰之后自然就会醒了,等我与徐将军找到了你赵家的宝藏,就送你们一道上路!” 陈源突然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与这赵英只是萍水相逢,我并不是什么赵家人,我与他的先祖也没有一点关系,我对他的生死并不在意,同样的,我对你们所寻找的赵家宝物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劝你们还是将我放了吧,以免我们之间打斗,两败俱伤!” 第八十一章宝藏的入口 徐凯挥舞着手中的钢刀,说道:“想要拿下你,何须詹事大人出手啊?本将军就代劳了!看刀。” 他不由分说,杀气腾腾地砍了过来,陈源侧身躲过,徐凯的招式落空,一刀劈到地面上,发出巨大的爆破声。碎石飞崩,地上霎时间就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徐凯怒吼一声,冲上前去,钢刀大开大合,朝着陈源连砍几刀,这徐凯的修为也真是不低,差不多一只脚已经踏入地魁境了,陈源在他的手底下也就只有招架的份了。 他越杀越勇,手下的招式也越来越猛,浑厚的真气将周围的一根粗木柱子都给拦腰截断,房屋顿时便塌了一角,瓦片散落一地,这那里是打斗啊,分明就是在拆家。赵盼见他们一时半会也分不出个胜负,觉得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必须速战速决,当下表情一凛,几枚钢针从袖中嗖的一下便射了过去。 陈源此时正全力阻挡徐凯的大刀,哪有功夫顾得上去防御其他,三根钢针瞬间便射在了他的小腿与手上,陈源表情一沉,恶狠狠地看了赵盼一眼,倒了下去。 “快,将此人给捆起来!”赵盼见陈源中招,忙将左右人等上前说道。 徐凯将大刀往地上一插,十分不满地说道:“詹事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本将军打得正欢,本已经快将其拿下,你却使这阴毒暗器来制服此人,你是不相信本将军的能力吗?” 赵盼朝他一拱手,笑道:“徐凯将军自然是英勇无比,功力深厚,但是现在并不是我们浪费时间,与这毛头小子打斗的时候,所以在下不择手段将其制服,也是权宜之计。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赶快寻得太尉宝藏的所在。到时候取得宝藏,咱们二人将其平分,岂不美哉。至于这胜之不武的骂名,你就安在我头上吧!” 徐凯闻言,觉得他说的有理,只好回礼道:“詹事所言甚是,是我莽撞了!” 赵盼不在说话,将那本赵氏家谱取出查看,口中念念有词,过了半晌,他将手一挥,所有人一起跟着他往院中的空地走去。众人来到场中,围在一个日晷旁边,赵盼命人将昏迷的赵英抬了过来,将其手指割破,任凭这鲜血滴落在这日晷之上。 接来下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日晷像是有灵性一般,将所有的精血都吸到了中间的那根立针之内,那立针吸足了鲜血之后,顿时金光大坐,整个盘面也浮现出一些古怪的符文,正在众人惊讶之际,面前的石壁突然裂开,出现了一个入口。 “来人啊,拿纸将这日晷上的图案给我拓印下来,以备后用。其他人随我来,入洞探宝!” “是!”众人依令行事,徐凯抢先一步走上前来说道:“詹事,还是让我来打头阵,探探有没有危险再说。” 赵盼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开口说道:“徐凯将军这是怕我抢在前面将宝物私吞?好吧,既然将军愿做先锋,那你的人便走在前面,我们紧随其后便可!” 徐凯略一拱手,手中钢刀一挥,近百名披坚执锐的士兵听令随着他鱼贯而入,赵盼的带着他的几十名家丁在洞外等着徐凯的人尽数通过,他们再进入,在这个功夫之间,陈源也醒了,他虚弱地倚靠在一根柱子上,勉强地咧嘴一笑道:“赵老爷,你的东西够劲,我喜欢!” 赵盼微微颔首道:“陈公子得罪了,你若是接下来助我一臂之力,除掉这徐凯,我也不是不能放你二人一条生路。” 陈源头发披散在面庞之上,表情诡异,他阴恻恻地笑了几声道:“赵老爷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你当陈某的脑子是摆设不成,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你竟然想拉我过来与你合作,与虎谋皮?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告诉徐将军,让他第一就杀了你!” 赵盼表情不便,神色淡然地说道:“陈老弟干嘛动那么大的火气,我不过就是说说而已,你若要将此事告诉那徐凯将军,我必不阻拦,你现在就可去,你看他会不会相信你!等这个事情完结了,我一定好好替你二人送行!” 陈源不再理会他,低头沉默不语,过了一会,陈源看到那张氏父女,还有那客店老板也一同加入了寻宝的队伍,突然朝赵盼问道:“赵老爷,我想问一个问题,你怎么就能肯定我们一定会出手相助那张氏父女?” 赵盼闻言,长叹了一声道:“赵太尉是条汉子,真君子,他一声光明磊落,为燕国建功立业,实乃良臣,若有此人护国,大燕可保二十年无虞!然而我,不过是一个小人,是被那个奸佞太子派到他身边当细作的小人。我一点都不关心燕国的将来,我只对太尉的财宝感兴趣!” “赵英作为他的后人,必定遗传他的风骨,所以我断定你们一定会出手,况且即使你们不出手,我也有其他的手段!” 陈源闻言,心中暗道:“你怕是不知道那赵英之父赵忠义是一个什么样的鸟人吧,你可真是看走眼了!” 众人进入洞中,这洞中通道的空间还挺大,足够六个人或者两架马车并排而行,看着这地上的车辙印,似乎当初赵兴业也是用马车将宝藏运入山腹之中。这通道修得极为平整,也没有陡坡,看来是下了一番功夫。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暗,赵盼命下人都打上火把,一行将近两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在通道中行进,徐凯带着他的小兵走在前面,赵盼紧随其后,陈源背着赵英,走在两支队伍中间,众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面前出现了一道土墙。 徐凯走上前去,用手拍了拍那堵墙,发现它外面是一层泥土,而内里好像石头,他呼唤后面的人将一个冲城门的柱子抬了过来,说道:“快,把这个拦路的门给我撞开!” 十几个士兵抬着柱子,一遍用力一遍喊着口号道:“一,二,三,嘿呦!” 柱子撞在那墙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连续撞了十几下之后,赵盼从后面走了过来,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赵凯爽朗地说道:“詹事且慢,这道门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正命人将它弄开,这等小事,就不必劳烦你亲自” 第八十二章机关重重 赵盼迟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妥,但又说不出理由,只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 又是一炷香的功夫,那伙撞墙的士兵已经汗流浃背,累得气喘吁吁,徐凯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这群废物,还要劳烦本将军亲自出手,让开!” 徐凯走上前去,手中的钢刀隐隐带风,他猛力朝那堵墙狂砍了几下,真气在墙上炸开,那扇门轰然倒地,顿时通道内尘土四起,众人呛得直咳嗽,忙掩住口鼻,连连后退。 少许,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徐凯这才走上前去查看,面前出现的景象令他惊呆了。那是一个比之前更宽阔的通道,人们看向的前方,是无尽的黑暗。 “呵,这是什么鬼地方?徐将军,你可真是好功夫啊!” 众人齐声夸赞起来, 徐凯也颇为自得地捻了捻胡须,赵盼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切说道:“咱们须小心行事,慢点走吧!”徐凯却是不以为然,大叫道:“跟本将军走,第一个发现财宝的,重重有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士兵争先恐后地跟在徐凯后面,生怕落了单,然而还没走几步,不知道是谁踩到了什么东西,只听咔嚓一声响,地面突然嘎吱一声,凭空消失,几个士兵惨叫着掉了下去,之后随着利刃刺破肉体和骨头与另一阵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整个世界又安静了下来。 那徐凯凭借修为高深,在刚踏上那块地面的时候就感觉有些不妙,当脚下失重的瞬间,他便纵深一跃跳了回去,剩下那几个士兵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全部都落入了那坑洞之中,被坑洞朝天的长刀给捅了个穿。 这帮乌合之众看着那几个倒霉蛋的惨样,吓得是连连后退,谁也不敢再向前走,那边被打开的地面又很快合上,赵盼黑着脸说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及时藏个宝吗?这赵家老儿怎么还会在附近设下机关?难道他是准备在这里修陵墓不成?” 陈源也愣愣都看着这一切,就差点没伸出大拇指夸赞这赵家老祖真是足智多谋,连自己的后代都给算计了进去,这要是自己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走上去,估计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正在这时,赵英剧烈地咳嗽了两声,醒了过来,陈源忙将他放到地上,关切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无异样?” 赵英昏昏沉沉地说道:“我已经没有大碍,就是头有点晕,我有点口渴,你给我找点水喝。” 陈源忙将身上的水袋取下递到他面前,赵英咕咚咕咚地灌了两口,好半天才顺过气来,这才张口问道:“这是哪?难道我们已经进入了那藏宝洞的入口了?” 陈源点了点头,见赵英脸上稍微有了些血色,这才放下心来。正在这时,赵盼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烦请赵英公子在前带路,我们好顺利夺宝,二位,走吧!” 几名士兵举着弯刀站在他们面前,赵英瞪了他们一眼,朝陈源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上!” 二人走到方才那几个士兵掉落的位置,赵英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陈源便把之前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赵英沉吟片刻,低声道:“这是机关术,我家里原先的那些藏书,有很多关于机关陷阱设置的介绍,看来,我的这位祖先爱好涉猎甚是广泛啊!” 陈源说道:“别再这里兀自感叹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走?” 赵英仔细打量着前后地面,说道:“你看,我们之前的路,都是凹凸不平的土路,然而到这之后,全部都是青石砖铺成的路,看来在这之后,应该会有不少的陷阱,方才那个应该是翻板,翻板两头挂着两块石头来保持平衡,一旦有人踩上去,平衡被打破,这翻板就翻过来,人就会落入这陷阱之中。” 他朝身后喊道:“诸位,我们绕着这两块地面走过来,任何人不准踏足在上面。” 赵盼闻言,手一挥,众人便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块地面,陈源与赵英在前面带路,四下查看,发现这通道不仅宽了不少,还高了不少,通道两旁还有高耸的石柱子支撑着顶端不使其坍塌。 众人小心翼翼地走着,连大气都不敢喘,赵英也格外紧张,生怕触动了机关,他每走一步都要左右查看一番,突然,又是咯噔一声,不知道是谁碰到了什么,石壁两边发出咔嚓的声音,顿时出现了很多孔洞,无数箭矢咻咻咻得从这黑洞洞的孔道之间射了出来。 赵英大喊一声:“趴下。”便与陈源摔倒在地,很多来不及反应的士兵家丁纷纷中箭倒地,惨叫声,呼喊声,金属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几十个呼吸之后,那阵箭雨终于停住了下来。 赵盼狼狈不堪地起身,命人清点人数,结果又将近三分之一的人死于了这场浩劫之中,有些人甚至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徐凯见自己手下伤亡惨重,禁不住暴跳如雷,冲到赵英面前,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怒目圆睁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明知道那个地方有蹊跷,故意绕开那里却不告诉我们,然后好削减我们的人数?你信不信我一刀先把你哥宰了!” 赵英镇定地说道:“方才那弩机机关,并不是针对一两个人的,而是针对一群人,就在你们身后,每隔十步,可能就有一个触发机关的石砖,只有同时踩上三个以上的方砖,这弩机才能发挥作用,我建议你们分散开来,五人一组前行,一定要紧随我的脚步,性命要紧,切不可莽撞行事。” 赵盼走上前来劝慰道:“徐将军稍安勿躁,这赵公子也不是故意,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这通道中机关的布局?咱们也就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徐凯这才将刀收入敲钟,恶狠狠地用手指了指他们,赵英毫不在意地对陈源说道:“咱们继续朝前走,我怀疑我们已经非常接近那宝物的所在了,前方的机关只会越来越多,咱们必须得多加小心。” 队伍由于遭受了两次袭击,步伐变得更加缓慢,赵英的神经也更加紧绷,额头上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好在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没有在发现什么一样,他心中暗松了一口,正在这时,前方似乎出现了一道巨大的门,门上浮雕这两尊不知名的凶兽,看上去令人心悸。 赵英看着这面前的两人高的门,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第八十三章终入宝地 “打开这扇门,这里面有你们想要的东西。”赵英站到一旁说道,赵盼和徐凯走上前来,仔细打量着面前那道黑黝黝的门,两扇门的中间有一圈鼓起来的门环,上面围绕着中心是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 赵盼开口问道:“这上面写得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如何将此门打开,对不对?” 赵英摊了摊手说道:“你不怕我将上面的机关触碰,杀掉你们所有人吗?还是你自己慢慢研究吧!这上面的符号,似乎与府中日晷上的符文有些相似,你不如拿出来对比一下。” 赵盼忙命人将之前拓印的符文给拿出来,与门上那一圈圈的符号仔细对招,那门环上一共有六个圈,每个由多到少,有十二,十一,十,十,九,八个符号,那些符号的样子古怪之际,不像是文字,倒是有点像…… 赵盼和他的几个智囊旁边冥思苦想,徐凯也上前查看,出谋划策,无奈空间太小挤不进去,只好在边上焦急地等待,正在这时,赵英悠悠地说道:“友情提示一下,十二地支与十二时辰是相对应,这上面的符号,应该也是按照天干地支排列,你好好研究一下。” 赵盼听闻此言,顿时恍然大悟,再仔细一看,那门环之上的图案并不是什么符文或者文字,而是动物的形状,他心中大喜,嘴上还忙不迭地赞道:“赵公子果然天资聪颖,看来假以时日,你定能有所作为。” 赵英叹道:“什么假以时日啊,先把目前这一关给过了才是正事。” “你好好算一下,门上所有的图案总数加起来有多少?”他继续指点迷津道。 “总共……六十,哦,我明白了,它门代表的是六十甲子。”赵盼如同醍醐灌顶,又开始仔细研究拓印上的图案,问道,“那你可是,那府中日晷之上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吗?” “那拓印的文字是用小篆写的,你们燕人当然不懂,我也不给你多做解释了,我家祖上喜欢用藏头诗来表达意思,所以在这首诗中暗含了几个数字,不知你可否看出?分别是一江春水代表一,山穷水尽代表三,小儿三六岁,代表十八,弟子四五人人,代表二十,六六归元,代表三十六,知天命,代表五十。” “你看这门上的图案,从最外圈的子属为首,依次向下数十二个生肖,循环往复,如果我所算的没错的话,每个数字都对应着上面的一个图案,你讲这图案转动至于门缝对其,应该就可以打开这扇门了。” 赵盼闻言,忙使劲扭动圆环,果然圆环转动了,他按捺激动的心情,依次将对应的六个图案都转动到一条直线上,与门缝平齐,然后这样做完了以后,这门还是丝毫未动。 众人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徐凯走上前抓住赵英的领子说道:“你小子竟然敢骗我,我……” 赵英一边努力挣脱他的手,一边说道:“且慢,我还有一个步骤没有做完!”他走到门前,将手指划破,把鲜血滴在了那门环的图案之上,霎时间红光大作,那个圆环像是被激活的机括一般,咯吱咯吱地发出了转动的声音,十几个呼吸过后,沉重的铁门发出了一阵巨响,自动缓缓打开。 赵盼与徐凯的激动之情易于言表,忙命人将大门完全推开,一干人等蜂拥而入,眼前是一片巨大的原型场地,若是让人与人之间,不留空余的站满,满打满算恐怕是能塞满将近一千人。 突然,场地四周的长明灯自动点燃,将整个区域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众人心中惊异,展现在他们眼前的,是无穷无尽的财富,场地中间,有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金子,无数的宝石,金银器具被随意摆放在那座金山之上,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闪耀的光辉给照得都快瞎了。 除了无数的金银财宝之外,在场地的另外一个区域,整整齐齐地堆放着铠甲,盾牌,武器等军用器械,尤其最上头的那几件黑色的铠甲,寒光闪闪,材质不凡,徐凯是军中之人,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突然颤抖地说道:“这些,都是玄铁甲,在我燕军当中,也只有千夫长以上的军官,才有资格穿戴,我看这规模,少说也有一万来副,那几个黑色的甲是用陨铁打造,寻常刀剑根本无法刺穿,还有这钢刀,长矛,弓弩,这些装备若是用来打造一批精锐之师,怕是一万人能抵十万人用!” 贴着场地边缘石墙的木架上,还有无数的藏书与秘籍,少说也有几万本,赵盼对于这金银武器之物似乎不太感兴趣,他更在意地是这些精神食粮。所有进入这片场地的人都疯狂了,不少人纷纷冲上那金山打滚,随手将能抓到的珠宝都塞到口袋之中。 陈源与赵英仿佛置身事外一般,默默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赵英突然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的腰,用手指了指天空,二人朝上看去,这头上是无限的黑暗,高度极高,但似乎,竟然能在穹顶之上,能隐约看到几颗星星。 陈源疑惑地看着赵英,赵英风轻云淡地笑着说:“看来我想的没错,这片藏宝之地,是天然形成一个大坑,被我祖先发现了之后,改造成了藏宝洞,这天坑整体呈瓶状,从下到上,直径是越来越小,在哪顶端出口位置的大小,怕是只能容几个人通过。唉,真是鬼斧神工啊!” 他见众人都忙着在场地中疯狂寻宝,朝陈源低声说道:“现在这些人都癫狂了,没人注意咱们,你看到两个书架之间的小门没,咱们慢慢朝那个方向移动。” 二人像螃蟹一般横行,一面走一面看着众人的举动,还没走几步,突然,徐凯站在场中,大喊了一声道:“都给老子安静下来,老子有话要说。” 场内顿时雅雀无声,陈源与赵英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切,徐凯站到金山的顶上说道:“今日我等在此寻得宝藏,虽然大家甚是欢喜,但是有些丑话还是要说在前面,这分配宝藏的事情,我还需要与赵大老爷细细商议,在我们决定如何分配之前,谁都不准乱动,违者,杀无赦!” 第八十四章隐藏的天阶高手 “好!好!好!”赵盼站在下面用力鼓了几下掌,似乎是对徐凯的行为颇为认可,然而,在发现这片藏宝地之后,他与徐凯之间的关系,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连表情,也显得有些做作起来。 徐凯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兴奋地从金山上冲了下来,走到赵盼面前,深深地施了一礼,高声说道:“这次能够顺利取宝,詹事大人功不可没,我徐凯一介武夫,是个粗人,这等分配财宝的琐碎之事,还请找赵兄给拿个主意吧!” 赵盼满脸堆笑,双手抱在胸前,平静地说道:“那依赵将军看,这财宝应当如何分配呢?” 徐凯爽朗地说道:“我徐某是个俗人,除了舞刀弄枪,只喜欢金银财宝,这场中的所有金银与兵器,都应归我所有,我观赵兄似乎对这太尉的藏书颇有兴趣,不如这剩下的东西都留给你吧!” 赵盼听到他说“应归我所有”,只是哦了一身,笑容不变地说道:“徐将军的意思是,我赵某不配拥有金银珠宝和武器铠甲等身外之物?” 徐凯愣了一下,有些迟疑地说道:“那要不,我将这金银财宝分一成给你,如何?当然,我是军中之人,这兵器等自然归我,还请赵兄割爱!” 赵盼脸色微变,但依旧笑容满面地看着对方,一句话也没有说。 “三成,三成财宝,不能再多了!”徐凯试探地伸出手指头,叫喊道。 赵盼的笑容似乎凝固在了脸上,看得徐凯心里发憷,他避开他的眼神,转过身面对眼前的金山,举起双臂豪迈地说道:“赵詹事,要说这聪明伶俐,头脑算计,我是比不过你,但若是比武力修为,见招拆招,你却又是逊色于我,今日我等都站在这宝地之上,你若是想要强取豪夺,一人独吞,怕是有些痴心妄想吧!分你三成财宝已经是对得起你了,我若是狠下心来,将你们尽数除去,这洞中的财宝,岂不是为我一人所有,哈哈哈哈哈!” 他仰头狂笑不止,肌肉都随着笑声剧烈浮动,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阴风袭来,表情一凛,伸出手指朝后背一夹,三枚钢针被稳稳地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他继续笑道:“詹事的修为不错,但相较于我还是力有不逮了,我劝你还是省省吧,不要妄想使这些小动作,若是激怒了我,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的项上人头落地。你这以卵击石之举,又何足道哉?” 赵盼收敛笑容,冷冰冰地说道:“背后暗算不行,那试一试我的真实力如何?” 徐侃听闻他的语气,感觉事情有些不妙,忙准备转身防御,却发现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惊恐之余,感受到周身狂风大作,天地之间的灵气都朝赵盼那里聚集了过去,他嘴角抽搐,颤抖着,恐惧地说道:“你居然能以肉体为媒介,引天地之气灌注己身,这……这是……天阶武者!你竟然隐藏了修为!” “哈哈,说的没错!”天地灵气都被赵盼聚集到了右手之中,一直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他以手为刀,朝徐凯的后背用力一插,那手掌竟如利刃一般轻而易举地就刺破了他的铠甲,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徐凯微微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伸出的那只手,鲜血如泉涌,这时,赵盼突然猛一用力,将徐凯的身体弹了出去,那躯体如同断线风筝一般在空中飘荡了几下,发出了巨大的爆炸,血肉都化作了千千万万的泥点。 场中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有几个人甚至在这天阶高手的威压之下跪倒在地,陈源趁众人把注意力都放在那赵盼身上的时候,和赵英一起悄悄地挪动步子,朝那个小门方向走去。 赵盼将隐藏的修为展示出来,气质大变,他双手背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徐徐地说道:“诸位燕军的将士切勿慌张,我只针对你们主将一人,既然他已经死在了我的手中,不如你们就此效忠于我,之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何!” 他故意将最后那四个字咬得很重,又阴恻恻地说道:“如果你们一定要替你们死去的主子报仇,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方才你们也瞧见了我的手段,不妨上来一试如何?” 众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不知是谁,突然高喊了一声:“我等誓死效忠詹事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其余人等听闻此言,也齐刷刷地跪下,高呼道:“我等誓死效忠詹事大人,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一百余人声动如雷,赵盼满意地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本人也就却之不恭了,现在开始,大家都必须以我为主,听我号令,胆敢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他转身用手指向陈源赵英二人说道:“众军听令,将此二贼给我拿下!” 赵英和陈源刚走到那小门附近,以为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从哪里逃之夭夭,可没想到那赵盼一直盯着自己在,现在听到他要让人将自己捉住,不得不做垂死挣扎,二人用力地撞着那扇小门,企图将其撞开,赵盼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个负隅顽抗的人,命士兵慢慢上前,如同围捕困兽一般,二人见那群士兵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心下发急,陈源大喊道:“你快想个办法啊!” 赵英也吼道:“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赵盼笑着说道:“二位还是省点力气吧,不然一会死得比较难看……” 他那个“看”字刚刚说出了,小门轰然大开,二人来不及刹住车,借助惯性飞了进去,二人进入之后门很快就关上了。赵盼见此情形,脸色大变,凶狠地吼叫道:“是谁开的门?快来人把这门给我弄开,我要将那二人大卸八块!” 陈源二人由于撞门用力过猛,门打开的时候也没收住劲,冲进去好长一段距离,撞到另一堵墙上,摔倒在地,二人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发现面前漆黑一片,赵英说道:“这门是我们撞开的吗?我怎么感觉最后一下没有使上劲,这门就自己开了?” 陈源起身道:“是啊,不知是哪位高人在此为我二人打开这门,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还请发个声音。” “是我!”眼前的蜡烛突然被点亮,这时,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第八十五章赵家机关术 一个白袍男子手持火烛,将四周的十几盏油灯依次点亮油灯,陈源和赵英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容,居然是那天在赵府门前的刘侠客。 二人惊讶,瞠目结舌,刘侠客笑着说道:“怎么样,没有想到是我吧,我在这里可是等了你们好久啊!” “等我们?”陈源疑惑地问道,随即查看四周的环境,这是间四面封闭的小屋子,空间只能容下十个人左右,在他面前的一堵墙上,吊着五个手柄,手柄下面分别写着金木水火土五个大字。 陈源好奇地看着这几个手柄,刚准备伸手去碰,却被赵英给拦了下来,他说道:“别乱动这些东西,可能会触发一些机关。” 陈源悻悻地将手缩了回来,又朝刘侠客问道:“你是怎么进到这里的?” 刘侠客爽朗地一笑道:“因为我是侠客,是君子啊,对于君子,有什么门能挡得住我?可笑!” 陈源愣愣地看着他,赵英哼了一声,嘲讽道:“君子?怕不是是是梁上的那位吧?” 刘侠客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笑着说:“没想到赵兄你的眼光如此毒辣,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底细,没错,在下就是那倒斗摸金,飞檐走壁的佛爷,曾经还当过江洋大盗,不过我可是侠盗哦!” 赵英冷冷地说道:“自古偷鸡摸狗的行当都上不了台面,和侠义二字也是相距甚远,真不知道你是如何厚的脸皮能说出这样的话,这铁门就是你用盗贼行当的撬锁之术给打开的吧!” 刘侠客伸出大拇指说道:“您可真识货,在下就用了一根特制的发簪将其锁舌挑开,这锁没有什么难度,我基本就花了不到十个呼吸的时间,就把这门给打开了。我可是第一个冲进这藏宝洞的,借助那星星点点的亮光和敏锐的视觉,摸到了这个门附近,这才进入了这间屋子。” 陈源指着墙上的那些手柄问道:“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的?” 赵英说道:“我祖父深谙机关之术,这应该就是这间藏宝洞机关的消息控制掣,你看到那边的台子没有,站上去,那应该有一个人观察孔。” “咚咚咚!”墙壁传来一阵缓慢而又沉重的撞击声,似乎外面的士兵已经开始撞门了。 “啊,这怎么办啊?”刘侠客惊恐地问道,赵英看到那五个消息掣边上还有两个小手柄,便上前往下一扳,一道厚重的石门顿时在那个铁门的后面合上了。 “原来这是一个双层门!”赵英大喜过望,忙指挥道,“那个什么侠客,你站到那个台子上,从观察孔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刘侠客如同接了圣旨一般,跳到那个台子之上,果然发现有一根伸出来的细管子,管子可以上下左右自由活动,里面是中空的,管子的端头有一个小孔可以看到外边的情况。 他顺着观察孔朝外看,果然外面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他说道:“他们发现一时半会打不开门,已经开始准备搬运财宝了。” 赵英看了看那几个手柄,又在陈源边上耳语几句,后者在墙根处找到了一个像喇叭一样的东西,他对着那玩意说道:“赵老爷,你们今日为夺我赵家财宝,擅闯宝洞,并导致我族人流离失所,此恶滔天,你可知罪!” 陈源借助真元传音,声若洪钟,门外场地的所有人都挺得清清楚楚,他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害怕地寻找着这凭空而来的声音来源。 “现在,我就以我祖先之力惩罚你们,你们好好承受吧!” 陈源刚说完,赵英一把拉下了那个写着金字的手柄,整个宝洞都开始晃动起来,那扇两人高的大门轰然合上,众人惊慌不安地朝门口跑去。突然,在石壁几丈的高处,突然射出无数短箭,密密麻麻地箭矢从天而降,大家连忙举起手中的刀剑,击落那些飞速而来箭矢,场面混乱不堪,许多人纷纷中箭倒地,那暗弩依旧有节奏的,齐刷刷地朝下发射着,赵盼见状,连忙调动天地元气,将众多箭矢裹挟住,转移到别的方向去。 “别慌,大家举盾列阵!”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那帮士兵连忙举起手中的盾,围着了一个圆形,军中之人还是训练有素,大家迅速地躲在了那盾阵之下,盾牌上密密麻麻地扎满了箭,过了大概几十个呼吸之后,这阵箭雨终于停止了。 “完了?”众人心下疑惑,却不敢探出头去看。突然,又有无数竹竿粗细的钢矛从天而降,连盾牌一起直接将人洞穿,随着几声杀猪般的惨叫声,盾牌阵即刻溃散,众人纷纷四下逃命,寻找遮蔽物来躲避长矛的袭击。有些人甚至一头扎到那金山之中,使劲朝里面拱,赵盼见场面局势有些失控,大喝一声,纵身跃起,手上的结印动作复杂,顿时周围的气流如同凝滞了一般,所有正在下落的钢矛都停留在了半空中。 赵盼见此举有效,又顺势一推,所有的钢矛都整齐地聚成了一捆,他小心而又精准地调动灵气,让这些长矛朝一个没人的地方落了下去,总算是阻止了一场灭顶之灾。 “呀,那个赵老爷居然能够控制那些长矛的下落,有这样的天阶高手在,恐怕咱们没那么容易阻止他们啊!” 刘侠客看着外面的一切,不由得焦急地大喊道,赵英镇定自若地说道:“不要慌张,这老祖宗给我留下的大杀器,才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刚才那个,只是让他们热热身而已!“ 他抓紧木字手柄向下一拉,大吼一声:“要你好看!” 众人还在沉浸在方才的劫难之中,惊魂未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地下又不知哪冒出了无数藤条,像是有生命一般,将人腿脚身体死死地缠住,被缠住的人脸色铁青,拼命挣扎,其他人不得不又挥舞刀剑,拼命将这些藤条斩断,哪知这些藤条被斩断了之后,又能长出新的枝丫,并且越砍长得越快,有几个士兵已经被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蚕蛹一样被挤压地整个筋骨尽碎,连喊叫声都发不出来,身体都变得得不成人形,化作一滩肉泥。 赵盼作为天阶高手,能够凭空御物,他又调动灵气灌注,许多掉在地上的钢刀凭空飞起,被他操纵着与这些藤条作战,很快便占了上方。藤条开始慢慢退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这是,场地中突然冒出了一朵巨大的花,粉红的花瓣娇艳动人,气味沁人心脾,许多闻了这花香之后,开始狂笑不止,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举着兵器乱舞…… 第八十六章赵家机关术(二) “不好,这是尸香魔芋,它能迷惑人的神志!”赵盼见此情形,心中暗骂对方狠毒,此时,场内的士兵已经开始挥刀砍向自己人,阵阵的喊杀声连绵不绝,人们不是掉了脑袋,就是断了四肢,这尸香魔芋不仅能勾人心魄,还能在短时间内有效地增强人的气力,让他们在攻击对方的时候更加无所顾忌。 赵盼不忍看这自相残杀的场面,手持钢刀,朝那朵巨花用力的斩了过去,顿时暴乱的天气元气化作一道锐利的刀风,击中那尸香魔芋之后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那巨花的肢体被炸得粉身碎骨,碎末四下分散。 尸香魔芋已灭,众人顿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瘫倒在地,场中之人已经不足刚进来时的一半,还有很多人身上到处都是紧勒过后产生紫色的淤血和刀伤,这些,都是拜那朵奇异的花所赐。 刘侠客见场内安静了下来,忙向赵英报告情况,赵英面色一沉,迅速拉动了写着水字的手柄,场地中的那群人,神经似乎已经到了极限,随时要崩溃,无法禁得住下一波攻袭,然而现实情况可由不得他们,场中的机械装置又开始吱呀吱呀地运转起来,众人的脸上都是恐惧与疲惫的神情,有些人直接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任其宰割,有些人吓得尿了裤子,有些人开始嘤嘤地哭泣,甚至,还有的人无法再承受这巨大的压迫,直接抹脖子自杀了。 赵盼喘着粗气,仔细聆听和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突然墙壁之上开始不断地向下喷洒水雾,那水落在人的身体之上,并不没入衣物之中,而是直接聚成一团,落在地上。 “这是?水银!”他惊恐地叫道。 “没错,是水银!”在那间小小的屋子之中,赵英正详细地朝二人讲解此时,他说道:“这宝库之中有许多藏书,如果真的用水淹没的话,可能会使他们遭到毁损,水银雾气含有剧毒,用水银就能起到有效杀敌的作用。” 他所说的话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场内的大多数人在吸入了过量的水银蒸汽之后都陷入了昏迷之中,有几个生命力比较顽强的人准备用布来捂住口鼻,最后还是由于中毒过量窒息而亡,当然,对于天阶高手赵盼而言,这些蒸汽,的确算不了什么。 赵英在观察孔处,见所有人均倒地不起,吼道:“趁热打铁,再接再厉,赶紧来下一个!” 陈源闻言,连忙拉动火字手柄,宝库的地面顿时窜出了数丈高的火舌,熊熊燃烧的火焰,很快就将地上躺着的人烧了个干干净净,那挨着墙边的书架被下落的铁板所封闭,看来防护措置做得很到位,然而那喷火处的布置也颇为讲究,避开了摆放易燃物品的区域,精准地布满了人的脚所能站立的地方,真真是天罗地网,不留死角啊。 赵盼在那火焰冒出的瞬间,已经跳到了那书架之上躲避,他眼看着面前如同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暗暗地咬牙捏拳。真不知道,这接下来还有多少关要闯,今日这赵太尉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惊喜,剩下的还不知道他到底还留下了什么礼物。 火焰慢慢地平息了,赵盼施展轻功,踏空飞到了那金山的顶端,目赤欲裂,眼睛血红,青筋暴起,他站在那里仰天狂叫道:“来啊,怎么不来了呢?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啊,我赵某人一一接着,绝不躲避!”他乱发披散,周身的气流紊乱,似乎在这段折磨之后,已经进入疯癫状态。 赵英见他那个样子,心中有些迟疑,陈源出声问道:“这最后一个土字机关,要不要将它驱动?” 赵英摇了摇,思索片刻之后说道:“不可,这最后一个陷阱,怕是与土石相关,依我看,多半是流沙倾覆,灌注宝库,在保证整个场内无人生还的同时,也将所有宝贝都永远埋葬在这山洞之中,我是赵氏后人,这等暴殄天物,破坏祖先遗产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况且,现在场内只有那赵盼一人,这流沙根本奈何不了他,何必做着无用功!” 陈源问道:“那咱们出去跟他拼了?” 赵英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这是,那金山之上的赵盼见场内半天没有动静,以为是对方黔驴技穷,狂笑不已道:“赵兴业,你不过也就这点本事而已,我还要多谢你替我除掉了这些无能之辈,我好一个人独享你的遗赠,哈哈哈哈!” 他瞅见那扇小门,眼中凶光闪过,双手在胸中抱团,开始慢慢地汇聚天地之气,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他手中的能量已经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程度,周围暗流涌动,连空气都变得越发粘稠,强大的灵压席卷着他整个身体,他的衣服都被撕成了一块块布条,皮肤是也裂开了道道血痕,他胸中如同受到重击一般,呕出一口鲜血,这是过度灌注灵气所导致的后果。 “开!”他口中暴喝一声,将一个巨大的气团朝那扇门推去,巨大的能量撞在那墙壁之上,发出了巨大的爆炸,那薄薄的铁门一触即溃,后面那厚重的石门,也在这天阶高手的攻击之下,土崩化解,变成了块块碎石,小屋之中的那三个也被强烈的气流冲击地飞到了房顶之上,又重重地摔倒地面上。 世界又安静了下来,尘土飞扬,烟雾弥撒,三人在碎石堆中剧烈地咳嗽着,这时,从那烟尘中走慢慢地走出了一人,全身衣物破烂,浑身是血,披头散发。 赵盼如同疯魔一般,慢慢地朝屋内走了过去。刘侠客蜷缩在墙角,似乎已经昏死过去,赵英背靠着墙壁满脸灰尘,只有陈源勉站直了身体,面对赵盼,赵盼一个箭步冲上前扼住了陈源的喉咙,将他慢慢抬起,后者蹬着腿拼命挣扎,赵盼狰狞得一笑,露出难看的黄牙说道:“你们千算万算,终究没有算到我已经隐藏了修为,最终这赵氏的财宝都将为我所有,而你们将会溺毙在自己的血肉当中,永不超生!” “为了这一天我等了三十年了,我在太子手下苟且偷生,不惜背上卖主求荣的骂名,就是为了些东西,传说你赵氏祖先不仅积累下了巨额财富,还有世间无上的典藏秘籍与人间至宝神兵,据说谁能拥有它,便富可敌国,在九州卷起惊涛骇浪!” 他讲陈源重重地摔在地上,慢慢地朝赵英走过去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本来不想杀掉你们,然而,只有死人才能永远闭口,我只好借你们的人头一用,以免这秘密流传在外,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走得太痛苦的!” 赵英艰难地站起身,嘴里吐出几个字道:“且慢,你还不知道我赵氏先祖的秘密吧,要不要考虑一下放了我们,我现在告诉你?” 赵盼闻言,表情变得凶狠起来,他沙哑着地吼道:“什么秘密?快告诉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你且走近些,我只告诉你一人知道!” 赵盼于是向前进了两步,与他隔着七八步的距离,便停在那里说道:“这个距离够了吗?” 赵英表情平静,又说道:“还是太远,你再朝前走一点!” 赵盼只好又朝前迈了两步,这是他距离赵英仅仅一步之遥,他警惕地打量着赵英的上上下下,恶狠狠地威胁道:“老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有话快说,不然的话,我会让你后悔生出来!” 赵英见对方已经完全进入了他的圈套,便微笑指着方才那个没有拉动的小手柄说道:“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的?” “这是干什么的?快说!”赵盼瞪着他,眼中充满了不善。 “它其中隐藏着我赵家的秘密!”赵英的笑意更浓了,眼中充满了勾引的味道。 赵英神情激动,渴望地低吟道:“什么秘密?快说与我听!” 赵英见他贪婪的样子,戒备之意已然全无,便握住了那个手柄手柄,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自-己-下-去-看-吧!” 话音未落,他猛的一扳手柄,赵盼脚下的地板突然翻了下去。他只觉得身体一阵悬空,直直地坠落了下去。赵英在那翻板合拢之前,又迅速丢了一颗点燃的雷瓜,一阵连续的,不绝于耳的吼叫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终止,周围又恢复了平静。 第八十七章北出雁山(第一卷大结局) 赵英见赵盼已经身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倒在地半天起不了身,最后还是陈源将他搀扶了起来,二人踩着脚下的碎石,亦步亦趋走出了小门,小门之外,是赵氏堆积如山的财富。 他们在这些宝物之前来回走动,陈源率先发问:“现在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了,你准备怎么处理?” “自然是将它们全部运回轻云寨,以备后用!”赵英平静地说道。 陈源抬头仰望那高耸的穹顶,诧异地看了看赵英,表情古怪地说道:“你……准备怎么运回去?” 赵英走回机关室,细细地打量了屋中一应陈设,突然发现了墙头有一块凸起的小浮雕狮子,他走上前去将其按下,那穹顶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一个巨大的吊篮慢悠悠地晃了下来。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是什么鬼才才能设计出来的东西!”今日陈源的所见所闻,无一例外地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观,看着在九州这片热土之上,从来不缺少能人异士,自己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矣。 赵英从武器架的最高处取来一柄五指宽的长剑,递到陈源的面前说道:“这应该就是我族谱之上所传的镇族之宝,莫邪剑,传说是由天外陨铁打造,名匠之血灌注七七四十九天而成,此乃天赐雄兵,我将他作为感谢你助我的贺礼,还请收下吧!” 陈源抚摸着青色剑鞘上的复杂花纹,笑着推辞道:“雄兵?我看是凶兵吧!这吸了人血的剑我可不敢用,我还是觉得我的斩决青萧二剑用着比较顺手,这铁东西,你留着继续镇宅吧!” 赵英见对方推脱不收,有些不甘心地说道:“难道你这个人就这么无欲无求吗?连把剑都不愿收下?” 陈源笑着抬头看看天,风轻云淡地说道:“你认为我现在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 赵英表情一怔,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略一拱手,朗声道:“陈兄,我赵某对天起誓,若今生今世不能为你报得杀亲大仇,我誓不为人,死不瞑目!” 陈源听闻此言,心潮澎湃,他用力握住了赵英的拳头,说道:“好兄弟!谢谢你!” 天空之上,似有大雁悲鸣…… 第二日,陈源与赵英出现在了雁门山之中,与他们一同随行的,还有那刘侠客。 “借助这雁门山的险要地势,我可以暗中筹划一条运送路线,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得将这些财物都运送到轻云寨之中!”赵英手中拿着一张羊皮地图,在上面指指点点道。 陈源哼了一声算是回应,赵英继续说道:“我大概清点了一些宝库中的物件,精铁甲一万副,玄铁甲一万副,黑色的陨铁甲,十副,长戟一万把,钢刀一万把,还有数不尽的弩机弓箭以及一些辎重器械,藏书大约十万册,还有数千盒各式各样的草药,至于那些金银器物更是数不胜数!” “我粗略地看了一些,那些兵器品相极佳,都是用上好的材质打造,如果使用得当,可以打造一支铁军,以一敌十!” 赵英见陈源没有吭声,兀自说道:“我们现在得赶紧回到轻云寨通知姚承安和林翰墨,让他们赶紧派人过来取宝,免得夜长梦多!” 陈源突然停了下来,诡异地一笑,讳莫如深地说道:“你知道你太爷爷是从哪弄来这么多东西的吗?” 赵英语塞,结结巴巴地半天没有一句完整的话,陈源又问道:“那赵盼说,你太爷爷谋反是他与徐凯共同诬陷的结果,虽说是这样说,但若朝廷要是真的查你太爷爷的底细,你觉得他能禁得住查吗?一个臣子私藏这么多兵器和财宝,说他谋反,真的是冤枉的吗?” 赵英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他低声说道:“你的意思是,难道我太爷爷一直谋划着要夺取那燕王老儿的江山?” 陈源轻笑道:“我不知道,不过我认为啊,反正你们家与燕王同姓,估计也属于王族一脉,就算是夺了位置,也不算是大权旁落他人!还有,顺便说一句,轻云寨我就不回去了,我准备直接赶往北燕,去看看那边的风土人情!” 赵英表情微变,刚想说话,陈源又说道:“哎,你就别去了,我怕那边的王族识破你北燕赵氏的身份,再把你给杀了可就不好了!” 赵英张开的嘴又闭上了,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陈源又转头看向那刘侠客,笑着问道:“侠客,你准备去哪啊,你助我们夺宝有功,那宝库之中的金银器物,你咋不拿一点走先?” 刘侠客挑了挑眉毛,将一撮头发在手指中绕了几圈,表情不羁地说道:“我是侠客,是盗圣,当着主人面取宝,这不变成了强抢的山贼了吗?我可不肯干那事!” 陈源与赵英听他这番言语都笑出了声,赵英搭腔道:“那我以主人之名送你一些宝贝,你可接受否?” 刘侠客斜着眼轻蔑地说道:“我是盗贼,只会偷东西,不会讨东西,我可不做乞丐,宁可饿死,也不要别人施舍给我的东西!” 他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哎,我可奉劝你们,一定要小心你的财物,捂好自己的钱袋子,说不定小爷我哪天高兴,半夜里前去取宝,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赵英深深朝他做了一个揖,表情夸张地说道:“若是真的有一天,那我可要在府上备好酒菜,恭候刘兄的大驾光临啊!哈哈哈!还望提前告知,我好做准备!” 众人高声大笑,山林之中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广袤的平原,三人止步,陈源拱手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今日就到这里吧!等我去了北燕,有需要的话我会再找你的!” 赵英笑道:“放心,我会暗中在各国培植轻云寨的眼线,让轻云之人遍布天下,也算不辱没姚将军的威名,等到时候暗探发展好了,我自会派人找你。相信我在秦国庙堂的暗线,已经将那姚将军之物送到了公主殿下手里!” 陈源赞许地说道:“军师就是军师,办事如此迅捷,看来复仇之事有望了!对了,刘侠客,你准备去哪啊?” 他转身看向刘侠客,后者摇头晃脑,心不在焉地说道:“我?你问我?我不知道,我自小没有父母,是个流浪天涯的命,没人能留得住我,再会!” 他转身拱手朝后一拜,迅速朝前走去,陈源远远地跟在后面喊道:“喂,兄弟,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轻云寨啊?” 一阵渺渺的声音传了回来:“轻云寨?好啊!有时间我一定登门拜访,多偷一点!” 赵英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个刘侠客,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第把十八章番外苏落桐见姚承安 六月,秦国,咸阳王宫。 这盛夏暑天,甚是闷热,连知了的叫声也传递着一种焦躁感。在天空乌云密布,将要下雨之前,这暑热之意似乎也是达到了巅峰, 如同黎明之前的黑暗,宫中的仆役们脚步匆匆,他们不断地擦拭着脸上汗珠,用力扇着扇子,似乎想把这暑热之意尽力驱除,然而在大殿之外站岗的侍卫,虽然浑身湿透,却依旧笔直着站立着,纹丝不动。 即便整个咸阳都陷入了这个巨大的蒸笼当中,但云阳公主苏落桐的心中却依旧寒冷。他的寝殿坐落在椒房殿一隅,属于椒房殿的侧殿。椒房殿乃是当今王后居住之所,秦国王后,母仪天下,是整个秦国最有权势的女人,苏落桐住在她的寝殿附近,其身份地位的重量,可见一斑。 “殿下,这天都阴下来了,怎么还不见刮风啊,都快热死我们了!” 苏落桐坐在卧榻之上,边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宫女,正拼命地摇晃着手中的扇子给她解暑。苏落桐身穿一件桃粉色暗纹刻丝散花交领通袖绸衫,逶迤拖地石榴红镂花黄色芙蓉花散花裙,身披宝石青色缠枝葡萄花素绫。乌黑发亮的长发,头绾风流别致参鸾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花瓶翡翠凤冠,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景泰蓝手镯,腰系蝴蝶结子长穗五色丝绦,上面挂着一个扣合如意堆绣香袋,脚上穿的是撒花蝴蝶缎鞋,整个人显得端丽冠绝芙蓉出水。 她遥望前方,似乎有人会从殿门之外进来,这些年来她没有一刻不在担心和四年陈源的安危,距离最后一次见面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她在王宫中之中虽然锦衣玉食,却感觉自己如同笼中之鸟一般,过得拘束而痛苦,甚至不如之前在残月庄过得自在。宫门深似海,除了成天要为陈源担惊受怕,还要在宫中上上下下各色人等之间来回周旋,她的心中累了,也倦了,好想早日摆脱这一切,与陈源一起做个逍遥眷侣。 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爱郎大仇未报,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离开王宫的,她需要在这王宫之中打探消息,暗中辅助陈源的行动,今日的忍辱负重,为了是将来有一日能彻底解脱。虽然那秦王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但是苏落桐对他并没有什么感情,若是陈源要杀掉他,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相助,在这一点上,她一直没有动摇过。 然而事实也证明那秦王苏文蔚对自己也并没有什么真心,这一年的时间,他也只是偶尔来过寝宫看望自己几次,每次来也只是与自己交换几句冷冰冰的客套话,象征性地嘘寒问暖,也没有更加亲密的动作,倒是这王后对自己的容貌煞是喜爱,正是她力争之下才让自己住进了这椒房殿的偏殿,王后经常送各种东西给自己,比如山珍海味,胭脂水粉,玉钗珠宝等一应物件,还几次旁敲侧击地给自己介绍各大王公贵族的年轻公子哥,但都被苏落桐一一婉拒。 王后碰了一鼻子灰,也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也许她心中认为,大秦的公主就是心气高,傲视一切,这天底下能配得上的男人也是屈指可数,宁缺毋滥,就算是一生不娶不嫁,也不算是辱没了王族的威名。 “王后对我是极好的,我只杀秦王一人,对于这王后,我定要护她周全,不然人伤她一根汗毛!”苏落桐不仅一次这样天真地想着,然而此等心理如同孩童,秦王是整个王宫的核心,也是整个秦国的主人,若是要刺杀他,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让他人知道王后与刺杀秦王的凶手交往过密,估计也是脱不了干系,终究难逃一死。 况且,这可怜的孩子却不明白,这王后只是表面对她好,但暗地里则另有所图。 正在这时,窗外刮起了阵阵狂风,宫女们的身上顿时感到一阵凉爽,她们连忙放下扇子,朝苏落桐说道:“公主殿下,外面起风了,咱们出去凉快凉快吧!” 苏落桐虽然贵为公主,但是为人谦和随意,对下人也是颇为宽容,难免使这些宫人有了被骄纵放任之感,但她自己却丝毫不在意,也不觉得放肆,就算了自己的宫娥有了一些出格之举被内侍总管抓到现行,她也多半会为其求情,这云阳公主手下的仆役,一直是整个王宫过得最自在的。 苏落桐没有动,一个宫人走上前来,轻轻地摇晃着她的身子,哀求道:“公主殿下,我的好殿下,你就带我们出去走走嘛!” 苏落桐见她撒娇的可爱模样,伸手捏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巧笑倩兮地说道:“真拿你没办法,若是在别的主子那里,下人胆敢这样做,估计早就被打烂了屁股,也就是你们看我好欺负,这才敢如此狂妄放肆!唉,也怪我,把你们都给惯坏了!” 那宫女口齿伶俐,声音如同银铃一般欢快地说道:“这都是公主宽宏大量,不与下人计较。殿下以厚德载物,宽以待人,怜悯众生,必将洪福齐天,我们这些仆役啊,都是托了殿下的福,也不知道我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在殿下身边服侍左右,我们哪,生是殿下的人,死也要做殿下的鬼!” 苏落桐被这丫头的一番话语说得颇为受用,禁不住伸手用了捏了捏那洁白如雪的脸颊,笑道:“你这个鬼丫头,真会说话,好吧,就跟你们一起出去吧!” 她刚准备起驾,突然门外匆匆走进来一个宫女,跪地说道:“公主殿下,门外有位女客求见!” 苏落桐听闻此言,脸色如常,但心中的一块巨石已落地,她心中自然知道那求见之人的来历,她开口吩咐道:“尔等都出去吧,把那位女客请进来,我要与他单独会见!” “是!”周围的一应人等纷纷退下,空落落的大殿中只剩下了她一人,突然外面大雨瓢泼,一丝丝凉气混杂这地面蒸腾的热气渗透了进来,这冷暖交加的感觉就如同人生一样。 苏落桐整理衣冠,在凳子上正襟危坐,看上去十分端庄。之前自己一直在宫中形单影只,苦苦支撑,也就是近两个月来,陆续有神秘的客人前来拜访,那些访客都是女子,用黑纱遮住面庞以免露出相貌,她们都自称是一个叫赵英的人派过来的信使,言语之间还提到了姚承安。 赵英这个人她从未见过,只是听说是他是个谦谦君子,家道中落之后加入了轻云寨,成为了陈源的左膀右臂。那姚承安倒是与她有一面之缘,起初苏落桐并不信任她们,怀疑她们是某人派过来试探她的细作,然而那些人一次又一次拿出了与陈源有关的证据来证明自己身份的可靠性,比如自己赠与陈源的手帕,青萧剑剑柄上的穗子,让自己不由得相信她们所说的一切。 当然,有故人派人前来传话,苏落桐当然是欣喜异常,头几次,这些人只是想她告知爱郎的去向,以及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些事情,比如轻云寨大乱,讨伐阴觉军等一系列事情,让她也了解到了不少消息,但却从未向她要求做过什么,这次他们遣人前来,又回带来什么呢? 苏落桐的脑中思绪万千,直到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女子走进殿中,她才回过神来,那女子单膝跪地拜道:“小人拜见公主殿下,我家少主与陈公子都非常挂念您的情况,不知您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如何?” “下雨了,哇,好大的雨啊,好凉快啊,淋在身上好舒服啊!” 门外传来了宫女们欢快的声音,似乎是在享受这天然的清凉。苏落桐和颜悦色地说道:“贵使请起,我身体尚好,饮食起居也还尚可,就是这偌大的宫中没有知心人可以攀谈,真是十分无趣啊!” 她感慨着,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确实,她只是过来送信的,自己能有什么苦恼能与他倾诉呢。 突然,那人站直了身子,尖利的嗓音也变得浑厚沙哑了起来,他笑道:“若是公主妹妹觉得烦闷,可说与愚兄听,说不定愚兄能为你排遣忧愁呢?” 第八十九章番外苏落桐见萧蔽月 苏落桐表情一愣,听出那分明是个男子的身子,惊诧地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将头上的斗笠取下,果真是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苏落桐猛得一看,惊呼道:“姚承安?你怎么来了?你胆子太大了,这可是后宫,万一要是被人撞见外男擅自入内,只怕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姚承安翘起兰花指,摆出一副妩媚的模样,学着女子的声音道:“怎么样公主殿下,我这男扮女装的水平如何?声音是否可以以假乱真?” 苏落桐顿时哑然失笑,甜甜地说道:“我的好哥哥,能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快告诉我,我那夫君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姚承安道:“陈源兄最近一段时间在太原与赵英兄,一起调查北燕太尉赵兴业遗留财宝一事,现在那事情已经了结,宝库也已经寻到,里面金银财宝无数,还有很多斧刃铠甲,藏书草药之物,有了这些东西,轻云寨就可以称霸一方了!” 看着他颇为自得的神气样子,苏落桐又是一阵轻笑,她又追问道:“那我夫君回来了吗?他现在人在何处?” 姚承安又说道:“陈兄现在正赶往北燕,一方面历练自己,一方面调查北燕赵氏宗族的真相!他现在的情况非常好,弟妹不必挂念!” 苏落桐听闻此言,一脸失落地嘟囔道:“这负心汉子是越走越远了,唉,什么时候我才能与他再见一面啊!” 姚承安见她那副望穿秋水的样子,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他从北燕回来了,我一定把他带到京城来见弟妹!你就放心吧!” 苏落桐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也笑着抿了抿嘴唇,美目顾盼生辉,殿外的宫女依旧如同小鸟一般叽叽喳喳,苏落桐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姚哥今日亲自到此,不会仅仅就为了与我在这里唠家长里短吧?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姚承安会心一笑,说道:“弟妹果然是个聪明人,我今日特意来此,是有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嘱托,还有一件东西,务必亲手交到你的手中!” 苏落桐的神经顿时绷紧了,她严肃地问道:“是什么东西,拿来给我瞧瞧!” 姚承安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将那层层包裹打开,里面是一个金色的腰牌,他将这腰牌递给了苏落桐,苏落桐接过之后,仔细打量,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三个大字:姚轻云。底下还有一行小字:郎中令拜宫廷龙禁卫大将军。 苏落桐的表情瞬息外边,她压低声音问道:“这个,莫不是你爹的出入宫禁的官凭?” 姚承安点头道:“没错,这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今日将此物交给你,是希望你帮我去找一个人?” “什么人?”苏落桐抬头看着他问道。 “郎中令,龙禁卫统领兼宫禁狮豹卫统领,萧蔽月!”姚承安冷静地说道。 苏落桐诧异地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你是想让我……?” “对!”姚承安重重地顿了一下,说道,“那萧蔽月是我父亲的爱徒,当年我父亲秘密死于宫中,他因为没能及时出手相救而后悔不已,这件事情一直压在他的心中,令他耿耿于怀,如果你告诉他,他的后人还活着,需要他出手相助,他决然不会推辞!这块令牌,就是让他相信你说的话!” 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这里人多嘴杂,不方便传话,我需要让他做的事情都写着这封密信之中,你直接交给他即可,这个人未来可以成为我们在宫中强有力的后盾!” “当然,他现在对秦王是忠心耿耿,一时半会是无法接受我们刺杀秦王的谋划,你暂且不要将此事告知与他,只是说,是我让他在宫中,暗中调查我父亲死因的线索。” 姚承安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事,之前在我们相助之下,大破阴觉军队的飞羽营大将殷回雪,由于讨伐敌国,收复失地有功,受到秦王的重重嘉奖,她现在深得秦**任,除了继续统领飞羽营之外,还兼领都城卫尉,城防骁狼卫大将军,掌管咸阳禁军。你拿着这块玉佩去找他,这是她给赵英兄弟的信物,日后若有需要,可以找她!” “如果顺利的话,秦王亲卫,宫禁和城禁,四大羽林军有三都将为我们所掌控,将来若是要起事,这三大羽林军将会是我们的极佳助力,对了,弟妹身边有没有什么可靠之人?” 苏落桐刚准备张口说话,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声:“小颖,你躲在门后面,趴在柱子上干什么呢?” 二人顿时脸色一变,姚承安的表情变得阴狠起来,他冷冷地说道:“公主殿下且稍等片刻,我出去一下,速速就回!” 那偷听的宫女小颖,这是刚才在公主身边撒娇的那个侍女,方才她见那神秘人走入殿中,发觉不对,便一直躲在门后偷听,想不到居然听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她吓得几乎不能喘气,屏息静听,然而却被旁人无意间的一句呼唤吓破了胆。 小颖见自己行踪败露,亡魂皆冒,刚忙朝王后寝殿的方向走去,全然不理会周围人的声音,姚承安冲出殿门,在她的后面步步紧逼。那小颖也加快了脚步,走得两脚酸胀,却不敢停歇半步,她迈着碎步转身拐进了一条羊肠小道,姚承安也扭头跟了上去,疾行数步之后,听到远处传来阵阵整齐的踏步声,是禁军在宫内巡逻! 眼看着那宫女就要走出那长长的小道,给禁军报信,情急之下,姚承安从腰中取出一个发簪,那发簪是那哑巴娘子赠与他的定情信物,他催动真元,将发簪朝那宫女用力投掷了过去。那宫女见自己快走出长道了,刚准备出声大喊,突然感到脖颈之上一阵剧痛,她难以置信地仰头望天,不甘心地倒了下去,鲜血流了一地。 那羊肠小道是通往王后住所的最近路程,但由于此路过于隐秘,即使发生什么事情,也很难为人察觉,小颖的小聪明最终害了自己。姚晨安几步飞踏了过去,将那宫人的尸体藏在一个角落里,这才擦拭发簪之上的鲜血,匆匆离去。 云阳公主在殿中焦急地等待着,见姚承安返回,便上前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姚承安拱手道:“公主放心,非常顺利。那宫人已经毙命,不会再将此事泄露出去!” 苏落桐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下来,她瘫倒在卧榻上,禁不住落下几滴眼泪,姚承安以为她是心软了,便正色道:“弟妹在宫中做事切不可徇私情,当断则断,当杀则杀,否则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苏落桐擦了擦眼泪说道:“我并不是可怜那个侍女,而是因为方才想要告知与你,我在宫中的心腹,就是你刚才杀的那个小颖,没想到,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姚承安表情一怔,话语之间又柔和起来,他说道:“这说明,在这王宫之中,没有什么人是能够完全信任,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行事,所以今后我等之间还是多用书信往来,公主能身处宫禁,咱们言语之间要多有避讳,一些隐秘的大事,就不要当面交流了!” 苏落桐点了点头,又说道:“没关系,宫中之人不可靠,我还有一个宫外的天阶高手相助与我,他在这宫中来去自如,可替我向外传信,到时候你们与他联系便可!” 姚承安好奇地问道:“那人是谁啊?弟妹竟如此厉害,能够驱使天阶高手为你所用!” 苏落桐嫣然一笑道:“我师父陆剑客,上次你与夫君擅闯宫禁,就是他将你们救出去的。” “哦,原来是他,怪不得如此冷傲!”姚承安嘟囔道。 二人又随意攀谈了几句,姚承安起身告辞,苏落桐道:“请姚哥替我向轻云寨众以及赵哥,林公子等问好!”姚承安言:“弟妹放心,一定给你带到!”然后他很快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第九十章番外苏落桐见殷回雪 夜越发地深了,然而这雨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豆大的雨点打在冰冷的铠甲之上,更显凉意。萧蔽月刚刚下了夜值,浑身的衣服都湿透,连鞋子里都灌满了水,他大踏步地朝自己的值房走去,脚下的水花随着他的践踏四下飞溅。 他刚走进屋内,关上门,正准备卸甲的时候,突然天上一道炸雷闪过,眼前瞬间如同白昼,一个黑影在雷光的照耀之下显现出来。 “谁?”萧蔽月警觉地拔出宝剑,那黑暗之中的魅影颇为鬼祟,幽幽地出声道:“萧大将军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本宫在次等候统领许久了!” 萧蔽月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感到颇为熟悉,细一思索,顿时一惊,跪地叩道:“原来是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深夜来末将的值房当中,有何贵干!” 苏落桐点燃蜡烛,她全身裹在一件黑袍之内,玲珑有致的身材还是凸显的淋漓尽致,她的发梢沾湿,时不时还底下几滴水珠,更显妩媚。萧蔽月抬头看她一下,眼光无意中与其对视,他赶紧又低下头,不敢在看。 苏落桐伸手将萧蔽月扶了起来,自己顺势坐在身边的凳子上,拿腔捏调地说道:“我夤夜来此,的确是有不得不数的事情,要告知与你!” 萧蔽月脸色一沉,忙恭敬地问道:“不知公主殿下有何指教,在下若是能解答,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苏落桐笑得如同灿烂绽放的鲜花,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有问题要问你?好吧,这个东西你见过吗?” 萧蔽月接过那个金色腰牌,诧异地问道:“这是侍卫统领出入宫禁的腰牌,殿下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苏落桐目不斜视地说道:“再仔细看看!” 萧蔽月借助昏黄的烛火,仔细打量腰牌上的刻字,突然大惊失色道:“这是我师父的腰牌!你……殿下是如何得到的?” 苏落桐语气平静地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情,姚承安安好,林高爽也活着,不过一时半会应该醒不过来了!” 萧蔽月问道:“姚承安还活着?他现人在何处?” 苏落桐道:“你见过的,某日曾有三人擅闯宫禁……” 萧蔽月恍然大悟道:“原来真是他!那林管家为何醒不过来?” 苏落桐朗声道:“你的问题太多了!还是听听我说的吧!”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姚轻云是你的师父对吗?” “嗯!”萧蔽月点了点头。 “他死得很蹊跷,这个你清楚吗?”苏落桐又问道。 “没错!”他又点了点头。 “如果我告诉你,我有他死亡的线索,你愿意查出真凶,为师父报仇吗?” 萧蔽月迟疑了一下,又坚定地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苏落桐拉长语调说道,“我这里有一封书信,乃是姚承安托我转交给你的,你照着书信上说的做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我自会找你!” 萧蔽月拆开密信粗略一看,突然诧异地说道:“李贝郭?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李贝郭只不过是一个替罪羊,你应该去调查这幕后主使之人!”苏落桐淡淡地说道,看不出一丝起伏。萧蔽月细思恐极,突然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调查太子殿下!” “若是不敢就算了,你自可将此令牌献给陛下,并且将我供出,也好邀功请赏,升官发财!” 萧蔽月连忙叩道:“末将岂敢出卖公主,那姚承安是我师父的独子,按辈分也算是我的小师弟,他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照办,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太子已经去边塞卫戍,要三年之后才能回来,你查无可查,是否如此?”苏落桐见他半天坑不出那几个字,便替他说了。 “嗯,是的!殿下深谋远虑,冰雪聪明,末将自愧不如” 苏落桐见他已然服帖,便满意地说道:“此时不难,你先调查太子身边的人,一步一步循序渐进,你不过就是个禁军头子,又不是廷尉府或御史台的人,若是被人知道你擅自调查人主,只怕……” 她起身看了看窗外,骤雨已停,月朗星稀,她有说道:“你身边可有信得过的传话之人!” 萧蔽月拍了拍胸脯说道:“我有一副将名曰曹莽,是曹无忌的义子,此人可以信任!” “本宫有一信使,为天阶高手,那日来宫中营救过那三人,你也见过,将军日后若是在宫中见到,还请放他一马!好了,本宫会在宫中静候佳音!告辞!” “殿下慢走!” 萧蔽月看着苏落桐离去的倩影,握紧了手中的腰牌。 直到第二日的上午,那宫女小颖的尸体才被人发现了出来,然而这件事件在宫中并没有发生什么轰动,也许一个宫女人微言轻,她的死亡也不足道哉,于是这件凶案也便不了了之。 同时,在城外飞羽营将军大帐中,有一名自称是后宫之人的宦官前来传话,殷回雪颇感意外,但是也不敢怠慢,便恭敬地问道:“公公今日来到末将军中,可有什么旨意要宣布?” “没有什么旨意,只不过云阳公主听说将军巾帼不让须眉,杀敌退兵夺回失地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咸阳城,她想亲眼目睹一下将军的风采,这不便遣我来给将军传个话,让你即刻入宫参见。后宫本不应该让外人入内,不过你是女眷,这便方便了许多,我已经打好了招呼,你随我走吧!” 殷回雪推辞道:“对不住了公公,若没有陛下旨意 ,禁军将领不等随意入大内,秦王最是忌讳内臣后宫与卫尉勾结,您还是请回吧!” 那内监笑道:“公主殿下早就料到你会如此说,既然后宫不便干扰军政大事,那老奴就此告退,这件小玩意是送给你的礼物,还请将军笑纳!” 殷回雪漫不经心地接过那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瞧,顿时全身如同过电一般,那盒中正是她赠与赵英的羊脂玉佩。 她惊呼道:“公公是从何处得来此物?” 那内监讳莫如深地笑道:“想知道吗?想知道,不如跟我进宫,亲自问公主殿下,岂不更好?” 殷回雪犹豫了片刻,最终情感战胜了心中的规则,她吸了口气说道:“好吧,烦请公公带路!” “将军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殷回雪便来到了寝殿的门外,那内监让她在此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去向公主复命。 “殿下,人我已经带到了!” 苏落桐听闻此言,满意地说道:“那便多谢公公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这是,一个宫女端过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的是一串玉镯,那内监看得是两眼放光,千恩万谢地收下之后,苏落桐又嘱咐道:“今日之事,只能有你一人知道,不然的话,你可晓得其中的利害!” 那内监躬身连连应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走的时候替我把殷将军给请进来!” 那内监兴高采烈地一步三蹦地走出殿门,朝门外的殷回雪恭敬地说道:“殷将军,公主殿下请你进去呢!” 殷回雪微微颔首回应,大踏步准备跨入门去,门外的两名侍卫将刀一横,厉声说道:“大殿之内,不可带兵刃进入!” 殷回雪也以同样的力度,威严地回应道:“我乃王上亲封的卫尉,有拱卫王都,守护宫禁之责,为何不可佩刀?” 她与那二人僵持不下,突然一阵悠悠的声音传来了过来:“不得对将军无礼,快快放行!” 那侍卫听闻此言,连忙将刀收回,恭敬地站回原处,殷回雪见状,便走入殿内,来到苏落桐面前,单膝跪地道:“臣殷回雪!参见公主殿下!” 苏落桐见她身着戎装,龙骧虎步,走得那是一个脚底生风,一袭红色的战袍看上去英姿飒爽,她赶忙上前将其扶起,并夸赞道:“久闻殷将军虽是一介女流,但巾帼不让须眉,为我大秦英勇作战,收复江山故土,现在又回来保卫王都,真可谓是肱股之臣啊,我看朝堂上的那些束发顶冠的男子,也未必强得过你啊!” 殷回雪起身道:“殿下过奖了,末将常年混迹于军旅之中,早已失去了女子的矜持与细腻,是个粗鄙不堪之人,若言语之中有所冒犯,还请将军见谅!” 苏落桐绕着那殷回雪转了两圈,见那殷回雪身材窈窕,肤白貌美,居然上前,伸手将她的下巴给托了起来,那看她的表情,就如同一个登徒浪子在仔细端详一个良家妇女一般。殷回雪参与大大小小战斗无数,是个杀人狂魔,今日没想到却被人当做青楼女衣一般亵玩,可却也不能发作,只能扭了扭头,将她的手甩掉后,肃然道:“请公主殿下自重!” 苏落桐挑逗地笑道:“果然是个美人胚子,真不知道这样美丽的一个脸蛋,浪费在一群臭气熏天的武夫之中,是何等的暴殄天物!” 殷回雪被她说得没了脾气,只得拱手道:“不知公主殿下今日召臣过来,有何要事?” “哦?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苏落桐正色道,“陈源与你是什么关系?” “陈源?哦,他是一位好汉,曾在我讨伐巴城的时候,多次出谋划策,并率领轻云寨众助我御敌,大破阴觉军队!依臣言,这收付故土之功,陈源可占一半,我很敬佩他!” 殷回雪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看苏落桐酸酸的表情。突然,苏落桐开口问道:“敬佩?那你喜欢他吗?” “什么?喜欢?”殷回雪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语问得是云山雾绕,只得回道,“臣不懂殿下的意思!” 苏落桐轻轻地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说道:“将军今日身体可好,是否有思念之人,我观将军虽然硬朗,但面容枯槁,似乎是忧思过度?” 殷回雪更迷糊了,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臣身体尚佳,多谢公主关系。我也没有什么可思念之人,这所谓忧思过度更是无稽之谈。若是非要说臣有挂念之人,那也就是亡父吧!” 苏落桐听闻此言,表情柔和了下来,她微微欠身道:“是我冒犯了,还望将军不要和小女子见谅!” 殷回雪见状一惊,忙跪地道:“殿下乃千金之躯,不可如此,您这真是折煞小臣了!” 苏落桐朗声道:“来人啊,把本宫赐将军的礼单念与将军听!”一名宫女走上前来,照着一张纸尖声念道:“上好绢布百匹,绸缎五十匹,蜀绣五十匹,黄金一千两,白银两千两,钱万贯,粮草两千石,各色金银玉瓷器物若干!” 殷回雪跪地恭声道:“臣殷回雪,多谢殿下赏赐!不过臣与殿下素不相识,万不敢受此大恩,殿下的抬爱,臣心领了!” 苏落桐听闻此言,断定她真的是有事相求,便满意地回道:“好吧,你起来吧,我这公主爹不疼娘不爱的,这赏赐倒是不缺,也真是奇怪!你居然不喜我的东西!罢了罢了!” 殷回雪起身,故作平静地问道:“敢问殿下,是如何和赵英认识的?” 苏落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发问道:“你很关心他吗?” 殷回雪的脸上浮过一丝娇羞之色,但马上又神色如常道:“臣是大秦的将领,有守卫王都的重责,自然不会有什么儿女私情,还请殿下明察!” 她的虽面无表情,但方才那转瞬即逝的神色还是被苏落桐敏锐的捕捉到了。苏落桐暗道:“我是稍微试探了一下她,她的语气便如此急切,看来,定是对赵郎有意!” 苏落桐又道:“将军多虑了,本宫只是问你为何要关心我与赵英的关系,并没有说你徇儿子私情啊!” 殷回雪听闻此言,顿时尴尬万分,虽然知道对方似乎是在消遣自己,但也只能将火气收回,说道:“殿下明鉴,还是请问赵英与殿下是何关系?” 苏落桐微微一笑,答非所问道:“将军不如先尝尝本宫这里新上的菊花茶,里面泡了冰块,清凉可口,还有丝丝甜意,正解暑热之气!” 殷回雪道:“臣不渴!臣只是想知道……” 苏落桐突然大步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而立,脸朝着相反的方向,在她耳畔之旁轻轻口吐芬芳道:“你傻吗?这里是王宫,有你这么问话的吗?你知道这寝殿之中有多少眼线,就你这样的愣头青还能打胜仗?吹吧,秦国要都是你这样的将领,秦王早就被敌人给砍了脑袋!” 殷回雪表情一怔,脸色憋得通红,她赶忙跪地道:“是臣下冒犯了,还请殿下赎罪!” 苏落桐蹲了下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说道:“哎,这就对了,那赵郎与我兄陈源是世交,若是你想知道他的情况,以后就得乖乖听话。”她又拿出一块红色的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这东西乃是我贴身之物,见它如见我,以后我会随时派信使给你传话,你看到这个东西就可以信任他!” “另外!”她悄声说道,“那羊脂玉是你送给赵郎的信物,既然礼已经送出,就不好在收回,我看你还是那玉佩给我吧,我好物归原主!赵郎现在在轻云寨极好,你与他现在不便见面,还请耐心等待!” 殷回雪听闻此言,只好将玉佩取出,暗中塞到她手里。 她收好玉佩,起身朗声道:“既然茶也不喝,也不拿本宫赏赐的东西,那就走人,别在这里惹我的眼!”她又顺手将宫女所端着的茶碗摔倒地上,做出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得周围的仆从都跪倒在地。 殷回雪面不改色地说道:“殿下保重,臣告退!”苏落桐见她走远,脸上浮现出狡黠的微笑,若是方才她承认自己对陈源有爱意,自己拼死也会除掉她,哎,她居然喜欢赵英,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苏落桐赤脚在大殿之中徘徊。当日傍晚,殷回雪在帐中辗转反侧,心中思念赵英,这时,陆剑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身后出现,吓了她一大跳,连忙宝剑指着他道:“你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擅闯飞羽营重地!” 陆剑客面无表情地用手指将她的剑拨开,取出那红色的玉佩,轻描淡写地说道:“不亏是天阶高手,只不过毕竟年轻,火候还是差了一点!小姑娘别这么紧张,我是奉公主之命前来见你的!” 殷回雪见状,连忙将宝剑放下,急切地问道:“公主可有什么事情要告知回雪的?” 陆剑客一脸严肃,字正腔圆道:“公主命你兢兢业业,宵衣旰食,恪尽职守,不可擅自离开军中,务必求得秦王陛下的信任!” 殷回雪愣住了,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陆剑客见她疑惑的表情,会心一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小姑娘,你要想办大事,是不是要先得找一个大靠山啊!” 殷回雪呆了半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另一头的苏落桐则在宫中翘首以盼,突然一道黑影从天空落下,她松了口气,总算回来了。她收齐了往日公主矜持威严的模样,娇声道:“师父,你怎么才来啊?” 陆剑客哼了一声道:“你以为这是那荒野村庄?这可是宫禁重地,哪有那么好闯的!我想见我这爱徒一面,可真不容易!” 苏落桐道:“我不是和那个萧蔽月打过招呼了吗?怎么,还是如此费劲?” 陆剑客道:“即便如此,人家也不能吃干饭啊,总不至于让我如同入无人之境一般!” 苏落桐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道:“师父受苦了,请受徒儿一拜!”说着便要弯腰行礼,陆剑客连忙阻拦道:“哎,这就算了吧,你可是大秦公主,怎么能给我这个乡野匹夫行礼?师父我四十有余,却是未老先衰,也只能给你做做这跑腿的事情啦!” 苏落桐心情大好,说道:“师父这是说得哪里话,你正值壮年,哪有什么衰老,以后好多事情还得多**您照拂!” 陆剑客道:“行了,不和你废话了!今日殷回雪那个小丫头听了你的话,总算是老实了,以后应该能为你所用。对了,那个萧蔽月也让我给见到了,他让我告诉你,小心王后!” 苏落桐疑惑道:“哦?为什么?” “为什么。”陆剑客长叹道,“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苏落桐的话应验了,今夜并不太平,公主寝殿之上亲眼目睹苏落桐会见殷回雪的那一幕的宫女小红,连夜赶往朝阳殿偏殿密见秦王苏文慰。 “哦,公主今日见了殷回雪,说了些什么?”那卧榻之上的人如同睡虎一般,轻声地问道。 “没有说什么,只是她不肯收公主殿下的赏赐,拂了她的面子,让她非常恼怒。”小红跪地说道,“还有,公主殿下提到了陈源!说是她的兄弟!” “陈源?”那秦王虎目微眯,饶有兴趣地自言自语道,“我看不像她兄弟!唉,自从他去了北燕以后就断了消息,他去干什么了呢?” 第一章使团遭袭 燕国,位于九州之北,幅员辽阔,国土除了草原,湖泊以外,便是广袤无垠的大漠,林木鲜少,陈源身着胡服,骑在一座高头大马之上,在官道上慢慢悠悠地晃荡着。 周围皆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海洋,天空之中除了几只大雁在鸣叫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生物,偶尔有白色的羊群从路边经过,也是匆匆而去,整个大地显得颇为荒凉。北燕严令不准车马随意践踏草场,于是乎在这草原之中,就被人为地踩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是为官道。 “这塞外的异域风情,真是别致啊!”陈源徜徉在这绿海之中,天地之间的一切尽收眼底。感受天地之阔,发觉自己是无比的渺小。他自从来到北燕之后,已经在此游历了数月有余,北燕是牧民的王国,牧民特有的风土人情,他也感受颇深。 正当他半梦半醒,准备神游太虚之际,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在草原上,人的视野极为辽阔,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陈源定睛一瞧,果然在前方二里处,隐约有一伙黑衣人在围杀着一个马车队,还时不时地传来几声喊杀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驾!”陈源猛夹双腿,那枣红色的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就赶到了现场。此时,近两百名披坚执锐的卫士正与那几十个黑衣人奋力搏杀,那群黑衣人修为高深,有好几个甚至都是地阶以上的武者,明显压了车队卫士一头。 这车队的阵仗也真是不小,大大小小的马车总共十几乘,其中停在最中间的那辆最大的马车之上挂着牦牛尾所制的旌节与燕国军旗,并且由四匹骏马拉车,看样子应该是整个队伍的核心之人,这车队的来头甚是不凡,看样子这车队的主人身份也相当特殊。 陈源本来不想掺和这些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当他看到了那车上象征一国出使的旌节的时候,便改了主意。他暗道:“这车队多半是燕王派出的出使外邦的使团,在路上遇到了响马打劫,若是我能助他们一臂之力,说不定能够借助他们的势力打入燕国朝廷内部!” 陈源在心中不断权衡着厉害,正在这时,燕国使团的卫队已然落了下风,地上横七竖八到处躺着的是卫队士兵的尸体,剩余不足百人的士兵逐渐缩小范围,全部退守到那辆最大的马车周围,准备做最后一搏。 “所有东宫卫率的将士都给我听好了,誓死保护太子殿下,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决不能让大燕的未来有所差池!信使何在,还不快速速前往平京,通知禁军前来营救!” 一匹快马悄悄地从车队身后飞奔而出,那帮黑衣人刚想举弩射击。陈源心下打定主意,一脚踏着马背纵深跃起十几丈,他挥舞青萧斩决双剑,剑气纵横,先是接连砍了远处几个端着弩机的黑衣人,又施展落地七十二斩,那如同鬼魅一般的残影在数人之间穿梭,这个招式他已经施展得颇为娴熟,还不待那几个黑衣人反应过来,瞬息之间变干脆利落地取走了他们的性命。 几个黑衣人直直地倒了下来,信使得以逃离,陈源在众目睽睽之下跳上了马车,屹立在圆形那尖顶之处,神情冷漠地看着下方的众人。那黑衣人中有一人大喊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坏我们的好事!你可知,今日你已经惹上滔天大祸,在劫难逃,必将身首异处!” 陈源挥舞手中斩决,冷笑道:“我既然敢惹你们,就已经明白自己所要承担的后果,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看招!” 陈源施展天炎剑剑诀,那滚烫的剑刃在人群之中所向披靡,只是稍稍接触到人的身体,那一大片肌肉顿时如同烈火炙烤一般化为黑炭,一碰即碎,几个黑衣人都这样被废掉了臂膀和腿,直接丧失了作战能力,鬼哭狼嚎地倒在地上惨叫着。剩下那群人见陈源如同修罗一般,火蛇起舞,都为之胆寒连连后退。 卫队见陈源越战越勇,似有一人之地抵挡万夫之势,士气高昂,纷纷举起弯刀反攻。这是,方才那个说话的黑衣人突然跳入人群之中,重重地一跺脚,那力道就如同千斤巨石从天而降一般,震得众人筋折骨裂,瘫倒在地不起,地面之上也出现了一条巨大裂缝。 陈源的修为虽然不低,但也只是勉强抵抗,腿脚也被震得发麻,方才那人施展这千斤坠,天地之间的气流短时间内产生了一定程度的紊乱,他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天机境高手!” 陈源小声嘟囔着,那人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语气睥睨地说道:“没错,今日尔等在吾手下皆是蝼蚁,还不快束手就擒,说不定我可以让你们死得不那么难看,这车队的财物,我要定了!” “废话少说!”陈源见面前这人的修为已然超出自己太多,心中暗骂自己倒霉,刚想立功便摊上了一桩大祸。现在他必须使用最强杀招,希望至少能够削弱一点他的实力。 他割破手指,鲜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剑身之上,顿时便化作乌有,被吸收了进去,他全力地催动气海之中的真元,用真元之力借助掌心将剑身加热到一个相当高的温度,周围的人也都感觉到这身边的气流变得越发狂躁,接下来,陈源将火红的剑慢慢举过头顶,向前猛力一斩,暴喝道:“天炎裂!” 炽热的真气化作一团熔岩天火,朝那天阶高手毫无征兆地扑了过去,对方虽然站着十丈之外,却也能感受到那火球恐怖的能力。他不敢托大,迅速地调动着天地灵气,在自己的身前形成一道无形的盾牌,全力抵御陈源的攻击。 那熔岩天火夹杂烧焦的草木灰与裹挟的泥土,重重地撞击在那灵气盾上,爆发出了巨大的火圈,光芒闪耀,那天火迅速扩散开来,将周围数丈范围内的事物都烧得一干二净,那黑衣人也很快被烈火吞噬,陈源真元耗尽,站立不稳,坐倒在地,然而浓烟和火光退去之后,那黑衣人安然无恙。 众人心中清楚那火球的威力,见黑衣人在那全力一击之下居然毫发无伤,禁不住一阵胆寒,如此修为的敌手,只怕今日这车队的所有人都要丧命于此,全军覆没。这时,那马车中走下一身,衣着华丽,身穿一件梭布蟒袍,白色披风,腰间绑着一根黑色涡纹锦带,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有着一双漠然的虎目不怒自威,身形高大,当真是斯文优雅清新俊逸。 第二章首杀天阶高手 那卫队长见那华服男子走下马车,连忙毕恭毕敬地说道:“太子殿下怎么出来了,这外面的环境太过危险,您的千金贵体要紧,还请回到车内,我等定会誓死御敌,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危!” 那太子表情平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很有一家之主的气势,他长叹道:“哎呀,方才这位少侠怒斩天地的招式,吾已经见识到了,若是这等修为都抵挡不了,那你们又该当如何呢,你们都保不住了,吾躲在车里,和站在车外又有什么分别呢?” 燕太子高喊道:“吾乃燕太子赵丹,你们不就是想要吾的性命吗?吾就在此处,你们拿去便是。还请不要伤害我的卫兵,他们都是我大燕的子民,家中都有妻儿老小需要照顾,以我一人之力唤得数十人的安全,这买卖不亏!” 那卫队长听闻此言,顿时眼眶血红,他跪地颤抖,声泪俱下道:“太子殿子断不可千金之体换我等性命,您是大燕的未来,我们作为大燕将士,拼死包围人主是我们应尽的职责,我们感恩您的大德,但也请您自重贵体,我们死不足惜,但若您有所闪失,大燕顷刻之间便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啊!” 那人跪地痛哭流涕,其状令人动容,所有的士兵都哭了,众人一齐跪下,吼声震天。 “我等誓死保卫太子殿子!战至最后一兵一卒,绝不退宿!大燕男儿,永不后退!” 太子咧嘴大笑道:“好好好,果然是我大燕勇士,悍不畏死!但其实你们没有必要做无谓的牺牲,反正今日吾都要死的,何必搭上你们一起陪葬!罢了罢了,都给我退下!” 燕太子赵丹龙骧虎步,步态威仪地从人群中走出,那卫队长和几名随从官员急促地喊道:“太子殿下不可啊!”他们想伸手阻拦,都被赵丹一把推开。他远远地站在距离黑衣人三丈左右的距离,正面对着他负手而立,眼睛却微微朝上看,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那黑衣人见他如此,不怒反笑道:“好一个燕国太子,今日我就不亲自动手了,留你全尸,你想选择怎么死,自刎,自缢还是毒药呢?我都可以提供!” 太子微微一笑说道:“阁下请随意,吾已经是你案板上的肉,任你宰割,要怎么取吾的性命,悉听尊便!”说完,他便默默地闭上了双眼。陈源见这个太子面对死亡如此平静,居然没有半点怯懦退缩之意,为了手下的兵丁居然愿意主动牺牲自己,真是大智大勇大义之人,心中的敬佩之意油然而生,他站起身靠在马车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便高声喊道:“嘿,那个蒙着脸不敢见人的黑衣高手,你若杀了太子,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们!” 众人听闻这陈源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沮丧,但又不好发作,毕竟别人是来帮自己的,这下他发现兜不住了,要死了,为了求得一条活路,如此行事也是无可厚非。这时,那黑衣人说道:“我早就劝告过阁下不要多管闲事,阁下就是不听,现在可好,要和他们一起陪葬,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一例外地要死,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众人表情一凛,面如死灰。陈源继续说道:“即使如此,那你可知,蚂蚁啃象,小刀锯树的道理?老虎搏兔,尚用全力,你这样轻视你的对手,会不会太草率了点?” 那黑衣人嗤笑道:“你这人是不是已经失心疯了?你真元耗尽,已经不能对我有任何威胁,这在场之人除了我之外就你就修为最高,就他们这帮废物,我平时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今日有什么资格让我正视?” 陈源朗声笑道:“那可未必!你快看那援兵,已经从你身后杀来了,你还不快束手就擒!” 那黑衣人表面上不屑一顾,暗地里却隐隐有一丝不安,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后方,就在这刹那之间的功夫,陈源瞅准机会,突然抬起手臂,对准那黑衣人,扣动扳机,一只袖箭蕴含着巨大的威能呼啸着射了过去。那袖箭虽短小,射出之后却如同火龙一般,虽然天阶高手能化灵为铠,寻常箭矢根本伤不了他的身体,可这烈雷箭是何等之物,是专门用来狙杀天机境高手的。爆裂的能量撞击在那天阶高手的身上,那黑衣人吭都没吭一声,便被炸成了齑粉。 这一幕来的过于突然,即便是那身经百战,见过各种大场面的赵丹,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陈源见众人都愣在原地,高声喊道:“尔等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剿灭逆党余孽!” 那卫队长听闻此言,立马醒转了过来,挥刀吼道:“众军听令,剿灭逆党,一个不留!” “杀啊!”那太子卫队如同下山猛虎一般,黑衣人没了主心骨,节节败退,很快就要被绞杀殆尽。陈源也趁机混入人群之中杀了过去,方才他看到那黑衣人被炸死的瞬间,飞落出一物,那烈雷箭的力道如此浑厚,这东西在这重击之下竟然没有碎,定是不凡之物。 他果然在那里找到了一块令牌,小心收好。那太子从鬼门关中走了一会,饶是他这样心志坚定之人,也不免后背冷汗直冒。他走上前来,朝陈源拱手道:“今日多亏少侠鼎力相助,我们才能够幸免于难,大恩不言谢,赵丹今日在此立誓,若日后少侠有难,我大燕必将倾囊相助,以报汝恩德之万一!” 陈源忙将赵丹扶起道:“太子殿下过奖了,我也只是托了我师父的福,这袖箭是我师父给我保命用的,放了好久,都快生锈了,没想到今日却派上了大用场!” 赵丹听闻此言,忙道:“尊师有如此厉害的暗器,难不成是天阶高手,可否告知姓名!” 陈源爽快地说道:“哦,告诉你也无妨,他叫陆剑客!” 赵丹摇头笑道:“丹孤陋寡闻,没听说过有这个名字,也许化名吧,这天阶高手,不出世的隐士很多!对了,吾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卫队长,太子左卫率,甘梁才!” 甘梁才上前拱手跪道:“末将甘梁才,今日我替太子左卫率两百余口性命叩谢少侠,若不是今日少侠舍命相助,估计大燕的天都要变了,日后若有需要,我等必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源只好笑着将他扶起道:“将军不必如此,你们说得我好像真的要大难临头一样,一个二个日后都要相助于我。” 赵丹笑道:“不知少侠尊姓大名?” 陈源拱手道:“回太子殿子,在下陈源!” 第三章真相扑朔迷离 赵丹忙道:“哎,别叫吾太子殿下。活着的太子殿下才是太子殿下,死了的太子殿下,那只能算是一具尸体,方才没有你,吾早就命丧黄泉了!观你容貌,吾似乎长你几岁,就委屈你,给你当个兄长吧!” 陈源马上知趣地叫了一声:“丹哥!” 赵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吾看陈源老弟似乎不是北方人士,不知可否告知,你是从哪里来的?” 陈源眼珠子一转,回答道:“丹哥明鉴,我的确不是燕国人士,我是秦国人,来到此处是为了寻访一位故友!” 赵丹道:“哦,原来如此,走,你和我同乘一车,咱们边走边说!”他搀着陈源的手,走上马车,命令车队继续前进,车轱辘缓缓地转了起来。在车中,赵丹问道:“不知陈兄可否告诉吾你那故友的姓名,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吾的身份,就应该相信吾的能力,在整个大燕要想寻找到一个人,没人比我更容易!” 陈源苦苦思索,想着该编个什么瞎话骗他,他沉吟片刻道:“不知你可否认识,徐凯将军?” “太仆令徐凯?尊驾居然认得他,他可是父王眼前的红人啊!不过最近好像被派到太原去镇守边关了?”赵丹惊奇地说道。 陈源道:“太仆令不就是个赶马车的闲官吗,怎么就成为红人了?况且,我也是从太原路过,没见到徐凯将军啊?听说消失了?” 赵丹笑道:“陈兄是秦国人,自然不知我燕国宫中之事,实话告诉你吧,这徐凯是我爹亲封的太仆令,虽然只是赶赶马车,但是却在大王身边,离大王最近。虽然他此时是太仆令,但是彼时我爹想要提拔他,还不是顺手的事情!至于他在太原消失的事情,吾这半年了一直在外出使,很多事情还不清楚,等吾还朝之后,再替你打听!” 陈源拱手道:“多谢丹哥!方才听你那卫队长官拜太子左卫率,那请问是不是还有右卫率呢?我初来乍到,若是小弟问的不对,还请见谅!” 赵丹道:“陈兄太客气了!其实吧,我太子左右卫率,都是由詹事主管,但之前的太子詹事赵盼,一年之前就已经下路不明,半年前我爹命我出使阴觉,但是詹事还未归来,情急之下,便让我这左卫率长暂代詹事之职!右卫率以及在方才的事故中战死,我的太子卫队,也就剩这么点人了” 陈源听到他说赵盼,心中暗道:“这世界可真小啊!你怕是不知道你那个太子詹事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况且,他已经为我所杀!”他见对方表情悲戚,便转移话题道:“不知道刚才那伙袭击使团的是什么人?” 赵丹收敛神情道:“我听那领头之人所言,他们是这附近的马匪,估计此次前来是为了夺我使团的财物吧!” “马匪?”陈源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哑然失笑道,“贵国的天阶高手都已经如同白菜一般,满地都是吗?怎么连他们都来做这些巧取豪夺,杀人越货的事情?况且,请恕小弟无礼,我看丹兄这车队中的一应之物,对于那天阶高手而言,也太寒碜了些,估计还不够塞他们牙缝的呢?” 赵丹点头道:“我也觉得奇怪,这天阶高手似乎不屑做这种卑劣下作之事,在我王宫之中,天机镜的高手,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各个在朝中都是锦衣玉食,高官厚禄,根本没有必要去办这种差事,那他们是为了什么呢?” 赵丹漫不经心的话语,却在无意之间点醒了陈源,陈源忙问道:“请问丹兄,除了王宫之内,你燕国还有什么地方有天阶高手?” 赵丹紧锁眉头,搜肠刮肚地说道:“额……有是有,但大多都是些不出世的隐士,一心只为求长生不老之道,或者痴迷于修行,只想在武学之上有更高深的造诣!所以他们所留下的蛛丝马迹甚少,而且我认为他们应该不会来做这种事情!” 陈源见没有必要在隐瞒下去了,便将那个木牌给拿了出来,递到赵丹面前说道:“对了,这是我放在无意中在那黑衣人遗骸附近所捡拾到的物品,本来想晚点给丹哥交代,然而现在我认为,此物与这次突袭之间,有着莫大的联系!” “哦?”赵丹接过那木牌,心中却暗道,“有着东西怎么不早交给我,还藏着掖着,是何居心?”然而他在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仔细端详着 木牌上的三个字:封天教。 “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赵丹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王都之中的绝大多数高手,都出自于一个叫封天教的组织,我王宫之中特请的那几名天阶高手,也都是封天教的长老。” 陈源冷笑道:“封天教?好大的口气啊,连天都要给封住,敢问丹哥,这燕国的封天教,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 赵丹道:“特殊之处嘛倒也没有什么,只是听闻该教有一名核心长老,号称烈圣,乃至尊境界的高手!” 陈源惊呼道:“至尊境界?这世间真的有至尊境界的高手?怪不得这个教派敢起这样一个名字!至尊高手该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啊?” 赵丹见他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小兄弟,这世间为何不能有至尊高手存在啊?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等人物皆是传说,可我赵丹是什么身份,是燕国的储君,我可是真真正正地见识过至尊境高手的尊容!那种压迫感,就是站在百丈之外,都能深切地感受到!” 赵丹神情倨傲,方才平易近人乐呵呵的形象一扫而光,这是才流露出一国之太子的威严,他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世间四至尊的传说?” 陈源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赵丹说道:“四至尊之首,在周王畿的社稷庙之中,守护九鼎,名云问天,号称剑圣;之二,便是这封天教的核心长老,烈圣楚杀狼;之三,在我北燕之外更远的极北之处,据说那里终年天寒地冻,却有一片活火山,炽热难耐,与周遭的气候形成鲜明对比,那火山之上有一个魔刹洞,洞主名姬天仇,号称魔刹帝!” “这之四嘛!”赵丹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徐徐地说道,“便是我这次出使所见之人,阴觉女王,段紫竹!” 第四章李代桃僵 陈源听闻此言,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一国之主竟然都达到了至尊之境,看来这阴觉国的实力绝不像它表面所看得那样,应该是有所隐藏。没想到,这段怜寒真是来头不小啊,有这么大一靠山! 赵丹说道这里,突然肃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日截杀我们的人是封天教派来的,那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陈源道:“此话怎讲?” 赵丹娓娓道来:“封天教高手众多,但天阶高手也不超过十个,他们在教中各立门派,谁也瞧不上谁,内斗极为严重,甚至到现在,整个封天教,都有分崩离析的危险!这些高手大多与我朝堂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其中其中有三人与吾交好,还有四人与丞相裴绝交好!我看,不排除今日这封天教的高手,是丞相所派之人!” 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丞相裴绝速来与吾不和,在朝堂之上与我针锋相对也就罢了,没想居然敢暗地里派人袭击我大燕使团,简直是狼子野心,其罪当诛!吾现在必须马上赶回平京,将此事报告父王,定要让这奸臣贼子灰飞烟灭!” 陈源听闻此言,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他说道:“请问太子殿下,这丞相是如何得知你使团的行程的,难道你使团每走一步,都要向他报告不成?” 赵丹道:“使团的行经路线乃是我朝中机密,一般都是由我父亲亲自下令,不过这丞相若真相想知道此事,其实也并不难。哦,对了,吾昨日收到一道我爹下的密旨,密旨上说陛下病笃,让我火速回都!看来似乎……唉,不对啊?” 陈源见他语调陡然提升,忙问道:“有何不对?” 赵丹思索道:“我使团的行动路线都是事先确定好的,然而突然接下了这道密旨,仓促之间,我们才改的行程,既然是密旨,这丞相是怎么知道呢?” 陈源也冥思苦想,片刻之后道:“其实很简单,这道密旨也许就是丞相假借燕王陛下之手,下达给你的,或者你队伍之中有细作,暗中将你们的行程通报给了丞相。依小弟看来,这两者实际上并不冲突!也可能是双管齐下,并行不悖。” 赵丹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语速急促地说道:“若……若是这样的话,这平京城的禁军,多半已经为丞相所控制……太尉长期被丞相架空多年,到了这个关口,我居然还愚蠢到,去王都搬救兵,岂不是引狼入室!” 他猛然掀开车帘,朝外面大喊道:“我们走了多久了?” 甘梁才道:“回太子殿下,我们已经走了将近二十余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 “不好,方才我放出的那个探子,多半已经把情况告知了王城守军,若是……若是……” 他表情虽凝重,口中喃喃自语,但却并未慌张。突然,他从腰中拿出一块圆形玉佩,朝陈源说道:“陈兄,你赶紧下车逃往平京,越快越好,你呆在这里会有危险!你持吾的贴身之物,如若吾一旦有不测,你就去王宫告知我父王真相,就说丞相裴绝密谋作乱,派人袭击使团,谋害太子!让他多加防备!赵丹再次拜谢,燕国的未来就拜托在你的手上了!” 赵丹一脸决然之色,朝陈源拜了又拜,陈源忙将他扶起道:“我跑了,太子殿下又当如何呢?” 赵丹语气平淡地说道:“我?我不知道,燕国铁蹄所向无敌,我们这个小小的车马对根本逃脱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无所谓了!” 陈源安慰道:“太子殿下勿要惊忧,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如此程度,就算禁军来此,毕竟也是你大燕的兵,他们怎么敢直接下手谋害自己的太子!我有一计,不知太子殿下愿不愿听?” 赵丹急忙道:“贤弟请讲!” 陈源道:“你现在赶紧换上护卫的衣服,骑快马暗中回到王都,我换上你的衣服,走官道,代替你去见那伙禁军。只要太子殿下平安回到王都,一切事情皆有回转的余地!” 赵丹高声道:“陈兄不可!陈源兄弟与吾素不相识,今日为使团的事情差点都丢掉了性命,我怎么好让你一个外人再孤身犯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我们燕国人自己的事情,就应当我自己解决!不可再连累兄弟” 陈源说道:“太子莫急,我心中自有分寸,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吗?如果他们胆敢直接袭杀车队,便直接坐实了谋反之名,估计燕王陛下也便容他不得!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倒是太子殿下身负一国之中,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现在的要务是赶紧回到平京见到你父王,快,赶紧行动,别磨蹭了!” 赵丹听闻此言,只得含泪拱手一拜,陈源也微笑着回礼,赵丹将甘梁才叫入车中商议,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匹快马从马车附近悄悄奔腾而出,陈源换上赵丹的衣服,在车中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心中暗道:“怕什么?天阶高手我都能杀,这禁军我在秦国又不没见到过,能奈我何?等到此事了结,我为燕国朝堂立下如此大功,这赵英的事情还不是信手拈来!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心中得意地想着,赵丹刚走没一会,远处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近万名铁骑如同洪水一般铺天盖地,飞奔而来,烟尘飞扬,人嘶马鸣。这帮骑兵将车队团团围中,气势如虹,令人战战兢兢, 领头的那个将军从马上下来,朝太子的乘舆跪倒在地,说道:“臣王文正,参加太子殿下。” 甘梁才朝车中低声道:“这王文正是平京卫尉,有保卫王都之职责,我燕国王都羽林军分为鹰狼二卫,鹰师守护王宫,狼师守护都城,这王文正便是这狼师之首,最近投奔了丞相,阁下要万分小心!” 陈源听闻此言,学着赵丹的语气,拿腔捏调地说道:“哦,原来是王将军啊!将军辛苦了,我等方才已经剿灭匪徒,不必劳烦将军了,请回吧!” 王文正听闻此言,身体却并不动,继续说道:“臣救驾来迟,还请殿下赎罪,臣关心殿下安危,想亲眼看一眼殿下安然无恙,这才敢放心离去!” 第五章略施巧计 陈源听闻此言,心中暗骂对方狡猾。他尽量稳定语调道:“王将军今日辛苦了,烦劳将军挂心,吾现在甚好,只有有些困乏,不想见人,将军还是快快退兵,回城歇息去吧!” 那王文正听闻此言,表情有些异样,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来,拔出宝剑,一刀挥去,剑气斩断了车帘,这车内没了遮挡,陈源的身形顿时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大胆!”甘梁才拔刀指着他暴喝道,“你居然擅自毁损太子车驾,对太子无礼,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给我拿下!” 陈源坐在里面,面对王文正那一脸讳莫如深,笑意正浓的样子,尴尬地摆了摆手,陪笑道:“将军你好,在下的太子演得怎么样?” 王文正瞧都不瞧甘梁才一样,冷笑道:“若车内坐着的这位真是太子,那王某今日必将自尽谢罪,可惜,这个车里坐着的,竟然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那甘帅口中所言的以下犯上之罪,又从何说起呢?说,你们把太子弄到哪里去了?” 甘梁才张口结舌,话噎在那里说不出来,陈源脑中快速反应着,说道:“王将军不必担忧,方才我等与那群歹人作战,被他们所围困,情急之下,不得不使出这李代桃僵之计,让我来假冒太子坐在车内,太子则早已骑快马逃离。现如今那伙贼人已然伏诛,可太子却不知所踪,我们也正在找他呢?” 王文正一脸怀疑地说道:“哦?真是如此?那还请诸位与王某一起,共同寻找太子,咱也好回京交差啊!” 陈源道:“王将军,我们只是燕国的使团,并不是那缉拿盗贼,查找丢失人口的捕快,况且这车队之中有诸多出使的官员还等着回朝复命呢,这几日车马劳顿,疲惫不堪,正是归心似箭,还请将军让路!” 王文正嘶哑着嗓子喝道:“且慢,找到了太子,咱们再一道回去,找不到太子,今日谁都别想走!” 他手中马鞭一扬,几十名手持弯刀的士兵将车队团团围住,陈源见对方气焰嚣张,知道若是现在服软,后面的局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便齐声怒斥道:“尔等宵小之辈大胆!都给我听好了,即便今日这坐在车中的不是太子,但是这太子车驾与使团却是如假包换。你们如此行事,是准备造大燕的反吗?你们是大燕的兵,还是贼?别忘了,你们妻儿老小都在家中,若是今日这使团之中有一人损伤,陛下定会将你们抄家问斩!我看谁还敢乱来!”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刀也拿着不稳当了,那王文正看到这番情景,不由地大笑道:“有意思,我等自然不敢冒犯使团的各位官长,但似乎,你好像不是使团之人啊?给本将老实交代,你是何人?” 陈源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是……我是东宫卫率新招募的军士,你……你没见过……” 王文正见他眼神飘忽,轻蔑地笑道:“笑话!我王派到阴觉出使之人,皆有名录记载,使团护卫各个都有军籍,你若是我东宫卫率的人, 还请拿出军籍凭证和通关文牒,否则的话……” 陈源见对方眼神不善,心道先下手为强,便纵深跃起,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几个军士,准备施展轻功逃跑。他踩着众军的头顶刚没跑多远,突然四肢被几个绳套套住,他想用力挣脱,绳套却越收越紧。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朝不同的方向拉紧绳索,陈源被吊在半空中,疼得放声大叫,一下便昏厥了过去。 原来,陈源自恃修为甚高,以为可以硬生生地逃出包围,可却没想到这燕军骑手都是牧民出身,个个使得一手绝好的套马功夫,方才陈源,便是被这套马杆所困,失手被擒,真是阴沟里翻船! 王文正走上起来,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陈源,不屑地说道:“想从我平京狼师手中逃脱,我看你是活腻味了,给我捆了带回去!” “是!”几名士兵上前将陈源拖了下去。使团的所有人都见到了这一幕,皆是噤若寒蝉,只有甘梁才举刀怒目圆睁,与周围的狼师士兵对峙着。王文正走上前来,命众军退下,拱手致歉道:“诸位大人受苦了!贼子已然伏法,请诸位随我一起,返回王都复命!” 那些文弱官员早就吓得魂不附体,一个二个唯唯诺诺地拱了拱手,甘梁才看着被拖走的陈源,只得咬牙,不甘地带领车队开拔,车队随着大军开始缓缓前进。 回到城中,王文正径直地来到了丞相府邸,在正厅中,朝一个中年人恭敬地施了一礼,那中年人他身穿一件苍蓝浣花锦袄子,腰间绑着一根藏蓝色蟠离纹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发丝,有着一双黝黑深邃的朗目,似乎能够看穿一切。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似乎是王宫里来的宦官,油头粉面,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见王文正进屋,忙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丞相,今日我带军查看,使团安然无恙,然而太子车驾之中却坐着一名陌生男子,太子已经不知去向。我已经命狼师全力搜索,务必要寻得太子殿下的下路,其余人等都已经返回王都,那个假冒太子之人已经被我拿下,现在正关在廷尉大牢之中,听候丞相发落!” 那宦官一下子瘫倒在地,欲哭无泪地直拍大腿道:“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我这从今早起床这右眼皮就在不停地跳!俗话说的好,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儿个就真真地应验了!咱们设下天罗地网,用了两道双保险,还是被那个狡猾的小崽子给逃了。我看那,咱们还赶快收手,承认错误,太子仁德,兴许还能留下一条狗命呢!” 那中年男子一脸冷峻,哼道:“连金玉,连公公!说假传诏书,设计袭击使团的是你,要说收手的也是你!怎么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你还想退缩了?哼,晚了!那太子仁德,只是表面上的,若是今日让他得知陛下已经殡天,就算咱们什么也没有做,等他当上了陛下,再和我们算总账,那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啊!若是阁下真的想退,你自可前去给太子报信,然后再来取裴某的首级前去邀功,说不定真能将功折罪呢!” 连金玉见裴绝一脸的阴冷,忙一脸赔笑地说道:“丞相这是说得哪里话!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须得同生共死,共渡难关,怎可半路出卖伙伴呢?只是这后面的事情颇为棘手,还请丞相给拿个主意啊!” 裴绝见他示弱,表情缓和了一些,长叹道:“哎呀,老天不帮我!,我派楚凌风前去击杀太子,没想到强如天阶高手,居然也失手了,现在他也没了消息!令我更加没有想到的是,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听闻的风声,居然能在狼师到来之前逃之夭夭,这真是一步错,步步失啊!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自求多福吧!希望狼师能早知寻找到太子!” 王文正见主上焦虑,忙上前宽慰道:“丞相不必忧心,我在出城之前就已经严令平京各城门要道严加盘查,一旦发现可疑人等,即刻拿下送交丞相处理,太子殿下就算是逃出生天,也进不来这平京城!”   第六章审问 “王将军今日辛苦了,你暂且退下吧!”裴绝微笑着摆了摆手道,“等有差事了,本相再通知你!” “末将告退!”王文正朝裴绝恭敬地一拜,弯着腰慢慢朝后退去。裴绝见他走远,朝连金玉低声说道:“现如今,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咱们只能一不做二不休,硬着头皮干下去了。现在找到太子方为首要大事,大敌未除,咱们不可自乱阵脚!” 连金玉疑惑地问道:“丞相,咱家有一事不明,既然这王文正是我们的人,那为何不等太子殿下进入平京城之后,在翁城内设兵伏击?这样岂不是十拿九稳,更加不容易打草惊蛇!” 裴绝狠狠地瞪了他一样,吓得对方一哆嗦。裴绝横挑鼻子竖挑眼地说道:“你傻吗?你还真是内宫之人啊!果然坐井观天,目光短浅!你让我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平京城伏击太子?你当平京城的几十万百姓都是傻子吗?当着天下人的面,谋害本朝太子,亏你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 他冷哼道:“要真这么做了,我看哪,咱们就提前把脖子洗干净等别人来砍吧!这太子在朝中党羽也不少,若是坐实了我们谋害太子的罪责,他们定会煽动百官对我们群起而攻之,那时候咱们可就是大燕的罪人,群臣的怒火,光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咱们淹死!到那时,那时候太子死不死咱不知道,反正我们肯定要死,而且是要被诛九族!之后朝堂群龙无首,敌国再趁机来袭,到那时,大厦倾覆,整个燕国可就全完了!” “若不是因为陛下突然驾崩,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我为什么要暗中派人,还得派军中之外的人去袭击太子?你以为咱们做的事情是光明正大,可以摆在台面上的吗?你究竟懂不懂啊!我的连公公!” 那连金玉被裴绝说得后背冷汗直冒,将衣服都湿透了。他脸色紫青,吓得说不出话来。裴绝坐在那里摇头叹气,忽然又想起一事,便唤人进来道:“速速告知王文正将军,一定要从哪个假冒太子的小子口中撬出太子的线索……哦不,这件事情让廷尉府去办吧,廷尉大人出自我丞相府门下,此事他们办最为妥当!” “是!” 陈源从迷迷糊糊起来,身上的肌肉依旧感到隐隐作痛,环顾四周,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黑牢里,感到心中一凉,暗道:“唉,真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没想到居然栽在了几个小兵的手里,实在是太大意了,必须要深刻吸取这次教训,不可再重蹈覆辙!” 然而,只有先熬过这一关,才可能谈以后的事情。陈源扒着牢门朝外看,突然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几个狱卒迈着有力的步伐,朝陈源的牢房走来。为首的一个人打开牢门,几个上前将陈源的手脚捆住,粗暴地把他拖在地上行走。 陈源拼命挣扎,大声嚎叫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我到底犯了什么罪?”那几个人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前进,最后来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小屋子,屋子里放着各种刑具,陈源被结结实实地绑在木架子上,一个官吏模样的人走上前来,仔细端详地陈源的面容,字正腔圆地说道:“犯人,身高七尺六寸,报姓名,籍贯!” 陈源仰着脸挑衅地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啪!”一个兵士上前朝他的左脸重重地打了一拳,陈源嘴角流血,目光阴冷下来,那狱吏朗声道:“我乃廷尉府廷尉正李勉,今日奉廷尉之命,特意来找你问话,你若不老老实实地交代,那便要吃些苦头了!” 那李勉面无表情,语气威严,陈源深陷此处,也不得不暂时低头,李勉问道:“姓名籍贯?” “太原人,陈二狗!” “你撒谎!”李勉那双晶亮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一切,他厉声喝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你当我看不出来你是秦国人吗?找打!” 他退到一边,命令几名狱卒用鞭子抽他,两个狱卒将大拇指粗的皮鞭用盐水泡了泡,舞得虎虎生风,陈源身上挨了几鞭子,顿时皮开肉绽,他呲牙咧嘴地求饶道:“好好,我说我说,我全说,我的确是燕国人,只不过自小在秦国长大,我是……燕王陛下派往秦国的细作,一直潜伏在太原城内伺机待发。” “后来,我接到上头命令,有人要谋害太子,便指引太子车队改变行经路线,路上又遇到狼师的人,我急中生智,又与太子交换衣物,太子逃走,我则假冒太子坐着车驾之中!” “哦,此话当真?”李勉语调一遍,竟然有几分相信了这陈源的胡言乱语,他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丞相派出去的人铺了个空,原来是这样?” 陈源听闻此言,灵机一动,装作万分惊讶的样子问道:“李大人,你说什么,这谋害太子之人是丞相派过去的?” 李勉连忙清了清嗓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遮掩道:“哪里?我……我是说,丞相大人派去迎接太子的仪仗队,没接找太子,你这厮好阴险,居然敢……敢诬陷当朝丞相!” 陈源见他左顾右盼,目光游离,手中不断地搓揉着衣角,定是扯谎无疑,嘴角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赶忙正色道:“是是是,大人说的极是,是小人昏了头,对了,大人还想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勉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是陛下派过来保护太子的,也就是说,陛下已经提前预知到了有人要谋害太子?” 陈源忙道:“小人在朝中身份低微,怎么知晓这等隐秘之事,我只是受命去保护太子,其他一概不知!” 这李勉当然不知道燕骁王赵猛早已经于几日前驾崩,燕骁王驾崩之时,只有丞相裴绝与内监连金玉在场,二人封锁了陛下的死亡消息,所以这件事情一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李勉心中发奇,暗道:“陛下是如何提前知晓丞相府的秘密行动的,难道,我朝中官员所有的一举一动,皆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陛下手下的暗探手都已经伸得这么长了!” 他细思恐极,冷汗已经湿了衣背,心想我这些年来为丞相府做下的见不得人的恶事不少,若都为陛下所知,怕是要被诛灭九族,全家抄没! 第七章敲山震虎 他想到这里,又看了看陈源,心下一动,便叫道:“大胆贼人,居然敢欺瞒本官,你还不快交代太子下落!” 陈源一愣,忙道:“小人不懂大人的意思。太子已经自行离去,其行踪我的确不知啊?” “胡说!”李勉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明明是你们与使团勾结,将太子藏匿起来,意图进入王城图谋不轨,快说,你们把太子绑到哪里去了?不说是吧!来人啊,给我打!” 陈源被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语问得是晕头转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皮鞭便打在了他的身上,痛入骨髓,此起彼伏的鞭打声不断响起,陈源强忍疼痛,一声不吭,片刻过后,他的身上已然是遍体鳞伤,血肉模糊,陈源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那李勉见他快撑不住了,便命狱卒停手。 他走上前去,将陈源的下巴抬起,轻声问道:“你还是赶紧说实话吧!我可在丞相面前为你求情,饶你不死,说不定还能再朝中为你谋得一官半职。你何苦为那人卖命,担惊受怕,吃力不讨好!说,你的主使是谁?太子的现在在何处?” 陈源气若游丝地说道:“我的确是陛下所派,太子现在在何处,我的确不知,还望大人明察!” 李勉的脸色一沉,怒极反笑道:“看来不让你尝试下我的手段,你是不会说的,来人啊,上烙铁!”一名狱卒上前,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按在陈源身上,陈源被烫得哇啊哇啦大叫,声音传遍了整个大牢,他浑身抽搐着,身体顿时瘫软了下去。他用小得不能再小的声音说道:“我说,我说!” 李勉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满意地笑道:“哎,这就对了,快说,你的主使是谁?太子现在何处?” 陈源微弱地说道:“主使之人便是太子。我与太子约定好,若是能够成功脱身,今晚子时便在城外三十里处翠湖旁的小亭子里碰面!” 李勉闻之狂喜,兴奋之余还不忘追问道:“你们之间可有暗号,若是随便一个人都能见到,岂不是太草率了!” 陈源道:“我与太子约定,不论是谁,率先到亭中者,都点上三支蜡烛作为信号,另外的人看到这蜡烛之后,便会现身想见。” “好!”李勉抚掌大笑道,“将人犯带回牢中,今夜子时,随我一起在城外翠湖附近埋伏,将贼人一网打击!” 陈源是当日下午被狼师捕获,投入狱中连夜审问的,然而当天傍晚,使团也已经进入平京城,那左卫率甘梁才按照太子与陈源商议的计策,赶往丞相府,朝丞相裴绝复命。 他到达丞相府是天色已经全黑,丞相府灯火通明,在正厅之中,甘梁才朝裴绝叩拜道:“末将,太子左卫率长甘梁才,拜见丞相!末将护送使团班师回朝,现向丞相复命!” 裴绝笑呵呵地将甘梁才扶起,和颜悦色地说道:“甘将军护送使团回朝有功,本相定会向陛下启奏,为你请功!对了,你这一路之上没出什么事情吧!” 甘梁才镇定自若地说道:“回丞相,一切安好,除了太子下路不明以外,所有使团成员都已安然返回!” “什么!”裴绝故作惊讶,装出一副发怒的样子,喝斥道,“太子都丢了这还能算圆满完成任务?快说!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甘梁才不动声色地回答道:“回丞相,车队在距离城外五十里处遭遇马匪袭击,属下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安危,不得已让一个兄弟与殿下互换衣物,我等率车队引开马匪,太子骑马逃走,不知去向。后来幸得王文正将军率狼师及时赶到,这才令贼人仓皇逃离,解了使团之围。然而王将军却误以为我那假冒太子的兄弟是蒙混入车队的细作,强行将其带走!我今日前来,除了复命以外,特意前来要人!还请丞相下令王将军释放我那兄弟!” 裴绝见他说到太子丢失一事,语气沉稳,一丝不乱,说到要人的时候,却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心中禁不住暗暗打鼓,这甘梁才乃太子贴身侍卫,主上下路不明,他居然一点也不紧张,况且,那狼师明明是去捉拿他们的,他居然说是大军为车队解得围,难道她是故意如此的?这其中莫不是……难道他已经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不可能! 裴绝心中惊惧,却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故作平静地问道:“梁才啊,这本相就不得不说说你了,你的主上都走失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急呢?不去赶紧将太子殿下寻回,却跑到我这里要人,又是为何?况且那小子已经被廷尉府收监,我作为大燕丞相,也得以身作则,遵守律法,怎能因为你的私情而枉顾国法,擅自释放嫌犯呢?这样,等廷尉府将此事彻查完毕,那厮若是没有罪过,我定会令廷尉府放人,你看如何?” 甘梁才见他一副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就猜到他会如此说,嘴角浮现出不易差距的微笑,他叩道:“多谢丞相大人!至于这太子走失之事,我们左卫率比谁都急,只可惜有人横加阻拦,似乎不像让我等插手此事!我们也只是干着急,还望丞相明察!” 裴绝见他语气玩味,意有所指,只好故作惊讶地问道:“哦?确有此事?是谁这么大胆啊!” 甘梁才正色道:“狼师大将军王文正,强迫使团与他们一同入城,以保护使团复命为由,不准左卫率擅自搜寻太子下落,我们回城了以后,还想派兵禁我们的足,真是胡作非为,胆大包天!他一个宫外的将军,也不知道是谁授意给他的,居然敢管我们太子东宫之事,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丞相大人请放心,我明日一定上奏我王,绝对不会将此事牵连丞相!” 裴绝听这番话语,声东击西,指桑骂槐,暗藏玄机,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只得说道:“哦,原来如此啊,这王文正也是在是太混账了,枉我还这么一直看中他!你放心,我现在即刻下令,命他不准再阻挠左卫率办案!梁才自可带兵在城中内外自由活动,务必尽快找回太子殿下!” “多谢” 甘梁才走后,躲在内屋的连金玉走了出来,问道:“丞相,你方才为什么不派人将他杀掉?” 第八章螳螂捕蝉 裴绝见这宦官如此糊涂,除了在一旁瞎咋呼,别无用处,气不打一处来。他暴躁地说道:“杀,杀,杀!你就知道杀,你可知这甘梁才是何等人物!他官阶虽不高,可却是太子身边的最亲近之人!这些年,太子在我府中周围安插的眼线也不少,莫说是让我杀了这位,就算只是找个借口将其留置在府内,我保证这件事情,第二日势必传遍整个平京城,那时候你我二人都将成为众矢之的!” “太子下路不明,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一个丞相扣押太子的亲卫,阻止其去搜寻太子下路,那岂不是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朝臣们会怎么想?到时候满朝文武质疑者众,那件事情可就兜不住了!现在是敏感时期,大王新丧,我们更应该夹起尾巴,谨慎行事,决不可抛头露面,让人落以口实!那甘梁才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咱们还可以暗中派兵跟在后面,说不定还能探查到太子的下落!到时候便可以守株待兔,一网打尽!” “丞相此技甚妙,咱家受教了!”那连金玉笑呵呵地拱手道。 裴绝看着那宦官的一脸傻笑,心中不由得暗悔自己为何会与这样一个蠢货合谋,他又道:“我之前派王文正前去查看太子下路,已经是冒了莫大的风险!还好太子也算无意中帮了我一把,派出信使前去求援,狼师也算事出有因!不过即便如此,现在朝中也已经有人开始关注此事了,在找到太子之前,咱们最好是一切如往常,不能让人看出端倪,能拖一日是一日!” 连金玉自信满满地说:“此时包在咱家身上!我已经暗中命人将陛下的圣体藏到宫中冰窖之中,我在寝宫安排的所有奴才,都是我身边的心腹之人,绝对不会让消息走漏!只是这宫外的事情,只能仰仗丞相了!” 裴绝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明日我就颁一道诏书,就说陛下病重,需要仔细治疗,不可见风,也不宜见外人!唉,也不知道这谎话能维持多久!” 甘梁才离开丞相府后,并没有回到太子的东宫,而是来到了距离宫城不远的自己家。他回到家中之后,令家中仆役关闭大门,谢绝一切往来,自己则在府中的厨房里找到了一条暗道。通过暗道,来到了城中的刘记酒肆。刘记酒肆位于城东,紧挨平京城的主干道,交通位置极为便利,若城中发生一切事情,登高可望,是太子卫率在城中的秘密联络点。 甘梁才从暗道之中出来之后,几名身着便装的卫率卫已经等候多时,他们急忙将门关严实,凑上前来问道:“统领,事情怎么样了?” 甘梁才道:“果然不出陈源所料,这丞相有问题!我当着他的面扯谎,说是那狼师赶跑了黑衣人,他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我看他一定是做贼心虚,不敢承认!不过在我的旁敲侧击之下,能够认定这丞相并没有掌握朝中大势,不然他也不会放人我等自由行动!我隐隐地感觉到他们将一个重大的秘密隐藏了起来,似乎是为了等待一个时机!” 其中一名卫士问道:“敢问参军,是什么秘密?” 甘梁才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我总觉得朝中有大事发生,说不好!对了,弟兄们的情况怎么样?” 那卫士道:“右卫率长阵亡的消息,我已经通知了右卫率的兄弟!大家群情激愤。我已经让所有弟兄都稳坐家中,随时待命!现在左右卫率共四百余人,随时听候左卫率统领的调遣!” 甘梁才问道:“你是右卫率的人?” 那卫士道:“没错,小人项友,是右卫率手底下的副将,右卫率丧生贼手的消息,所有兄弟都知道了!大家都是义愤填膺,想要为右卫率报仇,也想帮忙找寻太子的下路,还请甘将军下令!” 甘梁才拱手道:“多谢各位兄弟信任,袭击使团的贼人,多半为丞相所派!现如今,我倒真的是有一件紧急的事情需要右卫率的兄弟去做,你们愿意否!” 几名士兵齐声说道:“属下任凭统领调遣!” “好,项友,你带上你右卫率的人,前往城外翠湖的风雨亭附近埋伏,记住,一定要暗中行事。我来把计划仔细给你们说一下……” 片刻过后,项友带着手下悄然离去,甘梁才对着其余的人说道:“剩下的人,一会儿自己都赶到宫门前集合,随我一起去城西树林,咱们要给丞相大人做场戏!我现在就先回家收拾一下!” 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李勉虽然是一个阴险狡诈,两面三刀的小人,但是他的致命缺点便是自视甚高,好大喜功。他从陈源口中得太子赵丹与其暗中接头的事情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向上报告,而是自作主张,准备带领廷尉府的一干衙役来个瓮中捉鳖。 他之所以敢这么胆大妄为,是因为目前在廷尉府中,上司廷尉大人刚刚致仕,已经交了差事向陛下告老还乡,廷尉府一时还没有选出新的廷尉,然而作为廷尉的属官廷尉正与左右监,是最热门的人选。廷尉左右监为人胆小软弱,李勉瞧不上他们,一直视这九卿廷尉之位为囊中之物。 “这次待我捉到太子,向丞相请功,这廷尉之位便是非我莫属了!绝对不可将此事告知他人,以免被人抢占先机,提前行动,将这功劳给夺了去!” 他在心中暗自忖度着,心在暗中盘算着计划,正在这时,门外进来了一个衙役,恭恭敬敬地说道:“报告廷尉正,丞相府的管家求见!” 李勉心中忐忑,忙道:“快请进来!”很快,一个身着青袍的老者走了进来,朝李勉拱手道:“李大人,别来无恙啊!” 这青袍老者乃是丞相府的管家任胜,常年在裴绝身旁伺候,是裴绝的心腹之人,李勉不敢小觑,笑着回答道:“原来是任管家,今天是什么风将您给吹过来了?你看着廷尉府简陋破败,四面漏风,实在是难以招待贵客啊!” 任胜将手一摆,说道:“哎,今日老朽可不是来喝茶的,是而代替丞相向你打听一件事情!” 李勉故作惊讶道:“哦,居然是丞相要问话!那敢问今日管家今日来,是要公干呢,还是办私事呢?” 第九章黄雀在后 李勉这句话问得是十分有水平,如果是公事的话,自己就必须据实回答,不得隐瞒造假,当然同样的,丞相府想要质询此事,也必须下发正式的公文,到最后不论是李勉呈上的报告,还是上级向李勉下发的公文,都必须留底,以便日后追查,这也是防止官员暗通消息。按照大燕新的律法,丞相虽然为百官之首,却不能擅自过问御史台与廷尉的案子,尤其是不能私下询问,违者将以结党营私论处。 廷尉作为大燕的审判机关,具有独立的办案权,除大王和太子以外,不受王族,三公九卿等的干涉,这也就解释了羽林军狼师的大将军王文正捉到陈源之后,不能自己私下处理,而只能交给廷尉依法办之。这些先进的制度,秦国早已实行了数十年,效果良好,有效地杜绝了官员之间互通消息。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的问题,最近几年,周围各国也开始仿效类似的制度,然而效果却各有好坏。 任胜听闻此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但是还勉强一笑道:“李大人说笑,我只是丞相府的一介老奴,哪敢替丞相办什么公事啊!今日来,是特地慰劳李大人的!丞相见廷尉正日夜操劳我大燕之刑狱,殚精竭虑,今日又为这假冒太子之案忙得是焦头烂额,就想问问案情进展如何,需不需要帮忙?” 李勉虽然也算是丞相一,但他心里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很多事情,他还是有自由处分的权力的,即便是丞相,也无法完全让他听命于自己。他听闻此言,心中暗道:“这老家伙定是替丞相过来打探虚实!”他忙拱手拜道:“多谢丞相大人关心,下官实在是感激不尽,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丞相与大王的恩情!” “既然管家今日是来办私事的,那么在下便以朋友的身份向管家告知一二吧!这有关于此案的事情,尚不明朗,如今我所查明的信息有:这案犯姓陈名源,秦国太原人士,乃是秦国庙堂亲自派往我国的细作,不知如何混入了车队之中,劫走太子!我现在对其的审讯还在进行中,若是管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还请回府吧!若是需要查问案情的详细情况,还请丞相府下发公文,这才符合程序!” 那管家被李勉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又不好发作,毕竟人家是依法办事,挑不出来错,便拱手道:“既然如此,老朽便不再打搅大人办案了,就此告退!” “管家慢走!” 李勉看着那管家离去的背影,轻视地笑道:“既然是办私事吗,那我自然怎么说都不算是错!这案情错综复杂,其中有些变数也是可以理解的!哼,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没那么容易!廷尉也不是你丞相任命的。” 李勉脸色一冷,肃然道:“来人啊!” “李大人,有什么事情吗?” “府中所有的衙役随我一起!出城捉拿要犯!” 李勉带着廷尉府的衙役,约莫二三十人,来到了城门口,城墙上的守军高声问道:“何人出城?请问有丞相府的凭证吗?” 李勉正颜厉色道:“这平京城难道已经成了丞相大人的私宅了吗?就连我廷尉府的人出入都敢过问!” 那守军见状,忙拱手道:“原来是廷尉正,不知大人深夜出城,可有要事!” 李勉冷笑道:“我廷尉府办案,还需要通知你一个小小的城门吏吗?赶紧把城门给我打开!误了我等大事你担待的起吗?” 守军犹豫道:“可是丞相大人下令,一切人等出入皆需凭证啊!” 李勉道:“行啊,你若是不愿意放行也可以,我明日就去上报陛下,定你们一个私通嫌犯之罪!” 那守军见状,只得开门放行,李勉一行人大摇大摆地来到了城外的翠湖,现在正值深秋,秋风吸着湖水的寒气,略过湖面,吹着树叶哗啦哗啦的响,整个湖面黑漆漆,静悄悄的,看得人心里瘆得慌。李勉带着衙役,绕着湖边走了大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名为风雨亭的不起眼的小亭子。 李勉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亭子后面不远是一处小土坡,易于隐蔽,他心下一动,命令众人埋伏在土坡之后,只露出半个脑袋,观察风雨亭附近的情况。那亭子,只能借助微弱的月光,依稀看到周围一些大概的情况,然而若是有人身着黑衣走过,还是不容易察觉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湖面阴风呼号着跟鬼哭一般,几个衙役瑟瑟发抖,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想要请求长官撤退,却慑于他的阴狠,都不敢开口。 正当众人在寒冷与恐惧之中昏昏欲睡时,那亭中突然亮起了一点烛光,李勉顿时打了一个激灵,皱着眉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亭中的烛火。那烛火在黑暗之中十分耀眼,即便距离很远也能够很轻易地发现。烛火之下似乎有人影晃动。李勉再仔细一看,果然点燃的总共是三支蜡烛! “众军听令,戒备,随时准备捉拿人犯!” 几个衙役搭起了手中的箭,悄悄地瞄准了亭子中的那团黑影,蓄势待发…… 陈源此时,正呆坐在牢房之中,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不敢躺下,因为一旦躺下,那背上的鞭伤就会被压迫,能疼得他痛彻心扉,夜不能寐。他困了,也只能倚靠墙壁,稍微眯缝一会。 他头发蓬乱,耷拉下来将面容遮住,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混合着血水与泥土脏污不堪。他想原地打坐运气,却发现一用力,身上的伤口便会裂开一份,只得拔下草席上的一撮稻草,在手心中搓着玩打发时间。 “唉,也不知道我今日给他们说的法子能不能行!这廷尉府守卫森严,也不知道兵力布置如何,万一劫狱不成,反倒将他们置身于险境之中,自己就是万死莫辞了!” 他心中正在忐忑之际,突然窗外一道火光闪过,狱内喊杀声大起,陈源心中狂喜道:“太好了,果然不负所望,我的救星终于到了!” 喊杀声越来越近,陈源扒着门框大喊道:“喂,我是陈源,我在这里!” 其中一人连忙冲了过来,将门上的铁索斩断,问道:“阁下是陈源陈公子?” “怎么了,才半日不见,就认不得我了!”陈源看着他身着夜行服,熟悉的声音,知道他们定是是今日一起并肩作战的东宫左卫率,惨笑道。 那人忙道:“哦,事起仓促,不得不防!陈公子请速速与我离开此地,不然一会将狼师的人引来此处,咱们可就走不了了!” 陈源说道:“走吧,把我的那两把佩剑带上!赶紧撤退!” “放心,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的了!” 第十章鹿死谁手 几十名左卫率的武士,一部分杀敌断后,另外一部分带着陈源一起,在夜色的笼罩之下,匆匆逃离了廷尉府,此时平京城已经是夜深人静,路上没有一个行人,众人悄悄地来到了刘记酒肆之中,将陈源抬至屋内。几个人替他将身上的衣物除去,用烈酒洗净伤口,再撒上药粉,裹上纱布。 陈源虽然感觉伤口如电击一般,但是为了避免丢脸,全程没有吭出一声。伤口处理完毕之后,他强撑着身体说道:“甘将军呢?太子找到了没有?” 正在这时,房门突然打开,项友与几名侍卫,将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堵上棉布的李勉带了进来,陈源表情一愣,指着那家伙问道:“他?你们怎么把他给抓过来了?” 项友脸朝一边询问道:“这位是……?” 边上几人连忙回答道:“哦,此人正是陈公子,今日使团遭袭之时,他勇斗那位天阶高手,并将其灭杀!” 项友的表情立马变了,他崇敬地叩首道:“哦,原来是陈大侠,我等右卫率早已听闻陈大侠今日的事迹,都想一睹陈大侠的风采,没想到今日却被在下在这里碰到了,实在是幸运啊!” 陈源苦笑道:“嗨,还陈大侠呢,你们再不来,我就要成大虾,差点让人用水给煮了!对了,你还没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你是如何将此人捉住的!” “今日夜里,我按照甘将军所说,在来到城东三十里处的翠湖附近,躲在埋伏在那片竹林之中,子时左右,我便派人去亭中点燃三支蜡烛,果然有一群身着官府衙役服饰的人从暗处杀了出来,我等即刻上前,将这群人一网打尽。没想这丞相府派来的人居然这么少,才二三十个!最后我看他像是个头目,便将这个家伙给带了过来!” 陈源道:“将军,你杀得那些人,其实并不是丞相府的,他们只不过是廷尉的衙役。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李勉并没有将我所告知他的信息上报给丞相,而是自作主张,带领府中的一干衙役前去设伏捉拿。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这个家伙!” 陈源用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李勉,后者拼命扭动着身体,呜呜咽咽的想要发出声音。项友闻言大怒道:“什么?他居然敢擅自行动,只可惜今日居然没有能够亲手捉到丞相府的人,白白错失给丞相定罪的机会,真是失策啊!” 陈源安慰道:“这也不能怪你,也是这李勉好大喜功,没有将此事上报。当然,在你燕国体制中,这廷尉也不需要依附丞相而存在,他自己擅作主张前去捉拿太子,想要独享其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项友觉得此言有理,便点了点头。陈源又问道:“甘将军,他见到了太子没有?”身边的人回答道:“甘将军命项副将前去湖边伏击丞相府的人,然后命我等前去廷尉府救出公子,这一左一右分别行动。也许是那李勉将廷尉府的人手都抽调了出去,守备空虚,我们这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碍,轻而易举地就攻入了廷尉大牢,救出了陈公子。至于甘将军的下落,他并没有告诉我们,只是说他要给丞相府演一出戏!” 陈源听闻此言,面色凝重,表情肃然,李勉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副欲哭无泪的痛苦表情,用头不断地撞击着地板,悔不当初。 第二日早朝时分,燕国的文武百官来到大殿之上,正襟危立,手持玉板,等待大王临朝,可是左等右等,都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了,大王也没有出现,有人在暗中议论道:“这大王病重,已经休朝几日,不见踪迹,今日突然要我等上早朝,又迟迟不肯露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另一人说道:“丞相今日也不见踪影,这二人都不在朝,群龙无首,如何主持大局啊!唉,真是多事之秋啊!” 这是,连金玉从后殿走出,站在高台之上,取出诏书念道:“诸位且安静,我王有诏令颁布!” 殿下面立即鸦雀无声,连金玉高声念道:“大王有令,寡人身体不适,一时间竟不能痊愈,太医祝福,不可见风见光,不宜见外人。至此早朝停班,何时继续,由内务府连金玉另行通知诸位臣工。望诸位臣工恪尽职守,有奏事者一律交丞相裴绝处理。列位大臣与王亲贵胄也不必前来问安,钦此!” 大臣们在底下开始议论纷纷,场面一时有些混乱。连金玉笑着说道:“诸位在朝中也是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还望各位谨遵陛下诏令,回去坚守岗位,不得有误!至于这面圣之事,暂且还是要缓缓!” 那宦官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透露出不容反驳的意思,正当连金玉准备高呼退朝二字之时,门外也传来了一阵声音。 “太子殿下驾到!” 文武百官之中顿时引发了一丝骚动,大家脸上的表情各异,但大多数为惊讶与喜悦的神色,其中,连金玉的表情最为精彩,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先是一怔,转而是一副疑惑与怀疑的表情,最后当他看到赵丹远远地从殿门外走上前来的时候,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最后面如死灰,嘴角抽搐,几欲瘫倒在地,幸亏被边上的小太监辅助,这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赵丹步伐稳健,目光有神地走上点来,百官见之无不拱手叩拜,赵丹走上台阶,将连金玉手中的诏书拿了过来,皱着眉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后说道:“既然我王有令,那么诸位臣工便依令行事便可,吾作为燕国太子,君主不在朝时,有监国理政之责,各位同僚若是有什么事情要上奏我王,也可以交给吾先行办理,丞相老迈,吾很愿意替他分忧。” 赵丹这几句话,不动声色地就将大权分了一半走。他将诏书丢还给连金玉,高喊道:“退朝!”文武百官一齐跪下,高呼“万岁”后陆续离开了朝阳殿。赵丹也拂袖而去了,连金玉见众人散去,一下子坐在地上,脸上的豆大的汗珠刷刷掉落。 他口中喃喃自语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天哪,吾命休矣!” 他逃也似的离开了大殿,朝丞相府飞速赶去。 第十一章巧施连环计 这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昨日夜里,甘梁才最终还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刘记酒肆,一看到陈源,便大喜过望地走上前去,坐在他面前说道:“陈兄,你安然回来就好!怎么样,伤得中不中,一会你先回我府上疗伤,我那里有阴觉国赠送的云南白药,专治各种外伤。对了,果然不出所料,你今日和我们将的计策实在是太妙了!” 甘梁才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众人听得都是云里雾里,陈源的嘴角则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当日上午,在太子车驾内,陈源正与赵丹,甘梁才等商议对策。陈源说道:“太子,这是方才那群黑衣人的斗篷,你马上将此衣服换上,然后骑快马离去,我则换上你的衣服,在这车里继续假冒太子殿下。等一会遇到羽林军,如果他们要抓我,我自然有办法趁机逃走,如果一旦我不慎被对方捕获,我需要想办法与他们周旋。为了知己知彼,你们说,我大概会被送去哪里?” 赵丹道:“依照我朝律法,在王都之内,只有掌治京师的内史,廷尉与宗正,方有审理人犯的职权。然而内史只能审理王都内的一些小打小闹的案件,比如什么偷鸡摸狗,邻人斗殴之事,你的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估计内史应该管不了,也不敢管,多半会交给廷尉。宗正更不可能了,那是管理王族犯罪的,你的品阶不够。以吾的想法,你多半会被直接送到廷尉府接受审理!” “由于我朝律法严苛,军队和丞相府不可能私自审理人犯,违者以渎职论处,所以这种可能性更大了一些。现如今廷尉府的管事的是廷尉正李勉,这个人阴险狡诈,手段狠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此人好大喜功,极为自负,一旦遭遇此人,我劝你要多加小心!可以一时顺从此人,以待后望。” 陈源又说道:“这样吧,要是我被他们捕捉,我猜他们势必会从我口中问出太子的下落,这时我便会告诉他们一个地点和暗号,让他们前去捉拿,你们可以率兵跟在后面跟随,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我对于平京附近的地形不熟,你们替我想想,有什么适合伏击,却又离距离王城不太远的地方!” 甘梁才一拍脑袋道:“对了,城外三十里有一片翠湖,湖边边有一处小土坡,土坡左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适合隐蔽伏击。到时候你就说在城东三十里翠湖的一个亭子里,以点三个蜡烛为信号!” 陈源点了点头,又朝赵丹说道:“太子殿下逃离之后,若是想要回平京城,还请务必带上这个木牌假冒封天教的人进入城内,我建议你最好趁夜色而行,夜晚虽然入关的人少,但是值守的,必然无法仔细辨别相貌,你只需虚张声势,他们便会放行。到时候在王宫的入口处很有可能会有丞相派来的人把守,让甘将军将他们引开,太子便可以趁乱回到宫中!” …… 计划果然如同陈源所料,有序稳步地顺利进行着。甘梁才讲到这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陈源提前安排好的,大家不得不佩服这位大侠的聪明才智,实乃有勇有谋,英雄少年啊。陈源又迅速问道:“甘兄那边情况如何,见到太子了吗?” 原来,甘梁才回到家中以后,太子已经回到了城中,为免暴露,也害怕这附近有丞相府的眼线,他继续假装封天教的长老,来到甘梁才的家门口,将那块木牌交到了管家手里,一言不发地走了。甘梁才回到家中后,看到那木牌大吃一惊,随即便是狂喜。太子殿下已经顺利返回城中,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安全地回到东宫,明日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于是改变主意,从暗道来到刘记酒肆,命令自己的左卫率身着侍卫的红袍来到王宫门前集合,为的就是将丞相所有的眼线都吸引过去,然后自己又从家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吸引附近的人的注意。另外两队人则身穿夜行服,一队前往湖边,一队前往廷尉府。自己则在明处,带着一干人等招摇过市,那架设生怕有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寻找和营救太子。 丞相府的人果然中计,所有的细作和暗探都给紧紧地跟随者这伙人朝平京城西走去,左卫率们打着火把,浩浩荡荡,不紧不慢地行进着,甘梁才则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最后面,周围的百姓见之无不退避,还以为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丞相得知消息之后,便秘密调遣狼师两千精锐,暗中来到西门附近守候,想看看这伙人准备出城做什么。 甘梁才自然知道有人跟随。这伙红衣卫率走出城门后,城西前面是一片荒野,有许多灌木丛。队伍每行进几百步,就会有人悄悄地从队伍之中溜走。刚开始还不算太引人注目,那群跟踪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人数慢慢地流失,最后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这些人才开始慢慢觉得奇怪起来。最后,左卫率的人进入了一片小树林,彻底消失不见。那群人见到如此情况,彻底慌了手脚,也不在乎是否会被对方发现了,便吆喝着几百士兵点上火把,上前将树林中心包围。 最后,甘梁才只身一人从黑暗密林之中走出,朝着那伙人轻笑道:“诸位狼师的将士们,跟着我左卫率的人有何贵干啊?难道是想让在下请你们吃饭么?” 众军沉默无声,人群中一位武将厉声喝道:“说,你深夜率众出城,有何阴谋?” 甘梁才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有何阴谋?我奉丞相之命,可以随意出入城门寻找太子的下路!我这一不犯法,而不违令,难道你们要抓我吗?我还能有什么阴谋!” “糟了,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赶紧回去通知丞相,要快!”那武将突然如梦初醒,叫苦不迭,忙调转马头,带着大军飞速离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卫率众人身上的时候,太子已经身披黑色斗篷进入了宫城之内,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东宫之中。 第十二章蛟龙入海 这之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昨日夜里,甘梁才最终还是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刘记酒肆,一看到陈源,便大喜过望地走上前去,坐在他面前说道:“陈兄,你安然回来就好!怎么样,伤得中不中,一会你先回我府上疗伤,我那里有阴觉国赠送的云南白药,专治各种外伤。对了,果然不出所料,你今日和我们将的计策实在是太妙了!” 甘梁才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众人听得都是云里雾里,陈源的嘴角则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当日上午,在太子车驾内,陈源正与赵丹,甘梁才等商议对策。陈源说道:“太子,这是方才那群黑衣人的斗篷,你马上将此衣服换上,然后骑快马离去,我则换上你的衣服,在这车里继续假冒太子殿下。等一会遇到羽林军,如果他们要抓我,我自然有办法趁机逃走,如果一旦我不慎被对方捕获,我需要想办法与他们周旋。为了知己知彼,你们说,我大概会被送去哪里?” 赵丹道:“依照我朝律法,在王都之内,只有掌治京师的内史,廷尉与宗正,方有审理人犯的职权。然而内史只能审理王都内的一些小打小闹的案件,比如什么偷鸡摸狗,邻人斗殴之事,你的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估计内史应该管不了,也不敢管,多半会交给廷尉。宗正更不可能了,那是管理王族犯罪的,你的品阶不够。以吾的想法,你多半会被直接送到廷尉府接受审理!” “由于我朝律法严苛,军队和丞相府不可能私自审理人犯,违者以渎职论处,所以这种可能性更大了一些。现如今廷尉府的管事的是廷尉正李勉,这个人阴险狡诈,手段狠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但此人好大喜功,极为自负,一旦遭遇此人,我劝你要多加小心!可以一时顺从此人,以待后望。” 陈源又说道:“这样吧,要是我被他们捕捉,我猜他们势必会从我口中问出太子的下落,这时我便会告诉他们一个地点和暗号,让他们前去捉拿,你们可以率兵跟在后面跟随,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不过我对于平京附近的地形不熟,你们替我想想,有什么适合伏击,却又离距离王城不太远的地方!” 甘梁才一拍脑袋道:“对了,城外三十里有一片翠湖,湖边边有一处小土坡,土坡左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适合隐蔽伏击。到时候你就说在城东三十里翠湖的一个亭子里,以点三个蜡烛为信号!” 陈源点了点头,又朝赵丹说道:“太子殿下逃离之后,若是想要回平京城,还请务必带上这个木牌假冒封天教的人进入城内,我建议你最好趁夜色而行,夜晚虽然入关的人少,但是值守的,必然无法仔细辨别相貌,你只需虚张声势,他们便会放行。到时候在王宫的入口处很有可能会有丞相派来的人把守,让甘将军将他们引开,太子便可以趁乱回到宫中!” …… 计划果然如同陈源所料,有序稳步地顺利进行着。甘梁才讲到这里,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陈源提前安排好的,大家不得不佩服这位大侠的聪明才智,实乃有勇有谋,英雄少年啊。陈源又迅速问道:“甘兄那边情况如何,见到太子了吗?” 原来,甘梁才回到家中以后,太子已经回到了城中,为免暴露,也害怕这附近有丞相府的眼线,他继续假装封天教的长老,来到甘梁才的家门口,将那块木牌交到了管家手里,一言不发地走了。甘梁才回到家中后,看到那木牌大吃一惊,随即便是狂喜。太子殿下已经顺利返回城中,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安全地回到东宫,明日将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他于是改变主意,从暗道来到刘记酒肆,命令自己的左卫率身着侍卫的红袍来到王宫门前集合,为的就是将丞相所有的眼线都吸引过去,然后自己又从家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吸引附近的人的注意。另外两队人则身穿夜行服,一队前往湖边,一队前往廷尉府。自己则在明处,带着一干人等招摇过市,那架设生怕有人不知道自己要去寻找和营救太子。 丞相府的人果然中计,所有的细作和暗探都给紧紧地跟随者这伙人朝平京城西走去,左卫率们打着火把,浩浩荡荡,不紧不慢地行进着,甘梁才则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跟在最后面,周围的百姓见之无不退避,还以为城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丞相得知消息之后,便秘密调遣狼师两千精锐,暗中来到西门附近守候,想看看这伙人准备出城做什么。 甘梁才自然知道有人跟随。这伙红衣卫率走出城门后,城西前面是一片荒野,有许多灌木丛。队伍每行进几百步,就会有人悄悄地从队伍之中溜走。刚开始还不算太引人注目,那群跟踪的人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人数慢慢地流失,最后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这些人才开始慢慢觉得奇怪起来。最后,左卫率的人进入了一片小树林,彻底消失不见。那群人见到如此情况,彻底慌了手脚,也不在乎是否会被对方发现了,便吆喝着几百士兵点上火把,上前将树林中心包围。 最后,甘梁才只身一人从黑暗密林之中走出,朝着那伙人轻笑道:“诸位狼师的将士们,跟着我左卫率的人有何贵干啊?难道是想让在下请你们吃饭么?” 众军沉默无声,人群中一位武将厉声喝道:“说,你深夜率众出城,有何阴谋?” 甘梁才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有何阴谋?我奉丞相之命,可以随意出入城门寻找太子的下路!我这一不犯法,而不违令,难道你们要抓我吗?我还能有什么阴谋!” “糟了,我们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赶紧回去通知丞相,要快!”那武将突然如梦初醒,叫苦不迭,忙调转马头,带着大军飞速离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左卫率众人身上的时候,太子已经身披黑色斗篷进入了宫城之内,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东宫之中。 第十三章面见父王 赵丹正色道:“吾半路被马匪袭击,幸得路上的一位侠客与吾互换衣物,李代桃僵,这才让吾逃出生天。吾听说,此人被狼师将领王文正捕获。这狼师的军权一直是掌握在丞相手中的。吾今日至此,也是顺便找丞相要人!” 裴绝听闻此言,只得道:“此事的缘由,是因为之前王文正以为那人是混入使团的细作,这才将其抓获,丢入了廷尉大狱之中。既然太子亲自为其作证,那便是一场误会,老臣一时不察,还望殿下赎罪!” 赵丹道:“既是如是,那还请丞相转告廷尉府,快快将此人放出!以免殃及无辜,寒了燕国忠良的心。对了,昨夜吾的太子亲军率众出城寻找吾的下落,听说丞相大人派狼师一直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形迹可疑,不知所欲何为?还请丞相大人为吾解惑!” 裴绝忙道:“那是因为老臣担忧太子殿下的安危,又不知如何着手去寻找,见卫率出了城门,这在下令羽林军跟在后面,暗中支援!” 赵丹眉毛一挑,问道:“哦?果真如此?” 裴绝连连点头道:“千真万确!老夫赤胆忠心,绝不可能做对殿下不利的事情!不信殿下可以问王将军!” 赵丹收敛表情,微微点了点头道:“那便不用了!我自然信得过丞相!不过,今日清晨,我前去寝殿给父王问安,却没想到被禁军和内监拦了下来,说是我爹感染风寒,不能见光见人。吾乃当朝太子,居然连见自己的爹都需要一个内监总管首肯,这成何体统。丞相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居然能让鹰卫的人守护殿门,这有点越俎代庖了吧!” 裴绝眼珠子一转,也肃然道:“我王有旨,最近须得安心养病,闲杂人等不得入内。老臣也只是奉命办事,并无其他的意思!还望太子体谅!” 赵丹冷哼道:“闲杂人等?难道我这个儿子对于他来讲也是闲杂人等?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见到陛下,倒是若是丞相还是派人横加阻拦,那就请恕晚辈无礼了!” 他眼中一道寒光闪过,暴喝一声道:“左右卫率,随我入宫面圣!”随即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丞相府。 赵丹带着亲军一行人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寝殿,眼前的几名侍卫见状,忙上前阻拦。 “给我让开!”赵丹语气平静,内里却透露出了不容反抗的意味。 其中一名鹰卫拱手道:“殿下,我们这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不要让我们太难做!” “奉命?”赵丹冷哼道,“是奉陛下的命?还是丞相的命?” “这个……”那侍卫一时语塞,张口结舌。 赵丹见他说不出话来,便又朝前走了两步,那侍卫见他要硬闯,连忙握住刀柄,做出要拔刀的样子道:“如果殿下执意要进入,那就莫要怪小人无礼了!”赵丹轻蔑地说道:“就凭你也想拦住吾?卫率听命,将其拿下!” 十几个卫率上前将那两个鹰卫的士兵团团围住,眼看着一场冲突就要爆发,正在这危机关头,突然一阵阴阳怪气的声音从殿内穿了出来:“陛下有命,放他们进来吧!” 赵丹一挥手,几名卫率立马将那两个士兵放开,那两个士兵也知趣地退到一旁,恭敬地站在那里。赵丹径直地走入了寝殿之内,迈过屋内的一道门槛后,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道屏风,将燕王的卧榻遮得严严实实的。 那内监总管连金玉正一脸严肃地站在卧榻之旁,时不时朝那屏风中的人传着悄悄话,赵丹立即跪地叩拜道:“孩儿不孝,一年未能得见爹爹,心中无比挂念,近日得知爹爹病重,更是寝食难安,恨不得能立马得见了爹爹。然而我今日欲来看望爹爹,却遭到这帮禁军横加阻拦,请爹饶恕孩儿的冒犯之罪,孩儿这也是不得已才使出的非常手段,望爹爹见谅!” 他又抬头说道:“不知爹爹现在病情如何?我自阴觉国归来,带来了很多神奇的药材,那阴觉国人以药起家,医术水平甚高,定能够治好爹爹的病!我想亲眼看一下爹爹的面容,不知是否……” “太子殿下!”连金玉出言打断,他负手而立,高声道,“陛下这是感染了风寒,不得见生人,以免感染他人,同时病情加重,还请太子自重,理解陛下的苦心。就不要上前来看了。另外,这阴觉国自古是以毒立国,太子殿下居然将此毒国所赠药材敬献给陛下,是何居心啊?” “哈哈!”赵丹爽朗地笑道,“看来世人的确误会这阴觉国啊。其实吧,毒者,医者也,是要三分毒,使毒的高手对于药理的掌握,那也非同一般的。况且这些药材在给陛下使用之前,都须得到太医院的仔细检查,确认无误了之后方可配药。连金玉,你这话里有话啊,是想当着陛下的面诬陷本太子吗?” 连金玉想反驳,但赵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地说道:“爹,您也说句话啊!您得的只不过是风寒,又不是失语症,为何不与孩儿说上两句呢?”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连金玉眼神闪烁,脸上阴晴不定,本来想要说话,突然又闭口不言。赵丹见众人都是一副心怀鬼胎的样子,心下发奇,他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刚准备凑上前看。突然,一阵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从屏风中传了出来:“畜生!” 随即,一个茶盏也从屏风之中飞出,重重地砸在了赵丹的脚旁,赵丹吓得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其余所有站立的人也一齐跪下,瑟瑟发抖。过了好一会,赵丹又慢慢地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着前方,他不明白这一个已经病人膏肓的人,为何会有力气,将这茶碗从这么高的屏风之中丢出,又准确地砸在自己身旁的。 “爹,您的声音怎么变了?”赵丹小心地问道。 “臭小子,别想来试探你爹!赶紧滚回你的东宫去!”那声音又从屏风之中传出,说话的人,似乎是在努力嘶哑着嗓子将这句话吼出,看样子是在努力回避自己本来的嗓音。 “既然陛下不欢迎殿下,那么还请太子殿下退下吧!”连金玉见状,连忙顺水推舟道。赵丹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也不敢违背父王的命令,便深深地鞠了一躬道:“孩儿告退!” 第十四章赐死 赵丹回到了东宫之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无法确定那躺在卧榻之上的人是否是自己的父王。首先,父王对此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从不张口大骂,也不会摔东西。其次,父王心系国事,永远无法放下手中的权力,即便是病重,也会带病处理公文,绝不会下一道不准任何人接近的命令,最后,如果父王得的是风寒,为何宫中伺候的人都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措施呢? 他在殿中踱步,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想通这些问题,看来目前派人去父王的宫中探查虚实才是要事。他高声叫道:“来人啊!” 项友走入殿内,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赵丹抿了抿嘴唇,思索片刻后问道:“陈源现在身在何处?” 项友道:“陈公子已经被我右卫率的人从廷尉大牢之中救了出来,现在正躺在甘统领的家中养伤,昨日由于他伤势过重,暂且在他家中住了一夜,估计过一会,甘将军就会与他一同前来面见太子殿下,还请殿下勿忧!” 赵丹笑道:“你们可真是胆大妄为!不过吾倒是喜欢的紧!对了,最近一段时间里,这王宫之中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大事倒是没有,只不过陛下已经有五日没有上朝了!”项友说道,“大概半个月前,陛下偶感风寒,便开始卧床不起,之前还一直坚持在床榻批阅奏折,会见朝臣。突然就在五日前,陛下传出一道口谕,说是病情严重,不能见风见光,自从任何人不得入内,只由连金玉一人在旁伺候。” “看来,这连金玉一定是隐瞒了些什么事情?”赵丹自言自语道,“他到底想隐瞒什么呢?” 那项友走上前来,凑在他耳边悄悄说道:“我们好多兄弟都在私底下传,说是大王可能已经驾崩了,只不过这连金玉与丞相相互勾结,秘不发丧,就等着除掉太子一党,扶植傀儡上位!” 赵丹闻言,脸色一变,大怒道:“胡说八道!尔等如此口无遮拦,不怕掉脑袋吗?” 那项友镇定自若地说道:“话虽然不中听,可事实便是如此啊!依陛下的性格,只要活在世上一日,就一日不会放下朝中大事,怎么会闭门不见人呢?这一切都不符合常理啊!只有我方才所说,才能解释这一切!” 赵丹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无奈地摇摇头道:“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一会你派人去寝殿悄悄打听一下,在父王身边的都有些什么人?” 正在这时,连金玉带着两个小内监走了过来,一个内监手捧着诏书,另外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间放着一个小瓶子。赵丹感觉事情有点不大对劲,便问道:“连总管,父王是否要召见我?” 连金玉满面春风地笑着说道:“陛下给殿下下诏,说是要赐福于殿下!” 赵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道:“陛下有何福要赐予我?” 连金玉打开诏书,高声朗读道:“陛下有旨,今日太子赵丹抗命不遵,带兵闯入禁宫,此等忤逆之举,视同谋反,寡人有此逆子,十分痛心,估计下诏令此子自裁,以儆效尤!” 说完,他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根白绫, 赵丹听闻此言,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目光无神地转过身去,眼中的泪花正在打转。连金玉说完,从衣袖之中取出一根白绫,递到太子手中,说道:“丹药断肠腐骨,老奴不忍太子受此大罪,特以冒着风险相赠此物,殿下可以他自裁,免受那肠穿肚烂之苦!”赵丹一把将那白绫夺过,摔在地上道:“这是女人才用的东西,本太子堂堂男儿,怎么可用此物!” 连金玉又道:“太子殿下,这是陛下赐予你往生的丹药,如果你不愿意自缢,还请还请速速服下,否则就要受那刀兵斧钺之辱了!” 项友激愤地说道:“这怎么可能呢?太子一向精明能干,连陛下都说他做事果决,深藏不露,锋芒内敛,有先王遗风!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小错就将他赐死呢?我不信,我不信!”他上前抓着连金玉的衣领,吐沫星子都喷了他一脸,说道,“一定是你,假穿诏书,意图谋害太子!说,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赵丹长舒了一口气,朗声道:“项友不可无礼!既然是父王之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丹便从命!”说完,他将那瓶药一把给抓了过来,打开木塞,一口将其吞下,眼中的热泪也禁不住滚滚落下。 他转身跪地朝诏书拜了三百,连金玉的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之色,赵丹拜完之后,又起身说道:“总管是想呆在这里等本太子毒发身亡,好回去给王上复命吗?” 连金玉忙道:“不敢不敢,老奴这就回去静候佳音,一个时辰之后在过来!”说完,他命鹰卫将房间团团围住。 这是,陈源与甘梁才正火急火燎地朝东宫赶来。陈源远远地看着一群士兵将东宫围住,忙将甘梁才拉住,问道:“那群是什么人?”甘梁才仔细一看,说道:“鹰卫?他们怎么会在东宫门前!咦,那不是连金玉吗?他怎么从里面走出来了?” 昨日甘梁才也与陈源讲了一些燕国朝中之事,对一些情况也有了自己的判断。他忙道:“你的左右卫率的兄弟,现在还能召集多少?” “他们今日奉陛下的命令出宫城巡查去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叫上我这个统领!” 陈源一拍大腿道:“糟了!你赶紧去把你那些兄弟叫回来!不得有误!” “可是,我怎么能违反陛下的命令呢?”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陈源冷哼道,“还不知道这个命令是谁下的呢?据我判断,你们这个陛下八成是已经死了,现在一切都是丞相在后面操控!你就你的那些兄弟说,太子有难,让他们赶紧回来护驾!如果他们出了城,很有可能会被狼师的人围杀!” 甘梁才惊呼道:“事情已经发展道如此地步了吗?” 陈源道:“太子归国,局势已经大定。丞相一党势必狗急跳墙,全力反扑,现在除了太子本人以外,不论谁给你下命令,都不要相信!我相信丞相一党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我现在要去保护太子殿下!” 甘梁才刚要开口,陈源已经朝东宫飞奔了过去,他只得出城报信。陈源来到东宫门口,数十名鹰卫士兵将持刀而立,将陈源拦住,喝道:“来着何人?居然敢擅闯宫闱重地?” 陈源也不废话,取下双剑就与众鹰卫打斗起来。乒乒乓乓,火星崩出,那些鹰卫不愧是燕国最为精锐的高手,一个二个都是人阶巅峰的修为,还有几个竟然已经达到了地勇境!陈源随勇武,却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他正准备想办法脱身之时,突然一阵嚎啕大哭从宫中传出,项友走出门悲鸣道:“太子殿下,殡天了!” 第十五章夤夜拜访 “什么?”陈源的瞳孔猛一收缩,那些鹰卫士兵纷纷跪倒在地,陈源走进屋内,那燕太子赵丹平静地躺在床上。地上是一大滩血,显然是方才服毒之后呕出来的。陈源连忙扑了上去,一抹他的脖颈,早已气绝身亡,只不过身体还是热乎的。陈源禁不住“哎呀”了一声,心中又气又悲,气得是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部白费,想要入驻燕国朝堂的愿望也成了泡影;悲得是如此正义耿直之人竟落得这般下场,不由得令人扼腕叹息。 陈源欲哭无泪,只得吼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他是怎么死的?” 项友哭道:“是陛下!是陛下下诏赐死了太子殿下……呜呜……” 陈源突然感到赵丹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自己的腿,虽然动作极其轻微,但陈源依旧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连忙连忙将他手心中一枚翠玉扳指,小心地收了起来,又仔细地贴在赵丹的胸口探听,这赵丹虽然气息全无,但却有微弱的心跳。陈源立马清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眼珠子一转,突然放声大哭道:“丹哥啊,丹哥,小弟刚准备来看你,你怎么死了呢?你死得好惨啊!小弟多想下去陪你啊!” 陈源表情夸张地哭喊着,用尽全力挤出了几滴眼泪,甘梁才带着左右卫率一行人也匆匆赶到,知道了发生的事情以后,也一起跪在东宫门口放生痛哭! “殿下啊……殿下!” 连金玉急匆匆地跑到丞相府报信,见裴绝稳如泰山,正襟危坐,悠然自得地在那里喝茶,气不打一处来。他冷道:“丞相大人倒是好定力,可是咱家却是为此跑断了腿!你可知赵丹那小子已经吃下了我给的毒药,死了!” “什么?”裴绝差点没把一口茶水喷出,“他怎么会如此愚蠢,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我给他下的那道诏书,这不可能!” “我也不相信,但是方才前来报信的鹰卫说,太子已经吐血身亡,连尸体都硬了!我也不得不信!唉,这下咱们除掉了这个心腹大患,丞相便可高枕无忧,重操朝政大权了!” 裴绝脸上没有欣喜之色,凝重地说道:“你确定他死了?不会是诈死吧!我反正不会相信他会服下此药,我只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逼太子主动造反,我们好找理由趁机下手!” 连金玉忙道:“死了死了!我亲眼看着他吃下毒药,后来呕血身亡!” 裴绝虽然还是不相信,但也只得作罢,但还是说道:“还是要多加小心!太子的尸体现在何处?” 连金玉道:“他那一百多号东宫卫率死也不让我们的人靠近,说是要守护太子三日,方肯离去!我也不敢擅作主张,特此前来请教丞相!” 裴绝道:“人既然都死了,咱们也不好逼人太甚,以免落人口实!就让他们守着吧!派一千鹰卫严密监视即可。对了,据说廷尉府让贼人给洗劫了,究竟了是怎么回事啊?” 连金玉道:“据说那廷尉正李勉从那陈源口中得到秘密消息后,私自带兵在城外三十里的翠湖附近设伏,然而现在人也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有一伙人趁廷尉府守备空虚,前去劫狱,将那陈源劫走,现在也不知去向!估计八成是那伙卫率所为,怎么样,要不要派王将军前去搜捕?” 裴绝摆手道:“这些都是不起眼的小角色,成不了气候!眼下最要紧的是看东宫那边的情况,若是太子真的死了,那咱们就算走了狗屎运,即使最后有人有意见,也是无济于事。咱们现在若是贸然上前,急于求成,恐怕会引起群臣的方案!你知道吗,就方才,太子死讯刚刚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无数朝臣的细作前去给自己主子报信了!” “明日,朝中上下定会对此事议论纷纷!咱们现在不可轻举妄动,要稳住局势,方能够成功!天色不早了,老夫得养足精神,明日还要与群臣斗智斗勇,今日夜间就辛苦连总管了,一定要严密监视东宫的动静!” 连金玉忙道:“丞相好好休息,一切包在咱家的身上!” 入夜,鹰卫统领崔榆正在房间之中来回徘徊,似有心事。窗外风雨交加,雷声响彻天地。他的身影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显得有些颀长。突然,窗户大开,一个黑影纵身闯了进来,崔榆大喝道:“你是何人?竟敢擅闯本将军府邸?来人啊……” 他刚想喊人,那个身披黑色斗篷之人取出一物在他眼前晃过,崔榆表情一怔,这时几个士兵已经冲到了门外,朝崔榆道:“将军!” 崔榆神色平静下来,高声地说道:“下去吧,没事了!在门外给我守住,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几个士兵连连应声。崔榆连忙拱手道:“阁下是谁?怎么会有我父亲的信物?难道是那位……” “没错!”那黑衣人取下兜帽,正是陈源,他又取出那枚扳指,面无表情地说道:“将军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太子殿下现在有难,需要你相助!小人只不过是来传信的无名之辈!” 崔榆道:“今日傍晚,我听闻太子被陛下赐死,服毒自尽。不知末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帮到太子殿下的!” 陈源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地说道:“太子命你带领所有鹰卫,包围王宫,将裴绝和连金玉一干逆贼拿下!” 崔榆一惊道:“什么?你这要造反吗?丞相与大内总管如何成为了逆贼?你究竟要做什么?太子被你们怎么样了?” 陈源冷笑道:“将军何必问这么多?太子殿下曾告诉过我,他与你有恩,你曾将此物赠与殿下,说关键时刻,若有人持此物来见你,只要不是背叛国家之事,你一定全力相助!怎么了,难道将军想要食言吗?” 原来,赵英从那个玉扳指中发现了一张纸条,陈源根据纸条上的内容,这才找到了崔榆。崔榆似乎面有难色,陈源又说道:“崔将军不必挂虑,燕王陛下已死,你今日就算夜闯禁宫,也是救驾而不是谋反,因为新的燕王已经诞生!” “什么,陛下驾崩?你说新的燕王诞生,难道是太子殿下未死?”崔榆愣愣地问道。 “这下令鹰卫包围东宫的,是丞相裴绝吧。将军忍气吞声这么多年,难道现在还愿意给他当鹰犬 ,为虎作伥?”陈源言辞恳切,直戳要害道,“现在好不容易能有一个翻身的机会,还能报答殿下大恩,将军为何不好好把握?你以为那裴绝得势了之后你能有好下场吗?你到最后,不过是给他当替罪羊的弃子而已!” 崔榆听闻此言,心潮起伏,却欲言又止。陈源知道他需要一些时间考虑,便留下了一封密信,把扳指压在上面,临走前丢下一句话道:“还望将军信守诺言,不要做言而无信之人!” 崔榆拿起扳指,坐在那里仔细端详,内心激烈得都争着。 第十六章宫变(一) “都准备好了么?” “已经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那,你都想清楚了吗?万一我有不轨之心,你可要跟着我一起被全家连坐啊!” “想清楚了,大恩大德,永世难报,我相信你,今日压上我全家老小的性命,愿意与你一起同生共死!” 他披坚执锐,铠甲在火光的映衬之下闪闪发亮,看着晃眼,那身着黑袍的男子,将面容掩藏在兜帽之中,似乎是在笑。 “出发!”几百名鹰卫士兵,手持火把,浩浩荡荡地朝王宫的中心走去。 就在之前不久,御史大夫府也来了许多不速之客,鹰卫将将整个府邸团团围住,其中一名参将模样的军官,手握刀柄,朝面前还来不及更衣的御史大夫刘起林轻轻一拜,瓮声瓮气地说道:“刘大人,末将深夜到此打扰了,我家将军想请刘大人看一出好戏,还请大人不要拒绝,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完,他也不问对方同意与否,直接命令两个士兵上前,胡乱给他披了一身衣服,把强迫地把他架走。与此同时,太尉府中的太尉王善之,也享受到了相同的待遇。 崔榆一行人很快地来到了燕王寝殿,门口的几个值守的鹰卫昏昏欲睡,眼见统领前来查岗,忙打了一个激灵,唯唯诺诺地说道:“将,将军,您,您怎么带这么多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崔榆并没有在意他开小差,只是冷冷地说道:“没你的事情了,下去休息吧!” 那守卫小心地问道:“您这是……陛下不是说不准任何人进入寝殿吗?” 崔榆面无表情地说道:“你的问题挺多啊?你以后还想不想在我手底下干差!” 那守卫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这崔统领的严厉,在整个大燕军队之中都算是数一数二的,他连忙拱手一拜,退了下去,正在这时,连金玉打着哈欠走过来,懒洋洋地说道:“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吵吵闹闹的,惊动了陛下你们担待得起吗?喲,是崔将军啊!你不好好地巡你的夜,跑到这里来干嘛?” 崔榆沉声道:“大王呢?我要见大王!” 连金玉立刻正色道:“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入寝殿,崔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按照大燕律法,羽林军抗命,罪加一等,全军连军,你敢造反?” 崔榆面不改色地说道:“让开,我要进去!” “你敢?”连金玉连忙伸手拦在他面前,然而他一个阉人怎么可能有力气对抗孔武有力的鹰卫统领,崔榆一把将他推开,径直地走入寝宫之内。连金玉连忙在后面高呼道:“崔榆谋反弑君了啦!快拦住他!” 燕王卧榻之前,只有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崔榆走到屏风外,深吸一口气道:“臣,崔榆,深夜擅闯宫禁,冒犯大王,罪该处死,还请大王降罪!” 说完,他十分恭敬地跪伏在地,等候燕王训话,结果半晌过去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连金玉被鹰卫士兵拦在后面,近身不得,只好大叫道:“崔榆,你是疯了不成?你们几个废物,还不拦住他!” 崔榆缓缓地站起身来,那几个小宦官哪里拦得住他,早就吓得瑟瑟发抖,抱成一团,崔榆一把将屏风掀开,发现卧榻之上空空如也,他瞳孔猛然一缩,转过身脸色阴沉地看着连金玉,一字一顿地说道:“陛下呢,你把陛下弄到哪里去了?” 连金玉在他将屏风掀开之后就捂住了脸,心中暗道不好,他现在面如死灰,目光呆滞地看着地面,汗水已经浸透了衣领。崔榆大步上前,刷的一下抽出佩刀,明晃晃的刀锋架在连金玉的脖子上。他厉声喝道:“你不说的话,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连金玉早就吓傻了,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 “你们真是太放肆了,我堂堂大燕太尉,居然被你们这几个小兵就这样挟持过来,你们将军就是这样对待朝廷重臣的吗?” “敢问,深夜将我们带到此处,是否是陛下有什么不测?即便如此,你们也不用像押犯人一样将我们给押解至此啊!” “真是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我要面见陛下,好好参你们将军一本!” 声音越来越近,御史大夫刘起林,太尉王善之被几个小兵架着走进了殿门,一进大殿,那几个小兵便放开了他们,二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卧榻的方向扑过去,伏地而道:“陛下,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二人痛哭流涕,见半天没动静,这才疑惑地慢慢将头抬了起来,发现卧榻之上的燕王已经不知去向,大惊失色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陛下呢?” 二人起身看向崔榆,崔榆斜着眼睛瞟向连金玉道:“问他吧!” 二人恢复了往日权臣的倨傲,走到连金玉面前,缓缓地问道:“连总管,近日来一直是你在照顾陛下起居,我等都无法入内觐见,今日陛下失踪,还烦请你给我们一个说法!” “这……这……”连金玉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胆阉人!你以为你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宦官我就不敢动你吗?君王在你的手中走失,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你粉身碎骨!” “二人大人不必心急,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们吧!”这时,那个身着黑袍,头戴兜帽的男子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语调悠长地说道。 “你,你是什么人?你怎会在此处?崔榆,这是你带来的人?”太尉王善之立马警觉地问道。崔榆面无表情,目不斜视,没有说话。那黑衣男子默默地将兜帽摘了下来,正是太子赵丹。 “啊?太子殿下!”二人一惊,呆滞了半晌后,突然狂喜道,“原来殿下你没死啊!” “哼,这还要拜连总管和丞相大人所赐啊!”赵丹冷哼一声道。 接下来,他将使团如何遇袭,自己如何李代桃僵,逃出生天,如何进入城中之事告知了二位重臣,顺便将自己的推测也给说了出来。 “袭击我使团的那名高手,乃是封天教的长老,这封天教的几位长老,其中有几位与丞相交好,吾猜测在使团赶回王都的路上,我父王便已经死了,只是丞相将此事压下,秘不发丧,然后派人来袭击使团,妄图将五在半道上除去。” 第十七章宫变(二) “这裴绝老儿真是狼子野心,居然想要谋朝篡位,刺杀当朝太子!”二人义愤填膺地说道,“若不将此人依法重惩之,大燕的天下如何能安,群臣如何能服?” 刘起林站在那里大骂裴绝乱臣贼子,气得面红耳赤。赵丹不动神色,心中却在冷笑。这时,王善之迟疑地开了口问道:“但是听说这狼师的统领王文正一直是丞相一派的,如果现在贸然抓捕,会不会让他狗急跳墙,率兵谋反?” 一阵沉默,赵丹咧嘴一笑道:“二位大人放心,如果计划顺利的话,此时王文正的项上人头,已经在我东宫卫率的手中了!王城羽林,尽在吾掌握之中!” “卫率?那不是被鹰卫看守在吗?” 崔榆朗声道:“末将这个统领在此陪着太子闯了禁宫,您觉得我还必要在听丞相诏令,看守卫率么?” 太尉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御史大夫不由地出言讥讽道:“王太尉,今日是睡懵了吗?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没有看明白,您这太尉是怎么当上的!” 王善之没有回话,只是朝太子叩拜道:“殿下果真是神机妙算,天资聪明,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我大燕有您来接管江山,将百年无虞也!” 刘起林也迎合道,他的表情更为夸张:“殿下……哦不,陛下万福!” 赵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摆手道:“二位大人,今日事情已毕,你们可以回去歇息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卫率去做吧!” “是!” 二人退下之后,崔榆问道:“殿下,就这么将二人放走,不怕他们给裴绝通风报信,这二人在朝中可是有名的墙头草,风吹到那,就朝那里倒!” “报信?哼,吾现在便要赶往丞相府去会会我们这位丞相大人。如果能当场碰见自然正好一起拿下,若没有碰见便算他识相,吾日后治国也是需要人才的,这两人虽然有些随风倒,但是还是颇有才能,不可杀啊!” 他转过头,喃喃地说道:“烦请将军带兵接管狼师,就说奉陛下诏令,不服者格杀勿论!明日吾将是燕国之君,届时封侯拜将,自然是将军首当其冲!” 崔榆听闻此言,并没有喜形于色,只是拱手道:“殿下抬爱,臣目光短浅,只想当个鹰卫统领,做好自己的分内的事情即可!不需要封侯拜相,还请殿下收回成命。若不是当年陛下的搭救,我父亲和全家估计都是身首异处了!” “说到你父亲,他贬为庶人已经有十年了吧!要不过段时间我请他回朝,继续当他的太尉?”赵丹似笑非笑道。 崔榆大声说道:“万万不可!燕国官场险恶,我不想让父亲再踏入其中。他现在安坐家中,渔樵耕读,落得一个自在还则罢了。况且当年他也是有错在身,罪臣不可。之前我委身于丞相之下也只是迫不得已。日后只愿殿下能留我在身边继续守卫王宫,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丹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你这家伙心智果然非同一般啊,识大体知进退,居然还没有野心,难得啊!吾就满足你的心意好了。不过你今日立下大功,不赏你是说不过去的。这样,令尊不是喜欢田园生活吗?这样,就把城外翠湖那一片土地赏给你们好了,让你爹好好在家钓鱼,另外再拍三千亲军给你爹做护卫,你看怎么样?” “臣叩谢殿下!” 赵丹笑呵呵地摆手道:“好了,你起来吧!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 “是,臣这就去办!” 赵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目光变得阴鸷起来。 此时,甘梁才与陈源分兵两路,一个赶往丞相府,一个前往狼师的中军帐。那王文正还在睡梦中,就已经被陈源给一刀宰了。他割下他的头颅,几十名士兵冲进帐内,看着那血淋淋的脑袋,居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源厉声喝道:“我奉太子之名,铲除奸佞,今日整个王城都已经被左右卫率控制,尔等今日若是愿意归附太子殿下,那此贼之事都与尔等无关。若是负隅顽抗,带各路勤王大军一到,即便是强如狼师,也要灰飞烟灭!” 那几名士兵心中一惊,犹豫了一下,纷纷放下兵刃叩拜道:“我等愿追随太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陈源见场面控制住了,松了一口,又缓缓地说道:“陛下已然驾崩,太子明日便要继位!之后,鹰卫统领崔榆将会接管狼师,咱们在此等候片刻便是!”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崔榆便带着他的鹰卫来到了狼师中军帐,见陈源正站在帐中,奇怪地问道:“是你?” “没错将军,我们又见面了!”陈源微笑道,“太子殿下命我在此等候,接管狼师的一切事务!” “是这样!”崔榆这才恍然大悟道,“王文正呢?” “王将军的首级已经被我取走,让人带给太子复命去了!” “什么?王文正堂堂地煞境高手,居然就这样被你如同入无人之境一般取了性命?你是怎么做到的?”崔榆露出惊讶之色。 “呵呵,崔将军过奖了,鄙人也只是运气好而已,趁着王将军大醉酣睡之际,这才轻易地取走了他的项上人头。”陈源淡淡地笑道。 崔榆当然不会这样就相信了他的鬼话,一脸怀疑地看着他,又说道:“阁下还真是深藏不露,希望日后能与你共同为殿下效忠!” “那是自然,我与殿下,可是刎颈之交!”陈源表情严肃地说道。 画面转到了另一幅场景,此时整个平京城黄沙蔽日,漫天乌云,阴风怒号,王文正站在正门城口的瞭望塔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前方。正在这时,一个身着蟒袍的男子走上前来,众人见之纷纷退后叩拜,王文正也鞠躬行礼道:“丞相大人!” 裴绝一脸倨傲地挥了挥手,徐徐地说道:“城外的战况怎么样了?各路太子蛊惑的勤王军队,数量大概有多少啊?” 王文正伸出一根手指,明显看着他有些颤抖,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丞相,你快看,城下……” 裴绝定睛一看,之间城外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排山倒还,喊杀声震天,一波接一波如同浪花一般涌了过来,突然,从地下破土而出几个巨型怪兽,这怪兽头颅如蟒蛇,却长着龙一样的脚掌,黑色的鳞片闪闪发亮,其中一个怪兽怒吼着,喷着火星,朝城楼上冲了过来。 裴绝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吓得当时就瘫倒在地,巨兽一口便咬掉了王文正的头颅,脖颈断裂处的鲜血四下喷射,如同泉涌一般。裴绝看到这一惨烈的一幕,心中恐惧万分,几乎就要昏厥过去…… 第十八章位极人臣 裴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额头的汗珠,突然发现屋内静得出奇,便大喊道:“来人啊!” 屋内没有任何动静,裴绝心中发奇,只得自己起身披上一件袍子,拉开卧房的门,口中念叨着:“这是怎么回事?这帮下人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他刚走出房门,正厅突然大量,只见赵丹正襟危坐在他日常会客所做的那个中间位置上,正微笑着看着他,站在赵丹左右地分别是羽林军大将崔榆,左右卫率长甘梁才,卫率的军士已经将整个正厅围得水泄不通,屋内除了这四人之后,还有一个陈源,正站在门口严密监视着外面的情况。 裴绝心中一惊,却仍故作镇定地说道:“太子殿下今日大驾光临,带亲兵包围我相府,臣不胜荣幸,不知殿下是否奉了陛下的旨意,否则如此打动干戈,似乎不太符合我国律法啊!” 赵丹冷哼一声道:“老狐狸,别再负隅顽抗了,吾今日前来便要问问你,父王身死数日,你为何秘不发丧,还要派封天教的人前来刺杀于我?” 裴绝瞳孔微缩,忙反击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觐见,太子是如何得知陛下驾崩的信息?陛下是否驾崩暂且不提,你诬蔑老夫派兵刺杀使团,这罪过可就大了,还请殿下慎言!” “啪嗒”一声,赵丹甩出一块木牌,木牌摔落在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音,他冷着脸说道:“此令牌是我从那刺客头目身上搜出的,正是封天教长老的通行证。我燕国朝上分为太子丞相二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封天教的长老除了有几位与我交好之外,剩下的都是你的人。除了是你派人刺杀我之外,难不成我是我自己派封天教的人刺杀我自己不成?” 裴绝表情一凛,当时便拉下脸来,气势汹汹地说道:“赵丹,你个黄毛小儿,别以为今日拿下我一人皆可以扭转乾坤,你可别忘了,狼师的十万铁骑尽在我掌握之中,若是我半个时辰之内不能给王文正将军送信,那么顷刻之间,他便会踏破平京城,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王文正?”赵丹露出了一抹不易差距的讥笑,“不用劳烦丞相给他送信了,我已经将他带来,有什么话,你就在这里和他说吧!” 说完,他使了一个眼色,崔榆心领神会,从一个包裹中取出一物抛出,那物体在裴绝面前滚了几滚,几滴殷红的液体还从上面飞溅出来。裴绝定睛一看,那正是王文正的头颅。 他吓得瘫倒在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感到心口一阵剧痛,他扶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道:“太子,太子殿下,罪臣想求殿下一个事情,能不能,给我留个全尸?” 赵丹拂袖起身,大笑道:“裴丞相说笑了,你可是大燕的股肱之臣,我怎么舍得你死吗?别说全尸了,你的这条命都得给我好好留着。替我仔细看看吾如何让大燕一统天下!明日登基后吾便大赦天下,你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难逃!” “至于你的这些家小,党羽和学生吗?丞相必然是受了他们的蒙蔽,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他们以下犯上,都罪该万死,明日吾会下诏,处死相府所有人等,与相府来往密切之人,也通通处死,他们的家眷通通没入官中为奴,你看,吾这个决定怎么样?” “吾一定要让你知道,做了君王之后孤家寡人的感觉,让你看着你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然后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世上,了此残生!” “你……”裴绝的额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他感到心口的怒火仿佛在距离的燃烧,大吼一声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你日后就是做了君王,也是暴君。如此嗜杀成性。燕国早晚要毁在你的手上!” 说完他喷了一口血,昏死过去。陈源虽然觉得赵丹的手段有些狠辣,但是也颇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作为一国之君,想要拨乱反正,压制住国内的反抗势力,也不得不牺牲掉一些人的性命,只不过他今日的所作所为,与前几日那英武忠勇,爱民如子的形象,反差颇为巨大。 第二日早朝,群臣之中有很多人已经知道了昨日夜间发生的事情,都在那里议论纷纷。这时,崔榆走上点来,取出一份诏书,宣读起来。 “奉陛下遗诏,太子德才兼备,秉性纯良,做事果决,深藏不露,锋芒内敛,实有寡人之遗风,今日继承大统,以报天地祖先!” “迎立新王!”这是,赵丹身着龙袍,头戴冕冠,龙骧虎步,气势磅礴地朝王座走路,他步伐稳健,气定神闲,颇有君王威仪。当他坐在位子上的时候,朝臣纷纷跪地叩拜,齐声道:“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免礼!” “谢大王!” 这是,崔榆又拿出另一份诏书,说道:“新王诏令,大赦天下。除叛国降敌者,皆免死,减一等处罚!总管连金玉,图谋不轨,隐瞒先王驾崩之事,实乃罪不可赦,着令廷尉乱刀砍杀之后枭首示众!丞相裴绝受卑下蛊惑,妄图刺杀新王,幸得未成。陛下念在他有功于社稷,死罪可免,着剥夺一切爵位,贬为庶人!丞相府所有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腰斩!女眷没入官中为奴!与丞相来往密切之官员,全部,腰斩!其家眷流放三千里,或没入官中为奴!丞相之学生,幕僚,全部,腰斩!” 群臣哗然,这是已经有几十名鹰卫的士兵冲上大殿,将那些丞相的党羽尽数拖走,鬼哭狼嚎,喊冤求饶之声不绝于耳,场面一度有些混乱。片刻过后,在场的文武百官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见新王如此雷霆手段,大家都禁不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噤若寒蝉。这是,崔榆又道:“其余臣子不必心惊,被带走的人都是经过仔细核查,确是丞相党羽,与丞相一般来往之人,暂且不论!廷尉对此案还将详查,诸位身边若有同僚被冤屈者,尽管上书参奏。陛下宽宏大量,必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另外,右卫率长甘梁才平叛有功,着将左右卫率合并,由其统领。郎中令崔榆,赏地百亩,加封为侯爵。” “另外,陈源多次救驾,又平叛有功,着封为卫尉,统领狼师,拱卫王都!与崔榆一起暂代太尉之职,共掌大印!” 群臣又是一片哗然,有人直接出声质问道:“这陈源可是秦人啊,就算立再大的宫,也不能将大燕的军政大权交付于他啊!万一他是秦国派来的细作……” “御史大人说的即使,臣附议,望陛下三思啊!” “臣附议……” “臣附议!”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