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魇语者》 设定集 人物设定 「K-391」/罗希·达赫那什·奥西里斯:地狱“黑雏鸟”Ⅲ期基因战士。受到死神委派来到凡间替代罗希成为原罪之王的“钦选救主”。本体记忆和意识正在和罗希的记忆和意识相互磨合,时不时会出现单体意识沉浸现象,即暂时加载一方记忆,另一方寂静。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现象会逐渐消失。 奥利薇娅·克里斯蒂:拥有未知的血源,现为双翼已被焚烧折去的堕天使,实力折损了大半。是原罪之王忠诚的信徒,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钥匙”。即第四柱之环,无状无序之环——Azassoze(阿扎索兹)。 霍特里克·奥西里斯:奥西里斯家族长子罗希的亲兄弟。为人温雅,很难有事情能使他惊讶,永远戴着淡定的面具。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似乎与“血源之王”罗德里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莎兰·奥西里斯:罗希同母的姐姐,现任帝国主力军——黑森游骑兵团的团长。本身即具有第一代暗隐修女,也就是罗希和莎兰的母亲罗兰·罗森的血脉。有着远超常人的迅捷,力量,身体素质。 奥迦斯·达赫那什·奥西里斯(死神):人间奥西里斯家族的直系祖先,原罪之王眷族之中的上级仆从。出现在人间时,常表现为穿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华美的黑袍,带着兜帽,长着骷髅脸的手执扭曲巨大镰刀的形象。死神的镰刀,其实是第六柱之环,原罪之环——Guilty verdict(断罪)。 旧日神设定 原罪之王(撒加罗尔):蓝星七位上级旧日神之首,乃蓝星无数旧日神中最强之神,象征“痴愚”的存在。本体被欧希庇斯提克生命界之古神杀死并被封印在距离蓝星3.1光年的黑色死星中,位于其高纬地区的虚弱祭坛之上。星位移动,虚弱祭坛沉入地下,传说第八颗流星归位之时,原罪之王将踏破罪的边缘,降临世间…… 黯灭之王(萨达古斯):蓝星无数上级旧日神之一,地位稍次于撒加罗尔,象征着“蒙蔽”的存在。本体被欧希庇斯提克亲手封印在β-35星座第七星云的残星南极点超远古城市拉达基地下的根须之湖中。由于拉达基内部基本不符合宇宙物理规则,萨达古斯的意识和精神被完整禁锢,当残星磁场紊乱时,萨达古斯的精神会与外界进行短暂的扩散,重新寻找信徒。当拉达基下的根须破土而出时,萨达古斯亦随之出现。 血源之王(罗德里格):蓝星七位上级旧日神旧日神之一,象征着“无妄”的存在,是无数旧日神中对于蓝星人类来说唯一中立的神。本体被古神封印在黑鹰座奥系星系的一颗恒星的星核中。这颗恒星能量稳定,血源之王则一直靠着地核中的能量不让自己陷入梦境中,它在自己被封印的最后一刻从血源窥探得知古神的计划,派出自己的至上仆从前往蓝星,打乱古神的计划。 闪灵之王(符拉迪戈纳斯):蓝星七位上级旧日神之一,象征“嘲笑”的存在。与其他旧日神不同,符拉迪戈纳斯有无数“虚幻的实体”,也就是说每一个“虚幻的实体”都有可能是符拉迪戈纳斯的本体。所以它从来就不曾被封印,目前正潜伏在蓝星,企图坐收渔利。 ———— 注意!由于某种难以名状的原因,每一个旧日神被封印之地在蓝星都存在正常情况情况下无法观测的投影。所以,蓝星狂热的信徒为了区别各位旧日神,排了序。 ———— 旧日神相关 旧日神的梦境:梦境是人的意识活跃的又一场所,也是旧日神与信徒沟通的重要手段。在梦境中,由于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旧日神的意识会被无限放大,会感知到自己周身的情况并通过梦境折射出来。被梦境选中的人,实际上是与旧日神四处乱窜的强大脑电波达成同调,因此便会梦见封印旧日神的地方,甚至是旧日神的本身。梦境中的一切都无法用宇宙中任何语言的任何形容词形容,但做梦的人却可以大致描绘出是什么景象,不过多数情况下,伴随梦境的结束随之而来的就是做梦的人的精神错乱甚至死亡。旧日神带来的梦境不可揣度,所以旁人即使听了描述,也不会有任何感触。 旧日神的分身:旧日神——除符拉迪戈纳斯外——拥有无数分身,这些分身实际上都是他们意识活动的投影。每一个旧日神都会拥有一个到几个知名的分身,例如原罪之王最著名的分身是一个头戴黑色王冠战盔,戴着类人面具,身穿黑色原罪重甲,披着宽大斗篷的手执审判盾杖的黑暗骑士;而黯灭之王的分身是一个妖艳至极的美丽女人;血源之王的分身是一个黑红花长袍的头戴高得夸张的礼帽的魔术师装扮的高大男人等…… 蓝星势力 尤洛普帝国:横跨大半个大陆板块的强盛帝国,拥有强大的主力军——黑森游骑兵团。目前,国内暗潮涌动,很不安分。 黑色圣堂:由尤洛普圣古伦斯特城的主教艾布哈森·彼得秘密创建的隐秘组织,直接听命艾布哈森,企图借用罗希的身体献祭黯灭,有能力在多处地区制造大规模恐慌。 鬼忍武者教派:潜伏在黑影中的势力,来自东方,不属于任何势力。创立至今,一直致力于恢复世界的均衡,平复世界的不义。 黑森游骑兵团:前身是公开的法外团体黑森佣兵团,后被王室收编,重组成为游骑兵团。是尤洛普的主要战力,几乎吸纳了尤洛普所有精锐,甚至拥有掌握强大魔法的游骑兵。 暗隐修女团:在第一次圣战期间由罗兰·罗森和凯瑟琳·布洛领导,公然反叛教会,信奉死神的修女。作为回报,死神改变了她们的血脉,衍生出一种全新的血液——蔷薇鲜血。这使她们拥有了大量的魔法,以及远超凡人的力量。可惜在圣战末期,依旧被教会几乎赶尽杀绝,仅少数人逃脱。 暝鸦堡:由前暗隐修女团领导人凯瑟琳·布洛一手创办的组织,立场不明,似乎在暗暗做着收尾工作…… S-00黑潮 放眼望去,一片灰暗。一路向前,时不时还能见到些深陷地中或浅搁地表的骸骨,被风化得已经丝丝开裂,扭曲的岩石远远望去好似一道道瘦长的鬼影,被风蛀出一个个大小大小不一的洞隙…… 这片腐朽土地的尽头泛着诡异邪恶的红光,那,是一条奔涌着的,如蛇般蜿蜒的,怒吼着奔流着猩红烈焰的河流。它就这样横亘在这腐朽灰暗的土地上,将大地撕裂,任谁也休想通过。 越是再往前,四周就越是黯淡无光。即使是那河流,也只能照亮他自身,以及周遭的一小片区域,面对这无限冗长的黑暗,就连它也无可奈何。好在前方不远处,就有一片阴森的宫殿建筑群,看起来像是死神的居所。 这里好像是地狱啊…… 也没人说这里不是地狱,事实上这里“不全是”我们知悉的地狱,甚至死神也不是我们印象里的死神。 奥迦斯·达赫那什·奥西里斯,这是他的名字。此刻,他正坐在屏幕前,入了魔一样的盯着手里的一份文件,自言自语道:“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消失的?”他示意一直站在一旁的档案管理员:“一分钟,我要看到秘境和拉达基古城两场战斗中的所有影像。” 档案管理员调试了一下黑色面罩,问了一句:“请问死神大人,您是要多长时间限度以内的?”奥迦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四天前到现在。”管理员按了一下耳中的装置,秘境和拉达基的影像分屏从其额中的探头中显现出来。 毫无疑问的,两场战斗同样地惨烈,一个高大壮硕地身影挥舞着长矛,犹如黑色的闪电一般冲锋于战场之中,乍一看这似乎并无异常。“能快进吗?”奥迦斯突然询问道。档案管理员反问:“请问您要几倍速?”奥迦斯道:“最快。” 在那两个根本看不清的快进影像上到底能得到什么讯息?档案管理员也很纳闷。正在这时,奥迦斯毫无征兆地大声道:“同时暂停!”管理员立刻停止画面播放,奥迦斯靠在椅子背上,指挥道:“秘境战役往回倒退3分22秒,拉达基古城遭遇战倒退2分55秒。” 档案管理员照办了。虽然很模糊,但是他也从画面中捕捉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可疑轮廓。他将分辨率调试到最高,是一个黑影,似一个巨大鬼影,长着样的翅膀。奇怪的是,奥迦斯能看清 “我需要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奥迦斯自言自语着起身,还不忘言谢:“辛苦了,管理员。”后者回答:“我的荣幸。”奥迦斯唤醒目镜,接通一个讯号:“萨德森?正好,我需要你帮我一下,审讯室等我吧……” 审讯室里。奥迦斯缓缓坐下,对面是一个着黑色军服的人,看军衔是一个少校。但见这位少校眼神飘忽不定,局促不安地绞搓着双手,时不时还有意无意地深呼吸着。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从战场逃离的。”奥迦斯试探着说道,他知道这位少校现在的精神状态很不乐观。少校从眼睛上方看了奥迦斯一眼,声音低沉道:“看来你们实地考察了一下。”奥迦斯调整一下坐姿:“算是吧……只是你还记得在你走之前,前线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审讯室外的观测室内。一个身着古典红黑长袍的人笔直地站在了那里,想来那人应该就是奥迦斯口中的萨德森。但见他手拄着下巴,神色肃穆,默默地观察着审讯室的一切。 审讯室中,奥迦斯继续宽慰少校:“安心,只要你能阐明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临阵脱逃的事情,我可以不再追究,甚至如果我觉得这对我有帮助,你还会得到丰厚的回报。”少校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我不需要奖赏,甚至不需要宽恕,但是我如果不说出来,我会发疯,我一定会发疯的!” 奥迦斯欣然向摄像机示意,同时对少校说道:“快请讲!”少校整理一下情绪,尽量平静地说道:“秘境战役基本没什么异常,最诡异的是拉达基那次。拉达基遭遇战刚开始,我们仓促在古城周围几百里开外部署防线,那里的地形非常崎岖,甚至根本就不符合物理学构造……” “驻防的官军们莫名地都出现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但他们都只当做是水土不服所带来的轻微症状,也就没太在意。而我不一样,我总感觉在我们精神和阴影的边缘有一双眼睛正欣然地盯着我们。这种感觉一直折磨着我,好几个夜晚,我都无法睡下,或者说根本不敢睡下…… 在某一天晚上——就在十几天前——我实在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在夜晚巡逻队交接的那几分钟,我溜出了军营。我走了没多远,爬上了一个不算高也不算矮的丘陵。丘陵的那一面,是一个临海的沙滩——我不知道那个混沌的城市周围哪里来的海,但那早已不重要了…… 接下来的事,死神先生,还有监控器对面的先生——或许还有女士们,我以我的人头担保,那是我所见过的最令人恐惧的事情……”他双手抱头,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似乎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奥迦斯向摄像头示意放松。 许久,那位少校才道:“只见那沙滩的礁石上,蹲着一个不可名状的生物,它——我不知道该用哪个'ta'来形容——长着青蛙一样的脚蹼,浑身是黑色的皮肤,皮肤下似乎没有一点脂肪或其他东西,甚至都能够看到皮下骨头的轮廓,背后是一副残破的蝙蝠翅膀,还生出来很多触手。” “我发誓,这辈子没看见过如此可恶、恐怖又混沌的东西,那简直是世界上所有丑陋可厌的集合,充满了疯狂和畸形。那腐坏流脓,凄凉不堪的恶鬼身影时常入梦;那宇宙的噩梦和灾变的瞬间永恒印在我的脑海里。” 少校缓了缓,又道:“更可怖的是,那怪物会笑——先生们,它居然发现了我,冲着我笑。我甚至不知道在它那如老鼠般奸诈扭曲腐朽的脸上是否存在表情……”奥迦斯赶忙制止他:“好了少校,说说之后的事情吧。”说着推过去一盒纸巾。 少校猛地抽走一团纸巾,将脸上的泪痕和鼻涕以及汗水擦拭得一点不剩。这时,少校才缓缓道:“后面的事……我强忍着,踉跄着跑回基地,我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精神正处于崩溃的边缘。之后,上将清楚了我的遭遇,对外只是公布我因压力太大而失常。”少校顿了一下,从眼睛上方直直瞪着奥迦斯,令后者有些不快。 少校接着说:“可自从那晚过后,诡异的事情更多了。每天都有士兵失踪,起初我根本没有和那个生物联系在一起,以为敌军间谍出动了。我带领着士兵排查,奇怪的是我们每一次都会在角落里看见一摊血迹,有时甚至会看见一块块碎肉。我越来越猜疑是什么样的敌人可以在我们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掳走并杀死人? 直至几天前,我们在阵线内部大约几十步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士兵尸体,在他那被啃挖得不成样子的,可以勉强被称之为脑袋的物体上,没有脸。身体上被指甲划出一个对于我来说触目惊心的词语——You!” “之后我就知道了,”奥迦斯制止少校,“你当时就精神失常,再之后上将怀疑你有所隐瞒,就把你送到了我这里。”奥迦斯起身,亲自解开少校的手铐,自己打开审讯室的门,叫几个人过来看守他,随后和萨德森汇合。 观测室内,萨德森支走了所有人员,和奥迦斯一起一遍又一遍看回放。萨德森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一边问奥迦斯:“你相信他说的话吗?”奥迦斯回答:“宁信其有。”萨德森再次发问:“那您觉得可能吗?这种生物如果真的存在,那它又要做什么?我觉得还是问问我们的‘主’比较好。” 奥迦斯看了他一眼道:“‘主’不会告诉你的,他的脾气诡异得很。不过这你倒提醒我了,那只生物会否是那几位同‘主’齐名的剩下几位旧日神之一的眷族?”萨德森思考一下道:“也不是没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能要提前见见‘主’了……嗯?” 奥迦斯和萨德森同时同时感觉到一阵波动,奥迦斯和萨德森对视了一眼:“你刚才感觉到了什么?”萨德森道:“无需多言,都知道。”随后似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下脑袋:“那名少校!” 当他们赶回去时,审讯室内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萨德森赶去看那名少校时,看见他的头上,没有了脸,像是被整个挖了下去。奥迦斯抓住看守的衣领,低声怒吼:“我叫你们看好他,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看守也被吓得不轻:“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说要到窗口缓口气,随后他便将身体探向窗外,但许久没有收回,我想看看外面什么东西能够那样吸引他。我推他他不动,我就把他拉了回来,结果就像我们看见这样……” 奥迦斯使劲放下看守的衣领,狠狠盯着他,嘴上说道:“萨德森,走!和我去见一个人!”萨德森立刻走到门口,淡淡看了一眼那几位看守,跟了上去,口中念念有词:“愿‘主’原谅我等的冒失……” “黯灭之黑又回来了……” S-01回归 人间,罗希·迪欧斯·达赫纳什·奥西里斯子爵的陵墓下,石棺被人在里面缓缓推开。 里面的人忽惊坐起,眼睛还不适应黑暗。 片刻,他借着墙上青灯石微弱的光芒,打量着自己身处的这个显然是仓促开凿出的墓室。 “我在哪儿?”罗希——或者说现在的罗希——摸了摸脑袋,一脸不解地望向四周,忽然又讽刺般嘲笑自己:“你真傻,K-391,你还能是谁。” 没来由的,奥迦斯的声音在罗希脑子里浮现:“记住了,‘原罪之王’的钦选救主,你现在叫维赛迪,身份是我那惨死的后裔赐给你的。” “谁在我的脑子里说话?”罗希(K-391)警觉起来,几秒种后又觉得那个声音非常熟悉。 他试探性地反问:“死神大人?”奥迦斯自顾自地说道:“身逢乱世,群星归位,黑潮归来;‘原罪之王’,欣然直视,我等奉献。” 这番话使得罗希一头雾水:“死神大人,您在说什么?” 奥迦斯依然自说自话:“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不过在那之前……”他突然停下,同时一阵如同凄厉哭号,亦如诡音颂唱的哀鸣在四周响起。 罗希抑制不住抱着脑袋痛苦地叫喊出声。 随后,一个不可名状的犹如尸骸般扭曲的印记深深刻在脑海里,张牙舞爪。紧接着,就是深入骨髓的敬畏,以及叹息…… “那是什么?”罗希诧异道,那畏惧就如梦一般诡异。但这次,死神并未给予回答。 罗希咬咬牙,心里咒骂道:“莫名其妙!”’他再次打量起这个墓室,终于发现了诡异之处。 整座墓穴根本就不如正常墓穴那般方正**,反而大量使用色彩冲击;支撑的柱子不是直的,而是扭曲、螺旋向上;墙壁上被开凿出大小不一的诡异的,如火焰一般不规则的空洞,不知道干什么用。 陵墓正中央,正是罗希的石棺。 只见它被奇妙地稳固地安放在一个不规则的多面体的一个棱角上。但靠近看,却又发现那个棱角分明是开凿出的凹陷。 罗希审视着这个令人极不舒服的地下室,构造根本不符合物理规则,强烈的色彩差令人感到阵阵晕眩。 罗希现在只想逃离这里,但他很不幸地发现,有人来了。 他立刻重新躲回石棺里,火光随后就亮起来。罗希从石棺缝隙里向外瞥去,一队紫衣人打量着这个墓穴——或者说是地穴。 这之中,有一个部下求问:“奥西里斯家族不一定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为首者冷冷地嘲讽:“奥西里斯家族的那些蠢家伙到死都不会想到,这个墓穴会成为我们无上尊主的永久法坛。要知道石棺里的这位青年,可是一个完美的黯烬咒言的容器。” 法坛?容器?黯烬咒言? 罗希听为首的紫衣人提到如此生僻的名词,又听其如此贬低奥西里斯家族,心中好奇、疑惑又有不满,他决定继续偷听他们的谈话。 只听那个部下再次求问道:“那皇帝陛下那边……” 为首的人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什么时候为皇帝服务过?” 那个部下沉默几秒,道:“属下明白。” 为首者张开双臂,自我陶醉于这个诡异的,充斥着不可思议恐怖的地穴。 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地穴之中潮湿发霉的空气,低语道:“聆听吧!终末的恐怖歌谣!沉沦的魔咒!腐坏的大地!不可名状的盲目!疯狂与痛苦的潮汐!真实的掌控!万物的终极!无想的领路人!均衡的教条!混乱的监护人!道路的开辟者!伟大的黯灭之王!迷途的羔羊正等待你的指引!聆听您仆人的召唤吧!” 罗希在石棺后听得一清二楚。终末的恐怖歌谣?沉沦的魔咒?怎么听怎么像像一个邪神啊。 在隐约听着这祷词中,维赛迪似乎看见一个类人的轮廓,上半身可以勉强看出是下半身是明显的蠕虫,前面一对镰刀似的长足后面蜘蛛样的腿,腹部类似一个个扭曲痛苦的脸庞,似在呼救,又似憎恨,更似痛苦挣扎…… 罗希立刻止住想象,强迫理智战胜思考,并忘掉那个可怖形象。 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如果自己再想下去,自己一定会发疯。 …… 好不容易捱到这群紫衣人离开,罗希一秒都不想多待,立刻踢开石棺盖子,跳了出来。 黯烬咒言的容器?偏不让你如愿! 罗希满怀恶意地揣测着那群紫衣人的身份和智商,随后小心翼翼地盖严棺盖,跑了出去。 跑出去时,丝毫没有注意到鞋底的黑色灰烬…… 与此同时,圣古伦斯特城,奥西里斯家族城堡,私人图书馆。 奥西里斯家族族长,同时也是罗希的父亲,科里森·奥西里斯。他现在正在对着高到天花板的书架,手执着书本,却止不住地叹息。 “请节哀,父亲。”奥西里斯家族长子霍特里克·奥西里斯不知何时站在了科里森身后。 科里森将书和梯子归位,说道:“你看见了吗,这就是帝国所标榜的‘正义’带来的结果。” 霍特里克对这个话题笑而不答,转而说道:“现在整个城堡中的气氛很低沉。” 科里森静默地坐在书桌前,阴郁地回答:“我明白。”霍特里克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告退。 科里森缓缓抬头望向天花板,自嘲般说道:“我穷其一生都在避免沾上这黑暗画卷上的每一滴油彩,然而可笑的是,我竟也成了这画卷中的灰暗一笔……” 用生命作出的泣血之作,真是华丽…… 霍特里克走出图书馆,站在浩渺的夜空之下,抬头望去。晴朗的夜空没有一丝云彩,偶尔会看到有一个光点划过。 霍特里克淡淡道:“流星,它会有属于自己的位置吗?” …… 罗希这边。他循着那群紫衣人的踪迹,在他们之后走出了地穴。这个地穴似乎刻意修得四通八达,延续了那个大空间的风格,看似规整,实际完全不符合物理构造。内部空间感觉很大,实际上多沿用色彩冲突和视觉骗术,只是让人觉得空间浩大而已。 这一切似乎都为隐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隐藏什么?自己的尸身?罗希揣测道,但他很快推翻这个理论。如果只是自己的尸身,根本犯不上用视觉欺诈来掩藏。 罗希有一种本能的想法,这里的一切都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触碰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远离圣古伦斯特城。可自己又去哪里? 罗希不徐不疾地开始梳理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死人。有人要以自己为媒介,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这样消失也许会令对方陷入被动,但对方一定会反过来牵连奥西里斯家族,但不会造成什么过大影响。而且对方后面的实力显然很大,比起皇帝显然有过之而无不及,需要小心。 暂时只能得到这么多信息了,罗希环顾四周,林叶摩擦的声响宛如无限的死亡颂唱。 “何必藏在暗处窥伺。”罗希毫无征兆地来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语。 印证了他的话,一个明显做过处理的人声像恶鬼一样阴恻恻地飘来:“藏?呵,是我在给你思考的权利,否则你以为你会安然无恙站立于此?” 伴随这声音,一个遒劲的黑衣身影于树的阴影中压迫而来。脸上戴着东方风格浓郁的恶灵面具,背后的黑色长刀闪烁着诡异的凶光,眼神幽暗,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罗希环顾四周,冷笑道:“我是有多么大的力量,竟然会牵连到你这鬼影般的东方刺客?” 黑影回答:“我只是将你解救出来而已,毕竟黯灭之王的复苏可不仅仅是尤洛普教会和高层管理者自家的事。” 罗希一刻不怠地防备着他,听他这样说,便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黑影说话很是森冷:“监视你,限制你,必要的时候……”黑影停顿一下,才道:“杀了你。” 语气虽然森冷,但说话间语气却轻飘飘,仿佛这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翻覆的事情。 S-02雨夜回访 他说过的话,他一定会照办,这是罗希瞬间得出的结论。毕竟眼前之人周身的肃杀可一点都不比地狱恶魂要弱。 罗希笑笑:“我现在是一个没有身份的死人,你打算怎么办?” 黑影避而不答:“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负责你的生死。”罗希有些尴尬地牵了牵嘴角,继续发问:“你是一个人来的吗?”黑影不语,望向远方。 半晌,才半戏谑地说道:“我只能告诉你我们自建立以来,在洛熙帝国散播麻灰病毒,在艾岂可拉城邦制造万人埋骨。” 洛熙帝国?艾岂可拉城邦? 历史典籍记载,洛熙帝国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内在环威斯特海区域迅速崛起,但建立不到百年时间就灭亡于麻灰病侵袭。据记载洛熙帝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武力至上国家,统治者对外血腥扩张,对内恐怖独裁;艾岂可拉城邦更是如此,统治黑暗,军团独裁…… 未承想,罗希下句话反倒令黑影一惊:“你是鬼忍武者教派的人。” 黑影的讶异一闪即逝:“那又如何?”罗希继续道:“为了世界的绝对正义,但却拥有愚蠢的教义。” 黑影反唇相讥:“什么时候连一个纨绔都学会对他完全不了解的事物评头论足?”罗希丝毫不逊色:“是啊,什么时候那些终日躲在洞穴中的杂碎开始在人前搔首弄姿了?” 气氛陡然升级,罗希眼看着对方杀意逐渐涌现,又被强行压下去。 “想杀人却又杀不了是不是不好受?”罗希继续用言语挑拨对方,黑影这次却不为所动。 “眼看着天快亮了,”黑影看一下东方的天空,道:“那群紫衣人早晨一定会再次回来欣赏自己的作品,我是你,我就立刻走开。”说罢后退几步,重新缩回阴影中,气息消失不见。 罗希心想如此,耳边回想起死神的话:“你只需做你想做的事……” …… 今夜无风,低沉潮湿的空气,使人愈加烦闷,似乎要下雨了。 果不其然,尤洛普的夏季天气反复无常,冷雨如注,闪电犹如毒蛇般滑过天际,将一切映照得十分苍白恐怖,雷声紧随闪电的脚步,发出愤怒的咆哮。 霍特里克刚刚熄灭房间里的最后一根蜡烛,一道闪电找准时机,将卧室中的一切照亮,包括床边那个“已故之人”的身影。 霍特里克有意无意地朝床边瞄去,苦笑着自语道:“呵呵,看来家族中最近一定是过于挂念他了,竟然会出现幻觉……” 罗希出声打破这气氛:“大哥……”霍特里克再次看了一眼他的身影,淡定说道:“灵魂徘徊尘世,拒绝走出城堡,看来执念很深。” 罗希看着永远泰然自若行事着的自己的大哥,不是应该是喜还是悲。 罗希许久才说出一句话:“灵魂还会从身上向下滴水吗?” 霍特里克借助一闪即逝的闪电的亮光,看清了罗希发梢的水滴,折射着光芒。 霍特里克这才直视罗希:“你没死?” 罗希道:“当然。” 霍特里克摇摇头道:“你还是不明白,你知道吗,你这一‘复活’给家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 “他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我死?”罗希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这个答案。 霍特里克犹疑了几秒,几次吞吐才道:“黑色圣堂,隶属主教,但显然不是他的手笔。” “那我……”罗希的话被霍特里克强行打断:“是,你就这样白白死去了,想借尸还魂也不是不可以。等着,这会很麻烦。” 罗希非常迷惑:“啧啧,我就好奇大哥你是不是永远这么淡定啊?你会不会是个会读心术的魔神啊?” 霍特里克淡淡笑了笑,双臂环抱,靠着桌子耸耸肩道:“随便你怎么猜。” 罗希无聊地“切”了一声:“行了,无聊,我走了!”说着扒着窗框就要跳下去。 此时,霍特里克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制止了他:“今天晚上包括仆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在教堂举办葬礼,你可以大摇大摆离开,大雨会冲刷掉你的一切痕迹。” 罗希刹住车,转而从房间门快速离开,脸上有着不自然的尴尬。 听脚步声在走廊中渐行渐远,霍特里克低声道:“愿你今夜好梦,不……”霍特里克眼中闪过无可名状的光,轻声道:“愿你长夜无梦,流星永恒消逝。” 几天后,圣古伦斯特城旧区,一个怪异的东方杂物店在一夜之间突然出现。老板是一个很神秘的家伙,整天戴着怪异的狐狸面具,沉默寡言。 这个店铺根本不盈利,似乎只是某人的安身之所…… 又是一个无梦之夜,罗希放下窗板,霍特里克无声走进店铺。罗希摘下面具,坐在藤椅上,道:“您这样明目张胆地在夜晚前来,就不怕被人盯上?” 霍特里克打量着现在的罗希,笑道:“古典甚至有些破旧的黑衣,你真是害怕与人相知。” 罗希懒散地回答:“没办法,黑色圣堂满世界找我,好几个晚上我都看见紫色的影子从房檐上飘过。” 霍特里克看向四周,随后道:“拿点东西给我。”罗希重新戴上面具道:“把钱放这。” 霍特里克不太情愿地拿出钱袋抛给他,说了句毫无头绪的话:“小心阴影里的生物。”说罢随意摘走几个玩意,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那张标志性的恶鬼面具缓缓从藤椅后面的阴影中踱步而出,称赞道:“你将会是一个完美的、深不可测的猎物。” 罗希不忘吐槽:“糟糕的比喻。”黑影回答:“借你们的古语,‘精明的猎人狩猎时,眼中只有三件东西,猎枪、陷阱和猎物’。”说着,于地面盘膝而坐。 罗希问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出声道:“那句话还有后半句,‘但是要注意,森林里不止有兔子,还有狮子以及无数带枪的猎人’,这句话送给你。” 黑影静默片刻,答道:“多谢。”罗西摘掉面具,反问道:“你今晚杀了多少人?”黑影答道:“不多,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蛀虫。” 罗西深谙他的性子,靠回藤椅上说道:“看来他们死不足惜。” 沉默再次降临…… 罗希又发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无血不欢的刽子手?抑或是黑暗骑士?”黑影出声:“Hannya。” “什么?”罗希没有听懂。黑影解释道:“是我脸上的面具,它叫做‘Hannya’。” “Hannya……我记得那是瀛洲荒川神话中的一个厉鬼,虽不强但却极具标志性。”罗希求证道。 “别废话。”黑影——或叫‘Hannya’——似乎被他弄得很烦。 罗希暗暗道:“我就知道你没什么耐心……” …… 奥西里斯家族,私人图书馆。科里森背对着从容走来的霍特里克道:“你趁着夜色出去半天,竟只拿回来几张面具。” 霍特里克漫不经心地将面具扔到桌子上,道:“没办法,不盈利那个铺子迟早要倒闭。” 科里森猛一合书:“你就不猜猜我到底想问你什么?”霍特里克淡然回答:“父亲您早已知道。” 科里森愣了一下失笑道:“从小到大你一向如此,无论多么大的事,到你这里永远惊不起一丝波澜。我怀疑就算海啸来袭,你也能岿然不动。” 霍特里克浅笑道:“多谢父亲夸奖,看来您早已获悉罗希‘复活’的事。”科里森爬上梯子,又拿下一本书,故作疑惑状:“没有啊,这事难道不是你刻意告诉我的?” 霍特里克略带笑意,低头不语。只听科里森继续道:“你故意让他穿着雨披,大摇大摆地从正门出去。而且你明知我昨天不在教堂,我的房间就在城堡大门上面,你是故意让我看到的。” 霍特里克笑出声:“哈……父亲明查。只是那莎兰那边……” 科里森摆摆手:“这种事不要让她知道,她这个和罗希同母的大姐眼中,只有他那个好弟弟,有时甚至就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让她知道,整个家族非天翻地覆不可。” 霍特里克致意道:“我明白了。几天前,罗希主动申请随教皇前往末那王朝前线体验,未归。” 科里森微微颔首,示意他下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最近除了黑色圣堂,还要防备着皇帝亲临卫队。” 霍特里克思索道:“星银骑士团?他们来干什么?” 科里森不无讽刺地说道:“皇帝干什么还需要理由?”霍特里克会意:“那我先走了。” 眼看着霍特里克走远,科里森不耐烦地将书塞回书架道:“老狐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且说霍特里克走出图书馆,刚好飘来一片云,将月光遮住。霍特里克抬头望去,道:“云啊,你深知自己在光芒面前微不足道,却为何要执意遮挡住月亮呢?是你在嫉妒月亮那姣好的容颜吗?” —— S-03梦寻祭坛 罗希这一晚过得很充实,怎么说呢……他梦寻虚弱祭坛,那纯粹的梦境。 虚弱祭坛,那是一个永远被黄昏与黎明同时笼罩的不毛之地,无数旧日神的悲鸣回荡在那混乱和阴影之中。 罗希在这令人头痛的悲鸣中呆滞伫立,他想大喊,但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此刻,他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一个钻头在搅动。 他只得在那灰黄粘稠的潮水边行走,行走的方向,是将醒未醒的黎明。半边紫罗兰般的夜空同自己身边的灰黄海水形成了鲜明的撞击,就如同在那地穴中罗希所见的一样。 天空中不正常地漂浮着数个类似月亮的巨大球体,在霞光的映衬下,绚烂得有些令人不适,甚至令人感受到了危险。 那些七彩光球,就像一颗颗眼球正在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个迟钝且绝望的昏暗庄园,以及在庄园外的草地上散步的,名叫罗希的小小蚂蚁。 仿佛是突然间的,天空那本就不安分的霞光就像撕裂了虚空之门,腥臭的泥土混合着粘稠的海水,里面甚至夹杂着火焰,自那终极的虚空中喷薄而出,溅射在海面上。 罗希有了一个恶心的想法:这粘稠的海洋会不会是神明的分泌物呢? 这个想法诞生后,罗希决定远离那片海。 不知走了多久,那正中央的宫殿横亘在罗希眼前,这个宫殿的门柱被巧夺天工地雕饰成一个个不可名状的浮雕。 罗希总觉得那是一个浮雕,或者雕像,但近看却只是一个个扭曲的线条堆砌的装饰物罢了。 正中心,也就是宫殿门。上面饰以无可用语言表达的华美的雕花,单是立在这浩大的宫殿门前,便足以显示自己是多么的卑微如尘。 其余地方罗希无法观测到,不过单单是大门和这门柱,就已经足够了,那**的古老与神圣,构成了它万古直矗的威严。 罗希不受控制地推开沉重的大门,却发现里面的黑暗寂静的可怕。同时的,一股神秘的不可抗拒的力量降临在罗希的精神中。 罗希想要逃离这里,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走着。慢慢地,慢慢地走进那沉默的,一秒钟不属于亿万年的,无尽的神秘黑暗中。 这宫殿大得可怕,但终于,罗希看到了尽头。尽头的王座上,静静坐着一个巨大黑影,那黑影向前摊开那骨瘦如柴的手掌,头上带着沉重的黑色王冠,脸上带着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灰色面具。 王座背后的墙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不可名状的,神秘的生物,无界无序无时的愚痴疯神,撒加罗尔。 他看起来,就像由一团团混沌组成的触手生物。啊!他,他根本没有具体的人形,就连墙上的雕刻都好像随时变幻着! 再回过神来时,罗希看见,王座上那尊摊开手掌的“雕像”手中多出了一个圆形的臂章一样的物体,上面正是死神在他脑中刻下的,犹如尸骸般扭曲的印记! 罗希无法抗拒地从“雕像”手中接过那枚臂章,强烈的欲望迫使他立刻捏碎臂章。几乎是紧随其后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着,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血,不断从罗希眼中口中喷涌,但罗希似完全感受不到痛苦,痴愚般向撒加罗尔伸出手,自己失去了知觉。 …… 奇怪的咒言盘旋在罗希的脑海里盘旋,他睁开眼,眼前依旧是那座宫殿,咒言如同唱诗般奏鸣着罗希只听懂了后面的一个词语…… Incubuser…… 魇语者?那是什么? 他无意识地用手摸了下脸,结果将自己吓了一跳。 只见自己的手竟变得干枯苍白,除了现在的这双手附满鳞一样的像铠甲一样的东西,几乎和刚才王座上那尊栩栩如生的雕像的手一样。 他立刻从王坐上弹了起来,跑出离它几步远的距离。 然而他惊骇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那尊“雕像”! 罗希摸了摸头顶的王冠样的东西又触碰了一下自己的脸,发现一模一样…… 他发疯般跑了出去,跑到那海边,想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了什么鬼样子。 头上带着沉重的王冠,脸上是看起来犹如钢铁材质的黑灰色面具似乎与头顶的王冠连在一起。 一身黑色衣袍以及宽大到连全身都能遮蔽住的斗篷,外附着同样看起来像钢铁材质的黑暗旧日神的难以名状的铠甲。 他从狼狈不堪的海水中站起来,最后试图剥下铠甲和黑衣袍。 但罗希最后绝望的发现,那就是自己的皮肤,看起来是钢铁,实则是撒加罗尔的皮肤! 罗希不在揣测这宫殿和这秘境,只得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天空中的霞光泛着金黄的尘埃,与那紫罗兰的夜空一起流淌下来,严严实实地将罗希包裹住,涌入终极的虚空。 在那虚空中,潮水拥有金黄色的体贴,温婉地留住华丽的芬芳;绮丽的花园装点,拥抱着一秒钟不属于亿万年的价值…… 罗希醒了。 他掀开盖在脸上的狐狸面具,疲惫地走到门口,抬头望天,天已大亮。 无力地掀开窗板,又重新躺了回去,转头望向地板,那恶鬼一样的身影果然早已不见。 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脸和头发,发现一切正常,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 将手按在胸腔上,感受这里面跳动着的那东西,血液正在经由它而流向四肢百骸。 为什么梦境中的一切皆如此真实?那古老而神秘的宫殿,无法直视的**神圣,不可名状的深渊,无限终极的虚无之地…… 还有那王座之上的终极恐惧,伸出他那骨瘦如柴的双手,用鲜血滋养那干枯的心脏。诡音之鸦,嘶哑咏唱那古老的灰暗的,无可言说的咒言…… 罗希坚信,自己昨晚看见的,绚烂的幻昼和灰黄的海水已经将自己带入了一个人类现有知识完全无法触及的领域。 一旦人类掀开那无知的黑色幕布,窥探那万古虚空的冰山一角,幕布后的世界将会讨喜般地杀死他们! …… 地狱,死神宫殿。奥迦斯在仿虚弱祭坛的石柱前站定不动。虚弱祭坛正中的石台上原本放着什么东西。 现在,整座石台被摧毁了一半,祭坛也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上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 萨德森急匆匆赶来,看见祭坛中央的惨状,皱着眉道:“是什么人能拿走旧章?” 奥迦斯沉声回答:“除了主本身和主的眷族,谁还会有如此庞大的力量能拿走主的臂章?” 萨德森盯着祭坛:“你是说主已经找到了救主。”奥迦斯点点头道:“答案已呼之欲出。” “K-391!”两人异口同声道。 —— 奥西里斯家族教堂,霍特里克正对着面前的死神像,喃喃自语道:“长夜无梦,流行的寂寥带来了梦境的投影,无上无序的恐怖纷至沓来,降临于世……” 霍特里克原本天青色的眼睛赫然变得深红,四周以及长明的蜡烛似墨染般变得漆黑,无数深红光点在这黑色大幕中亮起…… “霍特里克少爷!”门外一声高呼,那漆黑顿时不见,只见一个仆人正恭敬站在那里。 见霍特里克转身那名仆人道:“来了一群客人,说是星辉骑士团!” 霍特里克眉头微皱:“这么快?”随即快步离开了教堂。 奥西里斯家族城堡大厅上,一批骑士分两列笔直站在大厅两侧。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略显狰狞的骑士板甲,身后是紫罗兰的斗篷,统一手执长戟,目视前方。 两队骑士中间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腰间悬挂着锋利的佩剑,强壮的身躯仿佛有无尽的力量,脸上惊险的伤疤提醒人们他经历过惊险的战争;目光如鹰般尖锐,只有最好的战士才拥有这样的目光。 此刻,他正在大厅的红毯上,来回踱步,等待着有人来和他见面。 中年男人看见了霍特里克,如鹰般的目光直刺与他,后者则以那万年不变的微笑直面着前者锐利的目光。 霍特里克客套道:“早上好,贝克特尔团长。” S-04对立 贝克特尔看看外面:“看起来已经不早了,我要找你的父亲,请告诉我他在哪儿?” 这样的态度,令霍特里克心生不快。他张了张嘴,向前逼近了几步,道:“父亲最近因思念过度,积劳成疾,现在正在安心养病。” 贝克特尔略带戏谑道:“可我昨天才刚刚接到科里森先生的信并转交给国王,想来不超过20个小时,这个病得的可真是太及时了。” 霍特里克从容地回答:“没办法,时间上确实有所冲突,不如团长您改日再来吧。” 贝克特尔态度强硬:“皇帝要求做的事,我不敢不做,今天我必须见到科里森爵士。 霍特里克盯着他,收起笑意:“恕难从命,请您——”他故意拖长音停顿一下道:“改、日、再、来。” 贝克特尔依旧严肃:“那么阁下如果不配合,那我可只能采取强硬手段。骑士们——” 里面的楼梯上传来科里森的低沉声音:“擅自搜捕皇室大臣是大罪,恐怕即使是贝克特尔团长这样做,我怕明天要在绞刑架上看见你。” 贝克特尔恭敬地朝科里森行了个礼:“请原谅我的冒失,科里森爵士。皇帝陛下听说这件事和黑色圣堂有关,迫切派我们前来,把这件室从头到尾弄清楚。” “而且,”贝克特尔补充道,“毕竟罗希子爵也算是皇室大臣……” 霍特里克一听就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科里森眉头一挑,态度一转:“啊,辛苦你了,贝克特尔团长。”他说着,忙将贝克特尔微躬的身躯扶正,面带微笑。 这下轮到贝克特尔内心感到矛盾了…… “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贝克特尔团长率领骑士团入驻奥西里斯家族与我们一同调查,毕竟失踪的使我们的子嗣。” 贝克特尔委婉回绝:“谢谢科里森爵士的信任,只是我们星银骑士团一向特立独行,请您理解。” 科里森当然表示理解,当然他也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对了,贝克特尔团长。你离开王宫,带走了一部分精锐,那剩下的骑士是谁在管理?” “由莎兰骑士长独自代为管理。”贝克特尔如实回答。 霍特里克听罢暗自松了口气,科里森看起来也轻松了些,他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不送贝克特尔团长离开了。” …… 贝克特尔带领一众骑士飞速离开,像是在躲着他们。 “太好了。”霍特里克不禁感叹出声。科里森眉头一挑:“我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霍特里克回答:“星银骑士团是皇帝的亲信卫队,自然代表了皇帝;而黑色圣堂作为主教一方势力必然会忌惮星银骑士团,这样一来他们即使不收手,也一定会收敛许多。” 科里森满意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愧是你。我这是为罗希找了一个强大的保障啊!” 紧接着科里森又说到:“这只是其一。其二,现任的教会掌权后一直和皇帝不和,但双方一直都奈何不了谁。现在主教好不容易露出了把柄,皇帝立刻紧咬不放,主教一定忙的焦头烂额。在权利的斗争中,夹在中间的我们才是最安全的。” 霍特里克道:“父亲英明。”科里森大笑道:“在英明还不是惊不动你?”…… —— 此时的罗希还是没有完全从那光怪陆离的梦境中走出来。现在他看起来依然十分疲惫,中午就关上了窗板,锁好了门,准备好好休息一番。 一个熟悉的黑影从屋顶跃进屋内,罗西连看都没看说道:“把屋顶那块木板给我堵上。” Hannya满不在乎道:“下次一定,不过我看你倒是很疲惫。” 罗希有气无力地说道:“昨晚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身心俱疲……” 梦境?Hannya猛然间想到了什么,气氛一转,阴恻恻地开口:“你梦见了什么?” 罗希在面具下瞟了Hannya一眼,道:“说了你也不明白。”Hannya毫不退让:“你必须告诉我。” 罗希无奈,只好让步:“你想知道什么?”Hannya急切地回答:“一切!” 罗希将梦中的的所有和盘托出,只是他刻意省略了撒加罗尔和自己变成他的那段。 “果然和黑影大师说的一样。”Hannya喃喃道,随即压低声音,凑到罗希面前,道:“今天你说的一切,我都将告诉我的同伴。但是,黑影想把它吞没在黑暗中,明白了?” 罗希摆摆手,Hannya后退几步,转身猛地推开门,离去。 然而Hannya不知道的是,事情并不全是他想的那样…… 此夜,大块大块的乌云掩盖住闪烁的星空以及皎洁的月光,天空受乌云的影响,竟泛起了淡淡的暗红色。 几个紫色的影子在房屋上穿行,最后在罗希的门前停了下来。门锁已经脱落,这几个紫衣人轻声踱进屋中,在罗希藤椅旁站定,兜帽遮住了半张脸。 罗希其实根本没睡着,因为他害怕再次回到那个诡异的梦境。此刻,他在面具的掩饰下,将这群的动作尽收眼底。 最前面的人,将冰冷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站起来,我知道你今晚不曾沉浸在梦境中。”他阴恻恻地开口道。 罗希很配合地站了起来,双手举起,站了起来,还不忘贫嘴:“我说你们啊,知不知道大半夜潜入别人的房间是一件非常惹人痛恨的事?” “不要说话,”紫衣人显然不想和罗希多费口舌,“你只需要和我们走就够了。” 罗希还想继续拖延时间:“我还想问问你们,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几名紫衣人对视一眼,只说道:“站起来。” 罗希一直他们用这一句话搪塞,心中极其不满,恶意攻击道:“你母亲是不是不爱你啊?” 紫衣人似乎也失去耐心了,一拳砸在罗希腹部。后者痛苦地蹲下身,紫衣人又补一脚,失去耐心低吼道:“跟我们走!” 罗希蹲在地下大口喘气,余光瞥见窗外,有一个熟悉的恶鬼面具无声闪过…… 只见Hannya在阴影中拔出刀,无声接近,快速且狠戾,直接击杀两名紫衣人。 将他们的尸体无声放到地面上,Hannya旋着花刀,接近最后一个紫衣人。 罗希突然笑道:“呵呵呵……报应来的真快。”紫衣人道:“我从不相信报应。”Hannya旋刀立定,在其身后说道:“但我相信。”紧接着直接从其第三道第四根肋骨之间刺穿心脏。 位置找得极准,直接切断血管,一击毙命。 “你回来的很及时啊。”罗希爬起来,重新坐回椅子上。Hannya擦拭着刀刃上的鲜血,嫌弃地丢掉白绢,收刀入鞘。 Hannya背对着罗希,说道:“一个猎人如果被其他猎人从手中抢走猎物,那将会是一个很丢脸的事。” 罗希将面具扣在头上,闭目养神,闲聊道:“你似乎很喜欢猎人的典故。”Hannya答:“只是觉得有趣而已。” “地上这堆……怎么办?”罗西困意来袭,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还不忘扔责任。 Hannya没有回答问题:“有细绳子吗?”罗希懒散地说道:“那堆杂物里,自己找。” ———— 一夜无梦,罗希幽幽转醒。 环视屋内,地板上的血迹全然不见,每一个角落都不曾留有任何痕迹,甚至连窗框上、地板缝的每一滴喷溅血迹都被仔细擦拭。 罗西满意地走到门口,看见门锁变得完好无损,被刻意做了磨损处理,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地上多了一截细绳…… 真是熟手了。罗希深深感到佩服。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抬头迎上早晨的日出,殊不知在暗处,紫衣人们开始变得焦躁不安…… “这三个蠢货是怎么回事!”首领震怒,紫衣人们面面相觑,望着地下的三具尸体,不知其中缘由。 首领见无人应答,又发问道:“今天早上,这三个蠢货的尸体被人用绳子挂在地穴中,看守者竟然谁都没发觉?你们的眼睛简直比蝙蝠的眼睛还要差!” 底下,一个紫衣人出生:“大人,我们派出去的侦查者有人发现,星银骑士团正在昨天入住这座城市,可能是……” “星银骑士团?皇帝的卫队?他们来干什么?”首领恍然:“啊,看来我们的政敌也采取了措施。” 紧接着,首领吩咐道:“将这三人秘密处理,我们退回暗处。上报主教,皇帝已经采取行动,请求主教拖延住皇帝。” “我们该给骑士团找点麻烦了……” S-05坠落之人 几天后,教堂,主教办公室。一个身披紫色天鹅绒道袍,手执黑星权杖的身材臃肿的中年人正面对着神像。嘴唇紧抿,眼神阴冷,狡猾的神情似乎谁都不可信任。 一名教徒急匆匆跑过来到主教面前,双手交叉在胸前,单膝跪地:“主教大人,黑色圣堂传来消息,我们的计划被一个不知名的人所打乱。” “慢慢说,什么人会使他们自乱阵脚?”主教赫莱伊·米什卡语气听起来十分平缓,没有任何情绪。 那名教徒紧张地眨眨眼,咽了口唾沫,斗胆道:“他杀死了三个圣堂教徒,而且将尸体挂在地穴中,向我们挑衅!” “什么?!”赫莱伊语气突然暴怒:“你是说,我堂堂黑色圣堂,竟然被一个人耍的团团转,而且我们竟对此人一无所知?!废物!” 教徒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声音发颤:“主教息怒,我们并非一无所知。我们庞大的眼线网络依旧侦测到有几个不明势力之人在本城活跃……” 他偷偷抬眼看着主教,只见主教脸上的怒色似乎有所缓和,便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而且据报告,他们之中一人似乎和那些皇帝近臣走得很近,而且……” 主教叱责道:“有话一股脑说完,别吞吞吐吐,令人干着急。”教徒不敢耽误,立刻托出重点:“星银骑士团入驻本城!” 赫莱伊眉头紧锁:“星银骑士团?看来我们的政敌也开始采取行动了……我该找城主好好谈谈……” 不知这究竟是否是Hannya刻意所为,都引起了教会内部不小的风波。 —— 反正罗希是睡不着了,自从那晚跌落于梦境后,自己似乎一天比一天不需要睡眠的支持。反正这个夜晚很难捱,罗希决定出去透透气。 圣古伦斯特城整体处于尤洛普北部的中高纬地区。境内多山,多矿产,气候适宜,临近国都,进而一跃而成全国第二大城市。 罗希躲进一个清凉且人迹罕至的山中,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比城中那乌烟瘴气可不知好了多少倍。 寻了片柔软的草地,这片草地临近着河流。罗希静静躺在草地上,听着草丛中的虫奏出的交响乐;溪水潺潺,繁星点点,这无人欣赏的深邃夜空,竟隐隐有些古老与神秘的质感。 真希望这一晚成为永恒啊…… 一颗流星拖着美丽的冰蓝色尾巴,划过天际。 还有流星?正好……不过这颗流星怎么不动,甚至看起来还越来越大了? 有点不对……敢情这流星是砸下来了? 只见那颗谜一样的“流星”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自己所在的位置袭来。 罗西傻傻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颗“流星”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轰隆—— 无形的冲击力造成的破坏相当可观,草地下面的土被翻出半尺有余。以罗希为圆心,半径五米的地面全部被毁,甚至带倒了数棵合抱粗的大树。 那身处圆心的罗希…… 当然没事。 飞扬的尘土中,有一个高大身影,披着宽大的斗篷,头上戴着王冠一样的东西的黑影稳稳接住了那个“流星”,将它轻松放下后,就又缩回罗希体内。 罗希的意识还停留在流星砸下来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当看到那个东西安然落地,自己也毫发无伤时,震惊是非常巨大的。 “发生了什么?”罗希茫然地自言自语道。他甩甩头,转而又开始研究起眼前这个怪异的东西。 这东西的做工很特殊,根本看不出来他的材质,不过外形看上去既像石制棺材,又像铁铸圣碑;表面的流光隐约跳动,或许是受内部某个东西影响,竟有一种不可名状的古老。 上面的各种浮雕铭文,罗希在梦中好像都见过,但现在却又完全不了解;正中间雕刻着一个**神圣的脸,看起来应该是什么神明的脸庞? 或许自己应该先拿什么东西,把这个棺材撬开。罗希这样思考着,手指抚上粗糙但风格极度精细的石棺——或者圣碑——想看看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缺口之类的漏洞。 然而罗希在审视了几圈后,失望地发现,这个石棺(圣碑)不但做工精细,密封性也十分地强。 而且,罗希一个不小心,手指猛地刮上它锋利的边缘,一滴血残留在石棺上。罗希迅速缩回手,眼看着那一滴血迅速被吸收进去。 紧接着,一丝光芒顺着刚才的地方流向正中的那张脸。那平和脸上的眼睛开始闪烁起诡异的冷芒。 石棺自中间呈“X”形裂开,之后顺着裂痕迅速张开,一个人影像猎豹一样猛地扑出来,将罗希牢牢压制住,只手掐住罗希的喉咙,另一只手拔出短剑抵在罗希胸膛上。 “这是哪里?”黑暗中罗希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很明显能听出,对方是低沉且元气不足的女声。 罗希的喉咙被狠狠卡住,只得声音嘶哑且窒息地回答:“这里是蓝星,你不必……紧张……呃……” 不知对方是意识到已经没有了危险还是面前的人快要窒息而亡,将罗希放了下来,借着月光打量着周围被冲击毁得已经不成样子的森林 她抬起双臂,看看自己满身的血污和累累伤痕,短剑无力地掉在地上,自己也虚脱得跌倒。 她看向正在一旁大喘气的罗希,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道:“扶我起来,那边的人类。”声音虽小,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 罗希听见她喊“那边的人类”,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后恍然:“是在叫我?”随后看她伤成这样,立刻跑过去,把她架了起来。 “带我走。”那女子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罗希对这种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但看她伤得那么重,自己也忍耐一下吧…… 罗希探询道:“去哪儿?”对方语气冷淡:“随便你去哪。” 没有办法,罗希只能暂时将她扶到一个早已废弃的矿洞。她坐了下来,道:“你不知道废弃矿洞随时会崩塌的吗?” 罗希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没那么倒霉。”随后走到矿洞口,看向天空,心想着Hannya能快点发现自己不见了来找自己;那女子也不再搭话,静静靠着石壁休息。 “你来这里干什么?还有她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矿洞的深处的暗影中传来,Hannya步履稳健地从阴影中走出,顺带不露痕迹地扫了一下靠墙坐着的女子。 那女子眼睛眉头紧皱,眼睛微眯。这个凡人刚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竟没有一点气息,周深还缠绕着……杀气?他到底是谁? Hannya面具下同样露出了少见的疑惑。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自己居然会在她的注视下失去惯有的安然自若,会下意识认为她很危险? 总之,小心为上。这是两人同时出现的想法。 罗希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便主动充当人形屏障,挡在两人之间,添油加醋地解释道:“啊,放轻松,各位……” 他指向Hannya,冲那名女子说道:“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来保护我的是……”那女子剜了他一眼:“闭嘴!” 罗希一口气郁在胸口。他沉重地垂下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转身离开,望向繁星。 Hannya沉默片刻,声音沉下来:“你来自哪里?”那女子优雅淡笑:“恕我无可奉告。”Hannya眼神闪烁,片刻又道:“是什么人能让你受如此重的伤?”那女子偏过头去,几秒后正色回答道:“一个凭你这凡人永远也无法触及之人。” “我这凡人?”Hannya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这凡人?哈……在这世界上,有谁会称呼一个满身鲜血,无数冤魂缠身,杀气满盈的人为凡人?我说这些,你恐怕已经注意到了吧?” “我刀上的每一个冤魂,都带着无法洗净的的恶。说得再深些,他们,是妖!是鬼!而我,斩尽天下恶鬼,誓平天下之均衡,这面具下也早已不是真我……” “我就是神!!!”Hannya厚用东方语言大吼道,洞穴那永恒黑暗的深处开始骚动。 无数蝙蝠自洞穴深处蜂涌而出,站在洞口的罗希缓过神来后立刻蹲下,而Hannya却不为所动,径直面对蝙蝠。 在如潮水一样的蝙蝠群中,Hannya说着难懂的东方古语:“为人者兮,悲也郁;临渊者兮,舞而立;落此者兮,道也跻!” S-06罪孽,生命 黑色的蝙蝠浪潮久久不得散去,罗希二人心中的惊骇也如同这蝙蝠的浪潮般无法平复…… Hannya的身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人心悸。此时,就连他脸上的面具都有着阴恻恻的气息;那恶鬼的笑容,就像随时要将你吞入无尽血海。 那女子心头的猜疑更重了。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周身那实质性的杀气根本不像蓝星人类所有,反而更像……我主那无可言喻的恶意? 罗希蹲在地上,听不清Hannya在说什么,只觉得脑袋里有一个声音正在不停盘旋…… 他迎着蝙蝠狂潮,直立起身,用着不属于他的语调声音说道:“生之有罪,吾王欣喜。撒加罗尔,灾变痴愚的妄言,原罪之王;当第八颗流星归位,无面的月光,黯然直射,踏破罪的边缘,整个蓝星都将为之闪耀。” 那潮水般的蝙蝠,似乎得到了命令,盘旋于两人之间。两人的面容被无尽的蝙蝠遮掩,偶尔能在那微乎其微的飞行空隙中瞥到。 他重新审视了一下罗希,不得不说,凡间的言语和秘密,实在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那女子摊开一直紧握的手,那手中赫然是一个缩小版的臂章,上面是熟悉的扭曲图案。她盯着这两个人类,默默低语道:“我主,今日在此,我竟在此聆听汝之言语。《原罪之书》,为我倾听,万千之理,透彻明晰。” “你在否定我?”Hannya质问道,情绪明显出现了少见的大起伏。罗希泰然自若地回答:“铁与血只会征服一切,而不会改变一切。流星的轨迹,永远无法捉摸,蓝星的古老支配者苏醒,疯狂与痛苦的潮汐将席卷一切,彻底将平衡撒向大地,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Hannya不作声,罗希继续道:“再简单一点,归于虚无的湮灭与无时无刻不在滋长的罪孽孰轻孰重,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你到底是一个为了平衡而战斗的勇士,还是只是一个被血蒙蔽了双眼的疯狂复仇者呢?” “住口!”Hannya大吼道,“当我失去了一切时,当我迷失了自我时,你的神在哪里?我只知道,是这张面具和这把刀支持我走到现在!” “我们不要再谈下去了,毫无意义!” 这句话说出口,蝙蝠的浪潮也随之散去,Hannya的身影也不知所踪。 “他走了。”那女子说道。罗希望向矿洞深处:“我知道。” 女子将臂章收起,道:“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你自己理解吗?”罗希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眼中好像多了一分光亮。 但他无奈地摇摇头道:“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说出来的。” 她也不再深究:“扶我起来吧。”罗希小心将她架起来:“你要去哪儿?” 她有点不适地看看周围:“哪里都比这鬼地方强。”罗希稍微思索一下:“先去我那。” 山路崎岖不平,那女子可能是因为失血较多的原因,步伐也开始不稳。后拉罗希干脆直接背起她下山。 血污将罗希本就显得老旧的衣服染得更加狼狈不堪,女子趴在他耳边,气息虚浮,小声问道:“虽然明知不可能,但我问你,你是原罪之王的信徒吗?” 罗希显然有些累,很久才回答:“算是吧,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确认一下,毕竟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在《原罪之书》上或多或少都有依据。” “‘原罪之书’?” “嗯,”得知对方或多或少都与原罪之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名女子也不再那么拒人以千里之外,“《原罪之书》最早出现于几百年前,由第一批信徒开始编撰。在此后这五百年里,《原罪之书》被历代信徒所完善。直至现在,它已经有了相当大的规模。” “呼……这么说……你也是原罪之王的信徒了?”罗希显然没走过这么远,这么崎岖的路,说话也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了。 “第二批。”那女子如此说道。罗希显然不信:“别乱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 “好,如果真按你说的,你现在至少400岁了,但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 “我还没告诉你我是谁呢吧?” “当然没,你一落地,不是忙着指挥人就是忙着吵架。” “好,那我告诉你,”那名女子道,“奥利薇娅·克里斯蒂,前天国驻守部队军官级天使长,任期391年。” 罗希微微震颤了一下,随后摇摇头:“呵呵,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 “随你信与否,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供证明我的身份。”那名女子——奥利薇娅军官轻飘飘说道。 好在罗希的居所并不太远,而且还处在旧区,夜晚也没多少人刻意出来,一路上倒也顺利。 小心将奥利薇娅放在椅子上,罗希直接瘫坐在地下,大口缓着气。 奥利薇娅淡淡瞟了他一眼,闭目说道:“真没用。”罗希听到奥利薇娅的嘲讽,也不生气,毕竟自己确实不足用,不是吗? “你这满身的伤……”罗希点燃蜡烛,才注意到奥利薇娅的脸上毫无血色,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罗希也曾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结结实实惊了一下。 奥利薇娅看都没看:“只是一些深浅不一的简单皮外伤,我只需静养几天就好。” 罗西诧异道:“你确定你不需要医生?”奥利薇娅不再言语。罗希叹了口气,随后熄灭本就没点燃多长时间的蜡烛,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 远处一个寂静的山崖之上,Hannya静默蹲伏。月光勾勒出了他冷峻的轮廓,肃杀的气息和闪着寒芒的眼睛。 Hannya默言:“我坠于深渊,重生暗影。自此立誓,斩尽恶鬼,每日与刀剑为伴,同鲜血共舞,谁知道我到底是在复仇,还是为了世界的均衡……” 他停顿一下,眼中闪着隐晦的光,说道:“抑或是在疯狂逃避之前的自己与现实?” “既然如此,”Hannya张开双臂,猛地站起,“就让我再次,拥抱深渊和坠落吧!” Hannya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他的耳边只有呼呼风声,厉风如刀般向他打来。 他的眼里闪着不明的光芒,深渊再一次吞没了他的身影…… ———— 日光初现,晨曦普照大地,太阳缓慢升上天空,注视着这大地上的一切。 奥利薇娅眼皮动了动,缓慢睁开犹如蓝色水晶般美丽,亦如大海般深邃的眼眸。早餐已经摆在面前的桌子上,顺便留了一张字条:人在山中。 奥利薇娅看了看周身的伤势,相比昨天,伤口愈合的幅度很小,几乎没有。 果然天堂骨锥的伤没那么快愈合啊!奥利薇娅心想着,她尝试着站起来,很费力,还是没什么力气。 奥利薇娅看了眼字条,那家伙是叫罗希吧?又跑去哪里浪费生命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填饱肚子,然后再去找他。毕竟自己也就这么一个同为原罪之**徒的同道之人。 …… 解决早餐,奥利薇娅简单处理了一下周身的血迹,随后套上一件属于罗希的宽大外套,出发去昨晚的山。 天使人均拥有超强的五感,对昨晚黑暗中走过的路如目知眼见,即是昨晚意识一直就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 来到了昨晚那一片狼藉的小溪旁,罗希正在奋力地填埋着什么。看材质,似乎是自己乘坐的那个弹射舱,只是现在被拆成了一个个零件。 “你是怎么拆掉那个东西的?”奥利薇娅靠着树干,远远打着招呼。 罗希停下动作,被阳光刺得眯起眼睛,向奥利薇娅道:“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来看看你是怎么浪费生命的。”奥利薇娅如此挖苦道。 S-07谁来了? 忙了一天,终于把那条淤塞的河流疏通干净了。罗希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沉浸在夕阳中的奥利薇娅,她似乎从来都没怎么见过这种自然的景色了。 “该回去了吧?”罗希看向正伸出手指接引蝴蝶的奥利薇娅。 奥利薇娅放走蝴蝶,扶着树干缓慢起身,道:“现在就要走吗?”罗希毫无遮拦:“当然,如果你想在这里过夜,我也没意见。” 奥利薇娅并不理会罗希的开玩笑,只是问道:“明天还可以来吗?” 罗希收起工具,说道:“那正好,明天我打算移植来一片野草,再过几天收集来一堆野花种,你要愿意可以一起跟来。” 奥利薇娅语气间换上不易察觉的欣喜,当即回答:“好的。” 罗希当然听得出来情绪的变动。而且不知是不是冒失的直觉,他突然发现,奥利薇娅从容淡定的面容下,总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所知的小情绪变动。 得知这一事实,罗希在心里暗笑她的过分保守,自己则收拾好工具,大步流星地走开。 “你等等我。”背后传来奥利薇娅的呼喊…… 当罗希陪着奥利薇娅缓慢散步回到城区时,已经很晚了。走到离房屋几步远,奥利薇娅拉住罗希,低声道:“屋里有人。” 似乎是刻意印证奥利薇娅说的话,屋里传出一个声音:“看来是发现我了?” 熟悉的做过处理的低沉人声,罗希朝奥利薇娅耸耸肩,道:“看来是熟人。” 罗希二人走进屋中,罗希点燃蜡烛说道:“你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奥利薇娅始终和Hannya保持着距离,对他放不下一丝戒心。Hannya看了一眼奥利薇娅,回答罗希:“你可是我的任务目标,不过我现在确定你已经解除威胁了。” 罗希淡然一笑,道:“我居然忘了你和我还有这层关系,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已经没有威胁了呢?” Hannya扬起手里的一本残破不堪,甚至还挂着几缕蛛网的书:“就凭这个叫做《原罪之书》的东西。” “这是《原罪之书》的原本!”奥利薇娅皱眉,低呼道。 Hannya自顾说道:“那天你说的话,我在拿到这书时刻意找了一下,发现那些话中都含有这本书里的元素。” “奇怪的是,”Hannya似乎很不解,“我能看懂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知道每一个词的意思。但我尝试把它们连在一起时,都发现这些字词连起来读时非常矛盾,似乎不是从人类的喉咙中发出来的。然而,它矛盾归矛盾,却自圆其说,看起来完全合理。” “且值得一提的是,这字里行间不仅矛盾冲突,那无与伦比的邪恶以及不可名状的古老诡异连我这种人看了,都心生畏惧,不寒而栗。” 罗希听完他的描述,道:“所以我就是原罪之王的信徒了?” Hannya没有直接回答:“这本书上说,‘原罪是永恒苍白的,而黯灭之黑就像一缸染料倾泻到蓝星海洋中,由此整片海洋都变成了黯灭的染料,而原罪又显得格格不入’……” “在下斗胆猜测,这句话是在影射黯灭与原罪的敌对关系。我说的没错吧,这位女士?”Hannya面朝向奥利薇娅说道。 奥利薇娅轻微点头,随后立刻察觉到他话中的漏洞:“不对,既然你看不懂这书,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Hannya道:“这句话写在181页开头,是用古老的伊利柏斯文字写的,我所能看懂的第二句话,其余就交给你们了。” 罗希心头突然涌起一个奇异的感觉,他一股脑全说出来:“这句话出自‘原罪之核’的第二章,自183页第六个标点符号开始,第二章都在阐述原罪之王与宇宙的微妙关系关系。事实上整个原罪之核都在描述来自宇宙的恐怖以及所谓的‘最终原神’——欧希庇斯提克。” Hannya迟疑一阵,道:“我猜罗希先生和黯灭一点关系都没有。” 奥利薇娅看向罗希的目光中平添了几分敬佩,她越来越觉得罗希身上有一个模糊的秘密,但她现在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Hannya起身把藤椅让了出来,道:“你们不想问问我,这个‘原本’是我从哪弄来的?” “在哪?”奥利薇娅抢先问道。 Hannya向门口踱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来自一个通体乌黑的尖顶圆塔的最顶端。单是站在远处观察,那座塔就让人极度不适,仿佛是只用扭曲的线条堆砌出来的一样。” 罗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梦境中王座后方的浮雕,忙问道:“那座塔现在在哪里?” Hannya语气前所未有地凝重:“我劝你不要打听。那座塔虽然死气沉沉,我一路到达顶端都没有察觉到有一丝生命的气息。但当我拿起那本书时,有一种空前恐怖的恶意正在大肆攫取我的记忆和意识。” “我虽然不知道那个没来由的恶意到底是什么,但他显然不是我们所能触碰的。而且我感觉那东西那天心情不错,它只是在戏耍我。” Hannya留下最后的警告:“听好了,除非你足够强大,否则永远不要触碰你不了解的一切。” 他身影重新回归黑暗,消失在两人视线中…… Hannya走后,奥利薇娅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那本《原罪之书》上。她翻看了几页,惊喜地说道:“是真的,真的是原本!” 罗希皱眉:“嗯……是什么样的人或势力能造出那样的尖顶塔,还把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关在里面?” 奥利薇娅听罢立刻恢复冷静:“呼……无论如何,《原罪之书》都不能再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了……你的楼上还有空间吗?”她问罗希。 罗希答道:“楼上并是不属于我的。不过这个旧区,这样的房间似乎也没人在意了吧……不如就放在楼上。” “我一起搬上去。”奥利薇娅主动请求道。 “啊,可……慢着,”罗希捕捉到话中的信息,“你说你要搬上去?你要住在这里?” 奥利薇娅回答得理所当然:“是啊,除了你这个同为信徒的人的家里,我暂时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所以,就请你通融一下了。” 罗希不知该是欢喜还是尴尬:“那个……你住这里我当然没意见,有意见也没有用不是……关键是……” 奥利薇娅检录希一脸的窘迫,不动声色地挑逗道:“放心,我在楼上,你在楼下。我倒还害怕你半夜夜袭呢。” 罗希立刻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门外一个同样熟悉的声音传来:“其实我们受万人景仰的三公主殿下要来访问罗希。要说这位公主德艺双馨,纯洁高尚又温柔,但唯一的缺点就是爱吃醋。” 罗希回过头去,见霍特里克正面带微笑站在门口,望着两人。罗希直接热情地迎上去:“啊,晚上好老哥。” 罗希嘴唇不动,靠近霍特里克耳边:“虽然很奇怪你这么晚来干什么,但是多谢来解围。”霍特里克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呵,不,我说的是真的。” 罗希脸上表情变换,先是呆住,然后是惊讶,最后是绝望…… 霍特里克注意到奥利薇娅:“这位小姐是……”奥利薇娅从容答道:“我是罗希先生半路从小溪边捡回来的,叫我奥利薇娅就好。” 霍特里克恍然道:“原来如此,虽然有点离奇,但是……您好,奥利薇娅小姐。”他优雅地伸出手,奥利薇亚握住这只手。 霍特里克不易察觉地皱眉:“嗯?奥利薇娅小姐的健康状况似乎不太好。很虚弱,没什么力气。看来需要一位医生来照顾您呢。” 奥利薇娅在手接触到的一瞬间,眼神陡的一变,随后又回复从容的笑:“呵呵……劳您费心了,这是我的体质问题,从小就是这样,以后还要承蒙罗希先生照顾才好。” 霍特里克收回手,点点头,望向身后一脸焦虑的罗希,道:“以后重的活计自己亲力亲为吧,别让这位小姐干太多了。” 罗希一把拉过霍特里克:“不是……你……能不能说个谎把她送回去啊?我有点害怕见她。” 霍特里克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应该很了解。我们这位公主殿下十分聪明,我尝试过在信中用谎言搪塞她,但她一眼就看穿了谎言中的漏洞,非要赶过来看一看。” 霍特里克拍了拍罗希的肩膀:“好自为之。”随后快速离开,留下罗希一个人凌乱…… S-08安身之所 待霍特里克走后,奥利薇娅彻底松了口气,无头无尾地问向罗希:“是凡间的人都这么稀奇古怪,还是只有你身边的人才这么诡异?” 罗希回神,听到此问,有些不解。他抓了抓头发,心不在焉:“这话是什么意思?” 奥利薇娅张张嘴,话滚到嘴边,眼睛眨了眨,忽然放弃。她长长叹了口气道:“唉……算了,没什么,你忙你自己的事吧。” 罗希看着缓缓爬着楼梯的奥利薇娅,后者一脸倦容,罗希关心说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如果是因为你的伤的话,明天早上我不会叫你起床的……” 奥利薇娅的回应只是摆摆手,罗西听到了楼上的关门声,才把没说完的几个字吐露出来:“祝你好梦……”隔了几秒,觉得不太好,改口道:“不,祝你无梦。” 奥利薇娅环顾这个只是有点落灰,但还算整洁的房间。她慢慢坐到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天堂来到凡间时碰到的一切。 “你还是有太多牵挂了……”加百列的话回响在奥利薇娅的耳边。 有牵挂……牵挂有错吗?我……失去了很多,得到的不多。我曾经幻想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但是母亲意外死亡,父亲被指控而失踪;后来我不再幻想,我只需要有一个人能理解我,能倾吐我的所有心声,但命运却安排我每天和冰冷的机器还有那惨白的墙壁为伍。 再后来,我只想要一个栖身之所,最后却被关进弹射舱放逐到凡间……难道说,这偌大的蓝星竟没有一片可以容纳我这一粒沙尘的海滩? 奥利薇娅不住颤抖。她缩到床上,双手抱膝,将自己的身体尽力缩成一团。月亮冷着脸,透过窗户将寒冷的月光照射在床上,将奥利薇娅的身影映得那么无助…… 第二天早上,天上并没有出太阳,云层显得十分压抑。奥利薇娅将醒未醒之际,恍惚间觉得自己的手中抓着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结果发现是一只手臂,顺着手臂向上望去,发现手臂的主人是罗希。他坐在床边,眼圈发黑,看样子在这里坐了一夜。 奥利薇娅松开手,无精打采地起身说道:“你跑上来干什么?”罗希起来活动一下被抓了一宿的右臂,没好气地看着奥利薇娅。 奥利薇娅看着他这怨妇似的神情,好笑地问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罗希别过视线,眼中的血丝看起来有些骇人,他无力干笑几下,说道:“哼哼,你最好回想一下自己昨晚都干了些什么。” 奥利薇娅打开窗子,道:“我怎么知道?昨晚我睡得很沉,对周遭环境一无所知。”罗希左手抹了把脸,企图使自己变的不那么憔悴。 但奇怪的是,除了右臂发麻,看起来很憔悴,罗希似乎并不无精打采。即使他一宿没睡…… “还是我说吧,”罗希拐向门口,“你昨天晚上似乎在做梦,呓语呢喃,传到楼下来。我不放心上来看看,结果你一把抓住我的手,抓得那么死,我现在的右手都没什么知觉。” 奥利薇娅坐回床上,脸上不见半分愧疚的神色,说道:”那真是抱歉了。“ 罗希仍旧喋喋不休地抱怨道:“真是的,做梦就做梦,思念父母什么的我都能理解,那个罗宾是谁啊。梦里喊她救你,又喊他放过你,我都没睡好……” 奥利薇娅闻言,蓝色的美眸蒙上了郁结…… 罗宾……他,已经彻底忘记了我吧……或者说,他因为我已经被处决了…… 罗希忽然问道:“那个名叫罗宾的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吗?恋人什么的?”奥利薇娅沉重地点点头:“嗯,他是我的恋人。天国不被允许拥有爱情,所以我们的感情一直都是隐密的。” 罗希道:“所以你在害怕,你觉得自己被放逐后,他也会被顺藤摸瓜地查到。在梦里他对你,或者你对他说了什么?” 奥利薇娅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即使他因此后悔,甚至恨我,都无所谓。毕竟那都是我的错……” 罗希整理下床铺,道:“我知道天使们的无私,但是你也不用把所有罪过都按在自己的身上。恕我直言,那只会给神圣抹黑” 隔了一会又道:“如果所谓的为了天国的纯洁就要剥夺一切情感,换成我,我宁愿下地狱。” 奥利薇娅回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不用宽慰我。” 罗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边那单薄孤寂的背影,叹息着走下楼去。 “罗希,”奥利薇娅叫住了他,“过两天,我就要走了。” 罗希低下头,转回脚步:“你想去哪?你能去哪?一定要走吗?”奥利薇娅忍住将要滑落的泪,道:“天下之大,总该有我安身的地方,一直麻烦你也不好。” “那你走吧。”罗希的回答令奥利薇娅浑身一颤,后者死死抓住窗框,不让泪落下。 罗希坐在床上,脸上同样滑过悲戚:“只是……你走了,谁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话……” 奥利薇娅道:“你不是还有家人吗?”罗希摇摇头:“我现在回不去家啊,父亲和大哥都在忙着,我回去只是添乱。” “你没来之前,我一个人坐在这间屋子里。这是旧区,白天都见不到多少人,于是我每天对桌子椅子说话,真希望他们能开口说话:‘瞧瞧,可怜的罗希,他多么孤独啊!’然后灰尘附议:‘是的,他多孤独啊,真可怜。’” “你说,如果有人回答我,那我也不算虚度光阴是不是?有时候我很希望再次到访孩提时代。那里有着寂寞永远进不来的高墙,有着无限的快乐为你吹奏欢快长笛。踩着自由的鼓点,无忧,无虑,无惧……” “现在好一点了,大哥不定时在晚上拜访。那之后,我都在盼着今天快过去,明天快到来;明天的曙光降临了,我又期盼着夜幕降临,后天到来。” “大约十来年吧。你要知道,从小孤独到大的人,很粘人。只要和人相处相对较长的时间,心里就认同了那个人,再就很难忘掉了。” 罗希回过神来,笑了笑:“今天天这么阴,我还说这些没有色彩的话。嗯,你……如果有非要走的理由,就走吧……”说着装作不走心的样子,向楼梯间走去。 奥利薇娅心中的一个结打开了,她任由泪水滑到脸颊,再狠狠擦去,嘴角无意识地露出微笑。他强烈控制语气,平平地说道:“抱歉,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会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 奥利薇娅明显听到楼梯间里缓慢的脚步声一顿,随后鞋底敲击地板的声音明显轻快了不少。 是啊,即使自己知道他是基因战士,但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17岁孩子啊…… 皇城,宫殿,皇帝会议室。一个头戴红宝石装饰的王冠,外披红袍,身着缀以宝石的黄金孔雀翎外套的高大中年男人坐在主位上,不断翻看着文献。艾布哈桑在旁边守候,不曾出声。 皇帝萨拉图姆·卡桑德拉将手里的文献不耐烦地甩到桌子上:“请给我一个解释,艾布哈森·彼得主教,为什么在圣古伦斯特城甚至全国,尤其是王都,会发生如此多有预谋有对象的失踪案!” 艾布哈森似乎很有把握,淡定自若道:“这类案件臣一时也没有头绪,不过我的侦查人员回报,说他们看见了一个带着鬼面具的家伙经常出现在现场方圆几里的地区,臣怀疑此人有重大嫌疑。” 萨拉图姆点点头:“那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艾布哈森略加思索:“也许他是为了引起高层的注意,也许也是为了警告我们。而且这么大规模的袭击显然是团队行动,所以臣建议全国戒严,严控大小型团队出入。” 萨拉图姆恍然大悟,随后有所指地说道:“噢……艾布哈森主教真是提前做足了功课呀,说的真是细致,不如你来当这个皇帝好了?” 这话说得艾布哈桑心里一惊:“啊……陛下真是幽默!臣怎么敢觊觎王位呢?这王位当然要由永恒的太阳,时代的主人,精明干练的您来担任了” 萨拉图姆对艾布哈桑令人恶心的恭维十分厌烦:“少油嘴滑舌,我不想再理会这件事了,你看着办吧!”说罢一刻不停地离开,艾布哈森紧随其后。 皇宫外,一名教徒呼应而来:“主教大人……”艾布哈森一脸怨毒:“嚣张跋扈的纨绔,迟早有一天你会被我踩在脚下。” 他看向那名教徒:“你通知下去,继续清理威胁,顺便限制一切水陆交通。一切责任推给那个潜在的黑衣人,记住,务必做得像一些。” “遵命,主教大人。”那名教徒如此答道…… S-09公主驾到 瀛洲,夜晚,落樱古村。Hannya行走于漫无边际的幽暗竹林中,远远望去,远处的陡峭山崖边,一座竹制大楼阁静默伫立着,下端被用数根木制包铁的柱子支撑在崖壁上。 看起来,那应该就是忍者的修行道场。 Hannya静默数秒,俯下身,双腿发力,高高跃起。竹林间留下数道残影,只几息间,Hannya稳稳落在后方被柱支起来的地板上。 他推开道场的门,里面不少与Hannya穿着一致的忍者,正在不停忙着搬运卷轴,修理器械等工作,但静默无声。他们一见到Hannya,便肃然起敬,看来他的地位并不低。 “大师在哪里?”Hannya随意拦住一位忍者问道。 那位忍者答道:“大师把自己关在道场的正殿中。他特别嘱咐,你回来只需等候即可。” Hannya立刻回绝:“等不及了,我要立刻见到大师,任务目标不止表面上那么简单……” ———— “这东西居然脱不下来……”奥利薇娅正苦恼着身上那层黑色的限制装甲和抑制项圈,准备暴力破除。罗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这东西简直骇人听闻。” 奥利薇娅还在和装甲较劲,故而没好气地说道:“你上来干什么?”罗希靠近,答道:“当然是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没必要,我准备用刀把它割开。”奥利薇娅毫不留情面地回绝。 罗希倒是不在意,随意靠近观察着项圈,道:“我记得这东西是要密码的,紧贴着脊椎部位的那一整条锁是限制装甲的核心,很难解。如果外力强行破除,有可能会伤到脊柱的。” 奥利薇娅听罢,放下手中的刀,有点泄气:“那你说怎么办?我也不能一直穿着它吧?” 罗希自顾自地拆开项圈的后盖,密密麻麻的线路开关和一个小巧的密码锁映入眼帘。 “有点麻烦……”罗希自言自语道,“不过应该可以,羽毛笔在哪……” 奥利薇娅有点不信任罗希:“你到底行不行啊?”罗希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淡定,熟悉每一种道具的拆装与破解是黑雏鸟的基础课程。” 罗希将羽毛笔削得更尖,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我看到一个6……嗯……接下来……是幸运数字七……” 奥利薇娅听见罗希的语气很不认真,出声提醒:“靠谱一点,别乱按!” 但下一秒,罗希将羽毛笔伸进旁边的锁芯,轻轻一搅。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罗希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嘲讽。 奥利薇娅深吸一口气,道:“没事了……” 随后,罗希拿下项圈,在脊椎锁上识别了一下,将锁整条取下。 “谢了,回避一下吧。”奥利薇娅毫不留情地驱赶罗希。罗希耸耸肩,转过身去,顺便把头上的面具戴在脸上,并强制自己不去偷看。 奥利薇娅脱下装甲,重新审视自己身体上的累累伤痕。以前在装甲的衬托下,还不那么显眼,现在……已经不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了吧…… 她重重叹了口气,重新罩上罗希宽大的衣物,冲罗希道:“转过来吧。” 罗希重新打量一下奥利薇娅,道:“也许你应该换身衣服并挑一个面具戴戴?” 奥利薇娅道:“为什么?我又没有别的衣服可以换,还有你那些面具风格太诡异了,我就算戴,也要戴你脸上的那个。” 罗希见她的口风有些松动,继续游说道:“别的都好说,改天……不,现在我就叫我大哥给你送来包括内衣外衣一整套装备,面具我也可以让给你,但求你到公主来那天隐藏好。” 奥利薇娅不解皱眉:“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都恐惧啊?” 罗希摇摇头:“啧……说不上来,反正提到她时,自己总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也说不上是恐惧,反正就是不想接近她。” 奥利薇娅淡淡道:“看情况吧。”说罢重新倒回床上,不再言语。 片刻,霍特里克差人把奥利薇娅要的东西都送了来。罗希将东西送上楼去,奥利薇娅抖开衣服:“怎么又是男装?” 罗希道:“你还是穿男装好看一些。” ———— 整整一周后,圣古伦斯特城全城接到公主出游这个消息的同时,又接到限制出行的命令。 罗希的店铺门前,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敲了敲门。罗希开门,大致看了一眼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妇人沙哑着声音哀求道:“求您了,今天全城都颁布了禁令,我实在无处可去。您行行好,暂时收留我一下吧。” 罗希面具下挑挑眉,道:“嗯……可以,你可以待到公主回去的那一天。但是注意,下次多少把手弄脏一点,没看见你的手时我都信了你的演技。” “唔……什么嘛,这都能被你发现!”那名“老妇人”扯掉假发,露出靓丽明艳的面容。虽然是抱怨的语气,但是如风铃一样的声音让人听着很舒服。 罗希砸进藤椅里,道:“说吧,这次又是什么原因让你抛弃了淑女的矜持面具跑来找我?苏珊娜公主?” 苏珊娜讪笑道:“嘿嘿,人家想你了嘛……”罗希在面具下瞟了她一眼:“少来,若不是你半路把我大哥的信件截去,你还想不起来我呢吧?” “分明就是他的信中有漏洞,才害我担心你的!”苏珊娜把责任全推到霍特里克身上,愤愤道。 罗希不禁觉得好笑。他笑着道:“漏洞归漏洞,你操心个什么劲呢?”苏珊娜道:“当然要操心了,如果你没出事那他为什么要撒谎?” 罗希在心里暗暗叫苦,嘴上说道:“你什么时候回去?”苏珊娜眼珠转了转,回道:“嗯……还不知道,等我玩够了,自然就回去了。” 罗希暗自头痛扶额。 苏珊娜四处打量起这个店铺,点评道:“风格很精简嘛……”罗西懒洋洋答道:“承让承让,没有皇宫来的华丽就是了。” 苏珊娜不以为然,登上楼梯,一面说道:“楼上也归你的店铺所有吗?” 罗希听到他要上楼梯,故意高声道:“对,楼上也是属于我的店面。”奥利薇娅拿起扫帚戴上面具和兜帽,与开门的公主打了个照面,向她示意一下,便走下楼去。 “你才这么大个店铺,还要雇一个佣人?”苏珊娜感到奇怪,便问道。罗希道:“我天生懒惰,请见谅。” 苏珊娜点头:“那正好,最近几天就麻烦你这位佣人睡地下了。”罗希惊坐起,语气惊讶:“你什么意思?你要在这里住下?” 苏珊娜奇怪地盯着罗希:“怎么了?不方便吗?” 罗希语气毫不掩饰地惊讶:“不是,我就好奇,是奥西里斯城堡住不下你,还是家族不欢迎你?为什么偏要跑我这里来住?” 苏珊娜的疑惑加重了几分。她佯装难过:“你不欢迎我?你讨厌我!” 罗希心低暗叹,疯狂向奥利薇娅打眼色。奥利薇娅白了他一眼,伪声说道:“主人其实是害怕你住不惯这样简陋的房间。而且您应该也知道,主人他……” 奥利薇娅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他不太擅长同女孩子打交道。” 苏珊娜立刻变脸,促狭道:“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向科里森叔叔提出要住在你这里的。” 罗希听到这里,向苏珊娜探寻道:“是我父亲同意的?”苏珊娜道:“当然,否则我甚至连你店铺的地址都不知道呢。” 罗希恨恨地咬咬牙。故意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 不管怎么说,苏珊娜终归还是在罗希这里住下了。奥利薇娅见苏珊娜的房间熄灯,便卸下伪装,平静道:“我知道了,你对她不是恐惧,也不是排斥,是害羞。” 罗希皱眉:“我?害羞?我多年征战什么没接触过?”奥利薇娅摇摇头:“和那无关。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黑雏鸟,而是罗希,一个十六岁,马上就要十七岁的少年。” 奥利薇娅不理会罗希:“无论你是黑雏鸟还是罗希,都没怎么和女孩子接触过。所以,你会害羞是很正常的事。” 罗希迟疑片刻:“那我……”奥利薇娅道:“你只需要和她慢慢接触,这孩子虽然是古灵精怪了一些,但本性不坏。” 罗希摆摆手:“不是,你说的我都知道。我是说,我父亲为什么要她来我这里?” 奥利薇娅擦拭着面具:“我想,无论是战略需要,还是感情层面,你父亲都是有意无意地在撮合你和苏珊娜。” S-10斗争 “不过我很好奇,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撮合苏珊娜和罗希,他们自己会同意吗?”同一时间,霍特里克同科里森一同待在图书馆里,这样问道。 “有什么不好,”科里森眼睛不抬一下,专注地盯着手里的书,顺便答道,“要知道这可是一次政治上的抉择。要是他们能培养出感情反而省力,若不得已……” 科里森顿了一下,道:“逼他们也要成功。”霍特里克将书放回书架去,一边说道:“不过依我看,以罗希的脾气,怕是不会顺利如愿。” “拭目以待吧。”科里森抛下一句不明的话…… 罗希的铺子里。罗希盯着楼上紧闭的门,向奥利薇娅道:“你说如果我不同意,我父亲一定会逼我和她在一起对吧?” “如果是政治斗争的话,我猜一定会。”奥利薇娅将最后一张面具擦拭挂好说道。 “哼,打死我都不会让他们顺利如愿。”罗希恶狠狠地扔下一句话。 奥利薇娅看着他叛逆的表情,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年轻。这样的斗争,于你于我都身不由己,我再熟悉不过了。成王败寇的定论,在斗争中贯彻的犹为彻底。” “远了不说,单说我,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吗?” 罗希无语,许久才道:“那我该怎么办?”奥利薇娅道:“几方争势,核心无非就是利益,你想摆脱这个怪圈,唯一的办法就是打破这个利益链条。” “但很显然,利益链条一旦形成,就很难打破。如果你尝试撼动它,就要随时做好被扑杀的准备。” 奥利薇娅见罗希脸上不存在任何表情,不知是喜是悲,便自觉住口。但下一秒她听见罗希道:“你说如果我自杀,他们会怎么样?” 奥利薇娅直接说出最可能的结局:“利益链条开始从你的家族手中脱落,你的家族会立刻遭到打压,甚至灭亡。” 罗希惊得直接站起:“不可能!”奥利薇娅神情复杂地答道:“虽然很骇人听闻,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罗希重新坐下,不得不重新思索,许久又道:“那他们所谓的利益又是什么?”他将目光投向了奥利薇娅:“那,奥利薇娅你觉得那会是什么?” 奥利薇娅摇摇头:“我也没有头绪,我只知道现在这个国家很乱,多方势力各自心怀鬼胎,为了一个共同的阴谋。” 罗希似乎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想起来,我初来人间时是出生在一个地穴中,一群紫衣人吟唱着我根本不理解的话语,最后我听到了,黯灭之王!” 奥利薇娅一惊:“黯灭之王?你确定?”罗希肯定道:“清清楚楚。”奥利薇娅似乎很不理解:“人类为什么要提到黯灭之王?这样做可对它们没有任何好处。” 罗希补充:“除非那群紫衣人背后拥有高人指示,或者这本就是黯灭之王的影响。” 奥利薇娅道:“你想说什么?”罗希直起身道:“我想说的是,教会也许意识到自己坚守了几千年的教义已经污浊不堪,又或者黯灭的影响已经扩大到了蓝星。” 罗希继续说道:“你想想,如果你是教皇……”奥利薇娅接口:“为了力量,信仰黯灭之王。”罗希双眼泛光:“如果你是皇帝……”奥利薇娅继续接下去:“独揽一切,反对教皇。” 罗希更加激动:“那如果是我父亲,他会怎么做?”奥利薇娅再一次印证:“夹缝之中求生存,延续死神的信条。” 私人图书馆。霍特里克仍然站在科里森身后,道:“既然父亲之前您已经选择夹缝之中求生存,那为什么要把苏珊娜送到罗希那里去?” 科里森合上书,看向霍特里克:“你确定你不是在明知故问?”霍特里克笑而不语。 科里森道:“确实,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但是你要想想,如果你是皇帝,你会放弃拉拢我们的机会吗?”霍特里克默默摇摇头。 科里森继续道:“还有,不要忽略了教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顺藤摸瓜纠察此事。当然这背后有谁在捣鬼,也就一清二楚了。” 霍特里克道:“父亲难不成怀疑另有其人?”科里森道:“这事情再清楚不过了。难道你没有注意到,不仅圣古伦斯特城,全国都有人失踪。” “这和教皇有什么关系?”霍特里克再度发问。 “你先听我说完,”科里森说道,“这些失踪,从痕迹来看都是人为的。那么试问什么样的组织或个人能如此干净地犯案?再联系当时罗希的事情,我怀疑这件事的主谋就藏在教会里。” 霍特里克补充道:“然而教皇还不知道,自己眼皮底下已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而且那个隐患,很可能致力于一个极其邪恶的力量。” “我们从不属于任何教派,但这就足以让别人抓住把柄,拿我们当挡箭牌。” 科里森淡笑几声,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啊……” “借助教皇之手,除掉威胁着自己的隐患……父亲您真是老谋深算啊!”罗希这边,听完奥利薇娅的讲解,由衷感叹道。 “看来苏珊娜你是必须笑纳了。”奥利薇娅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 罗希看了看楼上紧闭的门,忽然叹了口气道:“苏珊娜和我一样啊,都是夹杂在这乌烟瘴气之中的可怜人……我觉得我应该对她好一点。” 然而,苏珊娜这边完全没睡着,他一直在听楼下罗希两人说话,当听见罗希最后一句话时,她缓缓打开门 罗希同奥利薇娅对视了一眼,小声道:“你猜他听见了多少?”奥利薇娅回答:“我猜是全部。” 罗希尝试着解释:“苏珊娜,其实……”苏珊娜制止了他:“你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我就是想要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和他们一样,都只是为了利益接近我?” 罗希摇摇头,回答道:“我也只是他们这偌大的棋盘中的一个棋子而已。”苏珊娜点点头:“看得出来。那你对我究竟有没有真心,哪怕只有一点……” 罗希苦笑,道:“我怎么可能对你不动心?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而已……”奥利薇娅也显得有些焦急:“是真的,小姑娘,你先把你手里的刀放下!” 苏珊娜的刀从手中滑落,随后缓缓瘫坐在地下,道:“原来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罗希赶紧奔上楼去,奥利薇娅抢先把刀收了起来。 “其实,”苏珊娜的泪滑过脸颊,“早在王宫时,我就开始察觉。我来这里不只是为了探望你,也是为了进一步印证我的猜测。”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知道真相后我还是受不了。” 她把脸转向罗希:“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可谁知你竟比我剖析的还要透彻。”罗希宽慰地笑了笑:“我是被迫变聪明的。” “如果你真的好奇,那不如你和我一起探明究竟吧,怎么样?”罗希突然转移话题道。 苏珊娜眼中顿时亮起好奇的光芒:“真的?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邀请我!里面的内幕很深吧!” 罗希有些无语地看着苏珊娜,怎么这丫头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别人一定会认为我是疯子进而对我敬而远之,她怎么…… 不过她敢答应就证明她绝对不是那种拖油瓶,反正她已经被波及进来了,不如就一起? 罗希一脸希冀的神情,对苏珊娜道:“里面的内容绝对刺激,怎么样?一起?” S-11转移注意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应该要我远离这件事吧……”苏珊娜有些奇怪地盯着罗希,说道。 罗希满不在意地坐到楼梯上,说:“反正你已经触碰到事情的边缘了,就不介意再往前一步了吧?你觉得呢,奥利薇娅?”奥利薇娅别过头去,装作没听见。 苏珊娜权衡了一下,道:“那我应该做些什么?”罗希道:“你只需要在这里享受你难得的假期,毕竟你一年都可能出不来几回吧?” 苏珊娜一想到皇宫中的那些繁文缛节,就觉如芒刺在背,抱怨道:“想来就觉得透不过气,连关于军事的书都不让看,还说什么‘这种书对于你的思想很危险……’,我呸!这根本就是摆明了的限制我嘛!凭什么不让我拿剑!” 罗希眨眨眼,咂舌道:“啧啧……且不说你拿不拿得动,如果你没有在你十岁那年偷走侍卫的佩剑,砍伤了你二哥,你父亲可能不让你看吗?” “那是意外!”苏珊娜高声叫道“都六年了你怎么还记得?”罗希憋着笑:“呵呵……你二哥当时的表情我也想忘掉,可是挥之不去我也没办法……哈哈……” “好了,”罗希收起笑容,正色道,“一会儿天亮了,回去吧,趁着你还不算睡意全无。至于我,还有些事要办。” ———— 教皇殿,一个身着紫色天鹅绒长袍,手执乌漆审判者手杖,头戴三重冠的男人端坐在王座上。那正是当代教皇,索林·萨瑟顿。 一个教徒手捧一封信件,目不斜视,笔直地朝索林躬身前来。 索林接过信件,拆开来看,微微眯起眼,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接到信件的?”声音不大,但却很有压迫感。 教徒不敢怠慢:“回报教皇冕下,这是被人加急送来的,据在下猜测,很可能不超过半天时间。”索林将信件放下,又问道:“你看清送信人的脸了吗?” 教徒回答:“是一个蒙面的骑兵,我们叫他摘下面罩,他虽I然露出了脸,但我们一眼便看出来,那是个制作精良的人脸面具。” 索林站了起来,室内的烛火将他原本高大的身影映衬得更加阴森压抑。他说道:“这么说,我们不知道对方是谁了?” 那名教徒被这样一句平淡的话激起一身冷汗,他慌忙将身体压得更加卑微:“抱歉,教皇冕下,是属下无能!” 索林无趣地挥挥手让他告退。当那名教徒退出去后,索林向身后阴影处道:“杜卡隆。”一个全副武装,蒙面的紫衣人手握长剑,走出来,行礼道:“教皇冕下。” 索林道:“我要你追上那个骑兵并截杀他,做成坠崖死亡,顺便查查他身上的痕迹。”杜卡隆答道:“遵命。”此后,教皇殿中,再无声响…… ———— 奥西里斯家族城堡,正厅。科里森整天书不离手,这似乎已成了一个习惯。 “父亲大人。”霍特里克又站到科里森身后,“我们派出去的信使还没有回来,我倒正想问问他主教是什么情况呢。” 科里森头也不抬:“你还指望他回来?”霍特里克挑眉:“我猜几率不大,现在可全指望我们做的转移视线的小把戏能起作用。” 科里森道:“做的太干净和太粗略都会让人起疑心,所以我干脆选择混淆视线。”“所以您就在他身上处理了一下,做成风尘仆仆,四处奔波过的样子。” “还有雪绒花。”科里森补充道。 霍特里克点点头,转而又疑惑道:“只是这样真的有把握骗到教皇手下的高手吗?”科里森抬起眼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道:“不试试怎知?”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杜卡隆又回到教皇殿复命。 “教皇冕下。”杜卡隆双手交于胸前,单膝跪地,恭敬回复道。 “你都找到了什么?”索林道。杜卡隆回答道:“回报教皇冕下,在下追查到那个骑兵并杀死他后,发现他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 “但仔细搜查时,在下在他的衣缝中,找到了这个。”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雪绒花的花瓣,对主教说道。 索林眯起眼睛,低声道:“雪绒花……说说你的看法。” 杜卡隆认真回答:“雪绒花,这是居住在圣古伦斯特城的奥西里斯家族独有的花朵,在别处几乎十分少见。” “所以你认为这个骑兵是奥西里斯家族指派的?”索林说道。杜卡隆回答:“在下觉得极有可能。” 索林没有说话,片刻又道:“起来说话。你在追查时,看见他走的哪条路?”杜卡隆起身道:“回教皇冕下,是向西的大路,不过中途他好像暂停了一会儿。” “向西……”索林思索着,重新拿起那封信,看着信上的最后几个字:内部出大问题。眼中精芒一闪,嘴角勾起骇人的笑:“哼哼,狡猾的老鬼……” 索林道:“杜卡隆,通知蚀心者,准备向西排查,同时派出增援,低调进驻北方。”杜卡隆道:“遵命,教皇冕下。” ———— 罗希坐在桌前,认真地翻看着《原罪之书》,奥利薇娅在一旁,等待着罗希随时的发问。 “这书上说,原罪的最终归宿,将是人类诞生的开始。”罗希说,“那是不是没有了人类,一切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 奥利薇娅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道:“你这个问题,我很难回答……我只能说,原罪是一开始就存在于人类基因里的劣根性。” “那我们为原罪之王服务,是不是在与世界为敌?”罗希继续提问。奥利薇娅道:“那就要看信徒自己如何思考了,我们只需要明白,原罪之王,即是公正。” 不知罗希是赞同还是理解,他点点头,随后继续钻到《原罪之书》里。 片刻,他又问奥利薇娅:“你不会困吗?”奥利薇娅道:“我?我工作通宵是常有的事,倒是你。我没记错,你已经连续两天没合眼了吧?你不会困么?” 裸戏似乎也不知何解:“说来也怪,我自从梦见虚弱祭坛之后,就再也不想睡觉了,难不成所有信徒在梦寻虚弱祭坛后,都会有免疫睡眠的Buff?” 奥利薇娅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 几乎是同时的,屋里的蜡烛忽然熄灭,房间内瞬间陷入漆黑一片的状态。罗希低声道:“怎么回事?”奥利薇娅顿时警觉,悄声道:“别出事,有人夜访。” “是谁?”罗希同样悄声问奥利薇娅道。奥利薇娅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对方气息很足,应该是个青年人;脚步不稳,要么不会拳脚功夫,要么就是受伤了;没带武器,战斗力不高。” 没等罗希这边有行动,对方就先一步跨进来,赫然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怎么这次就没有见面礼了?” 罗希立刻识别出对方的声音,放松警惕,同时也叫奥利薇娅放松。罗希道:“只顾着防你了,没来得及准备,否则你以为你就会直接这样进来?” 对方点燃蜡烛,一个戴着帽子的帅气但表情十分欠扁的青年的脸显现出来。罗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德雷克·唐纳德……于夜半时分私自闯入他人家中,意图不轨。” 名叫德雷克的青年点亮最后一根蜡烛:“话说得别那么难听嘛,我这叫拜访友人,而且我是走正门来的,你们也没有受到伤害,构不成私闯民宅罪。” “你干什么来了?我这样像是有钱的样子吗?”罗希直接开门见山道。德雷克回盯:“你有看见我伸手问你要钱么?”罗希稍加思索:“没有。” “那么我先前是不是说我是来串门的?” “对啊。” “我是不是没有提钱字?” “没有。” “那么是不是我每次来都问你借钱呢?” “不是。” “那我是不是这次来就一定是问你借钱呢?” “也不一定。” “所以嘛,”德雷克得意地摘下帽子,“我又不是一定来找你来借钱,干嘛这样拒人千里之外呢?” 奥利薇娅似乎很看不惯这种话唠的风格,不耐烦地说道:“所以麻烦你说清楚你是来干什么的好么?” S-12画家 德雷克这才注意到奥利薇娅。他从罗希身前探出头,将罗希推到一边,迈着奇怪甚至有点可笑的方步走向奥利薇娅:“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罗希在一旁静静看他作死:“我劝你不要招惹她。”德雷克满不在乎地说道:“开玩笑,这世界上还能……”话没说完,就被奥利薇娅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奥利维阿姨咬着牙说道:“罗希,只要你同意,我就直接废掉他吃饭的家伙。”德雷克直接求饶:“别……千万别……我道歉……”罗希立刻求和:“啊……噢!放他下来吧,他罪不至死。” 德雷克被放了下来。奥利薇娅喉咙中轻轻挤出轻蔑的“哼”字,若无其事般坐到椅子上。 “我都跟你说了她不好惹。”罗希把德雷克拉了起来,道。德雷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问罗希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身边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个……狠角色?” 他小心地措着词,生怕再惹怒奥利薇娅。 罗希双手环抱,质疑道:“我话也说回来了,你来干什么来了?又是我父亲让你来的?” 德雷克似乎才回想起来:“啊,险些忘了,我去你家找你时,他们都不肯透露你在哪。后来你大哥把我拉到一边,告诉我你自己搬到了旧区,然后我就站在了这里。” “我去只是想告诉你,”德雷克倒了杯水,喝了一口,继续道,“我被教会看上了,他们说要我当他们的专属画师,还说这是一个圣职。” 罗希注意到了一个盲点:“不对啊,你曾经不是被当成过女巫的后裔而被处理吗?他们怎么还用你来当画师?” 德雷克纳闷地摇摇头:“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比我画得好的有很多,而且我这个平时风格偏向写意的画师也不太受人欢迎啊……” 罗希再问道:“你被哪个教会选中了?”德雷克毫无隐瞒:“圣古伦斯特城本地教会。” 罗希嘲讽道:“艾布哈森怎么突然想到要雇画师了?他那么丑的人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让你去细致描摹的?” 德雷克大笑:“哈……你和我想一起去了。我在接到通知时,就满怀恶意地猜测,那臃肿的身材和满脸疥疮的丑陋流油的脸庞有什么值得画的哈哈……” 奥利薇娅听着他们的笑声,自己的心情不觉也放松了下来,嘴角也勾起一丝好看的弧度。 “不过,”罗希思索片刻,对德雷克道:“你如果能进去的话,也麻烦你帮忙留意一些关于教会内部的情况。” 德雷克有些不解,但还是点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你要教会内部情报干什么?” “有用。”罗希暂时不想说太多。德雷克耸耸肩:“好吧,你总是这么神秘。不过可能会有些困难,因为教会的人可能不会太信任我。” 罗希见其应允,也不要求太多,只是说道:“好,只要是你认为有用的事,都记下来就好,剩下交给我。” “好吧,”德雷克将杯子放下,“我尽量。呼……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罗希回嘴:“也不知道谁欠谁更多,先还钱。” 德雷克闻言,讪笑着,不动声色地退向门口道:“啊……哈哈……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 好不容易把德雷克送走,罗希看看楼上,苏珊娜还没被惊醒。他向奥利薇娅道:“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吧?” 奥利薇娅道:“你刚才说的,写意派画家。”罗希摇摇头:“不止如此,他说他写意,只是别人认为的写意,因为他画的都是一些所谓幻想的,超出一般人认知的生物和景色。” “真的假的?”罗希口中的幻想生物勾起了奥利薇娅的好奇,她忽地坐了起来,“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些好奇了。” 罗希提议:“天亮了咱们去看看?”奥利薇娅想了想,反正去看看也没有坏处,姑且同意了罗希的提议。 第二天一大早,德雷克又来了。“早啊各位。”德雷克根本不当自己是客人,直接推门而入。 “你来干嘛?”罗希站在窗前,戴着面具,看着身着一袭紫色精致礼服的德雷克,又道:“你这身衣服丑的就像大马哈鱼。” 德雷克摘下帽子,无奈道:“没办法,教会给我发下来的,非要我穿成这样进教会。” 罗希道:“既然这样你直接去教会多好,来我这里干什么?”德雷克瞬间想好了一个借口:“这不是顺路,所以进来看看。” “啧……”罗希想想还是揭穿了他:“我就寻思着,你的画室在旧区南面0.3英里以外的韦林大街,教会的教堂在圣古伦斯特城西边,你告诉我顺路?” 德雷克干脆坦白:“好吧,其实是因为我昨晚看到你这里有东方的朱砂,我打算过来讨一些。” “你还知道朱砂?”罗希回头找找,“哪有朱砂?”德雷克出声提醒:“你身后左边第三个箱子。” “真是的,谁才是老板啊……”德雷克小声嘲讽道。罗希拿出一包朱砂,递给德雷克,突然又收回手来:“先交钱。” 德雷克盯着罗希手里的朱砂,颇为无奈道:“呼……好吧,多少钱?”罗希眼睛也不眨:“70尤洛普银币。” 德雷克大为震惊:“这么一小包就70块钱?抢劫啊?”罗希带着笑腔道:“不好意思,圣古伦斯特城就我一家买这个东西的,你就说买不买吧。” 德雷克咬咬牙:“好吧,70就70吧……”他掏出钱袋,准备付款。罗希直接坐地起价:“那是刚才,现在要80银。” 德雷克闻言直接抬起头:“你刚才还说要70来着!”罗希咂咂舌:“时间就是金钱,你耽误了我那么长时间,10个银币不算多。” 德雷克咬牙低语:“要不是这朱砂对我有用……”罗希捕捉到关键信息:“对你……有用?” 德雷克闻言***过朱砂:“就80,多一毫都不买。”说罢直接甩下80银币跑了出去。 罗希看着德雷克上了马车,缓缓说了句:“多谢惠顾。”顺便掂掂钱袋,银币“哗啦哗啦”直响。 “现在可以走了吗?”奥利薇娅不知何时已经换好了衣服,站在罗希身后。罗希看向楼上:“苏珊娜……”奥利薇娅抢先说道:“她知道。” ———— 韦林大街,德雷克的画室。罗希二人直接无视了门上的“closed”牌子,打量起那把锁,随后拿起钥匙,顺利打开门。 罗希感叹道:“他真是太懒了,锁都懒得换。”他推开门,里面的设施都充满了黑暗气息,让人觉得自己好像进到了一个巫师的地下室。 里面的蜡烛没熄,罗希走过去准备把它吹灭。忽然,他听见屋内有一堆什么东西倒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的吃痛的叫声。 罗希立刻赶过去,只见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女孩子正坐在地下,揉着腰,口中不住抱怨着:“该死的德雷克,总喜欢往窗子下堆瓶罐桶。啊……摔死我了……” 罗希觉得她有点眼熟:“凯拉?”被称作凯拉的女孩子视线向罗希投来:“是罗希?快,过来扶我一把!” 罗希立刻把她搀扶起来,一边说道:“你跑来干什么?”凯拉扶着腰,踉跄着站起来:“还不是德雷克!他约我今天见面,结果我敲门他不开,我就翻窗进来了。” “德雷克?”罗希将凯拉扶到床上,“他没告诉你他今天去教会吗?”凯拉皱眉看向罗希:“去教会?他昨天中午明明跟我说,今天他在家里等我的!” “混蛋!”凯拉双眼冒火,“又爽约!亏我今天特意背着我家里佣人跑出来!” 罗希看着怨妇一样的凯拉,不禁感到好笑,同时又为德雷克感到惋惜。他道:“我记得你被你父亲关了一个月禁闭,不会是因为他吧?” 凯拉看了看罗希,没好气地说道:“是啊,我父亲不同意我和他在一起,非说他一个画画的干不出什么大事。他为什么就那么喜欢以貌取人啊?钱能代表一切吗?” 罗希不知道如何回答。正当他想着如何安慰她,只听奥利薇娅急切地叫道:“罗希,罗希!快来,我发现他的画到底怎么回事了。” 罗希示意凯拉在此等候,自己跑到前面,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S-13上锁的……门? 奥利薇娅正对着一面墙,这面墙上挂满了德雷克的画作。画的内容十分写意,那些肖像画的脸部被刻意做了糊化处理,看不清他到底画的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 再看看风景画。只见画布上到处都是斑斓的色彩,这一块那一块;还有一些,看着就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但仔细看,却很有规律…… 奥利薇娅盯着那些不明所以的画作,喃喃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画家啊……很奇怪!” “你发现什么了?”罗希不明,直接询问奥利薇娅。奥利薇娅皱着眉,直接取下一幅画道:“你看这幅名叫《约格斯》画,颜色交错杂糅,整体完全由大大小小的颜色块组成。” “还有这幅名叫《王》的画,”罗希展开一幅肖像画,“其实可以明显看出这是尤洛普皇帝的肖像画,不是吗?” “但面部被处理的模糊不清,背景和人物色彩直接被厚涂成暗色调色,两边还加上了一堆密密麻麻的线条。” 罗希也不知道德雷克到底在画些什么。他仔细地端详着这幅名叫《王》的画,忽然想到了什么,向一旁喊奥利薇娅:“噢,噢!奥利薇娅,你仔细看这幅画,像什么?” 奥利薇娅盯着这幅画,答案似乎正在嘴边:“这不是……什么来着?我就要想起来了……” 罗希直接捅破答案:“你就看,像不像梦里的……”奥利薇娅眼中闪烁:“王座的雕像!我主的分身!” 罗希又拿起那幅《约格斯》:“你再看。这个,和《原罪之书》里记载的生命界的光景生物有无二致?” “真的?”奥利薇娅努力回想着《原罪之书》的内容,不禁大惊。 罗希补充道:“据我所知,德雷克不信仰任何宗教。所以你不想知道,他是怎么画出这些东西的吗?” 正在这时,凯拉蹒跚着走了过来:“你们欣赏就欣赏嘛,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罗希见凯拉走出来,问道:“正好,你知不知道德雷克创作的灵感来自于什么?” 凯拉疑惑地皱眉,思索道:“没什么特别的。我也问过他,结果他说他也说不明白,他只是坐在那扇上锁的门前,当他回过神来时,画布上就已经出现一幅完整的画了。” “上锁的门?”罗希不解,“这地方就这么大,我来过无数回了,哪里来的上锁的门?” 奥利薇娅听着他们说着,径自在整个房子里搜查,瞧瞧墙壁,掀开画布,一无所获。 不到一分钟,奥利薇娅排查遍了房间的一切,摇摇头:“没有密室暗门。” 凯拉耸耸肩:“也许只是我们多想了吧,兴许只是他胡乱找的借口而已。他那个人天生就神经质,咱们又不是不知道。” 罗希暗暗否定了这个推断,总觉得德雷克身上一定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 好说歹说,凯拉又偷偷翻墙回去了。罗希坐在德雷克的椅子上,尝试感受着他画画时的灵感来源。结果脑子都快憋炸了,也没有想出分毫。 “他有家人吗?”奥利薇娅突然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罗希答:“没有,他的父亲失踪,母亲在他六岁那年被当做女巫而被处以火刑。 “有一天他偷东西偷到我大哥那里,我大哥一直出资援助他来着。不过只持续了两年,余下的那几年,德雷克就一直自力更生到现在。” “女巫啊……”奥利薇娅似有所感,她走进一个满是灰尘的房间,看了看,问罗希:“这个房间看起来是一个卧室,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灰尘?” 罗希思索着,顺口答道:“那是他母亲的卧室,这么多年来除了定期打扫,德雷克就没怎么进去过。”罗希想了想补充道:“不过没有上锁。” “我知道。”奥利薇娅回答道。她在那个卧室,又无声了好一会,又喊罗希:“罗希,你再过来看一下。” 罗希循声而去,看见奥利薇娅拿着一根蜡烛,趴在床底下。 “你干嘛呢?”罗希不禁觉得好笑,一起蹲了下去。但看到内容后,罗希脸上的表情逐渐被震惊,甚至恐怖所替代。 那是一堆碎骨,以及一些残缺的骷髅!骷髅黑洞洞的眼窝无论处于什么角度,都好像在直勾勾地盯着你!甚至有一些骨头显粉色,还很新鲜,有的上面蛆虫正在蠕动着……。 罗希觉得一阵阵的恶心,胃里翻江倒海。他立刻跑开,趴到后窗户不停呕吐。 奥利薇娅只是皱了皱眉,对这味道极其反感。她拿绢布堵住鼻子,顺便找了个夹子以便翻动这些碎骨。 她观察到,有一些骨头已经开始发黑并出现斑点,软骨组织腐烂掉落,蝇蛆还在爬行着。奥利薇娅找来一块布包住手拿起一块头骨,砸向地面,结果头骨出现了裂痕。 反观罗希,他回来后见奥利薇娅还在乐此不疲地摆弄着那一堆骨头,出声道:“你要不要这么恶趣味,一堆骨头值得你观察半天?” “呼……”奥利薇娅没有理会罗希的吐槽,直起身来道:“鉴定完毕,骨头都已经在空气中暴露了至少十年。” 他抬头望向罗希,罗希瞧了她一眼,道:“恶心就别忍着了。”奥利薇娅立刻捂着嘴,奔到后面窗边,吐到了窗外。 罗希强行忍耐着,将现场恢复如初。奥利薇娅捂着肚子回来,罗希深吸一口气,梳理道:“第一,德雷克不是一个疯子屠夫;第二,这些事故年代久远。” “但是什么人会接连犯下如此多的罪行?”罗希想不通。奥利薇娅脸色苍白,提醒道:“又或者不是人类的手笔,而是一个怪物呢?” 罗希质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奥利薇娅指了指那些画,道:“你说了,德雷克不信奉任何教派,但那些画显然不可能会是人类思想的产物。” 罗希皱起眉头,不自觉眯起眼道:“所以你怀疑,这些画是德雷克受到了某种或某群未知生物的影响而创作出来的,而这只或这群生物很可能藏在这里!” 奥利薇娅摇摇头:“我不知道,但这地方在排除威胁前,我们显然不能再来了。” S-14“老鼠” 腐烂的骸骨,不可名状的写意画作,以及只存在于话语中的上锁的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去的路上,罗希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奥利薇娅道:“能在精神上影响一个正常人画出那样的画作而不让其精神失常,闻所未闻。” 罗希附议:“确实。一般情况下,一个正常人一旦接触到这类领域必然会发疯甚至死亡,但德雷克怎么看着一点事都没有?” 正如罗希所说,即使是一个最卑微的仆从,人类直接或间接观察它时,精神都会缓慢瓦解,直至最后的崩溃,甚至死亡。有些时候,稍微高级一些的仆从会出现,他们所带来的冲击,就连天堂和地狱的人都会受不了。 不过听罗希的口风,德雷克没事,他似乎很惊讶?嗯…… 罗希突然不舒服地打了一个寒战:“嘶……哪里来的怪风啊?”奥利薇娅问道:“怎么了?”罗希奇怪地摇摇头:“不太对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 奥利薇娅宽慰道:“别乱想,一定是那些骷髅给你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影响。”罗希不适地搓了搓手臂:“但愿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奥利薇娅还是皱着眉,打量四周。人群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看似丝毫没有异样。 奥利薇娅显然察觉到了,如果将热闹比作一堵墙,那么危险就像底下的老鼠,那些老鼠,那些墙中之鼠…… 罗希一脸别扭的神情回到店铺,苏珊娜正在打扫卫生,见到他们回来,问道:“你们去哪里了?” 罗希半说实话:“我们去参观了一下……一个朋友的画作,顺便去看看市场上有什么好东西,我好添加到自己的店铺里来。” “哦。”苏珊娜回答,“你们出去为什么要背着我?我很多余吗?”说着眼神开始出现敌意,望向奥利薇娅…… 后者轻微地叹了口气,道:“我出去一下。” 罗希暗自感到头疼,解释道:“其实现实是和你的想象有出入的,我们其实没有干什么别的事的,我们只是……” 苏珊娜打断罗希:“我不管,除非你们是去杀人,否则下次你们出去也要叫上我!” 罗希安抚道:“啊啊,好好好,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苏珊娜这才安分下来,看她面无表情,罗希道:“好啦,没事,我下次一定带上你,好不好?” 苏珊娜摇摇头,好似极力克制着什么,她尽量语气平和:“对了,罗希,我总感觉你的店铺里有老鼠。” 罗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悠闲道:“哪里来的什么老鼠,我住了那么长时间都没看见店铺有什么老鼠……再说了,一般人家里有老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苏珊娜急急否定:“哎呀,不是!有老鼠很正常,这我也知道,但是这里好像……不只有一只老鼠……” “我在楼上打扫时——” 当时,苏珊娜正在楼上打扫着卫生。一边扫一边抱怨道:“真是的,罗希怎么这么懒啊!唉,这么脏,灰尘真厚……” 她慢慢打扫着,眼看着衣柜旁墙上的裂缝。大概是年久失修了吧,苏珊娜这样想着,但是还是凑近看了看。 她靠近墙上的裂缝,却发现那个裂缝还在扩大,向外飘着尘土。 “这个房间里是不是有老鼠啊?”苏珊娜自言自语道,“都钻到墙里去了,回来我要和罗希好好说说了。” 几乎同时,从床底下钻出一只老鼠,苏珊娜直接抡起扫帚打过去。出乎意料的是,那老鼠竟然一点都不躲,扫帚就这样打到了它。 就在苏珊娜分神的一瞬间,那只老鼠又回来了,不,或许它根本就没动,扫帚穿过了它。 苏珊娜顿感事情不对,扔下清洁用具准备跑,但那只老鼠却诡异地浑身胀起硕大的灰色肉瘤,体型瞬间长大好几倍。 它现在还能被称之为老鼠?显然不能。它长出了利齿,皮肤连带着肉瘤变成触目惊心的猩红,尾巴脱落,四肢变得像猴子一样,眼睛似乎变成了可笑但阴冷的灰色小点。 它满怀着恶意地盯着苏珊娜,后者强忍着精神带来的阵阵晕眩感,夺门而逃。 跑下楼梯后,苏珊娜准备推开大门跑到街上,但她却惊恐地发现,门打不开,只有旁边的一个挂着锁链的柜子门虚掩着。 苏珊娜想都没想,直接跳进柜子里,反关上门。在门缝中,她看见那只生物在房中徘徊了一圈,跑到了一个在柜中看不到的死角。 随后,似乎是整座房子都在颤动,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了。从裂缝中钻出来越来越多的“老鼠”,他们同第一只一样,经历了同样的异变。 随后,“鼠群”就像一道猩红色的河流,冲破大门,冲到街上。 苏珊娜眼神空洞着,精神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当她回过神来,却更惊恐地发现,无数的裂缝,早已消失不见。苏珊娜冲到街上,那“鼠群”早已不见踪影…… ———— “我实在是不想回忆这件事……后来我去别人家打听了一下,都说没有看见那‘鼠群’,但我清楚地知道,是一群鼠,那些老鼠,那些来自裂缝中的老鼠……” 苏珊娜控制着情绪,说罢突然间崩溃一样,扑到罗希怀里大哭。罗希一边安抚她,一边同刚刚进来的奥利薇娅对视几眼,互相心照不宣。 好不容易,苏珊娜止住眼泪,然后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倒在罗希怀里。罗希用口型朝奥利薇娅道:“我后面第三个抽屉,催眠的香,拿出来点着。” …… 苏珊娜很快睡着了,罗希道:“看起来那东西跟回家来了,但它显然没看清是谁看到了它的秘密。”奥利薇娅道:“你打算怎么办?” “要不要抓住它?”罗希道。奥利薇娅摇头:“不太可能,那东西会带来幻觉,精神冲击不会太小,应该是个大家伙。” 罗希叹口气道:“反正不能坐以待毙……今天晚上多少留意一下。” S-15袭击 夜晚,乌云遮月。天空的颜色,被乌云浸泡成一种沉默、沉闷的暗红色。冷风吹过,令人不禁感到一阵阵的恶寒爬过脊背。 风钻过房子间的间隙,带来一阵阵好似叹息又好似呜咽的诡异声响,就好像是邪教徒吟诵可怕的咒语,一个魔神就要降世一般。 罗希和奥利薇娅静静等待在黑暗中。他们没有点灯,也不曾开门窗,就连楼上的门都被锁得死死的,轻易撞不开…… “你说它会来吗?”罗希见半天没什么动静,不禁有了疑问。奥利薇娅示意他噤声,专注听着周围的动静。 见仍未曾有什么动静,奥利薇娅小声道:“我们发现了它的一小部分的秘密,它一定会来找我们,早上降临在苏珊娜身上的所谓‘幻觉’就是警告。” 罗希道:“依你说它是一个大家伙,但为什么昨天苏珊娜看见的是一群猩红色的啮齿类军团?那不会是另一种生物吧?” 奥利薇娅摇摇头,再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许久,又道:“你确定苏珊娜不会醒过来吗?” 罗希自信地说道:“放心,我点燃的香的剂量足够了。”奥利薇娅白了他一眼:“我要庆幸你没拿这香来对我做些什么。” 罗希刚想回答,只听外面一阵扑腾翅膀的声音。奥利薇娅道:“来了。” 听声音,那个东西似乎在房顶落下。随后,是指甲摩擦落地的声音,它在紧闭着的窗外走动。 在窗的缝隙中,可以隐约看见那腥红的冒着邪恶的光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座房子,似乎是要随时出动,撕碎这房子中的一切。 突然,那东西打破窗板,肮脏腐烂的双手正恣意搅动着空气中每一个分子,仿佛他周身的空气都会随着他每一次挥动双手而变得极度腐朽。 “快躲开!”奥利薇娅猛地推开罗希,自己则快速后退,躲避那恶心的大手。 现在,那个生物的真容彻底显现在两人眼前,和拉达基的那只生物如出一辙…… 青蛙一样的脚蹼,黑色的皮肤,皮包骨头的轮廓,背后残破的蝙蝠翅膀……这一切都在向外人显现,造物者那愚蠢的疏忽使得一个什么样凄凉腐坏的终极恐怖流落人间! 那老鼠般的畸形脸上显露出一个疯狂上扬的嘴脸,不知道那是不是代表笑呢? 再反观罗希。呆呆地站立在那里,眼神空洞,什么动作和表情都没有,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精神直接被瓦解。 奥利薇娅跑到罗希身边,塞给他一把看起来不像凡间之物的匕首道:“拿好了,用这个东西防身。”罗希呆呆接过匕首:“防身……嗯,我知道了。” 奥利薇娅无暇管及罗希的异常,又抽出另一把更长的匕首,前去应付那只生物。 罗希瘫坐在楼梯上,匕首掉落在地上,双手抱头,喉咙深处模糊地吟说着人类的语言和发声器官无法发出的音节。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身体里,而罗希此刻正和它搏斗着。 奥利薇娅这边。她手中紧攥着匕首,一直注意着那只生物,是不是还将视线从它身上移走,以缓解精神上的压力。 那只生物,扇动翅膀,背后的数只触手尖端变得如钢铁一样尖锐,狠狠砸向奥利薇娅。 后者不敢怠慢,侧身、空翻、身形闪现,甚至出现了残影,有时抓住机会还会反砍那些触手一刀。 在不远处的屋顶,一个熟悉的黑影正巍然站立,面具反射着本就微弱的光芒,拔出背后的长刀,身形直接变成黑影袭来。 那一刀,力道、速度接近完美,极其精准地袭向那只生物的脊椎间隙。黑影在地下翻滚以卸去那一斩的力道,转身面对那生物。 Hannya向奥利薇娅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奥利薇娅也没有头绪:“不知道,你怎么回来了?”Hannya道:“说来话长,我被黑影大师‘暂时’赶出来了。” 奥利薇娅不再深究,专心面对面前的这个生物。 “它倒下了吗?”Hannya问道。奥利薇娅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当然没有!你看不见吗?”Hannya道:“据说直视它们会发疯,所以我蒙上了眼睛。” 按理说,脊柱被破坏,是什么生物都会瘫痪。但显然眼前的生物并没有半分不适,相反的那生物显然更加兴奋,脸上那勉强被称之为笑的表情更深了。 怪物发起了第二轮攻击。只见它一跃而起,直朝两人所在区域抓来;不中,展开翅膀一扫,触手同时袭向四周。 Hannya依靠诡异的身法勉强躲闪,一边挥刀看向它还未收回的翅膀。诡异的是,刀明明已经砍中,但是却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只是迸出一些不明的胶状物质,翅膀依旧完好如初。 “什么鬼东西……”Hannya有些难以置信。奥利薇娅见此,解释道:“你的武器……它……它无法对这个怪物造成实质性伤害。”她一边躲闪着,匕首挡下袭来的触手。 Hannya闻言握紧手中的刀,一边闪躲一边道:“我负责吸引注意力,你负责对它造成伤害怎么样?”奥利薇娅无暇回答,只是稍微点了点头…… 外面轰鸣声骤起,罗希仍旧低垂脑袋,吟诵着他不曾知道的语言。与此同时的,外面由于一次失误以及精神的压力,两人都负了伤,形式开始发生倾斜。 罗希缓缓站起,走出房门,眼睛早已不是原来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毫无生机的黑色。奥利薇娅急急地大喊:“回去!太危险了!” 罗希活动一下脖子,下一秒奥利薇娅和Hannya只觉得意识一个恍惚,眼前一黑…… 再看向罗希,现在已经被一个身披黑色宽大斗篷与黑灰色板甲,头戴王冠、面具的骑士一样的形象。 反观那只怪物,它眼中的恶意正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畏惧——当然不会错,正是畏惧! 罗希——又或者说现在的罗希,原罪之王——说着根本无法发出的语言:“Timeo hoc, et ?stimationem reddere non audere(畏惧吧,你将为你的冒失付出代价)。” 那个怪物看起来似乎更加恐惧,它不断后退,似乎随时都要逃走…… S-16同一个梦,又不是梦 “准原罪之王”——罗希提着匕首,从左手旋到右手,低着头缓缓靠近。Hannya不受精神的重负,直接晕倒。 奥利薇娅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厚重一直喃喃低语:“不……不要罗希……回去。” 罗希不曾理会奥利薇娅,他说着那种语言:“Populi fugere Etiam in aeri(飞空者),cinere servus(黯灭的仆从)……” 那个啮齿类恶魔颤抖着:“Possumus……et sedens……Disputatio(我们可以坐下好好谈谈)”说罢飞速振翅欲走。 罗希健步远跳,抓住他的后腿,狠狠掼倒在地,脚踏着他本就残破的翅膀道:“Disputatio?Quod aliud est fabula(谈谈?那已经是后话了)” 几乎是瞬间,罗希抓住那双翼,用力一扯,那双翼生生脱离飞空者的身体。风拂过,罗希轻飘飘一扬手,双翼随风飘远、消散。 罗希掐住它的脖子拎起它:“Tu natus nati reus(你生而有罪)”另一只手抬起至飞空者面前。 顷刻间,飞空者的眼中和口中泛起黑色光芒,罗希的手心也多了一个扭曲的图案。随后,黑色光芒直直向那图案涌了过来。 随着黑色光芒的流速渐渐减弱,飞空者原本就枯槁的身形变得更加的腐朽。直至最后,变得看起来一触即溃…… 最后的最后,飞空者直接碎裂,变成了一堆尘土。罗希嫌弃地甩了甩手,将最后留在他手上的沙土吹走。 一滴雨打破了寂静,夏季的暴雨就这样来了。雨滴冲刷着青石板路,罗希——或许干脆就是原罪之王了吧——伸出手,接住雨滴。 暴雨倾泻而下,原罪之王眼看着地上的砂尘被雨水冲刷殆尽。 “你将冲刷一切,可最后带走一切的却不是你;你带走了它,却带不走它的罪孽。”原罪之王低沉恐怖的声音飘起,话语令人不明所以。 他看向身后,奥利薇娅把Hannya安置回屋中。她不敢直视现在的罗希,原罪之王缓缓开口,是地道的尤洛普语。 他无比嘲讽又嫌恶地道:“孱弱如你们,可怜虫。你竟妄想与黯灭之仆作对?” “您的信徒必忠于你,我伟大的主,原罪之王。”奥利薇娅恭敬跪地,朝向不远处的他。 原罪之王浑身都在向下流水,闪电将他的轮廓和身上的水迹映衬得发亮,却唯独照不亮他眼中的黑暗。 “人类为我预备的‘救主’还真好用……”原罪之王欣赏这幅躯体道。奥利薇娅道:“您的信徒斗胆发问,是什么能够召唤您的分身降临。” “华丽的棋盘,优美的旋律,怎可缺少奕者舞者助兴?你也许看不到木偶们的表演,它们出演的这出《宇宙》的戏剧简直棒极了!” “差点忘了,”原罪之王在雨中静默伫立,“木偶们也许不会睡眠,它们甚至没有记忆……”原罪之王挥一挥手,奥利薇娅立刻感到无尽的睡眠袭来…… 原罪之王道:“睡吧,你将忘记一切的一切……睡眠是死亡的兄弟……” 奥利薇娅的眼中只有漆黑,脑中最后盘旋着雨水冲刷的声音。在恍惚中,她仿佛看见了原罪之王眼中无法照亮的黑暗中,充满了一切…… 无状无序的一切……那伟岸的树干,根须扎向来自虚空的深渊;来自树冠的藤蔓联结无数宇宙的尽头,那远超原罪之王的恐怖正大声诵唱——欧希庇斯提克! ———— 似乎是做了一个不好的梦。奥利薇娅蜷缩坐在台阶上,顶着黑眼圈醒了过来。与此同时,罗希也在旁边的藤椅上醒来。 “不是说不用睡觉了吗,怎么还是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并不好的梦……”罗希醒来,这样抱怨道。奥利薇娅摇摇头,头还是很痛,一边道:“你做了一个什么梦?” 罗希伸了一个懒腰:“没什么,反正是来了一个怪物,然后我就变成了另一个怪物……后来还是我赢了。” 罗希看着奥利薇娅如此精神恍惚,反问:“你怎么了?也是因为梦的原因?” 奥利薇娅扶着脑袋,皱着眉:“我记不起来我梦到什么……只记清一群声音齐声高呼一个名字……欧希庇斯提克,我不知道那是谁或是什么东西。” 罗希径直走向门外,但下一秒就呆在了那里,奥利薇娅也随他出门去,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呆住在那里。 但见这青石板的路上,周围的房屋上满目狼藉。昨夜雨水冲刷掉了一部分痕迹,但还有一些痕迹是它所冲洗不掉的。 就比如周围墙上的无数划痕,地上呈蛛网状蔓延开的撞击坑……这里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吗?两人都很困惑。 “昨天还有什么人来过?”罗希问道。奥利薇娅道:“不记得了……”苏珊娜拉开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道:“呵欠……早上好啊各位……” 苏珊娜透过窗户看见街上的狼藉,迅速跑下楼梯,扒开两人跑到大街上:“天哪……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的梦是真的?” 罗希听见最后半句话,快步走到苏珊娜身边,按住她的肩膀,使她面对自己:“你昨天都梦到什么了?” 苏珊娜被吓了一跳:“什么?我……我只是梦见昨晚风雨交加,我隐约听到外面有人打架。然后我想去看看,结果发现身体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不一会就又失去意识了……” “喂!”奥利薇娅在一旁出声,“你吓到她了。”罗希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赶忙松手:“不好意思我刚醒,可能精神有些……过于充沛。” 苏珊娜活动一下肩膀,刚刚被罗希捏疼了。她笑笑:“没事,比起刚才,我倒是有些在意这街道是怎么回事……” 罗希茫然看着四周:“我也想知道啊。除非让我相信梦境折射现实的谬论,否则打死我都要相信神明的力量。” 奥利薇娅甩甩头,以缓解头痛带来的晕眩。很快,旧区的其他居民也都藉着晨光开始了新一天的劳动,他们不约而同的都提起了梦…… 尤洛普都城,教皇殿和皇宫同时接收到同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索林和萨拉图姆几乎是一个反应。“你是想说,圣古伦斯特城集体出现大范围意识沉浸现象?” S-17发生了什么事? “以圣古伦斯特城旧区为中心,半径五英里之内的居民,集体出现了意识沉浸。”紫衣教徒不敢怠慢,将消息和盘托出。 教皇抚摸着手杖的宝石,深思片刻,道:“是谁最先发现的?”教徒回答道:“其实是我们在圣古伦斯特城的眼线网听到了街头巷尾有意无意地述说着一个相同的梦,就顺藤摸瓜追查了下去。” “结果发现,再向南大约五英里以外的德韦尔庄园,庄园主以及仆人都不曾发生这种情况。再继续向北寻找时,我们发现旧区的一个街道上,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 “所以我们断定,这也许就是中心。” ———— 萨拉图姆端坐于坐位上:“所以贝克特尔判定旧区就是爆发中心?”骑士道:“分毫不假,而且贝克特尔团长可以留意了一下,发现了教会也在追查。” 萨拉图姆悠闲靠到椅背上:“那没关系。反正教会现在是和我们站一条线的……”骑士躬身请命:“那我们……” “继续查,”萨拉图姆道,“千万不要与教会起冲突。”萨拉图姆顿了一下,道:“那座塔……我要窥探到它的一切。” ———— “我想不通,皇帝他为什么要与教会一起调查?”霍特里克一如既往站在科里森身旁,道。 科里森道:“简单。混淆视听,另有图谋。”霍特里克简单梳理了一下,随后道:“那皇帝的图谋显然对教皇有很大的危害了?” “你说呢?”科里森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一张纸,上面写着:乌鸦已经开始“反哺”…… 罗希现在躲进屋里,静静看着窗外往来的人流。奥利薇娅同样盯着外面道:“教会的人,他们还没走吗?” 罗希看向十几米外墙根底下站着遮阳的人,又看向右边五米以外坐下休整的掮客,摇摇头:“没有,他们还在监视……他们在监视什么?” 奥利薇娅道:“看来昨天晚上的异动已经传到教皇耳朵里了。”罗希点点头:“看得出来,但是教皇出动,皇帝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奥利薇娅小声道:“皇帝还需要有动静?星银骑士团,还有个苏珊娜的卫队,你觉得呢?”罗希缩回屋里,坐到椅子上:“有道理,不过有没有可能皇帝是在混淆视听?” 奥利薇娅戴上面具,道:“不好说,反正皇帝与教皇志不同道不合是肯定的。” 屋顶落下一片沙土,正好打到了窗板上。罗希扇动窗板,将尘土打落,与其一起掉下来的是一小片布帛。 奥利薇娅拿起扫帚出去,把那一小堆疑似“垃圾”清扫干净,顺便把那一小块布一起扫进屋里。罗希展开看看,里面只有短短的讯息:画室,速来——D·T。 不久,罗希如约而至,敲敲画室的门,静候几秒,没人开。罗希与奥利薇娅对视了一眼,警觉起来,奥利薇娅握紧匕首,罗希再次敲门,这次,门自己开了。 一进门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怀中的匕首收一收,奥利薇娅小姐;当然还有您,罗希先生,看看我是谁再说吧。” 熟悉的面具,一身黑衣,以及标志性的声音…… 罗希无语了半天道:“你能不能正常一些?别整天学鬼魂神出鬼没好不好?”Hannya没什么反应,罗希继续道:“那个消息是你写的?” Hannya没有直接回答:“帝国军队和教会势力太难缠了,想要行动都要大费周章。”罗希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想要什么?” Hannya也直接道:“我想知道关于多年来尤洛普积攒下危机的一切。”罗希看着Hannya:“你若真想知道,那可要在这上面花大把精力。” Hannya似乎十分坚定:“那无所谓,反正这底下的事情,我们早晚都到要知道的。要知道我们可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机会。” “不过……”Hannya话锋一转,“近期你就别指望你那位朋友来传递信息了。”罗希眼中开始出现敌意,盯着Hannya:“你什么意思?” 他的眼神现在看起来极其可怕,Hannya立刻回答:“别紧张,他只不过是单纯的‘出不来了’而已。” 罗希皱眉,打量着Hannya片刻,倒也不算相信,只是疑虑打消了一些。 奥利薇娅干脆留在了门口。罗希踱进画室,四处打量着,除了窗边的剐蹭以及灰暗墙上及不明显的手印,剩下什么也没有多出来。 “这几个印记很新鲜,是最近才留下的,有人来过了。”Hannya一举说出了罗希心中的疑虑,看着罗希正翻找着每一个箱子。 “丢了什么?”Hannya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便问道。罗希多次寻找无果,直起身道:“是画,很多张不可名状的画,都不见了。” Hannya默默推测:“应该是被本地的主教差人取走了。”罗希坐到另一把椅子上,直接道:“你还知道什么?” Hannya隔着面具摸了摸额头:“啧……说来也怪,自从凌晨时分我在你家地板上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什么了,昨晚上的记忆丢得一干二净。” “等等,”罗希捕捉到关键词,“你说你昨晚来过?”Hannya答道:“是的,我确实是在你家醒来的,而且我在我脖颈处发现了一道伤口,而且我还有运过力的迹象。” 罗希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你是说昨晚一定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对不对?”Hannya耸耸肩:“反正是有过一场战斗。” 罗希有点激动:“你继续说!”Hannya有些奇怪,继续道:“我在房顶蹲伏了半天,结果直到早上,来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看样子是教会的人无误。” “我开始追随其中一个人,结果那个人回到接头地点,又换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向南跑了五英里,在一个大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 “我听不清对话,但也清楚了大致经过,看来教会对昨晚的事很好奇。” “我又回到这里,大致离这个地方半里远,一辆马车上的皮箱子装得满满的。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丢的那些画。” S-18暝鸦 罗希摸着下巴:“现在回想起来,之前德雷克和我说时我就觉得意外,教会要他这个并不出名的写意派画师去干什么?” Hannya道:“也许是因为那些丢失的画里暗藏着一些秘密,而这个秘密又恰好被谁发现了也说不定……” 罗希认同地点点头,转念又问道:“我想问问你,你怎么又来了?是出任务吗?”Hannya摇摇头道:“不全是,我么……是暂时被驱逐出来‘反省’的。” 罗希点破:“也许是你口中的大师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在保护你呢……”Hannya眼前闪过诡异的亮光,转而又思考着什么。 “我知道的太多了?大师究竟要干什么”Hannya喃喃自语。罗希道:“我猜测,要么是你的组织里有人背叛了信条,要么那位大师本来就是一个信徒。” Hannya眼光直刺罗希:“你可知你说的一切都意味着什么?”罗希摊摊手:“只是猜测罢了,不必过多在意。” 忽然听得门外奥利薇娅的声音:“是你?”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道:“不要那么警觉。我只是来见罗希而已,让我进去吧。” “大哥?”罗希不禁诧异,自己并没有告知任何人,为什么霍特里克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Hannya准备回避,罗希道:“不必,他早就知道你在我身边。” 霍特里克顺利通过奥利薇娅那一关,信步走进画室,还打了个招呼:“上午好,阴影中的生物……”Hannya微微眯眼,向他回了个手势,算是回应。 罗希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霍特里克道:“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只是我想画一幅画而已。” “哦?”罗希很好奇,“什么时候就连你也迷上了写意的画作了?”霍特里克不疾不徐道:“是父亲要我来的,他说有一个朋友最近对这种画技很好奇。” “父亲他哪里来的朋友?”罗希挑出来话中的漏洞。霍特里克挑挑眉:“这我就不知道了,父亲的决定我不敢多过问。” 罗希流露出无奈:“那不巧了,德雷克已经被教会封为专用的画师了。”霍特里克“噢”了一声,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 Hannya忽然发声:“不过我知道南方有一个荒诞派画家,内容与写意派有相似之处,你不妨去拜访一下。” 霍特里克眼珠转一下,微笑着道:“多谢。”说罢走出画室。 待霍特里克走远,Hannya靠回椅子背道:“好了,他显然是向着这个画室的主人来的。”罗希道:“何以见得?” Hannya道:“只凭一点,我在提到南方有一个画家的时候,他不仅没有问那个画家的名字,就连他住在什么地方都没有问。南方有着数不清的画家,天知道他要找到什么时候。” 罗希表示很赞同:“显然如此,不过我那老爹求德雷克的画干什么?据我所知,他可从来不喜欢任何抽象的东西。” “也许求要画作的另有其人,也说不定。”Hannya缓缓说道。罗希望向天花板道:“拭目以待吧,就快了。” 尤洛普西部的荒乱山脉。不知为何,这里在历史有所记载时,就是阴云笼罩,就连树木都不曾显现任何生机。 光秃秃的树干上,树枝犹如从地底伸出来的巨大鬼手,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奇怪的石头暴露在地面,有些石头已经变得疏松,踩上去只会使自己掉下坑去。 一群又一群的渡鸦在山脉上方盘旋,发出奇怪的鸣响,有时统一向山脉中心飞去。啊,差点忘了,山脉中心有一座灰暗的古堡,乌鸦应该都是朝那里飞去的。 瞭望台上,一个披着黑色羽毛斗篷,戴着眼罩的女人正专注地眺望着远方。 身上的斗篷遮住她的左半的身体,棱角分明的冷峻侧脸、坚毅的嘴角以及凛冽的目光无不显示她是一个优秀的战士。 至少曾经是…… 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皮制剑客帽子,一只体型比较大的渡鸦飞到了她左边的肩膀上。 她取下渡鸦嘴里衔着的一小卷羊皮纸展开,大致扫了几眼,嘴角扬起不明所以的微笑。 “有意思啊有意思……教会竟然开始宣传他们曾经所不齿的异教了?”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空屋中。 那个女人向门外道:“瓦洛伊。”一个混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主上,您找我。” 被称为主上的女人转身道:“我都说了,既然互相为友为客,更为师,,那么在私下里无人之时,就不必这样拘谨了。” 对面是一个身着黑色游侠装束,腰间别着数把匕首的戴着铁面的人,看来他就是瓦洛伊。 瓦洛伊道:“不敢,您现在是暝鸦堡的主上,即使您曾师从于我,我也要喊一声主上。毕竟,这是地位之所在。” 她制止了这言论,道:“暝鸦堡的探子可有其他发现?”瓦洛伊道:“当然有,皇帝身边的探子传出情报称,皇帝放松了对教皇的监视,现在正致力于‘塔’。” “‘塔’?你是说真的?”主上略显震惊,“尤洛普皇帝可知道那里面封着的是什么?”瓦洛伊道:“我猜他不知道,否则也不会如此盲目。” 主上不说话,片刻才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刚刚科里森那老家伙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同时也令人忧心的消息,你想听听么?” “愿闻其详。”瓦洛伊道。主上深吸一口气:“圣古伦斯特城中一个最能够触摸到‘神’的画家被教会以画地形图与肖像为名,秘密控制住了。” 瓦洛伊思索一会,道:“听起来这只是一个令人忧心的消息,那么恕我直言,我没有在这个消息中找到令人振奋的点。” 主上叹了口气:“确实,不过唯一的突破口是,这只是圣古伦斯特城主教的小手笔。” 瓦洛伊道:“所以您打算……”主上道:“等待,我看那个主教能够玩到什么地步……”瓦洛伊一旁道:“那样我们会失去先机。” 主上走到最里面正中的椅子旁,坐下摆摆手:“算了,现任教皇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我很清楚,还是保守一些的好。” 瓦洛伊道:“遵命,主上,我这就通知圣古伦斯特城的探子,让他们多留意身边的事。” 远处正好雷霆闪烁,将瓦洛伊的身影连同他的铁面映衬得苍白、恐怖…… S-19“无状” 苏珊娜突然打了一阵寒战。她坐在一楼椅子上,隐隐有些害怕地环顾四周,自语道:“呼……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吧,那些老鼠……” 她的眼光再次扫向那个挂着锁链的柜子,鬼使神差地想再次打开看看,结果除了一本古怪的书什么都没有。 苏珊娜有一种想翻开这书的冲动,但很显然理智却不肯让她翻开。正在她处在这个矛盾间隙的抗衡之中时,背后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苏珊娜?” 她惊叫着回过头,一个人黑巾罩头蒙面,正站在那里。苏珊娜抱紧怀中的书:“你……你是谁?!” “是我。”对方摘下黑巾,看起来长得和苏珊娜有一些相似。苏珊娜拍拍胸脯:“你吓死我了!二哥!你过来干嘛?” 苏珊娜的哥哥,现任皇帝的二皇子——阿撒斯特·卡桑德拉眨眨眼,道:“我只是出使邻邦的事情忙完了,顺便过来看看你……好在你手里拿的不是剑。” 苏珊娜脸红:“你……你怎么还记得?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阿萨斯特的视线落到苏珊娜怀中的书:“这是什么?” 苏珊娜同样看向那本书:“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是从罗希的这个柜子里翻来的。”阿萨斯特听出来什么:“罗希的柜子?罗希住在这里?” “啊,稀客啊,阿斯斯特皇子。”门外传来一个独特的阴阳怪气的打招呼声音。阿萨斯特一猜就知道是谁:“罗希?” 罗希戴着面具:“罗希是谁?我不认识。”阿萨斯特道:“少来,别以为我听不出来,这种打招呼方式可是唯你独有的。” 罗希摘下面具,同阿萨斯特拥抱。两人分开,罗希道:“怎么样,谈判顺利吗?”阿萨斯特道:“虽然有些超预算,但基本完毕,对方同意停止推进防御阵线了。” “不过……”阿萨斯特环顾室内,“你为什么要搬到这里住呢?在家不好吗?”罗希见没有别人,揽住阿萨斯特的肩膀,低声道:“容我长话短说。” 罗希省略了不少细节,这个版本听起来很像内部矛盾的战略需要…… 阿萨斯特皱紧眉头:“我才离开几个月,教会和我父皇的矛盾已经到达这地步了吗?”罗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教会和骑士团都在这条街上。” 阿萨斯特道:“这我知道,他们的伪装技术太差劲了,我都能看出来。”他突然话锋一转:“这件事莎兰知道吗?” 罗希道:“她还不知道,但也别想知道。”阿萨斯特点点头,坏笑着道:“看来我又多了一样威胁你的筹码。” 罗希久久盯着他,道:“你要是敢泄密,我就敢让苏珊娜拿起刀往你的卧室冲。”苏珊娜有些不满:“喂!” 罗希示意:“easy,easy……”反过来冲阿萨斯特道:“你的使团是不是会着急呢?该回去复命了吧?”…… “终于把他送走了……”罗希扶额道,这时他才注意到苏珊娜怀中的《原罪之书》。 罗希指着那本书,严肃道:“快把那书放下。”苏珊娜感到不对劲,立刻将书放下,奥利薇娅把书重新扔到抽屉里锁住。 “那本书你碰不得,”罗希正色道,“那东西是禁书,你根本接受不了。” “况且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上。”Hannya不知何时出现在楼上,缓缓走下。 苏珊娜的表情有些奇怪,应该是……难以置信。苏珊娜沉默几秒,冷笑道:“你们还是不太相信我啊……” Hannya道:“听我说,丫头,这件事无关信任与否。只是有些东西你一旦接触,那么‘它’会一直跟着你,直到你进入坟墓都不会罢休。” 苏珊娜突然失控:“那你们为什么避之不谈!从小到大,身边的人从来就没有对我说过一句实话!” 只有奥利薇娅,眯起眼望着苏珊娜,默不作声。 她无声走到苏珊娜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头看看我”。在苏珊娜转身的一瞬间,手指点上她的眉心:“你先休息一下吧。” 苏珊娜瞬间失去了意识,奥利薇娅托住她,蹲下身来。奥利薇娅轻轻叹气:“我觉得应该给你们看一些东西。” 奥利薇娅将双手食指放在苏珊娜的太阳穴,在那泛黄的光芒中,显现出一个飘忽不定的黑色影子。 在那黑色影子上,浮现无数类似人脸的东西,那些脸正在无状地运动着,似笑似哭,非喜非怒。 Hannya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个“多面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罗希联想到《原罪之书》的记载:“无状无序……” 奥利薇娅纠正道:“这仅仅是无状而已,显然它并不混乱,仔细观察是有规则的。”她停了一下,问道:“平时你见苏珊娜时,她有过什么异常?” 罗希摇摇头:“嗯……没有,只不过是记忆力不好,昨天发身的事可能隔天就忘;而且她对待人也完全不一样,对一个人是一副面孔,对另一个人又是另一副面孔,而且每一副面孔的气息和细节都不一样……” 罗希意识到了什么:“啊……真糟糕……是不是这个东西在影响她?” 奥利薇娅点点头,随后又转折道:“这只是最浅的表象。还有一点,假设有一种情绪关键词刺激到她,苏珊娜就会立刻转变为另一张脸。” “每一张脸都不一样,我只能还原到这里。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长此以往,苏珊娜就会彻底迷失自我,化为这个多面体的一部分。” Hannya在一旁道:“这件事开始好玩起来了,我记得‘无状’和‘无序’总是在一起出现的,那么请问‘无序’在哪里?” “祈祷无序不要出现吧,”奥利薇娅神色突然沉了下来,“无序代表着混乱、暴动与毁灭,你想让世界在无序中终结吗?” Hannya耸耸肩,不再说话。罗希继续道:“那么你怎么突然就发现这件事了?”奥利薇娅道:“我只是感觉苏珊娜的情绪变化有些过快,想看看究竟,结果意外发现了‘无状’。” 罗希苦恼地抚摸着额头:“唉……苏珊娜到底是怎么和这种东西扯上关系的啊……” 对面十米之外的房顶上,一个游侠装束的铁面人正默默捕捉着一切信息。随后,一只乌鸦扑闪着翅膀而来,带走了一个羊皮纸。 铁面人感慨:“人生无处不充满着意外的惊喜,有的人忘乎所以,似乎并不知道那腐朽的圆环正带着他蚕食自己的尾巴,呵……” S-20事实上的“复活” Hannya耳朵突然一动,望向远处的屋顶:“看来有人的尾巴露出来了。”瓦洛伊同时道:“看起来猎鹰发现了游隼。” “有人在监听!”罗希见Hannya如此表现,立刻意识到有什么人在远处窥伺。奥利薇娅道:“那么我们之前的对话似乎都被他听到了。” “原来你在这里。”Hannya的声音在瓦洛伊身后响起,瓦洛伊毫不意外:“你我同为追猎者,有何必为难对方呢?” “梁上君子竟妄称追猎?”Hannya讽刺道。瓦洛伊不为所动,反唇相讥:“梁上君子和巧偷豪夺还是有区别的。” Hannya冷哼:“不敢当,毕竟巧取豪夺者还要费些周章的。”同时又望向远方:“我们所说的一切,已经飞走了吧,是么?” 瓦洛伊补充:“飞到了一个没有亮光的地方。”片刻转身,向Hannya致礼:“原谅我的冒失,迫于某些原因我不得不这样做。”说罢转身欲离开。 Hannya无声将手按在刀柄上,瓦洛伊突然出声:“除非向我正式提出决斗,否则我讨厌别人在我后面拔剑。”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听我说的话,那么你就要在剑还没出鞘时,先摸摸你的头还是否在你的脖子上。” 瓦洛伊再次致了个礼,从房顶仰面下落。当Hannya追上去时,人已不见踪影。 Hannya回到店铺中,罗希迎上去:“那个偷窥的人是什么来头?”Hannya从未感到如此恶寒:“我只能说那是一个很危险的人。” “是敌是友?”奥利薇娅追问。Hannya摇摇头:“不知道,但愿他是友吧。反正,我知道他不属于现在已知势力的任何一方。” 罗希顿时感觉危机丛生。Hannya道:“现在关于我们的情报很安全。”罗希对他的话还是不太信服,但很显然,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也许我应该考虑露面了。”罗希心里盘算着,准备今晚再去谈谈,顺便试探一下父亲和大哥的口风。 ———— 科里森的卧室。罗希端坐在床边,窗帘半掩。科里森走了进来,像是没看见阴影中的罗希,自顾自说道:“要知道我每天都会将窗帘整理得两边对称,这可是你母亲的房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科里森道。罗希站起身,四下打量这个房间:“当然是回来再看一下我母亲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样的。” 科里森一语道破:“我看你是着急了。”罗希挑挑眉,笑着道:“父亲英明。”科里森看似随意道:“快了,不出一周,你就可以死而复生了。” “你们在盘算什么?”罗希忽然问道。科里森看着他,道:“把你卷入这场纷争我很抱歉……”罗希制止科里森:“哪里有什么抱歉?为了家族,我可以理解。” “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一起承担一切,哪怕沦为棋子,但我只需要知道真相。未来直面一切的最终还是我,难道您也想我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吗?” “我知道您是在保护我,但保护不等于逃避。危机四伏时,蠢材才会自认为聪明地躲进那铁盒子里,我不想当蠢材。” 科里森一直看着罗希,听他说完,点点头,眼中多出肯定道:“我改主意了,后天你就可以活过来了。” “真的!”罗希惊喜地喊道,引来了霍特里克。只见他飞速打开门,看见罗希,松了口气:“哦,我以为刚才墙外飞过的影子是谁,原来如此。” 科里森质疑道:“等等,你刚才说……从墙头飞跃进来的?”霍特里克点点头。科里森继续发问:“连爬都不需要?”霍特里克道:“千真万确。” 罗希道:“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您是不是想问,我以前爬两米高都费劲,这次为什么直接飞跃这个五米高的围墙和铁栅对不对?” 科里森道:“这下我可有借口来讽刺贝克特尔了,为什么这么多活人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霍特里克耸耸肩,不曾说什么。 “父亲和那位贝克特尔先生积怨很大吗?”罗希小声问道。霍特里克回答:“贝克特尔团长有任务在身,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个性使然,总和父亲过不去。” 罗希恍然大悟,出声提醒道:“您不想知道我飞跃五米围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怎么回事?”科里森问道。罗希语出惊人:“我见到了死神。” 科里森盯着罗希看了几秒:“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罗希淡定回答:“我当然知道,所幸的是我没有说谎。” 罗希将现有的记忆拼凑在一起,添油加醋地讲了一个半真、非谎的故事…… 说谎的感觉啊……真不舒服。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真的见到了死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没说谎…… ………… “回去吧,为‘神’服务,我将给予你馈赠……”霍特里克重复罗希说的,问向科里森:“您觉得呢,父亲?” 科里森表情轻松:“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因为这证明我们同死神的信条不谋而合。”他转向罗希:“你先回去吧。后天,就后天,你一定会‘重返人间’。” ———— 走出奥西里斯家族城堡大门,罗希回头看了看:“果然,无误。”奥利薇娅从暗处走来:“怎么样?”罗希道:“打听清楚了,就连我父亲,一样是死神的信徒,至少都站在‘原罪’这边。” 奥利薇娅抛出心中的另一个疑惑:“你父亲就这样相信了?”罗希反而摇摇头:“不太确定,不过我个人认为即使他不全信,也会受这套说辞的影响。” 科里森的卧室。霍特里克道:“您真相信罗希所说的吗?”科里森皱着眉:“怎么说……我并不太相信他说的一切,实在有些玄幻,但不这样似乎又无法解释。” 霍特里克道:“罗希的话里有些漏洞,但听起来十分通顺,天衣无缝反倒很不正常。” 罗希同时说道:“不过是虚则实之,现在我倒希望他们的理解能力能够更高超一些,把我说的话琢磨得越深越好,反正我也不算说谎。” S-21心愿 几天后,罗希如愿以偿回到了奥西里斯家族。艾布哈森得知这一消息气得不轻,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在自己的主教大殿之中默默执行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罗希下了马车,深深呼吸:“呼吸惯了旧区的空气,现在这高墙里的空气对于我来说有些发闷。” 霍特里克提着一个箱子,接口道:“但有了高墙才有安全不是吗?”罗希点点头,随后又说道:“但是少了些自由。” 霍特里克站住,随后再次向前迈步:“我觉得还是活下去更重要。” 两人相对无言,霍特里克这时打破沉默:“苏珊娜回去了吗?”罗希想了想:“应该吧,反正现在没到皇宫就是了。” “对了,”罗希说道,“我想去住我母亲的卧室。”霍特里克关心了一下后面正在搬运各种日常用具的佣人,一边答道:“那你应该向父亲提出这意见。” 镜头一转,罗希已经站在科里森面前。科里森抬头看看:“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一点?以前你连看都不会去看一眼。” “我只是想去看看,”罗希解释道,“曾经您害怕我看见母亲的任何东西,害怕我一旦看见就会怀念她。” “我也知道您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想想,还是去看看的好。去看看我素未谋面,也永不会谋面的生母。” 科里森盯着罗希好几秒,随后耸耸肩:“你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你想去就去吧。”罗希会意,微微致礼,随后离去。 推开那扇门,罗希仔细观察着室内一切设施。这个房间很大,充满了洛克契拉晚期的古典庄重暗黑风格。配色严谨,大量采用雕花设计,方正、规整、匀称。 一个大书架正放着,靠着落地窗。罗希随手抽走一本又一本,发现大多数都是新文学早期的书籍。 罗希首肯道:“原来如此。看起来,母亲您还是一位理想人文主义者啊。”他将书放回去,注意到了壁炉上的画像。 画框已经破损,但是还是能看出,上面是年轻时的科里森,怀中是年幼的罗希,左边的人的画像似乎被人撕掉了。 那里原来应该是母亲吧……但为什么要撕掉呢? “罗希!”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罗希回过头去,苏珊娜正站在门口。 罗希看着她:“你不是说你要回皇宫吗?”苏珊娜还站在门口:“唔……团长又批了我一个小时的自由时间,我决定过来看看。” “我可以进来吗?”苏珊娜环视地面,征求着罗希的意见。罗希点点头:“可以。”苏珊娜小心走了进来。 罗希看着苏珊娜如此拘谨过了头,只觉好笑:“你干什么呢?” 苏珊娜表情有些尴尬:“呃……其实……实不相瞒,我因为擅自闯进这个屋子被科里森叔叔责备过好几回了……” 罗希双手环抱:“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人啊!”苏珊娜脸颊微红:“哎呀……别嘲笑我了……”罗希道:“现在这间屋子是我的了,你可以随便看看。” 苏珊娜假意思索了一下:“嗯……好吧。” 她几乎是跳着进来的,径直朝床边走去,蹲下身去,从床底拽出一个画像,向罗希道:“罗希,过来一下。” 罗希应声走过来:“怎么了?”苏珊娜将画像举到罗希眼前:“看看这是什么?” 一瞬间,罗希还没反应过来。因为那个画像上不是别人,正是罗希的母亲,罗兰·罗森。 那是一个绝伦美丽的妇人,怀中抱着襁褓中的罗希,温柔的眼眸中常含着微笑,只母亲才拥有的柔美在她的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待在她的身边,她的柔和气质也会令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宁静…… 这幅画,或者说,世上无一画能够容下她这国色天香般的美吧…… 罗希颤抖着双手,接过画像,口中不自觉地喃喃道:“妈妈……真的是……真的是你!”眼中的泪早已失控落下,心中十几年的遗憾也消弭了大半…… 是喜极而泣啊…… 苏珊娜见罗希落泪,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碰撞。到底是应该为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生母的样子而喜悦呢,还是为他终与母亲天人永隔而悲哀呢? 毫无征兆地,罗希突然抱紧苏珊娜。苏珊娜有些意外:“你,你干什么?”罗希不说话,仍旧紧紧抱着苏珊娜。 “谢谢你。”罗希千言万语汇在嘴边,许久才说出这句话。苏珊娜笑了笑:“不要紧……唔……你快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罗希这才松开她,擦拭眼角残留的泪。苏珊娜长长舒了一口气:“呼……总算帮你了却了一桩心愿。” 苏珊娜双手放在胸前,十指相扣:“那这样的话……改天你的生日我还用送礼物吗?”苏珊娜一脸乞求的样子,看起来还有些可爱。 罗希眼珠转了转,耸耸肩:“谁在乎?反正我有这个就足够了。” 苏珊娜绽开笑颜:“既然,看你这么开心,我就走了。”苏珊娜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罗希叫住了她:“那个……” 苏珊娜停下,看向罗希。罗希道:“那你下个月生日,别忘了给我寄请柬。”苏珊娜笑了笑:“一定会的。”随后,和着晨曦走远。 罗希看着怀里母亲的画像,找到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带锁的盒子,将画像小心翼翼地放在盒子里,再放进床头的柜子里。 科里森看着书,这次霍特里克没有在他身边。他合上书,靠在椅子背上,望向天花板,自语道:“罗兰,你看见了么?罗希他终于成长了!” “你一定很高兴,因为罗希终于见到你了。母子相见,即使天人永隔……” 罗希这边,他面露微笑,直接砸在床上,喃喃道:“谢谢你,苏珊娜,你把画像找了出来;也谢谢你,父亲,没有把这画像收走……” 主教圣堂中,艾布哈森仍旧等待着时机。一名教徒敲敲门,伴随着艾布哈森的一声“进来”,门打开了,一名教徒走了进来。 “最好有新的好消息告诉我。”艾布哈森面朝阳光,阳光将他脸上的沟壑斑点勾勒的更加丑陋。教徒单膝跪地:“主教大人,我们仔细研究了那名画家的画。” “那话中蕴含的信息量过于庞大,那些看不懂的文字和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风景和肖像已经导致我们九位破译人员精神失常,今天总算破译出一些新信息。” S-22危机 “继续说!”主教艾布哈森明显来了兴趣。教徒继续说道:“我们继续破译,结果在一幅叫做《约格斯》的画上拥有了很大的突破。” “《约格斯》看起来是一幅印象画,但画上无数七彩光球却使人极度不适,完全将我们一众指向了一个人类完全无法理解和触及的领域。” “那将是一个很恐怖的事情……”那名教徒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艾布哈森看了一眼教徒,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而他则独自站在那里低语道:“啊……瞧瞧我找到了什么?看着吧,我很快,很快就要把你们都踩在脚下……” ———— “罗希,”奥利薇娅走进房间,“怎么样?苏珊娜来过了?”罗希看看她:“你知道了?”奥利薇娅回道:“我们在大门碰见了,她说要送你一个弥足珍贵的礼物。” 罗希听到这番话,嘴角不自觉上扬:“弥足珍贵?确实,苏珊娜真是会措辞……”奥利薇娅坐到罗希身边:“什么礼物?能让我看看吗?” 罗希抬手拉开柜子,取出那个盒子,打开,罗兰的画像显现。奥利薇娅接过盒子,略显惊艳道:“这是……” 罗希介绍:“这是我母亲的画像。”奥利薇娅抚摸着画面,不住赞叹:“是奥西里斯夫人吗……难以置信,凡间竟还有如此的美丽与温柔……” “以前,我父亲不让我进这件房间,”罗希缓缓道,“他或许知道些什么,不让我接触关于我母亲的一切。” 奥利薇娅小心地将画像放回去,道:“也许他是为了保护你,但这足以证明关于你的母亲,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罗希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年一定有发生什么事,否则大哥、大姐和父亲不可能对此事三缄其口……” 奥利薇娅道:“难道你想……”罗希道:“不,眼下我们要先解决最近的威胁,也就是艾布哈森·彼得主教。” 奥利薇娅不解:“他?一个人间的主教?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值得你如此重视?”罗希微微起身,调整一下姿势:“你还不知道,这是你跌落凡间以前的事。” 罗希将那个地穴以及围绕它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奥利薇娅。 了解事情始末后,奥利薇娅道:“这样啊……那德雷克在他手里似乎并不安全。”罗希道:“德雷克没事。我估计,主教对那些画作感兴趣,如果想要破解,可要花很大的功夫了。” “德雷克暂时会失去自由,但基本没什么大碍。而且……”罗希顿了一下,“他还很有可能会再创作几张新的画出来。” 教会,德雷克的“居所”。德雷克很后悔,当时怎么就没听罗希的话,偏要跑到这里来。他现在正在对着空荡荡的画板发呆,屋外有人把守,屋门已经上锁,这里根本就是监狱…… 罗希要的信息恐怕也很难传出去啦……这群人果然有问题,每当自己作完一幅画就会有人把它收走。 不过好在自己已经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了一些信息。人类无法触及?自己的画有那么玄幻?又不是天国与地狱的神曲…… 不过,自己怎么画出来的……那个“上锁的门”打死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唉,罗希啊,快派人来啊…… 就这样,一周蒙混过去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罗希生日那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国王也差人来慰问…… 奥利薇娅正式入住奥西里斯家,成为了罗希的贴身仆从,Hannya依然在暗处与罗希交往着,而德雷克也努力尽自己所能收集自认为有用的信息。 这天,罗希又回到旧区,现在的店铺是Hannya在居住。“看来你在这里呆的很惬意。”罗希进门,看见Hannya正在闭目养神。 Hannya斜了他一眼:“还好吧,反正也就是没事时跑去山中和野兽练习剑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山里野兽渐渐变得狂躁了。” 罗希忽然正色:“长话短说吧,今天我请求你帮我办件事。”Hannya道:“什么?” 罗希缓缓道:“帮我把德雷克手里的消息带出来,并把他送离尤洛普。”Hannya面具下微微皱眉:“发生了什么?” 罗希找一个地方坐下:“我注意到教皇已经将眼线网向圣古伦斯特城收拢了。”Hannya坐起身:“这件事已经传到教皇耳朵里了?” 罗希面露忧虑:“这已经不重要了,我深知教皇是一个非常极端、残忍的人。如果他插手,被他查出什么的话,恐怕我们大部分人都会同圣古伦斯特教会一起买单。” Hannya道:“你在担心德雷克的性命?确实,我也不太确定那个主教到底会干出些什么……那好吧,今晚就行动。你知道主教身边有多少高手?” 罗希道:“我算一下……一群剑客,一群弩弓手,对你来说应该不成问题。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主教手下有一批擅长魔法的精锐,对你构成的威胁不小……” ———— 说来也巧,今晚又是个雷雨天,正适合潜行任务。Hannya换上一身深灰色衣服,来到教会前面教堂的钟楼上,望着下面重兵把守的广场。 每五分钟就有巡逻的守卫经过,暗处有无数支箭盯着广场。还有一些提着青灯石制成的引魂灯,Hannya在他们周身感受到了无形的符文和法术力量。 唯有几个优点。广场并不大,而且摆放的杂物很多都是可燃物。周围房舍错落,巷路曲折,既有利于隐藏身形,也适合伏击…… 而且Hannya注意到,有几个地方用重兵把守。一是正中的主教大殿,二是仓库,三是监狱,其余都是几个人换班看守。 可以肯定的是,德雷克藏身的地点并不会离教会过进,但也不会太远。为了防止他逃跑,教会到底会把他安置在哪里呢? Hannya趁着守卫巡逻的间隙爬下钟楼,跃到周围房顶上。Hannya压低身形,尽量沿着背阴坡行走,雷雨天虽然适合潜行,但风险也更大些。 德雷克……你在哪里呢? Outerone-01暗流【上】 “来看看你是怎么浪费生命的。”奥利薇娅如此挖苦道。 罗希看看坑里的这堆零件,又开始填坑:“我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垮成一堆零件。” “你是怎么成为我主的信徒的?”奥利薇娅问道。罗希想想与死神的对话,摇摇头无奈地说道:“被迫成为的。” 奥利薇娅努力将身体藏在阴影里道:“信仰这东西,竟也会被强迫?” 罗希差不多把坑填平,突然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既然你说你是天使,那你一定听说过地狱的生物计划。” “你想说什么?说你是地狱的人?”奥利薇娅有些不相信。 “整套生物计划,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 “你是说动力基因战士?” “又名‘黑雏鸟’计划,我是‘黑雏鸟’三期改造战士。几天前,被死神亲自委派转生到凡间,为原罪之王服务。” 奥利薇娅简单“哦”了一声,心里思索刚才捕捉到的话题。死神委派为原罪之王服务?那岂不是说死神也在信仰原罪之王?地狱在拉达基的抵抗到底为了什么? …… “喂,天使长,”罗希将奥利薇娅从思考中拉回来,“不说说你是怎么……咻——坠落下来的?” 奥利薇娅闻言,眼中隐约闪过一缕阴霾。 “我是被放逐下来的。” —— 有地狱的地方就有天堂,只是蓝星的天堂有那么一些“不一样”……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它穿过浪花,越过风云,破开重重的无限虚空,有目的地穿行着。 终于,它来到一个充满着神秘感,但看起来生意盎然的国度。有一座主岛,周围却神奇地环绕着无数小型岛屿;这无数岛屿的下方,是一片深不可测的海洋,只是那海洋竟然显现星空的颜色,隐隐充斥着萧瑟以及不可名状的神秘;古典的水生生物在海中翻腾着,诉说着无人言说的故事,飞鸟群在上空盘旋,久久不曾落地。 那一群神秘的浮空的岛屿,都向中间的巨大的宫殿延伸出螺旋的阶梯。那宫殿除了颜色,竟然和罗希梦境中的那古老的宫殿出奇的相似;中间的花园拥有无数的芬芳,慵懒地向天空招手;温柔的鲜红色抚摸着那无数奇珍,和着金黄色的旖旎一同汇集在花园,诉说着无状的美…… 那只猫头鹰落在一个宽大的华丽的阳台,一个身着华美白衣的修长身影缓缓走来。猫头鹰一扑翅膀,稳稳落在那个人的手臂上。 那人笑了笑,他从猫头鹰的眼中,看到了人间的所有。他坐在长桌的主位上,将猫头鹰放在桌面上,自己则静静等待着别人的到来。 伴随着“Angle of Wisdom Landing”的电子提示音,大门上浮雕一样的机械门锁旋转。随后是液压机械工作的声音,大门向两侧展开,一个具有十足军人风范的女子走了进来。 “米迦勒天使长,您找我。”加百列——智天使——致了个标准的军礼道。 米迦勒开门见山地说道:“拉达基以及秘境的探索任务还没完成吗?”加百列直接在3D投影屏幕上打开几个数据包,回应道:“拉达基古城和秘境短期内可能无法进行探索。” “为什么?”米迦勒看似心不在焉地询问道。 加百列如实回答:“秘境的探索部队突然遭到大批军队突袭,据前线传回的情报,很可能是地狱派系的将军萨德森的精锐部队,原因不明。” “而拉达基的部队在重点排查时,也与地狱的部队交上了火。所幸的是,这批部队遭遇的是一个小型侦察部队,对方并没有相应的火力,直接转入防御战。但是这支军队很顽强,我方几次冲锋,都没能拿下阵地,不过这也只是时间问题。” “哦?”米迦勒眉头一挑,“这个东西能让奥迦斯那个无利不起早的老狐狸盯上?还不惜派出萨德森的部队和我抢夺?” 米迦勒忽然正色道:“不计一切代价,攻下秘境和拉达基。顺便,将天堂之戟,也正式投入前线战场。” “天堂之戟?”加百列闻言,心中一惊,忧心道,“但是,大天使长,那可是覆盖式无差别打击的试验期武器啊!我们的军队……” “比起‘主’来,”米迦勒冷冷地说道,“那些牺牲根本就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这是命令,士兵!” 加百列咬咬牙,挣扎着说道:“是,大天使长。” —— 奥利薇娅身着圣洁的军装,抱着一个文件夹,直接等候在门外。由于权限不够的原因,她无法进入室内,因此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见加百列一脸忧虑地走了出来,奥利薇娅忙上前关心道:“怎么了?您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加百列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大天使长命令,将天堂之戟投入前线。” 奥利薇娅有些难以置信:“天堂之戟?那岂不是我们的军队……” 加百列摇摇头:“我也是你这么想的,但是在军事上,命令是无情且坚决,我们不能违抗。” 奥利薇娅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触及加百列的哀伤面容,话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间。熄灯后,奥利薇娅从怀中掏出原罪之王的臂章,借着外面清冷明亮的月光仔细欣赏。月光把轮廓本就孤独的奥利薇娅映照得更加寂寥。 奥利薇娅坐在窗边,喃喃低语:“主啊,天堂的烛火越来越微弱,光明的教条现已恐怖不堪,而光明本身,也早已一去不返;我主啊,请给我这迷途的羔羊以提示吧……” ———— “所以自那时起你便对天堂所谓的‘光明’失望透顶了?”罗希干脆坐在奥利薇娅旁边倾听。 “那个时候还不至于,那是之后的事了……” ———— 第二天,奥利薇娅去到加百列的办公室提交前线报告,发现桌子上有一个来不及收起的照片。上面是……年轻时的加百列,另一个男人戴着软呢礼帽,鼻梁上挂着眼睛,有着一双黯金色的眼睛。 背后突然传来加百列的声音:“你在这里啊,难怪四处找不到你。” 奥利薇娅回过神:“嗯?啊,我来送前线的报告。”加百列走到桌前,不动声色地收起那张照片,道:“知道了,报告就先放在这边吧。”她指指桌角,示意奥利薇娅可以离开了。 再出门的时候,她透过镜子,看见了加百列对面桌子上有一个纸条,上面写着“肃清”两个字…… ———— 奥利薇娅望着天,说道:“当时我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直至那晚,我收到那条消息……” ———— 天界的原罪之**徒的首领发来消息,隐秘集合。奥利薇娅因手头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去的稍晚了些,却看到了出乎意料的一幕…… 首领直接举枪射杀一名信徒,随后周围——几乎瞬间地——出现一批批天使军队。更令人吃惊的是,加百列与米迦勒竟一同从黑影中走出来。 米迦勒走到某一个信徒面前,盘问着什么。而那名信徒却很是激动,米迦勒渐渐失去了耐心,将这些人全权交给加百列,后者直接令军队开火…… 奥利薇娅一直抑制着自己的情绪,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尖叫出来。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她身后的暗影中伸出,捂住她的嘴:“不想死就听我说。” 这是一个陌生的低沉男声,奥利薇娅出不了声,也不再挣扎。那个男人继续说道:“你只需要静待他们追查到你,将你扔进监狱。” “最好激怒加百列,因为她一定全权负责此事。你想激怒她,就用死神为筹码。” “如果他将你扔进星幽海牢狱,我会助你活下去。” 死神?加百列和死神有什么关系?莫非那张照片! 奥利薇娅感觉身后那股力量消失了,同时,仇恨瞬间占据内心,但她只能忍耐。一天,又一天…… 果然,几天后,天界护卫找上了奥利薇娅,把她投进了监狱。但是,就连骨锥都用上了,却也没有让她松动分毫。 加百列找上了她,让周围的人回避,自己蹲在铁门边,不无讽刺地说道:“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坚强啊,我最忠诚的部下,奥利薇娅·克里斯蒂。” 奥利薇娅无力地靠着墙,面色苍白,全身尽是伤痕。但她依然讥笑着道:“拜你所赐,加百列长官。不过我很好奇,你这母狐狸到底是怎么,咳……得到米迦勒的信任的?” 加百列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已经毕竟连自己都自身难保的人,死前都应该先回顾一下自己的一生。” Outerone-02暗流【下】 回顾自己的一生?奥利薇娅冷笑:“我?哼,我不会后悔我做的一切,倒是你,你真的放得下吗?” 加百列感觉很好笑,说道:“我?我能有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别在这疯言疯语了,亵神的罪名有多大,你我心知肚明。” 加百列不想再耗下去了,起身准备离开。可是奥利薇娅的下一句话却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奥迦斯·奥西里斯,你一定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一定听说过。” 加百列重新折回去,一脸狠戾:“我警告你不要和我耍花样!” 奥利薇娅丝毫不在意,轻飘飘地说:“奥迦斯·奥西里斯,准炽天使,上届最佳人选……” 加百列的表情狰狞,低吼道:“你给我住口!”她狠命地扒着监狱栅栏,似乎要将奥利薇娅撕碎。其实从她说出那个名字开始,加百列就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被捕的前几天,奥利薇娅在那晚的神秘人的帮助下,了解到了上届竞选的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为的就是现在的这一刻。 奥利薇娅靠着监狱的灌钢墙,继续说道:“之后在某些人为因素下,奥迦斯赫然在众目睽睽下,直接蜕变成第Ⅴ指数级堕天使,你知道吧?” 见加百列不言语,奥利薇娅再次说道:“我写了一个程序,如果我超过七天不登录邮箱,我说的那些就会自动发到群星法庭的那些审判者手里。那里面,可比我说的还要详细。” “你说如果那群审判者看到了,会不会感兴趣呢?一个炽天使,一个智天使,能经受得住审判吗?还是会先精神逐渐接近极限,最后发疯?” 加百列心中卷起滔天海啸,无数情绪在她心中交集。愤怒、悔恨、愧疚、压抑、混乱、耻辱、恐惧,最后停留在…… 义无反顾。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个人心理,加百列先是无声的,然后是出声的哑笑,最后是声嘶力竭的大笑。 她突然一转,恶狠狠地盯着奥利薇娅道:“那又如何?你太低估米迦勒的影响力了,你真的确定你能做到义无反顾?” 加百列冷冷地说道:“我只说一个人,罗宾。” 奥利薇娅听后立刻扑到铁栅栏前:“不,不!他是无辜的!” 加百列道:“所以说,单是一个罗宾就让你如此沉不住气,你的羁绊实在是太多了。” 加百列转身离去,随风飘来一个声音:“静静等待吧,过不了多久,你就要被直接扔进地狱火河,永恒焚烧。” ———— 罗希听到这里,不禁大为惊叹:“没想到死神大人还有这样一段历史……那你后来呢?” 奥利薇娅回忆道:“之后,我就被装进那个弹射舱室,就是你口中的棺材。再后来你也看见了,不过我一直不太确定这那个人有什么企图……” 罗希思索着:“阴影中的手……那人是个间谍?”他想到了什么,道:“对了,我记得地狱的间谍网络中有着这样一个传说。有一个神秘的超级间谍,包括死神在内,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经常在阴影中行进,游走于那些真正的魔鬼中。我觉得你见到的应该就是那个潜伏在天堂的超级间谍。而且,他现在一定是直接听命死神。” “但愿吧,不要再是另一个未知势力就好……”奥利薇娅长长叹了口气。 罗希同缩在树荫下:“最近发生的事太诡异了。刚被派到凡间来时我感觉任务很简单,但是再睁开眼,身处在一个棺材里,一群紫衣人围着它祭拜;接下来又做了一个几乎令人发疯的梦……” “梦?”奥利薇娅似乎察觉到了一个重要要素,“你是不是梦到了一个诡异的,被黄昏和黎明同时包裹着的地方和不可名状的宫殿,王座,人形雕塑,以及背后的似乎随时都在变动的浮雕?” 罗希感到奇怪:“莫非你也做过同样的梦?”奥利薇娅点点头:“每个信徒在深度睡眠并且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才会在梦中遇见他所信仰的主。” “想知道为什么吗?”奥利薇娅问罗希,后者立刻回答:“愿闻其详。” 奥利薇娅回答:“在《原罪之书》的记载中,旧日神们并不属于蓝星,他们被来自未知领域的强大存在干预甚至杀死并封印在宇宙各处” “但是强大的神并不会因此真正死去,他们大部分被封印在了蓝星,撒加罗尔是最早来到蓝星的,也是最强大的七位旧日神之一。” “就像我刚才说的,旧日神们的精神以及脑电波依旧处于活跃之中。如果一个人的精神高度敏感或者拥有特殊体质并进行深度睡眠,脑电波就可以与他们发生同调,进而也就会梦到封印它们的地方甚至他们的本身。” “不过,绝大多数梦见他们或者与他们发生同调的人,到最后都会发疯。” 罗希表示明白,片刻又试着问道:“嗯……那你还记得你梦到的进入宫殿之后的情景吗?” “我的梦境的话……我进入宫殿,然后看见那尊向前伸出手的雕塑,我的手刚接触到雕像的手,我就醒了,梦境到此就戛然而止。” 为什么我们做的梦不一样呢……我的梦里我变得和那尊不想雕塑的雕塑一模一样,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喂,喂?”奥利薇娅的声音在耳边逐渐响起,罗希回神:“啊,我在思考问题。那个……那个……你那个石棺的残骸里有一个玻璃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 “Looking for the King of original sin(探寻原罪之王),那是什么意思?” 奥利薇娅显然也搞不懂那是什么,他说道:“我只知道那东西是经由那个神秘人之手,之前那个监狱看守也是他,设定坐标也是经由他手,我不会弄错。” “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吗?”罗希感叹。 “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弊啊,真是他的风格啊。”死神宫殿中,奥迦斯看着那个间谍传来的情报,称赞道。 萨德森也在一旁,闻言道:“所以他俩已经见过面了?”奥迦斯点头:“是的,一个是主钦选的救主,另一个背景不明,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蓝星变成什么样子。” 萨德森在一旁,接到前线传来的消息,面色凝重出声提醒道:“奥迦斯?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这个。” 奥迦斯看了看,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不禁感到奇怪:“啧……按理说这两个地方的东西米迦勒应该不感兴趣才对,到底什什么原因能让他不惜前线士兵出动天堂之戟?” 奥迦斯猛地将文件拍在桌子上:“通知前线死守阵地,援军马上就到。顺便‘裂缝王座’也该拿出来了镇镇场子了。” 米迦勒……奥迦斯黯金色的眼中闪过恨意,他重新坐下,暗暗道:“等着吧,我宁愿把那东西毁掉也不会让你抢去。” “奥迦斯真是疯了!”米迦勒恨恨地说道,“用裂缝王座来抵抗天堂之戟,弄不好还会将拉达基和秘境彻底毁掉。” 加百列有些陌生地看着执念如此之深的米迦勒,斗胆问道:“我们为什么……非要拿下秘境和拉达基呢?” 米迦勒闻言看向她:“你还没有意识到?那我就好好给你普及一下。拉达基以及秘境,万古时代从宇宙降临到人间,那是来自宇宙未知力量的遗产,蓝星旧日神的复苏奥秘,就埋葬在那里。 “我们是否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这里到处充满着压迫,征服与鲜血,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们只有重组世界这一条路。” “在意个不可名状的书籍里,我看见了出路。将世界拉进黯灭的黑潮,然后在重组它。” “黯灭之王,才是世界的拯救者。”米迦勒眼中闪着狂热,望向远处,他说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语:“古老的心脏,依旧有力地跳动着……” 加百列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种恐惧,她沙哑着声音:“这样做,那群星法庭……” 米迦勒打断她的话:“在黯灭之王面前,一切的一切,都卑微如尘,群星法庭……呵……” 地狱,奥迦斯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从头理顺这一切。 去往秘境的部队直接碰上了先到的天使军,拉达基则正好相反。去往这两个地方的除了神的信徒,就是组织信徒的人。 在确保自己方情报没有泄露的情况下,那就只剩下第一种可能了。但是米迦勒想要召唤哪位神明呢?原罪之王吗?应该不是,原罪之王为一切罪孽的原核,与天使们无法抗拒的意志烙印完全悖离,那是谁? 闪灵之王?不,闪灵来去无际无常,极难把握。血源之王吗,也不会,他是唯一一个对于人类而言的中立神明,信徒基数放眼宇宙都不及原罪之王,剩下几位王实力都较弱,不会是最佳人选。那么就只剩下…… 黯灭之王!既有与原罪之王相匹敌的能力,信徒基数也足够庞大。而且《原罪之书》中明确提到了黯灭之王与原罪之王的宿敌关系! 大事不妙……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