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上关封魔纪》 第一章终极一战 “十月初十,天光微亮,就在咱客栈后头上关江上,魔头尤殇以一敌三,跟这归元宗龙彦宗主、净土宗弘觉大和尚以及清风谷徐御谷主三人连战三天三夜,四大高手那是各显神通,连绵不绝的术法招式卷的上关江上狂风大做、电闪雷鸣。 但说,这绝世高手也仍旧是肉体凡胎,再高深的修为也有把精力拼尽的时候。消耗最大的,是弘觉大和尚,他并不驱动法宝,堪堪运用佛门经诀,将无上罡劲汇聚在拳脚之上,同尤殇作近身缠斗。徐御与龙彦则是纵横在他二人周身,分别驱御玄铁折扇和古剑青炎,择机穿插交替向尤殇发动攻击。一招一式之下就过去了整整三天三夜,三位正派宗师始终无法占据上风。 久攻不下之时,弘觉大和尚率先变招,收了攻势只顾格挡,拍出一记虚掌后仰面后撤,似乎是想找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只此一念差池,尤殇一掌追向弘觉面门,寒光瞬间笼罩住弘觉,大和尚动弹不得,生生被尤殇一掌拍中面门!砰!大和尚弘觉从半空跌落,笔直地摔进了上关江中”。 “什嘛!弘觉大师死了?后来呢?哎我说,黎叔你倒是快说呀!”王芒张着大嘴直勾勾盯着眼前这位中年精壮男子。 “胖子,让黎叔喝口水。”白桐附和了一声也望着黎叔。 “弘觉大和尚好似一颗天外飞落的陨石,直挺挺地砸进了江里,登时浊浪滔天、砂石横飞。这一幕让徐御、龙彦两大掌门大惊失色,按修为来说,弘觉可是在他二人之上,即便是弘觉踏空后撤也不应该防御全无啊,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被尤殇一掌击中面门。此前是三人御敌,也只是勉强支撑,现如今弘觉坠江,他二人怕是九死一生。 电光火石间顾不得多想,尤殇已然突进在徐御面前,徐御架玄铁折扇全力防御,尤殇拱起身子卯足气力不偏不倚一拳砸向铁扇。碰!玄铁折扇顿时四分五裂,徐御则是从半空中重重地砸进了岸边的树林。 两大掌门相继溃败,龙彦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道不妙,但他的神情却是愈发刚毅。龙彦对着尤觞大声喝道:‘魔头尤殇!自古正邪不两立,今日你魔教众孽无辜屠戮城中百姓和我正派弟子,今日纵使我魂飞魄散,也定将你诛杀在这上关江上’。说罢,龙彦将古剑青炎御在胸前,口中念咒双手掐诀,赤红色的流光迅速充盈在龙彦身体周围,远看宛如一颗火红色的琥珀悬在半空中光彩流溢。刹时,一道血红色的光束自龙彦发冠冲向天空,天空出现一道豁口,豁口迅速扩大,直到把天空染成了无边无际的血色,龙彦才赫然执剑,未见其开口但听得到空中如滚雷一般响彻着四句话:修行百年,沧海桑田。精魂御剑,万法归元!碰!伴随着一道破空声,龙彦化作一团血色光晕包裹着青炎剑身向尤觞刺去。眨眼的功夫,古剑青炎已经成千上万次地在尤殇的身体上来回刺杀。尤觞的周身突然黑烟大盛,只听得咣!的一声怪响,尤殇就在这黑烟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一起消失的还有龙彦与古剑青炎。 至此,这场惊天动地的正邪大战以正道三大掌门一重伤两失踪,魔教教主尤殇逃遁而告终。时至今日弘觉、龙彦二人杳无音信、生死未卜,无论是宗门还是民间的搜索在五十年间从未停止。 另一边,清风谷徐御谷主虽然身负重伤但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修养恢复了几日后,便强撑着身体带领各派弟子围绕着上官江战场做起了善后事宜。 在徐御谷主的主持之下,各宗各派休养生息、开枝散叶,相互间订立攻防盟约。同时,清风谷牵头各名门正派在各州各郡内建立磐石衙门。说是衙门,但其实是以各门派修行弟子为主要构成的特殊组织,朝廷象征性的派一名监察吏作为辅官并无实权,磐石衙门在各州各郡上履行着抵御魔教的特殊职能。战后十年间,磐石衙门迅速发展壮大,在帕丰大陆里星罗棋布,这股超然力量保护着各州各郡的子民过上了安居乐业的太平日子。 寒暑交替已然五十载了,当年这一战为何弘觉大和尚在最后一刻防御全无?龙彦、弘觉两大掌门是生是死?青炎古剑下落何处?这终极一战给世人留下了诸多不可破解的疑问。” “好了,二位少爷,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说罢,黎叔给两位少年掖了掖被子转身就要出去。 “哎…哎…黎叔,您再呆会儿呗,再给我们说说磐石衙门呗!”白桐期待的望着黎叔。 “少东家,客栈该打烊了,黎叔得去巡楼咯”,黎叔跛着脚一步一顿的往屋外走“你们早点休息,明早在学堂上别犯困”。说罢,黎叔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胖子,你说弘觉法师、龙彦宗主真的死了吗,还有那把古剑,真就这么消失了?” “……” “胖子?王芒?王胖子?” “呼…呼…” 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老话。临江客栈少东家白桐听完这场旷世大战,只觉得自己的血液滚烫,心脏砰砰砰地拍打胸膛。不知道是为英雄身死而心痛,还是萌发了自己的英雄梦,想着想着,白桐也睡着了。 此时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二人,圆脸蒜鼻的叫王芒。王芒是临江客栈隔壁冠清医馆的小少爷,父亲王仲是苏郡内颇有名望的大夫。身旁的白桐是这间客栈的少东家,早年间父亲白喜年和母亲穆兰用多年打拼攒下的银子在上关江边买了这间两层的回形铺子,开了家客栈,因依江而建故取名“临江客栈”。经过夫妻二人悉心经营,客栈日渐兴旺。为了方便照顾孩子,白、王两家共同出银子请了位先生上家里来教孩子们读书,打记事起白桐、王芒就长在一起,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给白桐、王芒讲故事的黎叔本名闩黎,是白喜年刚开客栈时的偶遇。当时苏郡正值雨季,连日暴雨瓢泼,阴风怒号。白喜年见没什么客人正准备打烊,迈步走到客栈门口时看见不远处东北方向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白喜年心善,没有犹豫就跑过去查看情况。 “兄弟,这位兄弟,你醒醒”。 白喜年摇晃半天也没见眼前这位青年睁眼说话,又伸出食指搭在他鼻尖上。“呵,有气儿!”。没多想,白喜年伸手把受伤的青年背进了客栈,白喜年给他擦干了身上的雨水和血迹就叫来了隔壁王仲。王大夫伸手搭了搭脉又看了看青年的手脚,转头对白喜年说:“手脚上的肉筋全断啦,接上不是问题,可日后恢复好也是个半残废。老白,治吗?” “治!”白喜年斩钉截铁地说。 翌日,青年醒来,白喜年急切地接连发问,半晌只问出俩字——“闩黎”,也就是他的名字。至于他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又是被何人所伤,闩黎只字不提。王大夫送来了大包小包的应用药物,并嘱咐白掌柜:“伤筋动骨一百天,让他卧床好好休息,按时服药,用完再去隔壁取。” 让白喜年万万没想到的是,闩黎只卧床休息了十来天就下了床,一个月后的清晨更是看见闩黎在后院劈柴拾炭,只不过手脚的确不如常人自如。后来,白喜年与穆兰一商量,决定把闩黎留在客栈。一来是经过多日相处,觉得闩黎忠厚可靠。二来怕闩黎出了客栈的门,不知道再有哪户人家肯收留他。白掌私下里同闩黎把留下他的意思一说,闩黎噗通就跪了下来。还没等闩黎磕头,白掌柜跟他跪了个照面。“闩兄弟,你我相识也是场缘分,我不过虚长几岁,你行这大礼是折煞我。日后你我对外是东家伙计,关起门来就是一家兄弟,里里外外互相帮衬,一齐把客栈做红火,你意下如何?”。闩黎久久望着白喜年说不出话来,只是双手抱拳低下了头,冲白喜年作揖。 第二章祭圣节 清晨,教书的陆先生早早便来到了临江客栈的后院书房,白桐和王芒并排坐在课桌前,咿咿呀呀的跟着先生读书识字、断句赏文。与前院的熙熙攘攘不同,后院被布置的格外雅致,假山、水池错落有致,绿树、红花鳞次栉比,这都是白喜年给两个孩子添置的景观。白桐、王芒每上九日学堂休息一日,除帕丰大陆大小节日外每年暑月、腊月再各休三十天假期用来趋避酷热、严寒。读书时,孩子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从清晨到黄昏都被先生们安排的满满当当。 此时,离暑月已经过去一个月,白桐、王芒最期待的祭圣节就快到了,因为这是两位读书郎腊月假期前最后的闲暇时光。 帕丰历十月初九,结束了一天课程陆先生合上书卷微笑着对白桐、王芒说:“孩子们,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祭圣节,按照惯例咱们放假七天,这七天的功课为师为你们准备好了。古人云,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七日为师虽不在你们身边监督你们,但切记不可虚度光阴,七日后为师要考验你们的,明白了吗?” “明!白!”白桐、王芒扯破了嗓子向陆册喊道,拔腿就想往外跑。 “哎,都别急着走,一年没背了,你二人还能背诵得出吗?”陆册挑着眉毛故弄玄虚的问。 “魂幡空挂上江面,年年孤悬不见仙。帕丰万民莫等闲,邪侵悲煞尤可鉴。”两个孩子一板一眼的把《祭圣歌》背了出来。 “不错,不错啊。”陆册满意地点点头又吩咐白桐、王芒道,“作为帕丰大陆的子民,你们不仅要嘴上会背,更要牢牢把两位英雄记在心中!下课。” 所谓祭圣节,就是祭祀五十年前正邪大战中牺牲弘觉和龙彦两位宗师。战后第二年,苏郡百姓自发于十月初十这天来到上关江边,将铁榈树叶编成男子的衣裳、裤子扔进上关江中。铁榈树是南达州苏郡境内特有的植物,叶片宽大,质地坚韧,具有吸水后长期储水且茎叶不腐的特性,铁榈树叶扔进江中一旦吸满水自然会下沉到江底。百姓们将铁榈树叶做的衣裳沉入江底,是希望葬身在上关江中的两位英雄死后衣可蔽体,不遭江寒折磨。更有一些百姓,随身带来了粳米和甜浆果往江心抛洒,以求江中的鱼、虾、蟹不要啃食英雄的肉躯骨骼。 经过数十年的传承演变,祭圣节的活动内容愈发丰富,除了传统的江岸祭祀仪式,更多的百姓走上街头为太平盛世庆祝狂欢。各州各郡的商人往往提前半个月就会聚集在苏郡的井字坊内,真正开坊做买卖却要等到十月初十的卯时钟响。井字坊因其坊内道路两横两纵呈井字形交错而得名,按方位又分为上三区、中三区和下三区,无论规模还是名气都是南达州内远近闻名的大集市。平日里每隔五天开市一次,传令官于卯时击鼓五长三短宣布开市,于酉时击鼓五短三长宣布闭市。开市后,道路两侧会悉数摆放出各色商品,尤其是祭圣节这天,来自****的商人们将绫罗绸缎、乡野山货、异域奇宝等商品尽数摆放在各自摊前。与往日开集不同,祭圣节期间不闭市,直到第七日的酉时方会传出五短三长的鼓点,重复五遍,宣布这一年祭圣节的结束。 今年的祭圣节白桐、王芒格外期待,因为两家大人第一次同意他们单独外出。听完母亲穆兰的念叨,一胖一瘦两位少年飞一样的跑出家门。或许是“自由感”作祟,两位少年浑身上下透着用不完的劲头。 上三区异域烤肉摊前,“哎我说,老白,你瞧,你瞧这玩意儿长的嘿!狗头蛇身猪尾巴,你说这东西要是烤熟了它香不香?不行,我得尝尝,我得尝尝啊!”王芒嘴里裹着没嚼烂的肉饼冲白桐嚷嚷。 “胖子,这一上午的时间,你停过嘴吗?吃了一路,你就真不怕把自己给撑死啊?”白桐一把拉回望着烤肉摊子的王芒。 “撑死?小爷我年芳十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能行。万一我饿瘦了,瘦脱了相,长成你那样,哪家姑娘还能瞧得上我?我娘早说了,我爹给人瞧病挣辛苦钱,都是为了将来给我娶妻生子用,我要是年纪轻轻就把自己身子饿出个好歹来,我这就是对不起我爹娘,是大不孝!” 白桐一把捂住了王芒的嘴,他知道,王胖子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了就不会轻易关不上,白桐一本正经地安慰道:“行行行,可劲吃,绝对不能让干爹、干妈伤了心!” 看王芒连连点头白桐这才松了手,想了想又说:“胖子,你在这先吃着,别走远。我去下三区看看首饰,买一件来送我母亲。完事了我再回来找你,行吗?” “去去,你快去。”王芒并不看白桐,自顾自地走向异域烤肉的摊位。 自从来到了井字坊,白桐一直惦记着给母亲穆兰添置一样首饰,母亲平日里的操劳他都看在眼里。虽说重活、累活有父亲和黎叔担着,但每逢节日都是客栈最忙碌的时候,母亲已经许多年不能脱身来逛如此盛大的集市了。 在下三区的几家首饰铺里挑了半晌,白桐总算选得了一件满意的飞凤发簪。这柄簪子通体碧绿,簪身以镂空的技法雕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飞天凤凰,簪头处绽放一朵翠生生的兰花,兰花下悬着一颗月牙形的坠子,仔细端详就会发现这柄簪子处处散发出雅丽端庄的气息。付过钱,白桐小心翼翼地把簪子包裹起来别进了腰间的牛皮口袋,随即迈步回去找王胖子。 一个转身,白桐就瞧见一位青衣姑娘拉着一位紫衣姑娘挤着他的胸口跑了过去。由于下三区主要是经营绫罗绸缎和金银玉器的店铺,所以道路并不像其他两区那么拥挤,这两位姑娘明显就是故意往人群里钻。还没等白桐回过神来,三名灰袍男子东张西望的就从他身前走过,看方向正是循着两位姑娘而去。 白桐瞥了一眼印在坊墙上的坊内地图,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心中大惊:“不好!再往前走,那可就是死胡同了!” 第三章初见 “少主,跟过来了。”紫衣姑娘语嫣之间略显焦急。 “哼,三个寻死的畜生。”青衣姑娘淡淡道。 不多几步,灰袍男子们就把两位姑娘堵在了墙根下,奸淫的神色充斥三人的眼珠。站在中间的男子满面奸笑地说:“二位姑娘好脚力呀,让我们一通好找。方才在上三区,我们兄弟三人诚心邀请二位姑娘喝酒作乐,二位姑娘不赏光,没想到这么快咱们就又见面啦,哈哈哈。下三区里虽没有酒馆,但你们瞧瞧这巷子,四下无人的倒是别有一番乐趣啊,咱们要不要干点什么呢?哈哈哈” 另外两人痴笑着,伸手就要向前搂。 没有人留意到,此时此刻,一根冰蓝色冒着寒气的细针从青衣姑娘的水袖中缓缓滑出,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她背在身后的食指指尖上。 “大胆!都给我住手!”白桐三步并作两步总算是追了过来,他没猜错,果然是让他撞见了光天化日下欺辱女子的下作事情。 “把两位姑娘放了此事就此作罢,否则我上报坊内传令官,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报官?哈哈哈”之前说话的灰袍男笑的更盛,转身向白桐冲了过来,“啪”!一巴掌扇打在白桐左脸上。 白桐没想到,青天白日下作奸犯科的宵小竟然会如此狂妄。白桐死死地盯着灰袍男朗声道:“去恶从善,避酒自节,不淫不嗔,是为君子。” “我让你做君子!”“啪!”又是一巴掌。 这一掌扇的白桐脑子嗡嗡作响,他摇了摇头又道:“君子见色不失足,待人蹁跹照古今。” “我叫你失足!”“啪!”又是一巴掌。 “淫…淫盗丧志损气节,德…德贯天地自长青。”此时的白桐被连续几巴掌打的头晕目眩,强撑着跪在地上继续给灰袍讲道理。 “爷现在就叫你万古长…”灰袍人抬脚就要向白桐的面门招呼过去。只是这“青”字还未说出口,只听见胡同里“咦,咦,咦”连续三声闷叫,三名灰袍人应声倒地。 蓝色冰针在青衣姑娘身前沥了沥针身的血珠,方才飞回到指尖上来。 青衣姑娘用脚尖挑开了死尸的外袍,深棕色的飞虎符赫然出现在死尸的腰间。 “少主,是磐石衙门的飞虎符!”。 “磐石衙门的杂种,脏了我的冰针。” “少主说得对,那他呢?”紫衣姑娘指了指蜷缩在地上的的白桐。 打小只会读书从不打架的白桐哪受过这般待遇,念了三句诗文换了三个大巴掌。平日里脚扭了都要请干爹王仲把脉问药的白桐,此时早已经昏死过去。 青衣姑娘蹲下身子,细细打量着白桐。她虽见白桐倒在在地上脸上又挂了彩,但刚刚那个长身玉立、神情**的少年仿佛还站在她身前。 青衣姑娘望着白桐含笑道:“这呆子与我素未谋面,竟为替我出头而白白挨了顿打。挨打也活该,别人逞能靠拳脚,他用嘴皮子念诗词!今天是我发了慈悲给他上了一课,免得他日后再因卖弄古诗三百首而丢了性命,他从今日起便是欠了我大人情。” “少主!这位公子虽然羸弱了一些,但好歹是来搭救我们的,怎么还欠下了人情呢。” “你别管!” 青衣姑娘轻轻探出右手,蓝色冰针“咻”的一下在白桐鼻下人中学扎了一个血点。 “哎呦!”白桐大叫一声,像一颗青葱般笔直地站立了起来,他反复揉搓双眼发现怎么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别忙活了,不过是你脑袋受了些震荡明日就好了。” 白桐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模模糊糊的看见身前站着青衣、紫衣两位姑娘,连忙问道:“二位姑娘没事吧,三个流氓可做了什么歹事?” “多谢公子相救,我们没事,公子你看,三个流氓都被公子的金玉良言打动,正趴在地上给你行大礼呢。” 白桐看了眼地上,确实有三个灰色影子匍匐在地一动不动。“读书人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两位姑娘赶紧回去吧,免得节外生枝。”白桐傻笑道。 “承蒙公子解救,我二人并未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身上只有这一只饰品黑蝴蝶,还请公子不要嫌弃将它收下,以表我二人感激之心。”青衣姑娘并未等白桐回应,只在白桐眼前晃了一下就把黑***硬塞进他手心。 “姑娘好大的力气,好好,那我就收下了。”白桐只觉黑影在眼前一闪,就被强行掰开手掌,此刻捏着这个既冰冷又坚硬的黑蝴蝶有股说不出的安逸舒适之感。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叫晴依,日青晴,单人依。她是司琴” “晴依姑娘、司琴姑娘,我叫白桐,” “白公子,告辞。” “慢走,不,不,快走,快走。”白桐看着晴依二人模糊的身影渐行渐远,心中泛起莫名的欣喜。白桐不忘转身对地上的三具死尸说:“三位快起来吧,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说完,白桐径直离开井字坊往家走去。 不知道白桐是真被打傻了,还是被晴依二人激晕了脑子,他不仅把王芒忘得一干二净,更重要的是,将那柄为母亲准备的飞凤发簪丢落在了死胡同里。回到家后白桐粗略的洗漱一番,为了不让父母看到乌青肿胀的脸便早早的躺下休息。 就在白桐呼呼大睡的同时,晴依和侍女司琴早已在城外树林中快速穿梭。司琴有些埋怨:“少主,玄铁黑蝶可是教主专门为你打造的,你佩戴了这么多年从未离身,怎么说送人就送人,这要是让教主知道了,非大发雷霆不可!” “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再说了,我爹送我的,我再送别人,有何不妥。你若四处瞎说,我非把你舌头拔下来,再扎上成千上万的血窟窿,拿去后厨卤了吃。” “少主才舍不得杀我。少主是不是喜欢方才那小子,以往陪少主斩杀这些正派走狗,少主都是丢下些粗鲁的名号,怎么今日穿一身青衣就取了‘晴依’这个柔雅的假名。若是少主喜欢,差几个教内高手绑来便是,江湖凡尘沾染不得,万万不能步了二长老的后尘呀!” “你再多嘴我现在就拔了你舌头。”晴依不再搭理司琴,只顾赶路。 再看王芒这边,他在异域烤肉的摊子前足足等了六个时辰。街上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就剩他一个人还杵在原地。夜风吹得王芒心里有些发毛,他缩着脑袋四处打量着路边的烛火,撒腿就往家跑,嘴里还叫唤:“老白,你去哪了,我不等你了。” 子时,一红一紫两位身着猛虎锦衣的精壮男子来到了下三区的死胡同中。其中,身着紫衣的这位,撑着灯笼仔细勘察起地上的三具尸体,而另一位则站在一丈开外。 少顷,撑灯的方脸官吏回报:“禀百夫长,此三人是今日井字坊内当值磐石吏郑臻浩、钱问东和谭啸量,都是清风谷弟子。百夫长请看,三人皆是头顶处的百会穴、颈脖处的廉泉穴有血眼,血眼周围皮肤黑青,似乎是中毒,无其他外伤伤痕。” 听罢,百夫长方申信也蹲下身子,一番探查后说道:“三人口腔内无呕吐粘沫,嘴唇、舌头没有中毒后发黑的症状,咽喉、脏器按下后回弹尚可,也没有中毒特征。百会穴、廉泉穴倒像是被细针贯穿了,而这黑青色的皮肤更像是冻伤。” “冰针穿颅!百夫长,是魔教手段冰针穿颅!我说怎么地上一滴血都没有,想必是头颅被贯穿的一瞬间,冰针就把百会穴、廉泉穴给冰封住了,待冰血化开时颅内的血浆却又早已凝结成血块了。百夫长,一定是魔教手段,错不了!” “嗯,不错,看来你最近的确是长进了不少啊。屠炼,你继续给我仔仔细细地搜查,可别在案发现场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方申信满意地对屠炼点点头,继续嘱咐道。 一会的功夫,屠炼从地上捡起一个牛皮口袋,他打开口袋看了一眼,就朝身后的方申信说道:“百夫长,你看,这牛皮口袋里,有一柄崭新的飞凤状发簪!” 第四章命案 方申信是南达州苏郡境内磐石衙门的百夫长,手下管辖两支小队,共十名磐石吏。与大部分磐石吏不同,方申信及其手下主管调查取证及上报备案。因为常年与尸体打交道,方申信练就出一手通过案发现场蛛丝马迹就能大致推理出凶杀手法、案发时间、作案凶器等等案件信息的本事。 在磐石衙门工作不久,方申信“火眼金睛”的美誉很快传扬开来,以至于苏郡内一旦发生人命悬案,地方官们都找方申信前往验尸。一开始,方申信根本不予理会,奈何地方官员统统报称“似是魔教来犯”,一个“似”字就压得他再也无法推脱。 今日祭圣节,原本是方申信及手下十名磐石吏轮休。方百夫长刚刚睡下,院门就被人拍的“咚咚”作响。他本以为又是哪个不识趣的地方官前来请他验尸,草草裹了一件棉衣便想冲出去发作。一开门,见来报者着紫色猛虎锦衣,方百夫长才强压下火气听明了来意。 原来是,半晌前打更的老头在下三区金银铺附近死胡同里看到三具尸体,井字坊传令官得报后打着哈欠前往现场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待传令官看清了死者的面目后,吓得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倒不是因为尸体的死状恐怖,而是因为死者统统都是祭圣节当值的磐石吏!传令官明白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置不好,怕是连他也要人头落地,当即层层上报。前后也就半晌的功夫,方申信领了苏郡磐石衙门总执事颜忠的手谕,前往下三区验尸,一同前往的还有方申信的大弟子屠炼。验尸完毕后,屠炼将所收集信息一一记录在册,随后拿出磐石衙门装证物的制式牛皮袋,将飞凤发簪丢入其中。 “师父,魔教已五十年未出现,此番杀我同僚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栽赃。”屠炼四方大脸上充满狐疑。 “平日里我教你探案要学会质疑,不是教你胡乱猜疑。我们归元宗的书卷里早有记载,冰针穿颅是魔教至高功法,并非常人就可习得,难道是他魔教徒们自我陷害不成?罚你明日抄写《归元心法》一百遍。”方申信被人扰了清觉的怒气全撒在了大徒弟身上。 “师父,您可能不知道,今日这三人的暴毙并不出人意料。” “哦,怎么说?” “师父,您终日忙于各大案件,只知道这三人是百夫长韩琦手下,却不知韩琦平日是如何管理手下的磐石吏。韩琦和他的手下都来自清风谷,他们这一系但凡与旁人聊天张口闭口就是他们清风谷弟子如何了得,自命清风谷弟子就是高人一等。不仅平日里在磐石衙门内嚣张跋扈,对待百姓更是干尽了坏事。” “还有这等事?”方申信不可思议的看着大徒弟。 “何止于此,今日暴毙的三人是韩琦麾下三支小队的队长。此三人借职务之便,常年于井字坊内坑讹往来客商、无故殴打路人、玷污猥亵妇女,那是坏事做尽啊。起初,坊内传令官还将此事上报给地方官,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地方官一脚踹倒在地,自此之后再也无人敢问更无人敢管。井字坊附近时常出没一些被他们逼急的百姓,有的哭有的闹,甚至有扬言杀了这三人的。要我说,这三个瘪犊子玩意死了倒是好事,这魔教杀手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办了件造福了一方百姓的善事呢。”屠炼说的眉飞色舞。 “放肆!妄议同僚,你知何罪!今日你所说的若被那朝廷监察吏听见,足够判你散尽修为逐出师门的,明日抄写《归元心法》一千遍,太阳落山前交给我!”方申信突然嗔怒,心中直骂这傻徒弟何时才能戒了心直口快的坏毛病,“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再也不要多言,速速将勘验记录报至磐石衙门颜忠执事,我就此回家歇息不跟你同去了。” “是,师父,弟子知错,我这就回报。”屠炼搓了搓太阳穴强打精神飞奔向磐石衙门。 帕丰历十月十一日,凌晨,苏郡磐石衙门执事堂内,一位身穿暗红色猛虎锦衣,面颊松弛、眼窝凹陷的老者正斜依在大堂内正中位置上的红木官椅中。此人正是苏郡磐石衙门最高决策者——颜忠。坐在颜忠侧面的,是身着鲜红色猛虎锦衣的百夫长韩琦,韩琦此时双手紧紧抓着木椅的扶手望向堂下,双眼布满了血丝。颜忠轻轻对堂下单膝下跪的屠炼摆了摆手,示意他将查探信息禀报上来。 “禀执事大人、百夫长大人,帕丰历十月十日亥时,井字坊打更老汉在下三区金银玉器铺附近死胡同里发现三具尸体,坊内传令官现场查探后确认是井字坊当值的三位磐石吏郑臻浩、钱问东和谭啸量。接报后,我与百夫长方申信大人一同前往案发现场勘验,经辨识是我磐石衙门三名同僚,也就是百夫长韩琦大人麾下的三位队长。后经我们仔细查验,在三位队长的百会穴、廉泉穴处都找到了极其细小的血眼,血眼处皮肤黑青,无其他伤痕,案发现场无血迹,无大面积打斗痕迹,无尸体拖拽痕迹。三人口腔内无呕吐粘沫物,唇舌如常,咽喉、脏器触压回弹正常,初步排除中毒死亡。经方申信大人确认,皮肤组织呈黑青色为冻伤所至,通过分析血眼位置,我们推测三位队长死于——冰针穿颅。另,现场发现翡翠质地飞凤形发簪一枚。勘验时间:帕丰新纪五十年十月十一日子时。勘验人:方申信。记录:屠炼。”屠炼一字不落的把勘验报告读了一遍。 颜忠只抬了抬眼皮,对着屠炼又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屠炼退下。屠炼将包着发簪的制式牛皮袋摆在颜忠面前桌上,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还不拿去查。”沙哑又浑浊的声音仿佛在颜忠的嗓子里绕了几个圈又从鼻子里传出来。 韩琦一把撕碎牛皮袋,凶狠的盯着手里的翠绿色发簪。 “冰针穿颅是魔教手段!当务之急是我们将磐石吏尽数派出,在苏郡内撒开搜查网,将魔教孽畜一网打尽!”愤怒的几乎要失控的韩琦,甚至忘记了对执事大人最基本的礼仪。 “放肆,苏郡几时由你下令了,死了几只狗,再找便是了。我们清风谷难道就找不出其他杰出弟子了吗?”颜忠摩擦着嗓子,生硬的吐出一句不满。 “大人!”韩琦还想辩驳。 “韩琦听令,现探明帕丰新纪五十年十月初十深夜,苏郡磐石衙门三名磐石吏在井字坊巡查时发现魔教余孽,当场血战身死。现魔教余孽遁逃,遗落发簪一枚,我命你以此为线索,细细排查,揪出魔教党羽,连根铲除,杀,无赦!”颜忠沙哑的声音里透漏极度的阴冷感。 “杀无赦!。”韩琦双手抱拳目露凶光,转身要走。 “慢着。”颜忠缓缓地伸出如鸡爪一般干枯的手掌向韩琦晃了晃,“五十年啦,五十年的太平盛世了,你不想结束在你我手上罢?找点别的手段,斩了草除了根,就当他今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明白了吗。”说完,颜忠合上双眼又恢复了斜依在官椅上的姿态。 第五章查案 离开执事堂已是深夜,韩琦带着簪子回到自己府上。此时的韩府上下灯火通明,摇曳的烛火下站立着三十名整齐列队的磐石吏。韩琦穿过人群,转身站在府内最高的台阶上,冷眼扫了扫眼下这三队人马,大声训话。 “昨夜,经百夫长方申信查报,我们清风谷三名杰出弟子郑臻浩、钱问东和谭啸量死于魔教之手!他们是我们苏郡磐石衙门的中流砥柱,自从离开清风谷来到磐石衙门当差,可以说是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如今,你们的队长们为了抵御魔教,殊死血战,最终身先士卒。而你们!”韩琦沉重的声音戛然而止,又一次冰冷的扫视身下继续说。 “而你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队长们战死的尸首!自己却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你们,是给我磐石衙门蒙羞!更是我清风谷的奇耻大辱!”韩琦近乎疯狂地对眼前磐石吏们嘶吼道。说罢,他猛的催动法力,将崭新的飞凤发簪祭在半空之中,翠绿色的光芒透过簪子猛然绽放,刺的院内众人纷纷眯起双眼。 韩琦平复了心情对着众人说道:“都给我看清了!这是在现场找到的唯一线索。”话音未落,众人连忙拿出自己的磐石案册,催动法力汇聚在指尖,将这柄簪子的模样记画下来。 韩琦望着空中的发簪,朗声说道:“磐石吏听令!” “是!”三十人齐声抱拳应道。 “天亮后,所有人以井字坊为中心在方圆十里范围内,对各类店铺进行盘查,尤其是玉器首饰店;对往来人员进行排查,尤其是参加祭圣节的内外商;对当地居民进行排查,就是把苏郡给我查个底朝天也要揪出魔教党羽!此案事关魔教,为避免引起苏郡内民众恐慌,切不可泄露本案任何信息。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受地方官委托帮助他们查案子。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若是今日黄昏诸位查不出个水落石出来,呵,就直接回清风谷等候发落吧。” 韩琦布置完任务后甩手走进内堂,留下众人在原地暗暗叫苦。韩琦简单一句“今日黄昏,水落石出”,这八个字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的在场每一个磐石吏喘不上气来。粗算下来,以井字坊方圆十里为范围,那就是成百上千的商铺和不计其数的人口,还不算终年盘踞于苏郡的地下势力。三十个磐石吏,仅仅用三十人来查如此规模的苏郡,在场的每一位都不明白为何不出动苏郡内磐石衙门全部力量进行排查,而是藏着掖着,秘密进行。 一声清脆的公鸡打鸣声,让院内众人停止了窸窸窣窣的议论交谈。只见东方的天空微微露出鱼肚一般的白色,朝阳挂着露水洒在众人眉梢上。在一声嘹亮的“出发”号令后,三十名磐石吏从韩府中鱼贯而出,奔赴苏郡各地。 今天是祭圣节第二天,众多商家早早地来到摊铺前,准备着今日的营生。上三区异域烤肉摊前,大胡子异域摊主一边上下拾掇着,一边用异域方言念叨:“哟呵,今天要是再多来几个昨天的白胖子,那这趟祭圣节的买卖可真不算白来哟。”大胡子摊主乐乐呵呵地收拾完货物,刚一转身,就看见两个着紫色猛虎锦衣,腰系飞虎符的官差出现在面前。 “我们是属磐石吏,奉命帮助地方官前来查案,你是否见过此物”。磐石吏向大胡子出示案册上的发簪图案。 “哎哟呵,两位老爷,我来到贵宝地就一直守在我这烤肉摊前,半步都没离开过,我没见过这东西呀,我们达喀瑟女人也都不用这东西,我们都是拿最结实的麻布把头发盘起来的哟。”大胡子满面堆笑,操着半生不熟的帕丰官话回答道。 “真没见过?” “哟嘻嘻,没有是真地真地。”大胡子继续堆笑。 两位磐石吏转身要走,又被大胡子叫住。 “哎哟呵,官老爷,你们是不知道,昨天上午呀,我摊子上来了一个客人哦,又肥又胖,特别地能吃哟。我带过来的特产兽肉给他吃了一半,我叫他慢点吃啊慢点吃,他呀根本不听我的话哦,用你们话说就是狼吞虎咽哟。” “没空听你废话。”其中一名磐石吏压住心中的火气短促地说了一句。 “哎哟呵,官老爷,你听我说完呀,这个胖客人是跟一个朋友一起来的哟,他这个朋友啊一口都没吃,说是要给母亲买礼品,就去了下三区,下三区是你们金银玉器铺子市场吧,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去下三区看看哟?” 两名磐石吏听完觉得这个异域乡巴佬说的有点道理,随口又问道:“是什么人要给母亲买礼物?” “哎哟呵,这我就知不道了哟,毕竟我就是个外来人,但隐约记得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哟,明眸剑眉的模样倒是清秀的很呢,讨回家做个上门郎不错的很,哟嘻嘻。”大胡子咯咯的乐。 两名磐石吏不再理会,运起清风谷内功,快步赶往下三区。 下三区玉器铺紫竹居中。 “我们是磐石吏,奉命帮助地方官前来查案,你是否见过此物”。磐石吏张童把案册上的发簪画像呈现在李掌柜的眼前大声问道。 “咦?官老爷,这飞凤簪子就是小店卖出去的呀,怎,怎么就画在了老爷您的本子了,画的可真好哩,呵,瞧这运笔,瞧这用色,模样真真的!”掌柜知道磐石吏上门准没好事,只能硬着头皮想法设法的迎合。 得到这样的答案,磐石吏张童、张真颇感惊讶,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短短的功夫就给自己找到了重要线索。两人皆是心中大喜,他们知道只要抓住了这条线索成功破了此案,兄弟二人就此可是要飞黄腾达了。张真的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神情,瞬间又恢复了铁青的脸色问道:“我问你,你将此物卖给了何人?” “嗨哟,给白桐买走了啊,就是上关江北岸临江客栈白掌柜的独子。要说这小子啊,那是真是孝顺,过节逛街也想着买柄新簪子哄老娘开心,我这不争气的儿子能有白公子一半强就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说到了伤心处,紫竹居掌柜委屈的作势要擦眼泪。 “好了,今日之事,你不可对旁人再提起,权当我二人从未来过。我劝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免得引火烧身。”张童、张真问罢目漏凶光,凶横的看着李掌柜。 “全听,小的全听二位老爷的。”李掌柜被两位官老爷的眼神一震,就觉得双腿发软不自主地要跪下。李掌柜不知道,这是因为张童、张真暗地里催动起了清风谷绝学内功,在这本就不宽敞的铺子里制造出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空间威压。 走出紫竹居,张童、张真一合计,为了抢占头功,他们兄弟二人打算兵分两路,弟弟张真去韩琦处禀报案情,哥哥张童则向临江客栈赶去。此时此刻两兄弟虽走向了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但他们兄弟二人的心中都紧紧咬着两个字“立功”! 第六章回禀韩大人 站在韩府门前,张真有些发愣,一分钟前他还处在极其兴奋的状态下,而此时此刻却又莫名的紧张了起来。按照惯例,这等头功若是让他兄弟二人独占了,日后无论是在师门还是在磐石衙门,兄弟二人定将是扶摇直上、平步青霄!可恰恰因为这份功劳太大了,大的让张真心中徒增了紧张感。看着看着,眼前朱红色的韩府大门在张真眼里逐渐模糊成了一片漆黑,透过这黑漆漆的大门他仿佛看见了自己和哥哥五岁时流落街头的景象,看见了师父朱仙福当年将他兄弟二人带回师门收养的景象,看见了自己和哥哥不分昼夜修习功法的景象。张氏兄弟虽资质平平,但靠着一口“勤能补拙、笨鸟先飞”的意念,硬是不断修习精进,更是在当年的清风谷弟子比武中拿下了第七、第八的成绩,随同当年比武排名前二十的弟子被一齐派往各地的磐石衙门当差。兄弟二人本想平平安安度过五年的差吏期,回山门后一心孝敬师傅师娘,可老天偏偏把馅饼就砸给了他们俩,正所谓“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张真确信,只要这趟查魔教的差事办好了,不仅他张氏兄弟能受封领赏,连同自己的师傅、师门在清风谷内笃定会地位提升。 “嘭!咔嚓!”一道惊雷突然凭空炸响,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间乌云密布。 “哗~啦~”暴雨顷刻间从天空中泼洒下来。 张真给这声炸雷一惊,才回过了神来,举起右手“咚咚咚”的敲响了韩琦韩大人的大门。 “谁啊,进来吧。”韩琦略显疲倦的声音传了出来,“外头雨大,进到大堂来说话。” “是,韩大人!”张真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迈步走就向里走去。 此时的韩府与平日里熙熙攘攘的景象大相径庭,大概是磐石吏都被派出去查案的缘故,韩府内显得格外的宁静。 “什么事。”韩琦双眼微闭,心不在焉的把玩着手上的紫砂壶,根本不看堂下来人。 “韩大人,我,我有要事禀报。”张真抑制住兴奋,强作镇定地回答韩琦问话。 对于韩琦来说,今天还有哪件事能比破了魔教的案子更重要,这区区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你就说有要事禀报,能有什么要事。韩琦眯缝起眼睛,满面狐疑的打量着张真:“你说,你有何等要事禀报啊?” 张真仿佛是看穿了韩琦的疑惑,他先是左右环顾了一下大堂,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场之后,斩钉截铁地说了三个字:“破案了!” “什么,你说什么,破案了?你说的可是魔教的案子?”韩琦已经顾不得他百夫长的形象,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连续发问。 “是!”张真说话依旧是惜字如金,但就一个“是”字,说的韩琦心中一拧! “跟我进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韩琦摆了摆手,示意张真跟他换个地方。 张真跟着韩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韩府深处一个相对独立的小房间内。与寻常的房间不同,这间房内并没有桌椅柜子这一类日常的家具,取而代之的是三堵墙上都是一个一个整齐排列的小抽屉,类似医馆柜台后面装药材的一个一个小抽屉。张真没多想,就把自己和哥哥张童早些时候查案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跟韩大人说了一遍,说完后张真还怕韩大人听不明白又补充了一句:“韩大人,只要我们控制了临江客栈,控制了白家,问出魔教的踪迹自然是水到渠成!”。 听罢,韩琦满意的拍了拍张真的肩膀,大笑着对他说:“哈哈哈,有你们张氏两兄弟在我手下办事,真是我韩某人的福分啊。此事办成,无论是磐石衙门还是清风谷师门,定是要对你兄弟二人论功行赏。既然已经查的八九不离十了,我韩某人就先行替磐石衙门和师门对你进行嘉奖,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取一样东西就回来。” 韩琦说完还没等张真表达感激,就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留下张真一人沉静在即将“扶摇直上、平步青霄”的美梦中。 韩琦走了几步就拐进了内府的一间暗屋,这间屋子窗户紧闭,只有墙上挂着的几盏烛灯摇曳着昏暗的灯光。韩琦走进屋子,关上门,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很快,一个黑影从墙角的阴暗处冒了出来,他走到韩琦跟前,把耳朵俯在韩琦嘴边也一动不动的定住了。韩琦面无表情地低语了几句,黑影点了点头又再次退回到墙角的阴暗里。 退出暗屋,韩琦收拾了一下表情,重新舒展了一张笑脸向张真所在的房间走了过去,推开门满面懊恼的对张真笑道:“看来我韩某人当真是岁数大了啊,连东西放在哪我都记错了。”韩琦边说话边往张真身后的抽屉墙走去,他用手指上下左右比划着寻找了一番,最终,锁定在右侧第三行第四列的一个小抽屉前。韩百夫长轻轻拉开抽屉,将一柄保护鞘上镶嵌着五颜六色宝石的银色短匕首拿了出来。握着匕首,韩百夫长就笑的更盛了。 韩琦将匕首举在面前,一脸和蔼地对张真说:“张真,我看你全身上下也没一件趁手的佩器,你看这柄匕首,觉得怎么样啊”。说完,韩琦“仓”的一声从保护鞘里拔出匕首,一阵彻骨的寒气从匕首的刀刃上涌向了张真。 “这柄匕首名叫龙怒,相传在上古时期,有一位古殿修罗就是用这柄匕首斩杀过九霄真龙!哈哈哈,当然啦,这也只是传说,真假早已无从考证了。我们帕丰大陆千百年来连一位古殿修罗级的高手都没出过了,更别说什么九霄真龙啦,哈哈哈。” 张真被龙怒所散发的寒气压迫的全身刺痛,他微微张开嘴,看样子要说点什么。可没等张真发出声音,韩琦又一脸失望的接着说:“你也知道,郑臻浩、钱问东、谭啸量他们三个都战死了,这件事着实是伤了我的心。不过还好,我现在又多了你和你哥两个得力干将,,你们哥俩就补上两个队长的空缺吧,以后好好干。日后,你若是能用龙怒匕首斩杀魔教余孽,匡扶正道,也算是没有辱没我们清风谷的道统!至于你哥哥张真,我再想想送他件什么宝贝吧。”韩琦边说就边把龙怒递向张童,张童伸手要接,就在张童差一点就接到手上的档口,韩琦突然把手抽了回来,不大情愿的说:“真把它送人了,还真有点不舍得,我作为龙怒匕首的前任主人,替你这个新主人再擦一擦它的匕身吧。你把身后第五行第二列的抽屉打开,里面有上好的鹿皮擦刀布,帮我取一张过来。” 就在张童转身去取的一刹那,韩琦运起内功,卯足力气“噗”的一声,将龙怒匕首不偏不倚地从背后插进了张童心脏的位置。本就被龙怒匕首寒气压迫的全身不适的张童,此刻完全是在零防备的情况下中了韩琦的阴险一击。 在这致命一击下,张童倒是没有身体被利刃刺穿的剧烈疼痛。但他发现,自己的听觉、视觉等等感官都在缓缓的消逝。在匕首刺穿胸膛后,之前一切的欣喜与感恩之情都化为了泡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愤恨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立了大功,却被所谓的大人用如此阴险的方式暗杀。他恨,他恨韩琦,恨老天为何如此的不公!只可惜,他张真纵是有再多的恨与怨,都会在生命力消耗殆尽后化为乌有。哥哥,张真想起了不久前与他走向相反方向的哥哥张童。张真此生最后一念起,他信,他信哥哥张童只要能逃脱韩琦的毒手,就终有一日会找到韩琦为他报仇雪恨!张真强撑着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前挪了几步,侧过身子死死盯着左侧的韩琦,右手则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挂在腰间的暗金色玉玦捏成两半。随着圆形玉玦一分两半,张真“嘭”的一下,就笔直地砸在了地板上。 “屠没屠过九霄真龙我不知道,但像你这样的冤死鬼我倒是杀了不少。按说,的确是应该好好褒奖你们兄弟二人的,但你可千万别怪我啊,要怪,就去怪颜忠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吧!”韩琦不屑的看了一眼已然倒地身死的张真,然后自己打开小抽屉取出了鹿皮擦刀布,将匕刃上的血珠擦的干干净净。 处理完匕首上的血迹,韩琦重新将龙怒匕首摆放进右侧第三行第四列的小抽屉里,若无其事的推开门就往外走。没走几步,韩琦好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对方才暗室的方向叮嘱道:“快把这东西处理干净了,他哥哥还在临江客栈里等着呢。” 第七章脸和肚子 祭圣节第二天的清晨,白喜年夫妇和店里的伙计早已在客栈的后院里忙活的热火朝天。与往年一样,今年祭圣节期间,临江客栈依旧是客满盈门。正当众人在客栈里里外外准备着一天营业物资的时候,冷不丁的一声旱地惊雷,吓的白喜年和穆兰就是一哆嗦。白喜年歪着脖子一边往窗外望一边跟妻子穆兰说:“哎当家的,你说这都什么月份了,老天爷咋还这么咋咋呼呼的呢。瞧我这一哆嗦,一大缸的面粉还没搁水揉呢,全砸地上了。” 穆兰也不看丈夫白喜年,自己正扶着窗户口,一边顺胸口一边说:“可不是吗,也把我吓坏了,砸就砸了吧,现在还早,来得及重新做面。不知道桐儿醒了没有,你把地上的收拾收拾去看看桐儿吧,其他的我来。哦对了,你跟桐儿说,外面雨大,让他今天就别去凑江祭的热闹了。” “嘿嘿,当家的,全听你的。”白喜年麻利地开始收拾地上打碎陶缸和面粉。 说到儿子白桐,白喜年夫妇已经一天一夜没见着他了。昨天是祭圣节的第一天,夫妇俩头一次让儿子白桐在井字坊内独自撒欢,本以为至少晚上能打个照面。谁成想,等白桐到家了天都黑了。当时听见白桐回来的声音,白喜年本想把白桐叫过来训几句,问问怎么回来的这么迟,却被穆兰一把给拽住了。按穆兰的话说,孩子是头一次体验独立,这是他成长的必修课,作为父母应该为孩子保留这份被长辈信任的自尊心,再说了,不过就是玩儿了一天,也出不了什么岔子。 听媳妇一顿说教,白喜年似懂非懂的冲穆兰直点头。就这样,夫妇俩竖着耳朵听白桐在自己屋内窸窸窣窣的一顿忙活,直到白桐的房间传来了打呼声,两口子才踏踏实实地回房休息了。 不一会的功夫,后厨已经被白喜年重新归置的干干净净,白掌柜向媳妇穆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将案台转交给了穆兰,自己则是听从媳妇的指使去找白桐。 穆兰打开面桶,发现已经见了底,就从窗户探出脑袋对正在隔壁柴火房劈柴的闩黎说:“阿黎,包记米面铺的伙计说今天上午就给咱们送米和面粉来,你盯着点,照昨天的用量,店里剩的用不了多久了。” “知道了,穆夫人。”闩黎只简单应了一句,又开始继续劈柴。 白喜年穿过假山和鱼池走到白桐屋前,“啪啪啪”三声拍在儿子的房门上。白喜年等了一会没有回应,又“啪啪啪”连拍三下。 就在白喜年准备推门进去的时候,里面想起来白桐略显紧张的声音:“哎,父亲,您不能进来,我还没起来,我还没穿好衣服呢。” “你这臭小子,你跟你爹还讲究这个?”白喜年又好气又好笑,但当他回想起昨晚穆兰对自己的一番说教后,平复了一下语气说,“行,行,为父不进去。你赶紧出来吧,你娘一天都没见到你了,昨儿跟我念叨了一宿,赶快出听到没。还有,你娘说今天雨大,不让你出门凑江祭的热闹。” “知道了,知道了。”白桐假装不耐地回应道。 “长大的小子不由爹咯。”白喜年低声呢喃了一句便不在理会白桐,自顾又去后厨忙了起来。 见门外没了动静,白桐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地上听门外的动静,确定父亲白喜年走远了之后才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 其实白桐早就醒了,倒不是她有早起的好习惯,而是睡觉时一个转身,不小心压着受伤的脸颊,生生疼醒了。白桐摸了摸自己又肿又疼的大脸颊字,哪敢去见父母。一是怕母亲穆兰看着儿子受伤了难过,二是怕父亲又不分青红皂白对自己一顿胖揍。正当白桐想方设法不被爹娘看见自己这副尊荣的时候,只听见外面“嘭!咔嚓!”一道打雷加闪电,打了一个激灵白桐就想出了好办法。白桐认为事到如今,与其在家担惊受怕倒不如自己先溜出去,说不定参加江祭的时候还能遇到晴依姑娘,等江祭结束了再跟王芒回趟家,问问干爹王仲有没有什么快速消肿祛痛的好方子。想到这,白桐不禁呵呵直乐。 就在白桐准备推门出去的档口,屋外就响起了父亲的敲门声。这一通瞎编啊,好不容易把父亲支开后,白桐才想起昨天给母亲穆兰精心准备的飞凤发簪,他在身上摸索半天也没找到簪子的踪影。白桐猜测十有八九是掉了,当下就神情落寞了起来,心中产生了对母亲的一丝愧疚之情,却怎么都想不出是掉在了哪条路上。 为了不撞见父母亲和黎叔,白桐从自己屋子的后窗翻了出去。他稍微一助跑,右脚踢在墙上左脚顺势这么一跨,就坐在了自己家和王芒家共同的一道院墙上,再一翻身就落在了王芒家的后院里。白桐熟门熟路地走到王芒房前,一把就推开了王芒的屋门。 “哎哟…哎哟…”白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王芒蜷缩在床上一声声地叫唤。 “胖子,你这是哪不舒服啊,怎么缩在床上跟个大虾米似的?”白桐走到王芒床边,假模假样地关心起来。 “老白是你啊,哎我说,不行了,你快让开。”话说一半,王芒掀开被子就往外跑。 过了好一会,王芒一瘸一拐的挪着步子走回了屋子。 “胖子,你这到底是哪不舒服啊,怎么一会捂着肚子一会捂着腿啊。”白桐见王芒面色煞白,收了笑容认真地问。 “麻,麻了,哎哟喂别碰别碰,我蹲久了,腿麻了。”坐在床边,王芒小心翼翼的地用手把两条腿给拎上了床,然后朝白桐边眨眼边甩头,示意白桐把堆在床脚的被子给他盖上。王芒掖好被子,找了一个舒服的角度继续说:“不知道昨天吃啥吃坏了,我这都拉一宿了,整整18次啊!我都拉脱水了啊!老白,今天江祭我恐怕是不能陪你去了,你早去早回啊。” 王芒说完才看清了白桐的脸,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的问:“哎我说老白,你这脸怎么了?是让狗撵了,还是让你爹揍的啊?你昨晚去哪了啊,我可原地等了你一整天。” 白桐推开王芒伸过来摸他的脸的手,含含糊糊的回答王芒:“我没事,摔了一跤,这不是当时把我摔懵了嘛,没顾得上找你去。那你在家歇着,我可走了啊。”说完,白桐像在自己家一样从王芒家后院里翻出一把雨伞,然后大摇大摆的从后院走到前院,最后从正在把脉的王大夫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屋外这雨是越下越大,狂风卷着豆大般的雨珠让街道看上去是灰蒙蒙一片。狂风暴雨似乎并未浇灭苏郡百姓前往江边进行祭奠的热情,行人们打着非黑即灰的雨伞漫步朝上关江的方向走去。在这样的人群中,一个顺着人流方向奔跑,穿紫色华服却不打伞的年轻人显得格外扎眼。 张童见雨势愈发加大自己却未带雨具,便一路小跑起来。或许是雨水挂在睫毛上遮挡了视线的缘故,没跑几步就跟一个与他同等身高的少年撞个满怀。这个少年也是,打着把雨伞却逆着人流走,全然不看前方有没有人。张童这一路都是运着内劲在抢路程,生怕把纤瘦的少年撞出个好歹来,连忙发问:“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白桐把伞往后一撤,才看清自己撞在了一个穿紫色猛虎锦衣的青年身上,他抬着又红又肿的脸盘子摇了摇头说:“官爷是磐石吏吧,我没事,我没事。” 这一抬头不要紧,张童看见白桐肿的跟红烧猪头一样的脸盘子心里就是一紧,知道自己因为着急赶路而无意间伤及了这位青年,张童也没犹豫,摘下了象征磐石吏身份的飞虎符递给白桐说:“小兄弟,这个你拿着,今天我还有公差在身。明天你拿着飞虎符去苏郡的磐石衙门找我,飞虎符背面有我名字,你只要出示门口的当值便不会再难为你。我看你脸上的伤也是不轻,明天我找人替你医治。” 张童说罢也不顾白桐推辞,一把将飞虎符塞进白桐怀里,又加快脚步向前跑去。白桐不知道,眼前这位十分关心自己的磐石吏正是在赶往他的家——临江客栈! 第八章大祸临头! 白桐再回头找这位紫衣官爷,发现他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白桐从怀里掏出飞虎符,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发现符体正面浮雕着一个龇嘴獠牙的虎头图案,背面则是凹刻了两个字“张童”。 “原来这位大哥叫张童啊,素闻磐石吏不近人情,看来也不像大人们说的那样。”白桐自言自语了一句,便把飞虎符再次塞进了衣服里。有了昨天丢失发簪的教训,白桐特意把飞虎符塞进衬衣的暗格中,才踏踏实实地继续往北走。观看江祭仪式,按地理位置来说,白桐家的客栈是最佳的观赏点!奈何白桐一脸的肿包不敢让父母看见,所以他决定前往上关江北岸一处熟悉的江崖上,从高处观看今年的江祭仪式。 此时的另一头,在解决了撞伤少年的小插曲后,张童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临江客栈前。雨水把客栈门头上的牌匾,冲洗的一尘不染,金灿灿的四个大字“临江客栈”,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张童稳定住了心神。然而张童并未停下脚步,他仅是瞥了一眼,便随着人流继续往前走,直到看见卖蓑笠雨具的商贩才停了下来。 为了避雨,张童置办了一身黑色的斗篷和帽子,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穿戴好雨具后,张童一个转身又消失在逆行的人流之中。 此时再看,张童已经蜷缩在临江客栈东北角矮墙的屋檐下,也就是当年白喜年看见闩黎的地方。若不是仔细打量,根本无法从矮墙下一群避雨的乞丐中,分辨出哪个是张童哪个又是乞丐。 张童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蹲在墙根里,死死地盯着临江客栈前往来的人群。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张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挂在腰上的暗金色玉玦。 玉玦,是修行门派中特有的随身佩器,具有千里传讯的妙用。说是传讯,其实就是将玉玦持有者的元神分别注入相关联的玉玦中,让玉玦与玉玦之间产生元神共鸣。一旦成功炼化,相关联的玉玦佩戴者就算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要其中一个人运起元神之力让玉玦发生振动,相关联的其他玉玦也会产生同样的振动。当年,朱仙福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掌门徐御那连蒙带骗弄了两块,一直没舍得用。最后,送给了自己这一脉唯一获得下山资格的两位弟子。根据张氏兄弟多年来的默契,只要张童身上的这块玉玦连续振动三下,就知道是张真那头已经禀报完毕,并且已经得到了韩大人的抓捕授意。张童看着腰间一动不动的玉玦,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焦急。 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事情,怎么拖了如此之久都没有音讯。 就在张童心里犯嘀咕的时候,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的事情发生了,腰间这枚核桃大小的玉玦,“咔哒”一下,碎成了两半! 碎玦,张童心跳加速全身开始往外冒寒气。碎玦是张氏兄弟俩的约定,只有在遇到必死无生的险情时,才能使用的传讯方法,但凡还有一线生机都不会捏碎玉玦,一旦碎玦等同于是发送者的最后一声遗言。 “弟弟为何要碎玦?他不过是去韩府禀报一声,为何要碎玦!”张童痴痴地盯着碎成两半的玉玦,只觉得喉头一堵,鼻尖发酸,眼泪就要直直地往外挂出。 纵使心中有千百个疑问,张童也迅速冷静了下来。他站起身子擦了擦脸,全然不顾旁人纵身一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似乎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道路被雨水冲刷的泥泞不堪,空气中仿佛悬浮着一层灰青色的雾气,让整个苏郡看起来格外的凝重。 踏着积水和烂泥,三名灰袍男子,走进了临江客栈。店里小二见下着大雨还来了客人,立刻热情地吆喝了起来:“三位爷,里面请啊。请问三位爷,是打尖儿啊?还是住店呢?打尖儿的话,好酒好菜马上给您招待。住店的话,嘿嘿,咱店两天前就客满了。”店小二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得意。 “不住店,上两斤牛肉,三壶烧酒,吃完就走。”矮一点的灰袍人率先搭腔。 “好嘞,三位爷里面儿坐,稍等片刻。”说罢,小二转身去打酒。 “小二,怎么这大堂之中,只有你一人忙前忙后的,你们家掌柜的呢?”灰袍男讪笑着问道。 “嗨,可别提啦。二掌柜和后厨都去包记米面铺催货了,掌柜和掌柜夫人都在后厨颠勺呢。”店小二一边取烧酒一边毫无保留地回答灰袍男子。 “哦,哈哈。听说,你们临江客栈少东家,也年纪不小了吧,怎么不出来帮衬帮衬?”灰袍男子笑呵呵地继续发问。 “呦!您还知道我们少东家呐!半大小子啦,正是闹腾的时候。估计昨天在外头打架了,鼻青脸肿的。今天为了躲他爹娘一早就翻墙头跑了。傻小子以为没人看见呢,不过是我没说罢了。这会子,估摸着躲在上关江崖上看江祭呢吧。”店小二和盘托出。 “哦,哈哈。”三名灰袍男子似笑非笑地,便不再说话。 待酒肉上齐后,三名灰袍男子就吃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后,先前问话的灰袍男对着店小二摆摆手说:“小二,你这酒不对呀。” “不对?哪不对,没拿错吧。”店小二一脸疑惑地去看了一眼打酒的酒缸,确认无误后走向了这桌客人。 似乎是对店小二的回答不满意,三名灰袍男子突然暴怒,拿着一壶烧酒就揪着店小二的衣领往后厨走,“没错?那就让你们掌柜的看看,这酒是错了还是没错!” 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被三个大汉一路拽到了厨房门口,一把就被推了进去,三名灰袍人也紧跟其后。 白喜年、穆兰见几个陌生人来势汹汹,刚想开口赔笑,就被三个灰袍男子抢先一步捂住了嘴,三把明晃晃的短剑突然就向白喜年、穆兰和店小二的喉咙割去!慌乱中,白喜年一把推开眼前的灰袍人,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伸手就往刺向穆兰的短剑抓去。灰袍人见白喜年侧身要跑,调转剑尖直直向白喜年的耳根刺去。电光火石间,这一剑就狠狠地扎进了白喜年的侧脖颈。几乎就在剑刃扎入的同时,白喜年的手也死死地抓住了刺向穆兰的短剑! 只可惜,这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刺杀穆兰的灰衣人迅速从白喜年手中抽回短剑,用沾着白喜年鲜血的短剑再次割向穆兰的喉咙。穆兰涨红着双眼绝望地看向舍命夺刀的白喜年,她趁一息尚存之际,迎着肆意溅射的鲜血,死死地,搂住了丈夫的腰。直到身死,白喜年穆兰夫妇,都紧紧地,抱在一起… 灰袍们得手后,盯着三处不断往外冒血的脖子看了一会,才齐齐收回了短剑。 “老三留下收尾,老二跟我去上关江崖。”开口的是之前问话的灰袍人。 “是,大哥!”另外两个灰袍人齐声回答。 上关江南岸江崖上,白桐悻悻地看完了今年的江祭仪式。不知道是不是受大雨的影响,整个演变成了苏郡郡主和各大门派的长老的发言仪式,往年最精彩的歌舞表演今年却被取消了。有些失望的白桐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脸,下意识地望向了家的方向。白桐只见,此时的上关江北岸,有连绵不断升腾起的浓烈黑烟,心中产生了一丝焦虑:“咿!这是哪户人家,大雨天还失了火?” 就在白桐极力眺望,想看清到底是哪户人家失火的时候,背后响起了两个熟悉的字眼——白桐! “白桐!”灰袍人对着眼前的少年大声喝道。 白桐被突如其来一声怪叫,吓的全身一哆嗦,定了定心神才回答到:“你是?” “嗨,你问我是谁呀…”灰袍人笑眯眯地往白桐身前走,直到伸手就能摸着彼此的距离,才抬起头来幽幽地说:“我叫,张无常。” 一句说罢,张浩突然直腿蹬出,这一腿结结实实地踹在白桐的小腹上。四野八荒的江崖上,哪有什么可以依靠的屏障。 “啊!” 只此一击,白桐便生生被踹下了十余丈的江崖,除了一声惨叫伴着入江时激起的浪花,便不再有任何动静。 张浩盯着恢复平静的江面,心满意足地对身边人说:“你瞧瞧,这小子能给自己找到这么好的死法,也算是上辈子修来的,省得我们再处理尸首了。这单生意,到这儿算是大功告成了。” “可是大哥,那磐石吏张童不是…”被称作二弟的灰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浩打断了。 “张童?张童没找着,门童不是杀了一个嘛?反正都烧焦了,谁还认得出来。”张浩颇为得意地拍了怕二弟肩膀接着说,“你管他张童是生是死,就算他知道那张真死了,寻仇也寻不到你我身上,赶紧找韩大人领赏头才是。” 第九章英雄不死 烟波缭绕的上关江面,在雨后新阳的照耀下泛起熠熠粼光,船家们在江祭典礼结束后又秩序井然地在江面上往来穿梭起来。 一切仿佛都恢复到了暴雨降临之前的模样,只是这江边燃起熊熊大火的临江客栈,与苏郡一片祥和的精致有些格格不入。 王仲带领众人扑灭了临江客栈失火的后厨,在着火的房间里找到了三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根据尸体上未被烧尽的衣物及随身挂件,王仲推断出地上的三人分别是白喜年、穆兰以及店小二。邻居多年,王白两家素来交好,看到白家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王大夫一下子也慌了心神。 王大夫将救火的众人遣散后,独自瘫坐在客栈的门栏上,他回忆起多年以来王家与白家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经意间抬头看见了悬挂在正堂上的金色牌匾,眼泪就刷刷地往外流。悲伤之余,王大夫庆幸白桐并未遭此横祸,白家算是留住了香火。王仲就这么在客栈门口坐着,静静地等待白桐和闩黎回来了,好跟他们商量安葬以及后续的事宜。 而王仲哪里会知道,此时白桐,正缓缓地向上关江江底落下。 上关江江底,一把血红色的古剑,晃动着剑身从一名少年的身子底下抽了出来。 血红色古剑抖了抖身上的泥土,向少年腰间的黑蝴蝶靠了过去。这把剑像是长了双眼睛,对着黑蝴蝶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突然间,血红色的光芒从剑尖处迸发出来,将少年的身体完全包裹了进去,少年的身上迅速凝结了一层隔绝江水的光芒。 “五十年了,徐御怕是厌烦了我们两个老鬼,自己不来也就算了,派了个道法如此不精的后辈。”黑暗中,响起了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 “是啊,算下来,整整五十年了。苏郡的百姓们,可是给我们送了五十年的铁榈树叶子。今年倒是别出心裁了些,把我们当成了河鬼,用这个小兄弟来祭祀了,啊哈哈哈。”另外一道声音说罢,爽朗地笑了起来。 率先开口的人冷哼了一声,又道:“龙彦,你我被困五十年了,你还真是笑的出来啊。当初,徐御许诺我们十年内必定找到破解之法,可是十年又十年,今年倒好,给我们来了一出投江自尽,还要我们反过来救这清风谷后生!” “弘觉大师,五十年清修,你这脾气倒是一点都没变,啊哈哈哈。”龙彦再次大笑了起来。 “哼,龙宗主,你别光笑话我,劳烦您问问眼前这个不长进的清风谷后生,看看徐御下一步准备如何再诓骗你我吧!”弘觉背过手去,不再理会龙彦。 龙彦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少年,伸出右手,在少年面前凭空一拽,少年兀地清醒了过来。 白桐从地上惊厥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记得,一个自称张浩的人,趁他毫无防备,一脚将他踢落上关江中。无穷无尽的江水刹那间就将他淹没,就在他的窒息感达到最顶点的时候,便失去了意识。此时再次睁开眼,估摸着是到了阴曹地府。 “别喘了,元神而已,喘哪门子的气儿!”弘觉说话间,这个漆黑的空间就逐渐亮了起了。 白桐听不明白这句带着明显怒意的话,而眼前的黑暗却逐渐被光亮所取代。 一位浓眉瞪目宽脸方腮神情**,约莫四十岁年纪的男子,正笑眯眯的蹲在白桐面前,稍远的地方则站着一位瘦削的光头老者,只不过,是背身对着他。 龙彦蹲在地上,接过弘觉的话继续说:“小兄弟,我问你,徐谷主为何不亲自来?” 白桐给问的更是一头雾水,却又不敢怠慢,随即恭恭敬敬地回道:“鬼差老爷,您说的徐谷主我不认识,我这也是头一次做鬼,其他的人,哦不,其他的鬼我都不认识。” 龙彦收敛起一半笑容:“鬼?第一次做鬼?” 没说几句,白桐悲从中来,眼里噙着眼泪继续说:“鬼差老爷,我本在江崖上看今年的江祭,没成想被并不相识的奸人踢下山崖,淹死在上关江中,我家中还有爹娘等着我回家吃饭,而如今却落得身死,哇…”说着说着,白桐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弘觉一声厉喝,“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清风谷弟子!” 白桐被突如其来的厉喝吓得全身哆嗦,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是,不是!我是临江客栈的,不是什么修行门派的!怎么死了做鬼,还要分个哪门哪派的三六九等吗?我这样是不是得算冤死鬼,不能转世投胎?”白桐本就颤抖的身子,抖动的更加剧烈了。 龙彦挪了一下身子,把弘觉挡在了身后,伸手拍了拍白桐缓声说:“小兄弟你别怕,你还没死。我们不是鬼,是元神,包括你在内,我们都是元神。你瞧瞧四周,你身下的地,头顶的天,都是我的青炎剑,我们都在青炎剑内,不要怕。我问你,既然你不是清风谷的人,为何你有玄铁配器。”说罢,龙彦的手顺势指向了白桐腰间的黑蝴蝶。 “这,这是一位姑娘送我的,那一日我替她出头赶走了三个流氓,她便将此物赠与我。这与清风谷有何干系?”听到自己没死,白桐才缓过神来,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黑蝴蝶的由来。 “你放屁!清风谷视玄铁为宗派至宝,除了掌门和长老,只有极具潜力的弟子才能有幸获得玄铁配器,能够得到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你说有一位姑娘,就因为你替她出头,随随便便就能赠与你?你要说是偷来的,我反而能信你!”弘觉听到白桐的解释更加生气,本以为眼前的少年是清风谷派来的弟子,没想到竟对清风谷一概不知。 “我没有,我没有偷!”白桐被弘觉口中的“偷”字激起不满的情绪,刚要辩解却被龙彦伸手阻止了。 龙彦站起身子长叹一口气说道:“清风谷但凡能够获此至宝的弟子,各个都身怀绝技,怎么会被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孩子偷了东西呢,想必小兄弟你,定是有自己的一番际遇吧。但玄铁至宝非同小可,许是哪个弟子一时昏了头脑便赠与你,你与我们在此等待几日,待清风谷主事的人来了,再让他们定夺是否收回吧。” 让白桐诧异的是,腰上这其貌不扬的蝴蝶挂饰居然是清风谷至宝玄铁!听眼前两位的意思,自己落江后是被他们给救了,元神来到了青炎剑中。 青炎剑,青炎剑! “青炎剑!二位可是五十年前终极一战的龙彦掌门和弘觉大师傅!”白桐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眼前的正是帕丰大陆祭圣节所祭奠的两位英雄! “对,你说的没错,正是在下和弘觉大师!”龙彦满意地点点头。 “二位英雄原来没死!二位英雄原来没死!”白桐兴奋地大叫起来。 “别瞎嚷嚷了,你怪声怪叫的除了我们三人,还有谁能听到!”弘觉依旧是一脸的怒气,“没死是没死,可这与死了又有何区别。肉身都没了,元神却困在剑里五十年,五十年呐!终日只能与鱼虾作伴!” “是啊,当年我眼看弘觉大师跌落上关江中,最后抱着必死的信念祭出归元宗禁忌大法,只求跟尤觞同归于尽!只可惜……”说着说着龙彦神情暗淡下来,停顿了一会,继续保持一贯的风度说,“当年一战,我与弘觉大师身死,就在我们元神即将被天地法则湮灭的那一刻,青炎剑散发出一道丝毫不输天地法则的威能,强行将我二人吸入剑体内。没过多久,徐御就在江底找到了我们,徐谷主与我二人大致交代了战后的情况,还许诺我们十年之内,定助我二人重塑肉身!这一晃,苏郡的百姓们可是扔了五十年的铁榈树叶,若是叫百姓们知道,他们祭奠的“死人”年年都在江底看着树叶一片一片地落下,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呐!” “二位英雄,不知道我可否为二位做点什么?”知道自己没死后,白桐情绪一百八十度转弯。看着苏郡百姓口耳相传的大英雄此时正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白桐眉宇间都散发出极度的兴奋! 弘觉第一时间,就把冷水泼向白桐:“你能做什么?你一丝一毫的修为都没有,你说你能做什么?徐御五十年前就答应为我俩重塑肉身,结果至今一无所获,你说你能做什么?” “小兄弟,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你可知,重塑肉身是我和弘觉大师离开青炎剑体唯一的方法。然而此事堪比登天难,当今巅峰强者徐御谷主五十年来似乎也没有什么进展,跟不用说小东西你啦。你我还是安心在此等候,待徐谷主来解决了你的玄铁蝴蝶之事,我们便助你重回肉身,离开上关江底。你看如何?” “登天难?登天又有何难,你们两位英雄当年大战魔头不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得嘛。等我出去,我白桐就找一个大宗大派好好修炼一番,练到能帮助二位英雄重塑肉身为止!”白桐似乎并没有理解弘觉、龙彦口中所说的“难”到底是什么含义,信心满满地向眼前的两位打起了包票。 “好好好,啊哈哈哈哈,那我先谢过白少侠啦!”龙彦大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不远处的弘觉此时却是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 伴随着白桐对当年终极一战无穷无尽地发问,青炎剑中的三人又度过了数日。 掏光了心中问题的少年白桐,率先熬不住了:“两位英雄,我们还要等待徐谷主几日呀,我爹娘多日未见我,这会一定是着急了。我怎么觉得漫无目的地干等着,心里头愈发的没了底气呢。” 白桐不经意的一句话牢骚话,正中龙彦、弘觉的下怀,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作答。 又沉寂了半日后,弘觉一改往日的嗔目怒面,柔声细语地同龙彦道:“龙宗主,你我已经痴等五十年,今日倒不如这样,你说,可好!”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