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咸鱼躺着招谁惹谁了》 番外一：邀明月 “李老师，我想请假。”辅导员办公室，叶常乐一改往日的“飞扬跋扈”，低着头简直可以算是卑微。 “请，请假？”正在偷偷玩斗地主的李长庚慌忙把手机摁下，“请什么假？” “中秋啊！”叶常乐扶额，“老师我知道你们仙界中人不闻世事可是中秋节总得让我这个凡人过吧？” “那，那你去玩啊谁不许你玩了么？”李长庚悄咪咪瞥了眼自己手机，我刚刚那牌可好了，现在托管了可别把我玩输了。 “……可是我想回家一趟啊。”叶常乐耐着心解释道，“我妈给我发短信了说买了奶黄流沙月饼。而我们学校这个诡异的地理位置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就只能找你问问了。” “哦哦，奶黄流沙月饼好吃么？”心思明显没在对话上的李长庚随口说道。 “……老师！”叶常乐加重语气，逼着李长庚不得不注意到自己，“当时说好了我还能常回家看看的！你总不能让我三年三年又三年吧？我还没想要上个大学直接失联这种地步！” “好吧好吧……”李长庚很想举手投降，慢慢地组织语言。 “是这样的，每个学院回家的方式由于学校的安排是不太一样的。”李长庚挠了挠白发，“中秋节由于破开空间穿梭各地的人太多了，仙界规定私立传送点在节日期间禁止使用，所以我们学校本来传送的法阵也都被停了，你只能老实坐学校提供的比较垃圾的交通工具。” “那也行啊，我原本大学坐飞机坐高铁也不是没经历过五六个小时的煎熬！” “啊主要是学院不同交通工具也不太一样。”李长庚似乎有些尴尬，“青龙学宫和朱雀学宫分别是天上飞的，麒麟白虎是地上跑的……” “……我们是水里游的？”叶常乐脸色发白。 “从某种意义上其实你们的最出色，你们水陆两栖。”李长庚嘿嘿讪笑，“诶你看过《西游记》没有？” “……和我们聊天有关系么？” “当然！里面有一只驮着唐僧师徒过河的老乌龟你……诶叶同学你先别走啊，其实也挺快的哇，去最近的公共传送点只要七八个小时！” “公共传送点只传送到我家省会城市！我坐高铁回去两三个小时中秋节都过了你个糟老头子！” “没成功么？”李从心来到公共休息室，看到正坐在沙发上双目无神的叶常乐随口问道。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们玄武学宫被其他学院嘲笑了，着实没有牌面。”叶常乐大倒苦水，“你敢相信么我们公共交通工具竟然是一只大乌龟。” “啊知道啊。”李从心倒是毫不在意，打开可乐喝了一口，“爽到，果然什么仙鹤饮醉仙茗和可乐一比都是垃圾。” “为什么你丝毫不在意？”叶常乐讶然。 “通天河老鼋替我们当交通工具，有什么好生气的？”李从心反问，“那可是载过金蝉子和斗战胜佛的老妖怪啊。” “可是它把他们全沉河里去了啊！” “叶同学可能误会鼋前辈了，那本是西方佛门的安排而已。”从自己房间出来的钟牧之笑道，“只是单纯为了补上取经四人的最后一劫。” “好吧哪怕它不会出交通事故，但是慢是肯定了。”叶常乐翻了翻白眼长吁短叹，“诶你们为什么都不回家啊？” “是……”李从心刚想说话。 “叶同学，找到你了。”楚莫怜刚好从屋外进来，“我听说你去找辅导员商量回家的事，就想着在路上找你，可是没遇上。” “哦我是走小路过来的，刚好想去补办一下学生证。” “难怪。”楚莫怜笑道，“那你决定回家了么？” “没法回去，那什么鼋前辈速度太慢，我回家后可能就过中秋了……”叶常乐捂着胸口。 “啊叶常乐你在这里啊，到处乱跑我和莫怜都没找的你，发你消息也没回。”安善从楚莫怜身后探出头，“那刚好你不回家，我们和莫怜一起去月亮上一趟好了？” “我手机……哦好吧我静音没看见……”叶常乐翻着手机，然后突然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头，“等会，你说什么？” “去月亮上啊。”安善笑道。 “月宫嫦娥仙子在我年幼时对我曾有授业之恩。”楚莫怜抿嘴笑道，“她曾吩咐我每年八月十五，去她那儿寒暄。” “不是授业之恩那么简单吧……那可是月宫之主嫦娥，还是八月十五……你们到底什么关系啊。”心直口快的安善环抱着楚莫怜一副“如实招来”的凶恶模样。 楚莫怜微笑不语。倒是一旁钟牧之若有所思。 “所以大家都去么？江静流呢？”叶常乐环顾周围。 “这。”江静流从屋外探头，看了叶常乐一眼，“走？” “那……闲着也是闲着。”叶常乐点头，颇有些好奇与激动，“我还真是第一次去月亮上过中秋诶。” 失策了……望着环形山和坑，叶常乐抽了抽嘴角。 “我，我以为会是见到一副玄幻仙境场景，结果到头来看到了小学科学课本的实拍图片……” “月亮上是环形山不是常识么？你一个我们宇宙的地球凡人为什么那么惊讶？”安善倒是丝毫没有诧异的样子，反而是非常鄙夷地看了一眼叶常乐。 “自从遇到你们常识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结果在这种假期番外你突然告诉我要讲常识，我真的很不习惯。” “这是欺人耳目的，真正月宫在月亮内部。”楚莫怜在两人身后柔声说道，“得持月宫之主特许的令牌才能进去。” 说罢拿出了一个花灯形状的小饰品，轻轻抖动了一下。 饰品上挂着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大家拉着手围成圈。”楚莫怜把饰品放回，向叶常乐伸出一只手并对众人说道。 “其实我蛮久没和女孩子牵过手了。”叶常乐嘟囔。 “那很荣幸能成为其中一位。”楚莫怜展颜一笑，丝毫没有平日的羞涩。 ……这姑娘太撩了。话说楚莫怜同学有没有意识到自己有时候的言行会突然很攻这个问题。 随着周围环境的骤变，众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清冷的水池面前，而水池之后则矗立着一座玉白色宫殿，轻烟薄雾，一如叶常乐心目中的月宫。 “促姐姐！”一个扎着丸子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从传送阵旁边围了过来，拉着楚莫怜的手蹦跳着。 “玉兔，嫦娥姐姐呢？”楚莫怜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姐姐在宫里做月饼撒。”名为玉兔的小姑娘……我觉得不可能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个名字，所以她应该是真的传说中的玉兔吧，叶常乐如是想道。 “一，恶，仨，丝……”玉兔掰着手指发着不太标准的读音，“这么多人，姐姐做的月饼好像不太够。” “没事其实我们也不是很想吃月饼……”话说到一半叶常乐突然惊了，这种客气话平日不应该由钟牧之李从心先说出来么，怎么今天没人接茬？ 回头望去，钟牧之神色看似和往日一样，眉目间的不安却暴露了此时的心态：“没事，在下等人也可以出力为仙子效劳。” 李从心擦了擦嘴角口水，“我记得我小时候宫里有人送过我一块嫦娥仙子亲手做的月饼……” 安善两眼发光，“叶常乐你知道嫦娥仙子亲手做的月饼在仙界黑市卖多少灵石么！” 江静流则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很直白地对叶常乐说了一句，“要。” 不对啊，我想象中来月宫过中秋，应该是我们围着嫦娥仙子赏月饮茶……虽然月球上没法赏月，但是赏地球饮茶也很有意境啊。怎么现在我就在这里帮玉兔捣馅了呢？ 丸子头小姑娘丝毫没有什么感慨，哼着耳熟但是叶常乐不知道名字的歌曲，捣鼓着手里的杵臼。“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喂，小兔子？”叶常乐轻轻地叫了声，“小朋友？” “干神马？”小姑娘回头，头上扎着的小丸子跳了跳。 “你说话风格怎么那么古老啊，都9102年了村里没通网的感觉……” “偶们月亮上信号真滴不好撒，你觉得人内会在月球桑通信号撒？”玉兔像看弱智一样看着叶常乐，“而且偶又不需要和很多人嗦发，平时姐姐也不怎么爱嗦发。” “你四不四嫌弃偶？”玉兔的眼神变得有些锐利和危险，“因为其他人都去帮嫦娥姐姐，而你要和我待在一起？你一定是嫌弃我。” 天呐你这个时候说话都利索回来了。虽然真的很想去见见嫦娥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叶常乐还是慌忙摇头否定，“怎么会！玉兔小朋友你那么可爱那么有趣，他们羡慕我还来不及！” “真的假的？”玉兔眯着眼睛，然后哼了一声继续捣馅，“我不相信你，姐姐说了，男人的嘴骗银的鬼。” ……嫦娥姑娘你的形象要开始塌了。快来阻止这个毁你清誉的小兔子。叶常乐识趣闭嘴。 “你们这边做好了没有哇，我们那边馅不够了。”匆匆跑过来的是安善和李从心，“对了小兔子，嫦娥姐姐让我问你给女孩子拜月祭月用的祭品和衣服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啦，等会我让叶唱勒送果去。”小兔子不断点头，和手中的杵一个频率。 “等会，在月亮上祭祀月亮，会不会很奇怪啊。嫦娥仙子不是月宫之主么？” “是月宫，不是月亮。”安善搬着玉兔和叶常乐做好的馅料回答，“就好像你们古代皇帝还自称天子，不也得祭祀天地嘛。我们等会是祭祀月亮，女孩子还能祈求‘貌似嫦娥，面如皓月’。” “我简直不敢想象嫦娥仙子对着月亮祈求‘貌似嫦娥’的画面……我希望我能长得像我自己，好奇怪啊。”叶常乐继续嘴贱。 “叶小友，希望自己能像自己而不像其他人，不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么？”一声悠扬婉转的声音传来，一个身影出现在几个人面前，“我担心玉儿这边人手不够，想着过来帮安同学拿东西，没想到刚好听到叶小友在谈论祈月。” 叶常乐眨巴眨巴眼睛，揉了揉，然后感慨地说道，“之前我还觉得自己祈求长得像自己很奇怪。今日见到嫦娥仙子，只觉得如果像嫦娥仙子这般仙姿玉色，除了想做自己外，应该再无他念。” “求生欲是真的强……”李从心嘟囔了一句，却看到嫦娥面带微笑，似乎是非常满意这个回答。 果然，古往今来，只要是女孩子，就没人会不喜欢有人夸自己外貌……嫦娥也不例外。 “十五的月亮，打一字。”叶常乐看着面前的灯笼皱着眉头，“混蛋玉兔啊，我不是在嫦娥仙子面前笑它讲话漏风么，竟然说什么只有解开灯谜才能到达庭院，纯粹是刁难我胖虎。” 一阵闪光，叶常乐只觉得头晕目眩，却看到玉兔在庭院的亭子中惊讶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猜到的？”“我怎么就进来了？” 两位同时说道。 “玉儿，你给叶小友准备的灯谜是什么？” “十五的月亮打一字。”玉兔绕着叶常乐蹦了一圈，“我明明按照他的智桑给他准备了一个简单但丝要脑筋转弯的谜题啊，他怎么那么快啊。” “十五的月亮？”嫦娥愣了愣，扑哧一笑，“玉儿你太坏了。” “谜底是什么？”叶常乐问玉兔。 “你猜啊。作弊的。”玉兔没好气地说。 “今天我就把你的丸子头给剪了！”已经和玉兔混熟了的叶常乐丝毫不顾及在场的嫦娥，拉着玉兔就是一顿欺负。 “好啦叶小友玉儿，别把东西打翻了。”嫦娥连忙制止，“十五是一个月的一半，加上一个月组成的是一个‘胖’字。” “组成一个胖子？”叶常乐没反应过来，“哦是‘胖’，字。” “小兔子你死定了！”叶常乐再一次扑了过去。“哇你真的不紫道，那你是怎么答对的。” “你猜啊！”叶常乐心说我总不能说我吼了一句“刁难我胖虎”误打误撞…… “呦，已经这么热闹了么？”安善也走了过来，“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见过嫦娥仙子。”钟牧之和李从心一起过来。 “难。”似乎是在抱怨灯谜的江静流坐在石凳上，顺手拿过一颗葡萄有些郁闷的吃起来，似乎觉得自己没有第一个破解谜底而难受。 “嫦娥姐姐。”笑容如当前满天星辰的楚莫怜最后一个到达，“哇，大家都好厉害。” 某个误打误撞的人心虚地吃起了果盘里的李子。 “那既然大家都到齐了，女孩子就随我一起去月下祭月，男生们就拜托各位去挂灯笼燃灯以助月色。”嫦娥浅笑，“虽然我们本来就在月亮上，但是助月色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玉兔蹦跳着把各种字形灯船形灯堆在三位工具人身上，连钟牧之都一脸苦笑着被一盏大红灯遮住了脑袋。 “月宫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三位小友辛苦了。”嫦娥似乎也憋着笑，对三位男生眨了眨眼睛。 “为，为人民服务……”艰难从灯笼中探出头，叶常乐咬了咬牙。 “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喝着桂花酒，叶常乐突然听到一旁钟牧之轻声赞叹，“能够闻到这桂花的清香。” “真的有吴刚伐桂么？”李从心问道。 “好像有吧……不过后来被仙界环境保护组织抓走了。”嫦娥也似乎不太清楚，“我倒是没怎么在意，那时候我去开蟠桃大会了，他好像是想实验什么嫁接技术就找上了我家的树。” …… “那不老药呢？后羿和八戒呢？” “天蓬元帅我和他不熟，是小说杜撰啦。”嫦娥开心地笑道，“不过天蓬太惨了，被凡间说成转世成猪，上次还在蟠桃会向天帝抗议来着。” “后羿我和他在古早的时候就认识啊，不过我们没那么错综复杂，我们那时候是仙御学府的同班同学，一起执行过前往西王母处要不老药的任务。”嫦娥指了指钟牧之和江静流，“就好像钟同学和江同学的关系。” “所以嫦娥仙子你是我们学姐？” “大部分仙人应该都是你们师兄师姐吧……李长庚以前也在学府学习的。” “嫦娥仙子你真的是仙界第一好看的仙女么？” “哇李同学你这个问题，好看有很多种角度吧，比如要说英姿飒爽的好看，我觉得学府教官花木兰花教官很好看；比如仪态万千的好看，肯定是后土娘娘；比如雍容华贵，应该是西王母……这个问题很得罪人啊李同学。” “我怎么觉得已经快变成嫦娥仙子粉丝见面会了……” “主要是后世以讹传讹。”嫦娥抿了一口桂花酿，眯着眼睛笑道，“大家都想上月宫见嫦娥，却也不知道月宫的荒凉和寂寞。” 大家一下子沉默了，月宫之主嫦娥似乎也不像外界说的那么冷傲，只不过在这辽阔无边却又寂静无声的环境中，除了玉兔相依，再无长久的知己。偶尔来人拜访，也不过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连寒暄的念头都升不起来。不是月亮上的嫦娥清冷，而是因为在月亮上，所以嫦娥清冷。 “我们会常常来找姐姐的。”楚莫怜轻声说道。 “我相信。”嫦娥轻轻地抱了抱楚莫怜，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们也是啊，有空多来看看你们可怜的老学姐。” “一定。”“不来不是人。”“天呐我没做梦吧嫦娥姐姐邀请我们”“嗯。”“我可以多拿一个月饼么……” 所有人猛然看向正在悄咪咪把手伸到月饼上的叶常乐。 “揍他！”安善大吼一声，连钟牧之都挽起了袖子。 “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叶常乐大吼一声，“都停下！” 趁着众人吓了一跳，叶常乐连忙左右手各抓一个月饼，飞快地跑出了凉亭。 “手砍断！”李从心怒喝一声，危班众人纷纷涌了出去。嫦娥捧着装着桂花酿的酒杯，脸上淡淡的洋溢着微笑。 “真是个闹腾的班级。”玉兔嘟囔。 “也很有趣啊。”嫦娥笑了笑，又喝了一口，“今天的桂花酿好甜啊。” “地球也好圆。”玉兔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们月亮更圆。” “玉儿，刚刚叶常乐那小家伙，是不是把唯一两个五仁月饼拿走了？就是我们用来恶作剧大家的两个……” 番外二：逢故人 谁能想得到，我七加二的假期缩水成了三日。 撑着脸的叶常乐唉声叹气。 由于学府里来自万千世界的学生，就将来自各界以地区为名义的节日取消了。留下的都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以时间为跨度的节日——比如重阳。 这让叶常乐非常不满，虽然这似乎意味着以后那些什么圣诞啊万圣啊自己也可以掺合，但是就好像朝三暮四里的猴子一般，我才不在乎我得到了什么，我只看到我失去的。 “要喝菊花茶么？”对面的钟牧之倒是没怎么在意，倒了杯茶给叶常乐。 “哪来的？”叶常乐挑了挑眉。 “……额。”钟牧之停顿了一下，叶常乐连忙摆手，“算了算了，大哥我忘了你的记性……” “是我和静流一起去找孙老师要的。”风风火火跑进房间的安善猛地灌了一口，“哇你们怎么不加糖？” 菊花茶还要加糖的么？叶常乐擦了擦额头，不动声色在心里给安善翻了翻白眼。 安善瞪了叶常乐一眼，“你是不是刚才吐槽我菊花茶加糖？” ……叶常乐连忙伸手唤来旁边的糖罐，给安大人加了好几勺。 “邀。”江静流眨了眨眼睛，出声道。 “孙老师邀请我们去药园？”叶常乐想了想，摸了摸下巴，“可我上次丹药基础课程报告还没交，他会不会搞我？” “……我想到我的报告好像也没交，这老头子怕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哦。”安善撇嘴，“不行不行，我们得找个理由拒绝了。” “说的是啊！老是说什么有人请我们去那里来当番外观众会觉得很无聊的。我们已经很无聊了不能再这样浪费大家时间。”叶常乐点头。 “……因为是番外所以你的吐槽可以那么激烈么？”刚从外面回来的李从心实在忍不住了，连鞋都来不及脱，边解开鞋带边冲叶常乐挤眉弄眼。 “我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有人解开鞋带脱鞋，我从来都是直接踩后跟。”安善揉了揉还在好奇看着菊花茶的江静流脸颊，惹得江静流有些不满地嘟嘴。 “那干脆去爬山如何？”钟牧之笑了笑，“听说白虎山今日特别热闹。” “好呀好呀，登高望远是重阳传统对吧？”安善举手，“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那为什么不去不周山？”李从心提问，“更高吧？” “混蛋，传送法阵不要钱啊。”安善恨铁不成钢，“如果你愿意出那两百多灵石我是没问题。” 李从心耸了耸肩，他虽然不怎么在乎经济财政，但是还不想当安善的冤大头——她上次欠自己的一百还没回呢。 “那楚莫怜呢？”叶常乐环顾了四周，“怎么不见她回来？” “好像是有事情回家了吧？”安善皱眉，“莫怜可是乖孩子。” “不会是谈恋爱了吧？”李从心总算摆好鞋子站了起来，却看到其他人都在直愣愣看着自己，“你们干嘛？” “没什么，就是吓了一跳又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叶常乐面无表情，“走吧我们去爬山。” “不会吧玩真的啊？我以为你们随便说说的，我鞋子都脱了……” “……所以，你们就把偶叫过来了？”小兔子眨着眼睛不可思议，“好过分啊，我就四个替呆的么？” “不，你是替代的，不是替呆的。”叶常乐一本正经回答，“主要是上一次见面还在一个月前左右，正篇你还没怎么出现，就又把你拉过来撑场面。” “那你么怎么不造嫦娥姐姐？”兔子说着说着眼睛涌起水雾，“我感觉偶被欺负了。” “嫦娥姐姐太有排面了，还有上次的五仁月饼我一言难尽。”叶常乐揪了揪兔子的耳朵，笑得一脸贱格。 兔子哇的一声扑进了江静流怀里，江静流手忙脚乱抚摸着兔子的头发，顺带狠狠瞪了一眼叶常乐。 “那我原来也是替代的么？”正在装模做样吹口哨的叶常乐被身边的**搭着肩膀，笑容满面。 “不是啊不是，是学姐你自己说你被人放了鸽子强烈要求加入我们登山团！”叶常乐拼命解释，“我怎么敢把学姐你当作替代。” “呵别说了，我知道你是在强调我被人放鸽子这种事。叶学弟，这周论道社见。”**轻轻弯起的嘴角带着说不出的杀意。 李一航学长，我这周不舒服，社团活动想要请假。叶常乐慌忙编辑好文字发送，只觉得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好啦不闹了，白虎山海拔差不多两三千米左右，山上时有积雪。虽然说平时用小传送阵或者飞行等技法好像没特别直观的感受，但是真的打算限制术法只用肉体力量虽然不至于危险，但也不算容易——当然如果你们这种身体素质还能出意外的话，我相信你们以前教官会特别自卑。”**对一行人说道。 “……打扰一下，我们是过重阳，不是生存挑战吧？可以但是没必要吧？”叶常乐有些发怵。 “量力而为吧，今日清气上扬、浊气下沉，跑得越高自然越好吧？”钟牧之安慰道。 叶常乐：牧哥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 **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叶常乐，拍了拍手，“那我们就以一个时辰为期限好了，无论还有没有力气，一个时辰后停下来的就是我们终点。” “呜呜呜学姐我爱你……” “滚啦老娘有男朋友，你没机会的。” 半山长亭，叶常乐有些气喘。 身边兔子吃着萝卜哼着小歌，不时发出“哎呀你行不行啊”的嘲笑。 我在重阳节，被一只中秋节登场的兔子嘲讽了？叶常乐恨不得把这只坏兔子摁在地上蹂躏，却终究是只能苦兮兮地喘着粗气——没力气了。 爬两个小时的山，为了不被那些家伙落下，几乎也是出了全力。这对平时奉行“能躺绝不坐”主义的叶某人而言简直不像是过节，更像是受罪。 “古人到底是怎么想到登高望远的，不累么！”叶常乐把登山杖狠狠摔在地上，有些癫狂。 “按照天地日月运行规律，重阳这日，清气上升，‘重阳登高畅享清气’自然成为了民间习俗。” 亭中，一位煮酒的少年扶了扶眼镜，出声接话。 似乎是有些意外少年的态度，叶常乐拉着还在吃吃吃的兔子往亭中凑去，“兄台是？” “在下散仙而已，名讳不足挂齿。”少年笑了笑，“吃重阳糕么？” “重阳糕？” “其实就是普通的松软糕类，不过是由于今日重阳，就称为重阳糕了。”少年指了指面前精致的甜点，“例如这两只羊的模样，便是取一个重‘羊’之意；再例如这九层宝塔……诶小姑娘你？！” 在兔子的努力下，变成了六层。 “……这糕点多少钱，我赔你？”叶常乐非常不好意思。 “……不必。”少年掐了掐眉间，“宝塔楼高，取‘登高’之意。” 哈哈。叶常乐有些尴尬，只能点头称赞，望着山下的景色有些出神。 少年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喝了一口茶，偶尔逗逗身边的玉兔。 “重阳节安康。”叶常乐突然出声，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少年先是一愣，然后浅笑一下，“安康。” “？”兔子停下嘴巴，一会看看叶常乐，一会看看少年，有些不知两位葫芦里卖什么药。 “这个世界怎么样？”叶常乐眼神明亮。 “虽然有很多问题，但是还算美丽。”少年摸了摸鼻子，“不过有些设定是真的难懂。” “别说你不懂了，我都没懂。”叶常乐叹气，“比如太阴境界的具体力量之类的……都没交代清楚，心累。” “慢慢来吧，我倒是觉得不用那么着急。”少年看着山下，“没有人是突然奠定性格的。慢慢成长慢慢诉说，我真羡慕你着漫长的时光。” “那你呢？” “我一定回来。但是在此之前，是你的故事。”少年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走到山崖边。叶常乐跟到身边，抬头看去。 “我不知道这个故事会通往何处。”少年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忍，“但是，你的名字，可能是最大的恶意。” 常乐，常乐。 叶常乐耸了耸肩，“也不一定。未来还很长，相遇，相识，告别……谁说的清楚呢。” “是啊。谁说的清楚呢。”少年笑了笑，拍了拍叶常乐的肩膀，“儿当成名酒须醉，长情太难，不如常乐？” “不如干杯。”叶常乐举杯笑道，一饮而尽。 重阳佳节，登高望远，纵酒欢歌。长恨当释，游子当归。 （最后的少年是另一部断更了的小说男主叶响希。由于各种原因写不下去了就放着不管了。偶尔也会想他在另一个世界会不会特别迷茫。今年重阳节也是我一位故人的生日，只是断了联系。也许前半截欢脱的剧情到了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少年真的很突兀，但是本就是番外，思绪所至，情难自已。长恨当释，游子当归。九月九日，愿君如意） 番外三：要努力开心起来 其实万圣节不过是一个讲鬼故事互相吓唬互相恶作剧的无聊日子而已，会在乎万圣节的都是幼稚鬼。这句话似乎是李从心的原话。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无表情，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肩膀似乎暴露了他的崩溃。 安善笑了笑，“哦这样啊，那我再给你讲个鬼故事吧？” 我亲眼看到李从心脸色由红润变得煞白，叹为观止。我没想到神仙能够菜成这副样子。 “好了别吓李从心了，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出事的。”楚莫怜递给李从心一颗糖，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从心，你还好么？” “我没事我没事，其实我真的不是很害怕。”李从心努力回神，感激地笑了笑。 我在一边翻了翻白眼，这家伙真的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好了好了，我刚刚故事讲完了，轮到谁了？”安善环顾了一下周围，江静流马上把眼睛的焦点转到了其他地方，钟牧之摸了摸下巴，“我去厨房看看南瓜汤。” 虽然我们确实在煮南瓜汤——因为做南瓜灯剩下的玩意在安善看来实在太浪费了。她就让钟牧之去做南瓜汤来作为今晚的夜宵。 万圣节吃南瓜汤这种行为真的没问题么。其实出于敬畏鬼神的心灵我刚开始是不太同意的，结果被李从心问懵了。“我们不就是神仙么？” 这么说好像就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了。 “那，是不是轮到叶常乐你了？”在我发呆吐槽的时候安善猛地喊到我，差点让我吓得把手中的棒棒糖摔到地上。“我可没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可以和你们分享，我之前的生活都是非常正常且和平的。”我信誓旦旦。 但是安善却忽然坐到我旁边，笑容颇有些猥琐，“呦吼？没有可以分享的哦？又不一定是鬼故事灵异故事，有没有那种悲伤的感人的让人感慨人生的故事也可以啊。” ……你还知道今天是万圣节不是感恩节吧？我默默挪了挪位置，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吧。” “李从心，给我来五杯吐真剂给他灌下去。” “你哪来的吐真剂？”我望着磨刀霍霍的李从心大惊。 “上次校园学术交流，找隔壁霍格沃兹要的，他们促销。”李从心解释。 “你大爷的促销你买吐真剂干嘛？那么多魔法药水你……”我见识不妙终究是举双手投降，“行了行了我说我说。真的是有毒吧。这种小事情你们也要听。” “说好一人一个故事，你可不许跑。”安善笑了笑。 我摆了摆手，“我真的是流年不利。这是我还在我那个世界上大学时候的事啦，也是万圣节。” 其实就是一件小事。当时我和我喜欢的女孩约好去看新出的电影，但是在中午的时候她突然各种借口表示自己并不愿意去。那时候我有些淡淡感觉到什么，终究只是笑了笑说行吧那我自己去吧。 几天后我知道那个女孩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当时她之所以不去的原因是男生突然约她去自习。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一副同情怜悯甚至带着母性光辉的？这不是重点。 在电影院里我一个人呆呆看着海报，其实我书包里装着一顶万圣节的帽子和好几包糖，准备给那个女孩的。但是现在我送不出去了，于是我想了想，虽然取了电影票，但是没去看，而是带上帽子去给陌生人发糖。我吃着一颗我人生中吃过最难吃的棒棒糖，笑容满面给路过不认识的人发着糖——虽然有些人似乎把我当骗子了。 我从商场逛到旁边的公园，我的糖果不多了，于是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往，感到有些疲惫。这时候有一个小姑娘突然跑到我面前，问我说，“哥哥你还有糖么？” “打断一下。”李从心突然插了一嘴，“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你这个不是那种什么‘转过来还是马尾辫’的蹩脚恐怖故事吧？” 我愣了愣，“什么转过来还是马尾辫？” “哦你当我发傻了吧别在意。不好意思我今晚太敏感了。”李从心转移掉话题，眼神闪躲。 “别理他，你继续啊常乐。”安善眼神中充满了奇怪而诡异的温柔，看着我有点害怕和恶心…… 我本来藏了两颗一样口味的棒棒糖，打算和那个没来的女孩分享的。但是这时候我觉得好像也没必要了，就把其中一颗给了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接过糖冲我嘿嘿笑了笑，甜甜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就走了。 我也不觉得在意，就继续坐在原位置上闭目养神。结果过了一会，我看到我一位高中同学出现在我面前，嘴里正吃着我刚刚给那个小女孩的糖果。 “你连孩子的棒棒糖也抢！”我看着她痛心疾首。 “你在说什么猪话？”女生翻了翻白眼，“我抢谁棒棒糖了？……你在这里干嘛？” “发糖啊，我没事可干。”我摊了摊手。 “哈，你是克苏鲁么还克总发糖。”女孩差点被噎住，咳嗽着大笑起来，“我看到你刚刚握着电影票啦，咋滴，没人一起看电影是么？需不需要我陪你？” 我下意识把手里的电影票收进自己的口袋，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你也想看电影啊，我可不会请你。” 女孩笑了笑，“小气，我自己掏钱啦。你这人真的是。” “但是！”我颇有些气愤，“之后第二天我和那个女生聊天，发现人家根本没印象。所以我那时候到底是做梦还是入邪了？” “……应该是皮克希。”楚莫怜轻轻地笑了笑，“你遇到皮克希了。” “皮克希？”我心说这是什么皮死人的东西。 “皮克希是在你们那个世界名为英国的国家里，西南部的萨默塞特、代翁和康沃尔等几个郡的传说中的爱恶作剧的小精灵。”楚莫怜解释，“他们淘气好奇，对人类抱有孩子般的态度。你那时候遇到的向你讨要棒棒糖的女孩应该是一位皮克希。之后她根据你的记忆让你做了一场梦，来面对当时并不愉快的场景。” 我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太在乎，我只是觉得好奇而已。都怪你们让我说什么万圣节故事，现在好了反正我心情挺糟糕的。” “为什么糟糕？”端着南瓜汤的钟牧之靠近我旁边把南瓜汤盛好，“被放鸽子什么的，不如当作孩子的恶作剧如何？你看，你在万圣节一天遇到了坏的恶作剧和好的恶作剧，不是很契合万圣节的氛围么？”他眨了眨眼睛。 “我倒是希望不要被放鸽子……这种氛围挺敬谢不敏的。”我叹了口气，有些发呆。 我曾经想要和你度过好多节日，但是人生最难以预料的就是它总是不给我们后悔的机会。那么久过去了，我还会微微心痛，但是再也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那时候的我。 也不知道是不是成长。 “常乐。”楚莫怜叫了一声有些走神的我。我回过神看到聚在一起正在举杯的各位。 “发什么呆啊就等你了。”李从心拍了拍我。 “下次看电影姐姐陪你去。”安善大大咧咧。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上完课如何？”钟牧之笑了笑。 “那我可要提醒牧哥千万记住。”楚莫怜抿嘴笑道，“静流一起呀。” “嗯！”江静流用力点头。 我愣了愣，突然扑哧一笑。生活有时候不会那么开心，但是无论如何，总能找到一些让你温暖的东西。 “常乐，万圣节要开心啊。”他们说。 “嗯呐，万圣节快乐！” 危班公众活动室，我和他们这样说道。 番外四：梦醒感恩 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突然感到世界仿佛奏起一首华丽的乐章，连路过的人都显得灿烂如晨曦，让人不由自主朝他们微笑？ 就好像一场不知道算是噩梦还是美梦的回忆突然被清晨的阳光唤醒，你伸了一个懒腰，从那复杂难言的心情中走了出来，旁边的室友还在打着呼噜，你翻了翻手机看了看时间，突然扑哧一笑，然后下床准备久违地吃一顿早餐。 “马老板，起床啦！”叶常乐对着还在流口水的室友恶作剧般笑道，当然内心没有丝毫想让他起来的打算。 “几点了……我靠，别吵。”马辉吃力地睁开眼睛，翻了翻白眼，转了个身背靠叶常乐，再一次发出甜美的鼾声——虽然用甜美来形容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真的非常奇怪，不过鼾声可以。 叶常乐倒也不在意，笑着拿起热水瓶和洗漱用品轻轻推开门往厕所方向走去，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回房间说道，“对了今天感恩节。” “洋人的节日管我们屁事啊！”马辉有气无力地说道。 “对面寝室不是说他们有人脱单所以请吃饭么？” “啊呸，就那个杨某人，咕咕咕。”马辉烦的堵住了耳朵，“他上次还说什么谁先脱单谁是狗……你见他对兄弟仗义过么？” “……有道理啊。”叶常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把门关了回去。 “……那马老板你不打算请我吃饭么？” 马辉猛地把枕头扔了过来，几乎是在咆哮一般。 “滚蛋！！！” “现在年轻人真的是非常暴躁啊。”叶常乐摇着头语重心长。 马辉头冒青筋，看着叶常乐的样子颇有些凶狠。 “好吧好吧其实我只是觉得大早上的阳光特别好特地让你有机会欣赏清晨的美景……你把手从我脖子后面放开。” 被叶常乐猛地抖开的马辉咂了咂嘴，“你今天又抽风啦？都大二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因为大二了！我不成熟的机会越来越少啦，我才要这么享受接下来可以肆意妄为的人生。”叶常乐摆了摆手，笑容满面。 “切，有够看的开的……没意思。”马辉咂了咂嘴，“对了王成呢？早上没见到人。” “正在申请俄罗斯仿佛吧，这几天起的可早了，背单词。”叶常乐突然站住，抬头看周围的树林，露出不知所谓的笑容。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像个二货。”马辉叹了口气，“好了好了快走吧，上课要迟到了……晚上有比赛么？” “昨天模辩，今天讨论吸收。周六正式比赛。正好我有时间可以继续编我学妹和她闺蜜的爱情故事，让她老是调侃我和主席纯洁的革命友情。”叶常乐摸了摸下巴，“不过有一说一，我和你说，我真的觉得那个叫做苏墨七的孩子太努力了，看着小孩的眼里简直倒映漫天星光！” “哦哦哦就是你亲女儿对吧。”马辉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不想再在这个话题纠结，“好了你从招新之后和我吹个没完，我耳朵真的快起茧了。喜欢人家记得告白，成功了记得请吃饭。” 叶常乐瞬间涨红了脸：……我有那么夸张？我这是父子情，才没有非分之想！ 那年冬天，叶常乐和马辉从那条走过两年的路上经过，话题无聊且肤浅。虽然嘴上说着什么感恩节什么请客，但是少年们从来不把这种诺言放在心上。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只觉得人生很漫长，就好像大学阶段一样，一眼望去不见尽头。有很多东西可以慢慢等待开花结果，有很多人可以等到风雪归程。 而后来啊。开花之后凋零，归程化为归尘。人世间的无常和难料，又怎么是这些少年能够早早预料到的呢？ 大三。 “马老板把你的闹钟关了！”叶常乐气愤地坐起身，头发乱成一团，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知道了。”马辉随口应了一声，关掉闹钟，翻身睡去。叶常乐气急败坏地捶了捶被子和床，乒乒乓乓从上铺翻了下来。 即使是捶床和被子也得控制力道，这种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叶常乐看了一眼由于一个不慎被自己扭断了头的牙刷，揉着蒙眬的睡眼往外走去。 “老叶起来了？”对面寝室的同学打了声招呼，叶常乐嗯了一声，走进厕所。拧开有些漏水的水龙头，把冰冷的水直接往自己脸上呼去。 一旁年轻的新生正在倒热水，看到如此不拘小节不修边幅的男生，倒水的手微微一抖，目瞪口呆。 叶常乐也不稀罕解释，随意地刷完牙，把洗面奶挤到自己掌心，胡乱抹了几把，冲水。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到五分钟完成早上的洗漱。 在新生复杂的目光下叶常乐打着哈欠拿着杯具走出厕所，眼神冷冽睥睨好像准备时刻拔刀砍人。 当然其实只是没睡好而已。 “等会什么……卧槽？”开门的马辉吓了一跳，“你咋了排位连跪？” “没睡好。”叶常乐指了指嗓子，“还有些感冒。” “咽喉炎又犯了？我柜子里有些药你等会吃点吧。”马辉随口说道。“不用了，等会我吃点感冒灵躺会去。你帮我请个假吧。” “……行。那你起来洗漱干嘛反正不去上课？” 叶常乐愣了愣，心里惊呼有道理啊。但是表面依然不动声色。 “生活需要仪式感。” 在马辉被雷得外焦里嫩的情况下，叶常乐喝完药，爬到床上倒头睡去。 “对了今天感恩节。”收拾书包打算离开的马辉突然说道。 “洋人的节日管我屁事。”叶常乐转身。 “杨某人分手了。”马辉补充了一句，“昨天晚上。不过你和对面去喝酒了，我想你可能不知道。” 叶常乐猛地睁开眼，望了马辉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和调侃的成分。 “分手就分手吧，也不算什么大事。” “是啊是啊当然不算。”马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不过是感慨一下一年来真是发生了很多事情啊。对了你的那部小说还在写么？以你学妹和她闺蜜为原型的百合小说。” “早就没写了。”叶常乐躺了会去，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其实当时我觉得还挺有趣的。”马辉没再说什么，背着包往外走去，“你好好休息吧。” 叶常乐从盖着头的被子悄悄钻了出来，他确实咽喉炎犯了，即使是不知何时获得的神奇体质也没法阻止内部的侵蚀。但是他依然偷偷摸摸地从床上爬了下来，打开电脑，翻开了磁盘里的某个隐藏文件夹。 他曾经百无聊赖，把杨某人晒在空间上的所有秀恩爱整理成册，打算以后给一直不肯请客的家伙一个暴击。好吧可能每个承诺在许下的时候，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一生不能辜负的信仰；但是在背弃的时候，都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法做到。 叶常乐笑了笑，把这个文件扔进了垃圾箱，手却突然顿了顿，一旁那个曾经用来打趣某个孩子的文档仿佛被抛弃的玩偶，丢在自己都快忘了的角落。 叶常乐轻轻把它挪到回收站，脑海中无端想起了小时候打破了心爱被子后，捧着碎片走到垃圾桶旁边的心情。 撒由那拉。 叶常乐按下了清空的按钮，心中却是一瞬间带着解脱和释然。 就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 他站在电脑面前愣了很久，最后挠了挠头，笑了笑，拿出手机，“老师点名了么？” “还没，没上课。” “你等会，我打算过去上课了。” “？？？你感冒？” “……睡醒了！” 时间予我们遗憾和惊喜，点点滴滴都是自己选择的结局。所以面对故事的结尾不应该难过，而是感恩，不是么？ 曾经有人安慰着给叶常乐发过那么一段话。 “我不可能永远不犯错。 所以没有人会永远喜欢我。 再所以，‘在某一段时间我让你笑过’，就是莫大的缘分。 至于剩下的，没有任何事是重要的了。” 告别和分离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叶常乐，却在被人安慰的时候泪如雨下，哭的不能自已。时至今日，春来冬去。埋葬好内心的那一抹柔软，从此以后感谢生命所有的馈赠，因为那些从来不是生命本应该给你的。 世间没有本应得到，凡人所能做的只能怀着一颗感恩之心，面对无论是未来的希望还是悲哀。只有这样，你才能承担起生命中所出现的美好和不足，而不被重量压垮。 番外五：雪色圣诞 我刚认识叶常乐的时候，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前方眼神放空，颇有些看破红尘的洒脱和索然。 “你好。” 我敲了敲门，对此时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存在的叶常乐说道。 叶常乐似乎被我吓了一跳。你见过人瞳孔突然聚焦的样子么？叶常乐当时似乎是整个人抖了一下，扭头看着正一手提着行李的我，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需，需要帮忙么？”他腼腆的问道，当时躺在床上的另一个叫做马辉的室友从床上探出脑袋，“哦？你也是12206寝室的么？” 我看了看手里的纸条，点了点头，“嗯，我是这里的，你们好。” 此时叶常乐已经把我的行李接了过去，“你是哪个床铺的？” “4号。”我不知道我那时候是不是笑得有点傻，也许没笑？时间太久了，有点忘了。 “那我帮你放在你桌子上咯？”叶常乐笑着说，略有些长的刘海遮住了眉毛，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故作阳光的冷漠。 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到叶常乐摇了摇那个躺床上的男生，调侃道，“马辉，下床啦，帮帮新室友啦。” 床上的男生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吞吞吐吐地从床上爬下来，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嘟囔，“这傻猴子，敲人都不会。一进就倒……” 这是我第一次和他们相遇。如果那时候我意识到这两货在未来两三年会给我这么多麻烦和“惊喜”，我那时候一定不会那么讲礼貌，而是狠狠地过去捶他们两下。 “狗东西，好久不见。” 大三那年，我参加了出国交换的项目，所以后来发生的很多事情我都没法参与，包括那场震惊世界的独眼怪物，以及据说是由叶常乐变身而成的光之巨人。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是马辉告诉我的，我并不知情。 其实我知不知情也没用，马辉当时不也在场么？可是，谁都没有阻止那场噩梦，谁都没办法阻止。 我现在能想起来的最近的记忆，就是那天圣诞节，马辉和叶常乐的那个越洋电话。但是那个故事和叶常乐和马辉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 嗯，我知道对于你们而言，肯定不会喜欢听我的故事对吧。我的故事和那光之巨人，和那恐惧的化身，还有差点毁灭的人类世界比起来真的太无聊了。可是，大家都忙着拯救世界，却没人愿意帮妈妈洗碗。 我只是叶常乐身边的一个普通人，可是，我也有很多我想要讲的故事啊。而且到现在我依然觉得，虽然现在叶常乐甚至已经快成为一个传说或者象征了，但是有时候看到他过去发呆的桌子，我依然会在想，那个曾经坐在这张桌子面前的人，应该也怀着很多平淡却又秘密的故事吧。他不也是普通人么？ 他会为期末考试烦恼，会为过不了的四级发愁，会因为学姐好看而花痴，会因为有人喜欢自己窃喜，也会因为辜负了别人而懊悔…… “所以，你万里迢迢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告诉我俄罗斯下雪了？……我说，那地方下雪不是很正常么？俄罗斯冬天有不下雪的时候么？” 电话里，叶常乐被电磁噪音干扰的嗓音听着有些尖锐，我得瑟地笑了笑，在视频中朝他挥了挥手，“爸爸知道你们那边应该没有下雪，所以特地给你长长见识，怎么样，帅不帅？” “扎心了。鬼知道我当初来北方上大学就是为了看雪，结果来了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视频那边，叶常乐叹了口气，看起来颇有些懊悔，坐在桌子前面把玩着自己的刘海，“你说我当时安安分分在自己老家待着不好么？” “哈哈哈哈小辣鸡。”我在飘雪的街头下笑着，笑容中带着一丝勉强。 “嗯哼？”叶常乐轻轻地皱了皱眉头，然后对我露出一抹有些讨厌的笑容，“好了，说吧，大晚上打电话给爸爸啥事？该不会是刚被俄罗斯小姐姐抛弃了一个人在街头喝闷酒吧？需不需要爸爸安慰你一下？”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他这种敏锐到让人害怕的直觉，然后又故意用开玩笑的方式给说的人一个台阶，自己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这种似乎永远不需要别人，把自己置身事外的拯救让我有些懊恼。 “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我笑了笑，喝了口酒。 他想了想，带上耳机，“马老板，我去外面走走，需要帮你带些什么么？” 正在埋头打游戏的马辉抬了个头，“辣条，谢谢！……哟，成成？圣诞快乐。” “辉哥！”我笑着挥手。 “那我走啦。”叶常乐戴上耳机，往外走去，掩上门。 “好啦，来来来，话说我最近都没怎么听过你的消息啦，你们那边最近有什么事情好玩的或者有趣的么？”街道上，下着雨。叶常乐披上帽子，把镜头转了一圈，“你看，这边只有雨。” “……” “哦最近是有一件挺，傻的事情的。”我喝了一口酒，对他笑了笑，眼前的画面有些恍惚。 叶常乐，你说，随着年纪的长大，我们遇到的形形**的人，是不是都是那些心里藏着故事，带着各种说不出的东西和接下来的人相遇。 所以，人真的能了解另一个人么？ 我……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啦，他曾经，曾经和一个女孩特别要好，要好到那种只要一个电话，两个人都可以风雨无阻出来的地步。 （叶常乐：嗯，那听起来你……那个朋友确实挺棒的啊，现代社会能接电话能出门，真的是来之不易。我一般用微信。） 你你你是槽精么？……但是他从来没注意，或者，不愿意注意，其实那个女孩和他玩笑的时候，眼里偶尔闪过的光芒，让他有些不敢正视。 所以慢慢的，他想着稍微保持一些距离。那光芒太闪耀，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其实他就是一个非常非常自私的人而已。懦弱，卑鄙，又贪婪。 （叶常乐：其实还好啦，关键是这几个形容词我怎么觉得非常不恰当？） 我觉得吧，其实，很多时候，人的直觉是很敏感的。如果有一件事你不确定，但是脑中有一个模糊的最悲观的想法，那么那个想法往往就是真相。只是很多时候吧，我们自己不肯相信自己，宁可觉得还有希望，宁可相信不是那么糟糕。 （叶常乐：……） 但是，失望攒够了，当一切希望落空，期望冷却，就会离开的不是么？ 西伯利亚吹来的冷冽寒风拍在我脸上，路灯橙色的灯光下，雪纷纷扬扬飘在我脸上，连带着我的围巾和帽子都积上了雪。我吹了一口冷气，感觉自己心中积攒的某些类似冰雪的东西一点点化成冰水，好像要从心脏中慢慢流出来。但是这种感觉一点都不释然，反倒是让四肢全身都变得冰冷，由内而外，反倒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悲怆。 （叶常乐：之后，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个女生。但是，来不及了？） 说真的，当时那一刻，我愣在原地，发出一声苦笑。 “你怎么知道？” 叶常乐：因为这是所有故事的模板。好几个故事都是这样。你看过火影么？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于主角鸣人来说，最幸运的事情是，当他喜欢上雏田的时候，雏田还喜欢着他。 我看着一片片落在地上的雪花，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俄罗斯的冬天，果然好冷。 “那你觉得，我那个朋友，他……” “是不是很蠢啊。” 我攥着手机，声音有些颤抖。 叶常乐：……阿成你知道么，拖延才是最残忍的拒绝。我觉得你那个朋友啊，得明白一件事情。一切都已经过去啦，未来有可能，但是，错过就是过了。一辈子很长，也没多长。我觉得，他可以……等待，但是，要学会往前走。 圣诞节诶。 我这么想，却默默合上手机。 你知道世界上最孤独的时候是什么么？是全世界都在白雪纷飞中，在温暖的烛光和浪漫的星空下，偷偷地或者光明正大地和喜欢的人相互言说，而你站在大雪中，看着雪花落在手机上让屏幕变得模糊，却像个迷路的孩子。 我们的对话就这样断了，就好像莫名其妙的开始。 之后第二天，我看到叶常乐昨天发来的一段话，因为那时候我有些喝多了，没来得及看。 “时间带来的不是治愈，是明白。祝你朋友圣诞快乐。一定要走，走到灯火通明。” “圣诞快乐，虽然发晚了。谢谢你。回去给你带特产。” 我这么想着，却没想到，当时和我对话的时候，叶常乐语气中那似曾相识的哀悼。 然后，我听说，叶常乐不在了。 我不知道，那句圣诞快乐，他有没有看到。我也不知道和我说话鼓励我给我发那段话的他，发出圣诞快乐的时候是不是嘴角满是苦涩。 但是，就像他说的，没关系。往前走，走到灯火通明。 我们一路走来，遇到的人越来越心事重重，因为大家都背负彼此的故事生活。我觉得那些碎掉的心和过去的故事让人耿耿于怀。但是，万物皆有空隙，而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我想他当时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吧。只可惜等我明白的时候，他自己已经成为光了。 圣诞快乐，叶常乐。 番外六：随君 生命本就是转瞬即逝的东西，唯有传承，方才永恒。 当一切都消失在历史轰烈后的废墟中，你手执长剑，眺望那英雄的丰碑。飘浮在空中的灰烬和尘埃，犹如漆黑的蝴蝶。 我取一缕清风与一轮明月，随君…… “你们也要回家一趟么？” 危班公共休息室，叶常乐对正在收拾行李的李从心和江静流问道。 “嗯。” “是啊，我得去皇陵祭拜一下。”李从心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呢叶常乐，扫墓么？” 叶常乐摸了摸下巴，“我想去的地方有点多，你们也知道这段时间我好像都快习惯告别了。” “那就去吧。”刚好走进休息室的安慧提着一篮花，朝叶常乐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你看这花篮怎么样？” “……你用法术变出来的还打算收我灵石？你是人么？”叶常乐气呼呼地摆手。 安慧咂了咂嘴，冲正在一旁玩着魔方的叶流佳笑嘻嘻问道，“小流佳，你这个假期要不要和姐姐一起去游山玩水啊？” 叶流佳捏着魔方，瞅了瞅安慧，一脸警惕。“我和我哥哥一起。” “你清明节去游山玩水？踏青么？”叶常乐挠了挠头，“虽然也是传统习俗，你不去扫墓么？” “算了吧我这一脉你知道的。”安慧耸了耸肩，“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你也不是不知道庄师当年怎么看待生死的。” 叶常乐想了想，苦笑了一下。反倒是安慧一脸洒脱，随手丢过那篮鲜花，“不过那是他的想法。我倒觉得真正的‘齐一’却是以我之心度万物。所以这花便送你啦。” “我这还没决定好呢……”叶常乐挠了挠头。 “无论如何你经历了那么多地方，即使再看客，也有想悼念和诉说的人吧？那么久过去了，也应该回去看看不是么？”安慧拍了拍手，摸了摸叶流佳的脑袋，叶流佳扭了扭身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说的是啊。牛班那些莽汉都带着青团和鲜花去森林了。去看看吧。” 叶常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流佳，我们走吧。” “为什么你要劝他去……安慧，你不应该是我们中最不在意这件事的人么？”等到叶常乐离开后，李从心出声问道。 “哟你竟然会问这个问题我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是楚莫怜呢。”安慧笑嘻嘻地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劝他做什么，你也知道我无为的。我只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我们见惯生死。我们熟练告别。我们甚至能看着昔日的亲人伙伴白发苍苍而无动于衷。但是无论如何我……至少我们危班，大家都在为了‘人’而坚持。”安慧眼神深邃，“可能是因为唯一凡人在我们这个班级吧。我觉得作为人的尊严和坚持，作为人的传承和生命，似乎比一个高高在上无欲无求的神好多了。生命本就是一种，不断传递的东西。前人铺下的道路让后人继续前行。一代一代，踏着前辈倒下的尸骸，却举起前人点燃的火炬。这才是伟大的传承啊。” “传承吗。”李从心望着休息室的门，若有所思。 “……”江静流却是没有说话，还是继续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休息室一下子变得有些寂静，就好像这个日子无论如何都让人有些沉重。 毕竟清明，本就是带着江南烟雨和淡淡哀伤的时候。 邪神世界。叶常乐第一次被卷入的世界。 当那协会被江静流和钟牧之联手铲除，巨大的怪物和巨人消失之后，所有人的生活回到了平静和安详。 曾经的便利店旧址，叶常乐伫立在原地，看着新建起来的服装店，思绪万千。 即使世界毁灭，便利店依旧营业。 叶常乐想起那个说着自己听不懂语言的女孩，警惕如一只受伤的小猫。那生涩的语言和神态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最后，却是一声谢谢。 终究是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带着她的心事和孤独。 叶常乐把手中花篮中的一束花取下，放在了这新的服装店墙角。来来往往的人看不到自己，叶常乐拉着叶流佳的手，默默低着头听着耳畔风声呼啸。 “这是？”叶流佳问道。 “一个姐姐。”叶常乐轻轻笑道，“当时我和她摸索着去找物资。当时这里还是一个便利店。我在翻东西，她轻轻唱歌。” “她一定是一个很开朗的女生吧？”叶流佳人小鬼大地叹气。 “我倒觉得是一个很孤单的孩子。”叶常乐再一次把目光从店中收回，语气不带明显的感情，“希望这么久了，无论是下一世或者是天堂。她能如愿以偿，和家人团聚。生活在更加幸福和美好的世界。” 秘境自成的世界，叶常乐驻足于皇宫，回头对一边的叶流佳感慨，“我以前在这种地方住过哦。” 叶流佳翻了翻白眼，“亲爱的哥哥大人，我以前是光之国的公主哦。” 叶常乐愣了愣，挠了挠头，一脸讪笑，“好吧我高贵不过你。” “你这里又遇到了些什么人呀？” “一个傻傻的姑娘，和一个死倔死倔偷偷替别人受苦却不肯告诉别人的小丫头。”叶常乐眯起眼睛，神识四散往某家书院聚集，却看到一个绿衣女孩正在和一个蓝裙姑娘说着什么悄悄话，女孩们嬉笑着，坐在桃树下犹如一副画卷。 对不起没救下你们的上一世。很抱歉没有能陪你们走这一段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红尘中相似的另一朵花，但是无论如何，只求你们能平安喜乐，一生如意。没有生离，不必死别。 一朵白芍落下皇宫门前，仿佛尘封了一段岁月。 叶常乐所在世界，鹿城大学。 那场眼睛造成的噩梦已然淡去，由于仙御学府所在位面时间流速的不同，这个世界已经恢复井然有序的状态。 大学城中，矗立着一座巨人的石像，下面的一块纪念碑刻着一行楷书。 “你们要做的是做你们自己能做的事情，而不是祈求。” “哥哥你当时可真的是王霸之气四溢呀哈哈哈。”叶流佳看着石像，偷偷捂着嘴笑。 “……混蛋别笑，这本来就是他们应该做的。无论如何我都不算是纯粹的人类了，那么人类就应该去做他们力所能及的事情，去保护他们的英雄而不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巨人。”叶常乐汗颜，“不过这雕像真的让人有些尴尬啊。” “不是纪念你的少臭美啦。”叶流佳笑道，“是借着你作为‘神’的话，来纪念那些不在了的人。他们才是人类的英雄。” “……是啊。人类的生命，本就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而唯有传承才绵延不绝。前人倒下的热血，将是后来者开道的火焰。”叶常乐感慨，“可能这才是生命永恒。” 叶流佳点了点头，默默的站在纪念碑前，从花篮中取下一束花，放到碑前。 “这是他们的人间。” 叶常乐愣了愣，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出口。他打了个响指，剩下的花束化作漫天纷飞的花瓣，飘散在空中，带着初春的抽噎和他们的当年。 希望未来，如你们所愿，繁花似锦，人间永安。 第一章我不想起来 “不能这样了。” 叶常乐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发自言自语道。“太堕落了，实在是太堕落了！在优秀的人努力的时候我却在这里腐朽，这样怎么能够成为新时代好少年为建设祖国大好河山尽心尽力？” 望着面前茶几上凌乱的炸鸡桶和喝到一半的肥宅水，叶常乐舒畅地打了一个饱嗝，揉了揉肚子，又啪嗒一声躺回沙发。 “等喝完这杯可乐就奋斗。”叶常乐惬意地滑动着电视上的各种剧集，陷入了该看什么还有什么能看的纠结中。刚才的觉醒就类似当年异国入侵时候面对列强的清**，偶尔喝多了突然怒吼一声“还我中华”，吼完就摸摸光亮的额头露出憨态可掬人畜无害的尴尬笑容。“等我喝完这杯可乐”的意思一般是指，叶常乐目前暂时已经不打算喝这杯可乐了。 “不是我军无能，奈何敌军太狡猾啊。”叶常乐叹了口气，“这种天气我命是空调给的。它为了让我快乐幸福殚精竭虑，如果我不能快乐不能幸福岂不是恩将仇报狼心狗肺。” 这种自说自话一般也不会有人理他，叶常乐本来就只是打算说给自己听图个心安理得。 “那么。”叶常乐面前，手机屏幕突然黑了一下，然后赫然出现两个鲜红的字，伴随着略带惊悚的音乐。 叶常乐愣住，屏住呼吸。 一分钟过去了，手机画面动都没动。 ……叶常乐默默按了按锁屏键，手机界面依然顽固的停留在那里不肯动弹。 “我手机是没电了么？”叶常乐恍然大悟，把手机连上数据线。 “咳咳咳，你你你在家咸鱼还能咸鱼到手机没电？你逗我？”充上电的瞬间手机屏幕文字瞬间刷新，仿佛憋了好久的怨气鲜红的文字狠狠地一口气冒出来。 “因为在家才懒得充电啊。连着充电线躺着的姿势很有限诶。”叶常乐振振有词，随即意识到什么似的自嘲，“我自言自语这种习惯应该去看个医生了。” “咳咳咳。”手机屏幕文字又一次变得缓慢而鲜艳，连带着背景音乐也恢复了回来。 “想明白生命的意义么？想真正……” “否” 也许是没想到叶常乐会这么直接点下右边的按钮，屏幕界面整整愣了三秒，随即似乎为了掩盖什么似的转起了显示网络连接的圈。 仿佛一切没有发生，那一行文字又一次浮现。 “想明白生命的……” “否” …… 这次屏幕连敷衍的网络连接转圈圈都懒得敷衍，因为刚刚叶常乐非常混账地打开了飞行模式。 “你奈我何。”叶常乐冲着屏幕比了比中指。欺负我没看过小说电视剧么？里面的主角啊配角啊哪个不是自己作死把自己逼入绝境的？你这阴森森血淋淋的界面还想让本小爷点进去，怕不是真的把我当作智障看待。 作死有咸鱼躺着舒服么？我躺着已经不想起来了！ 在叶常乐洋洋自得不屑地望着手机屏幕的时候，红色的“否”字默默地淡去，然后换成了“确定”。 叶常乐：？？？ 一瞬间。一股强劲的吸力吹得叶常乐刘海张牙舞爪，叶常乐像八爪鱼一样缠在了沙发上，仿佛一个被主角打得屁滚尿流的杂兵般嗷嗷大叫。 “救命啊非礼了！……有变态吹风扒裤子了！”叶常乐夹紧双腿鬼吒狼嚎。 风力真的暂停了一瞬间，随即更加猛烈地加大了力度。 甚至还集中到了叶常乐下半身。 在心中对这阵妖风做出问候，叶常乐终于认命一般，带着沙发床一起被卷入到手机黑暗的屏幕中。 “我真的不想起来……”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叶常乐望着周围的建筑发起了呆。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当时为了背诵这篇阿房宫赋，叶常乐不知道掉了多少头发牺牲了多少脑细胞，但是这一刻看到这座恢弘的宫殿脑子里竟然直接冒出了这段对阿房宫的描写。一时之间有些感动——多亏了高中语文老师的辛苦栽培，让自己不至于瞪大眼睛长叹一声“卧槽”。 还能够节省复杂的环境描写和意境描写。 身边走过叽叽喳喳奇装异服的各色男男女女，让叶常乐不禁回忆起了大学入学的时光。占据着街道的各路学院社团，拉着横幅竭力吆喝的各位学长学姐，虽然只是一年前的事情但是也让人尤为怀念。 “青龙学宫的新生来这边一趟，我是你们的拎包学长！” “白虎，白虎学宫的有没有人啊！尤其是漂亮小师妹最好！” “花样御剑社！花样御剑社诚邀各位师弟师妹康一康啦！” “言出法随！青龙学宫论道社问候在场各位！” ……我打开的画风有问题么？ 叶常乐的触景伤怀被这诡异而熟悉的画面彻底打破，他扯了扯嘴角，抬头望天。 “你是谁？” 叶常乐闻声一颤。 “你从哪里来？” 叶常乐激动回头。 “你到哪里去？” 眼前，一位穿着白色长袍道骨仙风的鹤发老人慈祥地看着格格不入的叶常乐，诧异摸了摸长须，“你不是学校的新生？” “对对对！我是被一个莫名其妙的鲜红字体拉进手机里面到这里来的！”叶常乐仿佛他乡遇故知般热泪盈眶。 鹤发老人点了点头，“没事，孩子，别怕。”他继续慈祥地笑了笑，叶常乐眼泪汪汪感激流涕，望着老人如同神仙下凡救苦救难。 老人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大吼道；“保安！这里有外校人员非法闯入啦！快来快来，在这里！” 一时间天地万籁俱寂，连一旁正在拉人拎包的师兄师姐都目瞪口呆地望着老人和叶常乐。叶常乐不禁想起了自己看过的某些时间暂停系列…… 两位人高马大的壮汉从天而降，叶常乐打了个冷颤。 第二章招生办是霸道总裁 “姓名？” “叶常乐。” “年纪？” “二十” “性别？” 叶常乐：？？？？ 一旁老丈解释道，“这年头光从外表判断一个人是不对的。上一次学校的文化节就出了不少因为外表而闹出事故的悲剧，七个学生患了双性恐惧症五个学生扭曲了性取向……我们谨慎点也是为了学生好。” ……哪位神仙我好想认识一下！叶常乐按住内心的吐槽，“表里如一，男的。” “出生地？” “这也要？你们知道地球么？”叶常乐愣住。 “地球？哪个地球？”保卫处的负责人抬头，不苟言笑的方块脸让叶常乐自觉仿佛欠债未还。 “地球……还有哪个地球么？莫非还616号宇宙的地球么……”叶常乐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谁知这一句话让保卫处负责人如临大敌，一下子与叶常乐拉开距离眼神充满杀意，别在腰间的长刀发出清脆的鸣声。 “不不不我不是！”叶常乐慌忙举起双手求助地看着右方的老头，虽然这家伙刚刚坑了自己但是看起来比这个保卫处负责人靠谱一些。“我就是开个玩笑，我也不知道我是哪个宇宙地球的。” “钟馗先生不用紧张。这孩子虽然顽劣捣蛋了些，但不至于是那个动不动就想毁灭其他宇宙的人。”老头对着负责人笑道，“刚才我已经托熟人调出了这个孩子的资料，他确实是本府新生，不过没有拿着邀请函和录取通知书才会有这样的误会。” 钟馗？长安城管带钩子的那个？叶常乐看着保安处负责人有些诧异，好奇该，这不应该啊？ 他的钩子呢？ “既然先生已经得到消息，那么钟某就先不再继续打扰。”被叫做钟馗的男子向老人行了个礼，“那之前的调查……” “哈哈哈没用了，其实也就是对这位连邀请函和录取通知书都不带就贸然进校的小朋友的玩笑和处罚。”老人抚须笑道。 钟馗&叶常乐：…… 拉着问名字问性别就算处罚？你们闲着吃饱了撑的吧？被带到保卫处喝了半天茶的叶常乐有些气急败坏。 而钟馗更是一刻都不愿意多留，拎起自己已经冷了的盒饭走出了保卫处。 “欢迎来到‘仙御学府’，之前的误会，还请叶小友不要介怀才是。”老人对叶常乐作了个揖，乐呵呵笑道。 “我介怀。”叶常乐翻了翻白眼，“你这是哪里啊随便抓人？” “在下李长庚，此处是诸界联盟共同成立的至高学府，‘仙御’。由万界教育部直属，联合会直管副部级建制，位列“251工程”、“996工程”、“原初一流大学和一流学科”，入选“仙道基础学科拔尖学生培养试验计划”、“高等学府创新能力提升计划”、“高等学府学科创新引智计划”，为百校联盟、六界校长联谊会、原初学府联盟、大荒东部研究型大学协会、界级研究型大学联盟、近北冥洋大学联盟、原初公立大学论坛。”老人顺手递过一本花花绿绿的手册，“叶小友了解一下？” “……”叶常乐瞠目结舌接过那本写着《仙御学府》四个大字的手册，“你们，画风不太对啊。” “与时俱进与时俱进。”自称李长庚的老丈呵呵笑道，“欢迎你加入‘仙御学府’。” 从诡异画风中惊醒过来的叶常乐下意识后退一步，警觉地看着他，“什么‘仙御学府’，我都没听说过，你抓错人了吧？” “怎么会抓错人呢你看这名单上还写着你名字呢。” “混蛋你刚刚问去我的名字然后现场写的你当我没看见！？” “那你看这里还有你家庭住址和个人信息。” “只有家庭住址哪来的个人……”叶常乐突然愣住，“你怎么会有我的个人信息？连我爸妈的都有？” 背后一阵寒意飘过，叶常乐望着眯着眼睛微笑的老头只觉得内心万马奔腾，他咽了咽口水，“你想怎么样……” “小友不必惊慌，关于你能入选‘仙御学府’的事情实际上是百年难得的机遇，所以大可不必如此忧惧。无论是凡间学业还是生活我们都已经妥善安排好了，连带你的双亲也只会觉得你不过是多读一年而已。” 神tm多读一年！叶常乐拼命压抑住自己想要掐死眼前这家伙的欲望，“冷静冷静我打不过这个老头……”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啊？我们没有一定要找你。我们的招生办随机向各界发出邀请，是你自己选择了要寻找人生的价值。” “我明明点的是‘否’！” “我们招生办有一位风教授，你要是选择是他会觉得你庸俗不堪，但是如果你若是选择否，那你就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 叶常乐：？？？？？ “那我现在不想吸引他注意了，你们删掉我记忆我们当作无事发生行么？” “但是由于你是百年来第一位在风教授手中得到录取资格的人，招生办太激动了已经把你上报上去了，你这样离开代价恐怕不低啊？” “什么代价？” “你知道的凡间规矩，上头有人好办事。你现在得罪了上头的人还是一群上头的人，那些得连夜赶制取消你名额的工作人员恐怕会对你印象深刻……其中还包含月老。” “他个管红线的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们学府心理治疗室负责恋爱方面的负责老师，而你们刚入学情商课也是他教的……” “情商课？” “就是思修。” …… “总而言之，目前看来你哪怕是应付上头也得在这里学个一年半载。”老头终于盖棺定论，“你等会去礼堂大厅新生处，测试一下相性之类的东西分个学院领些东西找到寝室好好休息一下。” “然后一觉起来看看是不是做梦？”叶常乐抱着头没好气地说。 “想开点，要知道这里可是仙御学府，作为六界至高学府甩出你们凡间北大青华好几条街，吊打什么哈佛耶鲁牛津剑桥。”李长庚笑道，“隔壁西方的密涅瓦学院自称智慧的殿堂，私营还菜鸡；哦还有那个什么霍格沃兹，一群半吊子学生，校长还整天和上头闹矛盾。” “……人家北大青华知名度在那里，回去和家里长辈说话腰杆都硬气。”叶常乐两眼发直，往门外走去。“我现在半路出家到这里，回去问起来，哎呀阿乐你在哪里读书啊？伯伯我在仙御大学。什么？什么咸鱼大学？” “……”李长庚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少年，只觉得好几年没有复发的偏头痛又一次找上门。 “混小子，天大的机缘还想着拒之门外，要不是……真是想要揍他一顿。”李长庚掐了掐眉间，“唉，不行不行，这工作不比给那猴子传话来的容易，这相当于天天面对成百上千只猴子。得去找人给我开点止痛药。” 他走出门，想了想又走了回来，把多余的宣传册放回袋中。“仙御仙御仙御，嘶——被那个混小子一说，还真有点像咸鱼。” 第三章：为什么水晶球没炸 虽然出来匆忙而在路上差点迷路，但是身揣邀请函和录取通知书的叶常乐很快便被走过的一个学长指点了一下，“你在邀请函里面注入灵气啦斗气啦仙气啦魔气啦……反正不管什么气，就能有一份完整的校园地图和流程图。” 叶常乐想了想，往这张金边硬纸上哈了口气。 很不给面子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口气没有用么？”叶常乐用面无表情来掩盖自己的绝望。 学长有些惊讶，“凡人？”随即略带同情的看了叶常乐一眼，伸出手指往邀请函上轻轻一点。 “标红点的是你，标叉的是你目的地。目的地走完流程后可以自己设置，最多可以同时设立三个，会帮你规划最短路线。” 告别热心的学长，虽然没理解学长眼中的同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常乐来到了礼堂。 礼堂人山人海。 并没有。 礼堂里排着一支不长的队伍，接待老师坐在礼堂高台中央，接引着三三两两的学生。 “#￥%……&*”一位拖拉着狐狸尾巴的女生清脆地说道，对面老师愉快地接话。 “*&……%￥” 两人相视一笑，女生把手放在老师面前水晶球中，水晶球发出璀璨的光。 “/*+-%$%”老师高声宣布什么，周围同学露出或者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女生开心地走出来，一蹦一跳和自己的伙伴一起走了出去。 叶常乐；？？？？ 他们在说啥？ “￥%#”似乎有人对着自己吼道，叶常乐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望着自己眼神不善。 “我？”叶常乐指了指自己，“你叫我么？” “@#%？”那人皱了皱眉，“现在听得懂么？” “你会说人话啊？”叶常乐松了口气。 “小子怎么说话的。我看你排在妖蛮族队伍以为你是妖蛮族交换生。”大汉没好气地回答，“既然是人族就过来入学检测，我这里也可以做。” 叶常乐打量着水晶球神色凝重，“大叔你这水晶球是测潜力之类的东西的么？我先提前说好要是不亮或者炸了之类的都是常规操作，你不要太激动惊讶，我比较想低调。” “……哪来的神经病，你快点把手放在上面我开始投影了。”大汉又冲后面喊了一句，“测相性的这边也可以！” “套路我懂。”叶常乐嘿嘿一笑，“哎呀身后要聚集那么多人了么？我等会要么是天才属性要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废柴属性，反正肯定伴随惊叹和倒吸一口凉气。路人解说员应该都准备好了吧。” 大汉面无表情地把三种颜色的卡片融进水晶球，然后冷漠地说道，“你还要不要选了？” “选选选……”叶常乐用力把手按在了水晶球上，咧开嘴大笑一声，“从今以后五百年你们都会记住我的名字，齐天……” “三原色系数分别为红56，绿250，蓝50。分配学宫为玄武学宫，危班。”大汉心不在焉地看着水晶球上浮现的数据念到，拿出一块木制牌子触碰一下水晶球，接着往叶常乐捏在手中的邀请函上一刷，然后甩给正在仰天准备接受崇拜的叶某人，“拿好，自己看地图路线过去。” 握着手中那块画着一只王八，写着一个“危”字的牌子，叶常乐有些凌乱。 “三原色系数分别为红214，绿50，蓝50。分配学宫为朱雀学宫，星班。”周围传来一阵羡慕的嘶声和一位少年开心地欢呼声。叶常乐有些颤抖地往一旁看热闹的路人问去。 “这位兄台，这个水晶到底是？” “分班的啊。”路人丝毫没有路人的自觉，完全不考虑自己戏份就那么一点，对叶常乐没有丝毫尊重，不耐烦说道，“三原色你听过没有，随机滚动你放上手掌就暂停。根据最后颜色分成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个学宫。” “纯粹拼脸？” “我们没权没势的当然纯粹拼脸咯。除了麒麟阁，那里类似创新班实验班。一般入学直接去报道，不会来这里参加分院，那里面可都是大人物。”路人肯定，随即又似乎想到什么，“朱雀学宫好啊，颜值高的女生可多了，不少小公主小宫主听这名字哭着闹着要父母走后门进去。” “那是那是。”叶常乐擦着冷汗点头，“以貌取人真是太过分了。” “哎兄弟你说的对。你看我，虽然他们都说什么白虎学宫的蛮不讲理满脑子都是肌肉，难道咱们就比什么青龙学宫的差？真是不讲理。”路人似乎对叶常乐的说法非常满意，一见如故相见恨晚，“要我说这青龙学宫除了当年离仙让人心服口服，就目前他们那个耍太极的能比得过我们皇昊？” “啊哈哈哈哈对对对。”叶常乐心说你别再叭叭了反正这些人我也记不住，刚开始别给我埋那么多伏笔人物我一个都不想遇到。 “那兄弟，玄武学宫是否也有什么惊才绝艳的……” “啊？王八宫？”路人惊愕地望着叶常乐，“兄弟虽然不能以名取人，但是你把王八宫和其他三个宫殿比也太……” 叶常乐：？？？？ “王八宫已经好久没什么风云人物啦，虽然一直老老实实的但是怎么说呢，像我们学府，平凡就是垃圾……” 某咸鱼：…… “刚才有个特别逗的家伙，进了王八宫还说什么你们都会记得我的名字哈哈哈，这家伙真的是……” 特别逗的家伙：…… “这，兄台，有些人可能只是一时脸黑运气不好，没准潜力惊人？” “非也非也，兄弟我们一见如故我也不怕交浅言深了，说实话，我们这些人呐，本来也就是替天行道为天做事，照理来说受天之眷顾顺理成章。如果这种事情都能够脸黑，那只怕命中无运，难成大业咯。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 某非洲酋长：…… “听，听君一席话，死后无全尸啊。”叶常乐摸着心脏部位挤出笑容，“我突然想到我还有之后的入学程序要忙，就先不打扰了，有空一起喝茶。” “好好好，有空找兄弟喝酒。”路人哈哈大笑。 喝你个头。你在我黑名单上当一辈子路人吧。叶常乐在心中对这个傻笑的憨货狠狠记上一笔，踉踉跄跄走出了礼堂。 第四章：果然主角同学一定要奇葩 “同学你迟到了。” 再一次看到那张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面孔，叶常乐环顾了一下四周有没有可以挖坑埋人的地方。 “年轻人沉不住气吃不了苦，以后怎么成就大事。”老头似乎猜到了叶常乐内心想法，摇头乐呵呵笑道，“这学宫的氛围如何，是不是琼楼玉宇瑶台银阙？” “你家瑶台建在水里么！”叶常乐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火气，把手中的邀请函和通知书摔倒了地上。 “大爷咱们好歹应该讲究一个什么仙人做派吧？我走到玄武学宫的范围问了周围门卫大叔教室在哪的时候差点打道回府了好吧！捏着木牌往玄武湖里跳这种新奇的传送方式是哪位鬼才设计师想到的折磨学生的点子？相比起来那种一不留神撞断脖子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简直是设计界冉冉升起的超新星！” 也不怪叶常乐冲着李长庚怒喷唾沫星子。当捏着邀请函走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走到玄武学宫大门的时候叶常乐已经两股战战颇有微言，再听到无论是门外还是会说人话的学长学姐肯定的找教室方式后，叶常乐已经把学宫的系列负责人问候了一个来回。 捏着刚刚发到的木牌跳入湖中，这让本来就有点怵水的叶常乐已经非常抗拒了。但是出于对这典雅神异环境与师兄师姐一个个举止风流芳兰竟体的信任，叶常乐最终捏着鼻子生无可恋地往下跳了下去。 ——然后毫无悬念地沉底了。 “哎呀不管怎么说你好歹进来了不是。”偌大璀璨的空间，造型犹如一只巨大贝壳的内部，李长庚讪笑。 “是啊我是进来了，被人捞进来的！”叶常乐犹如一只落水的鸭子，好吧应该是落水的鸡一般眼神凶狠态度恶劣，伴随着水滴在地板的啪嗒声。 李长庚：…… 仙御大学开学至今从未有不会避水决都能考上来的学生。就是因为今年校长想不开说什么时间不多必须扩招……李长庚在心中暗暗叫苦，怕是之前预算超支校长自认学费资不抵债，终于想不开出此下策了。 “哎呀这都是小事，不过确实麻烦江静流小友你了。入学第一天便知道帮助落难同学，这思想觉悟非常到位值得表扬。”李长庚随手把叶常乐身上的水抹掉，矛头一转拉着叶常乐旁边的女生一顿猛夸。 这个叫做江静流的女生没有那种令人惊艳的仙姿玉色，但是容貌精致柳眉星眼，不说话的样子犹如大家制作的巧妙人偶，让叶常乐有种自己被动显老的感觉。 “没。”女生看了看李长庚，点了点头。 李长庚&叶常乐：……？ “江同学她由于所学功法问题，在说话方面有很大限制，还请老师和叶同学不要见怪。”一旁另一位男生上前一步行礼道，“她刚才的意思应当是想说，‘没关系，大家都是同学，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江静流点头。 “你是……”叶常乐看着这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男子指了指他和江静流，“认识的？” “在下钟牧之。”男生解释道，“我与江同学也只是刚认识不久，但是这种因为功法问题而举止异于常人的事情在下见过很多次，已是见怪不怪。” “嗯。”江静流再次点头肯定。 “那江同学莫非，只能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话？”叶常乐有些头疼。 “两。”江静流终于不再是没有感情的点头机器，反倒是摇了摇头自豪地说道。 “是两个字？”李长庚作为导师也来了兴趣，“那为何……” “断。”江静流一本正经解释道。 李长庚&叶常乐：？ “‘断句用的符号也算一个，所以只能一个字和一个断句表达语气’……是这个意思吧？”钟牧之体贴地问道。 “嗯！”江静流疯狂点头。 李长庚&叶常乐：！！！！！ “耐心倾听，其实也不难懂。”钟牧之笑容春风拂面，“叶同学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兄台哪个星球来的，到我们这儿有何贵干？这种电波也能对上？”叶常乐问出了一旁李长庚非常想问但碍于尊师颜面不敢问的问题。 “那我们其他同学呢？怎么只有他们两个？”回到正题，叶常乐对还在研究怎么解读江静流一字言密码的李长庚问道。 “啊？他们啊？”回过神来的李长庚咳嗽一声，“你由于特殊情况迟到所以没见着，其实本来你们的开学新生班会也轮不到我来，应该是你们先选个班长然后自己负责之类的。” “……你们学凡间要不要那么彻底啊这还有什么班长？” “总得有个背锅负责人。”李长庚挤眉弄眼笑道，仙人风骨荡然无存，“由于你来晚了所以你们班竞选什么都延后了，我就把开学一些事项简单和你们三位说一下。” 你们这些所谓的简单说几句从来不是几句。叶常乐在心中翻了翻白眼。 “第一，你们隶属玄武学宫危班，全班共六人，玄武学宫共四十二人。期末会有四大学宫的成绩排名之类的东西，别给自己的学宫丢人。” “第二，你们既是学生，也是预备仙人。七个评定等级不需要我重复了吧？你们入学差距有点大，但是无论如何大二得给我冲到太阴低阶，这要求不高吧？好好努力好好学习！” “第三，‘以仙之能，御界之殇’，校训得记住。作为各界英才我们一学期也有不定期无规律前往各大小世界的任务，随时做好准备。” “以上，没了。”李长庚拍了几下手，潇洒地挥了挥宽袖，“散会！” ……不对了不对了画风不对了！阿庚你明明不是走这种严肃老师路线的！叶常乐猛地跃起抱住正打算闪现走人的李长庚，“等会等会！我是咸鱼！咸鱼有话说！” “……还有什么？”李长庚本来打算踹这个赖皮脸的混小子几脚，但是看到一旁正襟危坐的江静流和钟牧之，不想败坏自己形象，只能挤出笑容凑过去问道。 “什么七个评定等级什么任务？不会要考英语四六级吧我语言天赋特别不好啊，能不能提前退学啊？”叶常乐本来想嘤嘤嘤几声，看着自己两位气质出众的同学一下子没嘤出来。 “……七个阶段分别为玉清、上清、太极、太清、九宫、洞天、太阴。没有具体修炼要求，实力足够就自然晋升，在仙御学府你慢慢学习怎么着也能摆脱肉体凡胎。任务类似于修补修正小世界发展，维持万界秩序。”李长庚皱着眉头，“提前退学可以。但是叶小友你这么麻烦上头的人以后办事恐怕……风教授不开心的话又恐怕……” “我打算好好学习了。”叶常乐突然爬起来正气凛然，“怎么好意思麻烦各位大哥。”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李长庚非常满意，“还有问题？” “最后一个，其他三位同学呢？有没有大腿可以让我抱抱？”叶常乐死撑着不让表情变得猥琐。 “一位去兼职发传单了，一位去补买保险了，还有一位特别好学刚刚去图书馆学习了。” “还好还好还有一个正常学生！”叶常乐松了一口气。 “李导师不好了！”一位有些秃头造型非常像《西游记》里沙僧的路人学生喊出了沙僧的经典台词，“楚莫怜同学和其他学宫的学生切磋把人家打伤，对方现在躺在医馆了！” “……是那个买保险的？替别人买的么？”叶常乐抽搐着嘴角问道。 “是那个去图书馆学习的。”李长庚也是一脸绝望，“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学习从图书馆学到了切磋台。” “我就知道，都是套路。”叶常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主角同班同学一定要奇葩。” 第五章：校园生活开始了 并没有。 即使楚莫怜同学和别人的切磋不过是一场比较小的闹剧，但被这帮孩子闹腾的非常糟心的李长庚终究是把还想去关心一下同学的三位轰到了宿舍。 不同于玄武学宫教室那种必须跳进湖里的奇葩规矩，玄武学宫的宿舍楼则是安安静静坐落在玄武湖中，以传统的木屋结构横跨整个湖面分外古色古香。 “想什么，你们可不是住这里。这是大二师兄师姐住的。”但是可惜的是这种刚在叶常乐小本本里加了分的住宿区并不属于他们，满脸胡渣的大叔恶意地笑着。 “那些个在湖心岛上的海边小渔屋看到没，危班是第五个插着黄色旗子的那个。”宿管大叔叼着一个长烟杆眯了眯眼睛，“牌子拿过来我把木舟给你们划过来。” 一艘破破烂烂似乎还有些漏水的小木舟晃晃悠悠荡到三人面前，大叔拍了拍舟头，“你们三个小鬼快点，别耽误其他孩子。” “也没有其他孩子！”叶常乐憋了好久终于忍不住说道，“而且这破舟那破茅草屋，这也太仙人风骨了吧？两袖清风？” “你这小子。”大叔瞪了叶常乐一眼，“不学无术还夸夸其谈。” “这被你叫做小破舟的那可是由凤栖梧桐木，青庭芭蕉叶为材料，鲁大师亲手设计的杰作，除了你们手中的这块木牌和老夫手中的这玉简能够唤来，即使是一般九宫阶段的仙人也是无可奈何。换句话说你要是出门惹了什么大佬不高兴，跑到这里除了有木牌的你以外，大佬想上船那也得掂量掂量。” “那敢问前辈，如果是太清阶段的仙人又该如何自处？”一旁的钟牧之拱手。 “那等死吧。” 钟牧之被狠狠噎了一下。 宿管大叔敲了敲烟杆，“你们有病啊惹那种大佬，那种能把太清阶段仙人惹到亲自出手这境界你应该也不会住在这里了，出门左拐麒麟阁。” 江静流露出一副你说的对啊的恍然大悟神色，这让一旁的叶常乐不禁想要捂脸。 “你看着那湖心岛不远，实际上除了破舟……呸呸呸，什么破舟被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带歪了，除了这木舟缩地成寸的能力外你怎么都过不去的。哦当然你如果现在就已经到达九宫阶段实力，能够强破结界的话当老夫没说。” 但是那也应该在麒麟阁对吧……叶常乐翻了翻白眼。 “还有那茅草屋，里面别有洞天分成了主会客厅，休息室，厨房和六间卧室，实际面积差不多有一千平方米，要不是为了应付上头什么节俭勤劳，砥砺前行的检查你以为我们闲着给你们打这种掩护啊。”宿管大叔继续控诉，“两个茅草屋之间还有阵法隔离，既隐秘又开放，你们还不满意？” 感觉有不对的东西混进来了，你们这宿舍楼怎么有点像贪污腐败的玩意，不知道仙界纪检大队电话多少。叶常乐默默记下打算有空找李长庚喝茶谈谈封口费的事情。 “！！”一旁的江静流用力鼓了鼓掌，来表达自己内心对学校提供如此良好氛围的感激。 连本来对学校非常不满的叶常乐都一时间有些感动愧疚，自己似乎真有点把仙御学府想的太恶毒了。虽然李长庚和那什么风教授坑了自己，但作为一个没要学费的学府，给自己这种没能力没背景的学生提供这种服务实在是仁至义尽。 “虽然李长庚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学校还是好学校啊。”叶常乐叹息。 “所以押金一千灵石，一学期住宿费三千五，合计四千五，物超所值啊。”大叔说道。 叶常乐：？？？？ “等会，你们交钱了？”叶常乐看向江静流和钟牧之。两人似乎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我哪有什么灵石？”叶常乐愣住，“我退学算了。” “你就是那个李长庚说的臭小子吧？你是特招生学校有优待。”大叔的话让叶常乐松了一口气，“折扣下来你只要付学杂费住宿费啥的合计三千灵石，每月生活补贴还有一百灵石。这次学校可真的是非常上心不让你吃亏啊哈哈哈。” 哈哈哈。 叶常乐掉头就走。 开玩笑被逼上学还被逼欠债？？下一步是打算让我开始还裸贷么？你们这感觉不像正经学校啊朋友。 “小子，李长庚说了，如果你要走也可以。但是以后感情经历要是有什么不顺可别求神拜佛怨天尤人呐。”大叔不慌不忙。 敢情拿月老压我已经成了你们共同手段？叶常乐愤怒回头恶向胆边伸—— “大爷开玩笑开玩笑的，开船开船。学校对我那么好我怎么能够那么没眼力见呢是不。” “狗。”一旁江静流似乎被画面打击，颇有点动摇地说道。 “是啊，我也觉得，叶同学身后好像摇晃着一条尾巴……”钟牧之也是有些震撼。 …… 欠债的插曲过后，三人回到宿舍已是傍晚。作为处罚，楚莫怜需要在医务室陪那受伤的同学——虽然在叶常乐看来让把自己揍进院的人照顾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处罚谁，而另外买保险和兼职的同学则根本没露面。 “毕竟只是刚报道还未正式开学，今天就先这样吧。”吃完江静流分享的来自她家乡的脆饼，三个本来打算认识一下新同学的人终究是都有些撑不住打起来哈欠。 “嗯。”江静流啃着脆饼点头，叶常乐伸了伸懒腰，“同意同意。” 三人相互道别进了自己的房间。 既来之则安之，就当作换了所大学上学呗。而且听李长庚的意思，也不是不给我放假回家的机会。躺在床上，叶常乐迷迷糊糊地想着，结束了莫名其妙的一天。 等会。 我的沙发呢。他突然想到，我拽着它一起来的。……唉算了算了，睡觉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消息晴天霹雳。 这应该是所有故事的常态，比如室友失踪啦学校藏宝阁失窃啦有魔头潜入啦……话说学校有藏宝阁这种设定本来就很奇怪吧？反正叶常乐之前的学校似乎只有藏卷的资料室，曾经遭到过两三次人为火灾的那种。 然而所有的波折都没有这个对于叶常乐来说更为悲痛欲绝——摸底考试。 “不是，这摸底考试前提得有底吧？”叶常乐望着聚在一个教室的六个人和讲台上一脸诡异笑容的李长庚举手示意站起来说道，“你看看我这种你摸底考试是打算测我下限么？我可以很没下限！” “叶同学别急，我们这摸底考试也不是什么笔试啊口试啊之类的。是实践考试。”李长庚指着面前的脸盆，反正在叶常乐看起来就是脸盆的东西说道。 “哪位同学能说出我们的校规？楚莫怜同学？” “以仙之能，御界之殇。”那位叫做楚莫怜的女生头戴发箍，散落着整齐的黑色长发，柔声说道。 颜值7，8分，性格加一分……但是她好像把人揍住院了，这……叶常乐脑中迅速判断着和目前现状完全没关系的事情。 “没错，所以本次摸底考试也是为了让大家熟悉我们仙御学府的规则。”李长庚笑道，“我们不要纸上谈兵的庸才，所有的教学和研究都是为了最后的，实践。” “御界之殇……”除了叶常乐，其他人似乎有所领悟。 叶常乐：那个叫做安善的也还挺好看的，有点邻家女孩的的感觉。不过这种短发自然卷似乎不像女主角的标配。 “我们以后所有的考试都是这样，随机选中一个界面宇宙，组队或者个人行动完成给定的任务即为及格。根据任务表现给各位评分。如果任务失败，则自然是不及格，至于不及格的能拿多少分。”李长庚笑了笑，“不及格还要什么分数。” 众人皆是屏住呼吸，没想到仙御学府一开学就给了大家如此直白的下马威。 除了叶常乐。 叶常乐：哇那位叫李从心的父母怎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看长相真的好从心啊…… “所以接下来，大家轮流抽取前往的世界开展任务，为期两周时间。两周任务没有完成无条件回校。大千世界风格迥异神鬼难测，到那边的生命安全只能靠你们自己了。”李长庚摆了摆手，“叶常乐作为凡人，等会从藏宝阁人字区中抽一个东西过去。放心，学校对你的特殊情况特别关心，会酌情让你跟上大家步伐你不用自卑。” 叶常乐：这么说男生还是钟牧之最有气质，我最帅……可惜江静流妹妹白长了那张脸偏偏不会说话。 “叶常乐？叶小友！” “啊？好的！”虽然没听明白，但是自觉走神而有些羞赧的叶常乐慌忙站起来点头。 “那好，交代完了的话，你来抽一下藏宝库的东西和前往的世界吧。”李长庚毫不在意，露出一脸和蔼的笑容。 ……这老家伙一旦露出这种笑容就一定没有好事。叶常乐窒息。 开学不应该是愉快的校园生活么？我都已经做好了我的人生是青春玄幻校园修仙偶像剧的准备，这个煞笔作者撇开一笔打算拯救世界开启无限流的荡气回肠？？我好想找人肛了我人生的编剧！ 第六章：好大的蜥蜴 叶常乐懒洋洋地趴在商场一楼的栏杆上，看着那些往地下商场走去的人群，撑着脸看了看手表。 今天是来到这个被抽中世界的第二天。本来已经做好来到侏罗纪或者斗那啥大陆这类地方的叶常乐在刚刚看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简直差点失声痛哭。倒不是因为太残酷或者太贫苦了，而是出乎意料的正常。 拥堵的交通，灰蒙蒙的天空，还有遍地都是却和自己乃至大部分人一生都没啥关系的高楼。自己来到的竟然是和现代世界没有多大区别的城市。 “看来这个世界目前状态是以科技为主流。”一旁淡定的钟牧之确认什么一般点了点头，“差不多在信息技术时代初期，对于普通人也挺方便的。” “嗯。”江静流穿着一身黑色小礼裙，打量着周围点头同意。 ……这两人任务应该和自己不相同，但是地点似乎在同一个世界。在传送点门口的叶常乐神色复杂一言难尽。 结伴而来的三个人根据离开仙御大学时被传到脑海中的地址找到了住处，开始在那栋平凡的居民楼里进行为期两周的试炼。 这就是为什么叶常乐现在趴在商场栏杆等人。……什么？没解释明白么？因为三个人住的地方虽然有水有电有网，但是除了基础设施以外其他东西都得他们自己出门用学校给的经费添置。例如手机，换洗的衣物之类的。也幸亏一贯小气的学校在这方面给的任务经费还算充足，初步摸清楚这个世界状况的三个人在第二天晚上进行了各种采购。 “衬衫四件，鞋子三双，内裤……”叶常乐再一次确认了一遍由钟牧之花了一整个白天列出来的购物清单，大到空气净化器小到牙签纸巾，这家伙严谨到把所有可能情况要用到的所有东西连颜色型号购买份额都罗列完毕，叶常乐跟着江静流一起冒着星星眼抱大腿的同时不禁感慨这家伙简直比自己还像一个现代人。 当然关于内衣裤颜色尺寸数目这种，叶常乐还是非常义正言辞拒绝了来自对方的建议。 “这两位买零食也太慢了吧？”叶常乐打了个哈欠。由于手机市场和商场在两个不同楼层，虽然钟牧之的计划精准到商场关门的最后一分钟，但是作为……虽然叶常乐不知道他什么来头，但是反正应该也是不了解商场民情的公子，钟牧之忘了一件事。 有些商场喜欢提前赶人。 计划出了些小纰漏，虽然钟牧之脸色大变惭愧的似乎恨不得以死谢罪，但是对于叶常乐和江静流而言不过是分头行动就行的小事。出于江静流一个人去买东西可能会耽误更多时间的考量，叶常乐自认无法理解江静流特色语言，选择一个人先去买手机然后在一楼集合。 但是等到现在都还没人，这让叶常乐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咕咕咕几声表达不满。 这时，嘈杂的人声从外面传来，这让叶常乐感到一丝不安。虽然现实生活中即使一场暴雨也能够让人群炸成一锅粥，但是毕竟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按照李长庚和仙御学府的尿性，他不太相信这会是一场普通的喧哗。 轰！ 一只巨大的带着鳞片和伤疤的爪子踏破天花板踩到叶常乐面前，伴随着一阵腐臭令人作呕的气味。 叶常乐：？？？？？ 玻璃钢筋混凝土狠狠砸向地面，叶常乐连滚带爬往角落跑去来躲避各种不文明的高空坠物。在离开学校之前李长庚偷偷塞给自己的《凡人自救手册（傻瓜版）》中似乎提到过如果遇到房屋倒塌情况该自救——躲墙角。 然而下一刻，那只爪子狠狠地从原处抽回去，顺势把墙角踢飞了。 ？？？？？ 望着狼藉满地的街道和车辆残骸，叶常乐抽了抽嘴角。而这一刻他终于有点看清楚那只爪子的主人，一只直立行走放大了好几百倍的红色蜥蜴。 这个世界蜥蜴长那么大？！还没等叶常乐好好表达一下内心的震惊与触动，那只蜥蜴仿佛暴怒一般整只蜴往大厦撞去。 完蛋了那两个人还在里面……叶常乐暗暗叫苦，虽然之前房屋倒塌的时候他一定都不慌张那两位，毕竟他们两个再怎么说也是修真人士。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位能够扛得住一栋楼的重量然后还从这栋楼废墟里爬出来。无论哪本修真升级流的小说筑基结丹这种大前期的境界还做不到移山填海吧？ 一块混凝土冲天而起，男子长发飘飘白衣胜雪，恍若嫡仙。 ……如果不是他正被黑衣女子抱在怀中的话，简直是标准主角模板。 怀抱着钟牧之的江静流在叶常乐外焦里嫩的姿态面前翩然落地，原本扎好的马尾被散开，黑色长发在这末世的背景承托下显得英气十足。 “安？”江静流向叶响希抛来询问的眼神。 “叶兄身体无恙？”被江静流放下，钟牧之拍了拍自己的长衣，君子温润如玉。 “身体还行，精神本来还行直到刚刚看到你们有点碎……”叶常乐面无表情，“槽点太多我懒得吐槽了，我想省点唾沫。” “如此也好。”钟牧之点头，然后皱起清秀的眉毛望向那只行走的蜥蜴，“那个生物莫非就是……” 叶常乐屏住呼吸，叶常乐握紧拳头，叶常乐准备听钟牧之说出那头怪物来自哪本著作哪只上古异兽。 “果然是迪迦奥特曼里的哥尔赞吧？”钟牧之非常确定地点了点头。 叶常乐瞪大眼睛，叶常乐松开拳头，叶常乐现在非常想骂人但是不知道该骂谁。 这就好像你在勇者斗恶龙游戏里苦练魔法技能和物理攻击后信心满满走出新手村准备挑战上古巨龙，突然一架高达飞在你面前问候你“哈喽，吃了么？”然后等离子炮发射。 这跨界跨的劈叉腿了吧？ “叶兄，这种体型能力的怪物我和江同学尽力而为恐怕也不是对手，而且那时候我们可能无暇顾及你的安危……”钟牧之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懂我懂，不就是我太菜了怕我拖后腿么。叶常乐非常自觉地往后一跳，正义凌然说道，“钟兄弟何必这么委婉！我一定保护好自己在大后方为你们加油打气！” “……如此甚好。”钟牧之望向一旁的江静流，“江同学，到时候还请你为我争取时间。” “好。”江静流漠然如同精致的玩偶一般，黑色小礼裙随风摆动。 两位同学凌空而起，在那头肮脏扭曲的巨兽面前气势如虹。即使两方体型完全不相称，却依然呈现犄角之势。 “孽畜！吾怜汝修行不易，不愿痛下杀手。”钟牧之眼神如刀，与之前好说话的翩翩公子形象截然不同，“汝犯下诸多杀孽，还不束手就擒幡然改之！” “吼！”回答钟牧之的是更加疯狂的怒吼，名为哥尔赞的怪物挥舞着爪子，把目光所向之处都意图毁灭。 更多的高楼破碎，更多的惨叫和更多的哀嚎。 喂喂喂你这类角色文绉绉的对话到底图啥啊？并不是每个反派怪物都勤学苦练精通人类语言啊朋友！地面上，楼房街角，叶常乐缩在一旁听着钟牧之中气十足的训斥摇头苦笑。地面上到处是来不及逃走被建筑砸伤或者掩埋的残骸，连完整的尸体都很难找的。有些建筑下蔓延出长长的血流，仿佛在无声诉说着死者的不甘。 在天上的钟牧之江静流龙章凤姿怒喝怪物，在地上的叶常乐望着颓垣败壁默然无声。 第七章：未成年请在父母陪同下观看 叶常乐从口袋中拿出那个从藏宝库人字区抽到的宝物，这是一个小方块形状的玩意，暗淡无光，抽到的时候附带着一张薄薄的羊皮纸。 “名称：诺亚之心。” “效果：第一束光芒。名为诺亚，则为普世之舟，度世之人。化身为光之巨人，拥有超越人类形体约束的力量。” “附录1：消耗能量不明，初步推测为体能，精神与寿命。每一次重伤都会在使用者身体中反映，暗疾爆发无药可救。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意味着巨大风险。” “附录2：使用者不能彻底暴露自己身份，具体最高可暴露人数不明。如果超过限额，将会再也无法变身，或者无法变回人类。” 当时看到自己抽到的这个东西，叶常乐只觉得自己被学校耍了。真欺负自己没看过奥特曼么？这种与奥特曼变身器类似的东西怎么混到修仙世界的。你看类似钟牧之江静流这样的学生都能从怪兽手中保命乃至抗衡，这种宝物对修仙人士而言就是鸡肋啊。 不过对自己这种完全门外汉的人而言似乎真的挺有帮助的。虽然说可能会消耗生命，但是要是真的遇到被怪物踩死被建筑砸死这种时候，变成所谓的诺亚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 正当叶常乐看着天上两位神仙和怪兽刀光剑影与狼共舞，手里握着诺亚之心祈祷的时候，一声最让叶常乐头疼的声音传来。 “妈妈！你在哪里？”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那么挑时间的么小朋友？叶常乐从躲藏的石块后面探出脑袋，由于是大晚上，怪物破坏了这条街大部分照明设施，叶常乐无法辨别这个小女孩到底长什么样子，只能望着一个轮廓左右为难。 不救，良心过不去。救，可能自己也搭进去。虽然目前小女孩还好像没有危险，但是…… “喝！”天空中，江静流狠狠斩下一道刀光，怪物发出悲鸣，掉下了一些身上的肉块。 你说巧不巧，肉块砸下的正下方刚好是那个小女孩。 “江静流我谢谢您全家！”叶常乐还没来得及思索，身体已经先滚了出去，“走！”他抱住小女孩，用平生最流畅的动作一气呵成。 “别！”天空中的江静流注意到这边，似乎想对叶常乐说什么，却被怪物抓住空隙，一爪子拍飞出去。 “没事了。”叶常乐抬头冲小女孩笑道，“已经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说完这句话叶常乐差点想扇自己一巴掌，大战当前自己给自己插旗毒奶。 “可是。”眼前这位童发小女孩低着头，似乎在嘟囔什么。 “怎么？”叶常乐茫然，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可是。”女孩抬起头，空洞的眼眶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漆黑的洞口，“我怎么，看不见东西了啊。” “kkk……”叶常乐吓得屁滚尿流往后爬去，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无意义的杂音。女孩裂开一个笑容，似乎是太高兴一般，下巴被狠狠地撕裂，“大哥哥，我的妈妈在哪里。” “我我我我我……”叶常乐结巴着冷汗直流不知道该不该逃跑，“我觉得，可可能在那边吧要不你自己看看？” 女孩用空荡的眼眶“望”着叶常乐点了点头，“好，我去找找。” 她一步一步往叶常乐指的地方走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整个头扭了过来。 叶常乐慌忙再往后退了退。似乎是被这个动作触动，女孩对叶常乐露出笑容收敛了一些，然后低着头说道。 “谢谢大哥哥救了我。” 叶常乐一愣，神色复杂。 一只利爪踩了下来，女孩的脑袋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具被狠狠弹出了好几米远。“呕……”见到满地内脏碎片的叶常乐猛的捂住嘴巴，撑着墙向背后吐了一地。 “这只怪物身上的病毒对人类而言是致命的感染物，甚至能让人变成类似极度狂犬病症状的活死人僵尸。”赶到叶常乐身边的江静流用手刃狠狠挥出的剑气，叶常乐没注意到的周围，那些蠕动的肉块触之犹如遇到火焰的冰块般消融直至灰飞烟灭，“如果你刚刚有伤口并且直接碰到他们的肉体，你也会变成那个女孩那样子。咱不是不想救她，而是她早在被怪物病毒侵染的刹那就已经没救了” 疮痍满目，叶常乐惘然若失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你怎么，能说那么长的话了？” 黑衣少女微微一笑，“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咱家的功法需要平时不说话来积攒气势，而在关键时刻溃敌如决河。无论前方是城堡，是宫殿，还是神座都不必在意，一剑下去万物皆虚。” 叶常乐吐了吐舌头，“原来你是近战刺客啊，可是近战刺客不都是那种十步杀一人白衣飘飘的剑仙之类……怎么感觉你人设有点……” “你是在嫌咱话多啰嗦么？”少女瞪大眼睛，不满地微微鼓起腮帮子。 “差不多吧，但是不要那么直白我本来想说的委婉点的。”叶常乐挠了挠头。 女孩：“……你说的是人话？” “烦死了，又一个觉得咱应该怎么样的人。”女孩从虚空中拿出葫芦酒瓶，一口喝下，然后从口中吐出一把银色长剑，跃至空中一把握住，“咱就是咱，话痨也好三无也好，是你们自己认为的而已。对于咱而言，平生只求三尺剑，斩断天涯颠五岳。” 少女黑发飘逸，原本如玩偶般精致的五官此刻透出一股英气。此情此景连怪物都为之动容，很配合的怒吼一声，又一巴掌把少女拍飞了出去。 叶常乐：……？ “呸呸呸。”吐着灰尘的少女灰头土脸，“叶同学你先跑。这混蛋乘人不备算什么好汉，来和咱大战三百回合！” “这家伙该不会精神分裂吧。”叶常乐在心里偷偷给江静流打上精分的标签。天空中，江静流近战，钟牧之远程召唤着各种花里胡哨的仙法，但是怪物皮糙肉厚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而见识到刚刚惊悚一幕的叶常乐已经无法保持之前看热闹的心态，对那看似笨重的蠢物警惕到了极致。古人云，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古人。但是目前看来，光是怪物身上的毒素都不是凡人可以承受的。 “叶同学没事么？”电光火石交战间，钟牧之向擦肩的少女问道。 “我让他先跑了，虽然可能没什么用。”江静流表情肃穆，“他刚才看起来没事，但是眼睛可一直盯着那个死去小女孩的脑袋。” “倾巢之下 焉有完卵。”钟牧之挥出一个火球砸在怪物身上，怪物用尾巴狠狠甩开，“希望他不要恐惧到没法自救。” “恐惧的人，不会攥着拳头的时候神色自若。”少女再一次跃起，动作流利行云流水，“那隐藏在平静下的是愤怒与不甘。” “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银光闪过，在怪物的利爪和硬皮中少女如同雀跃的银色闪电，微微带着嘶吼。 第八章：你也能变成光 即使已经跑出两三公里了，叶常乐还是有种心脏被巨兽捏在手中的感觉。 以前被自己的同学调侃走路慢，总会说什么他一步顶自己两步之类的话题来嘲笑叶常乐腿短。而现在本来腿就不怎么长的叶常乐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腿长优势。 这还是在钟牧之和江静流不断牵制下的结果。我现在就像小学时候学过的什么追及问题里那条被追赶的狗。叶常乐只觉得肺部如同被针扎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像往自己身体内脏捅刀，还刀刀流血。 刚才那个小女孩掉落的头颅还历历在目，平日连鱼都不敢处理的少年现在被逼着直视那些断肢残骸。和恐怖游戏中的画面不同，那扑面而来的血腥味，那扭曲的肢体以及那不绝若线的面临死亡的**，让叶常乐再一次意识到自己来到的是怎么荒诞诡异的世界。 如果说之前仙御学府的画面让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将一路开挂平平安安直上云霄，那么现在他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现状。 换句话说，这么多章后，叶常乐才真的从那张沙发上爬了起来。虽然是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前，前面的小伙。”身后气弱声嘶的求救，似乎是一位老人，“行行好，救救我们。” 叶常乐转过头，他知道面对的肯定是一个回头杀，但是他没有犹豫。 似乎是在坚定自己的决心一般。 站在废墟上的老人脸只剩半边，一半的身子皮已经被剥下，萎缩的肉块和青色脉搏清晰可见。老人咧开嘴，口中早就没有牙齿，只有一条勉强能被叫做舌头的东西血肉模糊。他拼命想要露出和善的表情，却不知道在正常人眼里这种表情比哭还要难看。 “……我救不了你。”叶常乐摇了摇头，“你，您应该能知道自己的样子吧？” 老人一愣，似乎如梦初醒般，用已经扭曲骨折的手摸了摸自己脸。 “怎么成这样了。”老人狠狠咳嗽着，苦笑。 叶常乐没说话，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那你，能把我那个孙儿，带出去么？”老人再一次抬头，眼神中重新燃起希望。 叶常乐望向躲在老人后面的小男孩。男孩头顶长出了一个细长的肉瘤，瘤中一只眼睛盯着叶常乐，弯成了月牙形。 叶常乐没有说话，老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在多言。 “你快点走吧。”似乎用尽所有的力气，老人挥了挥手，“这里不安全。” 叶常乐点了点头，望着着爷孙二人，低着头往前跑去。 “就像地狱。”老人苦笑，仿佛用尽生平所有力气一般坐在地上，他的孙子非常乖巧地坐在老人旁边，一言不发，“那小伙是个好人。见到我们爷孙俩这样子虽然害怕，却还是想帮忙。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吧。” 一束光芒在漆黑的远方闪过，虽然这时候老人已经闭上眼睛没有看到。 “它的血液是沸腾的熔浆，腐肉带着最深处土地的毒素。”江静流对着钟牧之喊道，“火焰和毒素都起不到作用，用金属或者地陷来阻挡它前进。” “但是，它到底想去哪里。”钟牧之挥手召出五把飞剑，往怪物身上狠狠刺去。金属敲击声叮当作响，但是怪物皮糙肉厚下却只有一把刺破那头蜥蜴的皮层。 饶是这样依然让原本就愤怒的哥尔赞更加肆无忌惮。仿佛报复似的，将一栋楼房狠狠往钟牧之方向砸去。 “任何行为和动作都应该有原因，哪怕野兽也一样才对。”江静流再一次将剑气提升，往哥尔赞头上发射火球的肉囊中砍去，“但是这家伙好像根本就没有目的一样，明明受伤了也要往市中区冲，难道是为了求偶么？！和伴侣约好去市中心看夜间电影？” 没能跟上能够说话后性格乃至人格好像都变了的江静流思维，钟牧之望着这头发狂的怪物皱了皱眉头。 “江同学，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负责守护这个城市的人直到现在似乎都没有任何反应？”钟牧之再一次用冰刃刺入怪物流血的伤口，阻止那对底下人类而言致命的血液滴落，“即使是普通的安全警戒甚至好像也在一开始的几波后便销声匿迹。”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江静流险而又险地从爪子中擦身而过，“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怪物所以猝不及防来不及准备？” “不是。是因为遇到太多怪物了，所以才……”钟牧之来不及说完，便由于分神而被一颗火球正面击中飞出好几米，坠落在地上。 “太多？”江静流眼神更加锐利，身上的杀气都随之加重，“所以面对这种怪物的应对措施是……” 夜空中，千百颗**犹如笼罩在黑暗上的白色帷幕，带着震天撼地的恢弘气势向怪物扑来。如同咆哮的江河，如同厮杀的兵马。很难想象人类这样渺小的生物能造出这么爆裂的武器，又很难想象的，是人类能将这种武器发挥到这样堪称神迹的地步。 但是直视那**帷幕的江静流和钟牧之眼神中只有冰冷。怪物出来后警备力量的迅速消失并不是为了撤退，而是为了执行人类史上杰出而璀璨的战术——焦土政策。 “这样的火力，方圆几公里，普通人怎么可能生还。”钟牧之出尘的气质在这一刻被打破，语气中充满对眼前困境的悲哀和愤怒。 而江静流没有说话，却是在不断提高心中剑意，整个人犹如一把等待出世斩断一切不平事的绝世宝剑。 而名为哥尔赞的怪物则是站在那里望着满天**，原本被人当作没有智慧的它，在没被人察觉下，嘴角露出一丝极为拟人的冷笑。 就好像等待审判的罪犯，**笼罩着的夜幕之下，所有人或者怪物蓄势待发。 一个闪烁着光芒的屏障迅速打开，**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网所拦截，在这光幕之下绽放成烟花，却没法影响光幕笼罩下的城市丝毫。 在钟牧之和江静流惊愕的眼神面前，一个巨大的身影挡在两人面前。 银白色的巨人望着那头同样愣在原地的怪物，摆出了个战斗的姿势。 然后看大家都还没有反应，摸了摸头，跑过去踹了那只大蜥蜴一脚。 第九章：打架请遵循回合制 在哥尔赞同学被那位银白色巨人狠狠偷袭踹了一脚后，无论是哥尔赞本兽还是空中的两位修真人员都有些混乱。 “这个是，奥特曼么？”仿佛在说服自己一般，江静流提着剑在空中不知所措。 “好像是。”钟牧之接着补充了一句，“似乎是奈克瑟斯奥特曼幼年形态。” “咱不怎么看奥特曼。”江静流露出非常勉强的笑容，“咱听不懂，但是听起来幼年形态什么的，这个形态感觉很弱鸡啊？” 钟牧之望着正在按着哥尔赞一顿胖揍的巨人，抽了抽嘴角，“是，本来应该不太厉害。但是感觉这位好像……” 两人面前，银白色的巨人一套王八拳虎虎生威行云流水，一副仿佛眼前怪兽欠了自己几百万没还的封建农民翻身骑在地主头上把歌唱。 如果不是两位个头差了十几米的话，还真的非常振奋人心仿佛救世主降临。 “咱有个问题，这个奥特曼是天生个子比较矮还是特殊情况？”江静流望着由于差了十几米身高差，颇有种娇俏女友撒娇当街暴打男友既视感的画面，对一旁同样有些手足无措的钟牧之问道。 “个头不是关键，哥尔赞62米高，就算初代奥特曼过来也矮半截。问题是目前形态的力量。”钟牧之似乎是个隐藏的特摄迷，加上修真人士极好的记忆力，对数据问题不假思索，“应该会变成青年红色形态，可能是需要前期攒点怒气值之类的。” 江静流点了点头，继续静观其变。 没有怒气值！没有青年红色形态！ 趁着哥尔赞没有反应过来而胖揍对方，变成银白色奈克瑟斯的叶常乐在巨人身体里五官感觉更加敏锐，听的一清二楚，满脸悲愤。钟牧之你不要给我擅自加一些奇怪的设定。 依靠“诺亚之心”化为光之巨人，叶常乐还没来得及适应恐高和操作，就被迫硬接下来自人类方面的千百颗**大礼包。刚刚的光之屏障看起来威风凛凛肆意洒脱，实际上直接把叶常乐所能够化为青年红色形态的力量消耗殆尽。 叶常乐自己琢磨了一下原理。就好像汽车发动需要一定电力储存来起火发动机。刚刚的防御耗能严重让自己把车子里所有的储备能源花的一干二净，从此以后开车出门再也不能飙上高速而只能苦逼推车。 大概是这么个意思。 在知道自己目前现状的叶常乐再也顾不上恐高带来的犹豫和忐忑，心想每次奥特曼变身都会开始切入背景音乐，然后互有来回偶尔吃瘪，最后一发射线打完收工的三段式。那我得趁背景音乐还没有停的时候多打几拳争取缩短中间被打时间……这么一想每一拳都慷慨激昂颇有种“我不入地狱谁爱入谁入”的毅然决然和悲壮。 毕竟少补的每一刀，没准之后都会变成揍在自己脸上的巴掌。 “吼！”在懵逼状态中醒悟的哥尔赞一声怒吼，把越打越兴奋越打越激动已经骑在头上的叶常乐所化身的奈克瑟斯摔了下去。 “不好，怪兽反应过来了。”钟牧之的语言中带了丝丝兴奋，“它应该要变成青年红色形态了吧？” 江静流警惕地看着语气透出热情的钟牧之，悄咪咪往旁边挪了挪。 “咱可不是害怕……是男生真的太奇怪了。”江静流安慰自己道。 被掀翻在地的奈克瑟斯慌手慌脚地往后翻身爬起，并在心中深刻感激教会自己后滚翻的体育老师。四目对视，那只名为哥尔赞的怪物眼中充满愤怒和悲凉，让体内叶常乐不禁感觉自己像一个殴打亲生父亲的逆子。 呸呸呸，什么鬼比喻。奈克瑟斯谨慎地往后退了退，准备等哥尔赞冲过来再做反应。 哥尔赞也是这么想。它虎视眈眈看着这边，却不打算行动。似乎刚才把奈克瑟斯掀翻的行为完成后就应该老实等待对方发动攻击。 “是在玩回合制的游戏么？你打我一巴掌我踢你一脚？”叶常乐透过奈克瑟斯的视线观察着，“所以它刚才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不遵守游戏规则？” “傻子才遵守好吧！”奈克瑟斯一个快速疾冲，右拳向后顺势击出，然后马上将左手下按接上一个上勾拳。虽然幼年形态的力量较弱，但是在这两下后哥尔赞也是身形摇摆了一瞬，奈克瑟斯想都没想一个回身踢。 踢空了。 钟牧之&江静流：？？？ 哥尔赞：？！ 被哥尔赞放倒按在身下捶的奈克瑟斯灰头土脸，叶常乐只觉得背部被狠狠击打连带着体内器官都有些震动稍稍偏移着。混蛋啊我又不是什么武术指导或者拳击达人，我对拳击的所有认识还是来自任地狱的有氧拳击……早知道就不耍苦玩什么飞踢了。 “刺啦——”犹如指甲划过黑板的声音，让五官感知提高无数倍的叶常乐再一次体会到浑身冷汗的快感。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哥尔赞为了应付化为利刃一闪而过的江静流终于松开了对奈克瑟斯的“压”制，而分神去处理早已经让它头痛不已的小苍蝇小蚊子。 钟牧之在哥尔赞分神的瞬间扭曲了它脚下的土地。虽然钟牧之的体力和武力都不如江静流，但是对于控制和术法的运用却有着极高的掌握，换而言之就是一位是高输出高机动的刺客，一位是高智力高法强的法师。配合顺势而出的江静流，那头巨兽终于受到了能够造成重伤的攻击。 伴随一声夹杂着愤怒和痛苦的兽吼，哥尔赞的一只爪子落在城市的废墟中，扬起一阵灰尘。 “趁现在！”钟牧之对半蹲着的奈克瑟斯吼道。 奈克瑟斯点头，左手发出璀璨的光芒，而右手却又凝聚着深邃的黑暗。伴随着怪物不甘心的怒吼，奈克瑟斯左右手臂交叉成十字，在一瞬间把来自左右手的汇聚起来的能量喷涌而出。巨大的反作用力让奈克瑟斯自己都后挪了好几个身位，两旁在战斗中还未被完全毁灭的高楼玻璃尽碎，发出清脆的响声。 哥尔赞在这光芒中被吞噬殆尽，丑陋扭曲而诡异的肉体逐渐消融，而那对极似人类的眼睛则死死盯着叶常乐，愤怒而悲伤。 那头巨兽留给世间的最后声音不是怒吼或惨叫，而是仿佛雏凤悲鸣呼唤家乡的哀伤。 奈克瑟斯放下双手，微微愣在原地出神。 “不会吧，不就是没有遵循回合制战斗么。要不要像看一个负心汉一样看我。”叶常乐嘟囔一声，将巨大身形散去，化为光粒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那只怪物，最后的声音充满了哀伤和不甘。”空中，江静流望着遍地狼藉轻轻叹了口气，“就好像这个世界对不起它一样的愤怒和绝望。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它宁可死去也要毁掉眼前的一切？” “至少目前，我还不知道。不过江同学，你刚好猜中了我的任务。”钟牧之笑了笑，手中一块玉简浮出文字呈现在两个人眼前。 “摸底考试任务：调查世界异常，了解异常出现原因。” “我之前还在想这个世界那么平淡普通，到底哪里异常了。不过现在看来，那巨兽应该就是题目里说到的异常。”钟牧之解释。 江静流见状，探出手从虚空中取出自己的玉简，放在两人中间。 “摸底考试任务：抵抗两次异常入侵，并在第三次异常入侵之时做出自己选择。目前进度，1/3。” “你想的应该没错。”江静流语气开始变得飘渺，浑身气势逐渐收敛。 “选择？”钟牧之若有所思，然后笑了笑，“看来这个世界的秘密可比我们想象中的复杂了多。” “嗯。”江静流变回一副冷漠的样子，似乎又已经开始积攒剑气与剑意。 “不过接下来，得先解决目前的麻烦。”钟牧之苦笑，望着周围围过来的直升飞机和坦克，“对了，叶同学去哪里了？” “已经被抓了。” 监狱中，刚刚拯救了世界还没体会到救世主荣光的叶常乐双手抱头，哭丧着脸。 “大哥们，我真的是良民啊。” 监狱看守员一脸冷漠，胸口身份牌上，赫然写着他们的所属机构。 “异常基金会” 第十章：收容、控制、失效、跑路 化身为光之巨人有啥好处？谁说对了给谁金克拉。叶常乐无聊地在监狱里画着圈圈，刚刚几小时前用来变身的诺亚之心和外套衣物都被收走，只留下单薄的衬衫和裤子。 我可能是世界上最失败的人间体了。从人类**下拯救世界，拯救完了还被围过来的士兵抓走关押。叶常乐止不住叹气，还是多亏了诺亚之心在第一次使用后就绑定休眠了，否则没准第一次变身后就被揭穿身份。 一想到刚刚那位搜身人员询问这是什么东西时，自己回答万代玩具的场景，叶常乐就有些想要捂脸。 “哐当！”门被粗暴地打开。“叶同学你没事吧？” 叶常乐看见依旧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钟牧之和江静流，第一个反应是怎么他们这群神仙也被抓进来了。 “你们怎么没被扒衣服？”嘴里的话快过了脑子，迫不及待把叶常乐此时心中最大的疑问问了出来。 江静流默默看了叶常乐一眼，退出屋外打算锁门。 “等等！江姐姐我错了！”叶常乐一下子抓住铁栏杆失声痛哭涕泪横流。 “我们和他们解释清楚了。”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钟牧之为唯一一位遭受牢狱之灾的队友解释，“这个机构是由各个国家组建但又独立于国家外的国际性组织。在各个国家明面上都不会留下任何资料或者信息。实际上却在世界的阴暗面负责所有异常现象，包括但不限异常生物异常物品与异常地点等。” “而学校之所以没给我们在汇合地点提供生活用品，是因为他们另外给我们安排了一层身份。这个机构的预备人员。”钟牧之苦笑，“我们的某些用品白买了，这个组织自己会提供给我们功能受限的科技产品来保护其隐蔽性。刚刚我和江同学就是去走了一遍交接身份的程序，由于学校方面的操作，我们异于常人的特点自然也就被隐藏了下来。” “或。”江静流补充。 叶常乐望向钟牧之。 “‘又或者他们是把我们和那些异常生物同样收容了起来。’”钟牧之揉了揉眉间，“江同学是这个意思。” 一旦接受这个设定……反正以后钟牧之已经成为江静流（非战斗状态）发言人了。叶常乐总结，“所以我们就是加入了一个秘密组织是么？” “简单来说可以这么理解。”钟牧之点头，“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虽然学校安排好了进入这个机构的铺垫，可从学校方面看来，这个组织的可信程度似乎并不高。否则也不会让我们从底层隐藏。” 叶常乐心说我们学校自己本来就相当一个秘密组织，现在又怂恿学生去另一个世界的秘密组织潜伏。这是学校么混蛋，这所学校是打算培养一群二五仔来颠覆世界吧？ “等会？底层？”叶常乐抓住了关键词，“不会吧你们这能力还是底层？我们职位是一样的么？” 钟牧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我，我是3级人员预备，类似于高级研究人员之类的，好像是我们中比较高的。” “二。”江静流似乎有些郁闷。 “江同学是类似外勤特工的身份。” “哦豁完蛋，我就知道我肯定是那种1级人员，管后勤的那种对吧。”叶常乐战术后仰摊了摊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机构有0级人员。 拿着扫把穿着绿色衣服顶着绿帽子的叶常乐照了照镜子，觉得已经可以动手准备谋杀李长庚计划了。 这种据说是保洁统一服装的制服让叶常乐总觉得该不会上头那些被称为5级管理者曾经有过被保洁横刀夺爱的经历从此对保洁人员痛深恶绝，把自己的恶趣味蔓延给了无辜的人员。否则为什么明明本来就已经很悲伤很可怜的0级人员还要顶着这一身每天接受各种目光洗礼，这没道理啊。 作为底层人员的三人组中，钟牧之还能够进出大部分区域，而江同学虽然看似无所谓——反正不战斗的时候江同学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在刷身份卡被拦住不能进去的时候，拍卡的力度越来越重。 至于叶常乐则不是什么有些地方不能去的问题，他一天下来都待在自己的小宿舍，等着宿舍门框上那电子屏幕告诉自己哪里又需要打扫了快点过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和第四天两天，叶常乐只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感天动地的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再一次清理完不知道是血迹还是番茄酱的秽物，叶常乐疲惫地走到职工食堂，准备从那能够源源不断冒出自己想要披萨的披萨纸盒里扒拉一块披萨。 然而还没等叶常乐排到队，一群人突然在自己前面厮打了起来。 抱着餐盘的叶常乐慌忙几个跳跃，将跌撞过来的人堪堪闪过，动作流畅的不像个整日无所事事酒囊饭袋的惫懒货，反而精准而优雅。 化身为光之巨人有无数限制和问题，但是与此同时也有无数隐藏的好处。除了自此以后晚上起来上厕所握着诺亚之心感觉壮胆了不少以外，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对叶常乐身体的改造。 原本比一般人还要虚弱甚至笨拙的身体在化身为奈克瑟斯后慢慢变得灵活有力，仿佛内部被洗涤一般，外表无法看出的改变将叶常乐逐步偏出了凡人的轨道。之前之所以被基金会的人抓住，实际上有一部分是因为叶常乐自身心跳脉搏运动不像常人而被基金会判断为被哥尔赞病毒感染。而这两天的搬砖生活由于单调，也刚好将叶常乐的身体那唯一能被仪器检测的特征恢复了回来，让这份隐藏的增强变得再无破绽。 当然和江静流钟牧之那种已经踏上修仙之路的人没法类比，不过各种身体素质数值勉强算是超越人类极限的概念。 包括似乎能看到常人看不到东西的眼睛也一样。 叶常乐喝了一口被自己精心保护好的可乐，望着混乱中核心人群间冒出的黑色气体。这种气体别人似乎看不见，而他也只是在打扫实验事故现场的时候隔着玻璃看到隔离房中有那么一些异状，还曾以为是自己眼花。 不过目前看来，这黑色气体似乎真的来者不善。 “叶同学。”混乱中，叶常乐的手被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钟牧之抓住，“机构出事了，他们正在研究的提取自哥尔赞的病毒泄露了，你有看到江同学么？” “没。这都能泄露，这里研究人员是走后门进来的么？” 走后门进来的某钟姓研究人员：“似乎是病毒自我进化到可以穿透玻璃等固态物体的地步了。在此之前没人想到它能自主进化到这种地步。” “那我们？”意识到自己把钟牧之一起骂了的叶常乐决定当作上一段对话没有发生。 “收容控制失败了，找到江同学我们准备跑路吧。”钟牧之云淡风轻地说道，“这个机构的线索已经把握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有道理，我这边也是。”某个拖了两天地的男子慨然应允，吸了口可乐就往外跑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种不负责任的态度好像完全不符合钟同学人设。 钟牧之望着食堂中相互厮打的人员，眼神中一股寒意和冷冽闪过。 “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不是那无所忌惮的人体实验，病毒又怎么会那么快进化。作恶的人和对恶熟视无睹的人，都是帮凶。 第十一章：组织没秘密显得不专业 看到走廊混乱的样子，叶常乐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摔，刚才扫地白扫了。 钢筋铁管散落满地，照明灯大概是短路了，偶尔闪出微弱的灯光反而增加了场景的诡异。叶常乐这才反应过来不单单是食堂出了问题，而是整个机构都被一种莫名的绝望笼罩。 “等会，这个机构那么脆弱的么？”叶常乐对钟牧之小声询问，小心跨过脚下的建筑废料，“那它们之前是怎么存活的？依靠以前没怪兽么这个养老机构？” “并不是。”钟牧之皱着眉头小心确认周围的情况，拉着叶常乐往分岔口的一方走去，“而且刚好相反，这个机构收容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本不至于如此脆弱。” “那现在这样子……”叶常乐突然闭上嘴巴，因为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似乎还有些粘稠。 “任何坚固的堡垒，都抵挡不住内部的崩塌。谁都没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病毒能够穿透固体，隔空传播。就好像这个世界谁都没想到怪物会卷头重来。”钟牧之回答。意识到叶常乐表情一滞，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别看别想，叶同学。走过去就行了。” 叶常乐脸色惨白点了点头，强逼着自己不去回头也不去思考到底踩到了什么。 “那种病毒类似生化病毒一般，能让接触到的人逐渐失去痛觉和肢体感知。”钟牧之回忆起之前实验室发生的变故，同样有些心悸，“由于逐渐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随着时间大脑越来越亢奋越来越焦躁，从而演化出现自残行为。” “因为要感受到痛觉来维持自己存在的意识么？”叶常乐冷汗直冒。 “对。但是到最后，连将自己手臂撕下或者将头皮拽下都已经无法感觉到任何痛感。整个大脑除了破坏与毁灭以外没有任何情绪。”钟牧之停下脚步，做了个嘘的手势。 叶常乐连忙捂住嘴巴。 他们前面的铁门被紧紧关住，一把老式大锁横在两人面前，同这个科技感十足的机构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正当叶常乐屏息准备看钟牧之如神偷般撬锁而入的时候，钟牧之轻喝一声，挥袖把铁门轰出了一个洞。 叶常乐：…… “走吧，江同学应该还在里面找这个机构的历史资料。”钟牧之伸手示意叶常乐先进去。 虽然心中有很多想要吐槽的点，但是意识到时间和地点都不太合适的叶常乐老老实实钻进屋子，钟牧之紧跟在后面，回头将手掌放在洞口，只见铁门的破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 “江静流同学用的是直接虚化自己肉身进去。但是目前那术法对叶同学你而言可能还有些难度，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钟牧之解释，然后笑容温煦，“快去找江同学吧。” 面对钟牧之同学圣人般闪耀着母性光辉的笑容，叶常乐只觉得相形见绌，正要开口道谢，却听到房间内部传来一声巨响。 两位男生相视一眼，同时往黑暗深处冲去。 江静流想过无数种可能被基金会藏住的东西，但是还是被眼前景象晃到了神。 在和钟牧之决定用学校提供的身份潜入基金会之前，她已经和钟牧之达成共识——基金会一定有不想让人知道的，甚至宁可毁掉一座城市也要隐藏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和他们两位的任务密切相关。 虽然不知道叶常乐那家伙的任务是什么，但是恐怕也八九不离十。所以即使冒险，基金会也不得不进。 但是江静流和钟牧之都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他们得到所谓基金会的信任，这个机构就被那怪物的病毒先一步摧毁。原本必须接触才能生效的毒素不知道为何进化成了这种防不胜防的模样，也让江静流愈发相信钟牧之当时的猜测没错。 这根本不是什么病毒，这是一种怨气和诅咒。所谓的避免无辜人员受到牵连根本就是借口，基金会真正想要掩盖的恐怕就是当时哥尔赞愤怒和哀伤的原因。 这里的人类到底做了什么。当意识到怨气泄露的时候江静流马上从已经开始自相残杀的特工处脱身，往这个自己和钟牧之确认清楚的基金会档案室跑去。如果说哪里可能存在着真相的一星半点，那么只有这个被“放逐之锁”锁着的房间。 “放逐之锁”，代号035，等级为T，机构王牌之一。 效用：凡被“放逐之锁”锁上的目标，将会以自身到被锁范围为止形成一个自洽空间，从而无法被任何钥匙打开。被锁上的一瞬间，连上锁的人都会丧失有关被锁之物的所有记忆和知识，连外界有关痕迹残留也会遭到抹除。 附录一：挂锁的门材质改变，其硬度极大增强。锁本身无法被常规物理破坏。曾有3级人员用动物xx进行实验，虽然世界上其他xx依然存在，但是所有人类都失去了有关xx的记忆。（这曾经造成巨大恐慌。在我们用四枚BGM-109巡航**毁掉门取回锁之后，记忆恢复。该3级人员被降至为1级。） 附录二：被锁上就意味着已经不想开启，受该能力影响的为世界全体范围，包括使用者在内。一旦锁上，物理层面的“绕开”失效，任何想要探究其中的行为必须解决锁的问题。 由于“放逐之锁”的功能，那个房间一直以来从未被人打开过，直到江静流和钟牧之这两个学府学生出现。他们倒是没有想过要绕开，一个开了穿墙一个开了无双。 基金会还是输在了对世界之外认识不够深刻上。 贸然用术法闯进这个未知的房间，其危险性不言而喻。但是由于那猝不及防泄露的怨气，江静流根本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只能给钟牧之术法传信后便从此赶来打算打完劫就走。 房间内是一排排很正常的书架，但是摆放着书的名字如雷贯耳耳熟能详。江静流光是粗略抬头，就在“S”里，瞄到一本《死海文书》和一本《死灵之书》。 如果仅仅保存怪异的古籍邪典，不可能让基金会动用“放逐之锁”来永远封存。江静流自然不可能相信这个房间仅此而已。她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往更深处走去。 一个漆黑的地下通道出现在她面前。江静流小心地从指尖燃起火球，随手从书架中掏出一本书撕下一页，点燃书页后往里面丢去。 书页燃烧着，照亮了一会台阶，便熄灭了。 江静流皱了皱眉头，小心地举着火球，往下面走去。 当她来到那平整的地面，举起火球看清楚自己周围景象的全貌的时候，她愣在原地。 那巨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身上银白色夹杂着漆黑的条纹，似曾相识又带着陌生。巨人似乎在沉睡，胸口翅膀形状的指示灯和眼睛都一片黯淡，没有丝毫光芒？ “光？”江静流只觉得一阵头晕，背后发寒。 “哟。”一个声音传来，在洞里显得格外阴森瘆人，“有位可爱的小客人来了？” 第十二章：被隐藏的过去 “上面的那些人还真是越来越废物了。”声音的来源，一位身着脏兮兮白色工装的中年***在巨人脚下一个不起眼的工作台前，忙活着手里的东西，用锤子狠狠砸了一下试图钉下的铁块。 然后铁钉就歪了。 男人啧了一声，随手把捣鼓了半天的东西扔掉，没有一丝舍不得，“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猜？”江静流警惕地后退一步，然后突然一个疾冲向前，手中召唤长剑试图将男人制服。 见到陌生人分不清是敌是友，那么无论是什么先拿下再说。把不稳定因素控制在自己手里，才不至于被人戏剧翻盘。至于什么得不得罪人之类的，世间永远强者为尊。这是家中长辈对江静流一直以来行走江湖的告诫。 当然江家长辈说话风格没有那么繁琐，只是简单说了句，“先打再说。” 这要是被叶常乐听到，一定能对江静流表现出来的一根筋行为和思路表示理解。毕竟这真不是江同学自身奇葩——奈何人家家风如此。 “这么着急彼此了解么？”男人不慌不忙稳稳从工作台上拿起一块银色铁盾，挡在自己身前。 “哐当！”铁块被扇飞了出去，男人握着的手吃痛缩回，顺势一个翻身躲到了工具台后面，望着凌厉架势的江静流有些讶异。 “小姑娘这么厉害？”男人收起之前的从容，拿起一把黑色的小手枪表情变得严肃，“看来也不能怪上面的人太废物。” 江静流内心也是暗暗惊讶。要知道自己可是万界第一学府“仙御学府”的录取学生，除了叶常乐这种大部分学生的实力可都是得到仙人认可的。而眼前这男人无论是身体反应还是运用身体的技巧，都比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什么基金会特工强得多。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江同学！”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从门口跑过来凑到自己身边，“你没事吧？哇靠这是什么？” 正是在江静流心中特招过来的学生叶常乐。 “江同学，这位是？”钟牧之凑过来，将江静流微微护在身后。 “我是被基金会流放的一个犯人而已。”男人笑呵呵说道，“你们看起来和基金会应该不太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必一见面就这么喊打喊杀的？” “普通凡人应该闹不出这么大动静吧？”叶常乐翻了翻白眼，“你要是普通凡人，基金会至于用上‘放逐之锁’？” 刚刚在路上听到钟牧之介绍放逐之锁，让叶常乐越来越后悔跟进来。鬼知道那些神经兮兮的家伙会在里面藏什么见不得人伤天害理的东西。自己一只无辜单纯的小白兔过来简直是给这些神仙送菜。 丝毫没意识到目前自己的身体早已超越了一般人类。 “我都还没来得及介绍自己，可就被你们朋友拿剑威胁了。”男人有些无奈地摊手，“这也怪不得我吧？” 钟牧之和叶常乐一齐看向江静流。 江静流面无表情地回答，“训。” 钟牧之和叶常乐一齐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看向男人。“江同学家训如此，你老老实实被制服不就好了。”叶常乐补充。 男人：…… “如果阁下真有诚意。”钟牧之咳嗽一声，改变了话题，“不如告诉我们阁下所知道的一切。视情况，我们也会把我们知道的坦诚相告。” “坦诚好坦诚好。”男人笑呵呵地从工作台拿起一样小方块摆弄起来，“我叫李天禄，是二十年前拉莱耶之战的幸存者。” “哦对了，你们知道拉莱耶在哪里么？” 三人非常默契地摇了摇头。叶常乐心说废话我们仨都是刚来这边才五天，什么拉莱耶要是在什么世界的东南方小岛鬼才听说过。我们又不是地理学者。 男人勾起一抹笑容，“看来还真是被抹除的一干二净。” “拉莱耶，那座东南方小岛已经在那一战被摧毁。连同那些曾被喻为神的怪物一起。” ……还真是一座东南方小岛？ 二十年前，拉莱耶。 ***在飞艇的观看台上，望着名为拉莱耶的岛屿逐渐下沉，脸色铁青。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掌握的力量。”旁边有人惊呼，“简直就像神的愤怒。” 男人心里冷笑。如果真的有神这种东西，那么最先审判的大概就是自己这群试图收容神权柄的罪徒。 收回目光，男人再次把注意力放在了飞艇下的战场。赤色蓝色条纹交织的巨人奋力将那头造型不可名状的生物甩出去，却被对方用诡异的触手绑住了双手和双腿。 意识到不妙的巨人慌忙想要挣脱，但是那生物死死纠缠着，仿佛长蛇溜上棍子一般把巨人缠绕着，并将自己那团黑雾散开。 一只巨大的眼睛露了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束光线从生物眼中射出，将巨人贯穿。 缠绕着巨人的触手被松开，巨人缓缓跪在海水中，眼神失去光芒，跌落在地。 而那生物似乎意识到飞艇上面的视线，巨大的眼睛望向男人这个方向。 “啊！” “这是……什么鬼东西。” “救，救命。” 飞船上瞬间鬼哭狼嚎，直视了那不知名怪物的人七窍流血，浑身抽搐。 男人攥着拳头，拼命咬牙坚持着。而与此同时，没等那个怪物采取下一步行动，另一个红白相间的巨人手持齿轮形状的光圈，将那只丑陋的眼睛一掌劈断。 没错，男人看的画面只是这场战斗中的一个角落。拉莱耶这座东南方孤零零坐落在海中的小岛，以此为中心周围一圈，竟然全是巨人和怪物在不死不休地战斗。 “去。”男人捂着眼睛狠狠对船舱内赶来搀扶的人说，“去让那些特工执行‘普罗米修斯’计划。” “现在？”搀扶的人诚惶诚恐。 “否则呢？”男人吼道，“难道等战争结束么？！” “这是我们人类，终结这场噩梦的最后机会了！” 男人眯着眼睛看着正陷入沉思的三位——其实应该是两位，那名叫叶常乐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偷偷瞄了那个没有生命的巨人好几眼。 “所以按照阁下的意思，无论是那些怪兽还是巨人，都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对吧？”钟牧之见男人不再说话，问道。 “当然。”男人笑了笑，“或者说其实来到这个地方，你们应该也察觉了。” 钟牧之沉默了一下。他在之前官方力量那么快撤离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了至少这个世界高层似乎有对怪物作战的经验。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巨人竟然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个世界。 天地良心，当时他猜测过巨人的来历，最不靠谱的推测都已经开始认为巨人是叶常乐变的了。 如果真如男人所说，巨人和人类是战友，那么拥有巨人的人类又为什么要随意发射千百枚**轰炸城市？根本不必要啊。 钟牧之与江静流对视一眼，微微点头。这男人被关在这里不知道多久，对自己三人情报完全不了解，所说的话看似合理实际上和他们所经历的并不符合。有些问题不能问，牵扯太多容易暴露自己这边的来历，而眼前这个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什么是‘普罗米修斯’计划？”叶常乐见气氛一冷，就插话道。 “偷火种啊。”男人仿佛终于等到这个问题，开心地打了个响指，“让人类摆脱神的火种！” 第十三章：被教授盯上的倒霉班级 仙御学府，辅导员办公室。 “麒麟阁那几位孩子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听到消息的李长庚惊讶的连手中的杯子都没拿稳，一不小心洒了一身，“可这才五天，时间还未过半啊？” “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又怎么配入选麒麟阁傲视万界青年才俊呢？”李长庚面前的黑脸大汉倒是丝毫不觉得惊讶，“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让他们提前开始军训。” “可是今年他们的题目涉及那些东西，和往年万界求生这种项目比起来难度高了不是一星半点。”李长庚依然有些难以置信，“那些小兔崽子真的没作弊？” “这我们怎么知道。”大汉耸了耸肩膀，“不过涉及到那些恶心的东西，应该也很难作弊吧？” 李长庚点了点头，把水杯放回桌子，挥手将身上茶渍消去。“还真是疯狂。”他苦笑。 “要说疯狂，给玄武学宫危班那群孩子类似的题目，你才是疯狂。”大汉啧了一声，“是那些倒霉孩子得罪你李先生了么？探查的东西连我都觉得头疼。” “所以我才暗箱给了那姓叶的小子那种东西。你不知道我刚开始看他抽到的，竟然是什么保证接下来一定晴天的晴天娃娃。”说到这个李长庚才是真的无言，“我上任这么久，才知道藏宝阁里有这么鸡肋的东西，还被那小子抽出来了。这运气……” 大汉语塞，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确实……我也才知道我们藏宝库有这么菜的宝贝。” “但是无论如何，给一个普通凡人‘诺亚之心’，也太夸张了点吧？”大汉回神，皱着眉头，“要说难度，那个班级孩子可都不比麒麟阁简单到那里去。尤其是里面还有未踏入太阴甚至根本就不算修行之人的菜鸟，这样的弱小班级给这么重的压力，你不打算给个解释？” “青玄门钟家嫡长子，不周江氏小公主，李氏皇族小儿子，还有那不知从哪学来一气化三清却用来打三份工的财迷，一拳打趴小成罗汉身的楚氏遗孤。”李长庚扶着额头，“你管这叫弱小？一气化三清你我也才摸到门槛，那个小财迷都能分身打工了！” “……没准人家仅仅对这门仙法见解独特悟性极高呢。其他每个班级不各有背景卧虎藏龙么。”大汉不满，“青玄门勉强算上二流门派。不周江氏哪位出世弟子不是惊才绝艳？李氏皇族，呵，世俗权贵而已。楚氏一族早几百年前便已经断了传承。” “最气的是那位叫做叶常乐的凡人小子。你这样的任务安排和把他送入狼坑有什么区别。”大汉一拍桌子，“他只不过是个凡人！你凡人的时候可曾被如此强逼送死？” 面对气势汹汹的老友李长庚摇头苦笑，他早知道自己这位朋友性格耿直眼里不容沙子，今天给自己报告麒麟阁进程是假，逼问危班任务原由是真。 “我凡人的时候也没被风教授青眼相看啊。”李长庚指着桌子上一堆文件，“不信你翻翻，那小子的任务单子根本不在我这里，换句话说，我连过目他任务是啥的资格都没有。” “风……”大汉先是没有反应过来，随之背后一寒，“那小子莫不是什么得罪过风先生的大能转世？还没恢复记忆所以风先生愉快地打算弄死他？” “反正风教授的意思，我一个小辅导员哪有什么资格干涉。”李长庚无奈地叹了口气，“哪怕硬拉也要把那小子拽到仙御学府，只怕是在风教授眼里，这个小子的重要程度不亚于麒麟阁的任何一位。不，说不定比麒麟阁所有成员的总和还要更上一层。” “所以我又哪敢擅自安排危班的任务。全体班级成员的任务是教授他拿去和校长一起安排的，而叶常乐那小子的任务更是除了风教授谁都不知道。”李长庚望向云雾迷蒙的远方，“哦，还有那小子自己清楚。也不知道这种来自大人物的重视，对他是福是祸。” 大汉没有接话。 自古以来大人物的重视，很多时候往往不是因为你天纵奇才大人物爱才若渴，更多是看上你身上的附加价值。比如觉得你这么憨厚老实特别欣赏准备让你爆个血努把力当个人肉**把敌军炸上天之类的…… 毕竟除了父母，没有人会无条件关心你。这点大汉比谁都清楚。 基金会地下室。 “盗取火种？”钟牧之听到男人脱口而出的话语，便意识到不妙，“叶常乐快趴下！” 叶常乐没马上反应过来，反而是那个自称李天禄的男人先大笑了起来。 “我在这里努力了十年，终于把自己的基因融入到巨人身体里而不起反噬。”男人的眼神透着疯狂和凶狠，“十年了，我等着门被打，等着外面的光芒穿透这里无边的漆黑。” “现在我要回来了！以神的姿态，我会像曾经光之一族一样，凌驾在所有所有，所有弱小的生命之上。”李天禄将手中的漆黑铁片插入自己胸口，压抑着痛苦的声音低声说道。 “再给你们透露一件事情。我不是什么研究员。我是基金会的5级权限理事。”最后一句声音已经从那闪耀着光芒的巨大身躯上传来，“基金会，我创的。” 一瞬间璀璨到妖冶的光芒爆发喷涌，叶常乐终于反应过来快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钟牧之和江静流早已经冲上天空，火焰和刀光齐出，迸裂出绚烂的火花。 但是曾经被用来挡住**的光罩再一次出现，而即使是钟牧之和江静流的攻击也还远不如那遮天蔽日**的威力。眼前这位看起来就比哥尔赞智商高的漆黑巨人攻击着地下室四周的墙壁，企图将所有人一起埋葬。 而他个子高，跑得掉。真是太狗了。化为战斗状态的江静流一把捞起还趴在地上的叶常乐，朝着地下室天花板挥出一剑，将叶常乐送出了战场。 “你先走，咱和钟牧之还能应付。等会去暂住小区集合！”江静流吼道。 “我……” “少废话现在不要什么兄弟义气。你在这里就是累赘。”江静流堵住叶常乐的话，气势汹汹。 “没事的。咱们一定会回来的。” 望着江静流义无反顾回去的身影，叶常乐神色复杂。 我只想说我该怎么在结束后找你们……谁想过什么兄弟义气了……你这么一说我真的走了感觉好卑劣啊混蛋。 叹了口气，叶常乐自认倒霉地拿出那块“诺亚之心”，却不小心一起带出了一块玉简。 “摸底考试任务（叶常乐专属）：找到旧日支配者所安排的眷属，做出选择后活着回来。” “说什么活不活着的，真不吉利。”叶常乐嘟囔了一声，手中的“诺亚之心”张开了双翼闪耀出耀眼的光芒。 第十四章：来自十年前的亡灵 银色与黑色交织的巨人埋葬了它的过去。 那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终于在巨人的咆哮中被埋葬，巨人挥手扬起的黑色光弹轨迹如漆黑阴冷的毒蛇般扭曲挣扎，绕过竭力阻挡的钟牧之与江静流两人将地下室一次次轰击。 而那本已经被基金会掩藏多年的地下室在震动和轰鸣声中支离破碎，上方的书架那些名贵而悠久的古籍被战斗的余波波及，书页随风散落到地下空间四处飘零。如果有考古学者看到这一幕，恐怕会直接心疼到昏厥。 即使是一直挣扎着的两位学府学生，心中也早已意识到自己的阻挡恐怕螳臂当车。但是无论是青玄门多年教导亦或者江氏家训，放弃一词在两位心中都是禁忌与雷区，不可触及。 塌陷如约而至，灰头土脸的钟牧之一个闪避不及，被头顶的石块狠狠砸中脑袋。即使是修真人士，也被这一下敲到暂时失去了意识。 而这暂时，足够被如雪崩一般分崩离析的不明材质建筑原料埋在永远黑暗中。 钟牧之那放在叶常乐所居住世界能迷倒不少少女甚至足以出道偶像的脸庞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没有力气将那些东西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如老到再也飞不动的飞鸟一样笔直从空中落下，心有余而力不足。 无端想起自己过去那段日子，被门派的子弟当作废物，被师长责罚，亲人失望……每天早上起来明明意识已经醒了，就是不想动弹。 你有没有那种溺水的经历，就是你不断下沉，意识却拼命想要浮上去，想要活着。终于你和你的意识分道扬镳，超脱之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这是第二次救你了！你回学校给咱好好锻炼身体！”一声清脆的怒喝，就好像雏凤的清鸣，“你露出这种表情是干什么，难道真想让咱一个人做完三个人的任务么混蛋！” “江，江同学。”钟牧之有些诧异地望着环抱着自己的江静流，随之勉强露出笑容，“又被你救了一次。” “咱真是倒霉，摊上你和叶常乐两位！”江静流口吐长剑，剑如飞龙，如长虹，刺穿了两人头顶上的各种杂物，“你说你应该是那种幕后军师形象，运筹帷幄的那种，怎么能在没发挥自己性格特点就急忙忙领盒饭？真的想累死咱么？” “你这两个性格形象，一个冷静一个狂放。还有叶同学的搞笑担当。”钟牧之笑笑，“可能是我被你抢了作用。” “咱怎么感觉你在讽刺咱话痨面瘫？”江静流目光凶狠地瞪了钟牧之一眼，随之轻哼一声，“不过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嘛，咱还以为你一直都是那种老老实实正儿八经的无聊形象。” 钟牧之微微一愣，哭笑不得，“难怪师长曾说，不要和女子争辩。因为永远跟不上她们的步伐。” 江静流还想说什么，却看到眼前最高处的地面被一个银色拳头轰开一个大洞，透过那个洞口，是那位银白色名为奈克瑟斯的巨人。 “很抱歉打扰你们发展感情线，但是那啥，你们要是再不出来打架我就要被这个老家伙打死了……”叶常乐腹诽道。 虽然表示自己刚刚确实被两位同学的生死与共感动了，但是作为莫名其妙被牵扯到话题里还被两人评定搞笑担当，他现在非常郁闷。 更郁闷的是那个黑色的巨人。刚打算出来大杀特杀霸气归来，却还没来得及钻出，就看到等着自己出来的奈克瑟斯朝他挥了挥手。“怎么可……”惊讶的黑色巨人话都没说完，就被奈克瑟斯抓住摁在地上捶了个七荤八素。 晃晃悠悠站起来，黑色巨人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看向奈克瑟斯的眼神充满警惕和戒备——不要吐槽两颗灯泡眼为什么能看出眼神，同为巨人的叶常乐感觉到的！ 那家伙似乎把我认错了……叶常乐心想，如果光之巨人在十年前真的拯救过世界，那么这个冒牌货应该对真正的巨人非常忌惮。而根据他刚刚的表现，可能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竟然还存在巨人。 想到此处，叶常乐心中有些算计。我只要学着装作我确实是巨人本体，那么光气势上就先胜一筹。 否则，就目前没法变为青年红色形态的奈克瑟斯，恐怕面对大部分同等级的敌人都非常吃力。 奈克瑟斯首先作出反应，只见银白色巨人将两位修真人士挡在身后，一个疾跑将刚刚摆好架势的黑色巨人扑在地上。 之前与哥尔赞的战斗让叶常乐知道一件浅显的道理——没有系统学过打架，那就别考虑招式是不是足够绚烂花里胡哨了，乱拳打死老师傅，先下手为强。 但是黑色巨人的人间体可是连江静流都感到诧异的李天禄。身手敏捷程度远超半路出家整天躺在沙发上喝可乐的叶常乐。黑色巨人将一旁的大厦扯下，在奈克瑟斯赶到面前的时候狠狠将其咂在奈克瑟斯的头上，全然不顾大厦里还有惨叫惊呼的人群。 看到从自己面前掉落的来自大厦的人，奈克瑟斯下意识伸手去接，却被黑色巨人的随之一顿猛踹再一次踢飞到另一座高楼。黑色巨人趁势马上补充了一道漆黑光弹，然后不带喘息的双手十字相交，从右手掌射出斯佩休姆光流。 这一波操作在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巨人的战斗就将原本繁华的商业区变得狼藉满地。残砖断瓦，血肉和垃圾。钟牧之也只来得及将周围的建筑用术法稳住，但对被漆黑光弹和斯佩休姆影响的地方，实在无能为力。 堪堪躲过黑色巨人的斯佩休姆，叶常乐在奈克瑟斯体内直喘气。自己意识到那个黑色巨人对真正光之巨人一族的恐惧，但是没意识到那个混蛋的心狠手辣……刚才那架势，是反应过来后恨不得马上将自己屠杀。 噗。从体内吐出一口淤血，叶常乐这才感到好受一些。那家伙到底隐藏了什么事情，又对光之巨人们做了什么，才能表现的那么急不可耐。 有些人愧疚会感到恐惧，而有些人愧疚会感到杀意。黑色巨人看到躲过自己斯佩休姆光临的奈克瑟斯，又一次双手十字相交，试图再来一次将奈克瑟斯彻底毁灭。 至于什么无辜人员，在他眼里根本等同蝼蚁。 “曾经你们一族，就是因为那种愚蠢的东西才会失败，而现在，我会证明，我的心，比你们光之一族更加强大！”黑色巨人发出嚯嚯嚯的刺耳笑容。却没看到自己身后，一团巨大的黑雾悄然笼罩。 “等！等等！” 叶常乐很想出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黑色巨人再一次放出斯佩休姆射线的时候，他胸口的能量指示灯发出来刺耳尖锐的声音，连一旁的钟牧之江静流都痛苦捂上耳朵。 黑色巨人体内李天禄也是一晃神，那团黑雾似乎就在等待这么一刻，从它的背后乘虚而入，将巨人整个覆盖。 而另一边，奈克瑟斯再也没有力气躲开，被斯佩休姆光线正面击中。 浑身剧痛如同骨骼一根根断裂，让从没经历过这种痛苦的叶常乐甚至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意识就已经陷入无边的黑暗。而在那黑暗之中，叶常乐只听到李天禄来自黑色巨人体内的咒骂和绝望，还有那个充满仇恨与怨气的，低沉的声音。 “十年了。” “我们回来了。” 第十五章：对不起，主角不在服务区 莉丝提娅从废墟里探出头，小心地打量周围残破的街道。 距离那黑雾席卷的噩梦已经过去一周。那一天，黑雾中走出的巨人与世界各地冒出来的怪物正式向人类宣战。刚开始的那三天，人类象征性抵抗了几次大的战役，但是在那黑雾与扭曲的巨人面前，即使是最高杀伤力的武器也显得捉襟见肘。希望仿佛都已经被掐灭，总统也从刚开始信誓旦旦就算动用核武器也绝不后退一步，变成了满脸绝望悲痛地在电视中宣告大家为了人类的延续苟活下去。 而这中间，那场各个国家联手却依然战败的巴尔干保卫战起到了莫大的推动作用。那场由黑雾巨人和人类的厮杀，即使在那两位如同天使般强大的神使奋力战斗下，依然一面倒的走向失败。 而战争的最后，以巴尔干半岛彻底消失在世界地图为终结，敲响了人类的丧钟。 黑雾来袭第四天，巴尔干半岛毁灭第一天，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口就由于感染黑雾病毒死亡，剩下的则惶惶不可终日地苟延，数着手指计算着人类彻底灭绝的时间。 但是人类的基因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表现出了极大的生命力，那曾经对人类而言几乎必死的黑雾病毒终于在之后遇到了阻碍——剩下的人类体内出现了黑雾病毒的抗体。即使有些是付出类似瞎眼失声等代价，但是以黑雾巨人和巨大化怪兽为主的那些邪恶生物最大的生化武器被削弱，才让顽强求生的人类好不容易如蚂蚁般挣扎活下来。 莉丝提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父母还有弟弟都在那场噩梦中相继死去，满地狼藉到处是破碎家居的房间中，坐在地上哭泣的自己握着额头被砸出一个窟窿的弟弟的手，不顾那肆意往自己身上扑来的黑雾，心想反正这样的世界，死了也是一种解脱。 结果没死成，自己身体里出现了那黑雾的抗体，而代价是原本金色如温煦夕阳的长发一夜苍白，如那阿尔卑斯山脉永远融化不了的白雪。 莉丝提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靠着父母留下的物资，她一个人支撑了两天，但是如果不趁现在有力气的时候快去找所剩无几的水和面包，只怕到时候连动弹手指的力气都不会有。活活饿死或者渴死的感觉，光想象就让这位年仅17岁的女孩不寒而栗。 虽然那些怪兽和那扭曲邪性的巨人并不至于随时随地出现，但女孩真正害怕的还不是那些巨大化的恶魔。黑雾病毒造成的发狂杀戮会持续到感染者身体生命力被榨干为止。父母为了不伤害自己和弟弟，直接在被黑雾笼罩的瞬间选择了自尽。而弟弟更是被自己…… 末世，还能谈什么人性。她不想活下去，但她害怕死亡。 回忆起最后弟弟死去的那一幕，莉丝提娅不小心走了神，本来小心翼翼屏住的呼吸不由自主变得急促。而马上她意识到不对，慌忙把嘴和鼻子捂住。 可是迟了，周围一瞬间变得极度的安静，连乌鸦凄厉的叫声都停了下来。莉丝提娅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转身就往最近的下水道口跑去。 “吼！”一具身前应该经常健身的健硕感染者从她逃跑路线旁的小巷子突然蹿了出来，嘴角不断滴下的唾液混合着头顶不断往下流的鲜血和某种汁液，将少女往更狭隘的小路上逼。 女孩脸上露出绝望的表情，这种情况下指不定有多少感染者躲在暗处。他们虽然丧失了人类的意识和思想，但是作为动物捕猎的本能反而被放大了无数。 而自己只是个半个月前还在学校上着本国政治历史的普通女生。 “来这边！”一根钢管远远飞来，直接将那个健硕感染者的肋骨从体内戳出。 莉丝提娅望向声音方向，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黑发少年对自己喊着什么。初步判断出那个男孩并不是感染者，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莉丝提娅还是往那边走去。 “走这边。”少年根本不像个正常人类，轻而易举将那些横在两人面前的石块和钢铁搬开，朝莉丝提娅挥了挥手。 是那在黑雾病毒后得到特殊能力的人类么？莉丝提娅不敢拖延，钻过勉强能够过人的洞口，连皮肤被划破口子都没有感觉到。 似乎是为了让人类保留一丝生机，极少人在黑雾感染后的后遗症是突变强大的身体素质，足够对抗那些黑雾感染者。但是颇为讽刺的是，本来是天赐的力量，这些人却被联合**各种保护，作为反抗的最后底牌藏在人类最安全的地方，和那些政客一起。 若不是那两位神使动怒，联合**恐怕连象征性派了一两位特殊能力者参与救援活动都不肯吧。莉丝提娅想到此处，心中冰冷的地方就感觉更坚硬了一点。 “你没事么？”男生问道，“总算遇到一个活人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女孩张了张嘴，“&%￥#！” 男生：……你说啥？ “！@#*/”莉丝提娅继续说道，见男生没有反应，一脸无辜地摊开双手。 男生期待的眼神渐渐变得沮丧，然后无语望苍天。 “老天呐，好不容易遇到人了……语言不通？！” 叶常乐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醒来，原本还能大晚上逛商场的世界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他记忆停留在那被黑雾笼罩的巨人，还有钟牧之和江静流那震惊与悲哀的眼神。 然后就好像被人摁在水里的感觉，朦朦胧胧的飘忽不定。 他看见楼房倒塌。 他看见妻离子散。 他看见父子相残。 他看见世界在崩溃的边缘不断滑落，恶魔和怪物发出狞笑。 但是即使这样他依然动弹不得。浑身似乎脱力一般，漂浮在玄之又玄的虚无世界，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而最后，他看见一双眼睛。一双难以名状充斥着邪恶与堕落的眼睛，在世界上空冷漠地看着每一个人。 他从那虚无世界中惊醒，周围一片废墟，这让叶常乐反应过来，在那种玄乎境界里看到的不是幻觉，而是世界真实经历的一切。 高楼大厦钢铁都市已经成为一个森林，里面充满了猎人和猎物。叶常乐摸摸了自己的胸口，那被斯佩休姆贯穿的感觉恍若昨日。他似乎意识到什么，翻了翻口袋。 口袋里，那名为“诺亚之心”的道具变成了石头，再没有一丝反应。 收拾了一下复杂的心情，叶常乐把道具放回口袋，往外面走去。 这场摸底考试已经到了最后的几分钟，他觉得需要奋笔疾书抓紧答题了。也许是死里逃生后的庆幸，哪怕“诺亚之心”状况不明，他也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应该以救世主之姿力挽狂澜拯救同样苦逼答题的两位同学。 然后发现，这场考试竟然还要考外语。 而他不会外语。 第十六章：即使世界毁灭，便利店也会营业 跟着那位萍水相逢的女孩往前走，叶常乐试图通过打手势来进行交流。 但是无论怎么打手势也打不出“钟牧之”或者“江静流”这几个字。这让想找个人询问另外两位同学，啊呸，大腿，到底在哪里的叶常乐有些沮丧。 刚刚醒来那种我来拯救世界的想法已经褪去，叶常乐现在只想和那两个汇合，好讨论出下一步到底该做什么合适——所谓的讨论就是钟牧之和江静流两个计划怎么把叶常乐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免得战斗波及把这位好歹是同学的害死。 “嘘！”莉丝提娅打出了一个非常好懂的手势，指了指那家711便利店。她冒着千难万险豁出命就是来找这家能够提供食物和水的补给站，在这时候显得分外开心和激动。 不愧是711啊，世界毁灭也照常营业。叶常乐稍稍踮起脚往店里看了看，便看到一坨肥肉在咕噜咕噜撕拉着什么，周围是一地薯片包装。 “加个沙发再瘦个身，活脱脱是我第一章时候的样子。”叶常乐嘟囔道，“总觉得每个世界对肥宅都充满恶意。” 莉丝提娅听不懂叶常乐在自言自语什么，看他没有跟上来的意思，便自顾自往里走去。 “喂朋友，这也太……”叶常乐望着这一幕目瞪口呆，心说女侠好胆。 那坨生物环顾了一下四周，看着女孩发出了哼哼的声音。 叶常乐都有些想要捂脸了，他慌忙从旁边拿起一根铁棍准备冲过去救人。 然而那家伙只是加重声音哼了一下，便又转过身吭哧吭哧。莉丝提娅轻轻呼了口气，向叶常乐挥挥手表示可以过来了。 这让叶常乐想起自己还咸鱼躺在沙发上刷到的一条问答。 “什么生物庞大但温柔。” “肥宅。” 抽了抽嘴角，叶常乐慌忙跟着女孩跑到便利店里面，翻扒起食物和水。 轻轻地扬了扬头，眼前的女孩似乎在向叶常乐表达“我厉害吧？”的意思，由于末世而显得有些狼狈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普通女孩的雀跃。 阳光化为微粒伴随着尘埃在这家普通的便利店里蹦跳，仿佛屋外的末世是假象一般。整个便利店寂然无声，连屋外的鸟类一时间都停止了鸣叫，如同时间都在此刻停止。叶常乐望着女孩兴致勃勃挑着零食的画面，突然意识到如果是在平时，这姑娘应该也是那种普普通通偶尔想要减肥又偶尔贪嘴的家伙。 想到这里叶常乐就被自己逗笑了，哎呀怎么把人家小姑娘说的那么好吃懒做的样子。为了配合正在轻轻哼着不知名歌曲的女孩，叶常乐捂嘴点头，竖了个大拇指。就好像共同完成了一场对糟糕现实的恶作剧。即使才刚认识不久，也拥有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 莉丝提娅扭过头来，冲叶常乐做了个鬼脸。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倒是不需要翻译，因为叶常乐看到女孩那终于卸下防备的笑容。 然后，女孩的笑容突然凝固了。 叶常乐低头，一只尖锐的爪子穿透了眼前女孩的身体，那只被戏称为肥宅的生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被好几个感染者分食，扑哧扑哧的胸口还在跳动。 怎么会没注意？叶常乐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 即使拥有超越人类的身体素质，但是就像当初叶常乐无法意识到自己不一样一般，没有进行系统训练，他甚至不如那些专业保镖或者特工。 对周围危险的松懈，为叶常乐带来了一场恍如噩梦般的现实。 四周是被撕开的那些感染者的尸体，叶常乐抱着那自己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孩，彷徨的像个在城市里迷路的孩子。 “Je suis ……désolé.”女孩不断重复这句话，眼神开始变得迷离空洞，“Je…… suis désolé.” 你说什么我接不来啊。叶常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身体渐渐不再颤抖的女孩，他知道这不代表她感受不到痛苦，这只能代表她生命的火焰已经越来越微弱。 “M、Me……r……ci.”似乎回光返照一般，从那迷茫中回过神的女孩望着惊慌失措的叶常乐，努力地对他点了点头，抓住叶常乐的袖口吃力说道。 喂我还是听不懂啊！别死别死别死啊！我记不得你遗言你别给我死在这里啊！ 叶常乐只觉得衣袖一松，女孩原本紧紧拽着的手终究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无力地垂到了地上。她头发上的发夹落在地上，被鲜血染红。 电视剧里总是用例如手垂地，鞋掉落来暗示一个人的离去。这让之前的叶常乐很不屑，毕竟刚见到还是震撼，可是总这样都没有任何新鲜感了。 其实不需要新鲜感。因为死亡本就是一件震撼的事情。任何画面任何镜头都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 叶常乐默默坐在便利店里，手里捏着女孩的发夹，周围寂静无声。他看着那个女孩似乎睡着的样子，突然意识到原来，很累很疲惫地入梦，就是死亡。 几天后叶常乐回到仙御学府，凭借记忆查了当时女孩所说的话。她刚开始在不断说着“对不起”，之后临死前则是说了一声“谢谢”。 叶常乐不知道女孩之前的故事和经历，也没有想要脑补的意思。他只是安安静静地把两人最后见面不到一小时的过程再回忆了一遍，然后努力把女孩的样子记在脑中。毕竟这些事情才是他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世界上只有两个人知道，而其中一个已经永远埋葬在那个永远不会开业的便利店。 即使世界毁灭711也会开业，但是再也不是原来的便利店了。 埋葬好女孩，叶常乐起身往外走去。 其实他一直故意忽略一点。找到钟牧之或者江静流是很困难的一件事，而找那个黑雾巨人不是。虽然人类社会接近崩溃，但只要有信号有消息流通的地方，就会实时告知黑雾巨人的最新动态。 用无数人命换来的最新动态。 叶常乐望着依旧没有动静的“诺亚之心”，用力地想要按开双翼。和之前那些基金会研究人员尝试的不同，叶常乐的蛮力开启，“诺亚之心”并不是毫无反应。但是似乎是在抵抗叶常乐的蛮不讲理，“诺亚之心”发出一阵阵令人眩晕的光芒，连带着叶常乐这个使用者都开始犯晕恶心。 但是叶常乐没有像前几次尝试一样松手。脑海里有一些模糊而残缺的画面不断闪动，就好像用VCD看那种卡带的老碟片。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不断往叶常乐脑海中涌流，而与此同时叶常乐浑身冷汗，早已异于常人的身体也止不住地打着哆嗦。 “怎么会是……是……？”光芒再一次闪耀在叶常乐周围，而最后定格在叶常乐诧异的表情之中。 第十七章：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来晚了一步。”挥剑斩杀眼前那嘴巴还在不停蠕动的诡异生物，江静流看着被其卷入身下的少年摇了摇头。 “不一定。”一旁钟牧之以风为刃，干净利落地看下了少年双腿，然后用风把少年拖了出来。“也许还能抢救一下。” “别这样。”江静流拉着钟牧之的手，冲他摇了摇头，“这种环境的世界，即使及时切断黑雾感染的位置，也不过是让他更加痛苦地延长了死期而已。乱世不比平日，并不是不尊重生命，而是让他及时地离开才是最大的尊重。” 钟牧之挣扎的手渐渐无力，然后徒然放下，只留下一声叹息。 “至少，能救一个是一个。”钟牧之嗓子有些嘶哑，“袖手旁观，非君子所为。” 江静流不再搭话，结束了战斗的她平息着刚才燃起的波动，再一次将气势压回到平时状态。但是她心里清楚，即使是争分夺秒地藏剑养剑，自己每一次提升的剑意都愈发疲惫。 看着正在帮那位少年治疗的钟牧之，江静流心中有些烦闷。这七天来，她和钟牧之无时无刻不在各处战斗与救人。关于叶同学失踪的情况，两个人心照不宣没有提任何一句话。 如果那时候我把他藏在更安全的地方……江静流握着剑柄，小脸煞白。当看到那由李天禄化身巨人所发射的斯佩休姆光流时，江静流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那能够贯穿一个街道的光流，在旁边躲着的叶常乐根本逃不开这杀招的范围。 而之后，无论是奈克瑟斯战败消失，亦或者李天禄被黑雾感染与黑雾斗争时的大肆破坏，风云变幻稍纵即逝。等待一切尘埃落定，李天禄彻底没了动静被黑雾感染成为了黑雾巨人后，周围的街道已然一片死寂。 是咱害死了叶常乐。战斗暂时告一段落后，寻找着叶常乐身影的江静流，脑海中一直止不住的飘荡着这句话，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七天，即使是变成战斗状态，她也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有不断挥剑，不断看着怪物鲜血喷涌，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丝安慰。 “接下来，江同学你觉得该怎么办？”白衣染血的钟牧之走到自己面前，他已经将那位被截肢的少年送给周围的士兵，看到江静流正默默望着夕阳，出声问道。对于他们而言，衣服清洁完全可以靠术法来处理，而沦落到这种地步，也说明此时钟牧之也已经精疲力竭到极点。 否则按照钟牧之那一丝不苟的个性，怎么都不会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狼狈。江静流心想，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加上从基金会找到的资料，还有这几天全世界各地由于‘放逐之锁’被打开后恢复的痕迹。”钟牧之回神看向江静流，“我们得开始反击了。” “怎么反击？”头一次，江静流没有战斗，便主动半途放弃了积蓄剑意出声问道，“这方世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种难度根本不可能是咱们能够解决的，咱那几位堂哥来了都不一定。” “江氏五子么？确实，即使是他们联手恐怕也没法力破那个怪物。”钟牧之点头，“但是我们这次并不是外出冒险，而是一场开学摸底考试。” “亏你还记得这个已经翻过好几章的便宜设定。”江静流面露嘲讽，“但是考试与否又能说明什么呢？还是说钟同学你想说我们提前交卷求李长庚放我们回去？” “正是因为这是一场考试，我们才有翻盘的机会。”钟牧之耐心对如同呛了**的江静流解释，“一套没有答案的试卷不可能拿给学生做，陷入僵局的状态也不可能让我们耗着。” “事情肯定还有转机，而转机的机会恐怕就在我们手中那两块玉简里。”钟牧之拿出那块已经有些黯淡的玉简，“虽然没法得知叶同学到底是什么任务，但是无论如何，身为新生中少数的凡人，学校总不至于真的完全不管他的死活。最坏的情况也是被中途返回。” 这是第一次钟牧之和江静流谈到叶常乐的现状。当然另一个可靠理由钟牧之没有说出来，就叶常乐还欠学校那么多灵石来看，哪怕是为了收债，学校也得管着叶常乐直到他把灵石还清。 “可是原本以为会得到真相的地下室里，那个李天禄……” “不，李天禄虽然不可靠，但是恐怕他说的东西还是有可信度的。”钟牧之放低声音，“这里离拉莱耶的直线距离，是三百公里。” 江静流讶然地环顾四周。 “如果我猜的没错，拉莱耶之战是怪物，光之巨人还有人类最后一次集合的地方，也是这次黑雾来历的关键地点。”钟牧之解释，“这几天我们四处战斗的同时，我也在收集各类重新出现的地理资料，符合李天禄所说的被毁灭的东南方小岛的在这几天排查后只剩下一处，就在前面。” “所以这几天你是在带咱排除选项？”江静流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笑，只能摇了摇头，“果然爹说的没错，你们男生真的很复杂。” “重点不是这个吧大小姐。”钟牧之有些心累的扶额，江静流这丫头平时不说话又高冷又听话，怎么一能说话就像个女版叶常乐一样不让人省心。“这几天我们所面对的情况和我所在青玄门古籍里记载的某种事件很相似，这也让我怀疑这场考试任务题目里面提到的‘异常’。想来身为江氏子弟的你应该也有点猜到。” 江静流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点了点头。 “邪神。” 万界中最大的噩梦，仙御学府和各大仙门所面临最棘手的对手。连上古仙神五方天帝都不知道来历的恐怖存在。为了区分正统的古神，又被不少修仙人士称为外神。 “你怀疑这次的一切都是邪神的操作？” “如果真是那个层面的大人物亲自出手，我们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钟牧之掐了掐眉间，整理着思绪，“让人堕落的力量，邪恶扭曲连直视都感到不洁的形态，无序而混乱的状态。这些都太像古籍里记载的邪神手段了。但是绝不可能是邪神亲自出手，要知道如果是它们，太极境界及以下连直视都会瞬间癫狂。我们早就没命了。” “那就是这个世界存在它们的眷属？然后借此为邪神降临做准备？”江静流有手指缠着头发一遍绕着一遍说道，“那黑雾到底是什么？……也是李天禄安排的么？” “不，应该不是。”钟牧之摇头，“那团黑雾在李天禄从地下室出来之前就已经存在了，而且在之前哥尔赞期间就已经有类似病毒般的毒性。我本以为是哥尔赞还活着，但是在基金会的数据和这几天的调查都告诉我们哥尔赞真的已经死了的现实。” “那到底是……”江静流的手指突然停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乱。 这一刹那的表情变化并未逃过钟牧之的眼睛，他苦笑着说道，“看来你明白了。” “这不可能吧！”江静流下意识否认，“他们在拉莱耶之战中不是已经……” “这点我也不清楚，但是目前看来，他们的嫌疑最大。”钟牧之叹了口气，“曾经守护人类的，光之一族。他们至少和旧日支配者的眷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没想到还要回到这里。”拉莱耶，叶常乐站在这在末日之后被黑雾操纵的生物重新建起的岛屿礁石上，神色黯淡。 “做个了结吧。” 第十八章：未成年请在父母陪同下观看 拉莱耶如果能说话，一定不愿意多说话——它会直接冲天竖个中指，来感谢几次灭世之战都挑自己这里打的恩情。 好想贴个大标语在自己额头，写几个大字，“混蛋，你们要打出去打。” 作为一座见证各种黑历史的岛屿，它其实还是蛮同情那些长得很高浑身发光眼睛顶着两颗咸鸭蛋的巨人们的，毕竟它亲眼（如果有眼的话）看到了它们为人类战斗却又被人类坑杀的画面。 没错，十年前拉莱耶一战，拉莱耶整个岛屿彻底毁灭的原因不是什么光之一族和怪兽的斗争，那才毁灭一半而已。拉莱耶骄傲地想道，表示自己可耐揍了。 剩下的一般是被人类炸掉的。就是那什么什么基金会的人类。 可是拉莱耶不会说话啊，所以这一切都被埋在了历史里，连同岛屿连同光之巨人一族一起被淹没在整片海洋，再不见天日。 而本以为就这样可以老实去后台卸妆的拉莱耶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又被人从海底里抬起来，而那抬起自己的人还是当时已然被灭族了的倒霉蛋，只不过这一次它浑身缠绕着漆黑的黑雾。 拉莱耶有些同情那些人类了。没想到吧当时痛下杀手结果漏了一个，现在人家修炼有成回来算账了，怕不是分分钟被揍成半身不遂。 但安稳的日子没过一星期，另一个银白色的巨人突然登上自己头上。 哦豁完蛋……又在我头上打？拉莱耶如果能做表情现在一定是爱德华蒙克那张经典的《呐喊》的样子。 “我本来以为如果你清楚认识到所有事情的真相，会坚定的站在我们这一边。” 拉莱耶岛，黑雾巨人发出嘶哑的声音，望着由叶常乐所化身的奈克瑟斯冷漠地说道。“无论如何你好歹也算是使用了我族力量，也算半个我们同类。结果看来你还是愚蠢地选择站在那群忘恩负义生物那边。” “你们应该知道那时候拉莱耶之战是邪神，也就是你们口中操纵怪兽的旧日支配者所设计的。”奈克瑟斯体内，叶常乐有些悲切地说道，“无论是你们还是人类都是被祂们蛊惑的棋子，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黑雾巨人声音带着来自深渊的愤怒，“我们族人为了拯救人类，从远古战斗到十年前。而那场灭世之战，也是我们替人类抗下了最大的黑暗。而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你现在这种完全融合状态难道不知道不清楚？” 叶常乐哑然。他清楚明白的继承了诺亚之心里的所有记忆。如果说之前，他仅仅是借用诺亚之心来战斗，那么在濒死被救，并承担诺亚之心中所有记忆和情绪后，他真正得到了诺亚之心的使用权。这也让他恢复到可以使用红色青年形态的程度。 但是即便如此，得知十年前真相的他实在没勇气和理由向那黑雾出手。十年前是人类在战斗的尾声实行了所谓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将猝不及防正由于大战精疲力竭的光之一族全体灭杀。更为讽刺的是，使用的竟然是从光之一族中学到的斯佩休姆粒子能量。 为了将自己与基金会的罪行隐藏在历史之后，李天禄动用了“放逐之锁”，将自己和光之一族保存最为完好的战斗身躯封印在了地下室，十年的研究，就为了能够窃取光之一族的力量，去掌握目前这个世界最强大的权力。 不得不说，在叶常乐看来，为了大晚上上厕所壮胆不害怕，李天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难道，你们就这样甘心被那些邪神利用？祂们早就对这个空间虎视眈眈，你们也知道，旧日支配者到底有多恐怖！”叶常乐还在试图打嘴炮来说服对方。 “我们知道。”黑雾巨人发出嚯嚯冷笑，“但是在对比人类人性的黑暗，我们选择纯粹的黑暗。因为人类这种生物，几千年我们都无法真正认清，更可笑的是他们自己都认清不了自己的卑劣。” “……嘶”叶常乐挠头，然后意识到变身后自己没有头发，又把手放下叹气，“人家主角都能够以嘴服人，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艰难。” “奈克瑟斯。”黑雾没有理会叶常乐的吐槽，“我们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我们的同胞，虽然你也有一颗人类的内心。但是那种肮脏不堪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晒。放弃那颗人类之心，加入我们，我们依然承认你是我们的一员” “我们和人类不一样，我们从来不轻易抛弃同类。”黑雾淡淡地说道，“为了这种生物和同胞为敌，值得么？” 叶常乐沉默了。他知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这黑雾看似扭曲，但是对奈克瑟斯似乎还是挺好的，无论是刚开始被自己胖揍的哥尔赞亦或者现在依然没有动手的黑雾巨人。而反倒是那由李天禄变身的那个红白巨人一开始就恨不得两发斯佩休姆干死自己。 跨过十年的怨念，被旧日支配者利用，从光之一族变成自己都感到恶心的怪物、黑雾。叶常乐想起了那被他和钟牧之当作哥尔赞的蜥蜴。那头蜥蜴里又藏着哪位巨人的灵魂？是不是也曾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披荆斩棘，为了自己信任的人类浴血奋战？ 然后被背叛，然后被人类遗忘，然后被复活成为丑陋的怪物，然后……被自己杀死。 我到底是谁。叶常乐有些迷茫。我是那叫做叶常乐的躺在沙发上的咸鱼，还是那个族中少数的幸存者？ “十年前，拉莱耶之战，人类屠杀了光之一族，将一切封印在地下室里，抹除了光之一族的存在。” “人类以为，怪兽在那场战争中已经被全数消灭。怪兽幕后的旧日支配者，也由于怪兽的消失而销声匿迹——以李天禄为首的激进派，甚至认为旧日支配者已经在那一场战斗中被人类各式先进武器和奥特曼的光线消灭了。” “真是太愚蠢了。但是由于光之一族和怪兽的灭亡，人类确实迎来了十年和平安稳的日子——当然这是指外部，内部战争实际上反而增加了不少。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哥尔赞的到来。” “但是哥尔赞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出来，偏偏是十年之后和奈克瑟斯一起出现？为什么光之一族灭亡后怪兽也就灭亡了？” 手中玉简突然冒出璀璨的光，伴随一阵清脆的音乐，正在和江静流分析来龙去脉但是由于江静流不太能说话而显得有些像在自言自语的钟牧之怅然若失，有些失神地说道，“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第十九章：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钟牧之那小子开挂了吧？二品？怎么可能那么高？”看到风教授发给自己的短信，李长庚有些懵逼。 麒麟阁那些人提前完成任务也就算了，毕竟他们不但是自身是精挑细选的精英，同时也有各大后台鼎力相助。虽然同样是涉及外神的任务，但是那些人去的世界界面都还算稳定，没到濒危崩溃到这种地步。 仙御学府的摸底考试实际上有种下马威的感觉，为了磨一磨某些新生自认为天之骄子心高气傲的态度。还别说，自从实行了这一套制度后，仙御学府中那些眼高手低的人收敛了不少，一个个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做学海无涯。 所以即使不知道风教授到底布置了什么任务，但是李长庚做好了王八……啊呸，玄武学宫危班孩子应该通过不了的准备。出于好奇他看过那六个孩子去的地方，楚莫怜李从心安善那三个去了被外神毁灭后的世界，猜测任务应该是重建之类的。而叶常乐他们去的地方李长庚看了一眼马上把望远镜镜盖合上，混蛋啊刚刚看了自己一眼的该不会是哪位外神吧我了个仙人板板，要不是隔着镜片老头子我就嗝屁了！ 这种被外神当作重点对象关注的世界，一般悄咪咪送学生过去也就是让学生去感受一下敌人的恐怖。然后名义上给个任务实际上只要活到最后一天都算及格的那种。结果钟牧之那个老实孩子还真的屁颠屁颠把任务给完成了？简直是给老头子我出难题。 李长庚艰难地抓了抓白发，虽然你们班特殊，分数是风教授打的，但是到时候评价可是我写的。老夫我都不知道你的题目是什么，该怎么夸你好？ 这难度和年度学**结差不多，我那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得受这份苦，这危班来了就没给我省心过。 辅导员办公室，李长庚愁眉苦脸地写着违心的套话，却没注意到风教授又发来两条短信。 “楚莫怜任务完成，评级，上下，三品。” “安善任务完成，评级，中上，四品。” “我其实真的不想当那种圣母男主角，看着都烦。” 拉莱耶，叶常乐轻轻地说道。黑雾巨人望着奈克瑟斯，没有动静。 “我觉得人做错事就一定得受到处罚。否则对那些没做错的人太不公平了。人类中有道电车难题，说一辆火车按照原定轨道行驶，但是轨道上有五个小孩在玩。而你可以拉下拉杆，把电车引向另一个轨道，那个轨道只有一个小孩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铁轨上。” “很多人说，为了救更多的人，我们不得不偶尔牺牲少数人。我觉得挺对的，但是在这里我不会拉拉杆。”叶常乐平静地接着说道，“即使那轨道上有十个，五十个，一百个一千个也一样。他们并不是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所迫害的无辜之人，他们应该为自己行为付出代价。而既然敢违背不断的告诫和劝说，自己去涉险，那么凭什么让别人承受他们的错误？” “所以，你选择回到我们中间？”黑雾巨人语气带着欣慰。 “不，我打算阻止你们。”叶常乐回答。 黑雾巨人：？？？？那你说这乱七八糟因果报应是图啥？ “我说了，做错事应该受到处罚。人类中基金会做错事，就应该被毁灭和埋葬。因为他们背信弃义，他们恩将仇报。” “但是，对于无辜的人呢？”叶常乐问道，“你知道在你传播怨气的时候有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找不到妈妈在那里哭泣么？她最后被踩死，她的血液就在我面前流淌；有对相依为命的爷孙，告诉逃跑的我，加油小伙子，好好活下去；还有一个白发的外国小姑娘，她只想活下去，她做错了什么？十年前十年前，这几个人和十年前能扯上什么关系？他们又对你们做了什么么？” “你们以为自己是无辜的么？你们开什么玩笑？”叶常乐狠狠地说道，“你们报复基金会报复十年前的罪人，为什么要带上他们？你们做下的恶，打着‘报仇’旗号就可以置身事外么？偷换概念么？” 黑雾巨人依然一言不发，半晌，终究是一声叹息。 “你说的对。但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做不了同类，就做敌人吧。”黑雾巨人嘶哑着说道，“没有正邪，没有对错。我们想要复仇，而你也想为无辜的人讨回公道。注定不是一路人，那就来吧。” 黑雾全面覆盖在红白巨人身上，奈克瑟斯也化为红色青年形态。 拉莱耶：……说了半天，还是要打啊？ 轰！拉莱耶方向，那射向天际的光流触目惊心。江静流和钟牧之相视一眼，一齐加快了速度。 “奈？”江静流隔空对钟牧之喊道。 “应该是，奈克瑟斯还活着。”钟牧之点头，“再快点，一定要赶上。” “嗯。”江静流点头，突然觉得自己和钟牧之有点像那句台词——“此时，貂蝉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回想着刚刚钟牧之所说的，即使到现在江静流都有些半信半疑。根据钟牧之的推测，这个世界之所以会出现怪兽的原因，是由于这个世界存在奥特曼，即光之一族。 大千世界，风格迥异，但是唯一不变的，是每个世界每个位面都以各种矛盾为核心来维持一个短暂的平衡。 由于光之一族的存在，旧日支配者才能够以光的反面来干涉这个世界，制造出了与光之一族相反的存在进行自己的计划。十年前，斗争了千年的光之一族与怪兽展开了拉莱耶之战，以两败俱伤为结局，两者都被人类封印在了历史深处。而实际上这一切都是旧日支配者计划的开始，祂真正打算用来操纵毁灭世界的工具根本不是自己制造怪兽，祂也清楚这种制造物没有能力毁掉一个位面的平和。在光之一族销声匿迹之后，祂一直在等待下一个——反正十年时间对他而言也不过是一场小憩。 他计划的真正开始是在奈克瑟斯到来之后。随着奈克瑟斯的到来，有了光明面的存在，旧日支配者又能够将手再一次伸到了这个世界，并且将黑暗面赋予了对人类仇恨了十年的曾经奥特一族。和旧日支配者做了交易的光之一族化身为哥尔赞，试图传播那还不成熟的怨念，但是被自己、钟牧之还有奈克瑟斯一起打败。光之力量加强的同时，怨气也得到了新的进化。 再加上李天禄那个蠢货，自以为可以获得光明的力量，谁知道却又一次给了旧日支配者干涉的机会，趁其打到奈克瑟斯的时候夺取了新的光明，将其转化为黑暗，从而彻底导致光明与黑暗的失衡。 真是一步步把自己往死里作。江静流再一次对那啥都不懂还自以为是的脑残报以鄙视，恐怕旧日支配者自己都没想到这个世界能有那么卖力替自己干活的“聪明人”，要是知道恐怕感动落泪了。 “别气了。”似乎猜到自己在想什么，钟牧之无奈地看了一眼微微鼓着腮的江静流，“从小我父亲就教育我，‘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一啄一饮，自有天意。” 我爹只告诉我，不要低估天才的下限，也别高估脑残的智商。江静流翻了翻白眼，没有接话。 第二十章：请你去世！ 这是第三次对波了。叶常乐喘着气暗暗叫苦，亏我还每次都特别注意一定要站在右边，生怕自古对波左边输的魔咒。 “再来！”黑雾一拳挥空，又一次双手凝聚起不同颜色的光芒，打算进行第四次光线的发射。 “等会！”叶常乐怒吼一声，在黑雾有些愣在原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挪到另一边，“好了继续。” “你在干嘛？”黑雾有些不知所措，觉得剧本好像有点跑偏。 “换个位置，那边风水不好不想站在左边。”叶常乐解释。 “可是……从这个方向看，你这边是左边。”黑雾指了指另一面。 混蛋！忘了摄像机镜头从正反两面拍摄左右是不一样的，那我怎么知道那边是左边啊我摔。叶常乐下意识地甩了甩手，沮丧万分。 “……如果真的那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打？”黑雾停手问道。 “你不懂，害怕是本性，坚持是风骨。”叶常乐叹气，“就好像我肯定害怕被你打死，毕竟上一次被斯佩休姆正面击中我昏迷到差点没回来。但是我又不能退后，因为如果我退后了那么以后我每次睡觉肯定都会做噩梦。我还常去711便利店，不想每次去便利店都感到愧疚。” “……你这样的情感，和十年前我们一族的想法一模一样。” “但是正因为这种莫名的幸存者愧疚感，我们才被利用被欺骗，直到踏上毁灭。”黑雾冷笑，“醒醒吧奈克瑟斯，他们的死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才是一个种族的生物，为什么为了异族而在这里自相残杀？” “谁和你一个……” 叶常乐慌忙闭上嘴巴，黑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出了八分光轮的起手式，手掌中旋转着构成齿轮形状的光圈，猛地往自己方向劈来。 “你大爷玩偷袭！” “趴下！” 来自两方的声音同时吼道，叶常乐重重跌倒在地，只听到耳畔传来爆炸声。 “他们找来了。”黑雾巨人隐忍的语气中带着一触即发的怒火。 身后，密密麻麻的飞机舰艇不知道什么时候包围了这座岛屿，剑拔弩张。 “这就是你说的无辜人类？”黑雾的话让叶常乐的心情低落到谷底。 他无力反驳。 “既然还敢反抗，那看来是恐惧还不够深刻。”黑雾将奈克瑟斯护在身后，冷笑起来，“十年前我们同胞在这里毁灭，十年后就让他们来这里复仇吧！” “等会！”叶常乐急忙伸手拦住黑雾，“他们作为人类的防卫部队，对入侵者进行攻击也是本职工作。这种不浪费纳税人钱的行为应该值得尊重才对。” “是啊我知道。但是我们是复仇者。对于这些防卫部队，毁掉才是我们的本职。”黑雾甩开奈克瑟斯的手，“你也看到了，他们对我的态度根本不存在什么爱恨，只想着将我们彻底埋葬，就好像埋葬一段他们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 叶常乐头疼，刚才只是巨人间的战斗，如果他或者黑雾一方获胜，则自然分出了未来的方向。但是现在掺合了人类的加入，这场战斗就变得复杂而诡异起来。“不伤害无辜之人。”是自己和黑雾战斗的理由，但是这些防卫部队到底算不算无辜实在是很难判断。而和奈克瑟斯彻底融合的自己其实心底对光之一族的归属感不逊于人类那边。在这里拦住黑雾，自己又是以什么理由和什么身份？ 没等叶常乐纠结完毕，来自战机装载的**已经轰然而至，一如第一次变身时叶常乐所面对的**弹幕。来不及多想，两位巨人同时张开了光罩，来护住自身周围的一切。 “给我退下！”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斩落数颗**后滞空在人类千军万马面前。女孩云鬟雾鬓，如清都紫微下凡而至的仙人，仙姿佚貌而又气势凌然。 “神使？”飞机战舰中，不少士兵下意识喊出这次词语。黑雾漠然望着一人呵住千军的少女，神色不变。 “江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似乎是这支部队的总指挥，一个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用无线电问道。 “这件事，我们来解决，你们不需要插手。”少女没有多浪费一个眼神，依旧神色冷清。 “江小姐，虽然我们确实感激您和钟先生在这几天的鼎力相助，但是事关人类危急存亡，请恕本人无法妥协。”无线电那边，声音坚决地说道。 “在下愚见，还是先撤退比较好。”另一个声音从无线电里传来，伴随一声怒喝和一阵兵荒马乱。 偌大的拉莱耶因为这场变故，鸦雀无声，所有人甚至连黑雾巨人都在等待着无线电那头的结果。 “哼，既然如此。我们就卖钟先生一个面子。”指挥的声音依旧沉稳凝重，只是透着一股恨意，“一天，我们就给一天时间，如果入侵者还不缴械投降，那么到时候无论是江小姐还是钟先生，请都不要再来妨碍。否则，即使拼掉这条老命不要，我也一定身先士卒。” 你个跑龙套哪来那么多话，还身先士卒，放狠话谁不会啊我小学就会对那些欺负我的人说你等着我找我哥哥来打你。叶常乐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还好这个动作无法反映在奈克瑟斯身上，否则所有人都得承受一次奥特白眼。 “哼。”一旁黑雾也冷笑一声，只让叶常乐觉得丢人丢到家了。 悄咪咪涌过来的部队又悄咪咪退去，没翻起几个浪花，让叶常乐不禁怀疑这该不会是为了衬托江静流和钟牧之作用而找来的托吧？ “那么现在可以谈谈了么？”江静流向两位巨人方向问道。 “我不觉得我和人类有什么话好谈。”黑雾漫不经心，“你以为你替我解围了？那种程度武力，我还真不放在眼里。人类全盛时期都不曾获得胜利，何况现在这种苟延残喘的局面。” “咱知道，所以咱其实是在救他们。”江静流点头，“不过你也搞错了一点，咱刚才的话不是对你说的，是对奈克瑟斯说的。” “我？”叶常乐有些茫然，一瞬间心里一阵担心，她不会知道我是谁了吧？这会影响“诺亚之心”使用吧？ “没错。”江静流点头，“咱和钟牧之——就是和咱在一起的另一位男生，希望奈克瑟斯先生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这算啥？请我去世的委婉客气说法？叶常乐惊呆了，怎么矛头突然就指向我了？还一见面就是要死要活？ 第二十一章：不原谅，也别忘记 “……综上，正因为奈克瑟斯先生您的存在，才导致了这个世界出现的光暗失衡。”解释完前因后果，钟牧之也从总指挥坐镇的后方来到拉莱耶，和江静流一同等待叶常乐的选择。 “但是问题是，你们怎么能肯定在我消失后黑暗面就会消失。”丝毫没有避讳黑雾的存在，躲在奈克瑟斯身体中的叶常乐问道，“如果因为有光才有暗，那么光明与黑暗又怎么会出现现在这种明显失衡的状态？” “这是旧日支配者的操纵。”钟牧之回答，“而且您可能没有明白我们的意思，黑暗和光明并非完全的平衡才算是稳态。一时某一方占上风是完全合理的。但是旧日支配者想的却是用邪性的手段将光扭转为暗，从而使得一方崩溃。” “您和黑雾的战斗没有任何意义，对于目前已经千疮百孔的世界而言，无论是代表光明的您胜利还是黑暗的黑雾胜利，旧日支配者都已经完成了它的目标，这个世界通过黑雾的蔓延已经埋下了太多的丑陋与邪恶，而这和光暗之争没有任何关系。就好像那个叫做李天禄的人类，他所作所为同时存在着盗火者的悲壮和卑劣。这和光明黑暗没有关系，而是为旧日支配者提供了名为扭曲的养料。”钟牧之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黑雾巨人，继续说道，“维持矛盾平衡世界是我们的责任，而旧日支配者则以扭曲为食，迫切希望每个触手波及的世界失去平衡。” “那我所需要做的是？”叶常乐有些茫然，这种费脑子的事情不适合他，对他而言告诉他接下来该干嘛比解释简单得多。 “我们希望您能够离开这个世界。”钟牧之不卑不亢地说道，“因为原本不应该出现的黑暗，是您带来的。” 场面陷入极度的安静。 “呵呵。” 黑雾巨人发出不屑的嗤笑。 “听到了么奈克瑟斯，这两人和那些人类没什么区别，出了事情先想着把错甩给别人，靠着别人解决问题，却又因为别人没彻底按照自己心意完成而迁怒别人——人类就是这样一种不能承受恩惠的东西。” “请听我说完。”钟牧之从虚空中拿出一份文件，“这是基金会内部以及地下室一些资料的合集，结合我和江同学这一周的收集情况，我们差不多找到了当时执意施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决策者们。” “而很神奇的是，他们所有人都在决策前几个月，参加过一次高层聚会。我们查了那次聚会的组织者，发现不是个人那么简单，而是一个没怎么听过名字的组织。——阿尔卡纳之眼。” 听起来比“咸鱼学府”厉害多了。叶常乐吐槽道。 “阿尔卡纳之眼？”黑雾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哼，从未听过，莫不是你拿来诓我而随意编造的名字？” “各种证据痕迹在这，等会请先生自己翻阅。”钟牧之扬了扬手中的资料，“那个组织确实诡异，连我和江同学利用各自渠道都不曾听闻过这个组织。但是他们的成员和实力却不容小觑，我们怀疑，这次事件中，有人利用心理暗示和催眠来蛊惑煽动基金会决策者做出施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决策。” “催眠？心理暗示？”黑雾冷笑，“用这种话敷衍我，你是在……” “那么请问前辈！”钟牧之猛然提高声音，“您自称光之一族的复仇者。您的名字又叫什么？” “愚蠢问题，我叫……”黑雾张了张嘴，却猛然愣住。 不会吧大哥？我以为叫你黑雾巨人是因为懒得起新名字，结果你压根没有名字么？叶常乐对这种骚操作目瞪口呆。 “光之一族帮助人类并非毫无理由，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握着剑的江静流轻轻说道，“正是因为人类和光之一族存在着相互合作共同战斗的情谊，才能让光之一族无怨无悔那么久。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以及哥尔赞体内那位只有悲愤只有恨的情绪，让我感到很奇怪——爱和恨不会那么快的对立，就好像看到很久以前喜欢的人，即使再时过境迁，也还会残留一份悸动。而你们，没有。” “……”黑雾笼罩的巨人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很久以前的故事，又似乎只是原地发呆。 “仿佛噩梦初醒一般。”巨人再一次出声，却显得有些沙哑。 “如果前辈您还是不能放下十年前的仇恨。那么这份名单给你。”钟牧之放下名单，往后退一步行礼道，“只求能放过那些无辜之人。” “也放过你们光之一族自己。”江静流补充。 拉莱耶岛，海浪阵阵拍打着海岸，海风吹拂着整个岛屿。拉莱耶在世界的东南方，这里本应该有着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海风，和茂密的植被。但是接连的战斗，留下的却是满目苍夷。被斯佩休姆击中的岩石**的露在外面，仿佛这座岛屿的眼泪。 之前说拉莱耶不会说话。 但是原来它会哭。 “我还有话想和奈克瑟斯谈谈，你们能回避一下么？” “当然，”钟江两人点了点头，默默退到远处。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恢复到人类体型大小的黑雾巨人站在海岸的礁石上，对同样变为人类大小的奈克瑟斯说道。“你好像认识那两个人类？” “这……”叶常乐不知道被同为光之一族的人知道算不算诺亚之心提到的注意事项。 “不必告诉我。”巨人，不，现在已经是常人大小的黑雾说道，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好像一场梦一样，战斗，屠杀，报仇……如果不是那两个年轻人找到的答案，恐怕我依然只看到仇恨，而再也回不了头。” “其实这不算你或者人类的错，是旧日支配者……” “你真的这么觉得？”黑雾似乎笑了一下，“如果不是我们心中都有那么一丝扭曲疯狂的念头，又怎么会被蛊惑？” “这种念头谁没有？我小时候还想过要和喜欢的小姑娘结婚，如果有人敢娶她我就抢婚。”叶常乐说着自己笑了出来，“看到没见过的生物会害怕想要不要先弄死再说，被欺负了最气的时候恨不得报复对方全家……我们之所以没堕落成那种怪物不过是因为我们脑中有那么一道门阀，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而你们只是被人偷偷撬了锁，才让野兽被放了出来。” “不过说到底，谁还没有内心的野兽呢？” “是啊……我们一直自诩为光明的代表，却成为扭曲散播丑陋的媒介，真是讽刺。”黑雾叹了口气，“其实你说的对，当我们的复仇牵扯到无辜之人的时候，我们也就没有任何立场去仇恨他人的不义……” “真想让这句话被那位小姑娘听到啊。”叶常乐笑了笑，“只可惜她再也听不到了。” “这时候不应该安慰犯错的人来开解对方么？”似乎是心情有些轻松了点，黑雾竟然调侃了一句。 “我有什么资格替别人原谅？就好像我不会告诉人类没事的光之一族原谅你们背信弃义的行为。我不知道你接下来打算干嘛，不过如果能记得有很多已经没法说出原谅这句话的人存在，或许能够避免下一次悲剧。”叶常乐望着海面，平静说道。“这个给你。这是那个女孩的发夹，她想活下去，想过美好精彩，由悲伤和喜悦织成的人生。我想，你别原谅，也别忘记。”手中浮现莉丝提娅的发夹，黑雾接过，默默地看着上面的血迹。 “是啊，大家都别原谅，也别忘怀。”黑雾点头。 一阵沉默后，“我们打算走了，离开这个星球，再也不回来。” “会很艰难吧？”叶常乐问道。 “活着哪有不艰难的时候，我觉得m78星系那边好像挺适合的，打算先去看看。”黑雾摊了摊手，“也许哪一天你到达哪颗光照耀不到的星球，我们还能遇见。” “那可得飞很远哈哈哈。”叶常乐伸出手，“虽然他们叫我奈克瑟斯，但是其实我人类的时候叫叶常乐。” “初代。”黑雾握住叶常乐的手，“我是第一个遇到人类的奥特曼。” 我以为你会叫沙福林或者炎头……不过招式不对似乎也不太可能。 “对了，我一时半会没有什么可以送你的。只能送我前辈给我说过的话。”初代想了想，说道，“奥特曼身躯很大，所以它背后的阴影也很巨大。大部分的战斗是很孤独的，也很痛苦。但是从来没有人能强迫你战斗，而你每一次挺身而出，都一定有你为之战斗的理由。别忘了这份理由，别变成麻木的战争机器。” 说罢，初代摇了摇头苦笑，“可惜我自己都没做到。” “后会有期啦……其实我从来没见过你所化身的巨人，虽然很好奇你到底是谁，但是这是你自己要面对的故事了。”黑雾慢慢飘散，曾经被笼罩着无法看清的身躯出现在叶常乐面前。拉莱耶地区挥之不去的阴天终于结束，无数道阳光穿破乌云笼罩在这个生机败坏的大地。 死者得到安息，生者得到解脱。而黑雾所化的巨人和怪物，也就是曾经的光之一族，消失在了这片大地。 “好运来哇好运来~”变回人类的叶常乐口袋中，那块玉简响起奇怪的声音并发出璀璨的光芒。 “江静流任务完成，评级。上下，三品。” “叶常乐任务完成，评级。上中，二品。” 正在食堂吃饭的李长庚不会想到，等自己回去面对的将会是怎么一场波澜壮阔的心情变化。 “乌冬面真好吃啊！趁那群混小子还没返校军训还没开始我要多吃点！”无知者的幸福真的非常简单。 第二十二章：骂骂咧咧开始军训 李长庚围着叶常乐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大爷你别这样看着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这剧情要往不可描述方面发展，虽然这年头耽美年下年上真的超级火，比我们有看头的多……”叶常乐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说道。 “闭嘴吧你。”李长庚头上青筋暴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合时宜吐槽，我真是左看右看都不认为你可以获得二品评价。” “我一条咸鱼好好躺在沙发上，也没招谁也没惹谁，人畜无害的混吃等死，结果被你们大手一招拉到这什么乱七八糟学府，连口茶都不让人喝就丢进一个又有丧尸又有怪兽的世界，我要是连抱怨都不行你干脆杀了我算了。”叶常乐坐在辅导员办公室的沙发上翻着白眼，远处钟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李长庚有些语塞。 “而且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招我，我又不是什么天生战狂，身上也没背着系统啊空间啊老爷爷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叶常乐摊了摊手，做出一副不信你搜的样子，“你说人家特招生没过一会就开启龙傲天模式，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老头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把名额给错了？” 什么风教授另眼相看这种理由叶常乐是真的丝毫不信，对于刚从九死一生的外神世界出来的叶常乐而言，这些话已经不得不说了。本来以为自己来到这个学府可以奇遇连连风生水起，左拥右抱人生巅峰，但是现在看起来活命都很难，这让本就不大情愿的叶常乐有些后怕。 谁让我是国家退堂鼓一级大师？ 我也不知道啊是风教授另眼相看你，我一个辅导员能怎么办？虽然内心咆哮，但是李长庚还是非常乐呵呵笑道，“别别别年轻人，天赋运气什么都不是修行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一颗不放弃的心。” “喂别灌鸡汤我求求你，我发现了每次某本书想要灌鸡汤就非常败好感，大家各自人生不同，互不干涉懂得都懂。你灌一次我们这点击率降一下还让不让人活了？”叶常乐翻了翻白眼。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懂。”李长庚有些跟不上思路，只能打了个哈哈，“因为‘诺亚之心’特殊性，你的本次成绩我们会给你保密，对外就说你很早就已经待在医务室治疗了并没有参与之后的事情。说真的叶同学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要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是啊是啊有些造房子有些烧柴火嘛。”叶常乐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不肯告诉我就拉倒，问题是我是真的不太追得上那些同学进度，如果以后什么不及格啊就别怪我了。我在自己大学英语四级考了好几次都没过，我是真的咸鱼。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回去吧，接下来会开始军训，好好享受大一生活。”李长庚点头，看着径直走出门的叶常乐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之前就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大学也要考四六级证书。” 走到门口的叶常乐一个踉跄。 “还治不了小子你。”李长庚心情不错地哼了一声，看着叶常乐失魂落魄走出去笑容满面，咳嗽了一下。“下一位，钟牧之同学。” “李老头叫你干嘛了？”凑过来问的是那位没怎么打交道的李从心。 “就说了摸底考试的一些有的没的，然后提醒我军训开始了之类的……对了从心，我们要怎么军训啊这环境？丢水里练游泳么？” “不至于吧……我记得我老爹说一般是请那种很厉害的教练来训练体能和技法之类的，可能会一些‘息壤’来造平台吧？” “‘息壤’是啥？” “大禹治水听过没有？”李从心眉飞色舞。 “哦所以是……” “对，是他爹用的那个神物，能够自己生长空间无限的土地。”李从心点头。 叶常乐觉得自己和这家伙应该没办法好好相处。 “听说应该是大唐第一剑客裴旻裴先生来教导我们，他似乎也是我们以后体能课的老师。”一声柔柔的声音插入两位男生的谈话中，名为楚莫怜的女生轻轻向两位笑了笑，“对不起，听到你们在讨论军训的事情一时没有忍住接话了。” 江静流看了看众人。 “没事没事，反正一个班的。”李从心摇手，“摸底考试的时候还多亏楚同学照顾了。” 楚莫怜俏脸一红，似乎有些羞涩，“是我麻烦你和安善同学了，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不用那么客气。” 江静流看了看众人。 “那莫怜你还加同学两个字？”似乎是被几位对话吸引，一位大大咧咧的女生也凑了过来，“我听隔壁班说，他们的教官是东海龙三太子，只希望我们教官和三太子一样颜值。” 江静流看了看众人。 “大唐第一剑客，想来应该也是风华绝代。”楚莫怜抿嘴笑道，“毕竟那位可是诗仙太白的剑术老师，我曾有幸见过谪仙舞剑，当真是风流满京华。” “江同学，李老师找你。”总算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的钟牧之对看着众人的江静流轻轻说道，“我觉得你应该很想说话，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我来替你讲出来。” “没！”江静流慌张摇头，然后如释重负跑到辅导员办公室。 “在下钟牧之，对了，几位是……？”钟牧之对众人行礼，然后笑容和煦地对叶常乐说道，“叶同学怎么不介绍一下？” 众人：？？？？ 叶常乐：我有个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持着“危”字牌的众人根据通知来到玄武湖畔，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正站在河边一脸严肃。“不会吧这是我们的教官？”安善第一个没忍住，“幻想破灭了的感觉。” “应该不是，这个好像是我入学的时候测试我相性的大叔……我可去他丫的相性，明明是测欧非。”叶常乐安慰道，“可能是带我们去训练平台的助教？几日不见他倒是又黑了不少。” “你们几个，是打算让我过去请你么？”大汉冲这边怒喝一声，“军训第一天就这么没有规矩，还不滚过来集合！” “好了这次幻想真的没有了。”李从心耸了耸肩，对满脸写着“高兴”的安善捅刀。 “还是先快点过去吧，感觉裴教官好像有些生气。”楚莫怜提醒道。 “快。”总算找到机会刷存在感的江静流吐出一个字。 兵荒马乱跑到大汉面前，大汉环顾了一下四周，冲叶常乐笑了笑，“呦，这不是那位‘从今往后五百年’嘛？这么巧啊？” 这家伙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叶常乐硬着头皮讪笑，“哈哈哈教官我那时候年少无知……” “不不不，你这不是年少无知，分明是年少有为。”大汉旁若无人，只顾着和叶常乐对话，“老夫也算见过不少入学测相性的，无论是低调还是狂妄都见过。但是像你这样，什么都不懂先来一句嚣张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教官见笑了……”叶常乐心说我姿态已经很低了，放过我。 “你先跑三十圈怎么样？” “教官你杀了我吧。”叶常乐突然一身正气凌然。 “反抗？”大汉点头，“那么由于叶常乐的不配合，违背了军令。你们这个班的，作为一个集体，都陪着他挨处分，跑三十圈吧？” “我突然觉得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叶常乐慌忙站出来，我可不想第一天军训就被队友记恨。 “行，你单独加训六十，其他人三十。”大汉咧嘴一笑，“玄武湖半径一公里，今天上午你们要是没有跑完……” “就没有午饭？”李从心有些瑟瑟发抖。 大汉哈哈大笑，“怎么可能，军训嘛我又不是魔鬼。不吃饱怎么训练。上午没跑完，就继续下午跑呗，当然下午还有下午的训练，不能耽误。反正一天十二时辰二十四小时，长着呢……” 裴旻还没来得及说完，叶常乐已经撒腿往外跑去。 “！”江静流做了一个震惊的表情，然后也马上跟了出去。 “快走了风度翩翩的健忘症钟同学！这个混蛋教官可能是个魔鬼！”剩下的人也反应过来，安善拉着还保持着风度的钟牧之呼一下冲了出去。 “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嘛。”裴旻眯着眼笑着点点头，笑容残忍如恶狼。 “加油啊，普通凡人叶常乐。” 第二十三章：满堂花醉三千克，一剑霜寒十四周 只有在这个时候叶常乐才能体会到自己已经摆脱普通人世界，彻底进入了神仙的领域。 毕竟只有神仙才能绕着一个半径一公里的湖一上午跑上六十圈！哪怕自己身体已经被“诺亚之心”影响了也没有用！肉体凡胎真的是有极限的，修仙不能把脂肪酸修没掉！ 出于同学友谊，另外五位同学决定主动分摊一下叶常乐的负担，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教官本来就是想要刁难他们，叶常乐只是给他一个借题发挥的借口。虽然李从心非常想要溜走，但是被安善按住后老老实实地参与了同甘共苦行动。叶常乐的六十圈，其他人的三十圈，差不多人均三十五刚好。 然而一上午下来，即使是江静流这样以体术见长的都感到四肢残废无力说话，更不用说钟牧之李从心安善三人，反倒是本以为柔柔弱弱的楚莫怜还是咬着银牙坚持着甚至没被江静流甩下。 整个上午便是以楚莫怜和江静流两位女中豪杰为领跑，叶常乐其次，李从心安善钟牧之这样的顺序跑下来。在那天导员谈话后发现钟牧之有非常奇怪的健忘症后大家都对这位风度翩翩的同学非常照顾，眼神中带着同情。 钟牧之：……在下再强调一遍，在下只是功法原因某些琐事容易忘记，并不是智商有问题。 反正最后一上午以江静流楚莫怜还有叶常乐多跑了三圈为结束，看到终点的时候叶某人差点昏迷过去一睡不起，结果被教官拎着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拽到阴凉处恢复。 “没想到还挺可以的啊从今往后五百年同学。”裴旻摸着下巴嘿嘿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会跑到一般跳湖里直接一了百了。” “你说的是人话么……”训练结束后的叶常乐气喘吁吁。 “当然是，怎么，听不懂么？”裴旻环顾已经精疲力竭的危班同学，“这样的初步体适能会在接下来的日子一直陪伴大家，希望大家之后也要有这种不死不休的拼劲和动力。” 混蛋啊，你一张嘴我们跑断腿，你是人啊？！叶常乐嘴巴冒火，喉咙干涸，肺部如火烧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发颤，只有用愤怒的眼神表达自己的仇恨。 “下午的训练会相对轻松一点，我会教你们各种兵器的运气和使用技法，当然我最擅长的是剑法。”一旁的江静流眼睛突然发光，不禁让叶常乐怀疑现在把她放在黑暗处她的眼睛能当灯泡用。“晚上我会带你们出去和各个班级互动熟悉，一般是唱歌之类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有啥用，但是李长庚说是什么学府文化素质培养……” “大家先回去吃饭休息，下午两点我们在这里集合，记得穿轻便的衣服和鞋子……说你呢穿着板鞋的李从心李怂怂。”裴旻对李从心笑骂。 “裴教官！我们需要自己带武器么？”安善举手提问。 “你以后练习枪械射击自己带枪？”裴旻翻了个白眼，“人带过来就行，我怕你们这些富二代***等会给我整个什么诛仙剑还控制不了，等会我一个月工资还不够赔学校建筑损失费。” “我真的觉得我不行了。”玄武学宫第二食堂，李从心沮丧着把芋头咸肉饭送入嘴里，努力咽下去，“我真的快脱水了，喝了两瓶还口渴，我就差把玄武湖喝掉。我一点都不想吃饭，但是我又怕低血糖。” “你们修仙的也能低血糖？”叶常乐没理会他的哭诉，扒拉了几下牛肉面。 “我们修仙的还吃食堂呢。”李从心没好气地说，“像我们这种学生再厉害也不至于吸风饮露啊，那是什么太清境界的人才做到的，他们都是一群红尘仙。” 反正我到现在也没搞懂你们的等级划分依据，我只知道自己目前似乎差不多算是个太阴低阶，初步摆脱凡人限制的境界。你和我说再多也是白说。叶常乐并没有多在意，敷衍点了点头，“二餐的饭好像也没比一餐好吃到哪里，还那么贵。” 作为一个欠着学校不少灵石，靠着“助学贷款”救济的学生，对每一块多花出的灵石都是割肉般心疼。虽然父母还是在月初转给自己一笔钱，但是看到自己那个世界货币和灵石的兑率叶常乐知难而退了。 一灵石换十块华夏币，我还是等假期回家做代购吧。 “毕竟环境好，位置也好。”一旁安善插嘴，“一餐在我们宿舍旁边，只对玄武学宫学生开放，需要刷学生证（木牌）才能乘小舟抵达，它在玄武学宫比较边缘的地方；二餐那可是在玄武学宫中央，大二大三他们住的地方附近，对全学府开放的玄武学宫牌面。学长学姐他们怎么都比我们有钱，毕竟经历各种考试后也有了一定家底。” “不过要说奢侈还是三餐，一杯仙鹤饮十灵石，反正我是吃不起。”李从心嚼着米饭咂舌，“除非有组织聚会，否则一般人没人会主动去那吧？除了学府的老师教授。” 叶常乐埋头苦吃，他觉得这些家伙似乎都在聊接下来的伏笔，而他不想接触这些伏笔。毕竟他连下午该怎么过去都不知道。 同样举动的还有江静流和钟牧之，不过前者是因为插不上话，后者是遵循食不语的规则。 “休息的怎么样？” 看到你这个笑脸我就累了。叶常乐下意识捏了捏发酸的腿，流着冷汗。 “无论休息怎么样，都继续开始接下来的项目吧。”大汉根本没想要什么回答，而是自顾自拿出一块小泥土，“你们往后稍稍，小心被埋土里。” “这么一小块怎么……”叶常乐闭嘴了。他看见那块小泥土被裴旻放在地上，逐渐增大，变成了能够站上所有人的小草坪。 “站稳了！”裴旻喝道，双臂一挥，“起！” 整块土地腾空而起，并且不断扩大，不一会就如一个足球场一般，悬浮在空中周围云雾翻涌。 除了叶常乐以外，其他人似乎见怪不怪，这让一时失控没控制好表情的叶某人感到非常丢人。 “闲话少说，接下来我要给大家做一个选择。”大汉擦了擦额角的汗，这一波操作对他而言似乎也不轻松，“你们是想在军训期间学术法还是体术？” “请问。”楚莫怜微微举手，大汉冲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能两个都学？” “食不厌精。就半个月军训想两个都学，结果只会是两个都疏松。我有信心让你们在半个月内将其中一项及能学到登堂，但是入室就得靠你们自己的努力。如果贪心全都想学，只会是连门槛都摸不到。所以你们每一个人，只能选其中一样。”大汉少见地语重心长说了那么长一段话。“我知道你们可能有比我的招式更加高明的家传功法，比如钟家‘太上’心决和江家剑法，但是将我军训所教导的作为一种参照，想必也会有所收获。” “那请问，分别是哪两个？”叶常乐问道。 大汉嘿嘿一笑，“也罢，让你们见识一下也行。” “第一种，结合公孙大娘的《剑器》与我自己所擅长的剑势，以乱取定，以险求安。”裴旻从腰间取下长剑，一剑挥出，却似千剑同出，绚丽夺目。长剑如黑龙，顷刻间呼啸而至，周围竟生出无数片璀璨鲜艳却又虚幻如泡沫般诡异的花瓣，美丽却又危险，带着让人沉醉却又恐惧的气息，让危班各位一下子竟然有些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防御，“一剑倾城，花满长安。” “学府中那位教诗文的贯休写过一句非常有气魄的诗句，‘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我在学府修炼的几年，取第一种术法名为‘满堂花醉’，满堂花醉三千克，意思是这招使出，虽然只是三千克的重剑，依然可以所向披靡。” ……贯休一定气死了吧，我琢磨着你们两个一定非常不和。 “第二招，结合太白的《侠客行》和我所擅长的剑气，和刚刚的满堂花醉不同，这挥出的一剑也只有一剑，所以它只是剑法，不是术法。”裴旻说罢气定神闲，然后在大家都以为他快睡着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手握长剑，剑随身起。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众人身后，而在此时，众人耳畔才响起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如电闪雷鸣般甚至带着迟来的剑鸣。 “我这招叫做‘一剑霜寒’，一剑霜寒十四周。意思是我这一招对任何人使用，都会让他见之难以忘怀，背后寒意十四周才能平息。”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位到底是故意气贯休还是真的文盲，但是就这两手，连没听过吐槽腹诽的叶常乐都有些叹为观止，一时间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以你们想学哪一个？” 第二十四章：不敲我三下脑袋背着手出门么？ 有着严重选择困难症的叶常乐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回头看到李从心和安善也和自己做出同样的举动。 好巧啊你也是么……三个人交流了一下眼神，露出遇到同类的微笑。 “二。”果然最快做出选择的还是人狠平时话不多的江静流（打架的时候话特别多），而且做出的选择也非常符合大家的猜测，对于江同学而言什么花里胡哨的花瓣啦气泡啦根本没有意义，只单纯追求剑道最强的她自然是选择那一剑破万法的“一剑霜寒”。 教官点了点头，“果然。‘一剑霜寒’需要极大的爆发力和体力，初学者刚开始差不多一剑就精疲力竭了。” “所以为了能够有足够的体力使用它，静流啊你从息壤上下去，绕湖边再跑个三十圈吧。” 江静流微微皱眉，点了点头，然后一言不发从息壤跳下。 看到这一幕李从心马上挤到教官面前，露出犹如二哈般乖巧懂事的笑容，“教官我想学‘满堂花醉’。” “好奇怪，为什么看到你这笑容我就很想揍你……”裴旻嘟囔了一句，“‘满堂花醉’需要的是对剑的理解和对术法的运用。你知道每个人术法使用是上限的吧？” “我懂，灵力啦斗气啦元素啦什么乱七八糟都是有限的，就好像游戏中蓝条一样。”李从心点头。 “你能理解真的太好了。”裴旻笑道，“你去那个角落，把自己最强的术法不断用出来，提高自己丹田容量上限。” “……等会，这每一次丹田空虚的感觉和肾虚的感觉一模一样，一下午不断肾亏教官你是开玩笑的吧哈哈哈。” 裴旻没有笑。 于是李从心也没法笑了，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于是哭丧着脸往角落走去。 “你们剩下的选什么？”裴旻望向众人，眼神不善。 “教官阁下，在下想请教‘满堂花醉’。”这文绉绉的是钟牧之，顺带一提这家伙似乎又忘了教官叫啥。 “大叔我想学‘满堂花醉’！对啦这个花瓣能不能变成真的那种，那我就能捡回来卖花了！……啊不能啊，那也行，我以后谁家有红白喜事我就去那边当场景布置师，可以收费贵一点，不过花能变色么桃花有点不合适……诶大叔你别撵我我自己回去练习啦！”这是安善……说真的当时听到对话叶常乐真的叹为观止。 “老师好，我想学‘一剑霜寒’。”捏着衣角有些腼腆的是楚莫怜，似乎是非常不好意思一般，“我天生力气比较大，家里人也让我学习体术多一点。” 我好像有点知道你当时是怎么把那个倒霉孩子揍住院的了……恐怕不是有点。还在发散着思绪的叶常乐终于被裴旻点名道姓提问了，“喂，叶常乐，你想学什么，还没想好？” “因为我体术和术法都没有系统学习过，我真不知道我该学什么啊？”叶常乐苦笑，从被诺亚之心改造的角度来看，自己似乎体术方面有些优势，但是和江静流楚莫怜比起来底子似乎又差太多了，前者被大楼压地下安然无恙，后者一拳撂倒同样的新生。 “我也考虑到了你这种麻烦……”裴旻摸了摸下巴，叶常乐悄咪咪瞥了两眼，满怀期待。 来了来了，到了主角由于某种原因被另眼相看，敲三下脑袋半夜学习七十二变……呸，学**神通的环节了。虽然我的某种原因是菜听起来有些丢人，但是无论如何我肯定要开始走向逆袭道路了！ “那你干脆先都别学，练体能去吧？”裴旻郑重说道，“开学后你的五行术法老师应该会稍微系统讲解一下五行术法的有关知识，虽然这种课其他人一般是玩手机啦开小差，不过对你而言是属于那种你也听得懂的课。” 什么叫我也听得懂？说的我像个弱智一样？叶常乐气结。“教官你没比较适合我的东西么？” “我压箱底的都在这里了哪还有藏私。对了我还会一套王八拳你学不学？” “不用了王八拳我也会。”叶常乐翻了翻白眼，随即开始哭丧着脸，“教官你想想办法啊我真的很想成为剑仙啊，又帅又有型，白衣飘飘一剑斩出斩断的不光是敌人的希望，还有小姐姐们的高冷和矜持！” “我怀疑你对剑仙这职业有误解。”裴旻心说这家伙果然和李长庚说的一样难搞，“那这样吧，你两样都学，满意了吧？” 叶常乐愣住，“可是你刚刚说要专精……” “人家都是各道精英各有章法，所学所得比我不遑多让。我让他们专精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真正适合的不是我的功法，而是各自选定的道路。”裴旻叹了口气，“而你这一张白纸，到现在除了我这两招还见过谁的招式？在白纸上作画就不需要考虑会不会破坏原本画的意境和笔法。” “可我以后会不会两招都学不精？” “所以啊，多亏了我是你们以后的体适能老师。”裴旻扶额，“到时候正式开学的时候你记得选修中选一门我的剑法课，然后继续练习这两式。” “好的我明白了。”叶常乐点头，望着裴旻眼神闪烁。 “别，别拿那么恶心的眼神看老子，快给我去跑圈去，笨鸟先飞懂不懂！”裴旻狠狠拍了一下叶常乐后背，“快滚快滚，老夫怎么说也是一代剑神，压箱底的两式都教给你你别给老夫丢人！” “哦哦哦！”叶常乐慌忙往息壤下跳，“诶等会！教官我不会飞——” “这不太好吧？”过来视察的李长庚从阴影处走出来，“好像有点违反教学规定？” “那你和风教授举报去吧。”裴旻头也不回。 李长庚苦笑，“一个两个都这样，这小子到底怎么的就被你们青眼相看了？根骨很优秀么？” “烂，你拿石头往人堆里砸能砸倒一大片和他天赋差不多的人。” “那你们？” “风教授我不知道怎么想，我只是觉得，在这个学校里，他是我见过最像凡人的修仙者。” “他本来就是凡人。” “你见过一个凡人能够一上午绕玄武湖跑那么多圈？虽然不知道‘诺亚之心’给他带来了什么增幅，但是他明显已经不是凡人了。” “不过是因为还弱小，所以才保留凡人心性。”李长庚摇头。 “这我不懂，不过至少现在，他最像我们以前的样子……不，应该说所有人以前的样子。”裴旻叉着腰哈哈笑道，“看着他就好像看着刚刚踏上仙途的自己，还有刚刚进入学府的自己。” “当呼风唤雨的仙人久了，怀念起凡人的弱小了？”李长庚摇头，“挺虚伪的。” “虚伪也好真诚也罢，先这样吧。”裴旻说道，然后回头皱了皱眉头。 “你刚刚是不是监督的时候偷偷躲在阴凉处了？我要向院长举报。” “别别别，今晚三餐我请你喝酒！” 第二十五章：来这里让学姐欺负一下 “李，李从心……”叶常乐瘫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奄奄一息。“我可能是回不了家了，如果我倒下了，你记得去我房间的柜子里，把我在这个学校穿过的衣服送给我父母。到时候每年今日记得给来我坟前祭酒洒茶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那还是你自己去吧。”李从心虚弱地说，“我感觉我现在就和我皇兄说的那什么从七八个女人床上起来一样……” “要开车出去开，莫怜静流还在这里。”安善气息奄奄，“那个什么裴旻就是个魔鬼！” “大家还是快休息一下吧，毕竟军训还有一周左右。”楚莫怜端坐在坐垫上，手指一点洒出一些蓝色的水珠，落在瘫痪三人组身上泛出金光。 “莫怜小天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安善哇的一声爬起来抱住楚莫怜，“天呐真的是仙子姐姐。” “你们，在干嘛？”刚回休息室的钟牧之望着躺沙发躺地上的两位男生和搂抱在一起的两位女生，眉头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咸鱼躺着啊还能干嘛。”叶常乐喘着气，“抓紧休息时间好好咸鱼回血。钟牧之你去干嘛了？” “我忘了我们宿舍在哪里，刚刚在湖里划了半天船。” “可是我们的小舟不是可以自动寻路么？” “对啊我也忘了这件事。” 叶常乐愣住，对钟牧之竖了个小拇指，“你赢了。” “然后我刚好在湖上遇到江静流和教官一起回来，托江同学的福才平安到达。”钟牧之说道。 “不。”江静流从门外走进来，满头黑线。 “久。” “……对不起我江氏语言等级才三级，听不太懂，她想说的是‘不久’么？”李从心望着江静流询问道。 “她的意思应该是，‘不是刚好遇到，而是钟牧之徘徊了很久终于被她和教官找到。’”叶常乐悄咪咪说道。 “哇靠叶常乐你牛逼啊……”李从心讶然。 “刚开始我也觉得能听懂江静流在说什么的钟牧之牛逼……习惯就好。” “等会。牧之你说的是遇到江静流和教官。”安善突然脸色一变，“教官？？” “嘿，危班的小崽子们有没有想我啊！”屋外，裴旻弯了一下腰钻进来，“房间还不错嘛。” 李从心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哒哒哒跑回自己的房间，反手锁门。 安善和叶常乐对视一眼，一起往后跑去。 “等会等会，什么鬼。我不是来拉你们军训的。”裴旻连忙叫住，“我是告诉你们因为今天天气原因，下午军训改成整理军务。” “天气？”叶常乐望向屋外，晴空万里蓝天白云。 “雨师昨天喝多了，把本应该下到我们这里的雨扔到某个地球东南方小岛去了……” 钟牧之、江静流还有叶常乐同时一慌，但是突然意识到那座东南方小岛既不在地球，同时又已经是一个星期前的事情了。 时间过得真快。 没有注意到三个人的表情变化，裴旻继续说道，“所以虽然很不幸，但是今天下午和晚上都归你们自由安排了，干什么我不管，不过军训结束除了叶常乐以外其他人练习的功法没有达到五重，你们就等着军训成绩非常难看吧。” 叶常乐喜不自胜，“那我的功法应该。” “如果没有两门都四重你也等死吧。”裴旻斜了一眼，“任何功法前期都不需要多高的天赋，这和你适不适合没有关系。你底子差，本来就应该多努力学点东西。” 我更想给我一个挂……叶常乐暴哭。 “对了李长庚让我给你们带个消息。因为这种机会也算是比较少有，学校的各大社团宣传也就挪到现在了。你们今天晚上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感兴趣的社团组织，帮助还挺大的。”裴旻摸了摸下巴，“比如四大天王年轻时候就是在学府学习组建的乐团，还有几位佛家弟子组建的佛经研读会，后来里面有四个成为了四位菩萨……” “感兴趣的可以去看一下，就算其他不做和学长学姐学习认识一下也好。”裴旻笑了笑，“就不打扰你们继续瘫着啦。” 傍晚，危班众人决定听从裴旻的建议去学校中心参观各大社团宣讲，但是各自想去的位置不一样，江静流和楚莫怜去了剑术体术这类的运动社团方向；钟牧之和安善想去术法研究会看看；而最不在乎去哪里的叶常乐就跟着嚷嚷要去看御剑飞行的李从心，来到了特色社团集中的地方。 “我开学后一定要买一把代步用的飞剑……这距离太远了连飞过去都累个半死。”李从心叹了口气，望着人山人海，“何况我还不会飞。” “我以为你们都会飞的……你会御剑术干嘛还要特地买一把飞剑？” “会飞的往往都是家底丰厚的，比如江氏和钟家。我就是一个修仙王朝的破王室，还被大臣架空的差不多了。我父母从小教我就是低调低调。”李从心倒是没怎么在意顾及自己的身份，“我说的飞剑不是像江同学的那种本命法器，她那个‘舌上龙泉’孕养的可是江氏有名的‘无语剑’。这种东西有灵石买不到的。” 无语剑……江氏先祖怕不是取名无能和我一样……叶常乐愣住。 “我要买的是那种类似于小道具的玩意，不珍贵但是有特殊作用。比如我想搞个万剑诀但是不会用金属性造剑的，我就去批发买它个几万把存在小空间里。”李从心举例，“别看牧哥，他是自己用金属性造剑的，虽然对于他们家批发个几万把却是不困难。” “那代步的？” “小道具又不是本命法器那种，质量什么都得下一级别……代步的就是那种又宽又平，没什么杀伤力但是制造的模板非常考虑空气阻力问题的专用飞剑……哪怕不会御剑术也可以外放真气在空中滑翔。”李从心补充，“听说现在还有定做那种加了保险杠和安全带的豪华版，太心动了。” 心动个头啊，这么麻烦为什么不直接造一块铁板？莫非御剑飞行是修仙人士的浪漫么！叶常乐扶着额头，这几天的军训学习让自己或多或少有些感受到真气灵气斗气等等乱七八糟的存在，但是像他们一样动辄就什么外放还是做不到。 我现在唯二能外放的就只有口气和另一个从背后放出来的气体。 “哇！‘花样御剑社’！”李从心大喊一声，一下子消失了人影。 ……我是多想不开才和比我还不靠谱的李从心一起行动。叶常乐在人群里想要定位李从心方向，屡次失败后终于叹气后悔。 “嘿，那边的男生。”一个声音传来，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叫自己，但是叶常乐还是下意识回头，只见一位高个子的女生穿着黑色斑点薄纱裙，坐在一处依傍着桃花树下的摊位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虽然这个季节桃花没有盛开，但是古树，女子，还有洒下的阳光，不知不觉花了叶常乐的眼睛。 “你是在叫我么？”叶常乐有些发怵，他看到女孩子抹着淡淡的口红，明明不知道名字年龄，却下意识感到害怕。 好吧其实就是直男对那种会打扮自己的小姐姐天生的恐惧和抵触。 “看你还穿着军训裤子，是学弟吧？学弟，要不要来看看我们的社团啊，可好玩了。”女孩眯着眼睛，露出一副挑逗小狗般恶作剧的表情。 “来这里让学姐欺负一下！” 第二十六章：年年岁岁花相似 **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新生们有没有到来。用她室友的话说，只要给她足够的食物和饮水，哪怕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她也能待在房间几个月不出门直到食物耗尽。 大二她选修的一门课里就有辟谷龟息的讲解，被同学戏称为全心全力为宅做准备。 所以她本不应该会操心什么社团纳新的事情，对于**而言这几天最大的不同就是偶尔去拿网购过来的包裹，看着来来往往的新生会有种物是人非转眼老去的苍凉感。当然**知道这种感觉很幼稚，对于凡人而言，他们只要不断修炼，所谓的老去就不会到来。但是看到那些新面孔，**才发现原来所谓成熟衰老都是一个相对而言的概念。 “**，你有没有空，我们临时收到新生招生的事情，其他大二都有课，你能不能去当一会看板娘？” “李一航你有病吧，我求求你做个人吧！”**手指飞速跃动，屏幕上的字随着纤细手指的跳跃倾泻而出，“老娘我现在刚上完老袁的《易学》，现在脑子一片发昏，你还让我去抓小孩？” “我们也想去啊，谢春现在还在我旁边哭诉没法见可爱学弟学妹。”屏幕那边，一头狗熊头像继续说道，“就朱雀学宫现在没课，今天老朱亲自抓人逃课，真的就只能靠你了，相信你，不提性格问题，你的颜值秒杀大二一大片。” “谢春就是想看看有没有好看的学妹而已。”**冷笑，从书桌前拿了面镜子，“我真的服了你们了，我刚回来妆都没来得及卸，又可以补妆了。” “辛苦辛苦。”对面敷衍地发了一句，**叹了口气，从房间出来。 “出去？” “嗯，社团招新。” “优秀优秀。” **暗自好笑，社团招新和优秀有什么关系，这敷衍的也太明显了。 但是她没有说什么，得体地笑了笑，带着挂在休息室的黑包出门了。她能感受到那种来自同学的敌意，虽然她只觉得这种敌意莫名其妙。认识叶常乐之后有一次她和叶常乐聊天，说你有没有那种刚见一面就浑身不舒服，知道一定没法好好相处的人。叶常乐似乎没有发觉她当时心情的糟糕，调侃道我当时觉得你就很恐怖啊，哪有刚见面就说什么要欺负人的。**敲了一下叶常乐的脑袋，说姐姐我那是对你的欣赏好么。 可能是功法的天赋或者诅咒，她从小就会感受到那种莫名的心悸，这也让她比很多人更敏感。女生本来就够敏感，加上这一层关系，也不怪之后叶常乐形容**，就好像一只虚张声势张牙舞爪的白狐狸，一看到有其他动物就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一躲在洞穴里就蜷缩成团眯着眼睛。 御剑飞到摊位，李一航抽中的摊位竟然在一棵桃花古树旁边，位置偏僻地方狭窄，难怪没有任何人在这里。**百无聊赖地坐在摊位前，看着白虎山发呆。 仙御学府四大学宫，各自都有自己的学院标志建筑。青龙潭，白虎山，朱雀台，玄武湖。至于麒麟阁倒是没有任何特色，因为它本身就是学校的特色。 **翻了翻手机，诗仙大人的动态还是没有更新。周围的新生越来越多，而自己这里还没有开张。 “师姐你好漂亮啊，能给个联系方式么？”一位打扮还算得体潮流的学弟理了理自己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对**露出自认恰到好处的笑容。 “学弟你好，我们这里是论道社。”**对这位学弟点头微笑。 “不是学姐……我是想要一下联系方式。”男生似乎有些尴尬。 “哦？联系方式？我们论道社有个公共群，在这里。”**指了指旁边的牌子。 “……啊，谢谢学姐。”男生终于抵不住，落荒而逃。 **环顾四周，刚才那位学弟的失败也让不少其他抱有这种想法的人望而却步，转向去真正感兴趣的摊位，而不是感兴趣的人。 “一个好玩的新生都没有。听说江氏小公主来我们学校了，怎么没遇到呢。”**嘟囔道，“打不过她五位堂哥，感觉欺负欺负她也应该挺好玩的。” “我以为你们都会飞……” 你们？**抬了一下头，只见不远处两个男生正在讨论御剑有关的事情。听着听着**愣住了，其中一个男生听语气好像对修道之事一窍不通，莫不是一个凡人？ 有趣了，仙御学府中收了一个凡人？这是几百年没有的新闻了吧？ **有些恶作剧般想到，如果被通讯部那些人知道，怕不是马上过来校报头条安排。不知道作为举报人……啊呸，作为报料人能不能加点综测学分。 正在想着的时候，**看到那名似乎是凡人的男生好像一不小心和朋友走丢了，这让**玩心大起，几乎没有过脑子一般，已经喊出了一声“嘿”。 男生转头，看着自己的眼神懦弱又不安，好像一只被抓到笼子里的仓鼠，满脸写着“你不要过来啊”。 “你在叫我么？” 有趣的孩子来了。**露出坏笑，来这里让学姐欺负一下！ …… **：我刚刚是不是把想法脱口而出了。 完蛋了。**看着一脸震惊的男生，自己也表示很震惊。 但是更让**震惊的是，那名男生听到这句话没有撒腿就跑也没有大喊非礼（当然正常人应该不会这么做。）而是老老实实走过来，非常犹豫地说了一句“学姐好”。 哇同学你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其实叶常乐不是不想撒腿就跑，问题是这个虽然长得特别好看的学姐明显是个变态好么。叶常乐区区一个接触修仙的凡人望着这种大佬除了屈服还能怎么办？等会被女魔头抓回来岂不是丢人一百倍。 看在这个学姐这么好看的份上……拼了，大不了被劫色这波不亏。叶常乐视死如归。 “你这么乖巧我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结果让叶常乐非常失望，学姐似乎不打算动手动脚，“我这里是‘论道社’招新，你有没有兴趣？” “论道社？”暂时不敢动的叶常乐硬着头皮问道。 “额怎么说呢，举个例子吧。”学姐问道，“先有鸡先有蛋？” 学姐你能正常一点么我害怕。叶常乐想了想，试探回答，“先有鸡？” “为什么先有鸡？所有鸡都是从蛋中诞生，你的意思是最初的鸡可以脱离蛋的过程，直接出现？” “那先有蛋！” “可是蛋不过是最初的胚胎，如果没有鸡这个胚胎又是怎么来的？蛋的出现必须依靠鸡作为中介，没有鸡怎么生出的蛋？” “学姐你杀了我吧。”叶常乐绝望地说道，“麻溜点，给我一个痛快。” “哎呀学弟别这样。”似乎是非常满意叶常乐的表现，**语重心长，“你看着就是论道。站在不同角度，攻击他人的立场，为自己的立场作证。” “不就是辩论队嘛为什么说道那么高大上还什么论道社！”叶常乐脱口而出，马上后悔。完蛋这么说这个妖女学姐不会把我弄死吧。 “对啊就是辩论队！”没想到**非常赞同，不住点头，“我之前还提议改名字，结果李一航那憨货说什么社团传统。……哦李一航是这个社团的社长。” 社长地位好低啊。叶常乐惊了，这个社长的生存环境感觉非常恶劣啊。 “学弟来看看嘛我们这里真的超级好玩的！也非常适合你凡人身份，你看其他社团不是御剑就是斗法，简直是强调仙凡有别。”**举了举拳头，“打倒仙凡有别！” “学姐我再看看……” “别啊学弟！那你先加我个联系方式！啊别加这个大群这个大群气氛可怪了，说话一板一眼好累的，你先加我‘青鸟’，这个是西王母座下研发的仙界手机通讯软件，啊你没有账号啊我来帮你注册，手机号发我一下。” “学姐真的不用！我口才特别差。” “别啊学弟！没关系的可以练。你以后要是出息了我们还能把你照片挂在海报上，打上广告说加入论道社，呆若木鸡也能口若悬河！” “学姐我诚心请教，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 多年后叶常乐受邀回到仙御学府，正好赶上社团招新。临时起意来看论道社招新，却哭笑不得看到自己的肖像被挂在招新海报上。倒是没写什么宣传语，只是把自己的事迹洋洋洒洒夸张了好几倍写满海报，摊位之前人山人海。 “自从出了你以后，论道社都快成社团中的圣地了。”不见衰老的李长庚说道，“每年无数小兔崽子过来朝圣一般，逼得之后社长改规矩开始考试裁人，再也不是来者不拒了。” “我那时候是来者不拒的。”叶常乐笑着说，“按照这架势我再来一次可能被刷下来。” “那是，你那时候可是平凡的……说平凡都是夸你了。是呆。” “是啊是呆。”叶常乐轻声说道。不过那时候有个人和我说，呆若木鸡也能口若悬河。 招新处为了体现当年风景，依旧放在那棵桃花树旧址，偏僻狭窄。听说之后的某一届社长嫌弃光有树没有花太难看了，于是决定亲自动手将那棵桃花树在招新时候盛开桃花，落英缤纷确实璀璨，也就被后来的不断学习，甚至很多人以为叶常乐招新那天这里也盛开着桃花。 其实不过是后人杜撰。历史上很多被后人推崇，看似传说的时刻，在当时，不过是平日生活的一个漫不经心。至于其他的幻想，不过是满足了后人的浪漫。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世事大抵都是如此。 第二十七章：军训结束 有时候叶常乐会想，生活要是和小说一样简单多好。 呼啦，军训就结束了。呼啦，主人公就升级了。呼啦，天下无敌后宫成群了。 而且无论是怎么高冷怎么不待见主角的女生最后一定会和主角暗生情愫，空气中就差粉红色的气泡了。这让叶常乐很伤心啊，江静流还是一样平时不爱说话（也说不了），安善大大咧咧把各位男生当兄弟，楚莫怜温柔善良偶尔小坏。三位姑娘各有长处而且都还挺好看，照理来说这几天同甘共苦也应该感情升温才对，然而叶常乐只觉得彼此关系越来越不对劲。 比如安善已经能够非常自然地穿着睡衣在公共休息室，光着脚敷着面膜的同时和李从心大战三百回合……上一次激动的时候还一脚把正在和楚莫怜聊天的叶常乐踢下了沙发。 这让叶常乐觉得自己活得很累。本来就已经没系统没空间没老爷爷了，长得好看的小姐姐和自己都成了社会主义兄弟情。这日子越过越觉得走错剧场。 所幸“满堂花醉”与“一剑霜寒”终于算是爬到四级了。虽然军训没有呼啦一下就结束了，但是终于像一只可怜的蜗牛一样，一点一点爬到了尾声。 “虽然我不再担任你们教官了，但是。”和往常一样的息壤之上，裴旻看着那些都快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孩子们轻轻地吹了声口哨，“快点来欢迎我吧，我要担任你们的生活指导老师了。” ……死一般的寂静。 难道军训结束不应该是教官和学生依依不舍告别环节么？大家放下这几个星期的恩怨握手言和最后相忘江湖。生活指导老师是什么东西李长庚有人抢你位置了！ “李长庚是你们的学业指导老师，而我是生活指导老师。”裴旻嘿嘿一笑，“不过你们也别激动，我们管的是整个学宫的学生，一般来说也不怎么遇得到。” 众人松了一口气。 “不过我的老师寝室就在你们危班房间隔壁，有事情可以来找我毕竟咱们那么一起扛过枪的关系。” 众人表情又变回来猪肝色。 “好了好了，不逗你们玩了。”裴旻正色，“军训已经结束了，说什么结束时候不到某某境界等死也就是吓你们玩的。无论如何，学到的东西永远是你们自己的，不一定有用，但是如果哪一天需要，不至于后悔。” “毕竟你们的目标可是拯救万界。”裴旻眼睛扫过每一个人，“我知道你们各个来历不凡背后都有隐情伏笔，但是记得，如果你们连自救都做不到，就别来仙御学府丢人现眼了。” “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未来的仙家或者掌门，你出去吃饭都能撞到好几个上仙或者未来的上仙。”裴旻笑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除了叶常乐，想必每个人都心里明白。不用说出来，自己前进就好了。” 叶常乐：？？？ “以上。这几天多谢各位配合。教官和学员的关系结束，我们就是……” “你们以为我会说朋友么？哈哈哈，哪怕关系结束，我们还是师生。记得晚上别闹太疯。”裴旻大手一挥，“好了，军训结束。同学们辛苦了。” “教官辛……”叶常乐愣住，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拖着长音喊出来。 周围的人诡异地看着自己，裴旻偷偷朝叶常乐苦笑。 哇靠忘记了，周围的人全是仙二代，对地球的了解主要通过电视和书籍。这种上面的人发完言要配合鼓掌回应的小细节他们不懂。 “哈哈哈太好笑了吧？”手机对面，**幸灾乐祸说道。 “好笑在哪里，是尴尬好吧。”叶常乐捂脸，“我小学有一次也有过只有我一个人吼的特别大声，当时全班看我我直接吓哭了。” “太厉害了，这样你都不能学会机智一点。”**似乎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是换了个话题，“对了师弟，你的课表出来了没有？让你年轻美貌风情万种的学姐来帮你康康。” “好的，我就让我年老色衰恬不知耻的学姐看看我的课表。”叶常乐反击，掏出“危”字学生证，对一旁的钟牧之说道：“牧哥，帮我冲一下真气。” …… 在钟牧之帮助下，学生证上浮现出一副五色的画面，上面写着一些疏松的文字。 叶常乐拍下，发给**，“这课表的制定者好少女心。我还以为是哪位玛丽苏爱好者做的，花里胡哨的。” “你对玛丽苏爱好者不满么？姐姐我也是玛丽苏爱好者。”**发了个哼的表情，“不过课表和玛丽苏没有关系，之前为了格调用的是黑框灰字透明背景，结果被大部分学生吐槽看不清楚，白天光太亮晚上直接瞎，才换了风格。” “那为什么执着于发到学生证上？我看你们又不是不用手机。”叶常乐问道，“而且我这台还是上次摸底考试的时候在那个世界买的，好像也能用。你们这里手机已经挺流行了啊？” “仙人不要面子的么用手机？！”**胡搅蛮缠张牙舞爪，“手机是很实用，但是对于老一辈仙人而言手机大部分功能他们也搞不太懂，对于他们来说手机就是不用费灵气就能接收消息还能天天看到‘震惊……’啥啥啥的小道具。” “但是你的学生证不一样，除了刷卡消费，证明身份。只要有灵气，你还可以时刻接收校园动态，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和相互绑定的联系人通话等等。” “可我还没有什么灵气。” “真气也行。” “也没有。” “斗气？魔气？邪气？天然气？”**逐渐变态，“朋友你总得有什么气吧？” “除了口气啥都没有……”叶常乐抓了抓头发，霹雳巴拉打字回应道，“我在学裴旻的功法的时候，他让我等正式开学去找张天师和吕洞宾，看看我到底适合哪一块材料。” “那学姐我没辙了。”刘辉语重心长，“记得好好学习。” “在干什么呢！”李从心突然拍了一下叶常乐肩膀，瞥了叶常乐手机一眼，“哇你在撩小姐姐？还是个学姐？” “真的真的？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安善也马上凑了过来，“‘**二百五’……这个学姐叫**？” 正在和李从心缠斗的叶常乐停下手，点头。“对啊，你认识么？” “如果去看了朱雀学宫的新生入学式，恐怕都认识吧？”安善啧了一声，“哦我是去那边做兼职帮忙，朱雀学宫真的财大气粗。” “**学姐是朱雀学宫新生入学式的礼仪仙子，就是站在台前迎接仙界领导和新生的人。”楚莫怜补充，“一般一个学宫会选两位，而**学姐是去年的冠军。” “选美大赛？”李从心愣住，“我们学府变态的这么直截了当的么？” “类似吧。但是含金量很高，除了姿容，还有境界，术法，心境，百家等等考核。”钟牧之翻着学生证里的信息，“**学姐似乎不是自己报名的，而是她同学把她的名字填在报名表上，结果被投票选上了。” 神仙啊……众人心说。 “但……”江静流似乎想说什么，却被淹没在正喋喋不休追问叶常乐哪勾搭上学姐的声音中。 “我……”接着是安善对叶常乐的盘问。 “哥！”江静流大喊一声，望着叶常乐表情似乎有些不忍和哀伤。 “‘哥’？”楚莫怜重复了一遍，接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犹豫不决，“那个……” “**学姐应该是有仙侣了，似乎是江氏五子中的二子。” 房间一下变得有些寂静。李从心接着锤了一下叶常乐，“我就说嘛，这么优秀的学姐哪轮得到你。女人算什么，男人的友谊情比金坚啊。” “我们是打铁的友谊。”钟牧之也难得搞笑了一下。 “谁要和你们打铁了，我和学姐本来就不是这种关系你们真能瞎想。”叶常乐推了李从心一下，打开电视和游戏主机。“哪有那么快喜欢上别人的，有个优秀学姐罩着比什么情情爱爱好多了好吧。牧哥李从心你们两个给我过来，还有江静流小朋友也是。你们完蛋了，我今天就和你们分手厨房不死不休。” 第二十八章：卖秘籍，三元一本十元三本 “莫怜，上午什么课啊？”叶常乐揉着眼睛，从房间走出来，打了个哈欠。 “一二节是邹衍老师的阴阳学，在白虎学宫的白虎山的半山观。”楚莫怜正在穿鞋准备出门，“三四节没课，下午五六节是维摩诘法师的微观芥子空间学。” “我可以逃课么，听着就好复杂。”叶常乐沮丧着脸，“洗手间谁啊，我想洗脸刷牙呢。” “李从心吧，刚刚进去。”楚莫怜笑了笑，“开学第一天就逃课不太好吧，那我先走了。” “这么快？”叶常乐惊了。 “我要先去预习一下，阴阳学虽然是基础但是包含了世间所有功法的根本，更何况教我们的是邹衍老师。”楚莫怜扬了扬手中的学生证，“课本在里面，常乐你记得让人帮你打开。” “好……”看到厕所门开了，叶常乐马上钻了进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仔细。 楚莫怜无奈地笑了笑，“对了还有，那边白虎学宫离我们这里挺远的，最好找个小传送阵过去。安善昨晚让我叫她起来，但是刚才我去她房间她睡得很熟我叫不醒，能麻烦你等会去叫她么？” “咕噜咕噜……”洗手间的声音听不太清，应该是在说“好的”。楚莫怜点了点头，往教室走去。 半晌。安善从房间猛地冲了个出来。 “莫怜呢？” “早就已经去教室了。” “……啊我让她叫我来着，这妮子怎么回事啊！” “先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能睡得那么熟吧姐姐。”从厕所出来的叶常乐拿着洗脸盆没好气地说，“全宿舍就你没起床。” “二。”沙发上，江静流看了一眼叶常乐，说道。 “哈哈哈你说个鬼自己倒数第二个起来。静流干得漂亮。”安善把叶常乐拽出厕所，“起开起开，等我一下我们一起去教室。” “我看看今天上午什么课。”钟牧之翻着木牌。 “老大你已经是第三次翻课表了，你干脆跟着我们算了，别和自己过不去。”李从心扶额。 “这边这边，我帮你们占了位置。” 刚入道观，就看到楚莫怜在第一排对大家挥着手。 “……我觉得有个乖学生做室友不是一件好事。”李从心小声嘟囔。 “可是也不能不坐在莫怜占的位置上，毕竟人家那么辛苦。”安善保持微笑，但是轻声说着的话中带着一丝凄凉。 “坐在前面不好么？”钟牧之疑惑地问。 “好学生滚粗！”安善李从心异口同声。 “谢谢莫怜。”楚莫怜旁边，叶常乐满脸微笑地坐了下去，摆着委托钟牧之拿出来到课本放在桌子上老老实实。 “叛徒！”安善李从心痛心疾首，“这混蛋不可能是个好学生，肯定有问题。” 确实有问题，因为我是唯一零基础上课的学生……叶常乐暗自叹气，根据昨天和**学姐聊天的话来看，这节邹衍的阴阳学和之后幻真先生的御气术一个是理论基础一个是实践基础，也是叶常乐唯一能够弥补差距的机会。 这哪是什么补习啊，这是女娲补天。当代女娲传人叶常乐悲愤地想着，没想到实际上上过一年大学的自己，竟然要在大学好好学习。让以前大学同学知道怕不是觉得世界末日。 江静流跟着坐到了楚莫怜旁边，表情依然淡然。 “现在没得选了。”钟牧之笑了笑，耸了耸肩也坐在了第一排。 “下次你一定要按住楚莫怜。”李从心长吁短叹。 “那你按住叶常乐。”安善愁眉苦脸。 “天地分阴阳，阴阳化五行。但是是不是意味着五行就不如阴阳呢？答案是不一定。”身着古装留着小胡子的邹衍老师在讲台上随手挥出一团橘色火焰，“这是阳火，具有不稳定性和高温性。你们可以用它来轰炸坚固的物体。” “这是阴火，具有稳定性和蔓延性，它的特点是绵延不绝，如蛆附骨。”熄灭手中的火焰，邹衍淡然地问道，“它可以用来干什么？” “下毒？”叶常乐嘟囔了一句。 也许是没想到会有人回应自己，邹衍微微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没错没错，下毒是比较常见的用法，但是同时也可以用来驱毒。阳火不稳定的特性让它虽然能够破坏世间大部分物体，但是除非达到太极境界，我即自然，才能运用得当。否则任何人告诉你他用阳火替你治疗，别信。”邹衍摸着胡子笑道，“那是谋杀。” “我知道在座各位阴阳五行相性不同，亲近的元素也各不相同。但是无论是常见的阳火阴水，还是稀少的纯阳纯阴之体，都别忘了。”邹衍居高临下看着每个人，“这间教室里，无论是五行还是阴阳，甚至传说中的空间时间都出现过。你之前有无数人，你之后也有无数人。火神祝融，水神共工，谁敢说他们不如那些空间时间系的家伙？修行之道不在天赋，而在努力。”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下课。哦对了，你们中有叫叶常乐的同学么？” 突然被点名的叶常乐愣住，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好吧这个形容不恰当，但是当其他人互相打听后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哪怕没做什么亏心事的叶常乐依然觉得非常发怵。 “你下课稍微留一下，李长庚有事情让我转告你。” 忐忑等着所有人走完，虽然钟牧之楚莫怜有些担心地留了一会，但是架不住邹衍老师笑眯眯把他们也轰了出去。看到这么仗义的两位叶常乐感天动地，心里暗下决心将来班委选举一定投这两个一票。 现在道观已然空无一人，这让叶常乐有些害怕。白虎学宫以白虎山为中心，白虎山上有不少道观，平时供学生老师修行，而有课则用来讲课。现在叶常乐惨兮兮地打量这周围有些年头的木制墙壁和讲台，不知道该不该撒腿就跑。 可是问题是似乎也跑不掉。 “叶常乐是吧，刚刚上课回答挺积极的，不错不错。”邹衍终于想自己招了招手，叶常乐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都是老师讲得好，鞭辟入里入木三分。”叶常乐点头哈腰。 “好好好。”邹衍笑道，“果然和李长庚说的一样，看似老实实则狡诈。大智若愚啊大智若愚。” 李长庚误我。叶常乐心里暗恨，李长庚这个糟老头子真的坏得很。 “听说你目前为止一点功法都不会？”邹衍出声询问。 “其实我会一点‘一剑霜寒’和‘满堂花醉’……也不算功法完全一窍不通。”叶常乐想了想。 “老夫说的是那种核心的心诀，既然你说到这个老头子我就得和你唠叨一下。”邹衍语重心长，“大部分仙界中人问对方功法，就是问对方修行的主要心诀。而你说的那些，是每个人通过功法使用的术法或者体术。当然由于大家修行年代不同，各自混用很正常，但是正确的用法还是功法为纲，术法体术为要。术法分阴阳五行，体术分剑术拳术刀术……” “那我都不会。”叶常乐连忙打断邹衍的话，他可不想提前预习下次课程，“我的‘一剑霜寒’和‘满堂花醉’也是空有其形，特别是‘满堂花醉’，一片花瓣都甩不出来。但是裴旻教官说我先不用急着学怎么运用真气灵气之类的，以后会有专业的老师来教我。” “哦那肯定不是老夫。”邹衍丝毫不给面子，“御气这种，你得找幻真先生。我就是一个老穷酸。” “老师您这话我真没法接。”叶常乐非常诚恳地说道。 “哈哈哈，好，你小子挺有意思。”邹衍没想到叶常乐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句，乐不可支，“倒不是刁难你，我确实不会传授你御气之术，有幻真先生在，我教授的怕是误人子弟。但是术业有专攻，在心诀方面，我自认还不至于输给大部分讲师。” “小子，你想学什么？”邹衍问道，“想好了回答，这可是关系到你未来的前进方向。灵气，真气，甚至魔气。你想学什么呢？” “斗气邪气呢？” “前者低端，后者以后不可妄言……等你接触过‘外神’，恐怕就知道为什么邪气在我们这里避如蛇蝎。” 叶常乐一愣，邪气竟然和外神有关，他之前还以为只是那种修魔主人公的另一种形态。还有斗气低端也太惨了吧？这是瞧不起我斗…… “无论是灵气真气甚至魔气，都是天地间万用的能量，而不至于单纯用作斗争。上善若水，唯不争，天下莫与能争之。道家虽然观点不全对，但是这句话倒是有些意思。” “灵气真气魔气，都有着各种用途，比如疗伤，比如操纵。”邹衍说道，“唯一不同是灵气来自外界，真气来自自身。魔气来自扭曲的外界和自身。你选哪个？” “我选哪个老师您都能教导？” “天下百气，就没有我不能教导的能量。”邹衍大手一挥，“老夫这里的秘籍，不说无所不有，至少应有尽有。” 叶常乐脑子里传来一段吆喝。 卖秘籍啦，三元一本十元三本，满六本包邮。 第二十九章：您的系统什么都不兼容。 “我需要考虑。”终于，叶常乐做出了选择——我不选择。 “如果你刚刚想都不想就选了一个，我倒是还看不起你。”邹衍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留在这里？” “不是顺路么？”叶常乐疑惑。 “对于学府讲师，说什么顺路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们了。”邹衍哭笑不得，“白虎山道观数以百计，和玄武湖一样都是纳须弥于芥子。但是这座半山观却最为有名，知道为何？” “玄武湖也是须弥芥子？里面很深么？” “……深不可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半山观。”邹衍只觉得心累，“天机如江心若海，长歌且行道半山。这首来自你某位师兄的打油诗却是在暗示半山观的地位。半山观而是能够窥视天机确认道路的地方。” “怎么确认？”叶常乐皱眉，“求神问佛么？可是我们这里不就是漫天神佛的学校么？我求我自己？” “天道和神佛两回事。”邹衍决定不再理会这个孩子的胡搅蛮缠，免得被绕晕过去，“如果未来有机会，你甚至会发现神和仙也是两回事。” “休得再提，我们先去检测你的相性，看看你到底适合阴阳五行哪一类。” 叶常乐紧张地坐在半山观主殿，自己刚刚学习的教室不过是半山观的一座偏殿，而现在面对三清雕像，才真的有种修仙之人对天道对神通的敬畏。 眼前这三个虽然只是雕塑，可那是真的玉虚境界的神仙啊。在神仙中也是神仙，都可以简称神仙的二次方。 “收敛心神，不要动。”邹衍皱眉，“让你罗汉坐不开心是不是，换成正襟危坐看不压断你小子的腿。跟着我，气沉丹田，顶上三花，神游太虚……” “我想问个千古谜题！”叶常乐慌忙打断，“丹田在哪里我找不到，肚子下面我只有肚腩！” “荒谬。每个人丹田不同，我怎么知道？”邹衍呵斥，“道家说什么丹田是蕴养金丹的地方，我阴阳家则认为丹田不过是汇聚五行阴阳的核心所在。能量汇聚地因人而异，有些人喜欢头顶，有些人喜欢胸部，你在哪里问我作甚？自己凝神感悟。” “只求别是屁股。”叶常乐苦着脸定神，再一次进入“一剑霜寒”的意境，只觉得口中发热，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这一次汇聚于此处，形成球形微微晃动。 “我知道了，是嘴巴……”叶常乐含糊着说道，“是因为我太嘴贱了么？” “嘴巴？”邹衍也是微微一愣，“你这小子不会是江氏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吧，当年江氏先祖也是在嘴巴，才想出‘口中龙泉’这层养剑方式……其他人在嘴巴的还真不多。” “老师别讨论这个伦理问题了。我是我妈的孩子有出生证明的。”叶常乐微微咬着牙，“你再不说下一步我丹田里的气体要出来了。” “……你为什么忍住？”邹衍愣住，“你汇聚出了本源初气就放出来啊，我们要测相性的。” “噗。”叶常乐松开牙关，自己非常嫌弃地说道，“好脏的感觉。” “这句话应该老夫说吧？”邹衍瞧着这团浑浊的淡白色气体，微微皱眉，“其他人都是牵引出本源初气，你倒好直接吐出来……你等会要怎么收回？” “还要收回么？”叶常乐惊了。 “废话，你能够汇聚气体并释放是托了半山观特性的福，你试着没有本源初气离开这里一步试试？直接去地藏王菩萨那里找你。哦，也许还找不到。”邹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子别吵，开始匹配相性了。” 只见邹衍手中突然燃烧起一团橘红色明亮的火焰，径直往叶常乐本源气体靠去。 “老师等会！”惨叫着叶常乐亲眼看到自己那重要的本源被阳火烧烤着，就好像以前在烧烤摊吃的炭烧扇贝。“我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聒噪。这本源初气不是真气也不是灵气，玄而又玄。学界到现在都还没整明白它到底是怎么使用的，但是灵气和真气似乎对它没有任何伤害，还会被其吸收。”邹衍没好气地说，把这位老学究气成这样叶常乐都有些于心不忍，“根据吸收程度快慢，就能明白你本身适合哪种气体哪种属性。” “哦哦哦……不好意思啊老师我不知道，我还在想要不要帮你拿点蒜蓉干脆蒜蓉扇贝算了……”叶常乐不好意思挠头，“老师您继续。” “……这么一小团阳火都那么慢才消化，看来不太合适。”邹衍抬头看了叶常乐一眼，“你在这里呆着干嘛，给老夫拿纸笔啊，你是想让老夫心算消化效率么？” “我这就……”叶常乐慌忙跑去偏殿。 “跑出去你找死啊！主殿桌子抽屉里有！”邹衍吼道。 “阴火。也不行。” “阳土怎么样？……什么鬼东西。” “阳土那么差肯定阴土还可以……比阳土还慢？这都快违背学界守恒定理了。” “嘿老夫不信了，怎么可能有那么龟爬的速度？” “难道还是时空？这简直挑战老夫的见识水平……” “怎么可能？！” 坐在一旁的叶常乐看着邹衍不断捣鼓自己的本源，看着他把各种调料……啊呸各种属性放进自己本源，越看越觉得像是做菜。 然后听到邹衍的惊呼，终于揉揉眼睛，“老师你知道我适合什么了么？” 邹衍的表情复杂。他看着叶常乐本源良久，叹了口气，“阿乐啊，你还记得老师今天上课说的最后一段话么？” “修行不靠天赋靠努力？” “是啊。哪怕天赋不行，也可以好好努力嘛。”邹衍语重心长，“实在不行你还可以学着往其他方向发展，你看老师学者当着也不错啊。” “……老师你别这样。哦我知道了我的相性肯定很废柴对不对？然后你觉得我不行了。”叶常乐恍然大悟，“是不是什么都不容？虚无属性！？我叶某人看来是要翻身了老师你应该为我庆祝啊。” “不是，是什么都挺容的。”邹衍干巴巴说道。 “五行俱全！手握阴阳？！我的天呐我前途不可限量啊！”叶常乐手舞足蹈，“哈哈哈我天下无敌后一定不忘老师知遇之恩。老师你见证历史啦！” “不……和俱全有点不同。”邹衍叹气，“你的初气都能够吸收各种属性，到现在还没有一种是不能被其吸收的，这确实很少见，是上古大神的特质。” “我说嘛！” “但是问题是，它们不兼容。”邹衍同情地看了眼叶常乐，“融入水，则排挤火；融入火，则排出木……无论是真气灵气都是一个德性。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吸纳这些属性的速度都慢到‘不适合’程度。” “……所以我虽然能自己选方向，但是只能选一个方向，而且不论哪个结果都不太行？”叶常乐愣住。 “可以这么理解。” “等会让我找找这个设定的漏洞……老师你试过本源初气本身么？我之前听你说的那么神秘觉得简直是为我精心设计的伏笔，就等着我揭示这个不解之谜成为历史第一人。” “本源初气只存在在生物体内，是维持其生命的核心，作用不亚于心脏。”邹衍吹胡子瞪眼，“你以为自古以来没有魔头想过这个问题么？哪个不是因为作恶多端被人收拾了或者被天收拾了？而且根本没看出来比普通修士强到哪里去。” “……作者真是混蛋啊除了坑我封我路他还会做什么。”叶常乐抱头痛哭，“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除了咸鱼还能做什么？” “阿乐啊，知足方能常乐。你看你这名字起的多好，凡事皆有天意，咱们不强求。研究人员难道就比战斗人员低级？你看看道德天尊，出名的是打架么？不是，出名的是炼丹！” “但是人家打架也很厉害啊一个手镯收拾一只猴子……”叶常乐泪眼汪汪，“老师你试过斗气么？你秘籍多知不知道有一种吞火成长的心诀？” “我是应有尽有……不该有的……”邹衍叹气，“这样吧你到时候去找李长庚，看看能不能去藏宝库找个适合的……如果找不到我就把我的功法传给你，好歹教导方便。” “邹老师你对我真好！”叶常乐感天动地。 “如果不是风教授发飞剑我也不想……”邹衍嘟囔。 “老师你说啥？” “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邹衍正义凌然，“我是你老师，传道授业解惑，才是老师。” 第三十章：浑水摸鱼功 “李长庚，你是在为难老夫么？”将叶常乐好说歹说骗进藏宝库，邹衍已经气势汹汹跑到辅导员办公室兴师问罪，“说好的是正常资质的学生，这完全不兼容是什么？” “这邹老真的错怪我了。”李长庚慌忙卖队友，“这得问裴旻了，是他告诉老朽说什么资质一般的。” “我说的是悟性和学习能力。”裴旻慌忙解释，“我可不知道这种相性什么的，在邹老面前小子哪敢班门弄斧。” “现在老夫已经把那小子骗进藏宝阁人字区了，让他自己找一门心诀来看看。”邹衍叹了口气，“这种奇怪的相性，要是让其他学校知道我们仙御学府连一个学生合适的心诀都教导不好，怕是砸了我们学府的招牌。现在只求稀奇古怪藏宝阁里有能够符合他的心诀吧。” “对了，李长庚为什么人字区结构那么复杂？我绕了半天才从里面绕出来。” “……邹老。”李长庚冷汗直流，“人字区是笔直的一列列架子，绕来绕去的是天字区。” “学校这些人以为把藏宝库造的弯弯曲曲就可以防小偷么！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叶常乐抱怨，“还有这人字区怎么和上次来的入口不一样？里面结构也变了。为了防贼还换摆设这也太谨慎了吧？” “邹老师让我先去心诀区逛逛，挑一个顺眼的……问题是心诀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绝望地看着这一排排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玉简宝盒，“话说就没有上次那种抽宝物的机制么？让我直接抽一个心诀交代。” 反正他自从得知自己特殊又坑爹的相性后，对修行一事已经有些麻木了。各种道路被封的死死的，玄幻小说里主角前辈们逆天改命的手法都被限制干净了，任何心诀在目前看来都逃不开“不适合”这三个大字。 结果刚说完抽宝物，眼前一个不起眼的法阵就亮了起来，然后竟然浮现出一行若隐若现的字。 “万界心诀十连抽，三十块灵石。” ……叶常乐惊了，学校可以啊，学习凡间学习的那么彻底，连斯金纳的老鼠都知道了？这是打算让我在这里氪金抽宝物？ 如果外界李长庚看到这一幕想必痛心疾首以头抢地，朋友你这是在天字区遇到这种神奇的法阵，别说三十块灵石换十件宝物了，就算是三千块三万块也是稳赚不赔好么？还有这玩意都有，藏宝阁到底还有多少学校高层都不知道的东西？ 但是叶常乐不知道啊，而且叶常乐穷啊！他只觉得按照凡间经验这种骗人的抽卡游戏除了蛊惑你充钱没有任何用处啊。 于是他非常鄙视地朝法阵竖了个中指，大摇大摆往其他方向走去。 一个时辰后。 叶常乐灰溜溜地跑回这里，咬了咬牙在法阵上摆上三颗灵石，挑起了诡异的舞蹈。 “天灵灵地灵灵，出ssr，出ssr，出个心诀吧爸爸！” 目瞪口呆听完叶常乐讲述了在天字区的经过，连碰巧进辅导员办公室拿点名册的钟馗都停止了思考。 “所以，在可以选一个心诀的情况下，你花了三块灵石，抽了一个？”李长庚惊了，这就好像游戏管理员特许你挑一个喜欢的角色哪怕在珍贵都送给你，结果你自己冲了十块钱说不用我抽到啥你给我啥好了。 “反正那些心诀对我来说都没差别啦，而且我觉得这个法阵挺好玩的，我自己真的找不到心诀。”叶常乐非常正经地说，“老师你们下次能不能在藏宝阁弄个分类目录啊，我这找东西很困难啊。” 藏宝库是你家书房么让你过来翻东西？！你以为你是靠谁才获批准能够拿取一个藏宝库心诀作为修炼功法的？邹衍差点就要挽起袖子去揍这个混小子了。 “可是。”沉默很久的钟馗问道，“如果是允许你拿一个宝物，你为什么不把那个法阵直接搬出来，然后在外面抽到满意为止？万界心诀，一份心诀怎么都不仅三块灵石吧？倒手卖出去也是赚啊。” 众人一愣。 叶常乐想了想，拿起桌上的玉简笑嘻嘻往外走去。 “藏宝库库门已经关闭了。”李长庚冷笑。 叶常乐苦兮兮把玉简放回桌子上。 “出息！”李长庚翻了翻白眼，“还是先看看这份玉简记载了怎样的心诀，再看看是修炼这份还是跟着我们挑一份相对合适的练习。” “我觉得应该不行了，真气灵气阴阳五行时间空间都不让我选，说真的我都想不出还能怎么挑合适的，或者有那种躺着也能升级的适合我？” 叶常乐一边叹气一边凑到李长庚旁边，看自己抽到的心诀。 《浑水摸鱼功》！ …… 叶常乐：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我这是抽的，不是我选的！ “此功法不知何人发明，亦不知传承何处。乃老朽游历大千世界时于一处老店中无意所获。店主对此玉简来历一无所知，只道家传已久，似乎是有人抵押在此处。” “该心诀初次练习没有任何异常，可以非常简单轻易突破到太阴高阶，即使资质较差之人也可以在三个月内修行成功。” “但是问题在此之后，修炼者唯有经历各种世间百态才有突破可能。世间历练之时，根据所遇之人的想法，可以将愿望和能力托付给修炼者。历经红尘方证天道，相比其他心诀，该功法的修炼难度难以预测，可能每时每刻都是瓶颈，又有可能没有瓶颈。” “该心诀没有属性兼容性要求，但是对属性适应性要求极高。由于可能需要继承他人愿望，修炼者需要接纳各种气息属性。吸纳后的气息将自动转化为本源初气，化为修炼者本身的气息。但是与其他邪功不同，该功法要求的不是掠夺，而是继承。” “但，修行一事弱肉强食，又何处去找寻世间百态，传承之人？该功法终究是纸上谈兵，镜花水月。故命名为《浑水摸鱼功》，只希望老朽后辈勿贪图一时安逸擅动此功，引以为戒。” ……这是什么垃圾功法？找人自愿给我传功？神经病啊？叶常乐看完跟着吐槽，不劳而获浑水摸鱼，难怪被人家看不上。 “这功法……”李长庚皱起了眉头。 叶常乐等着这老头子破口大骂。 “这功法好。非常合适你。”李长庚笑呵呵对叶常乐说。 “量身打造。”裴旻点头。 “绝无仅有。”邹衍摸着胡子。 叶常乐：？？？ “老师你们？” “那就这个心诀吧，真的是天无绝人之路啊哈哈哈。”李长庚开怀大笑，“最差也能到太阴低阶，叶小友可以直接修炼到大二，到时候找些机缘，顺利毕业没有问题啊！” 似乎是解决了一件心腹大患，李长庚笑得格外开心，皱纹皱在一起，都能夹死苍蝇。 ？？？所以你们就求着让我早点毕业么？ “风教授那边有交待了！”邹衍抚须大笑。 “我的两式绝技也可以发挥威力了。”裴旻厚道一些，“快拿走，悄咪咪别让别人知道我们特许你去了藏宝阁。这种功法也别和别人说，就说邹衍老师教你的一种高级心诀。” 叶常乐郁闷，拿起玉简，“那我之后该怎么修炼？” “玉简里面有记载，自己去看啊笨，别耽误下午的课。”李长庚长袖一挥。 叶常乐翻了翻白眼，气呼呼走了出去。 众人松了一口气。 叶常乐突然折回，“我总觉得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怎么会！”三人异口同声。 “感觉又被坑了。”叶常乐皱眉，往辅导员办公室外走去，“和刚来学校的感觉好像，总觉得被谁算计着往坑里走。” 看着叶常乐走远的背影，三人悄悄地送了一口气。 一直看着没走的钟馗终究没忍住，“三位先生，你们……” 李长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神色似乎有些惊恐……一瞬间钟馗都觉得自己看错了，李长庚太白仙脸上竟然会出现惊恐这种神态。 “这小子，到底什么人？”邹衍喃喃，“或者说，他还能被称之为人么？” “藏宝库，天字区。量身定做的功法。因缘巧合地获得。”裴旻望着叶常乐消失的方向脸上喜忧参半。“我的绝技怕是教给了一个不得了的家伙。” “今日之事，除了我们四人，莫要再提。”李长庚严肃地说道，“涉及本源初气，恐怕下限到红尘仙，上限……” “不可说。”邹衍摇头，“风教授应该是意识到了这层关系，才让我们多加照顾。” “我们有的忙了，串一下词，把这套功法编的合理点，就说邹老教的。还有现在开始，叶常乐的身份资料保密等级提升为……” 李长庚怀中传音符微微一闪，粗略看了一遍后李长庚深吸一口气。 “提升为坤级。” “那可是只有四大学宫院长才能……”钟馗惊讶地提醒。 “刚刚，风教授告诉我四大学宫院长已经通过决议。叶常乐资料保密等级坤级，即刻生效。” 第三十一章：我已入陆地……太阴 “大家先来看这张表格，上面分别是空间在不同时态的稳固程度。”穿着袈裟的维摩诘发下了一叠演算纸，“请各位同学用刚刚我教大家的公式算一下此时阵法的五行比例还有成功率。” 叶常乐抽搐着嘴，扶着额头写下“lim”三个字母，然后悄咪咪瞥了旁边楚莫怜的演算不动声色。 “其实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对叶常乐那么慎重。”钟馗犹豫了很久，终于在只剩下裴旻的时候问出来，“那套功法虽然奇特，但是和那些天之骄子所修炼的心诀比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夸张。” “老钟啊，可能是由于见过太多远超我们想象的天才，你才会有这种感觉。”裴旻摇了摇头，“你说的没错，这是一个天才辈出，群星闪耀的时代。但是那套功法，你如果撇开原持有者的描述，难免会让人联想到很多。” “撇开描述？” “原持有者的本身境界我们不得而知，但是看字里行间，对这套功法的历经百世游走红尘似乎没有任何感想和惊讶，恐怕不是一个真正接触过高处的修炼者。”裴旻看到钟馗表情一沉，慌忙解释，“我不是说老钟你不行，而是在这里你想的不够多。” “不够多？” “历经百世，游走红尘。”裴旻苦笑，“原持有者觉得用这套功法只不过是为了求一个太阴有望，却不知道事实根本相反。它对修炼者并不是所求不高，而是所求过高。” “游历红尘……”钟馗眼睛一亮，“红尘仙？” “没错。红尘仙，太清境界。”裴旻点头，“一套功法，对修炼者最低的要求就是以红尘仙的方式来锻炼自己。你可知道，我们这几个人中，唯有李长庚到达了红尘仙境界。这是什么功法？它又为什么而出现。” “是这样……”不对，手好像不是这么举起。叶常乐心累地放下手，伸了伸懒腰，“李从心！过来一下，我这里有点问题想问你！” “等会！”李从心在隔壁吼道，“我这里正在排位！” “需要我帮忙么？”另一个隔壁楚莫怜反而出声问道。 “也行，莫怜你帮我看看这个描述到底对应哪个五行属性？我刚刚怎么试都不对。” “来啦，叶常乐你开一下门。” “我们都知道李长庚已经被困在红尘仙几百年了，每次试图突破都力不从心觉得历练不够。”裴旻叹气，“太清到太极这一步突破，在我们这里也是仙和神的界限。太清之所以被叫做红尘仙，也是暗示太清境界的特殊——历经红尘，方可破仙境，触碰神的边缘。一套功法，运行的是本源初气，剑指的是神之领域。” “而且，还在叶常乐出现后，特地出现在藏宝库天字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钟馗原本就冰冷的表情变得更加寒气十足，“他到底是什么人？” “修仙最重要的，你我都明白，不是天赋，不是努力。是机缘。”裴旻叹气，“但是对于修道之人最不信的，就是机缘。世间万物皆有缘法，因果循环才是大道本初，佛家的这套理论我们不会全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恐怕除了院长们和风教授，才对叶常乐身份有个大概猜测。但是十有八九也是不确定的。”裴旻的表情格外严肃，“所以在此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敌是友。除了防备，就只能限制。” “是敌是友？”钟馗愕然，“你们都是这么想的？他只是一个刚刚入学的新生！” “太清之上，神的手段实在是太过匪夷太过玄妙。我们对祂们而言，就好像凡人对我们而言。”裴旻摇头，“还记得二十年前的‘降神’么？” “……学府高层，谁能忘记那场惨痛的教训。” “麒麟阁也是在那场事故的三年后才正式设立。”裴旻冷笑，“网尽天下麒麟才子？放屁。不过是控制天下异类，还有挑选炮灰而已。” 钟馗不语，这种事情他并不是不知道，但是作为保卫处负责人，他背负的罪恶不比高层少。 “莫怜快跑！”叶常乐大吼一声，一下子扑到床上。 楚莫怜慌忙跑出门外，关上大门。 “轰！” “叶常乐你到底在捣鼓什么！”被爆炸声吓了一跳而画弯眼线的安善狠狠地拉开叶常乐房门，“拆**么！” “安善，阿乐是在修炼。”楚莫怜仗义解释道。 “修炼什么？****自爆手册？”安善冷笑，“老娘的九香玉露霜被你的爆炸震翻了，你快出来磕头谢罪。” “偶雪坠……”被口中初气炸成猪头脸的叶常乐含糊不清说道。 “哇靠你怎么成这样了？”安善愣住，“修炼把自己毁容，你这精神有够伟岸啊，除了那个为了修炼断子绝孙的你是我见过最豁得出去的大神。” “？”揉着眼睛抱着枕头的江静流也探过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几人。 “我丹田在嘴巴里，能量也汇聚在嘴里了，就这样了。”叶常乐总算把舌头捋顺，一脸惆怅。 “破？”江静流注意到叶常乐房间的摆设。 “你今天就要突破太阴？”安善也是惊讶，“可是你这才入学不到一个月吧？准备的可以了么？” “摸底考试历练的差不多了，军训肉体体能也上来了。”叶常乐摸了摸头，“明天不是有御气术么，我要是到达太阴低阶，怎么运行大周天，难道尴尬一节课么？” “说的也是，学校大部分课程最低标准都是太阴低阶……”安善叹了口气，“钟牧之出去采购生活用品去了。算了算了，今天姐姐我也来替你护法好了。” “同。”江静流点头，打了个可爱的哈欠。 “太好了阿乐。”楚莫怜眼睛弯成月牙形，“我们再来一次吧？” “好。”叶常乐拍了拍脸颊，精神抖擞，“来吧！” “不是，你运气方向反了！我靠你这心诀有毒吧这是什么非人类修炼方式！？想要自爆经脉么！” “不行了！这次又走错了！静流莫怜快跑！” 轰！—— “我觉得以后考试要是和你一组，遇到敌人直接把你丢进人群你四处炸就好了。”安善灰头土脸没好气地说，“再也不要帮你护法。” “别啊，多亏了安善刚刚你替我引导了一下另一头的气息，我这才顺利循环了全身。”叶常乐竖了个大拇指，“爱你。” “不用爱，记得明天早上请我二餐的豆浆油条肉夹馍。”安善打了个哈欠，“恭喜太阴初阶，学会初步借用天地之力了。对了你是修炼的真气还是灵气？” “额……真气。”叶常乐心说本源初气看起来应该更像是真气一些，毕竟是先天气息。 “巧了我也是，挺好的真气有前途，打倒灵气派。”安善举了举拳头。 “灵气派怎么了？”钟牧之抱着一大袋零食走进公共休息室，发现大家围在了叶常乐门口。 “我们班先在又多了一个真气派，比你们灵气派多了两个。”安善欢呼着跑到钟牧之身边拿起一包薯片，“叶常乐突破太阴了。” “真的？那确实应该好好庆祝。”钟牧之惊讶地看着不好意思的叶常乐，笑着说，“看来买的东西还不够多，明天得再去一次。要不今天就先吃这些？” “突破太阴诶！吃什么零食啊走走走一起去三餐地下吃烧烤！这是三餐唯一物美价廉的东西了。”李从心推着叶常乐走出门，“你得好好赔我以掉段为代价加入护法。” “诶别忘了带学生证！”楚莫怜一脸无奈笑容，“牧之走啦？” “嗯嗯嗯，我把东西放一下……” “哎呀别放了，走走走回来再整理。” “锁。” “哦对了，差点忘锁门了，小静流真可爱，来姐姐抱抱。” 第三十二章：酒后夜谈 身体素质提高了百倍以上，可以轻松举起一个书柜，拼尽全力可以举起一辆标准跑车。 反射神经被加强了十倍，配合被强化的肉体，可以做出更多骇人的动作，现在的叶常乐不仅能像以前那样捧着餐盘躲开打架人群，甚至能保持餐盘上可乐不流出一滴做一套广播体操。 本来就有些苗头的第六感被进一步放大，甚至能够简单的感受到安全或者危险——比如刚刚李从心打开一瓶嫦娥姐送的桂花酿，叶常乐提前伸手去接住了被他不慎碰倒的酒杯。 “……太夸张了吧？刚上太阴？”李从心目瞪口呆，“你练的是什么心诀？” “邹衍老师教的。”倒不是不愿意告诉他们自己的心诀，而是那该死的名字还有止步太阴高阶的特效，让叶常乐一时非常心虚。 “羡慕了，你说我白纸的时候要是遇到邹衍老师多好。”李从心喝了一口桂花酿，“太棒啦，真想找嫦娥学姐多要点。” “别太不要脸啊，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几个偷偷喝嫦娥仙子亲手做的月饼和桂花酒，连李长庚都能嫉妒气歪胡子好吧。”安善翻了翻白眼。 旁边的江静流默默看了叶常乐一眼，若有所思，“喝？” 正在发呆把玩手机的叶常乐微微一愣，然后抬头看见正在看着自己的楚莫怜和钟牧之，“好啊，不醉不归！” “你在想什么呢？”回去的路上，楚莫怜故意落到后面，歪着头对叶常乐轻轻说道。 也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叶常乐能够闻到楚莫怜身上柑橘味的清香。微微一滞，叶常乐不着痕迹拉开了些距离，“其实也没什么……” “那心不在焉一晚上？”楚莫怜柔柔笑道，“静流担心了你好久，你总得给人家一点回应吧？” “……莫怜。”叶常乐吞吞吐吐，“如果曾经有人因为你的不小心而受伤，你会怎么样？” “嗯……我会主动道歉吧。”楚莫怜想了想，失笑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圣人吧？而且如果是不小心，那么道歉的话总能够得到原谅，就好像我刚开学和那个男生切磋一样。” “那如果是因为你而失去生命呢？” 楚莫怜一下子有些被噎住，瞪大眼睛，“……是，摸底考试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么？” 叶常乐不置可否。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楚莫怜垂下眼眸，“因为死去的人没机会辩护。所以所有安慰的话，不过是自我开解。” 叶常乐有些惊讶地看着说出这番话的楚莫怜。在大家眼中，楚莫怜就好像所有人的姐姐一样，温柔成熟，又好相处。可是这段话中透露的语气怎么都无法和平时会安安静静微笑的楚莫怜联系在一起。 “其实我们这些人，谁身上没有背负着期待和罪恶。”楚莫怜揉了揉叶常乐的头发，把它弄得一团乱，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我差不多能感受到你现在在后悔，后悔如果那个时候有现在这样的力量，就可以救某个人。” “可是阿乐。无论如何，已经去世的人再也没有机会活下去了。”楚莫怜握着拳头朝叶常乐轻轻挥了挥，“所以我们才要在仙御学府学习，不是为了弥补过去遗憾，而是为了减少未来的不甘。” “那你呢？”叶常乐突然问道，“莫怜你现在，也是在减少遗憾么？” 楚莫怜微微一愣，然后绽放出一个非常璀璨的笑容，“不是。我是一个只能活在过去的人，所以我没有未来。” 看到叶常乐呆滞的神情，楚莫怜扑哧一笑，“被吓到了吧？当然是骗你的。我好不容易考上仙御学府，当然要好好憧憬未来啦。” “吓我一跳。” “谁让你问这么没头没脑的问题，害得我瞎担心。”楚莫怜吐了吐舌头，“好了快点回去啦，明天还有御气术呢，听说教导御气术的幻真先生特别严格，脾气也不太好。” “别吧我怕了，到时候莫怜你一定要救救我。” “看本姑娘心情哦~” “你上完幻真老师的课啦？是不是很恐怖？”坐在旁边的**同情地看着叶常乐，“你学姐我当时就差点被幻真老师整死。” “太恐怖了，光是将练习初步的御剑就几乎把每个同学都骂得狗血淋头……”叶常乐支着头，“还有那一堆作业，我现在做梦都在练习初气收放。” “初气？”**眨了眨眼睛，“什么初气？” “我说的是真气，真气。”叶常乐慌忙改口，“对了我刚刚进入太阴境界了，快来夸夸本天才。” “哇！不愧是我小弟啊！”**非常浮夸地作出大喊的样子，实际上声音非常小声并且调侃，“虽然我七岁就踏入太阴低阶了，不过你真的好厉害啊。” “你滚粗。”叶常乐翻了翻白眼，“那你到现在还没到洞天境界？是不是很丢人啊？” “朋友！十几年突破一个境界那已经是天才了好吧。”**拿笔敲了敲叶常乐脑袋，“总共也就七个境界，仙人寿命那么长，你以为和游戏升级一样那么简单啊。洞天境界可是能用自身力量改造一定天地了。” “而且姐姐男朋友洞天了啊，是不是很厉害？”**巧笑倩兮。 “厉害厉害，学姐厉害学长也厉害。”叶常乐面无表情，“我以后就靠你们罩着了。” “什么以后，我现在不也是罩着你嘛。你可是我小弟。”**不满地挥了挥手，“等会李一航讲什么东西你都别信，我怀疑那个家伙又要用论道的特别技巧来忽悠你们。记得收敛心神。” “学姐你这样不好吧，不是新生社团宣传会么？” “我小弟和他们有什么关系，那天招新甩给我一个人的混蛋啊。”**满不在乎，“记住啦，你来这个社团都是因为学姐，只有我是你老大。” “来社团主要是因为学姐听起来很变态……” “怎么了？学姐我是美貌不够还是才华不行？” “你这样我要告诉学长了……” “你告诉呗，我连他整个人都欺负。”**自信地哼了一声，洋洋得意。 叶常乐笑了笑，摇了摇头，“学长太可怜了。” **正要抬手继续修理叶常乐的时候，却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 “抱歉，来晚了。”一位白衣胖乎乎的男生大踏步走上讲台，“大家好，欢迎来到论道社。我是社长李一航。今天非常荣幸由我来为大家介绍仙界论道的有关规则和经验。感兴趣的同学可以用学生证接受一下等会我传送过去的文件。” “来了来了，老忽悠。”**悄悄说，“不行我要把头低下来一点，别让他看见我。” “学姐凑太近了。” “闭嘴，学姐我都没觉得吃亏你安静点，要是让李一航知道我不参加宣讲却跑来听他讲话，我又要被念叨了。” “论道最初来自仙家对自身道的执念……”完全没法静下心来，叶常乐坐立不安地开始听李一航讲述论道的基本要点。 第三十三章：和同班同学打起来是种什么体验 “儒家圣人孔夫子曾在周游列国中，途遇两小儿辩日；名家公孙龙，就白马非马之说令守卫哑口无言；何为逍遥，道家内部众说纷纭……”讲台上，李一航挥手间浮现出一幅幅生动形象的画面，将过去记载的轶闻娓娓道来，“何为论道？天下大道，非佛，非儒，非道……世间有百态，天道有万千。每一条路都可能是对，也都可能是错。所以，道非道，道可道。” “论道有七层境界，一为重形重式，二为论之有物，三为立己不败，四为知己知彼，五为自成体系，六为言出法随，七为道藏于心论道社的建立初衷是依托于仙御学府的办学理念，有教无类。”男生虽然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憨厚，但是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自带耀眼光芒，“虽然现在，一种以佛道为根本，轻视其他大道的思想在我们整个学府中并不少见，但是对我们而言，无论选择哪条道路，都不是被责怪鄙视的理由。” “魔道一定邪恶么？真气和灵气哪个更加合理？剑仙飘逸的观念是不是被植入的思维？可不可以把考试时候遇到的其他位面的人当作工具人？学府是为了培育人才么？”李一航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答案并不重要，论证答案的过程才重要。这就是论道！” “怀疑一切，否定一切。唯一相信的真理，便是这个世界没有真理。”李一航憨厚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天之骄子，但是我们社团不在乎各位的成就，我们只在乎各位，能不能学会世界上最简单却又是最困难的事情——独立思考。” 一片寂静后，台下是如雷的掌声。 “我觉得学长说的很好啊。”叶常乐跟着周围鼓掌，“感觉真的非常耀眼。” “那混蛋用了论道时候的技巧啦。虚张声势和聚集思绪。”**悄咪咪说道，“梁祝真的化成蝴蝶了么？蒙娜丽莎真的在微笑么？华夏龙真的是虚构的生物么？你修炼的真的是别人教授的功法么？”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叶常乐差点叫出声来，但是**已经接下去说道，“这一串反问不过是把我们习以为常的常识用疑问形式提出，并且放大人们心中的困惑。在前面语境的铺垫下，会让听众自然而然产生一种‘对啊，我们为什么觉得理所当然’的情绪。” “但是这些问题本来很多就是无解的，说不清楚的东西。” “龙族也是？” “至少学姐我是没看到过。龙这种生物太奇怪了，我没见过。”**翻了翻白眼，“你不会真以为有什么四海龙王吧？” “……”叶常乐很想说是，但是感觉会被鄙视，只能沉默。 “他用这些话来论证自己之前说的观点，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都是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想法。就好像现在。”**调皮地笑了笑，“你看，我这么说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真的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自己的思维？” “我觉得很对啊。” “对什么？为什么这么想？”**叹了口气，“都说啦，要独立思考。很多事情我们可能会被他人影响，但是决定事情的是我们的本性。比如我今天告诉你某人怎么怎么坏，应该弄死他。即使被影响了思绪，你也会说可是弄死他太过分了吧，罪不至死。这也是你的想法啊，就好像辛德勒名单里讲述的一样，即使是最狂热的浪潮，也会有善意和人性的抬头。” “学姐你还知道辛德勒名单？” “重点不是这个啊笨蛋。”**清秀的眉毛皱在了一起，“气死姐姐了，我和你说那么多的意思是，世界上有很多人最喜欢的就是操纵人心，蛊惑别人。如果真的加入论道社，你会遇到很多这样的人。” “我觉得，不加入也会吧。就好像我上次考试遇到的东西。”叶常乐出声。 **一愣，点了点头，“很好，很有觉悟。没错，那东西是我们最大的对手。邪神，他们对人性的操纵和对心灵的蛊惑一直从未停歇。我们最后面对的可能就是来自他们的诱惑。” “无论你是不是要加入这个社团，我其实是想告诉你，并不是让你学着去操纵别人。”**叹了口气，“这也是我和他们不太合的地方，因为我这种想法赢不了比赛。论道比赛，操纵评委和观众的心才是获胜的关键。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这里学到的不是操纵，而是坚持，是靠着自己得出答案，并且坚定地实践它。” “就是学会嘴炮？” “哈哈哈你可以这么理解啦。不过少年！古往今来哪个主角不会嘴炮的，这是你通往主角之路的关键啊。” “我我我想再考虑考虑。下次，下次一定。” “给姐姐先把明天练习赛的报名填上，快快快我收你当直系学弟。”**做了个剪刀手往自己脸上一凑，“有本美少女学姐，哪怕是你这样的，也一个打十个！” “其实我真的比较口拙……”叶常乐看了一眼明天的论题，突然有些沉默。 “该不该背负少数凡人的死活而束手束脚？” 第二日。 “等会学姐，我大学的时候辩论赛都是四打四，为什么这边是一打一？” “仙御学府一个年级四大学宫一共两百人不到，一场比赛八个人，朋友你睡醒了没有。”**在场下对叶常乐翻了翻白眼，“你说的那种一二三四辩位的辩论赛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我们这里都是练个人实力的个人赛。” “可是辩论是团队的比赛啊。” “论道是个人的比赛。”**把还在纠结的叶常乐狠狠往前一推，被丢在白虎山顶的叶常乐欲哭无泪。 为了表示论道的庄重和正式，社团特地找李长庚审批了两个地点，白虎山山顶和朱雀台中央——青龙潭和玄武湖，想了想怕说话的时候呛水而亡就被pass了。而麒麟阁借不到。练习赛的两位新生将在两个地点同时升空，将气息释放到中间水晶球，形成犄角之势。当一方出现犹豫慌张等负面情绪的时候，将会直观体现在中央水晶中，与此同时，现场评委观众也会事先把自己的气息注入水晶中，随着比赛进行而改变自己意愿倾向。胜利条件为一方彻底占据水晶，或者时间到一方占据比例高于另一方。 “可是我该怎么聊天？” “学生证。里面有对面的音像，但是水晶球的比分不显示，防止被比分干扰现象。” 悬浮到空中的叶常乐慢慢回忆**的话，心中暗暗庆幸自己踏入了太阴，否则没法悬浮还是小事，最惨的是根本释放不了什么气息到水晶球中。 “双方道友请准备，欢迎各位欣赏本次论道。正方，玄武学宫危班叶常乐，观点为应该背负少数凡人的死活，即使束手束脚；反方，玄武学宫危班学生楚莫怜，观点为不应该背负少数凡人的的死活而束手束脚。” 连评委说完都是微微一愣，连忙打圆场，“真是非常凑巧，竟然是同一个班级的内部矛盾。那么，请期待这场同室操戈！” 什么鬼成语！乱用的么！被楚莫怜名字打乱方寸的叶常乐差点一个心神不稳跌下高空。 “阿乐，真巧啊。”楚莫怜的声音首先传来，“不必客气，放马过来吧。” “好啊，我去找一匹马放过去。”叶常乐笑了笑，“来吧来吧，上次晚上还没谈清楚，就在今天好好说完！” ……“你没告诉学弟我们这是直播？不要聊无关消息？”地面，李一航问**。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玩。”**满不在乎回答，露出玩味的笑容。 “学妹，要不要来参加练习赛？” “学姐，我不是很擅长……” “楚氏后人怎么可以畏难呢对吧？论道可是无视境界，强者甚至能打败邪神，甚至……那些人哦。” “……学姐你到底是谁？” “谁知道呢，如果想参加的话，明天辰时，朱雀台第一场，记得报名。” 第三十四章：比逻辑还要强大的东西 “我们战斗是为了救人，那么如果随意罔顾少数凡人的死活，那么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 “所以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这种假大空浮夸的观点么？”楚莫怜的论道，气势和平时完全不同，充满了凌厉攻击性，“我们不是神，是仙。神全知全能，而仙说到底不过是比普通生物更为强大的生命，我们有更多的职责，但是也有自己的局限。叶常乐，我们救不了所有人，如果因为你所谓的不能罔顾少数凡人死活就束手束脚，你只会牺牲更多无辜的人，而他们本来不该死！” “难道人命可以用数量衡量么？” “本来不可以。但是我们没得选。”楚莫怜冷漠，“在我看来，人命不过是一种可能性。每个人的可能性是相等的，那我选择更多的可能性。一个人只有一种可能，十个人就有十种。人命无法用价值衡量，但是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找个东西来衡量它。哪怕不甘心，这也是我们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这是不对的。” “那么请问你又怎么区分人的价值？就为了你那种看到可怜人就同情的愚蠢？一次战斗，为了救出那些在战场上的凡人，没能及时结束战斗，反而扩大了战场，陷入恶性循环。这就是你口中的正义？” “这只是一种可能！” “是。但是我需要的就是一种可能。有这种可能的话，你所谓的为人而战，论据在哪里呢？” “完全被压着打啊。”李一航叹了口气，“这孩子看来没什么资质论道。反而是对面的女生作为新人，真的是非常优秀。” “提出了新的中介等价物，来衡量人命。开拓除了论题外的其他可能，暗示救人并不一定是最好的选择。”谢春摸着下巴，“好厉害的小妹妹。” “是嘛。”**冷笑，“我倒是觉得，她根本不是在论道，而是将内心压抑了很久的黑暗和愤怒发泄出来。这种观点听起来无懈可击，实际上恐怕连她自己都深恶痛绝。” “又来了又来了，**的心胜逻辑论。”一旁一位漂亮的青龙学宫女生打趣道。 “我是认真的，姐妹。”对于小姐姐，**倒是比对两位男生的态度好多了，“我从来都觉得，例子不如数据，数据不如逻辑，这些都对。但是，逻辑是比不上心灵的。因为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讲逻辑，只求本心。” “这就好像当年伏地魔对阿不思说，我走了很多地方，看到很多强大魔法，但是从来没看到你说过比魔法还要强大的爱。”李一航轻笑，“我也没看到过比逻辑还强大的本心。” “没有爱的人，怎么看到爱。”**反击，李一航脸色微微一变，冷哼一声。 怎么办，说不过她。 “我们不得不承认，在战斗这个限制条件中，我们必须遵循的是弱肉强食森林法则。”楚莫怜声音冷漠如冰雪。 “所以同情本来就是一件很蠢的事情，我们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同情别人，我们只能求着效益最大化。” 如果这真的是你心里话，为什么你现在的眼睛中找不到一丝楚莫怜的温柔？ “我们假设只有一个人需要我们保护，我们战斗时不再是单纯以打倒对方为目的，还必须考虑一个没有力量的凡人，同时还有自己的安危……” 死去的人没有辩护的机会，只是对自己的安慰。 我是一个只能活在过去的人。 看本姑娘心情啦。 …… “我反对！” 怒吼打破了白虎山的平静，连带着周围的气息都随着叶常乐的声音开始转动。 “你反对什么？”楚莫怜眯起眼睛，露出一副别再挣扎的危险表情。 “反对你所说的全部。”叶常乐平静地说。 “理由呢？” “就像你所说的，我们只是仙，不是神。没法全知全能。所以这就是你抛弃无辜人的借口？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没有能力做到，所以只能取舍？”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这不过是一种让自己安心的借口而已。”叶常乐摇头，“你也已经承认了我方一个观点，人命是不能衡量的。但是之后你引入了一个类似中介的东西，衡量了无可奈何时候的人命，是么？” “没错。是可能性。”楚莫怜点头，“更多的可能性。” “这不过是你个人的观点而已。”叶常乐脱口而出，“为了子女牺牲的父母，不是因为可能性而自愿死去，是因为他们心中对子女的爱超过了自身；而父母下跪卖身的子女，是因为在他们眼里父母的安危超过了自身的一切；为了约定抱柱而死的尾生，是由于约定……” “你说的这些都是例子……” “我不是在说例子。我是在说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能够让别人牺牲的人。为了美好梦想牺牲少数人，神都没有这种特权，你又哪来的权力？在这里，我否定你的中介！人命不能简单用可能性衡量，因为可能性本身不能衡量！” “可是他们本来就快要死了。我只是没法救他们。” “你说你为了救更多的人，却放弃你救的了的人。你说你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于是放弃了想要活下去的人。”叶常乐冷声问道，“我们得到的共识是，如果不是为了守护，我们根本不需要冲到危险的地方战斗。但是你为了战斗而放弃了守护，那你何必战斗？还是说，楚莫怜，对你而言，战斗不过是为了打败对方？” 朱雀台上是一阵煎熬的寂然。 “……对。” “对我而言，战斗就是为了打败对方。”楚莫怜轻轻说道。 “我不相信。”叶常乐摇了摇头，语气反而突然轻到让观众都有些难以听清。“我……不可能……” 楚莫怜眨了眨眼睛，露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回应了一句。 “时间到。”裁判敲响了鼓，“比赛结束。” “他在说什么啊。好不容易把战场换到新的地方，而且对方还站在了道德不利点。快翻盘了啊！”李一航气急败坏。 “这是学生证故障了么？怎么听不到说什么？” “好奇怪啊到底最后说了什么？” 没人注意到，**已经不知何时消失在了评委席。 “好小子，最后来这一手，亏我还信誓旦旦说你能赢。”掐着叶常乐脖子，**气呼呼说道。 “快死了快死了……我是真的打不过啦，胡搅蛮缠了都。”叶常乐几乎快翻白眼了。 “虽然前面你有点偷换概念，但是那句没人能决定别人该不该活下去还有是为了救人还是为了战胜而战这两个攻击点还是挺痛的。最后如果她没能守住道德点，对观众评价和决策是非常不利的。”**气不打一处来，“可是你竟然在最后说悄悄话，好啊你叶常乐，拿比赛撩妹？” “不是啊，我是觉得我真的没攻破那个其他人怎么办的观点就放弃了……救了少部分人扩大战场让更多人受苦，我没法回答啊。” “蠢啊！她都说了这是一种可能。你回复她另一种可能不就行了。就比如现在周围已经疏散完成了，你看到一个小孩没及时离开。难道舍弃小孩优先击杀？”**竖起食指戳了戳叶常乐额头，“打败可能性的往往是另一种可能性，只要打平就谁都没占便宜。” “受教了……”叶常乐弱弱地说。“你到底和那个小丫头说了什么？”**好奇地说。 “这个……啊我想到下午还有幻真先生的课，学姐我先去上课啦！”叶常乐慌忙拔腿就跑。 “好啊你敢瞒着学姐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妈妈要哭了！”**在后面鼓着脸装作生气的样子。 “臭小子，明明是个新人，却触摸到了论之有物的境界。当这种小朋友的学姐还真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我不相信。我认识的楚莫怜，是那种连喝酒都会关心身边人是不是有心事的人，别告诉我人是有多面的，只有楚莫怜同学是个善良的人这一点我十分肯定。所以你不可能只是为了打败对方才战斗。我不知道莫怜你为什么执着，也许还不能告诉我们吧。但是我愿意相信你。” 可是楚莫怜到底回应了什么，叶常乐没有听见。似乎是个请求。 不过没关系吧应该。现在的叶常乐心想，未来还那么长，还有那么多相处的时间，总会知道这天楚莫怜到底说了什么。无论什么请求，自己应该都会答应吧。 第三十五章：模拟考试你都能遭遇意外？ 从忙碌中慢慢步入正轨的叶常乐逐渐开始习惯仙御学府的节奏。为了让大一新生补足各方面的短板，学府在刚开始的课程中似乎还是主要偏向理论知识，对深层的内容没有很复杂的探究——当然对那些家世背景惊人的学生而言，这些东西都太过浅薄。也是因此，大一新生有了更多喘气的时间，能够参加类似叶常乐加入的论道社等兴趣组织。 至于类似学生会的这类组织，学校完全把权力放给了麒麟阁的学生们，不再过问。四大学宫虽然不强制穿着统一服饰，但是还是下发过用于重大场合的代表制服。其中，朱雀红艳，青龙洒脱，白虎肃穆，玄武……绿。绿透的那种绿。 偶尔看到有穿着院服的学生经过，一般是麒麟阁的土豪金。偶尔少数是其他三大学宫，而玄武学宫是从来不穿的——所有玄武人只觉得是学校想搞自己。 虽然大家都是一起在附近地点上大致相同的课程，但是歧视链终究是躲不开，虽然没像小说中一样无脑爆发，但是光是那种自我介绍完后略带刺目的眼神就足够让人有些不悦。 比如现在。 “玄武学宫危班？”负责登记的比赛前台打量了一眼叶常乐和安善，“你们是玄武学宫的啊？” “玄武学宫怎么了么？”安善颇为不悦。 “没没没，就感慨一下，毕竟玄武学宫参加校级比赛的比较少。”前台一看就是一个人精，说话滴水不漏，“本次校园探秘活动学校挺重视的，祝你们得到一个好名次。” “谢谢。”安善露出一个精致的笑容，眼睛中却没有一丝笑意，拉着叶常乐扭头就走。 三天前，学校通过学生证向各位学生发送七情试炼开放通知，将允许各位同学参加模拟历练幻境，应对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本来这种活动叶常乐往往是避而远之的，上次食神大赛还有炼丹会自己都没参加——一个整天被丹药课讲师孙思邈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哪还有胆量去参加什么炼丹比赛。 曾经向往过炼丹大会，一人傲视群雄，丹成天地变；也向往过武道大会，挥剑斩浮云，万法皆破；还向往过御剑红尘，逍遥万世。 现在被孙思邈追着要课后作业；在练习场被江静流胖揍；上次差点摔下木剑而被幻真先生扣了学院分丢人丢到家了……不知不觉叶常乐的标签从“全校唯一凡人”改成了“全校第一菜鸡”，连朱雀台那些小仙女都能够耳闻今天叶常乐又做错什么事情了。 甚至在学习蛮族语言还有兽语的时候，叶常乐学到的第一句就是，“哇偶你就是那个叶常乐？！” 摔！ 本来打算继续躲过混过的叶常乐还是被钟牧之和楚莫怜抓到，这两人一人担任班长，一人担任学习指导，对于这校级活动分外上心，强迫着消极怠工的叶常乐和天天只想着兼职赚钱的安善过来代表全班报名。 “钟牧之想好选哪个地点了没有？我们学校光“喜”秘境就有二百五十八处，类型万千。”安善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手机，“哦我另一个化身打工结束了，可以收回了。” “一气化三清用来打工你是真的强。”叶常乐叹气，“听说是打算为了拿种类分，打算让我们挑不同的秘境进行试炼，这样团队分数会比较高。” “那配合分可就没有了。”安善一愣，“玩的那么大的么？” “有得有失吧。我刚刚也问了学姐，学姐说拼名次的话考虑种类分比较容易冲击高处；如果只是简单求稳，最好刷配合。” “那两位野心甚大啊。”安善打了个哈欠，“我是无所谓啦，我只求安稳，不行不行，我要挑一个‘喜’的。” “七情试炼目的可是灭七情哦？”叶常乐提醒，“你选择积极情绪的试炼场景，得压制喜悦，不是很痛苦么？” “那好歹遇到的是开心的事情，我只要做到不那么容易开心就行了。”安善拿手在下巴做了个思考耍酷的手势，“如果是压制恐怖，我岂不是要遇到很恐怖的事情？” “有道理啊……”叶常乐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要在学校老师面前把七情展露出来……” “叶常乐！”一声怒喝传来，“你的丹药基础课后题五道错了三道！给我过来！” “我先走一步！回去你帮我抽个签！”叶常乐暗暗叫苦，慌忙屁颠屁颠往声音来源跑去。 “诶怎么说走就走？”安善先是一愣，接着露出狡猾的笑容，“哎呀，那看来我有两次抽签的机会了。” 当天晚上抽签结果：江静流，喜；钟牧之，惊；李从心，恐；楚莫怜，思；安善，悲；叶常乐，怒。 “我怀疑你们搞我。”叶常乐和李从心异口同声，这两货昨天晚上都没有参与抽签。 “真没有。”钟牧之楚莫怜异口同声，“我们用你们的人格保证。” “李从心有什么人格！”叶常乐反驳，李从心被狠狠噎了一下，瞪了叶常乐一眼，气呼呼接话。 “对啊，我有什么人格？你们就是搞我们。” 众人：……你牛。 虽然是这么抱怨，但是由于已经填报完成，叶常乐和李从心也只能苦着脸走向自己抽中的试炼秘境。毕竟学校公共频道试炼主持人已经开始提醒各位参赛者准时就位。 青龙潭所在的龙潭山，叶常乐看着手中玉简显示的地方，看看周围，发出了玩ff14时期常常说的一句话，“不就是在这里么？入口呢？” 眼前，一棵古树摇了摇叶子。 “难道还要不刨地三尺？”叶常乐瞅了瞅四周，“也没有重叠位置啊。我怎么感觉像是在某个山城用手机导航的感觉？接下来我去那里啊？” 古树继续摇着叶子，如果此时它能做表情，一定是三条黑线。 特别注意着叶常乐这边情况的李长庚恨不得把那个小子的脑袋拧正，你就不能摸摸古树去激活法阵么？ 其实这个真的是李长庚误会叶常乐了，毕竟在他看过的修真小说里，每个秘境都是踏入即可生效的。要是有那种需要触碰什么的，那一般都是摆弄好了的。担心乱碰东西会违规的叶常乐又还没学过植物语言，自然不知道秘境竟然是触发形式。 于是找不到入口的叶常乐开始瞎逛，开始围着目的地转圈，圈还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完蛋了！”李长庚猛地站起来，把旁边正在嗑瓜子的裴旻吓了一跳。 “他快走到‘一世繁华’了！”李长庚惊了，怎么每次倒霉的事情在这个家伙身上都能超级加倍。 为了配合试炼，学校在此时打开了很多平时禁止入内的地方禁制。而叶常乐地点和安全区夹着一个被称为“一世繁华”的七情试炼，将各种情绪放大极致融入重新的一生，难度远超正常的试炼百倍。 这本来是为了那些突破红尘仙的老师特设的幻境，现在要被叶常乐闯进去了！ ……好了，把“要”去掉吧，现在被叶常乐闯进去了。 李长庚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口中不断念叨，“真能给我找事情，真能找事情。” 裴旻也是把瓜子仁嗑掉，咬着瓜子壳半晌才啊呸吐了出来。“我记得这和摸底考试不同，如果生命危险我们拉不回来对吧？”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幻境的问题，就凭我们怎么拉？外面一刻里面千年！快去找风教授！快救人啊！”李长庚大吼，“学校的所有无关活动项目暂停！别让其他学生看出异常，叶常乐的优先程度，坤级！坤级！！” 第三十六章：等等这位姑娘，你叫我什么？ 再一次醒来，叶常乐不小心撞到了头。 打扰一下，这床怎么还有挡板……揉着头的叶常乐没好气地锤了一下木板，虽然对于太阴低阶的自己而言这种疼痛甚至不如以前的擦伤，但是很丢脸啊。 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和自己房间的摆设不尽相同，但是也是仙御学府那样的古色古香——虽然平时叶常乐更喜欢说那叫做穷讲究。 “有人么？谁能告诉我想在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常乐试着吼了一嗓子，却看到一位穿着淡绿色衣服的女子匆匆赶来，看了自己一眼，就激动地对外面大喊：“皇后！郎君醒转了！” 叶常乐：？？？ 等会我得缓缓，我是不是被挡板撞成脑震荡了？不会吧？我可是太阴低阶啊，这样就脑震荡传出去怕又是学校的笑谈！ 就知道那什么浑水摸鱼功是个坑，一个功法叫做这名字能是好东西么！叶常乐气结，努力摇了摇脑袋。 一位穿戴华贵的妇女缓缓赶来，附身看向叶常乐，颔首，“阿乐可算醒了，急死为娘了。感觉可好？” “……这位姐姐，你叫我什么？”叶常乐扶着额头，冷汗夹背。 “阿乐这是怎么了？一觉醒来倒是忘了阿娘？”眼前的妇人不依不饶，眼里却是没有一丝暖意。 “母后吉祥……”叶常乐只知道按照电视剧里来那么一句。 “母后？这是什么称呼？”谁料想妇人并不满意，反而皱眉问道，“阿乐莫不是烧糊涂了？怎么如此叫阿娘？” 完犊子了。这个作者有毒，明明自己语言能力特别差，尽给我整语言关。叶常乐欲哭无泪，这世界的语言到底怎么运行我哪里知道，不叫母后叫你啥？你这神态我的第六感告诉我你不是善茬，我真叫你阿娘怕是要出事。 “皇、皇后？”想到刚刚绿衣女子的称呼，叶常乐试探改口。 虽然还是不满意叶常乐的叫法，但妇人终究是颔首道，“阿乐应该是刚刚醒来，还有些不适。身体可好些了？” “我……”叶常乐想了想改口，“儿臣……” “圣人至！”门外尖细的声音传来，华贵妇人立在一旁，变成一副恭敬的模样。 “乐儿安否？”衰老而威严的声音传来，门口走来一位穿着黄袍的老男人。 好了这个我要是不知道是谁我就是白痴。“父皇。”叶常乐慌忙低头。在穿越小说里这时候主角应该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时候，一副我不跪天地不跪君王的傲然。而对于叶常乐来说，跪是有点难，但是让他低头还是非常容易的——和李从心一起吃饭的时候对打饭的阿姨们低了好几次头，只为了能多吃一块肉。 “父皇？”老男人疑惑。“阿乐似乎是大病初愈还未完全清醒，有些糊涂了。”妇人解释，对叶常乐笑了笑。 这阿姨好像是个好人？叶常乐愣了愣，莫非我第六感出问题了？ “既然如此，乐儿当好生休养。”老男人点点头，“传朕旨意，这几日太子的早课就免了吧。哥哥晚点再来看你。” “……搞了半天你是我哥？不对啊那我为什么是太子？关系这么乱的么？”叶常乐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脑中确实无名传来一阵痛楚，随之一段记忆涌现而来。 “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 “这个送给你，别哭了。” “就把酒埋在这里吧，等我们长大了，就能喝了。” 似有似无的回忆绕在叶常乐心中，将叶常乐原本就不**稳的心境一下子轰破。 完蛋，这具身体二十多年的记忆感情猛然冲击，我的太阴心境有些承担不住！叶常乐狠狠将自己的胸口翻涌的情感压抑回去，却不慎吐出一口鲜血。 “乐儿！？乐儿！”一阵焦急的声音，“来人！传太医！” 原来，这里遵循唐朝的称呼……哥哥是父亲的自称……混蛋啊被骗了。再一次模糊了双眼的叶常乐苦笑，只觉得天旋地转，意识瞬间消散。 三天后。 “看来暂时是回不去了。这就是幻境试炼么？”叶常乐碰了碰眼前的梅花，“完全不像假的啊。” “殿下，殿下！”身后的绿衣侍女匆匆跑来，“可算找到你了，外面天冷，要是再像之前病着了皇后又该怪奴婢了。” 天呐我死而无憾了。这称呼这身份，我简直是女性向小说的男主角。叶常乐非常满意，看眼前的小丫头也格外喜欢，“放心吧，我身子骨没那么弱……被你们这语境带的，连我都开始咬文嚼字了。” 侍女显然没有听懂，只能似懂非懂点点头，“那请殿下着衣。” “……你怎么和我真老妈一样。”叶常乐翻了翻白眼，“觉得我冷。” 侍女歪了歪脑袋，没敢接话。叶常乐叹了口气，得了得了，这小丫头不是自己那些同学，换做安善早就把衣服摁自己头上威胁自己穿上了。这个世界等级制度分明，连调侃的话都得小心别被人误解。 “我不是生气，我就是随口一说，不用当真。”叶常乐终究是没能像其他大少爷一样丝毫不在乎身边仆役的想法，叹了口气，老老实实把棉衣披上。看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个来自欧罗巴大陆的呆毛棉被王…… 似乎是惊讶叶常乐的回答，侍女微微愣了神，接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当身份尊贵的人就是好啊，随便说声好话周围人就感激涕零了。叶常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中一声冷笑，如果自己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这里的丫鬟仆役会看自己一眼？ ……怪了，这种思绪怎么会产生在自己脑海中。叶常乐慌忙摇头，把这种带着恶意的情绪甩出。这幻境中，自己似乎或多或少受到原主人生的影响。恐怕这种怒火就是来自这里吧，怎么把它磨灭就是本次的目的。 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走错秘境的叶常乐非常自信地决定先去读几本佛经。作为维摩诘亲传弟子之一——虽然一个班五十来个人，但是好歹是真的亲自传授。对于如何将佛经里面的内容化作良药，叶常乐自认为还是比那些一般的佛法“大师”靠谱得多。 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仙御学府接受的那些学习，现在的叶常乐对天地百家的理解恐怕已经到达一个一般凡人难以超越的地步。曾经对佛法只知道什么割肉喂鹰拈花一笑的咸鱼现在也能或多或少领悟超脱于典故之外的意境。虽然在仙御学府中，叶常乐还觉得自己是一条咸鱼，但是放在其他小世界，论博闻强记，现在的凡人看自己就好像自己看钟牧之。 “绿珠？”叶常乐试探出声，侍女答应了一声，“殿下有何事？” “今天再拿一些杂书到我书房，不单单是四书五经，各种乱七八糟的我都要。”叶常乐说道。 “郎君，这让皇后和陛下知道你又要挨罚了……”绿珠提醒。 “没事，不让他们知道就行。”叶常乐笑道，开玩笑我一个仙人，别把太阴低阶不当干部，这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一头撞死柱子上算了。 被罚抄写《礼》十遍的叶常乐心想该撞哪根柱子上。 他原本以为为了了解这个世界事情偷看些杂书，就好像小时候看小说藏床底下躲父母那种感觉。那若有若无的记忆对他而言太不安全，甚至刚开始还差点叫错侍女的名字——就说怎么可能有人会叫自己侍女绿柱。 结果没想到的是，在这个世界自己做一件事如果不想被人知道，要防备的人可不只有父母。即使飞快用术法把书本消融掉，还是被一顿痛骂后面壁思过。 气得叶常乐一边抄书的同时，一边让绿珠把宫人名单捧过来，乒乒乓乓把好多人圈上小圈圈——换人是不敢换的，等会又说什么骄奢淫逸，哪可不是面壁思过那么简单。 “郎君，皇后殿下派人来找你。”绿珠悄悄走到叶常乐身边，小声通报给正在画圈圈画的不亦乐乎的叶常乐。 叶常乐表情一滞。 当今皇后，可不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母亲。这是记忆里告诉自己的。 她来找自己干什么？拉家常？侮辱我智商吧。 第三十七章：被逼婚了。 “阿乐身体还好？”端坐在榻上的万皇后对进来的叶常乐问候道，“莫怪耶耶（这个世界对父亲的称呼）阿娘心狠，你这刚养身子，就又偷看百家杂书，端是不合规矩。这样惩你，也是为了堵住大臣之口。” “儿臣知晓。”叶常乐老实行礼，眼前这妇人不怒自威，倒是颇有些后宫之主的气概。 “如此甚好。”万皇后点头，“你虽非本宫所生，但是这几年来，本宫视如己出，可曾有半分亏待过阿乐？” “不曾。”叶常乐愈发恭敬，这句话看似深情，实则敲打，点明自己庶出的身份。“阿娘对儿臣的好，儿臣一直记在心里。” “这几年，看着阿乐长大成人，逐渐独当一面，一表人才，阿娘和你耶耶都很欣慰。”万皇后继续说道，“阿乐现在也长大了，有自己想法和意见，这很好。但是像上次昏倒和今日看杂书，耶耶觉得阿乐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孩儿稚气。得找个人管管收收心才好。” ……铺垫了那么久，终于要出杀招了么？叶常乐心中警惕，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阿娘教训的是。但是儿臣如今的老师陈太师……” “为娘的意思是，阿乐可有钟意的女子。”万皇后不耐烦提醒。 “……陈太师曾说，”叶常乐瞬间改口，“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儿臣当先国而后家，以报天下百姓。” “陈太师为人忠义耿直，当是极好。”万皇后眼神逐渐转冷，似乎是意识到叶常乐的反抗，“但是太子应当知道，成家方可立业。当年本朝孝宗皇帝励精图治，开疆拓土，可身边若缺了长孙皇后的陪伴，便茶饭不思食不知味。世人提起孝宗皇帝，哪个不是同时为其与长孙皇后的恩爱赞不绝口？陈太师所言，未免太过迂腐了。” 叶常乐骇然，这种人多眼杂的时刻，皇后能够这么直接评价一个一品大臣，还是太子太师。万家的势力已经到达这种地步了么？连搬出太子太师都是这种态度？ “母妃教训的是。”叶常乐低头。 “那就这样吧。”万皇后叹了口气，“过几日就到立春了吧？赏春游园的时候本宫和皇上会为你挑选一些良人女子一同入宫。阿乐到时候自己挑吧。” 我竟然被逼婚了。叶常乐苦笑，却看到一旁绿珠给自己施了一个颜色，只能叹息低头行礼道谢。 闷闷不乐回到寝宫，叶常乐无奈地对身边的绿珠唠叨，“我都没谈过恋爱，就要被结婚了，有那么惨的么？” “郎君，恋爱是什么？”谁知道绿珠的一句话把叶常乐噎道。 “恋爱……啊就是那种两个人互生情愫的过程。你可以当作喜欢一个人的种子慢慢发芽长大成为一棵大树。”叶常乐瞎扯。 绿珠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展颜笑道，“那我对郎君，想来是恋爱的。” ……妹子，不是这么用的。叶常乐叹息苦笑，胡乱摸了摸绿珠的脑袋，“是是是，恋爱的恋爱的。对了，绿珠你能帮我弄到入园的名单么？” 绿珠思索一会，“我可以偷偷问相熟的宫人试试，郎君要这个干什么？” “秘境明显已经出题了，我就接着呗。”叶常乐轻轻调笑，“其实你郎君是神仙，下凡来历练的。” “这个绿珠知道。未入宫前，听阿娘说，圣人太子王爷们都是天上神仙，和我们凡人不一样的。”绿珠瞪大眼睛，“郎君是哪位神仙？” “哪位神仙不能说，但是月下老人（思修）太白金星（辅导员）都是我老师。” “郎君好厉害。”绿珠的眼睛闪烁亮光，璀灿如满天星河，让叶常乐无端想起江静流的样子。因为不能说话，很多时候江静流的眼睛表达情绪特别丰富，眼前这个小丫头似乎也是那种喜怒哀乐露在脸上的孩子。 “那是。”叶常乐得意。 “太白金星是老头么？” “须发皆白。” “月老也是？” “是个穿西装大叔” “真的有红线？” “什么颜色都有，上一世有缘，绑在一起下一世可以用来找人。” “是绑在手腕上的么？绿珠可以找到殿下吗？” “小拇指……有点难度吧？” “每个人都有么？” “……不一定。有人自己和自己绑在一起的。” …… 立春。游园大会。 “万素，呵，万家的吧。”叶常乐翻了翻白眼，入座的一位腼腆女孩穿着朴素的蓝色长裙，似乎有些害怕和恐惧地看着周围。“我那位母妃，安排自己人还真是不竭余力啊。” “陈家的，王家的，李家的……”叶常乐笑了笑，“什么赏春游园啊，叫做势力联姻会好了。” “郎君慎言。”绿珠轻轻提醒。叶常乐摆了摆手，表示知道。 “今日的赏春游园，圣人说了，就不打扰大家兴致了。”一个传话宦官说道，“皇后娘娘也特意吩咐殿下带着各位佳人才女好好欣赏这春日风光，莫要失了皇家礼数。” 在场的姑娘大部分明白宦官的意思，不明白的也受过家里的吩咐。有些红了脸颊，有些则目光灼灼，让叶常乐觉得自己似乎成了一个金灿灿大猪头。叶常乐不动声色翻了翻白眼，挤出笑容，“常乐明白。” 现在终于有些知道为什么李从心五毒俱全，却偏偏对好看小姐姐的兴趣只流于表面。让任何人在这种身份呆上一段日子，看天下女子的眼神恐怕都是警惕和提防。叶常乐小心地和靠近的几位“相熟”女子应酬，深怕她们突然冲过来咬自己。 反倒是那个名为万素的女孩似乎很少接触这样盛大的场合，也没什么可以聊天的同伴，只能坐在原地安安静静地看着周围的早春桃花。 这是什么女主白莲花套路么？惊了。叶常乐自然是有些不屑，这个秘境里出现的问题想来应当是庶出太子和皇后的矛盾。既然是怒的试炼，那么就得压抑自己被欺辱的心境，宠辱不惊。 不过如此倒是挺好当挡箭牌的。叶常乐绕到那名为万素的女孩身边坐下，举着青铜酒樽，模仿着钟牧之的语气淡然说道，“宫里桃花可好？” “嗯。”女孩似乎没注意到身边是谁，只是安静回应道，“但是好像有些太规矩了。” “太规矩了？”叶常乐皱眉。 万素总算反应过来此时身边是谁，慌慌张张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别了，刚听还觉得挺有趣的，现在就当作角色扮演玩。叶常乐不甚在意挥了挥手，“宫里桃花太规矩了？这倒有趣，怎么个规矩法？” 万素勉强笑笑，“我，我只是随口说说……” 我还想着怎么找你茬，你倒是直接给借口了。叶常乐装作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哼一声，喝着酒不说话。 呸呸呸，怎么那么难喝。施法调整五行把酒变为清水，叶常乐散发出生人莫近的气场，一个人走到角落喝水。 万素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周围的人也是把气愤发泄到她身上，看着她颇为鄙夷。 计划通。不愧是我。喝着水的叶常乐在心里乐开了花，等会就说自己由于万素对园子的评价败了心情，把锅都推到万家身上，看万皇后怎么逼自己娶妻。 不过想到这里叶常乐还是幽幽叹了口气，在虽然知道这是幻境，但是这样对待一个无辜女孩似乎还是有些过分。其实七情试炼的要点钟牧之在之前就提醒过自己，就是把眼前的一切当作一场真实的梦，不必在意梦里人的想法和态度，只要稳定自己的心境，就自有出路。 但是偶尔叶常乐也会怀疑，如果总是这样把周围一切当作虚假，会不会有一天终于真的搞不清真实？或者说，这其实就是模拟历练所想要追求的效果？ 寻天道，灭人欲。求仙路漫漫啊。叶常乐趁周围人不注意，做了一个非常不符合身份的挠头发，为那个无辜受累的女孩叹了口气。 第三十八章：故人故情怀故宴，相望相思不相见 “郎君在这里的话，等会皇后知道又要念叨了。”没等叶常乐偷的几分清闲，身边绿珠的唠叨已经如约而至。 “你这妮子，到底是我这边的人还是皇后那边的。”叶常乐叹气，“知道啦，我只是想看看这边的桃花而已。” “郎君。”绿珠似乎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墨姑娘今天没有来，我听人说，今天她要出嫁了。郎君……” 墨姑娘是谁啊。叶常乐揉了揉眉间，却被绿珠误会是不愿提起，连忙噤声，不再多言。 十年前。 “叶哥哥叶哥哥，我从爹爹那里偷到了一坛酒！你前几日不是说耶耶不许你喝酒嘛，这坛酒送你！”一位粉雕玉啄的小姑娘兴高采烈跑到正在练剑的男孩身边，颤颤巍巍地抱着一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酒坛邀功似的捧到吓了一跳的男生旁边。 “……玄衣你疯了？！快快快藏起来！要是被太傅知道你会挨揍的！”男孩哭笑不得，慌慌张张把酒坛从小姑娘手里接过，放到内室，“这可怎么办，要是被耶耶阿娘看见，少不得又是一阵教训。这么大一坛，又不可能喝完……” “那怎么办啊？”小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男孩奶声奶气地说，“我偷偷抱出来的，现在抱不回去了。” “我听老师念过一句诗，‘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所以酒应该是可以保存的。我们把它藏到门口大树底下，等以后在取出来喝。”男孩想了想，拉起女孩的手便往外走。 “哎呀叶哥哥你慢点。”小丫头被男孩拉着，在身后偷偷笑，“耶耶说，这个是青梅酒，是闽南地区刚刚送来的青梅，真的可以放那么久？” “放心吧，我听太师说，这个世界上，唯有酒和心经历过时间，才能酿出最好的结果。”男孩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对太师说的话一知半解，但是男孩非常享受被小丫头崇拜看着的眼神。 “好。那就埋在这里，等叶哥哥和衣儿长大后再喝。”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到时候叶哥哥不要忘记衣儿。” “自然。”男孩努力装作大人模样，“太傅说，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叶哥哥，今年除夕，你要来我家守岁么？”女孩凑到男孩身边，望着浑身青紫的男孩试探问道。 男孩慌忙把还挂在眼边的眼泪胡乱抹掉，“阿娘说了，今天我的功课没完成，所以不能出门。要把功课完成才可以过年。” “可是叶哥哥明明做完了耶耶布置的作业啊？是不是今天贵妃又不高兴了？”小丫头人小鬼大，说话中没有一丝惧意，“叶哥哥太可怜了。” “玄衣，不能这么说阿娘。”男孩抽了抽鼻子，声音却带着哭腔，“阿娘是为我好。” “可是今天是除夕啊，耶耶说，除夕过年，大家都要开开心心才对。衣儿不想叶哥哥不开心。”小丫头撑着脸蛋坐到男孩旁边，“对啦，我今天恳求耶耶让我在宫里过年，这样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守岁了！” “玄衣，这样不合规矩……” 女孩打断了男孩的为难，“没关系的，耶耶最疼衣儿了。只要和皇帝伯伯说一下肯定可以的。” “衣儿想和叶哥哥守岁！”女孩笑着往外跑，突然回头，“叶哥哥愿意么？” “嗯。” “那衣儿也就去找耶耶说！” “叶哥哥，耶耶说你的剑法越来越好了，你教教我。”少女吐了吐舌头，拉着男孩的袖子眨了眨眼睛。 “我说衣儿，我和你可是同一个老师，同样的剑法有什么区别。你不好好找太傅学，让我教是什么道理？”少年宠溺地摸了摸少女的头，一脸无奈。 “才不要耶耶教，耶耶就知道凶我。”少女满脸委屈，“还是叶哥哥最好，从来不会烦衣儿。” “我要是敢烦衣儿，太傅还不过来罚我？上次我只是不带你去游园，皇后就让我面壁反思……”少年负着手，装作无奈叹气的模样。 “好啊叶哥哥原来是怕我耶耶才这样？不是喜欢衣儿？”少女眼睛说着就涌起了水雾。 “不是不是！我最喜欢衣儿了！不是怕太傅，不是怕皇后！”少年慌忙过去哄着，才让少女破涕为笑，“那我不管，你今天必须教我剑法，明天耶耶要是说我剑法不好，就都是叶哥哥的错。” 林园蝴蝶扇动翅膀，犹如飞花。少女明眸皓齿，少年白衣长剑，负手笑的模样傻的完全丢了皇室的端庄。 多年以后，少年依然是笑着重温昔日的画面，却再也没法像当初一般没心没肺。 “叶……太子殿下。”少女低着头，在少年面前跪下，狠狠地往地上磕了一个头，“求求你救救家父。” “衣儿快起来！”少年表情充满痛苦，“不是我不想救，但是墨太傅的问题是被皇后殿下亲自送给皇上的，我无能为力啊。” “可是家父从来没有做过那等对国不忠之事！家父的为人，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么！”少女狠狠咬牙，“皇后殿下报给皇上？本朝何曾有后宫参政的先例？！” “放肆！”少年被吓了一跳，慌忙打断少女的话语，环顾周围低着头不做声的仆役，“皇后殿下为国思虑，可是你能够擅自议论？！” 少女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少年，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退下。莫再议此事，否则下次，就定惩不饶。”少年甩开跪在地上的女孩，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有下雨，没有闪电，女孩默默跪在原处，看着漫天繁星，突然惨笑。 “那个每年除夕和我守岁的男孩，终究是不在了啊。” 三天后，久跪立政殿前的少年听闻太傅被杀，全家流放的消息，心力交瘁，一头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是来自仙御学府的仙人。 叶常乐：？？？！！ “什么？出嫁？！”叶常乐惊了。 “对……今天的日子很好。”绿珠轻轻说道，“皇后挑选的游园赏春日子和墨姑娘出嫁的日子刚好是同一天，墨太傅出事后，皇后殿下念其多年功劳，担心墨姑娘受不了长途跋涉的痛苦，赐婚墨姑娘和安乐王，免了墨姑娘舟车劳顿。” ……她就是想搞我对吧？继承了原主记忆的叶常乐只觉得心如刀绞，一时间握着酒樽的手竟然有些颤抖。那个和自己青梅竹马，本能成为太子妃的女孩要出嫁了，而他竟然在这里和一群陌生人游园赏花？ 好一个敲打！皇后，好一个敲打！ 如果我真的是原主，恐怕现在真的只能看着日暮夕阳，举起酒杯叹息人世无常。但是现在自己是那个懦弱的太子么？！去你丫的游园赏花，去你丫的恨不相逢未嫁时。老子现在就要去改变这个结尾！ 我我我好不容易太阴低阶，身上还带着化身为光，战力可达太阴高阶的“诺亚之心”，还搞不定你一个封建王朝？我都能灭了你的封建王朝！ “墨玄衣在哪里？”叶常乐问绿珠。 “墨、墨府，长安青龙街当街的第二个宅子。”绿珠慌忙回答。 叶常乐点头，“我去醒一下酒，等会你帮我挡挡过来询问的人。” 说罢，园子周围突然笼罩薄薄的白雾，不知不觉竟然消散了叶常乐的身影。趁此时机，叶常乐腾空而起，从天空中直奔墨府而去……又突然回头。 身边的绿珠一脸震惊地看着飞起的叶常乐，微微张嘴，差点就要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忘带东西了。”出现在门口大树前的叶常乐一拍手，土里埋着的酒坛便飞入怀中，“这个极限抢亲，我叶某人拿定了！” 第三十九章：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自古女子出嫁，应当锣鼓喧天，十里红妆。 更何况今日是安乐王的大喜之日。安乐王虽然在外名声不太好听，但是能被当今圣上封为这个“安乐”名号，想来也是深得圣人心意。 虽然对于叶常乐来说，听到这什么安乐王抢了自己的玄衣妹妹，心里只想着让他安乐死。 山坡上，叶常乐负手而立，望着山下的迎亲队伍一脸冷漠。如果真的动手，不过三息，自己就能让这些侍卫仆役尽数归西。仙人之力原来是这么恐怖的一件事情，难怪学校也规定不可在凡人面前滥用仙力，这根本就是两个层面的东西。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风席卷整支队伍，叶常乐化身奈克瑟斯红色形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胆！”侍卫拔刀怒喝，“何人造次！” “……”叶常乐没有答话，一颗光弹将周围山上的岩石轰炸崩裂，趁众人愣神之际，几个闪身如入无人之境，拉起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孩飞到山坡顶上。 古人对神样貌各种揣测，化身为奈克瑟斯倒是勉强可算作是神使发怒的画面。叶常乐想着，手却是紧紧攥着，没停下山下的狂风。 “你是谁？”身着嫁衣的女孩总算回过神，惊讶地看着眼神寒冽的叶常乐，“叶，……太子殿下？” “不对。”还没等叶常乐答应，女孩确实自顾自回答，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你不是太子殿下。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叶哥哥。”虽然这么回答别扭的要死，但是叶常乐还是试图挽回女孩的信任。 “不可能的。现在没有叶哥哥，只有太子殿下。而你明显不是。”女孩轻轻一笑，望着山下那似乎隐藏着愤怒的狂风，“是你做的么？” “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太子殿下？”叶常乐没有回答风的问题，而是继续对前一个问题穷追不舍。 “因为我认识的那个少年，眼里已经没有光芒了。”女孩低着头，玲珑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悲凉，“我看着叶哥哥长大，也看着他眼中灿烂的阳光一点点消失。真奇怪啊，原本让我暖洋洋喜欢的叶哥哥会有一天变得那么冷冰冰，让人都不相信是他。” “……”叶常乐没法回答，只能看着山下的狂风从疯狂到疲惫，最后慢慢偃旗息鼓。就好像内心的愤怒一样，变得不知所措。 抢了婚，又能怎样呢？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恨他。”叶常乐组织语言，“他并不是不想管你父亲，他在立政殿跪了好几天，就为了向皇后求情——他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了。” “玄衣怎么会恨太子殿下。”女孩弯起嘴角，“玄衣知道，太子殿下为玄衣做了很多。” “但是仙人——玄衣不知道阁下是谁，但是这通天彻地之能，应是话本子里仙人才能做到的吧。”少女披着长发，身着红妆，望着远处群山与白云，“皇后的证据是从哪里来的？谁能接近耶耶拿到他的手迹？万家和墨家，太子殿下在其中站在了哪一边？” ……叶常乐瞪大眼睛，望着露出嘲讽微笑的女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玄衣本以为，叶哥哥喜欢玄衣，只是因为是玄衣而已。”女孩笑着，露出浅浅的酒窝，可是眼睛中却凝聚起了露珠，“可是原来啊，叶哥哥对玄衣的好，只是因为玄衣，姓墨而已。” 风吹动两人身边的树枝，树叶发出瑟瑟声音。 “玄衣也曾想过，叶哥哥是身不由己。可是终究骗不了自己。”女孩望着叶常乐，但是叶常乐只觉得她似乎不是在看着自己，而是透过这具身体看向过去的一位故人，“玄衣不想忘掉叶哥哥，那就只能，恨叶哥哥了。” 恍惚间，女孩眉目间的笑意和记忆里小姑娘的笑容重叠，仿佛冲破了岁月时光的阻隔，连带着眉间那点朱砂，都格外柔和。曾经眼中的秋波盈盈与如今眼中缱绻万千尽数掩去，只留下怀念和疏远。 “真的要嫁人么？”半晌，叶常乐声音嘶哑，带着一丝恐惧和害怕。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怎么来的，明明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痛楚？ “安乐王对我很好。”女孩长长的睫毛掩住眼睛中的神态，“他愿意帮我为墨家女眷求情。” 我也愿意。这句话叶常乐没有说。是啊你是愿意，但是你能做什么呢？再去跪在立政殿？保护墨家一世百世万万世？还是真的直接灭了这个封建制度？神仙又怎么样？身不由己的时候不还是身不由己。 脑海中记忆彻底解开，最后一幕，不是告诉自己太傅被杀了，而是一位宦官跑过来，说的是——“太子殿下，起来吧。皇后娘娘准了你请求将墨姑娘赐婚给安乐王的建议了。还说，下次不许再犯。” 原来不是气晕，是松了一口气么？叶常乐无声地笑了笑，这是你的赎罪么？ 从虚空中取出那坛青梅酒，叶常乐递过，“要喝一杯再走么？” 女孩愣了一下，眼中露出怀念的情绪，但是很快掩盖好，摇了摇头，“太子殿下，这坛青梅酒，就留给你了。” 叶常乐点了点头，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小时候总喜欢愁眉苦脸说，自己长大了，太傅太师们管的真多。” “那现在呢？”墨玄衣轻轻问道。 “现在啊。”叶常乐笑着摇头，“我能够用笑容来回忆过去了，是不是真的长大了？” “是啊。”山顶上，女孩和男孩露出浅笑，仿佛故友相逢般潇洒。 女孩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少年后面的小尾巴，男孩也不会再负手笑得傻里傻气，傲娇地指点剑法。 我曾想看你鲜衣怒马，踏尽长安。 我曾想看你十里红妆，满街桃花。 可是，我不能喝那杯酒，因为我怕我喝下，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不见你的日子。 可是，我不能回头看你，因为我怕我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将你从我的世界抽身。 “郎君你回来了？”绿珠拉住失魂落魄的叶常乐，“刚刚赏花会出事了，有姑娘对万姑娘她……” 什么万姑娘，什么其他姑娘。叶常乐没有理会，只是走到众人之前，也不管气氛多么诡异尴尬，却是自顾自说道，“今天，我见到了一位故人。我很高兴。” “太……”似乎有人想要接话，叶常乐冷漠地打断道，“我这人啊，其实只想这逍遥一世，洒脱红尘，可是无奈人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那也好，落红飞花，碧水小楼。因为这样，方有悲欢离合。”叶常乐从一旁的侍卫处拿起一把长剑，对着众人温柔笑道，“今日良辰美景，当醉酒长歌。这一剑，庆相逢，庆相遇，庆相知！”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被叶常乐的起手式吸引，连一旁的侍卫都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剑锋飒飒，长袖带风，白衣伴花香，满庭桃花竟然随风而起，随着叶常乐的一举一动如繁星点点缀满四周，引来不少佳人的惊呼。 从未见过这样的剑术，从未见过这样的剑舞。仿若谪仙下凡，醉卧花丛，游戏人间。随手一挥，便是天地万物一同应和，同喜同悲。 “这剑叫做‘满堂花醉’。”叶常乐哈哈大笑，笑中带泪，猛然痛饮一口青梅酒，古代保存酒的技术并不算高，更何况当时墨玄衣偷来的并不是那种可以旧放的酒。所以满口涩味和酸味，根本已经完全坏了，“好酒好酒，宴当尽欢酒须醉，诸位，莫负良辰，莫负韶光！” 第四十章：信任与背叛 “最近太子可安分规矩？”帷幕下，华贵的妇人懒洋洋地问道，台下的人微微颤抖了一下，慌忙接话，“回皇后殿下，太子殿下安分守己，游园会更是用一曲剑舞助兴，收获了不少爱慕。” 妇人嘴角弯起一抹冷笑，“他倒是有心了。” “这几日你继续盯着太子殿下。”妇人摆了摆手，表示台下之人可以退下了，“本宫的事情正在关键之处，可不能让太子殿下失了分寸。” “我明白。”离开的女孩，身着绿衣，很快便消失在了妇人眼前。 “皇后殿下，这几日太子似乎有些异动，是不是该……”旁边服侍的女子对皇后使了一个眼色，却被皇后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无妨，他还成不了气候。如果到时候真的不听从我们的安排……” 皇后轻笑，眼神中杀意暗起，“我听说，燕王在当地百姓口中颇有威望，想来也是能够服众的。” 侍女的脑袋低得更加下面，“奴婢明白了。” 东宫，叶常乐撑着下巴，强迫自己将眼前这些复杂的形势记下。 虽然突破太阴低阶的自己，无论是记性还是理解能力都略有上升，但是突然面对这错综复杂的朝廷形势，一时还是有些无从下手。幸好身边绿珠一直配合自己捋顺这让人头秃的关系，才慢慢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万家差不多已经把持朝政了，我那位便宜老爹明显已经被万皇后架空，连最近的好几个政令都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思了。”叶常乐叹了口气，“哪怕再无能，若不是真的没办法，我不觉得他会甘心被当作一个垃圾傀儡。” “原本能和万家抗衡的势力中，墨家被除……我身体原主到底做了什么蠢事！陈家太师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还有一个兰家，世代掌兵，也不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就怕引来另一头猛虎。三省六部里，中书门下已经不用想了，被万家牢牢掌握。尚书省倒还好，兵部礼部控制在皇室手里……混蛋啊油水最足的工部被万家占据，难怪民间有歌谣说‘万与叶，共天下’……叶还排在万后面。”越想越头疼的叶常乐挠了挠脑袋，叹了口气，“当务之急是先争取中立的户部和吏部支持吧，刑部那帮白眼狼，墨家叛国一事根本就是向着万家的，我断然是没法和他们平安相处，良心过不去。” “郎君，万姑娘求见。” 叶常乐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内心一阵无名火起，神经病吧这时候来见我，是让皇后有机会在我那个便宜老爹面前给我找不自在么？恐怕我那位傀儡爹最忌惮的除了皇后就是我了吧？你这时候拜访上门，他会怎么想？我怎么去找他要权力？ “不见！”叶常乐披了一件外衣，“就说我睡了。” 绿珠看了一眼大白天的万里无云，有些犹豫。 “去吧去吧，就说我前些日子的旧疾复发了。”叶常乐摸了摸绿珠脑袋，“我要去外面一趟，替我保密。” “好。”绿珠乖巧点了点头，就往外走。 叶常乐笑眯眯看着离开的绿珠，穿墙离去。 “得先找兰家聊聊……” “郎君，万姑娘又来了。” “我睡着了。” “郎君，万姑娘问你睡醒了么？” “……我在吃饭。” “郎君，万姑娘问你要不要一些饭后点心？” “……我认输。”叶常乐终于受不了了，用手抱着脑袋哀嚎，“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姑娘啊？有完没完了，让她进来吧。” “好嘞。”绿珠明显也松了一口气，“我这就领她进来。” 还是一袭朴素的装束，淡蓝色的长裙有些地方似乎有点泛白，应该是洗了很多次留下的痕迹。这让叶常乐想到明朝崇祯皇帝打补丁的衣服，一走快就会漫天飞絮……不过姑娘，你背靠万家，何苦这么作秀？ “见过太子殿下。”女孩微微施礼，如同小鹿般警惕胆小的眼睛被睫毛遮住，看不清神色，倒是略有些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她此时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不必了……”还是不习惯有人见面屈身，叶常乐下意识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却感受到女孩浑身一颤，似乎吓了一跳。 这就让叶常乐非常尴尬了，只能将虚浮的手默默收回，对这位万氏少女更加不满，“请问，有事情么？” “我听绿珠说，太子殿下刚刚用完晚饭，想着送些饭后点心给殿下。”少女话还没说完已经红了脸颊。好啊你自己也知道说谎应该脸红！叶常乐吐槽，你刚刚不是在门外耗了一个时辰，害的我把睡觉吃饭理由全部用光，要不是时间是在不对我差点要说我要洗澡了。现在说自己是带饭后点心来给我，拜托刚刚你来的时候可还没有饭后！ “那就放那吧。”叶常乐笑了笑，“还有事情么？” 这句话连一旁的绿珠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郎君向来待人宽厚，哪怕是侍女也一视同仁，怎么对眼前关心他的万素那么冷漠？ “既然姐姐带茶过来了，不如在这里一起喝杯茶？”接话的绿珠被叶常乐瞪了一眼，吓得吐了吐舌头，万素露出开心的表情，“会不会太打扰殿下了？” “会。”叶常乐面无表情。 “殿下看了那么久的书，应该歇歇才对。”绿珠凑到叶常乐旁边小声说道，叶常乐皱眉望着一脸紧张的万素，终究是叹了口气，“喝茶吧。” “是啊，那天的漫天飞花真的好漂亮。”绿珠和万素开心地聊着天，绿珠虽是叶常乐的婢女，但是作为穿越者的叶常乐本身并不在意绿珠偶尔的逾矩，万素明明万家人，对绿珠的身份也毫不在意，两个人倒是聊的非常投入。 正在看着医术的叶常乐放下书本无奈地看了两位聊天的女孩，揉了揉眉间，“你们还是说话小声点比较好，要是被阿娘知道了，又得念叨我了。”还没到撕破脸皮的时候，叶常乐即使内心叫着皇后老妖婆，表面上还得亲切叫着阿娘。 “对，对不起。”万素红着脸放低声音，目光转到被叶常乐拿在手中的书籍，“殿下在看书么？” “嗯。”叶常乐扬了扬手中的书，不甚在意。 “是，是哪一类的书？”万素试探问道。 叶常乐看了看书籍封面偌大的题目，再看了看一脸窘迫的万素，“万姑娘不识字？” “是……姑姑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万素红着脸，似乎有些羞愧。 呵，姑姑？说这句话的皇后本人倒是熟读四书五经，帝王心术。叶常乐翻了翻白眼，却还是非常得体回应，“万姑娘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万姑娘识字。” “不可不可。”谁知道万素慌忙摇头，几乎是一下子站了起来，“殿下平日那么繁忙，怎么可以麻烦殿下。万素打扰了。” 本以为万素会顺水推舟应下的叶常乐一惊，他之前晾了万素那么久，不过是为了扮演一个不甘心被支配的太子角色。但是最后请万氏姑娘入席与教万氏女子识字，无非是想通过万素给皇后一个错觉，太子虽然不服，但是已经认清局势，对于和万氏的合作没有异议。而现在这万素如同受惊吓的小鹿般焦急的反应，倒是让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虽然没搞明白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但是既然她主动给了借口，叶常乐自然也不能勉强，“那，改日有空再聚。” “郎君，万姑娘是一个好人啊。郎君为什么不喜欢她？”看到四下没人，绿珠凑过来问道。 “好人？怎么？给点心就是好人啦？”叶常乐笑道，“绿珠你那么容易被收买，真是让我担心啊。” 明明是一句玩笑，没想到绿珠突然变得非常严肃，小巧的脸上神色格外严肃，“郎君，绿珠不会被收买的。哪怕绿珠透露郎君的事情，一定也是想着帮助郎君。你相信绿珠么？” 叶常乐看着突然严肃的娃娃脸，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我自然相信你。” “嗯。”绿珠开心地点了点头，“我这去准备茶水，万姑娘的点心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可我刚喝完茶……”叶常乐望着径直往内屋走去的绿珠叹了口气。这丫头。 不是不愿意喜欢万素，但是每当看到万素，想到万家，和墨玄衣的对话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直达内心。一想到那个嫁给了安乐王的少女，叶常乐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怎么能不恨，怎么能释怀。叶常乐叹气，我不是讨厌你，但是你背后的那个势力，我必须消灭。无论秘境的任务是否如此，我都得过自己这一关。所以别牵扯太深，这样我才没有背叛的感觉。 但是吃到那块馅饼的时候叶常乐还是愣了一下，馅饼中夹着一张纸条，要不是叶常乐胃口不好没有狼吞虎咽，差点就被一起下肚。 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字迹丑的和五六岁小孩没有区别。 “皇后异心。” 叶常乐不动声色把纸条抹掉，心中却思绪翻涌。 提醒，还是试探？ 第四十一章：扑朔迷离的局势 幻境外界，李长庚对着这群聚过来到孩子们吹胡子瞪眼怒喝道，“谁让你们放弃比赛的？你们以为这种事情你们过来有用么？除了添乱制造恐慌，一点帮助都没有！玄武学宫扣二十分！” “李老师。”钟牧之拱手道，“我们知道，在这个时候放弃比赛是一件非常不负责非常愚蠢的事情，但是，如果不顾同学的安危而执意争夺名次，那么对我们而言，这个名次毫无意义。” 安善惊讶地看了钟牧之一眼，在她眼里，本以为钟牧之是那种对正事的态度高于同学的人，从这次模拟试炼中就能窥探出钟牧之对这次比赛的重视。但是没想到的是，此时，竟然是最为看重比赛的他首先第一个反驳李长庚的批评。 “钟牧之，这我就要说说你，你是危班的班长，在危班出事的时候第一个不能慌的就是你，你看看你刚刚，成了什么样子？”李长庚皱眉，“叶常乐的事情我们老师会解决，你们不需要操心，也轮不到你们操心！” “老师，我们没能力操心，但是说轮不到我们操心，怕是有些武断了。”楚莫怜开口，“叶常乐是我们的同学，连我们都不能操心他，那同学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太过冷淡了？” 李长庚有些烦躁，让这些孩子组成班级，不是为了什么凝聚力，仅仅是想教导他们学会合作与竞争。而现在这些人这副样子，和最初的目的颇有些背道而驰。修炼是一件残酷的事情，这样脆弱的孩子，真的能够踏上仙路顶峰么？ “既然他们都来了，就不妨让他们看看也好。”一阵低沉的声音传来，李长庚惊讶地往房间看了一眼，出声道，“风教授，这恐怕……” “一时半会，我们也都没法破开秘境。里面天地自有其规律，甚至可以说几乎快自成一界了。”声音平静清冷，“虽然如此，但是勉强同步内外天地运转时间，让他们亲眼看看同学的现状，倒是可以做到。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来这里和我一起当观众啊？” “学生们自然愿意。”屋外，钟牧之用眼神征求了一下众人的意愿，出声回答。 “那就进房间吧。”声音似乎带着一丝笑意，“你们那位同学，着实有趣。不知道这一次，他会不会给我们带来惊喜。” “便宜老爹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叶常乐摸着下巴，“呵，真当我没看出来太医所开药方和实际抓药时候那微弱的误差？真看不出来我算是白被孙思邈骂了。” 很明显，万家已经把手伸到了皇帝身上，想来应该是做足了充分准备。虽然自己这几日偷偷用熏香潜移默化中和着皇帝身上的毒素，但是于事无补，最多只不过推迟了毒发时间，这对于最后的掀桌起不到多大作用。 六部中，吏部在自己这几日拜访中有些意动，随着安插的人手不断鼓动着那些老古板的想法，虽不能说掌握，但至少没那么被动。中书和门下被万家的人牢牢把控，但是自己这边在最后关头依仗的只有皇权本身。如果这样看可以勉强持平的话，两方人马对六部的掌控，就意味着胜负天平倾斜的方向。 只能找替代了。叶常乐叹了口气，刑部这边完全是万家的人，想要抗衡的话得去找大理寺来制约；工部这块已经和兰家说过了，虽然不能完全相信那只老狐狸，但是怎么说好歹也给了足够动心的利益，加上自己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我一个穿越过来当太子的怎么得考虑这么多东西啊。人家去明朝当王爷的比我开心多了。 “殿下！殿下！不好了！”匆匆跑来一位侍女，却不是熟悉的绿珠。 “怎么了？”叶常乐皱眉，看了冒汗的女孩，“你慢慢说。” “绿珠姐姐，绿珠姐姐被皇后宫里的侍卫带走了！”女孩梨花带雨，“说什么绿珠姐姐擅闯立政殿，要拉过去杖罚。” “绿珠，杖罚？”叶常乐猛地站起来，“放肆，打我的人，他们不想活了吧？” “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叶常乐咬了咬牙，“走，我们去找皇后求情。” “可是殿下，你等会不是要去看望陛下么？”侍女提醒，鼻子一抽一抽的。 “等会我自然会领罚。”叶常乐头也不回，往外走去。如果是曾经的太子，恐怕又要陷入该去哪边的迷茫了吧。但是对于现在的叶常乐而言，这根本不是选择题。让绿珠注意立政殿的动静是自己的主意，那么绿珠出事自己就不能不管。 “阿乐今天怎么有空来阿娘这？先生布置的功课可做完了？”看到叶常乐匆匆赶来，皇后没有丝毫表示，反而露出一副诧异的神色，先问起了功课。 “自然是完成了。”叶常乐行礼，“阿娘，听说我那不成器的婢女做错了事，正在这里受罚，儿臣特向阿娘告罪。” “这都是小事。”皇后摆了摆手，“我儿要考虑的应当是家国大事，一个小小婢女怎么可以这么放在心上。” “阿娘教训的是。但是太师也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叶常乐虽然内心焦躁，但是表面依然翩翩有礼，“今日儿臣的婢女做错了事，自然是由儿臣来请罪，怎么可麻烦阿娘替儿臣烦心。” “我儿口才倒是愈发凌厉。”皇后冷笑一声，“让我不禁想起我那位可怜的妹妹，阿乐的性子倒是和她越来越像。” 叶常乐头低得更下，只因为怕自己再也无法忍受眼中的怒意。她口中那位可怜妹妹，便是自己这具身体的生母。这句话，既是提醒，又是打压。 毕竟，只要有心，谁不知道，当年淑妃去世到底是何人所为。 “……姑姑。”从暗处走出来是一位熟悉的人，径直跪在皇后面前。“刚刚绿珠妹妹的擅闯，是我的错。如果要惩罚绿珠妹妹，请先惩罚万素吧！” 叶常乐怎么都没想到，这时候帮自己说话的会是一个万家的人。皇后似乎也是意料之外，脸色变得格外难看。 “素儿的意思是，那丫头偷偷来立政殿是你的主意？”皇后眼中的冷意更甚，这让一旁的叶常乐有些茫然，咋了这是，怎么她们自家人打起来了？ “……是素儿的要求。那天给殿下送了点心后，素儿一直在乎绿珠妹妹说过的糕点，就擅自约绿珠妹妹过来把糕点做法教给素儿。”这谎话真的是编的漏洞百出，“没想到被姑姑的侍女看到，才惹了这场误会。” 但是偏偏是这样的谎话，让皇后没了可以拿捏的把柄。叶常乐忙接上，“既然是一场误会，阿娘倒不如把我那婢女还给我，我一定好生管教。” 万皇后看了看万素，只见那跪在地上的少女浑身颤抖，嘴角冷笑更甚，“听着反倒是本宫成了坏人。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啊。”那冰冷的眼神若有若无地扫了叶常乐一下，让本就绷直身体的叶常乐愈发僵硬。 “把太子的婢女还给太子吧。素儿，你留下和姑母聊聊天，许久不见，倒是有些生疏了。” 叶常乐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万素，万素不着痕迹地对叶常乐点了点头，一声不吭地走到皇后身边，不再说话。 叶常乐告了罪，随皇后指派的侍女一起往后院走去，还没走多远，便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在身后响起。 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那个叫做万素的姑娘了。叶常乐眯了眯眼睛，这唱的到底是哪出戏？苦肉计？ 第四十二章：殿下！皇上驾崩啦！ 在那天被万素解救后虚惊一场，叶常乐狠狠训斥了一顿绿珠的莽撞后，回到了搜集情报和拉拢势力的日常。这让叶某人想起了之前在电脑上玩的骑砍之类的游戏，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玩一场真人版文明6. 还附带宫斗dlc，买一送一，让人泪流满面感激涕零。 忐忑和紧张中，每个人似乎都在等待一个着火点，将这一切引爆在最后璀璨的烟火中。偶尔身边人提起那场浪漫的赏花大会，或者墨姑娘——现在应该叫安乐王妃，和安乐王的逸闻趣事，才会让叶常乐意识到自己在这个幻境中待了不少日子。 不过之前钟牧之说过，幻境时间流速和外界有些差别。虽然钟牧之的健忘症有些严重，但是这种重要的事情倒不至于出错。所以叶常乐也就安心地继续自己的试炼——全然不知道外面有一群老师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救人。 偶尔万素也会来拜访自己，胳膊上时常带着青紫色的淤肿。但是叶常乐没问过，女孩也没有主动提，似乎有些心照不宣。 我不能完全相信你，毕竟你姓万。叶常乐自认已经把意思暗示的非常明显了，但是这丫头似乎还是没有明白，依然不屈不挠过来让叶常乐浑身不自在。 这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甚至叶常乐都已经熟悉了宫里规矩和说话方式了，却在某个不经意的午后被打破。 “殿下！皇上驾崩了！”传话的宦官六神无主，让叶常乐一下子从午后的困乏中惊醒。 决战，就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了。 “绿珠，……绿珠那个丫头呢？”叶常乐这才想起自己差遣绿珠去取太医的新研制的药方来研究，一时半会是没法马上回来。 “还是先去寝殿确认情况吧。”叶常乐叹了口气，刚准备踏出房门，却发现通报的宦官神色非常不对劲——虽然乍听皇帝挂了这种事情作为宫里人谁都会震惊，但是此时这家伙的表现似乎害怕多过慌张。 “你还有什么事情么？”停下脚步，叶常乐试探地问了一句，却发现眼前的宦官扑通一下跪在面前，汗流浃背地不断磕头，“太子殿下恕罪，刚刚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上驾崩和太子殿下有关……” 看来万氏已经做好泼脏水的准备了，叶常乐并没有感到十分惊讶，只是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无风不起浪，对方不是那种会打着“这几日太子殿下看望陛下似乎频繁了点”就编造出理由的蠢货，如果真是如此，自己早就用仙人之力连根拔起了。越和皇后斗争越不得不赞叹作为政治家她的高明，滴水不漏钝刀杀人，连神仙都能被逼到不得不两害取其轻。 “似乎、似乎是……”宦官看了叶常乐一眼，神色惶恐。叶常乐心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支支吾吾，就算你说你娘要弄死你这个龟孙这种话我都没心情找你茬。猛挥长袖，叶常乐的表情格外严肃，“直说。” “说是这几日太子殿下频繁遣人过问陛下的药食，别有用心。”宦官低头，“刚刚皇后殿下逮住了太子殿下身边的宫女，发现其擅自加大了草乌的剂量……” 叶常乐愣了愣，等会，太医开的药方里哪来的草乌？草乌那玩意含有***，毒性比药性还有知名，自己是瞎了还是忘了孙思邈老头的恐怖，连草乌都能看漏？ 或者说……“被皇后捉去的宫女，可是绿珠？”叶常乐面色一冷，表情反而变得平静。 “皇后好计策。”立政殿前，叶常乐望着正在品茶的万皇后，脸上没有丝毫动摇。 “阿乐这是何意？”皇后喝了口茶，笑了笑，“刚好这场戏演完了，曲终人散煞是孤寂，阿乐也来看看？” “好。”叶常乐走到皇后旁边，看着庭院中凌乱的舞榭歌台。明明两个人都得知皇上驾崩的消息，但是两个人都没有主动提起，甚至都不打算去看那位死去的皇帝一眼。叶常乐这么做，是因为清楚，此时过去只会落入皇后的计策中。那边，自己的罪行和手法应该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而万皇后不去就更简单了，对她而言，此时安排各方面人手比去虚情假意重要的多。 明明是两个之前最关心皇上死活的人，现在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只因为利益的关键点已经不在那边。“刚刚那部戏，儿臣也恰好看过。”叶常乐出声。 “哦？这倒是让为娘好奇，阿乐对这部戏是什么看法？” “儿臣对于戏中那位替小姐传书的丫鬟甚是敬佩。”叶常乐笑了笑，似乎真的不过是聊一部戏曲，“忠诚聪慧，倒是让儿臣羡慕。” “为娘倒是有另一种看法，阿乐莫笑。”皇后乐呵呵地喝了一口茶，“小姐与书生私定终身，本是大错。这丫头不但不及时告诉老爷，还帮助小姐错上加错，该杀。” “莫非阿娘觉得，掌握自己的人生是一种错？”叶常乐单刀直入。 “多年养育，不闻不问，是一种错。”皇后颔首，“养育之恩，不图报答，反而擅自相与他人，这样的孩子，真让人烦心。” “儿臣倒觉得，老爷为图名利，擅自决定子女终生，这点和礼数也不符。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圣人也说，小棒则受，大棒则走。全然接受老爷安排，怕也不是为子女的善道。”叶常乐喝了一口端上来的茶，笑眯眯说道。 “阿乐确实长大了。”皇后露出欣慰的表情，“不过是一部戏曲，却能将为娘辩驳的哑口无言。” “阿娘也说了，这不过是一部戏曲。”从论道社中学习的语言艺术，叶常乐想起了**总结的论道——“用最文明的话，说最恶毒的内容。” “不知阿娘可否让我见见我那不成器的侍女？”良久，叶常乐终于出声。 “还想见？”皇后诧异，她没想到自己这位心机甚重的孩子会在这时候见一个无关紧要的背叛者，就不怕此时被一口咬定是自己指示，从而陷入真正万劫不复的深渊？ “总归是主仆一场。”叶常乐笑了笑。 “拉上来。”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到那个曾经娇俏可爱的小姑娘被折磨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叶常乐终究是于心不忍地闭上眼睛，对皇后说了一句，“何必如此。” “对皇室不忠，自当如此。” 叶常乐心里一阵冷笑，起身走到绿珠面前，伸出手把趴在地上的血迹斑斑的女孩拉了起来。 “殿、殿下……”看到拉自己的人，绿珠浑身一颤，一直被压抑害怕的情绪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猛然爆发，“对不起，对不起，绿珠，绿珠以为……” 看到眼前痛哭流涕的少女，叶常乐只是无奈叹了口气，拿起衣袖满不在意地帮她擦了擦眼泪，却被绿珠一下子抱住胳膊，“殿下，求求你，绿珠不是……” “不是什么？”叶常乐问道，声音冷漠，“不是你把我的一举一动告诉皇后，甚至连看杂书都汇报上去？不是你把错的药方传给我，让我以为耶耶的药方毫无问题？还是仅仅说不是你擅自更改药方，让他们有机会把污水泼到我头上？——你说话啊。” 从未听过眼前人如此冷漠声音的绿珠愣在原地，原本灵动的眼眸中只剩下空洞和绝望。叶常乐摇了摇头，把她一个人丢在大殿中间，走到屋外的庭院，笑着对屋内高高在上的皇后说。 “主仆恩怨已了。怎么，阿娘还不动手？” 第四十三章：红颜未老恩先断 话音刚落，叶常乐周围已经是被团团围住，黑衣暗卫丝毫不掩盖自己的杀意，盯着庭院中间的人凶神恶煞。 “听闻当日赏花宴，阿乐一曲‘满堂花醉’博得众多女儿家的欢心，阿娘也是想见识一下。”皇后望着一人白衣傲立在人群中的叶常乐，出声说道，“希望阿乐尽心尽力，莫要让为娘失望。” 叶常乐冷笑，“如皇后所愿，养育之恩，莫不敢忘，今日以剑报之！” “我是不是看错了……”安善揉了揉眼睛，终究是忍不住出声，“这是叶常乐？是不是被夺舍了？” “‘满堂花醉’，至少已经六级了。”连钟牧之的也忍不住，这满天桃花，他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哪来能支撑那么久那么多的真气？ “问题不是这些人。”楚莫怜却依然神色凝重，“这个秘境的关键根本不是战力的问题，而是统筹和安排。作为仙人的叶常乐别说击败这些人，就算一国军力倾泄而下，他全身而退肯定没有问题。关键是怎么反击。” “得看叶常乐之前的准备了。能不能借势，是最后胜负所在。”说着这句话，连江静流都惊讶地看着李从心。“我脸上有脏东西么？你们这么看着我？”李从心皱眉。 “只是觉得你那么严肃，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安善吐了吐舌头。 “我好多也是个皇子好吧。”李从心扶额，“正版皇子在这里活得好惨。” “不妨在静静看看之后的事情。”风教授的声音不带波澜，但是把这群开始讨论剧情的熊孩子吓得慌忙老实坐好。 血色染红的庭院，可能连皇后都没想到，这个昔日体弱的皇子竟然有这般身手，一次次躲过必死的劫难。 轻轻喘着气，叶常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虽然自己是实打实的神仙，但是你见过哪个神仙和一支军队单挑的？小说电视里神仙都是呵呵一笑凡人低头来拜，原因是编辑作者都想不明白真打起来神仙要怎么对抗体力问题，毕竟天打雷劈这种招数对神仙而言好像也挺累的，总不能劈一天啊。 这个历史遗留问题让叶常乐遇到了，答案竟然是，在不逃跑的情况下，神仙真的能被凡人耗死。即使本源初气的神妙可以让它自主操纵周围灵气与真气，比同一阶段的其他人续航更持久，但是现在周围灵气还有体内真气都有些枯竭。总不能让我拿本源初气去打架吧？游戏里那种用血放大招的角色，最后结局一定非常悲惨。 而在这时候，叶常乐终于是听到期待的口号——“万氏谋逆，罪当立诛。诛奸邪！还太平！” 之前委托兰家的兵部调兵，在此时终于来到宫城外围。殿堂上，皇后脸色微变，看着叶常乐咬牙，“我这孩儿，真是好手段。” 大理寺和刑部的相互夺权，工部几位老臣被叶常乐抓到把柄借刀杀人，提前和礼部安排好的登基大典，还有利诱吏部袖手旁观——埋下的伏笔，只为了让兵部更有机会从这场纷乱中抽身，一心一意为最后的决战积聚力量。叶常乐的几步计划，看似对兵部最为不在意，实际上却是把破局的关键压在了这个最核心的筹码上，从未动摇。 兵权。唯有兵权，才是这天下间最大的话语权。 “但是你以为你赢定了么？”皇后突然笑了笑，从台上慢慢走了下来，黑衣死士们纷纷退到一边，恭敬地低下头。 “纵然你已经打出了万氏谋逆的旗号，但是并不代表你真的可以对万氏为所欲为。”皇后冷笑，看着浑身浴血的叶常乐眼神如刀，“殿下的弱点，是本宫。” “亲手弑母，你敢犯么？天下大不韪，你敢冒么！本朝以仁孝治天下，本宫若死，你该如何服众？！” 叶常乐没有说话，鲜血溅在叶常乐的脸上，四散出妖艳诡异的血痕。对于经历过摸底考试的叶常乐而言，更为恐怖的邪神感染都已经见识过，这种亲手杀人也不再是刚开始那种恐惧与害怕，而是带着情绪的解脱和释放。 “而本宫不一样。今日你若死，本宫自可向天下解释你的过错，而你不行。”皇后放声大笑，状若癫狂，“叶常乐啊叶常乐，你最大的武器，是兵权。而本宫最大的武器，是千百年来圣人歌颂的孝道。你拿什么和本宫斗？你拿什么和本宫争？” 用最正义伟岸的东西做最不正义伟岸的事情。就好像曾经一位哲人说过，自由，多少人以汝之名义行罪恶之事。 叶常乐没有动手，也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他看着眼前那个疯狂的女人向自己走来，眼中却满是同情。 这女人，已经疯了。被欲望被权力支配，明明是高贵身份，却成为了最可悲的奴隶。这让叶常乐想到了那些被外神控制的人，突然觉得原来邪神才是最了解人类的东西。 耳边传来刀捅入身体的声音，时间仿佛被凝滞了一般，叶常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绿色的身影，看着缓缓倒下的身体，接连大战都未曾晃神的心绪一下子有些震动。 一切发生的太快，连一旁的死士也只来得及挥出一刀，却没能阻止死亡吞噬那个华贵的女人。女人自己似乎也不相信，望着身后的人只有力气眨眨眼睛，接着一声叹息。 “功亏一篑……一篑。” 身后，被死士砍断了一条胳膊的少女冲叶常乐笑了笑，像极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欣喜雀跃的模样。 “郎君醒转了！” 叶常乐慌忙想要冲上去拦住周围的死士，他知道自己速度的极限，来得及，我来得及，虽然这里远，但是如果是太阴低阶的速度还来得及！ 但是他忘了，死士离那个女孩的距离并不是最近的。刀才是。 少女对几乎是瞬间飞来的叶常乐行了个礼，就好像早上出门时候的样子。然后在叶常乐眼前，少女咬着银牙把刀刺入自己的胸口，一气呵成，不给叶常乐丝毫挽留的机会。 脑海中是一阵轰鸣，叶常乐甚至都已经动用了“一剑霜寒”的凌厉攻势，却只留下身后一串寒冰与遍地尸体，而救不回在自己面前的女孩。 “郎君。”少女轻轻对叶常乐笑了笑，似乎是动作有些大，扯动了伤口，她表情有些痛苦。“绿珠，绿珠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叶常乐没有说话，用着从孙思邈那里学来的急救知识，连手都有些颤抖。 “别怪绿珠。皇后说，只要我告诉她，就不为难郎君。”绿珠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连一句话都气喘吁吁，“绿珠是不是很笨？这都信。” “闭嘴，别说话。”叶常乐红着眼睛，神色狰狞，“留着力气。我是神仙，我能救你。活下去，本少爷命令你活下去。” “我知道殿下是神仙。”绿珠笑了笑，“真好，皇后都不知道，只有绿珠知道。” 叶常乐突然明白当时裴旻说的那句话的意思，他说你们要好好学习这些知识，知识是你们的，不要到时候用不了而后悔。现在如果孙思邈在这里，是不是比只知道止血疗伤的自己有办法的多。 ……我错了，求求你，我真的错了。我会好好学习，我会好好听课。救救她，救救她。谁都好，救救她！ “殿下。”气若游丝，绿珠的声音越来越轻，“月老的线，真的是缠在小拇指上的么？绿珠没有胳膊了，下辈子，能找到殿下么？” “真的有红线？” “什么颜色都有，上一世有缘，绑在一起下一世可以用来找人。” “是绑在手腕上的么？绿珠可以找到殿下吗？” “小拇指……有点难度吧？” “我会去找你。” 怀中的女孩永远闭上了眼睛。叶常乐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只是抱着那个总爱穿绿衣服的女孩，在漫天火光和无尽残骸中，放声大哭。 第四十四章：清晓别泪忽白发 从泥里爬起来，李绿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默默把不远处的果盘捡起来。 她知道自己又要挨打了，因为笨手笨脚打翻了皇子的东西。只是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有上次在万贵妃处的好运，在柴房自己撑着活下来。那些高贵的人肯定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被人欺负被人推倒才打翻的。对于他们而言，自己这样的小侍女应该不比果盘里的水果重要多少。 宫里不比外面，大家平时都屏住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扰了哪位大人物，从而断送自己姓名。规矩多，事琐碎，即使是服侍皇后多年的老人也不敢说自己不会犯错。 而且听人说，皇后自己都不太妙，万贵妃越来越受宠，圣人在前朝也几乎都要仰仗万家的支持。当然这些事情和李绿竹没有关系，她只是个俯身低到尘埃的小侍女，考虑的是那些做不完的活和吃不饱的饭。 想到这里，李绿竹慌慌张张地往皇子寝宫方向跑去，她只祈祷着看在自己浑身淤青的份上，皇子能够少打自己一板子。 “殿下，果盘送来了。”皇子身边的宦官谄笑，身着华服的少年没怎么在意，摆了摆手，继续看着案台上的书，“放着吧。” 李绿竹低着头，把果盘放到位置上，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样的话，自己不小心打翻果盘的事情也可以瞒过去吧…… 身边的宦官突然抓住李绿竹的手，大喊道，“放肆！你这身伤是怎么回事？敢这样伺候殿下，我看你是活腻了！” 李绿竹心里一沉，马上跪下告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再一次被打断沉思的少年叹了口气，望着诚惶诚恐的女孩皱了皱眉，“张力士，这是怎么了？” “回殿下，这贱婢浑身是伤过来给殿下送果盘，小的觉得肯定是不慎打翻了殿下的东西，却一声不吭，实在是该死。”被称作张力士的宦官狠狠瞪了李绿竹一眼，吓得李绿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女孩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不敢说。 “这是什么大事么？”少年摇了摇头，“我本就不喜食用这些，倒是这丫头似乎伤的挺重的，下去治一下吧。” “殿下这……” “今日太师刚给我讲，当年孔圣人马厩失火，孔圣人只关心人，不问马。这才是仁善。”少年笑了笑，如春光乍泄般温煦，“起来吧，别害怕了。不过你确实做错了事，就罚你处理掉这盆果盘吧。” 张力士看到少年威胁的眼神，终于把又想要劝说的话咽下，只能对还愣在原地的女孩喝道，“说你呢，愣在这里干嘛，还不谢恩滚出去。” 女孩慌忙想要磕头，却被少年挡住，“不必了，张力士，你带她去敷点药。不要再打扰我今日的功课。” 捧着果盘的李绿竹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那么轻易就被放出来，身边的张力士却是阴阳怪气地讽刺，“真是个蠢物。要不是遇到的是皇子殿下，我看你有没有命出来。” 李绿竹没有在意他的讽刺，也不关心遇到的是皇子殿下还是贵妃殿下。在她现在的眼里，只有那一盘果盘，魂不守舍。 “惫懒货。”张力士也注意到李绿竹的心思，冷哼一声。他作为殿下身边的伴读可不稀罕这玩意，殿下仁慈，对下人很好，很多东西也不甚在意。不过这丫头恐怕不知道，捧着这盘无主的果盘，会惹多大的麻烦。而这时候没有殿下撑腰，口说无凭，只怕是白挨一顿欺负而已。 管她呢，反正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丫头，随便敷点药打发走吧。张力士叹气，这宫里，下人的死活，有谁在乎呢？ “小黄，吃吧。”伤势更加严重的女孩撑着胳膊，把好不容易从其他丫鬟那里抢回来的李子递到眼前小猫面前，嘴角扬起一抹笑容。“这可是殿下赏我的，宫里好多人都没吃过。虽然红衣她们之后来抢，但是我还是保住了一个哦。” 猫喵了一声，嗅了嗅面前的李子，却没有吃。 “怎么了？不想吃么？”女孩眨了眨眼睛，“可是真的很好吃啊——看起来就很好吃。” “好啊，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寂静的夜空，“天呐，你在这里偷偷养猫！李绿竹你好大的胆子啊！” 李绿竹慌张地回头，只见那位一直刁难自己的侍女带着一帮人已经围了过来，马上用身体护住身后的野猫。 “你还敢反抗！宫里不许养动物你知道么？要是惊扰了哪位贵人，你小命都保不住。”名为红衣的侍女一把将女孩推开，“你还敢拿宫里的东西喂它，快去告诉掌事嬷嬷。” “求求你！”李绿竹拼命喊叫着，“放过它，放过它。” 它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了。李绿竹绝望地看着红衣拿着砖头将猫逼入墙角，嘴唇被咬破了鲜血直流都浑然不知 被父母卖入宫的小姑娘，在这个冰冷的宫殿了，唯一的安慰就是那只比自己还有弱小的生命。有些人弱小，希望能够欺负比自己更懦弱的人来出气；有些人弱小，却希望能够保护比自己更脆弱的生命。 李绿竹平时就算被欺负，被污蔑也很少落泪，因为这些她都已经习惯。但是即使是这样坚强到麻木的女孩，此时此刻泪水却是夺眶而出。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略带怒气的声音传来，却不是侍女们期待的掌事嬷嬷。 “回、回殿下，这丫头她私自养猫。”红衣马上献宝一般回答。 “放肆，殿下让你说话了么？”一旁的张宦官怒喝道，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李绿竹，小声对身边的少年说了一句，“殿下，是下午那个做错事的婢女，她似乎偷偷在宫里养猫。” 李绿竹对视上少年的眼睛，心中却是一阵凄凉。完了，现在被殿下发现了，小黄应该是更不可能有活路了吧？那些贵人连人命都不在乎，更何况一只不慎闯入皇宫的猫？ 少年望着女孩眼中光芒的熄灭，心里微微一动。 “哦，原来是阿仁啊，好几天不见，终于养好伤了么？”少年对被围在人群中的猫微微笑了笑，一副非常熟悉的样子。 “殿下？”张力士询问。 “这是我三天前遇到的野猫，当时受了伤。”少年没有丝毫犹豫，“在宫中不能擅自养动物，但是我记得耶耶说过，要时刻怀有仁爱之心，就托一位宫女替我照顾它，打算找个机会放走。” “殿下仁善，是万民之福。”虽然知道这个谎言漏洞百出，但张力士这样的人精怎么会不明白少年的意思，连忙接口称赞，堵住一旁还有些不解的侍女的嘴。 “我让你照顾这孩子，却忘记帮你打点一下周围了，是我的错。”少年弯腰，将在尘土中的女孩拉了起来，“怎么伤的那么重？” “殿下，小的去帮她……” “我……”女孩慌慌张张，甚至打断了张力士的话，“我想先把它放走。” 少年看了看一脸警惕的小猫，和一脸紧张的少女，不禁哑然失笑，“这是自然，但是你这伤……” “我想先放小黄、想先放它走，可以么。” “大胆，你怎么敢打断殿下的话？”少年摆了摆手，望着女孩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们先去放它走。” “为什么那么在乎这只猫？”遣退了周围人，少年突然出声问道。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朋友了。”不知道为什么，本该埋在心底里的话，却突然愿意和眼前这位身份高贵的男孩说。明明之前告诉自己贵人眼里不会有自己这种身份的位置，却偏偏觉得这个少年不会。 似乎是惊讶女孩的直接，少年张了张嘴，没有说任何话。半晌，似乎是心血来潮一般，少年突然问了一句，“要当我的贴身侍女么？” “我可以么？”女孩愣了愣，反问道。 “可能有点麻烦，但是这点小要求，他们倒是不会在意。”少年眼里，那一直被掩藏的很好的疲惫与痛楚不知不觉展露了冰山一角，“至少我能保护你不被人欺负。” 女孩想了想，点了点头。少年笑了笑，没有继续出声。 女孩没有问少年为什么对她这么照顾，也没有想要探究少年的过去。只是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唯一的朋友是一只猫咪；唯一要照顾的人，是一个温柔的皇子。 “以后我就叫你绿珠吧，也好改改你妄自菲薄的性子。” 几月后。 “殿下能否发誓，只要我把郎君的消息按时告诉殿下，殿下就不会伤害郎君？”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婢女，敢这么和皇后说话！” “无妨。本宫答应你，只要你按时报告本宫消息，并且必要时候配合本宫演几场戏，本宫就放过你的郎君。……你可要想清楚，本宫的势力，若真想动你那郎君……” “我答应你。”台下，少女神色决然，“所有事情我都答应你，别伤害殿下。” “绿珠身可死，愿君长无忧。” 第四十五章：献君桃花意难平 人们都说，万贵妃在宫里深得圣宠，万家权势要更甚了。原本就是，“万与叶，共天下。”现在万家更进一步，这…… 嘘，不能说不能说。再说下去，小心脑袋搬家。毕竟刑部，听说也是万家的人。 这些流言对于万素而言没什么影响，因为她从来没把自己当作万家的人。万家，也从来没把自己当过人。 这个念头，在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扔在乱葬岗的时候，达到了极盛。这个家从来没把自己和母亲当作其中的一员，无论她们是死是活，对于万家而言，都是耻辱。 可是她不明白，和那些姨母相比，母亲到底不好在哪里。明明在她眼里，母亲比所有人都要好看，都要温柔。 “素儿是个善良的孩子。”脑海中，母亲最后的笑容似乎开始模糊，“答应阿娘，要好好活下去。” 可是，我该怎么活下去呢？万素望着满园的桃花发呆，大家都说活着才有希望，可是希望到底是什么东西？是每天被下人欺负不敢吭声，还是看到阿娘偷偷抹眼泪恨自己没用？ 希望是不是就好像这漫天的桃花，好像很灿烂，实际上却马上就成为别人的养料？ 万素不敢想。她答应姑姑会来这场赏花大会，只是想给母亲换个比较好的棺木，不至于在这百花盛开的季节被淹没在杂草之中。她知道自己来这里代表着什么，万氏虽然繁盛，但是子嗣不多。和太子殿下同龄的更是只有自己一个。 “这个送给你，别哭了。”儿时和小皇子的相遇，他是少数几个对自己温柔的人，但是刚刚相遇，看到那个冷漠的眼神，万素只能在心底苦笑。 在那个少年眼里，自己恐怕带着万家的恶意，扎根在他的心里吧。 “万姑娘，请喝茶。”一袭绿衣的乖巧丫鬟走到自己面前，不卑不亢地为自己递上茶饮。万素点了点头，轻轻地回答，“谢谢。” “这是应当的。”丫鬟并没有平日见到的下人那种低三下四或者狗仗人势，态度温和的和印象中少年的性格特别相似。果然，和温和的人待久了，也会变得温润么。万素抿了一口茶，望着漫天桃花发愣。 和周围格格不入。 “那个不是万家的小姐么？”但是周围的人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无论走到何处，万氏这个标签都狠狠打在她的身上，挥之不去。 “她哪算小姐，是万尚书酒后和婢女生的野种。”这句话说的虽然不重，但是说话人明显想让她听到，语气不屑。 万素默默往角落挪了挪，这类的话她从小到大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刚开始甚至还一脸好奇地问母亲野种是什么，惹得母亲暗自落泪。 反正大部分人都是这么看自己的吧，万氏野种，既是让人生恨的万氏，又是让人鄙夷的野种。 倒是一旁的绿衣侍女出面，对正在这么说自己的两位姑娘劝道，“今日游园赏花，良辰好景。两位说这种话若是污了殿下耳朵，怕是殿下会不高兴。” 这话说的颇为不客气，但是两位嚼舌的姑娘却并不敢怎么反驳。虽然不敢直接把气出在这位殿下的贴身侍女身上，但是似乎是不肯认输一般，发问的那位姑娘拉了拉同伴，发出笑声，“听绿珠姑娘的，别和那个克死了自己阿娘的扫把星靠太近。” ……万素内心中，那一直被封在最深处的东西狠狠的触动了一下。她其实从来不赞同阿娘说的那句，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她只是不争不抢，因为她知道那些人不会给自己任何东西。 自私自利，心思歹毒，尖酸又刻薄。这才是自己真实的样子。只不过是阿娘一直以来告诉自己要善良，要真心对待别人，才压抑住她一直以来的无名怒火。 而现在，当听到那句“克死自己阿娘的扫把星”，万素眼中再无一丝怯弱，只剩下浑噩与麻木。 她径直走到那个女子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连一旁的绿珠都愣在原地。被扇了巴掌的姑娘捂着脸沉默了好久，终于确定这不是一场噩梦，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冲万素扑了过来。 “贱人！贱人！你这个贱婢生的死贱人！”丢掉所有礼节和风度，被扇巴掌的女人几乎化成罗刹，口中的话粗鄙而卑劣。 “放肆！你们在殿下的游园会上做什么！”绿珠拦住那个完全失去理智的女子，“再敢犯事，就都出去！省的给殿下添乱！” “你个贱婢也闭嘴！你什么身份？！等殿下来了，我一定要把你们挫骨扬灰！”女子冲绿珠吼道，绿珠脸色一寒，轻哼一声，“那就等殿下来裁决吧。” 坐回原位，这次，再也没有人敢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议论自己。不过，背地里，她们肯定已经给自己贴上“疯子”的标签了吧。在游园会上动手打人，即使这里只有自己和殿下算是旧识，也没办法护着自己吧？ 摇了摇头，万素继续静静地看着桃树，和树下飞舞的彩蝶。怎么了，明明想明白了，其实我自始至终只有阿娘一个爱我的人吧。那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死在哪里不都一样。所以不用害怕，世人的刻薄就是这样，不允许弱小者拥有自我。 我是万氏无法洗净的耻辱，是那些世家小姐无法忽视的丑陋。 阿娘。对不起，这个世界连让我残喘地活着都不允许，我真的没办法好好地活下去。 “殿下……”望着那个曾经给自己一个荷包的少年，万素轻轻闭上眼睛，这样也好，至少是你来责罚我。也算是还了当年从你手中乞来的一点幸福。 “今天，我见到了一位故人。我很高兴。” 万素惊讶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少年，只见他失魂落魄，平时掩藏在笑意中的哀伤显露无疑。故人？在场可没有太子殿下的故人……除了万家那位。 一时间，所有人的眼神聚集在了万素身上，莫非万素当众扇其他府上小姐的巴掌，太子殿下都要护着她？ “太……”似乎有人想要接话，少年却是冷漠地打断道，“我这人啊，其实只想这逍遥一世，洒脱红尘，可是无奈人世间有太多身不由己和无可奈何。” “那也好，落红飞花，碧水小楼。因为这样，方有悲欢离合。”庭院中，少年从一旁的侍卫处拿起一把长剑，对着众人温柔笑道，“今日良辰美景，当醉酒长歌。这一剑，庆相逢，庆相遇，庆相知！” 相逢、相遇、相知？ 原来，原来你真的还记得我。 你是在为我难过？ 满堂花开，剑舞风起。被飞花迷乱了眼睛的万素痴痴地看着那个恍若谪仙的少年，心中的枷锁却突然被解开，岁月在这一刻仿佛被暂停，回到了好久之前，懵懂时候的日子。 “这个送给你，别哭了。”少年递过一盏纸灯。 “这是什么啊……啊，怎么飞走了？”女孩沮丧地把纸灯摔在地上，“是素儿的错么？素儿真的是扫把星，害人精么？” “才不是呢。这是我捉来的流萤，晚上的时候放在纸灯里面可漂亮啦。”少年摇头，“但是我觉得现在也很漂亮。你看，满天流萤，是不是像星星绕着我们转？” “我阿娘……是生我的那个阿娘说过，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少年帮女孩擦了擦眼泪，“哪怕是再可怜再微小的人，也是会发光的。” “可是他们说，我是因为太卑贱了，才不被地府收走。”女孩擤了擤鼻子，“否则为什么万家就只有我一个活下来？” “我倒是觉得啊。”当时少年笑了，说了一句话，惹得小姑娘破涕为笑。 说的是什么来着？ 望着满天的桃花剑舞，女孩终究是绽开了笑颜。 阿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活下去，因为我有必须要活下去的希望了。 为了再和他一起看这漫天桃花，素儿会好好活下去的。 “我觉得，是因为那些勾人的牛头马面看到素儿你的眼睛，被吓跑了。” “我的眼睛？” “对啊。你的眼睛里藏着星星。清亮而晶莹的星星。” 可是。女孩啊，那天的桃花和剑舞，不是给你的。 第四十六章：不愿成仙 叶常乐终于意识到秘境的恐怖之处。 不在过程的艰难，不在战斗的惨烈。 实际上最后的兵刃相向，和摸底考试时候的最后大战相比，并没有激烈多少。甚至可以说，拉莱耶之战的时候，自己和那名为初代的巨人轰毁了半座岛屿。虽然皇城目前也是损失惨重，但还不至于彻底沦陷一半地区化为焦土。 但是叶常乐丝毫不觉得这次比摸底考试轻松到哪里去。因为在他面前，躺着的是遍地相识之人的尸体。其中，那位有些怯弱的女孩静静躺在鲜血之中，就好像一朵盛开却又安详的花朵。 “她为什么？”叶常乐突然头痛欲裂，脑海中涌入一段段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你去不去？本宫再问你一遍。”台上，妇人冷漠的表情，透露一丝杀意。 台下跪着的女子咬着牙摇了摇头，“万素不愿意。” “果然是养不熟的狼。”皇后示意女孩身后的宫人动手，粗重的杖棍如同雨点般倾斜，狠狠砸在女孩的身上，“你记住，你姓万。就这一点，你真的以为你能得到他的信任么？我让你去亲近他，不过是限制他的行动。你在这里为了不相干的人受罚，姑姑很是心痛啊。” 女孩浑身颤抖，汗流不止。“万素不愿意。” “放肆！我看你真的是翅膀硬了！”皇后怒喝，“继续打，我倒要看看，一个贱婢生的孩子，能有什么硬骨头！” “请问，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女孩弱弱地向一旁的侍女问道。 “小姐，我也不知道啊。”侍女苦笑，“既然找不到人教你识字，小姐又何苦拒绝殿下的好意？要知道，那日赏花会后，有多少大户人家小姐对殿下芳心暗许。你倒好，这么好的机会，还拒绝了。小姐你不是不喜欢殿下吧？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 “你不懂。”女孩痴痴笑了笑，“我不能喜欢殿下。只有不靠近殿下，才能保护殿下。” “可是这样，皇后殿下会对你越来越不满的……” “没关系的。”万素轻轻摇了摇头，又继续吃力地翻看书籍，“我就好像一只飞蛾，而殿下是太阳。飞蛾怎么可以奢望太阳，偷偷靠近就已经很温暖了。” “小姐！”哭着的婢女拉着万素，“快跑啊！皇后殿下反了，败了。现在他们要来抓万氏其他人了！” “太子殿下呢？！太子殿下怎么样了！”女孩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她拉着婢女的手，神色焦急。 “太子殿下没事！但是好像太子殿下的侍女死了，太子殿下在那里哭呢。”婢女慌忙拉着万素，“别说这些了，小姐快跑吧。要是被禁军的人看到就麻烦了。” 他哭了么？万素愣了一下，轻轻把手抽走。 “小姐？！” “我要去看一眼殿下。”万素一字一顿地说道。 “没时间了！小姐你过去会没命的！”侍女都快急哭了。 “我知道。”万素柔声说道，却是径直往皇宫方向走去，“但是他哭了。我不能……” “小姐！殿下根本就没在乎过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侍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醒醒吧！值得么！” 万素身形一滞，似乎思考了一下什么，声音带着一丝解脱。 “我知道啊。可是，那天那一树桃花，我终究是放不下。” “红玉。我死后，应该是没有全尸的吧。到时候请你把我的衣冠葬在一处桃花树下。”万素在夕阳染红的庭院轻轻一笑，“我素爱冷清，从不觉孤独。但是如果有花为伴，更是欢喜。” “来人！拿下这个万氏余孽！” “贱婢！万氏祸国殃民，罪当尽诛！你还有什么话说？” 女孩虔诚闭眼，双手轻合。 “望殿下，得偿所愿，平安常乐。” …… “秘境任务：放下过去，放下喜怒。成为一代明君，君临天下。” 叶常乐脑海中，这句话突然亮起，就好像一盏黑夜中的明灯。 “成功奖励：太阴高阶心境，随机玄级术法一部。” “失败惩罚：境界跌落凡人，终身九宫无望。” 你是在威胁我么？叶常乐突然放声大笑，脑海中那行闪亮的文字开始变成闪动的红色，仿佛警告和提醒。 “心境不稳，心境不稳！好自为之！” 双眸如鲜血，叶常乐一步一步往女孩尸体处走去，望着周围的禁军，低沉地问道。 “谁杀的。” 无人回答，没人敢正面回答这个时候叶常乐的问题。 “我再问一遍。真的只有一遍。”叶常乐竟然露出了笑容，“谁、杀、的。” “殿下，殿下息怒。”一个领头的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万家谋逆，不尽诛恐怕难以服众。将士们也是受命行事。” “我知道。”平静的语气，仿佛无动于衷般，叶常乐咧着笑脸，“所以我没惩罚你们。我不是那种什么一怒为红颜的人，毕竟这种三观不正了点。我生性淡薄，对人防备至极，刻薄自私。我身上，充满了人性的悲哀。” “可是很奇怪，似乎这样的悲哀，最符合大家的利益。而像万素和绿珠那种奋不顾身的牺牲，却被你们当作愚蠢。似乎无情，就是成长。” “就好像现在，我很难过，我很想毁掉所有的东西。可是我必须压抑，必须放下过去。因为我要成仙，为了未来，我必须忍耐。” “去你丫的成仙！”叶常乐突然咆哮，就好像一个丢了玩伴抓着玩具发怒的孩子，孤独而固执，“我去你丫的奖励！” 天地变色，山河破碎。叶常乐几乎是把全身的本源初气疯了一般投掷到空中，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和绝望。 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将士首领此时已是两股战战，几乎要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 是他杀了那个万氏的余孽。作为领头人，他本想拿这份功绩讨了奖赏，却看到此时那个仁善到有些圣母的殿下仿佛受伤的巨龙，在空中肆无忌惮宣泄他的怒火。 “警告！心境不稳，已接近失败！警告！停止对秘境结界的破坏！”脑海中那提示仿佛爆炸了一般，连叶常乐耳畔都甚至发出尖锐的警报。 叶常乐不闻不问，挥剑往四方天地砍去，用得是当日的“满堂花醉”。 “警告！秘境反噬，请测试者尽快停止不理智行为。” “停止？！”叶常乐大笑，长袍随风舞动，肆意狂妄，“停止？意思是你怕了么？玩弄人心，玩弄命运。把这些无辜的人放入一场测试中，让测试的人逐渐愤怒的权力和感情，这就是成仙？！” “即使是幻境，我也要告诉你，我不愿意！他人投我以桑榆，我就应当报之以桃李！如果不怀着愧疚和痛苦活下去，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这般淡薄。我又为了什么而成仙！” “可惜你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学府优秀毕业生代表，我本来就是一只咸鱼而已！去你丫的明君！去你丫的寻天道觅长生！”汇聚全身本源初气，叶常乐一声冷笑，凌空刺去，对着这天地，一剑霜寒！ “只愿常乐，不愿成仙！” ……“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秘境测试，把秘境整个拆了。”外界，本想伸出援手的风教授抿了口茶，摇了摇头。 “这到底算什么？”抓狂的李长庚，“这秘境多少年的历史了，这小子，拆了？！” “也不算拆了。本就是磨练心境，当测试者心境超过秘境容纳极限的时候，自然也就扛不住了。”风教授呵呵笑了笑，“无论如何，之后的故事我们是看不到了。从此以后，那块秘境，是真的不在了。” 我得让那个家伙赔损失。李长庚心痛到无法呼吸，这都什么事啊，秘境这种东西可是一所学府的家底，这败家玩意。 “抱歉打断两位导师，那叶常乐他……”钟牧之终究是没法忍住内心的忧虑。 “别看我，我也不清楚。”风教授叹了口气，“自古以为，还未出现过这么不安套路出牌的人。同样的场景，放下过去成为明君的有；放不下屠戮全军的也有；甚至还出过出家为僧的……唯有他，把矛头指向了这个秘境和自己，用同归于尽的方式给这份愧疚交出一份答卷。” “那？”楚莫怜眼圈有些微红，继续问道。 “看他造化吧。”风教授摇了摇头，“心境的历练，本就是一场劫数。治国，勤勉至少可以无功无过；杀敌，狭路相逢视死如归，总会觅得一处生机；外神，呵，本就是高层的博弈和互换……这些都很惊险很困难，但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是和自己和解。” 可以不放下过去。但是要放过自己。风教授默默看了一眼黑屏的幻境，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你这场拉着秘境一同癫狂的胡闹，会换来一场美好的结局吧。 第四十七章：千载相逢犹旦暮 夏朝，二十年后。 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经过去许久，万氏被诛灭了全族，剩下侥幸逃脱的，也是在各地隐姓埋名，逐渐忘记昔日荣光。 那日万皇后被诛，当时的太子叶常乐在大火中失踪。国家动荡，各地烽烟四起。幸好先皇的弟弟燕王果断出兵，平定叛乱，代替太子成为国家的摄政。 当然，没过几年就被大臣以国不能一日无君的理由推上了皇帝宝座。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燕王本身的意愿，不过上奏请求燕王称帝的那些大臣，似乎都升了几阶官职。 至于那个曾经的太子，早就被遗忘在了历史长河中。 “安乐王和王妃，似乎又下江南了。”茶馆上，说书人还在唠叨昔年的风流人物，周围的人却是毫不在意，自顾自说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真是情深伉俪，令人感慨啊。”一旁的青年羡慕地说道。 “那是。这些年啊，安乐王对王妃的宠爱你们也是知道，连妾都没娶过。”提到这话的商贾大叔啧啧称赞，“当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不过我听人说，昔年那王妃好像和失踪的那位有些关系……” “还是少提那位比较好，毕竟最上面的刚坐稳位置，现在最怕的就是那位突然回来什么的……” “哈哈喝茶喝茶，这些琐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来来来，这茶馆的普洱茶可是一绝，听闻当年安乐王妃特别喜欢这里的风景，有几次守岁的时候还是在这里度过的。” “真的假的？” “传言传言嘛，不必纠结。我上次遇到一位兄台还信誓旦旦说小时候亲眼见到那位和王妃在这里守岁。” …… “店家，劳烦结账。”一位白衣男子站起来，从众人眼中下了楼。 “郎君这边请。” 身后，又是一阵议论。 “这是哪家的小郎君？气度和举止不俗啊。” “莫不是兰家？现在能养出这种气质的家族，还真不好找。” 没有理会这些话，少年走到街上，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银子，叫住路过的商贩，要了一串糖葫芦。 “……我觉得不是兰家。兰家不许府内吃这种脏东西。” “郎君，你又来看小黄啦？” “说了多少遍，要叫小郎君。”摸了摸绿衣女孩的脑袋，少年神秘地笑了笑，“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烧饼！”女孩缺着门牙，说话有些漏气。 “……啊，那我下次给你带烧饼。”少年讪讪从背后拿出一串糖葫芦，“我以为你会喜欢吃这个。” “切，糖葫芦又吃不饱。”女孩鄙视地看了一眼少年，“郎君真是，嗯……奢靡？” “哪学的词语。”少年叹了口气，“我这是上了话本子的当了。” “嘻嘻，郎君不读书。”女孩窃笑，“不过阿娘让我和郎君说一声，谢谢郎君教我们怎么做面饼。现在绿竹已经有银子上学堂啦。——也多亏了当今圣上许可女子读书。” 少年笑了笑，也不枉自己现身在那人的寝宫，索要了那么一道旨意。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虽然本朝还是不太认可女子的德才，至少明白事理也更容易改善自己生活。” “哎呀我知晓了，郎君你好啰嗦，和我阿娘阿耶一样。”女孩翻了翻白眼，“先生说了，过些日子教我们识药理，将来当大夫也挺好的。” 少年摸了摸下巴，不自觉笑了笑，“是啊，当个大夫也挺好的。” “对了，我还在学堂认识了一个朋友。她也是女子。”绿竹眨了眨眼睛，“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上辈子见过一样。” “哦？叫什么名字？” “万夙。” 白衣少年心里一动，晃了晃神，仿佛又看到那安静躺在血泊中的女孩，那个误会了那一场剑舞的傻丫头。 “郎君，小郎君！”直到绿竹唤了几声，少年才回过神，“小郎君你怎么啦？” “我在想，要不要也去你学堂先生那里学习一会。” “切，先生可严格了。”绿竹晃了晃脑袋，颇有些得意，“郎君你去了可是要当我师弟哦？” “这位叶小友，学识见地为师望尘莫及。但是听说为了博采众长，特地来为师这里暂住一会。各位弟子可要好好和这位叶先生学习。” 台下绿竹鼓了鼓腮帮子，看着一袭白衣人模人样的少年做了个鬼脸。 少年倒是不甚在意，可一旁的先生却是敲了敲教鞭，对绿竹瞪了瞪眼睛。吓得绿竹马上缩了缩头。 这丫头。白衣少年摇了摇头，苦笑。眼神却不经意落到了另一位女孩的身上。 总算找到你了。 懵懂的蓝色长裙女孩似懂非懂看了一眼白衣少年的笑容，不自觉红了一下脸颊。 哪来的登徒子。女孩心里暗暗想到。 …… “今日课程便到此结束。已迎立春，长安桃花繁盛。小子们可去庭院赏花观景，下节课为师为各位讲讲本朝桃花的雅事。” “唉，听到了么？老师让我们赏花，可是这花有什么好赏的？”一位颇有些毛躁的年轻人抱怨道。 “所以说你气度不足了吧。行酒令，佳人花下舞，桃花诗……昔日承德太子殿下一曲桃花剑舞被多少文人雅士津津乐道好几年不敢忘。这么多风雅事你怎么那么俗气。果然商贾子女就是不行。”似乎是某个家族的子弟鄙夷地说。 “嘿你几个意思？商贾子女怎么了？”绿竹不乐意了，“万姐姐琴棋书画都颇有造诣，不比你强？” “我我我……”无理的少年被噎住了，只能冷哼一声，“那又怎么样，附庸风雅而已，终是没有贵族气质。” “气质这种东西，是要配人的。”白衣少年施施然走过来，对绿竹身边的万姑娘行礼，笑容温煦。 “上一世，都是你向我施礼。这一次，好歹让我先来。”他轻轻说道。 “抱歉，这位郎君，你说什么？”蓝裙女子微微一愣。 “在下想请万姑娘为在下伴奏一曲，不知可否得偿所愿。”白衣少年笑道。 “这……”女子似乎有些为难，倒是一旁的绿竹轻轻推了推，“万姐姐你就去弹奏吧，也让某人看看什么叫做气质。” 一旁的家族少年冷哼一声，别开脑袋，“还伴奏，莫非大男人还跳舞不成。”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女子终于意识到白衣少年是为自己解围，点了点头。毕竟被先生如此赞美，肯定有这过人之处吧。 白衣少年颔首道谢，抬手间，竟从空中唤出一把飞剑。 “剑，剑仙？”不少学生吓了一跳。 “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少年对万姑娘示意道，“此剑乃我新得之物。剑名，断长生。” “好不吉利的名字。”绿竹微微皱眉，吐了吐舌头。 “给自己提个醒而已。”少年眉间掩藏的悲伤被悄然掩盖，“那就开始吧。” 庭院、桃树、飞花、长琴、剑舞。 仿佛一场千年的梦境，在瞬息间上演一场缱绻而枯寂的哀歌。相遇，重逢。在那一场烟尘中，满怀戒备的男孩，低到尘埃的女孩，重新在这一树桃花下，释怀了无解的遗憾。 不知不觉，每个人眼里都涌出泪水，那被埋在记忆深处不肯回忆的故事被重新翻起，这不单单是那个男孩和那个女孩的故事，这是他们每个人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仿佛看到自己。 这一次，这漫天的桃花和剑中那一抹温柔，都是给你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琴声停了下来。绿竹看着无声落泪的万姐姐，晃了晃她的手。 “万姐姐？” “诶？我这是怎么了？”回过神来的万夙眨了眨眼睛，赶紧擦拭眼泪，“叶郎君呢？” “仙人！”刚刚不屑的世家少年突然回过神，大吼一声，“叶先生，是仙人！快给仙人磕头！刚刚太无理了！”说罢自己猛地下跪向着万姑娘方向磕头。 “真的是仙人？”“招手唤飞剑，不是仙人是什么？”“对啊对啊，刚刚我好像看到我前世的娘子了，撑着一把油纸伞。” “万姐姐？”绿竹出声。 “……绿竹，真的有前世么？”万夙轻轻问道。 “我不知道。”绿竹摇了摇头，但是接着展开一抹笑容，“但是我知道，殿下果然，是神仙。” “殿下？” “我在说梦话呢。”绿竹推着万夙往外走，“走吧不如去问问先生，到底叶郎君是谁。” “为师也不知道。”老学究摇了摇头，“谈吐不凡见识卓越，说是仙人，倒还真是解了老夫的困惑——这世道，哪个世家培养的了这般出众的人物。” “不过他在老夫这里留了一首词，说如果有人问起，就给她们看。想来应该是你们两位丫头。” “词呢？”绿竹和万夙异口同声。 “哎呀别急，等老夫找找……哦，在这在这。啧，这文采，经世之才啊。” “知君仙骨无寒暑，千载相逢犹旦暮。 故将别语恼佳人，欲看梨花枝上雨。 落花已逐回风去，花本无心莺自诉。 明朝归路下塘西，不见莺啼花落处。” “我终究是找到你们了。此去经年，愿卿无忧。” ——“常乐” “好啦。事情也处理完了，该回去了。” 昔日抢亲的山坡上，叶常乐轻轻弹了弹长剑，一脸无奈，“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把秘境砸了后，秘境自成一片世界，还把一把长剑作为钥匙给我。” 其实我更想要玄级术法就是了。叶常乐挠了挠头，剑清鸣一声，似乎在抱怨主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好了好了，我们回去吧。外界内部时间不同，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叶常乐笑了笑，“只希望没有遇到我，她们能平安喜乐过好一生。” “走吧断长生。”叶常乐挥手，长剑如虹，气贯天下。 “我们回家。” 第四十八章：这算是躺赢吧？ 天上方一日，世间已千年。 李长庚愁啊，他想着自从那个家伙成了自己学生，自己白发都多了好几根。 风教授这边倒是不慌不忙，还在淡定地喝茶；裴旻是着急，但是想到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就开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邹老去参加学术交流会了，压根不在学校……到头来知道叶常乐重要性的就只有自己和同样发愁的钟馗。 坤级的保密程度，要是砸自己手里，校董会会不会把自己撕掉？ 李长庚愁啊。光是校长就已经搞不定了，再加上四大学宫院长和几位大哥……何苦为难我一个小小辅导员？ 倒是风教授还是不慌不忙，反倒是劝了一声坐立不安的李长庚喝杯茶。 “教授啊，事到如今我也不能不直说了……您老是客卿名誉教授，挂在学校给学校挣面子的。”李长庚苦着脸，“我可不一样，我是真的为院长打工的。现在好了，要砸手上了，我这是不能不急啊……” 话还没说完，一道璀璨的白光下，一个身影浮现在各位面前。 “呦？好久不见，各位都喝着呢？”叶常乐抬了抬手，笑嘻嘻。 李长庚一个鱼跃，猛地抓住，大喝一声，“老夫的年终奖回来了！” 叶常乐：？？？？ “所以说，你毁了秘境后，在里面昏迷了十五年？”李长庚表情有些狰狞，“然后你又在里面待了五年？！让我在外面如此担心？！” 叶常乐有些愧疚和感动，“这不是说内外部时间不一样嘛，我在那个世界还有些尘缘未了……发现已经不是幻境了当然得……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李长庚点了点头，“嗯，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反正我也就操心了一盏茶的时间。” 把我的感动还回来。叶常乐气结。 “化虚为实，化假为真？”风教授倒是若有所思。叶常乐才注意到这位平凡长相的大叔，戳了戳李长庚，“这位是？” “没大没小。这位是风教授，我们学院名誉教授。”李长庚瞪了叶常乐一眼。 “好啊就是你这个招生办的霸道总裁！”叶常乐反应过来，脱口而出。 风教授：……李长庚，你是怎么解释我为什么招这位小友入学的？ 李长庚冷汗直流，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在里面可有收获？” “算是有吧……你看这把剑。”叶常乐招手唤出，被叶常乐叫做“断长生”的飞剑仿佛一个调皮的孩子，几乎是雀跃到众人面前。 “长生？！”饶是风教授这般淡然的人，此时也是被吓了一跳，“仙剑‘长生’？” “不是‘长生’。我叫它‘断长生’。”叶常乐以指作势，招剑绕在身边，“这把剑很有名么？” “天地十大仙剑，它排第四，你说有不有名？”风教授苦笑，“那十柄可不全是神锻造而成的，其中自然生成的占了一半多。这把‘长生’，恐怕连无数神祗都会产生觊觎之心。” “可是除了硬一点，我没觉得什么不同啊。”长剑似乎颇为自豪地耍了个剑花，被叶常乐敲了敲，马上老实了。 “因为它代表的是寿元。”风教授似乎在回忆什么，“仙剑‘长生’，养人本源，壮人精血。持剑者，万岁无忧。” “……才万岁啊，隔壁都修真几万年了。”叶常乐有手指挠了挠脸颊，“感觉你徒有虚名啊。” “据说持剑者有方法让自己活得更久……至于是什么，只有持剑者才知道。”风教授笑了笑，“能够打开一个时间流速不同的世界，恐怕方法和时间有关吧？” “这把剑你暂且收好，所幸天下知道十大仙剑的也就是那些神祗，你到达太清之前应该都不用担心。”风教授指了指屋外，“比赛结束了，你的同学都在外面等你。他们为了你放弃了自己的比赛——我觉得你们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叶常乐一愣，脸上五味杂陈。鞠了个躬，飞快往外跑去。 “教授，为什么不替他收好那把仙剑？这把剑放在他那里，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李长庚有些犹豫，“要知道，十大仙剑的持有者一直有那个诅咒……” “他拿的可不是‘长生’。”风教授呵呵一笑，“昔日几大仙剑的斗争，唯有‘长生’极少参与，近百年更是从未出世。你觉得是为什么？” “‘长生’路淡泊？” “我本也如此以为。直到现在才明白‘长生’的择主要求。”风教授露出欣赏的眼神，望着正在和同学嬉闹的叶常乐，“唯有放弃‘长生’，方可唤得‘长生’。” “‘断长生’，这名字很符合你的心意吧。”围绕在叶常乐身边的长剑清鸣，仿佛呼应风教授的疑问。 “好了！同学们请安静！”校园里，李长庚的声音传来。 “时至最后一位同学回归，老夫宣布，本次七情模拟试炼到此结束。”李长庚郑重说道，“大家辛苦了。无论成功与否，作为仙御学府的一员，为师在这里都为你们献上真挚的恭喜——恭喜你们直面心的拷问。” “仙路漫漫，一念神魔。接下来由老夫揭晓各大学宫的评分。” “青龙学宫，总分214。其中，角班获得6分，亢班4分……” “朱雀学宫，总分208。其中，井班获得5分，鬼班5分……” “白虎学宫，总分218。其中，奎、娄两班选择结盟，共获得12分。” 还有这操作？和其他人一样，叶常乐也看向白虎学宫方向，只见他们脸上说不出的得意和骄傲。 “玄武学宫，总分158。其中，斗班获得2分，牛班4分……危班0分……” 零分的危班众连忙缩了缩脑袋，虽然都知道结局，但是连一向冷清的江静流都面露沮丧和羞愧。 “真的是，听说玄武学宫还有几个班级没参加。”“太好笑了吧，这分数差。”“他们带着一个唯一凡人，倒霉也是没办法。” 叶常乐噎住，这也能怪我？……好吧好像真的怪我，否则危班不至于一分未得。 “麒麟阁，总分258。” 叶常乐刚刚噎住的气猛地呛了出来……二十四个人，砍下258分？真实存在的么？！ 似乎不光是叶常乐有这样的疑惑，李长庚停顿了一下，解释道，“麒麟阁的每位都尝试了一遍七情的全部试炼，并且有人将秘境完美通关。其中，皇昊获得20分，完美通关占5分，场景分7分，团队配合8分。” “等会，我听某个龙套说皇昊不是白虎学宫的么？”叶常乐问旁边的钟牧之。 “皇昊是谁？”钟牧之回答。 ……对不起，太久没见我都忘了你健忘的人设。叶常乐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倒是一旁的安善回答，“他转学宫了，在军训的时候申请的，毕竟新生魁首，摸底考试的时候表现足够亮眼。” “哦这样啊。”叶常乐缩了缩脑袋，心说当年那个对自己猛吹皇昊彩虹屁的龙套肯定很难过。 “另外！”李长庚咳嗽了一声，“由于危班五位同学出现的放弃考核选择，玄武学宫的平日分数减少二十分。” 似乎听到周围人的嘘声，衬托着危班六人更加尴尬。连一旁无关的其他学宫学子都对六人露出疑惑的眼神——这群家伙到底是怎么考上仙御学府的？ “辛辛苦苦闯了那么多秘境，白流了老子的泪。”不只是哪位暴躁老哥气馁地把铁锤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炸声。 “%￥#@-+/*”牛班的妖兽同学叽里咕噜说着叶常乐还没学到的话，语气不善。 钟牧之安慰道，“这次确实是我们的错。但是相比一场比赛的胜负，私以为怎么都没法比上同伴的安危。即使如此，我们依旧是连累了同学宫其他同学的努力，等会去和他们道歉好了。” “我话还没未说完呢！”李长庚继续发声，“由于叶常乐同学擅闯高阶秘境，干扰学校正常教学规划，玄武学宫本次活动扣10分。” 呵天真，你以为我会怕么？反正这些人已经想把我摁死在地上胖揍了……横竖都是揍我还能更惨？叶常乐已经陷入自暴自弃模式。 “……但是，同时叶常乐本身获得，场景分10分，完美通关50分，超越秘境本身限制30分，危班众人团队配合附加20分。”从李长庚嘴里吐出的话让叶常乐自己都不敢相信，“为此，由于麒麟阁和玄武学宫分数相同。比较两学宫最佳得分手皇昊和叶常乐的个人成绩和秘境难度，本次活动优胜学宫——玄武学宫。玄武学宫平时分数加50分。” 全场突然鸦雀无声，只剩下呆若木鸡的新生和若有所思的老生们。 李从心掐了一下叶常乐，害得叶常乐痛的大叫。 “真的不是做梦啊……”李从心张大嘴巴，“天呐，我们这算不算躺赢啊？” ……靠着叶常乐躺赢？我一定是睡眠不足做梦了。这一日不少玄武学宫的学生脑海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以后保持睡眠质量，这梦怎么那么光怪陆离。 第四十九章：叶常乐决定当一个好学生 “所以当外力足够打破空间的时候，在某种意义上我们将跨越整个纵向……下面提问一下吧。”讲台，维摩诘法师环顾四周，却见讲堂下一位少年颇有些眼熟，“那边那位穿蓝外衣的，起来回答一下。” 少年先是一愣，继而匆忙站了起来，“老师，我不是这个班的。” “我说为什么人数多了。”维摩诘笑道，“不过那也无妨啊，试着解答一下如何？” 少年挠了挠头，拿起笔就站在原地俯下身子涂涂抹抹，半晌，连维摩诘都以为他应该真没法回答的时候，少年掷笔试探地问道，“是由于外力不足以冲破此时特殊空间限制，此时修士所能达到的v还不足以创造足够的y1值，也就导致了y2在此时大于y1，空间跨越失败？” 维摩诘面露笑容，“那解决方式？” “足够的v值，或者说再提供一个外力。”少年看了一眼草稿纸，抬头，眼含星云。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维摩诘满意地点头。 “叶常乐。”少年有些腼腆，似乎生怕老师记不住，强调道，“仙御学府唯一凡人，叶常乐。” “我们都知道太阴阶段所学的是五行术法和体术，掌握的是天地之力。”邹衍挥手召唤出一个复杂的法阵，拍在后方黑板上，“无论是真气灵气斗气魔气等等，万变不离其宗。那我在这想问一下，谁知道太阴阶段如果用简短的话概括，最关键的字应该是什么？” “借。”一声突兀的少年音。 “很好！是‘借’。”邹衍投过赞许的眼神，“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在太阴阶段，我们所用的不过是自然中原有的力量。无论是比较基础的五行转化，还是后期比较高深的撒豆成兵，这些都不过是向天地暂借或者说挪移的力量。太阴最大的限制，是我们并不能自己凭空产生力量——唯一属于我们的力量还很弱小，那些杂七杂八的气体在这里不过是起到辅助转变作用。” “所以在这个阶段无法接触的力量是什么？”邹衍鼓励的眼神让不少人如坐针毡。 “时空。”那声少年音继续响起。 “有预习，很好。”邹衍非常满意，“太阴说到底终究没法接触时间空间这两者天地深层力量。而在之后的九宫阶段，你们就能够略微感受到一丝空间的边际。当然这是后话我们今天不讲。我们主要讲一下太阴不同功法的侧重点和共同能力。谁能回答我太阴共同能力是什么？” “……”很多人已经在直接等待那个人回答了，但是此时那个人面露难色，似乎有些茫然。 “也就是太阴基础能力是什么？” “转换和虚幻。”少年恍然大悟。 “好！叶常乐你来举例一下！”邹衍笑容如同一朵灿烂的菊花，还有什么比让原本惫懒的学生变得积极更让教师有动力和乐趣的事情呢？除了涨工资。 “将一种物质变为另一种物质，或者将同一物质化作不同形态，可以理解为转换。比如把纸杯变成瓷杯，将石墨变成钻石；将一种物质完全改变，一般是不可能的。更多时候用的是虚实转化和障眼法——比如撒豆成兵。” 这次，连正摊着木牌中投射的书本玩手机的李从心都张大了嘴巴，揉了揉眼睛。 “诶诶诶？韩信你挂机？” “……不打了不打了，我衣柜动了我要好好学习了。” “听说了么？那个叶常乐好像转性了一般？” “转性？他跨性别啦？那么厉害么？这不是太阴高级才具有的能力么？” “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特别好学——连孙老头和幻真先生最近对他都分外看重。” “可是他就是个凡人而已啊？！上次那什么模拟试炼大赛我就觉得有些奇怪，他什么来头？该不会是哪个老师的私生子吧？” “诶不会吧？……” …… “你再不澄清啊，明天谣言就要变成你是李长庚亲孙子啦。”讲堂，安善戳了戳叶常乐的后背，“你要相信人民群众伟大的创造力，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想不到的。” “我又不能阻止他们瞎猜，嘴长在他们身上，就随他们说去吧。”写下雪莲的种类和药理，叶常乐咬了咬毛笔的末端，皱眉思索。 “我的妈诶说这句话的竟然不是钟牧之而是你！”安善瞠目结舌，“苍天呐常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一定要和我们说实话啊。” “我都说过了啊，当了一会太子，最后捅破天了，醒过来后又当了五年平民。”叶常乐把幻境中的风花雪月隐去，只留下一个大概。 “这我知道，物理层面的捅破天。”安善翻了个白眼，“有问题，一定有大问题。” 叶常乐笑了笑没有说话。脑海中还有那个身着绿衣的女孩躺在自己怀里的画面，完全不像幻境。 也许我只是不想再一次，感受到来不及和无能为力的痛苦。叶常乐划掉刚刚写下的名字，起身走到孙思邈面前。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孙老师扶了扶老花眼镜。 “我想知道，如果面前有人胸口被刺，需要紧急止血，该怎么处理。”叶常乐抬头，神色诚恳。 孙思邈看着他，半晌，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得看伤口深度和位置。来，我详细讲你给听。” “也许不需要操心那么多。”安善身边，楚莫怜摇头笑道，“常乐可能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知道。我就是怕他钻了牛角尖。”安善藏住眼神中的担忧，“我们不是传说中的‘神’，就算再努力，也不一定能一切如愿。他现在这么努力，可是如果到头来发现自己所能够改变的终究有限——那又该如何失望？”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慢慢了解到在世界面前自己的可笑……然后和它达成和解。”楚莫怜把玩着发尾，眼神温柔而遥远，“而且不是有我们么？在修行的路上，又不是空留叶常乐一个人前行。” “你倒是有些像看着孩子远行的老母亲。”一旁李从心调笑。 安善挥手拍了一下李从心后背，瞪了这家伙一眼，“会说话就多说点。等有空给你出本语录，让大家观摩观摩某人的风姿。” “算了算了我不是牧哥，颜值不过关。”李从心缩了缩脑袋，有些颓然，“不过我倒是觉得我们应该考虑考虑自己，毕竟期中考快到了，听说是个人形式的，简直要了我老命。” “这倒是，我们班除了你和叶常乐都已经在太阴中阶努力了。你要是再不好好修炼等着被叶常乐赶超吧。”安善语气不善，“大二要是没有太阴高阶可是没法升学的。还有毕业要求至少是九宫中阶……” “你杀了我算了。”李从心猛地往课桌上撞去，把后排正在梦会周公的白虎学宫同学吓了一跳。 第五十章：来自深渊的窥视 “今天叫你们来……”李长庚笑容满面。 “是为了期中考试。”李从心愁眉苦脸。 “相信经过半学期的努力……”李长庚语重心长。 “你们一定有所收获。”安善唉声叹气。 “那么相信自己的实力……”李长庚青筋暴起。 “交上一份美丽的答卷。”叶常乐装模作样。 “不是美丽！是满意！”李长庚终于气急败坏大吼，“我那么多年级那么多班级，就你们班！连说句话都要插嘴！！是可忍孰不可忍？” ……被批评的三个人慌忙低头，却在私底下挤眉弄眼，毫无悔改之意。李长庚见状也只能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虽然我是说过由于那场模拟历练的意外，你们班的期中考会酌情降低难度，但是别忘了，如果真的毫无难度就等于毫无成长，我不希望这种考试对你们来说可有可无。” “学生明白。”见到李长庚此时郑重的模样，危班六人终于是端庄态度，行礼回答。 “明白就好。”李长庚摆了摆手，“期中考试以个人形式进行，这也就意味着你们在考试期间得不到任何帮助和救援。当然，和摸底考试一样，一旦我们检测到你们处于濒死状态，就会无条件将你们从三千世界收回——这也意味着你们的考试成绩会低到难以想象。”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一下。”叶常乐举手，“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我们如果遇到那种一瞬间致命的攻击，该怎么及时回来？” “你以为学校的木牌只是学生证那么简单？”李长庚摸着长须，“太极之下，无人能打破它的紧急机制。” 叶常乐看了看其他人，才发现他们似乎都早就已经知道这件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敢情就我一个以为每次考试都是拼上性命的？ “但是世间有很多方法，能让木牌中的法阵失效……”李长庚的下一句话让六人脸色都有些难看，“没有完全保险的措施，修仙本就是绝境中求得一抹生机嘛哈哈哈。跳伞还有可能遇到伞打不开的事故呢。” 看着眼前这老头脸不红心不跳大放厥词，不知为何，连一向安静温和的楚莫怜都有些想揍他的冲动。 “好了闲话少提，免得又说我们水字数。抽签吧。”同样是漂浮在空中的六块玉简，李长庚笑容猥琐而奸诈。 一瞬间，叶常乐突然浑身一冷，只觉得有种被人偷窥的不适。下意识环顾四周，玄武湖底下，鱼群和龟虾悠然游过，避水罩牢不可破，似乎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叶常乐伸手往那个透着红光的玉简摸去，在升起的光束下身形渐渐消散，直至不见。 玄武湖，危班教室，李长庚看着全部离去的学生，松了一口气。 但是紧接着，他的表情有些迷惑。 “我手上，怎么还留着一个玉简？他们谁没有拿么？”李长庚皱了皱眉头，连忙挥手映射出众人的情景，观察了许久，终究是摇了摇头，“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莫非有两个人在同一个大千世界？” 当在黑暗中摸到那柔软的物体的时候，叶常乐先是惊讶地确认一下，然后猥琐地笑了笑，紧接着却是勃然变色。 也不能怪他一瞬间情绪变化如此之大，刚开始摸到柔软的肌肤，叶常乐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少儿不宜的世界，打算接下来省略几万字跳过这篇章。但是将那东西抬起来发现重量不对劲后，叶常乐才意识自己目前的处境。 被埋在了死人堆里。 我希望你看到这画面的时候不是晚上。叶常乐恶寒，拼命将周围的失去生命软若无骨却又透着一股恶臭的肢体推开，几乎是摸爬滚打般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找个地方肆无忌惮吐了个痛快。 李长庚，你选世界选考题不能正常点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给人造成多大心理阴影啊！我半年前还是个根正苗红的好青年，而现在却在死人堆里睡醒，我妈知道会落泪的。 那股被偷窥的感觉猛地加强，叶常乐几乎是没来得及思考，一个前扑翻滚到沙土上，眼神凌厉地望下四周——空无一人。 “是谁？”叶常乐诈唬，“原来是你们么？为什么跟着我？” 风吹过这片荒野，让叶常乐的话语显得特别被害妄想症。即使如此，叶常乐依然不敢松懈。自从修炼了那个名为浑水摸鱼功的心诀，自己对危险和恶意的反应超越了同境界的普通修炼者，这似乎也是这功法唯一比较出色的加成功能。心念一动，叶常乐回忆起过去蛮久的记忆。 “阿尔卡纳之眼？”叶常乐试探问了一句。 东南方的某一处空气细微波动，叶常乐想都没想，直接唤出“断长生”径直挥去而毫不留情。 “以初气为核心的功法，果然不同凡响。”对方笑了笑，将“断长生”震了回来。 对于攻击失败这点叶常乐倒是丝毫没觉得惊讶，这家伙能躲过自己的感知，想来肯定比自己强上几个等级，要是真能一剑斩杀，怕是连叶常乐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真正让他感到害怕的是对方似乎对自己修行的功法有些了解，而这本是叶常乐最大的秘密。 “阁下，我和你……还有你背后的组织无冤无仇吧？”叶常乐站了起来，身体紧绷，“不知道找在下何事？” “不过是想找小友帮忙而已。”出乎叶常乐意料的是，眼前的家伙并不是那种一看就是大反派的阴险脸，反而青衫长袖，气质出尘，倒像是武侠小说里名门正派的领头人物，即使是作为被窥视的受害人，叶常乐也难以生出一丝恶感。 可这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圣母。叶常乐努力做出怒目直视的样子，心中想要警惕，却不自觉松懈，仿佛对方有种天然的人格魅力让他生不出反抗对立的心思。 “什么忙？”叶常乐暗暗叫苦，如果不是对方功法有问题，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来解释现在这种情况——太极境界的基础能力，操纵控制，影响人的情绪。 李长庚！你刚说木牌能挡住太极以下，这里就给我来一个太极神仙！你是有多乌鸦嘴，我是有多幸运才次次被墨菲定律砸的头破血流！ “解释起来实在太麻烦了，倒不如直接让小友自己感受。”青衫男子笑了笑，笑容人畜无害亲切体贴，“小友只需要知道，在下并没有恶意。” “那我们去那边喝杯茶好好聊聊人生……”叶常乐话还没说完，却被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头栽倒在死人堆中。 “在下时间不多，本次邀约只好延后了。”男子看了一眼自动护主的仙剑，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点，“这个计划里你的存在有些麻烦，还是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出声。” 整把长剑猛地**入地下，气势逐渐衰弱直至再无声响。 “还得去继续瞒住仙御那些人的眼睛，那个老家伙是真的不好骗。”男子叹了口气，将叶常乐的身体猛地投掷到远方，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温和却又似乎有些邪气。 “好运，最初的那位。” 第五十一章：非淡泊无以明志 “叶常乐你还不起来？”室友粗重的声音把还在睡梦里的叶常乐吵醒，让他猛地在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几点了啊？” “八点十分了，快点你还有二十分钟迟到。”室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你自己快点。” “什么课？” “产业经济学。” “那我逃课好了。”叶常乐扑通一声倒回床上，嘴里喃喃道，“太阴……李长庚……你大爷……” ……这昨晚是喝了多少啊。室友叹了口气，“别说我没告诉你啊，西经老师是真的严格，如果点名了你可别哭。” “没关系我是唐僧，我娶西经。”叶常乐顺嘴胡诌。 室友想了想西经老师平时整齐的寸头和油大衣，不禁打了个冷颤，给叶常乐比了一个“服了”的手势，关门走出寝室。 由于另一个室友在今年出国访学，原本就是三人寝的房间空荡无声，只若有若无飘荡着叶常乐细微的呼吸声。 三十分钟后。 “叶常乐！真的点名了！你快过来！” 打开手机看到不少人带着同样意思的消息。倒不是叶常乐人品好有多少人在乎，而是对于许多班委来说这种旷课点名简直是直接拖累了自己。被电话和讯息轰炸着，叶常乐只觉得自己好像二战期间的巴尔干地区，头皮发麻地跌下床。 “混蛋混蛋混蛋，马辉你大爷！”叶常乐吃痛地穿着袜子，骂骂咧咧地推门而出。 突然他愣了一下，眼前原本再熟悉不过的画面竟让他产生了怀念的感觉，就好像游荡了许久的孩子重新回到了以前居住的地方，生怕一触碰就变成泡沫般破碎裂开。 晃了晃脑袋，“我怎么了那么感时悲秋。”叶常乐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没看到一旁拍着篮球出门的学弟一个脱手将篮球往自己这边砸了过来。 “同学小……”但是下一秒这位孩子只剩下目瞪口呆，仿佛已经预料到篮球的运动轨迹一般，叶常乐微微一个小侧身，左手顺势将球往地下拍去。触碰到地面的篮球被反弹了起来，叶常乐右手往学弟的方向一挥，将篮球稳稳地水平传了过去。 这一串动作技术含量并不高，但是在这一霎那的反应和预判足够让爱好篮球的学弟变得狂热和崇拜。 “谢，谢谢哥们。”学长两个字可没有印在脸上，所以没有上帝视角的学弟抱住球一脸感激，看着面无表情的叶常乐眼神中带着别样的光。 我的妈耶我刚刚做了什么我太酷了吧我怎么反应过来的？在风中凌乱的叶常乐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这在学弟面前就是深不可测举手之劳，却殊不知此时某位的心里早就载歌载舞到失去常态。 “没事。”叶常乐心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一定要装好这最后的风度。语气平和面不改色。背着书包留下一个孤高的身影。 “我到底怎么了？”这是叶常乐第一个冒出的想法。该不会被什么变异蜘蛛咬了一口然后腰不酸腿不疼开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了吧？ 想到这个叶常乐也不愿意在着急迟到了。如果我都要变成超级英雄了我还怕迟到？我现在要先验证一下我到底怎么了，在决定是拯救世界还是高冷归隐。 叶常乐把目光悄咪咪地挪到一旁的枫树，枫树被冷风一吹，颇有些像是发抖。 “呼呼呼。”叶常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将手指往树的枝干中轻轻戳去。 入木三分。 叶常乐猛地后退，表情精彩的犹如一场无声自导自演的哑剧。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我我我我真的是超级英雄了么？！ “叶常乐！你再不过来真的是旷课而不是迟到了！”马辉隔着手机吼道。 “去你大爷的，旷课就旷课吧我不在乎了。”叶常乐手指飞速按动，指尖仿佛要跳出一只轻盈的蝴蝶，“我现在有件非常要紧的事情，让那个老头抓耳挠腮去吧老子不伺候了！” 架势颇有点像知道自己家中了五千万决心再不学习的豪杰。 由于没控制好力道，打完字叶常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戳坏了好几处手机屏保。 …… 没事，超级英雄都是背负常人不了解孤独的。 我这已经不像是蜘蛛侠了，我这是钢铁侠才对。 做完一系列测试的叶常乐满意点了点头，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一闭眼从学校旁边的山往下跳。确认了现在一般人死法真的对自己无效后，叶常乐愈发满意。 虽然目前还没搞懂那漆黑的方块干嘛用，但是莫名出现在自己身上，恐怕和自己变成这副样子扯不了关系。不过被蜘蛛咬了会送铁块么，这什么蜘蛛那么大方？ 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的记忆。叶常乐也已经不稀罕在乎。反正现在结果就是我已经超越人类极限了嘛，大学生活，不对，应该说人生都可以各种装逼和开挂。我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好上揍贵公子下惩黑社会的剧情了。什么西方经济学什么绩点分数我怎么可能会怕的…… “常乐么？中午去一趟导员办公室吧。你上午旷课的事情导员好像准备和你聊聊。” 李长庚？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冒出一个没印象的名字，但是被接下来的慌张快速掩盖了。 “导员找我聊天？班长救救我！” “我也想，但是你今天上午旷课了，你也知道经济学老师那个脾气。” 刚刚还觉得天下无敌人间寂寞的叶常乐突然虚弱的像个三百斤的孩子，连带着手中捏碎的石头都格外尖锐。 “没关系的到时候好好道个歉。肯定会解决的。”班长安慰，“不会开除学籍的。” ……班长，你会安慰人就多安慰一点。 大三的普通学生叶常乐，反应能力达到毫秒微秒，身体素质超越人类极限还带着一个神秘莫测的铁方块。本准备仗剑走天涯，横刀立江湖。但是由于旷了一节严苛的西方经济学，计划作废。 现在还没吃午饭，要老老实实滚去那边领骂。 这世间的事情啊，你说，谁想得到呢对吧。 神仙又怎么样，神仙还不得老老实实遵守凡间的规矩哇。叶常乐拖着疲惫的身体，由于测试衣服还弄得特别脏。但是他不洗不换，就为了到时候给个理由说自己摔了真的没力气走去上课。 我恐怕是最憋屈的超级英雄了。哦不对，我现在还不是英雄之类的，平凡生活中哪有什么贵公子和黑社会给我惩恶扬善的。我怕不是学了屠龙技而天下无龙。 在导员狗血淋头一番痛骂后，叶常乐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像成为一个超级英雄，也没想象的那么有趣。 还是先低调吧。刚出道，低调，一定要再低调。 导员身后那副书帖，“非淡泊无以明志。” 叶常乐深以为然。 第五十二章：神未能做到 其实就算是神又怎么样呢？很多事情，神也没办法吧？ “学长听说你被导员抓去写检讨啦？”来到社团的活动教室，叶常乐一眼看到那个眼角带着一丝窃笑的女生。 “是啊是啊，被各种折磨。听说你假期去日本了？那里好玩么？”叶常乐笑了笑，没怎么接话，找了个位置坐在了角落。 “挺好玩的。”女生笑了笑，便撇过头，厌恶地扁了扁嘴。叶常乐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一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孩子聚集的位置，表情若有所思。 自从得到那奇怪的力量后，叶常乐才意识到自己的感官直觉之类似乎都发生了变化。无论是对上课时候老师打算提问的对象还是课间回寝室周围旁边路过人的一举一动，周围所有的一切对于他而言就像摘下眼镜的彼得帕克，一种透彻到感到害怕的清晰。 那个女孩快递上的名字，男孩走过时候脚上鞋子的尺码，还有那在眼前飘下的落叶。叶常乐只觉得周围所有的讯息犹如被雷达扫描一般传输到自己脑海中，一瞬间头痛欲裂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感知，叶常乐对周围的一切变得特别敏锐。比如那位身着蓝色卫衣正在和女孩聊天的哥们，他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女生微微皱起的眉头……兄弟你应该是凉了。 这让叶常乐开心了好久。没想到我不但用了有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这会还得到了读心术的能力。智力和武力拉满，我岂不是大有可为？ 然而翻遍了手机收到的讯息，最近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够需要身体素质和读心术的地方，除了新建教学楼的搬砖项目。这让叶常乐只能叹气走向原本就加入的辩论协会，看着周围那些大二的学生们为了一个辩题拼死拼活。 ……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了么？脸上的厌恶和嫌弃那么明显？叶常乐下意识忘记了自己的观察力已经远超常人，只是在心里纳闷自己怎么得罪那些大二新生了。 “你还好么？”一旁的主席向叶常乐试探地问道，似乎有些担心自己不小心会触碰到叶常乐的敏感点。 我很好啊我能吃能睡还能打。叶常乐虽然内心这么跳跃，但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我没事，不过是一次旷课而已。” “一次旷课，而已？叶常乐你牛逼。”在打游戏的某位学姐漫不经心。 叶常乐笑了笑，没有接话。 他总不能说什么旷课对我真的没关系啊，倒是怎么处理和苏墨七的关系对我而言比较绝望。 眼神无意间瞥到那个坐在角落和其他孩子傻笑的女生，女生看了叶常乐一眼，身体似乎微微一僵，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叶常乐也有些尴尬地回礼。一股凝重而旁人却难以感受的氛围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就好像夏日暴雨前空气中那恍若凝成实体一般的沉闷和难堪。 ……我一暑假各种废人瘫痪各种自暴自弃，本以为好不容易过去了。结果一看到，还是咸鱼一条。叶常乐苦笑，把内心中的不甘和悲伤偷偷掩盖在和其他大三的聊天中，只是偶尔的发呆和出神也让周围配合演戏的人轻轻叹息。 其实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叶常乐根本没告诉他们自己曾经和那位学妹在一起过。他们只知道叶常乐没那么开心，但是具体是什么原因，他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解决别人的伤心事？神仙也做不到吧。 “这个观点根本就是错的。”刚刚那位鄙视地看了一眼叶常乐的学妹突然吼了起来，颇有些像是被惹急了的小兽，“所以我说你们根本就没在乎过我写的稿子是不是？我写的你们也不看，那你们要什么一辩？” 其他的大二似乎也被吓了一跳，而刚刚正在说话的苏墨七有些尴尬地杵在那里。刚刚和这个女生讨论的就是她，女生话里的指桑骂槐毫不掩饰，矛头指向明确的让一旁的人根本插不上话。 “怎么了怎么了？”大三的主席走过去打圆场，“好好的讨论辩题怎么就吵起来了？——吵起来很正常，但是你们好好说话不行么？” “怎么好好说话，我写的稿子，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女生狠狠瞪了苏墨七一眼，“我是按照他们的意见改的啊，到头来我一晚上功夫又白费了哦？就轻描淡写一句回去再改改？” “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一旁同队的男生有些看不下去，试图解释。 女生冷哼一声，用眼神杀死了男生刚刚升起的和稀泥的心。 “不满意什么很正常。”主席拿过稿纸，装作看了一会——一旁的叶常乐轻而易举注意到他根本就没把目光聚集在纸上，“辩论是四个人的合作，大家好好沟通，学妹你火气也别那么大啊。” 女生一言不发地坐回位置上，让还站着的苏墨七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叶常乐咳嗽了一声，“哈哈哈怎么了你们这是，压力太大了么？虽然说马上是要打比赛了，但是不用那么紧张啦。不如来一句紧张刺激的狼人杀你们觉得怎么样？” “你有病啊这时候还不正经。”旁边和叶常乐同专业的李不思作势掐了一下叶常乐，让气氛显得稍微轻松一些，“你们别理这个傻子，你们继续讨论你们自己的东西。别怕观点不和，但是要好好说话哈。”大二的学弟学妹们点了点头，苏墨七顺势坐下，冲叶常乐感激地笑了笑。 叶常乐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而已。其他的事情，你应该自己做了。 如果时间能退回到一年前，那么叶常乐最不想做的事情，恐怕就是遇到这个女孩。 如果能退回半年前，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和女孩在一起。 可是世间哪有什么如果，所以很多时候我们过得不开心。 闭上眼睛，叶常乐还能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无聊的晚上，自己上完晚自习百无聊赖，终于想起自己似乎还是一个协会的成员而这个协会还挺忙的。于是他裹着围巾和主席打了声招呼走到那个餐厅，守着眼前一个专业的四个小朋友讨论了一晚上辩题。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安静且积极。嗯这两个词在表面意义上似乎有些矛盾，实则不然。叶常乐看到那个女生安静地查着资料写着自己的稿子，偶尔有什么想法和认识会开心地告诉周围的人，眼中倒映餐厅橘黄色的光芒，整个人仿佛熠熠生辉。 叶常乐心里一动，但是他不在意。他乏善可陈的人生中有无数次心里一动，这种感觉没有什么特别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但是他还是记住了女孩的名字，记住了这个那天晚上发着光的小姑娘。 暑假瘫在房间的叶常乐有时候会很愤怒，他会想为什么那时候餐厅不早点熄灯，或者换节能灯啊白炽灯啊这种灯色的灯泡也好。这样的那光就不会照在女孩身上，也不会让当时叶常乐觉得无所适从。 其实那时候的餐厅那时候的灯光还有那时候的心境才是我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场景吧。叶常乐叹了口气，无论是不是你，站在灯光下，我都会心里一动。所以，和你没有关系。 每次这样想，似乎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五十三章：悄然逼近的恶意……搞我干嘛？！ 安然无事地度过了半周，叶常乐逐渐控制好了自己莫名其妙的力量和敏锐，再也不至于和朋友聊的太开心而不小心折断筷子，望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只能讪笑“这筷子质量有点差啊。”的程度了。 小心翼翼挥动着手中羽毛球拍，叶常乐松了一口气。“很好，这次总算没出界。” 对于叶常乐的异变，室友或多或少也有些感觉。但是想想这可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叶先生，他要是能够体质增强啥的，马辉这种天天打篮球的岂不是蹦一步三米高？想想实在不可能，马辉就老老实实把异样当作是叶常乐最近长胖了不少这种想法了。 你大爷的长胖……叶常乐举目眺望操场，身心俱疲。你家长胖会一不小心踩断上床的爬梯？这得胖成什么样了？ 在叶常乐发呆的时候，草坪上翻滚的足球突然仿佛被谁凌空用力踢了一脚一样，在空中以常人难以察觉的偏转往叶常乐的脑门上飞来。电光火石间连踢出这一脚的同学都有些茫然。 等等……混蛋你你你怎么那么眼熟。 叶常乐惊了，这在踢足球的不是那个曾经拿篮球让自己意识到自己异常的那位学弟么！ 来不及多想，叶常乐侧身往右踏了一步，上半身微微偏离，以右脚为支柱，抬起左脚猛地将来势汹汹直奔脑门的足球挡住，直接往球门方向踢了过去。 一时间似乎周围全都鸦雀无声，只有叶常乐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操场照明灯！ 那螺丝的松动声音第一时间传入叶常乐耳中，叶常乐望着正在照明灯下张着嘴注意自己这边的一群人，马不停蹄往他们身边冲过去。 “快走！快走！上面的灯要掉了！”叶常乐几乎是嘶吼，而那些愣在原地的人却是如梦初醒一般，有些机灵的跑了，而有些却继续发愣甚至发出没有意义的尖叫。 叶常乐此时也顾不上什么云淡风轻轻描淡写化解一场危机的风度了，直接把几位吓傻的女生扛起来推出了直接被砸中的危险区。 但是灯落下碎掉的碎片溅射而出足够重伤运气不好的人。叶常乐一个回身，将还未彻底落地的照明灯伸手抗住。巨大的加速度让他的双手不自觉一沉，同时鲜血淋漓。 面无表情地把照明灯放在地上，叶常乐才如梦初醒自己刚刚做了多么扯淡的事情。这又不是什么美国大片超级英雄个人秀，他脸上也没带着什么遮人耳目的面具——现在的他得面对全部在操场人炙热的目光和惊讶的神情。 感觉，好像有点麻烦了。叶常乐有些窒息。这就好像是小时候拿了高分，被老师推着去台上接受表扬。心里肯定暗爽，但是有时候又害怕他们那种灼热的视线。 “大家巧了，吃饭了没有？”叶常乐看着被自己救了一命的几位少年少女，挠了挠头，吐出了一句话。 “可以啊叶常乐，你这次真的厉害大发了。”回到宿舍，室友已经迫不及待拍着叶常乐的肩膀大笑，“哇塞虽然学校方面官方还没正式向你道谢之类的，但是你看看我们学校表白墙，现在一半是吐槽责怪学校安全措施没做好的，另一半是满世界找你的，来来来我帮你念一段……” “寻人！今天三四节课操场上那个救人害自己受伤的小哥哥！小哥哥真的太帅了就好像划破阴天的阳光一样！为了救别人把自己弄伤了好心疼。有人认识这个小哥哥是哪个学院哪个专业的谁么？有没有女票呀，有的话祝999没有的话他喜欢什么亚子的女孩子？不匿！” “在现场，这个小哥哥我真的爱了，太勇敢了太温柔了5555……” “好了你别羞耻我了。”叶常乐刚开始还听了一下，最后终于被马辉的语气恶心到翻了翻白眼打断了他的表演，“运气好而已，反正也就是几天就忘了的事——而且我怀疑写这些表白的大部分怕是男生。” “哈哈哈不管怎么样你是真的有名了！这会儿和你认识的都把你卖得差不多了，‘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感觉。”马辉的语气中颇有些艳羡，“虽然说里面表白会有男生吧，但是我觉得这么多没准真的有真情实感的天赐良缘呢你说是吧……哎哎哎你看看吧？” 叶常乐翻开手机，通讯软件上冒着九十九加的消息，各种好奇各种艾特，来自或熟悉或陌生或一面之缘的人。叶常乐翻了翻空间，表白墙下好多艾特他的人，甚至还有人在事情视频下面发了好几张他参加各种活动的照片和表情包。 就好像全民的狂欢一样，叶常乐不自觉弯起嘴角，却看到来自苏墨七的一条消息。 “你手没事吧？” 一瞬间红尘翻涌万籁俱寂，那些红点那些气泡就好像海面波涛汹涌的浪花，而海底平静寂寥而黑暗，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只剩下说不出来的悲怆和宁静。仿佛一下子这周围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闹剧，而他在这闹剧中和一个人隔着舞台相望，却看到最想看的那个人对自己友好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没事，其实不是多惊险的一件事，他们说得太夸张了而已。”叶常乐反复读了好几遍，终于确认语气没有问题，点击了发送。 之后的半小时里，他的手机不断冒出各种消息，来自各种人。唯独那个曾经置顶曾经放到一个特殊组别取了一个特殊备注的人，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叶常乐微微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在桌上不再看它。他知道，自己应该是等不到回信了。 真好，全世界都在讨论你的勇敢和善良。可是你躲在一个角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虽然无关生死，可是就是无法鼓起勇气。相比起来，将人从松动落下的照明灯下推开，所需要的勇气真的是少之又少。 叶常乐叹了口气，坐在书桌前回忆自己在课上的所有细节。他想要从一种消极悲观情绪中解脱，就应该让自己忙碌起来。那么，在课上发生的事就很值得推敲。光说巧合连叶常乐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刚好脱轨踢向自己的足球，拖延着自己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而紧接着照明灯落下……如果不是自己的特殊，恐怕那时候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被球砸晕，而那些停在照明灯下目睹这一幕的人都被灯正面击中。 不可能那么巧合。根据叶常乐看各种电影的经验。自己莫名其妙得到这种能力，那同时一定也有人莫名其妙地得到了其他能力。只有这样，这剧情才能发展嘛！现在对方已经明显表达了他的恶意，那么自己就不得不观察一下周围，警惕任何别有用心之人。 “当超级英雄真累。”叶常乐苦笑，伸了伸懒腰，下意识看了一下手机，然后又默默按灭屏幕的光。 第五十四章：偶然下的必然 走进食堂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奇怪的虚荣心作怪，叶常乐仿佛感觉周围的人都在若有若无注意着自己。平时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小姐姐眼睛直愣愣望着自己，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叶常乐你可以啊。”也不知道马辉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了，叶常乐苦笑着摇了摇头，“闭嘴吧马老板，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马辉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一般搓了搓手，往自选餐窗口走去。 叶常乐带着耳机，尽量让自己的言行显得正常一点。他很怕自作多情，以前小学的时候他有一次在校门口随手捡了一个垃圾袋，被副校长看见大肆赞美。在问到叶常乐名字的时候，叶常乐紧张地结巴了好几次。副校长挥了挥手，告诉叶常乐，“你非常好。” 然后那天叶常乐都觉得自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不留神就会飞起来。他在班级里装作不动声色，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等待着广播中出现自己的名字，那时候能够多么潇洒——然而叶常乐不知道的是，由于自己的结巴让副校长根本没听清楚这孩子的名字，这种小事对副校长而言也不足挂齿犯不着兴师动众。所以叶常乐眼巴巴等了一天，但是什么都没得到。这种期待落空让当时还蛮幼稚的叶常乐颇有些大受打击后的感悟——对任何事任何人期待愈大，失望也愈大。最好的状态是，不思不念。 然而年少时候哪那么容易甘心，少女少女似乎总是自带对全世界的敏感和好奇，总是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当作舞台下聚光灯聚集的明星。自我意识的过剩让每个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人都没法从这段时间中解脱，那时候大家都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最重要。而过了那段时间，就会变成世界很重要，我最不重要。 叶常乐虽然有些自知，但终归没摆脱少年的脾性。不知不觉，一举一动刻意了不少。 “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炸土豆，一份红烧……这玩意有肉么。”叶常乐指着几碟菜对大妈说道，末了想了想，觉得表现的不太符合身份，赶紧补上一句，“谢谢你。” 大妈明显被吓了一跳，连打菜的手都不自觉抖了抖，落下了为数不多的几块肉。 叶常乐：…… “学长，那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身后，一个娇小的女生活泼地打招呼，脸上带着一丝狡黠，“亲自吃饭？” 是那个不知为何对自己颇有些不满的学妹，叶常乐挑了挑眉，想要做出一副霸道的风范，但是殊不知在别人眼中显得特别滑稽，“怎么，我不亲自吃饭你请我吃啊夏润同学？” “嘿嘿嘿想得美，你是学长好不好啊，还让我请你吃东西。”夏润瞄了叶常乐点的菜，“学长昨天表白墙的事情是真的么？” “假的。”叶常乐顺口接道，“被夸张了，其实就是刚刚路过。” “这样啊。”夏润看了一眼叶常乐缠着纱布的手——虽然其实伤口已经愈合了，微微一笑，“学长保重身体啊，最近流感特别严重，听说我们学校还开始传播什么诺如病毒呢。” “哦你说的那个病毒我也知道……”突然，一阵恶寒传到叶常乐的身上，仿佛有什么实质的东西覆盖到他的身上，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学长？”夏润出声，似乎对叶常乐突然的走神有些惊讶。 “啊？哦我没事，我刚刚在想我的会计作业有没有写好。”叶常乐晃了晃头，笑了笑，“我好像又忘了补交会计作业了，这就尴尬了。” “哈哈哈你老是这样……”夏润似乎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室友却是扯了扯她衣袖，“我们的麻辣烫好了。” “那我先去找我室友吃饭啦。”叶常乐见状赶紧说道，“还有麻辣烫，真好。这么有钱以后记得请爸爸吃饭。” “想得美！”夏润冲叶常乐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往麻辣烫窗口走去。 而与此同时，叶常乐只觉得放在口袋中的那个小方块不知为何似乎热了一下，他掏出来默默地看了看，正方体形状中心似乎闪着一缕光芒。 “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不对劲。”面前，马辉嚼着油泼面，对一口一勺的叶常乐挥了挥手。 “诺亚……嗯？”如梦初醒的叶常乐从发呆中回过神，“啊没事，感觉有点精神没法集中。” “是昨晚没睡好么，我这几天没打呼吧？”马辉翻着手机，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诶嘿嘿，这个女生声音真好听。” 叶常乐只觉得好笑，拿筷子翻了翻自己的米饭，然后又皱着眉头问道，“对了，我们学校诺如病毒真的很严重么？上吐下泻？” 马辉夸张地做了一个姿态，“你够了哈吃饭讲这种东西。听说是一种接触传播的病毒吧，你没看到最近学校的外卖都少了很多吗，今天下午好像还让我们派人去拿巴氏消毒液。” 叶常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马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他突然低头闭嘴，但终究是没问出来，继续乐呵呵地和一个玩游戏认识的小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叶常乐低下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看到苏墨七端着盘子在前面找座位。 “快点吃吧。”叶常乐没头没脑地和马辉说了一句，“我今天胃口不好。” “你这都没过半……”马辉扶额，“好吧好吧我马上好。真的是光盘行动你懂不懂啊？” “17年的行动了，有点老了。”叶常乐接话，目光却还是停留在那个找位置的女生身上。 “那，那也是……唔，额。”马辉随意抹了把嘴，“好了好了我吃完了，我想说，那也是一个公益行动，你就不能……” “我不太能。”对于一直互相插科打诨的室友叶常乐丝毫不留情，端起盘子站了起来，往苏墨七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刚刚还在找位置的女孩似乎已经找到自己可以坐下的地方了。叶常乐放眼望去，谁都没看到。 “唉你等等，突然那么急干嘛真的是……好了好了，走吧？”马辉背起包对愣在原地的叶常乐说道。 “啊？嗯。”叶常乐回过神，耸了耸肩，“啊那我们走吧。” 身后，其他找不到位置的同学马上把包放到了他们离开的座位上，其中一个女生看着叶常乐的背影对旁边的同学悄声说道。 “诶，那个是不是叶常乐？” “叶常乐是谁？”同伴不解。 “哇你这几天没看表白墙啊，就那个接住照明灯救了不少人的男生，听说当时可帅可潇洒了。” “啊？是么？”旁边的同伴挠了挠头，“可是我觉得，他刚刚一点都不潇洒啊……就好像一个丢了东西失魂落魄的小孩。” “得了吧你，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走啦走啦打饭打饭。” 叶常乐走出餐厅，望了身后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原来感知敏锐有时候，一点都不让人开心。 放眼寻找苏墨七的时候，到底是我没找到，还是那时候我不愿意找到呢？ 第五十四章：偶然下的必然 走进食堂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奇怪的虚荣心作怪，叶常乐仿佛感觉周围的人都在若有若无注意着自己。平时不会看自己一眼的小姐姐眼睛直愣愣望着自己，似乎在辨认着什么。 “叶常乐你可以啊。”也不知道马辉说了多少次这句话了，叶常乐苦笑着摇了摇头，“闭嘴吧马老板，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马辉碰了个软钉子，自讨没趣一般搓了搓手，往自选餐窗口走去。 叶常乐带着耳机，尽量让自己的言行显得正常一点。他很怕自作多情，以前小学的时候他有一次在校门口随手捡了一个垃圾袋，被副校长看见大肆赞美。在问到叶常乐名字的时候，叶常乐紧张地结巴了好几次。副校长挥了挥手，告诉叶常乐，“你非常好。” 然后那天叶常乐都觉得自己是漂浮在空中的，一不留神就会飞起来。他在班级里装作不动声色，其实一直竖着耳朵等待着广播中出现自己的名字，那时候能够多么潇洒——然而叶常乐不知道的是，由于自己的结巴让副校长根本没听清楚这孩子的名字，这种小事对副校长而言也不足挂齿犯不着兴师动众。所以叶常乐眼巴巴等了一天，但是什么都没得到。这种期待落空让当时还蛮幼稚的叶常乐颇有些大受打击后的感悟——对任何事任何人期待愈大，失望也愈大。最好的状态是，不思不念。 然而年少时候哪那么容易甘心，少女少女似乎总是自带对全世界的敏感和好奇，总是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当作舞台下聚光灯聚集的明星。自我意识的过剩让每个经历过这段时间的人都没法从这段时间中解脱，那时候大家都喜欢以自我为中心，觉得自己最重要。而过了那段时间，就会变成世界很重要，我最不重要。 叶常乐虽然有些自知，但终归没摆脱少年的脾性。不知不觉，一举一动刻意了不少。 “一份西红柿炒鸡蛋，一份炸土豆，一份红烧……这玩意有肉么。”叶常乐指着几碟菜对大妈说道，末了想了想，觉得表现的不太符合身份，赶紧补上一句，“谢谢你。” 大妈明显被吓了一跳，连打菜的手都不自觉抖了抖，落下了为数不多的几块肉。 叶常乐：…… “学长，那么巧啊你也在这里吃饭？”身后，一个娇小的女生活泼地打招呼，脸上带着一丝狡黠，“亲自吃饭？” 是那个不知为何对自己颇有些不满的学妹，叶常乐挑了挑眉，想要做出一副霸道的风范，但是殊不知在别人眼中显得特别滑稽，“怎么，我不亲自吃饭你请我吃啊夏润同学？” “嘿嘿嘿想得美，你是学长好不好啊，还让我请你吃东西。”夏润瞄了叶常乐点的菜，“学长昨天表白墙的事情是真的么？” “假的。”叶常乐顺口接道，“被夸张了，其实就是刚刚路过。” “这样啊。”夏润看了一眼叶常乐缠着纱布的手——虽然其实伤口已经愈合了，微微一笑，“学长保重身体啊，最近流感特别严重，听说我们学校还开始传播什么诺如病毒呢。” “哦你说的那个病毒我也知道……”突然，一阵恶寒传到叶常乐的身上，仿佛有什么实质的东西覆盖到他的身上，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学长？”夏润出声，似乎对叶常乐突然的走神有些惊讶。 “啊？哦我没事，我刚刚在想我的会计作业有没有写好。”叶常乐晃了晃头，笑了笑，“我好像又忘了补交会计作业了，这就尴尬了。” “哈哈哈你老是这样……”夏润似乎还想说什么，旁边的室友却是扯了扯她衣袖，“我们的麻辣烫好了。” “那我先去找我室友吃饭啦。”叶常乐见状赶紧说道，“还有麻辣烫，真好。这么有钱以后记得请爸爸吃饭。” “想得美！”夏润冲叶常乐翻了翻白眼，哼了一声，往麻辣烫窗口走去。 而与此同时，叶常乐只觉得放在口袋中的那个小方块不知为何似乎热了一下，他掏出来默默地看了看，正方体形状中心似乎闪着一缕光芒。 “你怎么了，刚刚开始就不对劲。”面前，马辉嚼着油泼面，对一口一勺的叶常乐挥了挥手。 “诺亚……嗯？”如梦初醒的叶常乐从发呆中回过神，“啊没事，感觉有点精神没法集中。” “是昨晚没睡好么，我这几天没打呼吧？”马辉翻着手机，露出有些猥琐的笑容，“诶嘿嘿，这个女生声音真好听。” 叶常乐只觉得好笑，拿筷子翻了翻自己的米饭，然后又皱着眉头问道，“对了，我们学校诺如病毒真的很严重么？上吐下泻？” 马辉夸张地做了一个姿态，“你够了哈吃饭讲这种东西。听说是一种接触传播的病毒吧，你没看到最近学校的外卖都少了很多吗，今天下午好像还让我们派人去拿巴氏消毒液。” 叶常乐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马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很奇怪为什么他突然低头闭嘴，但终究是没问出来，继续乐呵呵地和一个玩游戏认识的小姐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叶常乐低下头的原因其实很简单。 他看到苏墨七端着盘子在前面找座位。 “快点吃吧。”叶常乐没头没脑地和马辉说了一句，“我今天胃口不好。” “你这都没过半……”马辉扶额，“好吧好吧我马上好。真的是光盘行动你懂不懂啊？” “17年的行动了，有点老了。”叶常乐接话，目光却还是停留在那个找位置的女生身上。 “那，那也是……唔，额。”马辉随意抹了把嘴，“好了好了我吃完了，我想说，那也是一个公益行动，你就不能……” “我不太能。”对于一直互相插科打诨的室友叶常乐丝毫不留情，端起盘子站了起来，往苏墨七方向看了一眼。 但是刚刚还在找位置的女孩似乎已经找到自己可以坐下的地方了。叶常乐放眼望去，谁都没看到。 “唉你等等，突然那么急干嘛真的是……好了好了，走吧？”马辉背起包对愣在原地的叶常乐说道。 “啊？嗯。”叶常乐回过神，耸了耸肩，“啊那我们走吧。” 身后，其他找不到位置的同学马上把包放到了他们离开的座位上，其中一个女生看着叶常乐的背影对旁边的同学悄声说道。 “诶，那个是不是叶常乐？” “叶常乐是谁？”同伴不解。 “哇你这几天没看表白墙啊，就那个接住照明灯救了不少人的男生，听说当时可帅可潇洒了。” “啊？是么？”旁边的同伴挠了挠头，“可是我觉得，他刚刚一点都不潇洒啊……就好像一个丢了东西失魂落魄的小孩。” “得了吧你，说的好像你很了解他一样，走啦走啦打饭打饭。” 叶常乐走出餐厅，望了身后一眼，无声地笑了笑。 原来感知敏锐有时候，一点都不让人开心。 放眼寻找苏墨七的时候，到底是我没找到，还是那时候我不愿意找到呢？ 第五十五章：未知的窥视之眼 “以后每天都要进行消毒、卫生清扫，宿舍内不能留垃圾，床铺要整洁，被子叠好，学校或者学院会有不定期检查，确定责任到人，每个周四下午宿舍内部都要进行一次大扫除，检查时间是下午的任意时间段，由院卫生部定时间，整个周四下午的宿舍卫生都要保持整洁，望大家做好寝室保洁消毒工作。@全体成员 ” “天呐真的出事了。”马辉摊在床上，把刚刚发送到的消息往上一滑，“哎呀这通知让我被人越塔了……” “那么严重了么？”叶常乐挠了挠下巴，把目光从电脑面前移开。 “那是真的超级严重了。听我兼职的食堂阿姨说，昨天开始又多了好多一批人中招了，学校都打算把那些患病孩子挪到教室寝室集中管理了。”马辉边嘟囔着，手中的操作却是丝毫不滞留，颇有些生龙活虎。 “那我们这……”叶常乐环顾了周围的环境，有些无奈地抓了抓头发。 “哎呀管他呢，没那么倒霉吧怎么会刚好查到我们寝室。”马辉摸了摸下巴，“而且我们这边两个人都没任何意外，说明我们寝室简直是人间仙境。” “……你见过仙境空中晾着内裤的么？”叶常乐叹了口气，“马老板你做个人吧，等会毒奶把我们奶死了该怎么办？” “没那么倒霉吧……我觉得我们运气真的很顶啊，昨天食堂吃饭的好像有五分之四都倒霉了。” 叶常乐心里一动，“那么高概率的么？” “这玩意中奖率太高啦……俺日，又被单杀了。”马辉放下手中的手机，“对了你学妹怎么样了，要不要问问？”马辉一脸坏笑，他和叶常乐社团的朋友一样，并不知道叶常乐和苏墨七的往事，一直以来只是单纯以为两个人有着暧昧的氛围。 叶常乐有些晃神，无意间，又仿佛回到了当时两个人分手的时候，苏墨七那句带着哭腔的嘶吼。 “我希望，你如果认识了下一个女生，她成了你的女朋友——反正已经不可能是我了，我希望你能在她需要你的时候陪着她，不要让她觉得孤单，不要让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男朋友！” …… “我去问问吧。”叶常乐低头，手机的光洒在他的脸上，让马辉有些看不清表情。 “听说学校最近有很严重的病毒，你还好吧？” “嗯。”对面隔了五分钟回复道。 “那个，你不是身体比较差劲么？一定要注意休息之类的，别去人多的地方啦！” 然而直到午休结束，他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下次我一定要换一台能够收到消息的手机。叶常乐苦笑，这通讯软件有bug啊，收不到消息呢。 教室里的人少了一半，连老师似乎都有些慌张和担忧。 “那边戴帽子的男生，你起来一下。关于芝加哥学派的一些观点你给大家分析一下。” 叶常乐一脸茫然，完犊子了我现在只知道芝加哥打字机，突突突突往外放子弹的那种……芝加哥学派啥玩意？掌门人贵姓？ 虽然试图用超越常人的感官和记忆翻阅书本死记下来，但是快速不代表时间暂停，看到叶常乐哗哗哗翻书的时候老师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黑。 “算了你坐下吧，真的越来越胡闹了。这种基础知识都不知道么？”虽然不会像高中老师那般直接骂到狗血淋头，但是产业经济学的老师也忍不住抱怨。 “我们学校也是，这种时候还要上课，明明那么多老师和学生都病倒了。”话题不知为何被自然过渡到了控诉学校规章制度上来，叶常乐作为罪魁祸首颇有些坐立不安。 似乎是在呼应叶常乐的窘境，昨天在食堂感受到的寒意再一次笼罩在整个教室，而这一次本就由于老师刚刚言辞而显得有些敏感的叶常乐在一刹那间定位到了寒意的来源，扭头注意到了那虚空中的眼睛。 一只充满血丝的眼睛在窗外若有若无地注视着这个教室，看到叶常乐的目光后马上将没有眼睑的眼睛瞳孔缩成一条缝隙，然后在阳光下消失无踪。 自认为从小到大除了失恋平淡贯穿一生的叶常乐险些叫出来声，这玩意是什么东西难道大家都看不到的么？ 但是随即他注意到身边的人脸上似乎若有若无被某种紫色的气息缠绕，原本红润健康的脸色有些开始泛白。 除了马辉，他原本就黑。 坐在后面的某个男生第一个忍不住，从后门几乎是跌撞了出去，往厕所方向跑去。 这引起了其他人的连锁反应，不少人也顾不上什么冷静，痛苦的表情整个写在了脸上。连刚刚还在絮絮叨叨的老师也开始抽搐了嘴角。 ……还真是一场无声的滑稽剧啊。叶常乐哭笑不得，自己似乎并没有被影响。虽然搞不清楚是那神秘铁块的功劳还是自身体质特殊，但是自己没有丝毫异样是毋庸置疑的。 自从那天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都市修真小说里的男主角。可惜就是什么校花美女一个没有，而且面对的敌人好像有些诡异。想到这里，叶常乐叹了口气，应该是又得我履行主角的职责吧？“老师，我身体好像从刚刚开始有些不对劲，我可以去校医室一趟么？”叶常乐装作痛苦难耐。 自己本身就处在痛苦状态，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老师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严不严重？是不是胃疼？那这样你们这节课先自习，我带你一起去医务室一趟。” “啊没事我应该……”不情愿装病被隔离的叶常乐一脸茫然。 “说的是什么话。身体最重要。”老师一本正经，“那个谁，你室友和我一起扶你过去吧，最近是特殊时期。” ……我是想给你们一个解脱的机会，你们却想给我解脱？？叶常乐目瞪口呆，看着老师和一旁如释重负的马辉向自己走来。 明明是你们需要去医院，却把我这个唯一不需要隔离的人隔离了么？叶常乐难以接受自己现在的处境，连手中保温杯里的热茶都不香了。 “我肠胃出了点问题，现在在校医室。”手中的手机，一条消息突然回复了过来。叶常乐望了屏幕一眼，不知为何，原本抗拒的心理突然减轻了，甚至还仿佛有些淡淡的期待。 “……好的老师，我和你们一起走。” 这个教室里，唯一没有被那诡异眼睛祸害的正常人如是说道。 第五十六章：不如不救 等真的被关到教师宿舍的时候，叶常乐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即使刚刚头铁觉得自己没有受到那诡异眼珠的影响，但这似乎并不意味着叶常乐本身不会被病毒传染。尤其是看到不少上吐下泻的男生女生那惨兮兮的模样，这让刚刚还视死如归的叶常乐一瞬间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吃午饭。 “你在里面没事吧。”明显受到了诡异眼珠的影响，照理来说应该是一位病人的马辉在楼外给自己发了一条讯息。 “……我原本没事，现在有些一言难尽。”叶常乐叹了口气，打量了一下四周，接着在手机屏幕飞快地跃动指尖，“说真的我怎么感觉这所谓的‘集中处理’就好像瘟疫的封村一样？隔绝传染源但是患病学生的死活怎么办？” 然而马辉并没有继续理他，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怎么感兴趣。 叶常乐翻了翻白眼，却看到一个白大褂带着口罩的男性校医一脸嫌弃地走了过来，“哎，就是你。你新进来的？身体情况怎么样？” “还好，有些恶心而已。”叶常乐尽量让自己显得正常。 “恶心？”校医瞪大眼睛，“这可严重啊。你快去那边领药吧。” “你都不知道我具体症状是什么，就让我领药？”叶常乐又好气又好笑，语气不自觉带了些嘲讽。 “嘿怎么了？这个时候恶心被关进来的还有其他可能么？”医生冷笑，“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去拿药，吃完后自己去找宿管选个房间休息。这几天没有许可不许出门。” “……行。”叶常乐不做声，无论这个所谓校医有几分真材实料，对于现在的叶常乐而言都无所谓了。反正他既不是医学相关的利益者，也没有真的染病。少年默不作声，往校医指的方向走去。 “死倔。”校医耀武扬威般宣扬自己的胜利，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来到领药的小屋，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巴氏消毒液的味道。叶常乐环顾四周，但是似乎并没有看到自己期待的身影。 他耸了耸肩，看向里面弯弯曲曲长长的队伍，不禁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 怎么可能能那么巧遇到呢。 突然，有一个男生发出“啊”的声音，一盒绿色的药物掉到了叶常乐的脚下。叶常乐俯身捡了起来，却因为上面的文字而忍不住皱眉。 抗生素？可是，抗生素不是对病毒没用么？ 虽然不是什么优秀的医学人员，但是这种基本的知识叶常乐也或多或少了解。 “谢，谢谢。”男生从叶常乐手中接过药物，表情有些窘迫。 “没事。”叶常乐礼貌地笑了笑，但是同时快速扫过对方的身体。 ……哦当然再敏锐的感知也不可能肉眼看出对方到底为什么生病，但是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了一位白须老者，喋喋不休说着什么。 “夏秋之交,暑湿蒸腾,若调摄失宜,感受暑湿秽浊之气;或因贪凉露宿,寒湿入浸,寒邪 秽气,郁遏中焦,使脾胃受损,升降失调,清浊不分,发为本病。” “我觉得，吃这个应该没有用吧。”叶常乐试探地建议。 男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认出了什么，“你是表白墙上的那个吧？” “嗯。”叶常乐心里有些窃喜，小爷我看起来真的很有牌面嘛，“我觉得如果是病毒性腹泻，那么抗生素应该没用吧？” “……无所谓了，学校怎么安排我们怎么做吧。”男生苦笑，“你也生病了么？我感觉你脸色看起来很好啊。” “我其实是……”突然，叶常乐瞳孔微微一缩，只见屋外几个男生围着一个女孩，似乎想要争夺什么。 女孩咬着牙，抬头时候脸上写满了倔强。 苏墨七？！ 叶常乐甚至来不及和刚认识的男生把话说完，便冲到外面，试图去把女生从那几个男生中间隔开。 然后，一阵紫色的烟雾突然笼罩在他的面前，猝不及防，始料未及。 “你这么重的情况能不能别待在二楼？”“是啊，我们真的不是为难你，但是这里你病的最终，要是交叉传染怎么办？” 你们是男人么！一片漆黑中，叶常乐听到了那几个男生对苏墨七的讽刺，内心一阵无名火腾然升起，恨不得冲上去把那些打着为别人好旗号的懦夫赶出去。 “可是我确实需要治疗。”苏墨七没有丝毫退让，虽然看不见模样，但是语气中带着她平时特有的固执和倔强。叶常乐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的表情。 “那你一个人去三楼不行么？一二楼人来人往的你又那么严重。” “三楼根本没消毒不是么？而且三楼没有基本设施，你们自己口口声声说我病的严重，那么三楼就适合我么？”苏墨七平缓的语气中带着愤怒，“这不是什么为别人着想，这是道德绑架吧？” “……总之我觉得你还是去三楼比较好，新任社长大人。”接着出声的人让叶常乐始料未及，那是辩论协会的某个学弟，他原本让叶常乐熟悉的声音现在显得格外陌生冰冷，“靠着学长学姐的喜欢混上主席位置，怎么，坐着舒服么？……” “刘……？我靠着学长学姐喜欢混上的？可是你自己清楚，是你们投的票数。” “那票数谁都没看见，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暗箱。好吧反正现在大家都在这里，就把话说清楚。苏墨七，我们不是恨你，我们是恨你背后那些没有底线的学长学姐，那些自以为是的官僚主义自大狂。” “那个什么大三主席，呵，一副和事佬样子，出工不出力；那个叫叶常乐的，一副亲切好学长，但是管的也太多了吧？平时叨叨那么多，我耳朵都听烦了……” “如果你真的单纯只是恨我背后的学长学姐，又为什么把气撒在我身上？”苏墨七冷笑，“你是在骗人，还是在骗自己，想证明自己有多么委屈多么善良，是别人对你不起？” “苏墨七！……” 被紫舞笼罩后叶常乐所在的虚无空间，一只眼睛出现在叶常乐面前，整个空间中，唯有它默默看着叶常乐，然后，竟然眯出了一个笑的样子。 “诺亚，你，救他们么？” 眼睛不怎么发出声音，从中间瞳孔中蔓延除了一条湿漉漉的触手，向现实中那几个男生伸了过去。 “你，救他们么？诺亚，奥特曼。” 陌生的名字，但是叶常乐意识到这玩意应该是在和自己说话。与此同时，口袋中那个铁方块再一次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救人？可是，他们值得么？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一个阴暗的念头在叶常乐心底不断咆哮。 这样的他们，这样的想法。 不如不救，不如不救，不如不救！ 第五十七章：英雄和懦夫 叶常乐阴冷冷地看着空间外的这一幕，和平日的神情完全不同，如果这时候有一个镜子摆在他面前，恐怕连他自己都会诧异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诺亚，你没有责任去救那些你根本就不想拯救的生物。”这声音让人无端想起黏稠的液体，在叶常乐身边不断游荡，“为什么要否定你心中的恨意呢诺亚？难道所谓的善所谓的光就是没有原则地拯救一切拥抱一切？否定仇恨的人就是善良？” 那触手在拍下的一刻凝固成有形之物，在叶常乐冷漠的眼神中向那几个男生猛地拍下，猝不及防。 但是下一秒，叶常乐眼中的寒意瞬间消散，只剩下挥之不去的震惊和绝望。 仿佛是感受到什么一般，苏墨七突然把触手下那个领头的男孩推了出去，触手应声落下的瞬间，连带着苏墨七和另外两个倒霉蛋一起跌倒在一阵烟雾中。 …… “这根本不可能是学校的责任。” 赶到的辅导员非常不耐烦地捏着鼻子在电话里喊道，“我不管你怎么解释这栋建筑安全性问题，但是现在这里确实出现了塌陷还导致学生受伤，我就想知道你们打算怎么解决。” “我不管你们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但是学生家长那边我都已经不知道怎么交代了。像这样的现象说真的我是第一次遇到！现在我只想知道怎么解决问题！” “那两个男生还好点，那个女生似乎当时就昏迷了。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你告诉我你们没法解决？” “专业人员？别开玩笑了！”辅导员的语气越来越愤怒，“你们想把责任推给我们么？三个学生，能让一栋建筑塌陷？你告诉我这是学校的管理疏忽？” 被轰回学生寝室，叶常乐呆滞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之前，手里捏着那块铁块发呆。 那个幻境绝对不是做梦，还有那个叫着自己“诺亚奥特曼”的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恶意和戏谑。 可是那时候自己只是为眼前发生一切感到愤怒，就好像被激怒却关在笼子里的狮子一样，发出没有意义的嘶吼和咒骂，无能而暴躁。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被那个声音影响，而是直接按下这块铁块，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结果还是一样。 叶常乐努力弯了弯嘴角，却是没有抬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我还是没有站在你面前，我还是犹豫地没有跨出去，我还是在这里不断想着如果能够重来。 可是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法重来对吧。 “唉听说你那个学妹……”马辉进寝室的时候吓了一跳，他看着坐在桌子前的叶常乐，挠了挠头，“你还好吧表情怎么那么难看？” “还好。”叶常乐嘶哑着嗓子，回了一句。 “这叫还好？感觉都要联系丧葬一条龙了，病得那么严重么？”马辉一脸茫然看着往外走的叶常乐，喊了一声，“喂现在学校好像戒备的挺严的，你不要乱晃会被导员骂的。” “没事。”叶常乐紧紧捏着手中的铁块，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说的是你不去陪你学妹么你们以前关系挺好的吧。唉算了别怪我没告诉你哦你不去没准有别人去。”马辉叹了口气，“吃枪药啦？” 但是突然他愣住了，眼前门把，那钢铁材质做成的环形，不知为何扭曲了螺旋形状。 “……嘶，最近学校的怪事是真的很多。”马辉叹了口气，把书包丢在桌子上，爬上床打开手机。 靠着不似常人的身体素质，叶常乐轻易地翻过了教师楼后面的围墙。虽然在前门有校园保安严加看守，但是对于被围栏围起来的后门，倒是没有什么大的防备——谁能想到会有人一个助跑跳就能翻过那能拦住姚明的栏杆。 手中的铁块在叶常乐进入房子范围的瞬间烫了一下，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唤醒。叶常乐深吸一口气，将屋内反锁的窗户暗劲将锁“物理”扒开，然后一个翻身跳入一楼。 由于建筑刚刚塌陷，根本没有人敢在里面乱逛。走入建筑后的叶常乐倒是非常简单地来到之前的位置，看着前面散乱的石头砖块，拿出铁块，却没有丝毫反应。 不在了么？ 叶常乐警惕地环顾着周围，然后试探地清了清嗓子。 “出来。” 寂静无声，让此时此刻一本正经的叶常乐显得非常突兀和别扭。 “来了来了，大圣，叫本土地有什么事情啊。” 那听着就觉得犹如浑浊液体般黏糊糊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仿佛一个人凑到自己的耳边吐着气息一般，让叶常乐一阵毛骨悚然。 “哈哈哈，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接梗么？倒是挺有趣的。”声音忽地拉远，犹如电子合成的音效一般难辨男女。 叶常乐猛地回头，却看不到任何异样。 “在人类的状态，你怎么可能看到我。”声音带着冰冷冷的嘲讽，“还是说你沉睡了太久，早就忘了自己的样子？诺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常乐攥着拳头，“但是我知道，你做了一件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事情。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声音沉默了，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时间的流动让叶常乐都怀疑这一切会不会只是自己的错觉，却在此时，一阵刺耳的爆笑传了出来，让整栋楼房都仿佛在颤抖。 “我是，什么东西？”那声音带着说不透的恶意和邪念，从叶常乐耳畔呼啸而过。 “我和你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们是棋子，不过主人不同而已。”声音逐渐远去，伴随着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妖风，“你以为你所维持的秩序，可在祂们眼中，世间从来没有秩序。” “我能感受到你的愤怒，那么来吧诺亚。” 操场上，无数正在运动的学生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空；在自习室的学生只觉得时间仿佛突然被拉到傍晚，一间间教室亮起灯后又传来一阵阵惊呼；路上走路的人慌忙掏出手机，不少人已经开始兴奋地在网上讨论他们看到的东西。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 “特效？拍电影？” “何方道友在此渡劫？” “哈哈哈你别搞笑啦！” …… 那出现在空中的巨大生物，一只巨大的眼睛和无数根从眼中蔓延而出的触手。它突然将目光投下这片土地，眼睛中的瞳孔眯成月牙的形状。 “诺亚，出来。” 这一次，不单单是叶常乐听到，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直击脑海的声音。 “这一次，我一定杀了你。”仿佛带着几千万年的仇恨，刻骨铭心。那个声音带着令人胆颤的笑意，对着这个校园嘶吼道，一个触手轰然砸下。 第五十八章：身份暴露 今天本来应该是平常的一天，对于杨烨来说，像这种和往常一样的日子，本不应该有那么多坎坷才对。 曾经刷屏空间朋友圈的那个古怪男生救人已经随着时间热度逐渐淡去，对于理智的杨烨而言，这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炒热度和恶搞行为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学过一点点物理的都知道，那种高度落下的东西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大学生——或者说普通人可以徒手接下的好么。哪怕是经过训练的消防员在有设备的情况下，这种冲击力也足够把胳膊拉扯断裂。 也不知道那些以讹传讹的人脑子有多少问题，还有那收了钱的表白墙，整一个造星运动。由于女友追星而对追星有了潜意识反感的杨烨坐在b1的教室里，喝着保温杯里的枸杞茶。却突然看到那个似乎是表白墙上挂着的男生急匆匆从那栋被封锁的教师公寓走了出来，伴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天黑。 这家伙又要搞什么？对于这种靠哗众取宠的人，杨烨天然反感，一时间下意识观察起了男生的动向。“这鬼天气，怎么说阴就……” 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不远处传来，把正在走神的杨烨吓得一个激灵。只觉得地动山摇，杨烨连忙扶住一旁的桌椅，接着咬了咬牙直接往桌子底下钻去。 “救命……”“怎么回事？”“泉城也在地震带？” 这事和那个男生肯定有关系！ 不知道为何，杨烨从地上猛地爬了起来，看着那个男生消失的方向冲了出去。 装神弄鬼的骗子，我倒要看看你又想干什么！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由于处于屋内而无法看到的天空中，一双巨大的眼睛正在带着寒意打量着这个世界，就好像看着餐桌上的食物。 叶常乐转身跑到离教师宿舍最近的b1楼附近，望着那巨大的怪物咽了咽口水。 手中的铁块冒着红光，仿佛催促着自己迫不及待。 “我，我可不记得，我经历了什么足够让我变成奥特曼的事情。”叶常乐望着手中的铁块有些迟疑。他心中对苏墨七的受伤耿耿于怀，但是即使是被愤怒冲刷着头脑，叶常乐也明白如果真的像那个怪物所说的那样，自己就不是什么获得超能力这么简单了。 这活脱脱背上了诡异的宿命。不得善终的那种。 “怎么。诺亚。你怕了么？”声音还在叫嚣，连教室里的一些人都开始被吸引。刚开始还以为校园广播的某些自习的学生更是连滚带爬逃出教室，望着那巨大的眼睛和被拍碎的建筑满脸绝望。 “……那你就继续藏着吧。”眼睛发出诡异的笑声，似乎是孩子恶作剧的窃笑，却充满了说不出的恶意和残酷。 一根触手突然直插地面，将b1大楼前一个戴着眼镜正在拍摄的男生一下子捅穿。男生的五脏六腑随着身体的洞口滑到地上，而面部表情却还在好奇中来不及转换成恐惧。 “啊！——” 人群终于意识到恐惧，在那淌着鲜血的地面，哭声呕吐声和咒骂声交织在校园四周，不安和绝望如同病毒般肆虐，让刚刚还以为是一场恶作剧的学生们少有地直面死亡。 哗啦，哗啦。 肠胃脱落的声音，男生被随意扔在地上，但是与此同时，男生尸体中突然长出几个粗糙而诡异的肉瘤，肉瘤绽开，是类似于血管的组织，向周围四散的人群冲去。 “去你大爷。”叶常乐亲眼看到这一惨剧，一瞬间气血翻涌，狠狠地按下了铁块的中心。 一道璀璨的光线闪烁在他的周围，血肉如同被什么东西撕裂填充一般，全身无论是体内体外都剧痛难耐。 “……我，第一次听说，变身，那么疼……” 叶常乐咬牙，冷汗直流。 光芒散去，一个银色两米多高的光之人出现在原地，奈克瑟斯，幼年形态。 几乎是一个呼吸间，奈克瑟斯直接出现在男生尸体旁边，手刃切断窜动的血管，右手捏拳狠狠往那具变异的尸体上揍去。 随着一声巨响，尸体被高温和冲击毁灭，只留下一些灰烬随风而逝。 “终于出来了？诺亚。”眼睛盯着地面的奈克瑟斯，仿佛老友见面寒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哦还有，你竟然伤害人类的尸体。真是无情。” 奈克瑟斯抬头看了天空的怪物，一个抬手，红色的光照耀在他身上，身体的纹路带上了血色，看起来仿佛一位古代的身着红色铠甲的战士。 奈克瑟斯，红色青年形态。 “这才像要打架的样子。” 眼睛冷笑，突然一下子降落道地面不足十米的高度，从眼睛中蔓延出数不清的触手，一下子将周围的东西操纵在它的范围中。 “不过我不想和你打架。过来，受死。”眼睛弯成月牙形，优雅地扭动了一圈，仿佛环顾四周他囚禁的人类。 奈克瑟斯不动声色地站在地上，甚至没有巨大化。他的左手冒出璀璨的光芒，而右手却是黑色的烟雾。 “斯佩修姆，真是让人怀念。” 眼睛盯着奈克瑟斯摆出的姿势，嘲讽却是愈发深刻。 只是在那么一瞬间，奈克瑟斯猛地将双手摆成十字。被不断蓄力压缩的能力在激烈的碰撞中向前撞去，化为线状带着让人无法睁眼的光芒，将所阻挡的一切冲撞干净。 甚至连眼睛都来不及反应，只是那么一个瞬间，它的触手只来得及将最近的一些东西毁灭——无论是建筑还是人类。但是在下一秒，奈克瑟斯已经出现在那几个无法拯救的事物面前，几个闪身将一切的灾祸灭杀在摇篮中。 这应该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本应该是。 “你还是不够了解人类。” 眼睛在被光线泯灭成灰烬的最后一刻，却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嘲讽的笑容。 “这只是开始。对我来说是开始！而对你，却是结束！” 奈克瑟斯只听到最后的一句话，但是却没法了解它到底想说什么。B1角落，光芒散去，叶常乐望着那块银色的铁块，幽幽地叹了口气，环顾四周，然后低着头离开了。 但是他没注意，在某个角落，一个男生探头探脑地看着这一幕，捂着嘴巴，拼命让自己不发出惊讶的呼声。 “是，是他？” 杨烨扶了扶眼镜，匆匆忙忙地离开这个地方，连书包都忘了拿。 第五十九章：百态 也许是奈克瑟斯和眼睛的战斗扬起了灰尘，原本晴朗的天空在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后阴云密布，不久便下起了大雨。 地面的鲜血和肮脏在雨中被洗刷，但是那来自不知名敌人的恶意，却还笼罩在每一个人心上。 “我们学校到底怎么了？” “应该说，我们世界到底怎么了？” “b3这里有伤员，你们有没人来救一下！” “妈妈我想回家……” “真的有奥特曼和怪兽？” 叶常乐面无表情地翻阅着网上几个群的讨论，关上手机轻轻地叹了口气。 在那些或恐惧或悲观的言论中，也不乏那么几个破口大骂。 “那个算什么奥特曼？杀人的奥特曼？” “是啊，我亲眼看到，那个家伙亲手杀了好几个普通人……我怀疑他们是一伙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那你说为什么他要消灭那只眼睛？” “没准是竞争关系呢？就好像老虎打败狮子，你说老虎拯救了你？” 我到底，算什么东西。叶常乐将口袋中仿佛普通铁块般沉睡的东西握在手里，感受到一股带着微弱热量的心跳在手中轻轻传来。我刚才是不是，真的杀人了？可是如果那时候我不把他们消灭，其他人怎么办？ ……我爸妈在的这个世界怎么办？ 仿佛心中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灵魂深处，明明已经消灭了怪物，而叶常乐却丝毫没有那种所谓英雄的自豪和激动，满目狼藉和掺着血色的雨水让他茫然地环顾四周，一瞬间有种迷失在人海中无处挣脱的孤独。 而在这一瞬间，他的手机突然剧烈地响起铃声。 “阿乐！”是来自已经好久没有联系的老妈的声音。 “你们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怪物！我听电视台都报道了！……你没事吧。” 叶常乐突然一下子呜咽了起来，在大雨中泪水猛地涌起。他可以面无表情冷酷地面对那来自未知丑陋可怕的敌人，因为他手里有这块能够变成光之人的铁块，所以他好像在那一瞬间别无选择，必须去保护那些手无寸铁的人，即使不被理解不被相信，他也得站出来一个人承担这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痛苦。 我不是那个家伙，我只是，只是想救人。 “……妈。”叶常乐哽咽，“我没事，你好好照顾好自己。那怪兽是挺可怕的，你记得……” “你现在在外面么？还在外面？”电话里头，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快好好找个地方躲好，不要在外面晃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去外省。” “妈我真的没事，我啊，命大。”叶常乐笑了笑，一不小心冒了一个鼻涕泡，慌得连忙擦掉。 “呸呸呸，别这种时候瞎说，好好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翻着手机的叶常乐突然表情僵硬，眼中惊讶和恐惧一闪而过。 在互助群中，一个匿名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刚刚那个出现的奥特曼，是那个曾经上过表白墙的叶常乐变得。我有证据。” 接着，那个匿名发了一张叶常乐浑身冒光的照片，和光芒后原地出现了奈克瑟斯的短视频。 “叶常乐，无论你在哪里，你联系我一下行不行！” 手机中，越来越多人开始相信那个匿名的人。不久，马辉的消息已经轰炸过来，而与此同时，叶常乐的通讯软件，有史以来第一次收到那么多的消息。 “哥们？解释一下？” “你在哪？快去澄清一下吧，真的闹大了。” “阿乐啊，已经有官方开始调查我们了，你不会真的是……” 叶常乐屏住呼吸，在教师宿舍小心地游荡。凭借着惊人的身体素质，而且在他们还没有真的决定逮捕自己的情况下，这里暂时还是安全。 暂时。 但是，现在全校都已经开始讨论自己的身世，就好像被所有聚光灯聚集在自己身上，而他一丝不挂。无论是那次徒手接吊灯还是最近几个不小心弄坏公众设施，越来越多人注意到或者说总结出叶常乐身上的不寻常——虽然很讽刺，他不过是最近得到这种奇怪力量，可是他们网上却开始津津乐道自己刚入学那会的怪异。 不过也是，任何一个普通人被放在公众聚光灯下，总能被扒成一个怪胎。 现在叶常乐唯一能庆新，不过是官方还没真的正式介入。可能是第一次面对这种超自然力量，善后和救援才是他们目前的核心关键。 但是也是迟早的事情。叶常乐苦笑，为什么，我要被逼到这种窘境，还是说当时一开始决定去救别人，就是错的？ 我其实，只应该自保就够了，对么？ “只要你说你不是，我就相信你。” 滴答，手机传来一条新的消息，却是此时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苏墨七。 “你身体好点了？”叶常乐打字。 “你在哪？”苏墨七少有的，秒回。 “我在……”叶常乐刚想继续打字，却突然听到一声熟悉而刺耳的笑声。 “交出那个人。” 那只眼睛，明明应该死在了斯佩修姆光线下才对。叶常乐身子微微颤抖，跑到窗户面前望着天空，目瞪口呆。 “你们不明白么，我是不死的。” “但是你们不必害怕。我对你们人类没有兴趣，对侵略也没有兴趣。我的目标不过是复仇。” “交出那个家伙。我就放过你们人类。”眼睛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威严，仿佛不过是在说一只蝼蚁的死活。“我对你们一点兴趣没有，但是他，是我们的死敌。” “我想你们知道怎么选择吧。”眼睛说完，仿佛犯困一般，闭合了。 “时限，一小时。无论如何，我等着你到来。如果我没看到你，那么不好意思，我将把这个世界，掘地三尺，来回赠当年恩情。” “诺亚。” 仿佛棺材板被最后敲下，刚才还在热火朝天辩驳的群一下安静了起来。大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忍耐着什么，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说出某些东西。 “我觉得。”一个网名叫做木华的人突然出声。 “其实那个眼睛对我们好像，也没那么大敌意。是那个奥特曼，呸，那个叶常乐变成那什么东西后眼睛才出手的。而且，叶常乐明显伤害了更多的人。他应该已经不算我们同学了吧？” “你放屁，你这种放近代就是个奸细。” “有一说一阿华说的也没问题。我真的觉得叶常乐明显是个外星人，他们外星人关我们屁事。还有，我无关人员，但是我同学被叶常乐毁尸灭迹，我不能说句话？” “有病吧你们？那是毁尸灭迹？那是为了不让触手传播！你们眼睛瞎了？” “暴躁老哥原地飞天，我看你是个魔教中人……” “我也觉得，外星人的事情连累我们已经很不爽了，鬼知道那个长得像奥特曼的到底是不是什么穷凶极恶星际暴徒，等会没准毁灭地球文明嗷。” “卧槽阁下言之有理，怕也是个带孝子？” …… “别去。” 叶常乐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和熟悉的语气，这家伙每次越坚定，就越喜欢用一两个字来表明自己观点。 “我知道啦。我不去。”叶常乐轻快地打字，点下发送。 他耸了耸肩。 你知道的，我这人，从来没遵守过约定。 以前一样，现在也一样。 对不起。 叶常乐握着铁块，往外走去。 第六十章：夜雨悲歌 你有走过那种非常漫长的路么？就好像没有尽头，或者说，你不知道达到那个所谓尽头后，应该怎么做什么。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地上，溅入几个水坑荡漾起几圈涟漪。即使如此，路上还是有一些匆匆的行人，神色带着成年人特有的疲倦，明明还只是在象牙塔的孩子，却露出一副深沉的倦意。 “诶，那个男生。”一个女生扯了扯旁边好友的胳膊。 “咋了你看上了……等等那个男生是？”正准备调侃女生的闺蜜愣了愣，压低了声音，“他是叶常乐么？” “我觉得很像。”女生偷偷举起手机，“网上说的是真的假的？找个认识的辨别一下？” “我觉得多半是真的，毕竟连那个空中飘着的东西都说话了。学校已经偷偷让很多人开始转移了……”闺蜜歪了歪脑袋，“你说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你疯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上周你还拉着我补异形电影，我可不敢。”女生连忙摆手。“我听人说当时在外面被眼睛盯上的人死的超级惨，光听他们说我都吓坏了。” “哎呀别那么胆小，我觉得上次表白墙他不是救人之类的么。我倒觉得他应该不算什么坏外星人。” …… 人群慢慢汇聚在叶常乐后面，隔着老远，带着一抹警惕和好奇。人们丝毫不在意表达自己内心的惊讶，在背后窃窃私语，议论着什么。 虽然没有仔细倾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不过那“外星人”“怪物”之类的词语还是挡不住地如阴冷而细小的蛇，吐着蛇信子般向他的耳朵钻去，贯穿他脑中。 叶常乐笑了笑，他默默戴上耳机，想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隔绝在外界。 操场已经到了。 巨大的眼睛，漂浮在空中。这充满后现代风格的画面下，是被人群围着的，远远隔离却又簇拥在中间的人。 “好像耶稣。”一个男生这样对旁边的女孩说道。 女孩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好像献祭。” “我来了。”万籁寂静中，叶常乐打破了这场令人窒息的氛围，朝那个高高在上的怪物说道。 人群如同沸水一般，爆发出各种不同情绪的声音。叶常乐的这句话无疑是证明了自己确实是如同那个怪物所说的。他就是那个怪物在找的人。 “我就说吧，他就是那个害的我们倒霉的外星人！” “还什么拯救我们，其实就是因为他害的。” “所以，你们的斗争，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女朋友非得死不可啊！” “你看到了么？”一个声音在叶常乐耳畔传来。 “这就是你，想要拯救的人。”声音带着无尽的冷意和嘲讽，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嗤笑。 “他们并不在意你为什么出现在他们面前，又为什么战斗。他们只是肤浅的觉得，为什么他们要受到这种苦难。但是他们没有勇气去问那些制造苦难的人，于是只能把矛头对准那些为他们解决苦难的人，责备他们来的太迟，责备他们多管闲事。” “人类终究是一种很自私的生物。只要自己幸福，哪管世界洪水滔天。” “所以，你到底在做什么？你想成为人类的救世主？你陶醉在这种拯救别人的高高在上和自我满足中，每天晚上入睡心满意足——我真伟大？可是你看看，这些人他们现在的表情，他们现在的言语。诺亚，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无法直视，一种是太阳，一种是人心。” “就算是这样，你也要和我战斗么？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死么？因为我代表了，你们的欲望啊！” 仿佛示威一般，当那声音吼出这句话时，一道扭曲而弥漫着黑雾的光线猛地向叶常乐身后的人群炸裂而去，高高在上的眼睛睁开，弯成一道带着深深恶意的凄厉笑意。 “不……”叶常乐猛地往后伸手，却在回头的瞬间，看到那一道道充满着愤怒和恐惧的目光——而那些目光看着的东西不是那只幕后的眼睛，而是正打算去救他们的自己。 叶常乐迟疑了，却也在那一瞬，黑色的光线贯穿了不少还在对自己吼着滚出去的人，他们的脸上七分愤怒和三分的难以置信，望着叶常乐的眼睛，带着无边的黑暗。 而这里面，不乏几张原本熟悉的面孔。 “不如不救，不如不救……”耳畔不知道是怪物的声音，还是自己的心声。叶常乐捂着耳朵，痛苦地跌坐在地上，爆炸，火光，哀嚎，诅咒，还有那一声声“滚出去。” 夹杂在这夜幕下，淅淅沥沥的雨水混杂了眼泪和血液，仿佛连黑夜都在默默地为这一幕哀悼。 “求求你！” 突然，一个带着破碎眼睛，额头流血的男孩狠狠地拽住叶常乐的肩膀，雨水混杂着他的泪水和汗水，让他看起来格外狼狈。 “求求你，我始终相信，你是拯救我们的人。”男生跪坐在地上，表情扭曲而狰狞，“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答应了我妈妈，我这个寒假会回去过年的。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都在等我回家……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叶常乐！之前都是我的不对，我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女朋友吧！”一个抱着女友重伤身体的男生狠狠磕着头，不顾额头的鲜血，绝望而痛苦地嘶吼。 …… “你看，人类就是这样。无关自己的时候，冷漠旁观。而一遇到自己相关的事情，却又四处哀嚎求人……你看看这些人。不觉得，像蝼蚁般渺小，却又没有蝼蚁的坚强么？” 耳边，那个喋喋不休絮絮叨叨的声音继续蛊惑着。 “可是，我也一样啊。” 叶常乐叹了口气，把那个扑过来的男生拉开，从口袋中拿出那块已经暗淡无光的铁块。 “我也是那种，懦弱而虚伪的人类啊。其实我跟这个学校的很多人不熟，你说的那种自我满足，也许有吧。但是能让我真的站出来的，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人，我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生活下去。” “如果我不站出来，你要是伤害到马辉，伤害到李霖，伤害到路北，伤害到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我该怎么面对明明能够行动起来却没有任何努力的自己？” “我已经因为无所作为而遗憾过很多次了。现在好不容易，我可以挡在他们前面来弥补那些愧疚，我又怎么可以临阵脱逃。” “你弄错了一点。我也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叶常乐叹了口气，笑了笑，“因为自私，不希望自己周围的人和周围的环境被破坏，所以人类才在很多时候才显得那么无所畏惧。” 一道璀璨的光辉从叶常乐的身上闪烁，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形站在了眼睛面前，鲜艳的红色在这雨夜中被雨水冲刷着，透出一股莫名的执着和顽固。 “你会死的。”眼睛冷笑，“这种选择，值得么？” 奈克瑟斯没有说话，而是攥紧拳头，迎着风和雨，往那漆黑而诡异的东西面前奔去。 即使身后，是那些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人们。 第六十一章：终焉之后 遮挡在天空中的乌云终于溃散。 仿佛《创世纪》中，从诺亚方舟中下来的人们。在那两种庞然巨物攻击战斗后，整整一天，人类躲在避难所瑟瑟发抖不敢出来。即使外面的爆炸和轰鸣渐渐消散，仿佛死亡一般的沉寂慢慢笼罩在每个人心中。 “不如，放一只鸽子怎么样？” 社交软件，不知是那位天才想到的话题排在了头条，让在恐惧中的人类莞尔。 不知道是鸟鸣、虫泣还是犬吠，让避难所的人慢慢意识到那战斗已经结束。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走出了避难所，看着天空，泪流满面。 结束了。都消失了。无论是那个巨大的眼睛，还是闪耀的巨人。经历了仿佛在颠簸海浪中航行般忐忑的时间，在看到风平浪静的天空，看到清晨的露珠和正在梳理自己翠羽的不知名鸟类，欢呼，在第一时间宣泄着人类的欣喜。 马辉平静地从人群中走过，看到周围或者喜极而泣，或者灾后相拥的少年少女，突然感到一丝无端的悲凉。 他走到寝室楼原来的地址，但是那里的房屋早就已经倒塌成了一片废墟。混凝土和钢筋在他面前，仿佛原本的楼房被开膛破肚。废墟中血迹和水渍斑驳，无声诉说着曾经的悲凉和残酷。 从一个分外眼熟的黑色旅行箱在废墟里露出一个小角……好吧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那个人的旅行箱。 “其实真的还挺像的。”没由来的，马辉突然想到这句话，自己都被逗笑了。 叹了口气，他慢慢蹲了下去，刨开废墟里的砖石，专心致志。 虽然由于手机等移动终端的出现，让曾经青春剧里浓墨重彩的夜间床榻会谈逐渐变得犹如传说，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谈话中，他还是不断回忆起那时候某天夜里说如果毕业该怎么告别。 那天阿成正在床上做什么踢腿运动，说能够纠正腿型之类的，搞得床板吱吱嘎嘎摇晃不停。和他在同一边的叶常乐黑着脸玩着手机，不时看阿成叹气。而马辉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 “你们大学毕业以后打算干嘛？”莫名的，马辉问道。 “你在说啥？”叶常乐放下手机，皱着眉头一副茫然的样子。阿成举着腿靠在墙角，闻言也停下了动作。 “就随便问问，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无所谓啊，哪里要我我去哪里。能有钱赚有饭吃就行。”阿成的回答颇有些狡猾，带着少年特有的漫不经心，只是字里行间却又有藏不住的期望。 “我差不多。”叶常乐笑了笑，继续玩手机。 感到无聊，马辉翻了翻白眼，“你们能不能好好想想。等以后要走了，难道你们就没什么想对亲爱的舍长说的么？” 阿成想了想，点了点头，“有的，你欠我的两根火腿和一桶泡面记得要还。” 马辉：？？？？ 叶常乐一下子没憋住笑，被自己呛到，在床上猛地咳嗽了起来。 马辉大怒，“混蛋别笑，你说，你想对亲爱的舍长说啥？小乐子你记住，我已经准备爬你们那边去了！” 叶常乐瞬间一本正经，半晌，憋出一句话，“到时候我送你走，放心，告别的话我不擅长，留给你们说给我听好了。” 很多话很多事似乎都是这样，当时大家漫不经心，多年后回忆起来，总有种一语成谶的荒诞和可笑。 等等！ 这剧情不对吧？我的人生不应该是回到过去拥有异能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么？怎么现在这回……天呐这满目空白到底是什么鬼？ 叶常乐从痛楚中醒来，活动了一下四肢，表情却愈发凝重。 完蛋了，连痛都感觉不到了。就好像睡了一场非常漫长的午睡，醒来神清气爽但是窗外天都黑了——神清气爽的毫无意义。 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再次感受不到痛苦，叶常乐哀嚎一声，猛地趴在地上，不禁悲从中来…… “请问，你纠结完了？”一个温和却略带困惑的声音在旁边传来，让此时的叶常乐吓了一跳。 抬头望去，一位穿着犹如古希腊时期智者和隐士标配的灰白长袍的短发男子冲自己友好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们天堂的服务也不咋地，人家天使不都是肤白貌美长腿姐姐么？”叶常乐愣了愣，吐出一句话，东瞅瞅西看看，“你这短发不太专业啊，高深莫测的不应该喜欢留长发么我就想过留长发……” “……我不是天使。”眼前的男人叹了口气，“我是‘诺亚之心’的上一位持有人。” “诺亚之心？”叶常乐挠了挠头，随即想明白了一般露出恍然的样子，“哦你说的是那个破铁块么？” “对。就是那个破铁块——不对我怎么被你绕进去了。就是那个‘诺亚之心’。”男人哭笑不得，“那里储存着我们前面持有人的意识，在某些重要的时刻，出现在接下来的继承者面前。” “这玩意还有存储功能？我就说嘛它长得那么像优盘……”看到面前的男子面色有些凝重，叶常乐慌忙把话题接了回来，“既然如此，那么请问，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是几个意思啊？我这会也很忙刚刚外面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被当作召唤兽感觉真的不太好。” “不必担心。你不可能是我们的召唤兽。毕竟再怎么说，我们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男子倒是丝毫不介意叶常乐的跳脱，摆了摆手。 “啊我没想到话题会突然那么沉重。不过我也差不多了大家都一样倒霉，我也就不二哥嘲笑大哥……”叶常乐摊手，笑容颇有些自暴自弃。 “你觉得会输？”男人挑了挑眉毛，若有所思。 “是输定了。”叶常乐叹气，“对面打不死而我已经到这里了你觉得呢？即使一时它和我一起消失，它能卷土重来，我能有几条命和它耗下去。不过我倒是也不打算多么努力去改变什么，只是尽力无愧于心而已。我现在只是在想能不能留我一条狗命，说真的我还是挺不想英年早逝的。” “我想应该不行吧。”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问这种问题，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 “得了，折本了。”叶常乐瞅了瞅男人，“请问这位大哥，我现在能把记忆之类存在这里么？我想下一个继承的没准能看到我的遗书告诉我爹妈一声以后假期佳节记得祭酒洒茶……” “你不会死的。”男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打住眼前少年的叨叨，“因为你和我们不一样。” “不一样？因为我既是光，也是人类？没用的老哥，耶稣既是神也是人，还不是因为背叛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这种说辞骗不到当代好少年啦。”叶常乐打了个哈欠，“我既然站出来了，其实也不在意我是什么东西。他们觉得我是人也好，觉得我是外星人也罢，甚至，我什么都不是也没有关系。我只是做了当时我觉得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也来不及考虑。” “不过还是谢谢你把我拉到这个世界，让我还能吐槽骂娘，也不算活的憋屈。”叶常乐笑了笑，摊开双手，“能找到人说完这些，真是痛快。” 男人笑了笑，“难怪，你会被‘诺亚之心’那么看重。” 叶常乐苦笑，“下次你们看重我哪里，我改还不行么？我已经努力做一个俗人，贪财好色了，却偏偏败在了一身正气上。” 男人莞尔，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似乎还不够机灵。你不会死，不是因为你既是光也是人类——虽然这是事实。而是因为，你拥有我们之前所有人没有的东西。从这一点而言，你才是真正意义上‘诺亚之心’的继承者。” “继承者？哇塞没有遗产税吧？我一穷二白还倒欠好多灵石……灵石？什么灵石？”下意识，叶常乐插科打诨脱口而出，却在说出来的时候自己愣住了。 “你身上不单单只有光明的力量。果然在这里，你应该能想起来你曾经的样子。”男人叹气，“仙御学府，玄武危班，太阴低阶叶常乐。” 脑中轰鸣，叶常乐下意识用手撑住脑袋，表情的扭曲让男人能够非常直观体会到他此时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阿，阿尔卡纳……”叶常乐青筋暴起，冷汗直流，身上冒出一阵不祥的黑雾，仿佛一个刚刚出笼的热腾腾的包子……不过得冒着黑气的包子。 男人没有出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叶常乐咬牙切齿的姿态，仿佛早就已经猜到会出现这样的画面，而丝毫没有诧异惊讶。 “怎么样，想起来了么？”看到叶常乐脸上痛苦的神色渐渐消失，男人出声说道。 “……这里到底是哪里？怎么能够抵御太极境界的干涉？”叶常乐仿佛吃坏了肚子一样，咬牙问道。 “看来已经想起来了。”男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是轻轻笑了笑，抬手唤出一柄长剑，丢给叶常乐。 “也到了该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一柄晶莹的青色长剑发出一声脆鸣，冲向叶常乐怀中，仿佛稚鸟投林，带着久别重逢的欣喜和雀跃。 叶常乐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哭笑不得地伸手接过飞来的长剑，“好你个断长生，阿断，你这几天都不来找我？害的我吃了那么多苦？” 长剑傲娇地在空中跳动了一番，就犹如一只生气的小猫，在主人面前气呼呼地抱怨对方的不靠谱。 “好吧好吧是我错了。小的向您认错还不行么？”叶常乐苦笑，心中暗暗腹诽，家里仙剑太傲娇怎么办，在线等很急的。 “现在你明白你的不同了吧。”一旁看不下去的男人终于出声，“你不单单是人，是光……你也是仙人。” “所以，你能做到我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才是诺亚一直在等待的人。” 听起来我好像沈从文先生变成中那个姑娘一直等待的汉子一样……怎么总感觉怪怪的。叶常乐挠了挠头，对正在仿佛投来“我家有女初长成”目光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眨了眨眼。 “可是就算仙人又怎么样？我这种弱鸡仙人好像局面也没有多大变化吧？奈克瑟斯的实力在太阴高阶，而我自身哪怕恢复记忆，也就是个太阴低阶，学府一抓一大把的那种。要不先生，我这就去联系一下我的好哥们皇昊我觉得他一定非常有兴趣成为啥等待的人。” 第一，我和皇昊不熟，坑人比较好下手。 第二，自古以来，所有被等待的人，要不被当作养肥的猪最后坑杀；要么就扛起乱七八糟的东西，像我之前一样，被逼着当什么虽万人去吾独往矣的倒霉蛋……我都恢复记忆了我为什么要当倒霉蛋！活着不好么！楚莫怜江静流那么可爱！……诶我刚才在说什么渣男发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记忆恢复的那刻他想起当时第一次拿到诺亚之心时看到的纸条。如今他已经暴露身份在了大部分人面前，按照当时纸条上的提醒，自己恐怕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这个东西，又何必给自己带来那么多麻烦呢？ 男人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在一瞬间变了脸色，然后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祂们果然急不可耐了……叶常乐，无论你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路……我们都尊重你的选择。” “本来还有很多东西要和你交代才对。但是现在看来没有时间了。” “如果是你，也只有你！能改变那个过去。所以，一定要……找到她！” 叶常乐只觉得周围一切飞速消散，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声音在耳边徘徊，还有，一群……穿着长袍的各型各色的人。 “你，不对，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过去？什么她？！” 叶常乐努力大吼，声音却非但没有放大，反而变得更加模糊。 “……外神……她……希望……” “潘多拉。” 第六十二章：时光尽头，星河彼岸。 “这是谁家倒霉孩子！” 水果摊，包着头巾的大叔对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大吼大叫着，眼神中的怒意仿佛能凝聚成实体一般，连脸上的褶子都微微颤抖。 “谢谢大叔的苹果！”身着黑色长袍一闪而过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只留下依稀可以辨别的声音。 “算了算了，应该也是哪个肚子饿的小乞丐。”旁边的路人劝道，“一个苹果也不值多少钱。” “敢情偷的不是你的苹果？”大叔吹鼻子瞪眼，“城邦的警卫都在干嘛，一个个光拿税款不干活。” “哎呦！”一声清脆的声音在叶常乐身边传来，紧接着是什么物体摔在地上的声音，把正在走神的叶常乐吓了一跳。 “你你你，不长眼么？”声音略带些娇憨和稚嫩，但是语气倒是颇为不客气。 “拜托，是你撞我身上好吧？哪来的熊孩子。”叶常乐气笑了，对着这个藏在黑袍下的小姑娘翻了翻白眼，伸过手，晃了晃，“起得来么？” 小姑娘抬起头，湛蓝的眼眸如同平静的湖水，望着叶常乐抽了抽鼻子，“切，看到人跑过来却不让路，你还说不是你的问题。” 女孩站起来，从略有些长的袖口中探出手，拍了拍身后的灰尘，晃着脑袋四处瞅了瞅，眼睛一亮，小跑到滚到远处的苹果面前，捡了起来，拿袖口擦了擦。 “这苹果还能吃么？”叶常乐多嘴问道。 “要你管？”女孩哼了一声，塞到怀里。 叶常乐倒也不介意，笑了笑不再提问。 在那个神秘空间被光束包裹后，叶常乐本来以为自己会回到原本所在的现实世界，或者直接以不及格回到仙御学府。但是出乎自己意料的是，那两个选择一个都没中，等再一次睁开眼睛，抬头看到那糅合了古希腊和某些科幻风格的建筑，在风中黯然神伤。 多亏了几次当“工具人”的经验，叶常乐并没有措手无策——作为仙御危班学生，时刻面临不同世界的体验，跟着江静流钟牧之等人，叶常乐最擅长的莫过于随遇而安。 虽然口袋里没有这个世界的货币，但是无论是食物还是生活用品对于好歹也算是太阴初阶的叶常乐而言并没有那么迫在眉睫，加上初步踏入仙途后对语言的解构和重组能力的提升，克服了之前最让叶常乐头疼的语言关卡。断长生还在它特有的空间中呆着，身无长物的叶常乐漫无目的地在街道散步——至于自己为什么会被送到这个世界，反正慢慢就会知道的。前几次的经历让叶常乐非常自信。 然后待了三天……呆的叶常乐怀疑人生。 这名为光之国度的地方，实行着类似邦联制度与君主立宪制混合的政体。光之王统治四海，而其下分别有诸多城邦和联盟以其为首，但是又有着一部分的自治权——倒让人不禁想起了华夏古代的夏商周王朝。 不过这权力架空的，也亏什么光之王顶得住，难道就不怕成为傀儡被各种逼宫么？名字还中二。身在光之国国都的叶常乐腹诽，不过想想地球古代似乎也有什么太阳王朝之类的国度，也就释然了一些。 正在叶常乐低头思索到底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还有那个穿着长袍的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躯犹如守株待兔中的兔子一般撞了过来，让他哭笑不得。 随意瞥了一眼那个苹果，由于太阴阶段得到提升的视力和感知粗略扫过，确认了应该也不会造成什么健康危险，叶常乐也就没有再自找不自在，迈步打算离开这个巷子。 “是那个人么？”粗壮的声音在叶常乐身后传来，一位身着甲胄的男子指着藏在黑袍下的女孩，对跟在一边的水果摊老板说道。 还没等叶常乐回过神，那个藏在黑袍下的女孩突然抓住叶常乐的衣摆，仿佛刚才气汹汹的话语都不是出自自己口中，在叶常乐扭头的时候眼泪汪汪如同晶莹的湖水。 “哥，哥哥，我们怎么办啊？” 叶常乐雷住了。 水果摊老板和城卫也愣住了。 “这还是团伙作案？为了一个苹果？”老板咂了咂嘴，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都抓起来？还是赔钱？”城卫向老板问道。 叶常乐和女孩面面相觑，几乎是同时，两个人脚底生风，飞快地往街道外面跑了出去。 老板与城卫：？？？？为了一个苹果，至于么？ 叶常乐：混蛋！你们至于么？ “你跑什么？”叶常乐对几乎和自己并排的小姑娘吼道。 “我不想被抓回去！你为什么跑？你这么大的个子没带钱么？” “废话我连身份证明都没有是个黑户！” “什么是黑户？” “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他们追过来了是么？” “好，好像是。……唉你干嘛？？放我下来！你！你占我便宜？” 街道上， 抱着女孩的叶常乐几个跳跃，犹如武侠小说中飞檐走壁的侠客一般，让身后的城卫叹为观止。 “诶老乔治。”城卫对一旁的老板说道，“现在苹果是涨价了么？” “放我下来！” 几乎是被粉拳捶了一路，叶常乐终于忍无可忍，几乎是将这个倒霉孩子丢下的姿势，虽然用初气做了一些难以察觉的缓冲，却还是让这熊孩子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 扑通。 “我，我，我和你拼了！” 女孩站了起来，呀的一声朝叶常乐冲了过来，张牙舞爪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小兽。 “喂喂喂讲道理啊。我是看你刚才摔倒，跑的又慢才出手相助的。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什么吕洞宾……你骂我？”女孩气急，却又感觉打的不够解气，竟然狠狠扑到叶常乐胳膊上，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我去！说你狗咬你还真的……我我我……嘶……”叶常乐没想到自己身为太阴低阶，竟然有朝一日会被牙齿破防，表情痛苦中带着绝望。 “……哼。”女孩松开嘴，望着叶常乐的表情，突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由于剧烈的动作，本来遮着头发的帽子被翻了下去，银白色的头发轻轻摇摆在空中，璀璨而绚烂，却吓得女孩慌忙把帽子戴了回去。 “你……”女孩看了叶常乐一眼，表情略有些忐忑。 “怎么了么？”叶常乐皱眉，“我觉得你头发挺好看的，为什么遮住？” “好看？”女孩一愣，“你真不是光之国的人？” “我不是啊。”叶常乐点头，心说你以为我刚刚说没身份证明是为了抱你跑一路累得满头汗编出来的么？ “……可是这个星球就光之国度一个国家啊，你是哪里来的？”女孩歪着脑袋，好奇地绕着叶常乐一圈，问道。 “我……”叶常乐挠了挠头，“我算是一个旅行家吧。来自时光尽头，星河彼岸。” 女孩睁大眼睛，半晌，突然扑哧一笑。 “哈哈哈哈哈，你，你这种回答，好，好奇怪啊哈哈哈哈哈。” 叶常乐满头黑线，看着笑个不停的女孩，翻了翻白眼。 “行了我已经自报家门了。你呢，你叫什么？” 女孩眨了眨眼睛，刚刚还小大人的样子，却一下子变回符合年龄的天真纯朴。 “我？我叫……索菲娅。” 说罢，女孩狡黠一笑，不知道内心在想着什么。 第六十三章：宫廷护卫队 “我可先申明，我没有钱的啊。”叶常乐举着双手，甚至翻了翻自己的口袋，表达自己一穷二白的处境。 然而女孩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反而是兴奋地凑到街道两旁或杂技或演讲的几个地方，闹腾的小脸通红。 鸡同鸭讲啊。叶常乐微微叹了口气，却看到周围不时有几束好奇打量自己衣着的目光，不过这些目光倒是没停留多久便收了回去，目光的主人们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就是大城的气节吧。叶常乐不禁感慨。就好像自己以前生活的世界魔都京城一样，你穿着cos装走在大街上，虽然也会有人好奇地看着你，但是大家互不打扰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越是开放越是自由的城市和国家，越能容忍差异和不同。 如此看来这个国家的自信和发达倒真是刻到了骨子里。 叶常乐感慨，而一旁演讲的人站在一块洁白光滑的看起来像是大理石材质的物体上，正在就最近某个传言发表自己看法。 叶常乐本来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听到“帝国公主”“不详”之类的字眼，却是心里一动，也跟着凑了过去。 直觉和以往小说电视剧经验告诉自己，这种涉及上层机密的玩意，和最后的任务一般脱不了什么关系。 但是这时候的叶常乐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女孩脸色逐渐苍白。 二十分钟后，演讲者走下讲台，在众人各色的神态中走向街角，行色匆匆让还沉浸在他演讲内容的人们一时都来不及反应清楚。 叶常乐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索菲娅遮在帽子下的头发位置，女孩似乎感受到了注视，看了叶常乐一眼，下意识拉了拉帽子，眼神飘忽。 银发的灾厄之子？要不要那么中二。叶常乐想着刚刚那个演讲者口中所谓帝国流传了许久的传说，在心里不以为意。 而在他没有看见的角落，那个演讲者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了巷尾。 “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强烈了……没有时间按照当初计划的一样兵不血刃了。哪怕强夺，也要把那个‘可能性’抢到手。” 听完演讲后，女孩变成了雨打的茄子，颇有些蔫头耷脑。 叶常乐自觉双商感人，安慰不来失落的女孩子——尤其是这种十岁左右狗都嫌弃的年龄。只能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左顾右盼。 这种诡异的沉默是叶常乐最应付不来的东西，远甚于邪神和妖怪。 女孩用眼睛的余光瞟着叶常乐，见少年没有丝毫行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有些恼火。不自觉地，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甚至逼着叶常乐都需要迈出更大的步伐。 “腿短还走那么快。”叶常乐嘟囔一句，却被气急败坏的女孩听到。女孩猛地站住，瞪着眼睛涨红了脸，咬了咬牙，朝叶常乐气汹汹走来，狠狠踩了叶常乐一脚，哼了一声，扭头走开。 我总算知道当初李从心告诉我带弟弟妹妹的心酸了，简直是噩梦和灾难。叶常乐叹气，扬了扬手，将女孩清晰的鞋印用清风拍去，抬头却看见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浩浩荡荡向这个方向走来。 和之前遇到的城卫不同，这些士兵的铠甲明显更加精致气派，胸口上类似家徽图腾的符号似乎象征着什么身份和地位，但是叶常乐并不认识。 “宫，宫廷护卫队？” 有眼尖的居民首先说出士兵们的身份，这让叶常乐非常欣慰——每当主角搞不清楚对面啥来头的时候，总有旁白一样的角色负责解释。 没理会叶常乐内心的贫嘴和吐槽，士兵的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人逐渐意识到情况的复杂，纷纷让开路，好让士兵们更快找到他们的目标——反正别找自己就行。 而叶常乐的表情则比较复杂。因为他们的目标，好像是自己身前的某位女孩。 我就知道，冷水塞牙放屁逆风。 叶常乐脑子颇有些空白，望着领头的大叔，还有眼神彷徨逐渐退到自己身后的女孩，嘴角笑容僵硬勉强。 领头的壮汉站定在叶常乐面前，粗声说道。 “公主殿下，请和我们回宫。” 望着周围人惊愕的看向自己的眼神，叶常乐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您头上带着头盔把你脑子压坏了么？对着我喊公主殿下，殿你个憨批！ “我，我不……”叶常乐身后，索菲娅拽着叶常乐的衣角，语气颤抖而恐惧。 “公主殿下。大局为重。” 虽然叶常乐不知道什么大局，不过对面的壮汉说出这句话后，身后的女孩明显一个寒颤。半晌，她认命一般，松开了叶常乐的衣角，从背后走了出来。 一阵狂风吹过街道，索菲娅来不及抓紧长袍帽子，银白色的头发随风飘扬，璀璨而显眼。 “银发？” “灾厄之子？” 周围的群众哗然，不少人的眼神变得锐利而不善。 叶常乐皱了皱眉。刚刚那阵风似乎太凑巧了。这里的街道形状并不容易产生穿堂风，时间和地点都过于精巧，让人总觉得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 而一般这种意外，总是伴随不可告人的目的。 壮汉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微微躬身，低头向女孩致敬后，“请公主殿下回宫。” 身后的士兵随着壮汉一同喊道。 “请公主殿下回宫。” 倒不想回宫，像是逼宫。叶常乐发现女孩将目光望向自己，眼神中充满歉意无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期待。 叶常乐微微一愣，不着痕迹挪开目光，照着周围路人的姿态，微微躬身，不复一言。 女孩眼神中的光芒逐渐黯淡，终究是消散殆尽。她仿佛认命一般点了点头，朝壮汉和士兵中间走去。 “谢谢，再见。” 女孩悄声说道，目不斜视，礼貌生疏到让叶常乐觉得之前那个肆无忌惮的孩子仿佛是另一个灵魂。 叶常乐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他自觉没理由插手这种事情。不过是一个逃家公主的恶作剧，宫廷里再怎么暗无天日，也和自己这种穿越而来的路人没有多少关系。 “恭送米娅公主回宫。”壮汉大喝道。 “恭送米娅公主回宫！” 好吧，连名字都是编的。叶常乐苦笑，想来女孩应该是怕说出真名会让自己联想到帝国公主，哪想到自己对这个国家是真的一无所知。 不过这么西方的体系制度，说的话倒是那么华夏。这里到底是哪里，地点年代一无所知。叶常乐目送那支队伍往皇宫方向走去，思绪万千。 这场插曲结束了，可是，那所谓的“潘多拉”到底是指什么？一个人，一样东西，还是一段经历？在这个世界也待了一段时间，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毫无思绪，加上刚刚发生在面前的事情，让叶常乐无端感觉烦躁。 他晃了晃脑袋，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一旁的居民在议论公主回宫的原因。 “听说，是那个叫阿尔卡纳之眼的组织要求国王交出米娅公主吧？说什么，她会是帝国覆灭的原因？” “什么组织？以前怎么没听过？那么无礼？能要求国王交人？” 阿尔卡纳之眼？ 叶常乐表情瞬间僵硬，犹如吃下一只……不，一堆苍蝇一般发青发白。 第六十四章：斩无邪 “为什么，这里又有什么阿尔卡纳之眼？”叶常乐挥手虚化了面前的宫墙，心中颇有些忿忿，“你们不是隐秘组织么？能不能讲点道理贯彻落实‘隐秘’这两个字啊，出场频率比我都高，我都到了另一个空间了……” 等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叶常乐悚然一顿，瞬间召唤出断长生握在手中，摆出“一剑霜寒”的准备式，神情肃穆一改刚刚的悠闲。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果还不知道面对不正常情况最先需要的是冷静，叶常乐自觉可以回学府给自己关禁闭了。 皇宫出事了？叶常乐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飞速闪烁。如果民间所说的被要求是一种修饰手法，那么看来王室遇到的问题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可是这不太像阿尔卡纳之眼的行事作风啊。它们莫非真的如自己刚刚吐槽的一样，抛弃隐秘组织的作风打算正式出道？莫非它们的某些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现在肆无忌惮？ 思绪百转，但是行动却没有为此停滞。叶常乐几个飞速闪身，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奔去。他不知道阿尔卡纳之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刚刚初气蔓延探测到米娅前往的方向和血腥味的方向一致，这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半个小时之前。光之国皇宫，王座前。 当年设计这座辉煌宫殿的建筑师，同为王族的米莱尔先生曾经说过一句被记录在了光之国建筑史的名言。“如果臣民看到王座却毫无敬畏，那么王室的尊严也就一败涂地。” 当时说这句话的米莱尔绝对想不到，在他故去后不过百年，在光之国统一了整个大陆，权势威严达到巅峰的此刻，王座下，几位神色倨傲的年轻人站在光之王面前，丝毫不把所谓“王室的尊严”放在眼里。 “尊敬的光之王。”领头男子的这句话中可丝毫没有透出一丝尊敬，“我们的建议和主张已经给出，那么您的意思呢？” 两侧的贵族和骑士低着头颅，对这句明显带着胁迫和不敬的话竟然是毫无反应。 毕竟刚刚光之国的首席骑士，曾经只用了一个月便攻破了三个叛逆城邦的吉尔阁下所留下的血迹还在王座前清晰可见；光之国神意志的代言人，希卡利冕下的尸体还没来得及被送出宫殿。 怪物。 无论是任何人，看到刚刚那几位黑袍人的表现，都会流着冷汗恐惧地说出这两个字。 亚多尼雅望着那些外来者，握在王座扶手上的手背青筋暴起。他阴着脸，望着那些僭越者。 “朕不接受威胁。”无视那血淋淋的殿前，亚多尼雅怒目喝道。 “那么请让我说明理由。” 男人似乎早就明白会是这样的反应，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优雅体面。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猛地在宫殿旁响起，即使是在宫中的众人都能感到剧烈的摇晃和震动。 仆役的尖叫和接连不断建筑坍塌的声音回荡在这座空旷的殿堂上。虽然早已做好准备的亚多尼雅脸色不变，可是微微颤抖的脸角还是暴露了他此时的狰狞和愤怒。 “这就是我们的理由。”男人笑道，从腰侧拔出长剑，指向坐在王座中的光之王。 “光之王陛下，您可以选择，尊严或者生存。” Duang！ 出乎男人意料的是，手中的长剑突然如同被什么挑衅了一般，发出清脆而洪亮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大厅，让局势更加显得诡异与紧张。 “怎么了，斩无邪？” 男人下意识地皱眉扫视四周，对于手中骑士剑的异常似乎也是知之甚少。 唯有躲在一旁的叶常乐在听到“斩无邪”这个名字后差点震惊到打断墙壁的虚化从而被墙壁卡住……手中的断长生在那柄漆黑的骑士剑出现后亦是如临大敌，翠绿色的剑身不知何时染上一抹淡淡的殷红，这也是叶常乐第一次看到活泼如稚童的断长生表现出如此强烈的敌意和不安。 而其中原因，多亏了那位风教授曾经的几句点拨，让现在的叶常乐不至于和黑袍男子一样一头雾水。 万界十大仙剑，断长生排于四，斩无邪位于五。 唯有十大仙剑持有者，才配杀死另一个持有者。这是流传在各界类似于都市传说一般的东西。那么叶常乐推测，恐怕这些仙剑彼此之间应该也有着各自恩怨情仇——当然叶常乐当时的关注点是如果仙剑那么人性化，希望剑灵是一个萌萌的小姑娘。 对于阿尔卡纳之眼拥有十大仙剑之一，叶常乐并没有感到十分惊讶。如果一个能派出太极境界做干扰期中考这种小事的组织拿不出一件啥传说中的物品，那叶常乐会怀疑这个组织信奉的莫不是穷神这种画风跑偏了的古神。 没钱还敢跑来做隐秘组织？这年头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创业很艰难的。 但是问题是，能够持有这种级别仙器，组织里总得把使用说明发给成员吧？而现在那个男人给叶常乐的感觉就好像是急不可耐打开第一次接触的策略游戏，快速跳过游戏说明后望着屏幕五花八门按钮发呆的自己。 然而在亚多尼雅眼里，这行为像是进一步的警告。 王国的守备力量在刚刚那场爆炸中就已经折损过半，自己所拥有的科技力量和对方根本无法同日而语。无论是为了国家人民这种大义，还是出于自保这种不太适合放在明面的话。现在的亚多尼雅心里的天平都已经开始逐步倾斜。 皇室的子女，并不是只有米娅一个。甚至，她也不是其中最重要最无可替代的那一个。 为了整个国家的安全，连继承人都可以牺牲。享受了那么久皇室特权和风光的米娅，就当是提前让她接受为皇室付出的命运吧。亚多尼雅闭上眼睛，捏的紧紧的手逐渐松开，神色带着松了口气的平静。她本来就是应当为国家付出一切的皇女，天生银发的不祥之人，是皇室给了她活下去的尊严和权力。 “这是一场交易，不是么？” 王座之上，亚多尼雅带着轻松的口吻，对正在等待自己做出选择的黑衣男人询问道。 “我相信您会开出我们双方都合适的价码。”亚多尼雅向早已将米娅带到自己身边的侍卫长点了点头，无视米娅脸上的苍白和绝望，望着黑衣男人暗含期待。 “当然。我们的价格绝对公道合理。希望和自由。”男人嘲讽地笑了笑，收起长剑，冲亚多尼雅身边的米娅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只要陛下尊贵的令媛愿意和我们一同前往时光的尽头与星河的彼岸，我们自然不会再打扰各位的安宁生活。别担心，我们只是想收令媛传承我们的衣钵而已。” “时光尽头？星河彼岸？” 王座旁的米娅，和躲在暗处的叶常乐，同时轻轻发出一丝诧异的轻喃。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