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苟食月》 第一章苟王 “郝剑!我X你祖宗!X你母亲!X你道侣!X你女儿!” “郝剑!有种你别跑,咱们一对一,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郝剑!你这缩头乌龟,活成你这样,一头撞死算了!我要是你,早抹脖子了!” ...... 大山之顶,绝崖边上,十来个手执斧钺钩叉各种兵器的黑衣男子围着一个白衣老道疯狂谩骂。 各种难听的话语鱼贯入耳,被称为‘郝剑’的白衣老道面不改色。他鹤立绝崖,羽扇轻摇,笑吟吟地瞧着面前近乎癫狂的十来个黑衣男子。 沉默了一会儿后,郝剑笑着对面前的嗷嗷叫的众黑衣人说道:“你们随便骂,老夫喜耳恭听。” 黑衣人们一听,一股隐约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骂得更大声更卖力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黑衣人们骂着骂着都累了,纷纷住口喘息。 郝剑脸上的笑意更浓。 一个脸上有一道右斜劈疤痕的白发黑衣男子盯着郝剑瞧了一会儿,嘴角阴狠一撇,向后招了招手。 人群后走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纹身黑衣大汉,黑衣大汉手里拖着一个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甫一出现,郝剑脸上的笑容立即凝固。 白衣青年五窍流血,遍体鳞伤,身上没一块皮是好的。从白衣青年的惨样来看,他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郝剑!你再不交出会仙令,我现在就送你爱徒方三思上路!”白发黑衣男子目露凶光,,走到方三思身边,手掌变爪,爪在方三思的天灵盖上,寒声威胁道。 “师父!救我!”被称为‘方三思’的白衣青年双膝跪地,极尽卑微,苦苦哀求。 郝剑把脸扭向一边,爬满皱纹的眼眶里缓缓流下两行热泪。 “师父,救我!”方三思向郝剑膝行两步,哀声道。 郝剑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从神情上看,他的内心十分煎熬。 白发黑衣男子扫视方三思和郝剑,嘴角翘起得意的微笑。他喉结微动,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郝剑打断了。 郝剑骤然大怒,用羽扇指着方三思大骂道:“方三思!你这欺师灭祖的畜生!竟敢和商无情勾结,想用苦肉计来谋夺为师的会仙令!你欺师灭祖!罪该万死!天地不容!” 众人一听愕然。 方三思向郝剑膝行一步,声泪俱下,辩白道:“师父!我,我没有背叛您啊!师父!救我!我不想死啊!你不把会仙令给他们,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哼!”郝剑嘴角冷哼一声,把脸扭向一边,昂首看天。他嘴角挂起讥讽,一副‘你们不要再演戏了,我已经知道一切了’的样子。 众黑衣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时无语。 被称为‘商无情’的白发黑衣男子突放声狂笑,道:“哈哈哈!郝剑,你这个卑鄙小人!为了一枚会仙令,为了自己的名声,竟然不惜污蔑自己的徒弟是叛徒,你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瓜,没人能看得出你的诡计吗!?” 众黑衣人一听恍然,纷纷附和。 “郝剑,你不是人!” “郝剑,你这么做也太狠了!你不但不救自己徒弟,还往他身上泼脏水,说他是叛徒,要置他于死地,你禽兽不如!” “郝剑你太卑鄙了!这种事情连我们都做不出来!” ...... “哈哈哈!”郝剑放声狂笑,把黑衣男子们的声音都压了下去,“黄口小儿!老夫纵横四海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你们以为这点雕虫小计可以骗得到我吗?!” “三思,不管怎么样,你我终究师徒一场。你放心,你死后为师一定会将你风光大葬。”郝剑两眼瞧向方三思,苍老的眼角落下两滴晶莹的眼泪。 跪在地上的方三思一听,身形霎时萎靡,面如死灰。 一个二三十岁年纪的长脸黑衣男子高声问道:“郝剑!听说你喜欢到处收徒弟,可今天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你觉得自己以后还收得到徒弟吗?” 郝剑环顾众人,面露微笑,很自信地说道:“老朽收徒之事各位不需操心!老朽收徒容易得很,想收几个就收几个。你们要是不信,老朽现在就收一个徒弟给你们看看。” 郝剑说完转脸看向右侧,满脸堆笑,慈声地对一丈外一个樵夫打扮的灰衣青年说道:“小友,你可愿意做老朽的徒弟?” 青年樵夫一听怔住了。 青年樵夫凡人一个,是众黑衣男子追杀郝剑时无意中堵在山顶上的,算是个小小的意外。尽管他一直在悬崖上,但之前众人一直把他当成空气。 青年樵夫约摸二十来岁,模样清瘦。此时他两手捂着湿了一大块的下身,战战兢兢、畏畏缩缩地躲在一块根本藏不住人的石头后。 随着郝剑的声音和目光,众人纷纷注目青年樵夫。 哈哈哈哈哈!黑衣人们轰然大笑,一些人笑得前仰后翻,眼泪和屁都笑出来了。 “郝剑!你真的要收这个尿裤子的胆小鬼为徒!?”商无情收敛笑容,一脸不信。 郝剑羽扇轻摇,严肃地点了一下头。 “此人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商无情疑声问道。 郝剑斜眼瞧了一下青年樵夫,抚着胡须,幽幽说道:“此人一遇到危险就尿裤子,这说明他很胆小。胆小这是个难得的长处。” 青年樵夫脸颊微红,听了郝剑的话后两眼一亮,腰杆挺直许多。不过,没人在意他的变化。 “胆小也算长处?”众黑衣人大为疑惑,齐声问郝剑道。 “胆小怕事在各位看来不好,但在老朽看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长处。”郝剑仰头望天,羽扇轻摇,若有所思。 商无情脸上狐疑之色密布,思索一番后他猛一伸手,催动一股无形的吸力把青年樵夫凌空吸到身前,悬空提着,凝目打量。 “哈哈哈!郝剑,此人是下品仙根,虽然也可修仙,但是今后的成就必定不高!你会收这样的人为徒?我不信!”商无情随手一扔,像扔一件废物一样把青年樵夫扔到郝剑脚下。 青年樵夫的屁股先着地,重重砸在一块不平的岩石上,发出“扑”地一声沉闷响声,听着都让人觉得疼。 青年樵夫蜷缩在地,两手捂着屁股,神情痛苦,不停呻***吟。 众人没人在意青年樵夫的痛苦,他们很快把目光从青年樵夫身上移开。 “像这样的胆小鬼,就是上品仙根也要不得!你会收他为徒?我也不信!”一个高瘦黑衣青年男子附和道。 “对,我也不信!”一个麻脸的黑衣青年男子也点头附和道。 “我也不信!” ...... 郝剑没有理会那些黑衣人,他把目光落在青年樵夫身上。他沟壑纵横的脸上堆起慈爱的笑容,慈声对青年樵夫说道:“小友,你可愿意拜老夫为师?” 众人注目青年樵夫,青年樵夫面无血色,环顾四周后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郝剑循循善诱,道:“小友,你可要想清楚,能够成为老夫这个仙人的徒弟,这可是一步登天的大机缘!从此你就是人人敬仰羡慕的大修士了,想娶几个妻子就娶几个妻子!”说最后一句时,郝剑刻意提高了声音。 青年樵夫神情愈加犹豫。郝剑见状,继续说道:“小友,富贵险中求!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以你的仙根品质,能被老夫看中,做老夫的徒弟,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青年樵夫眸子里光芒闪动,看起来很是动心。 商无情眉头一皱,寒声对青年樵夫说道:“年轻人,你可要睁大眼睛看清楚,做他的徒弟可没好下场!”说完他意有所指地瞄了方三思一眼。 “师父!我没有背叛您!您救我!”方三思向郝剑连磕几个响头,哀声乞求道。 青年樵夫眼中的犹豫之色消退,看起来他作出了决断,但众人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郝剑手羽扇轻摇,盯着方三思看了一会儿,突长吁一口气。 郝剑嘴唇轻动,似在念咒。须臾,从他腰间的白色小布袋里飞出一柄流光溢彩,发着蒙蒙青光的青色大剑,落在他脚下。 青色大剑剑光迷蒙,通身流光溢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郝剑大袖一扬,把青年樵夫裹在腋下,像离弦的箭一般御剑飞离悬崖,飞向东方天际。 郝剑如此快速决绝地离去,黑衣人们一下子愣住了,面面相觑一会儿后,才纷纷反应过来,他们各自祭出飞器。一时间,众黑衣人纷纷凌空,御剑的御剑,飞舟的飞舟,腾云的腾云。 众人正要追赶郝剑,却被商无情一个打住的手势止住了。 此时,郝剑已经成为远方的一个小白点,再不追赶就来不及了。 商无情右手边一个八字胡男子正要说话,商无情抢白道:“别追了,追不上!” 众黑衣人一听虽然面有不甘,但是无人敢忤逆。 郝剑眨眼间消失在天际。商无情盯着郝剑消失的方向沉默良久,突咬牙骂道:“老狐狸!” 说完,商无情低头看着双膝跪地的方三思,嘲讽道:“你那好师父抛弃你了!都跑得没影了,你还不起来!?难道还要我扶你!?” 方三思一脸苦涩地笑了笑。他两手撑着膝盖,艰难站起,拱手对商无情说道:“希望商前辈能够遵守我们之前的约定。” 商无情冷冷瞧了方三思一眼,把对方看得有些惶恐。他嘴角一撇,很不屑地对方三思说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我可不像你那个缩头乌龟师父那么无耻!” 众人望着郝剑消失的方向默然不语。一会儿后,商无情转脸问方三思道:“方三思,你说郝剑会不会真的收那个废物为徒?” 方三思想了想,欲言又止。 ...... 第二章苟的宗旨 无边无际的山林中某处,远远飞来一把青色大剑,青色大剑上站着一个衣摆猎猎、气质飘逸出尘的白衣老道。 一个樵夫模样的灰衣青年两手两脚紧紧抱着白衣老道的右大腿上。青年樵夫面无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又一阵温热从被青年樵夫紧紧抱住的的大腿上传来,白衣老道眉头一皱,低头看了青年樵夫一眼,嘴角抽搐,神情颇为无奈。 青色大剑载着一老一小,飞到山林中水潭上。 “把手脚松开!”白衣老道低首高声喝令道。 青年樵夫一听,急忙松开手脚。白衣老道伸手揪着青年樵夫的衣领,像拎小狗一样把青年樵夫拎起来往水潭里一扔。 扑通! 青年樵夫像落汤鸡一样落入水中,扑通扑通胡乱挣扎。一会儿后,青年樵夫一脸意外地在水里站了起来。水潭的水有些冰凉,澄澈透明,不深,刚没过腰,底是石头底。 轰轰的落水声中,青年樵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在一个两丈宽的水潭里,水潭周围古树参天,林木繁茂,虫子鸣唱,鸟儿啾啾,走兽隐现,处处散发着深山老林的韵味。 水潭之上是一个小小的瀑布,瀑布约摸一丈高,瀑布顶上站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衣老道。 老者便是白衣老道郝剑。郝剑长身站在瀑布上一块长褐色巨石上,迎风而立,发丝飘扬,衣摆猎猎。郝剑居高临下,神态威严,两只精芒四射的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年樵夫。 和郝剑的目光对上,青年樵夫心中一凛,心情忐忑地爬上岸,畏畏缩缩地站在树荫下。他低敛眉毛,小心翼翼地瞧着高天神祗一样的郝剑,像个没见过大世面的羞怯男孩。 在这个世界里,修仙者是比凡人皇帝还厉害的存在,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导者,他们是无限接近神祗的存在。在这个世界里,最受百姓崇拜的人既不是权倾一时的大官,也不是富甲天下的富豪,而是修仙者。高级的修仙者,在一般百姓看来,就是神祗下凡,拥有着开天辟地的力量。 郝剑站在高高的岩石上,羽扇轻摇,浑身上下隐隐散发着法力无边的神祗的威压。 郝剑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指头大小的黑色丹丸,凝目望了青年樵夫一会儿,眉头紧锁,眼眸中隐隐闪动着一丝嫌弃。突然间他两眼一亮,把黑色丹丸放回从方寸袋中飞出的一个黑色小瓷瓶里。接着,他堆起笑脸,慈声对着青年樵夫和声说道:“小伙子,还不过来拜师?” 那个黑色丹丸是好东西,看来郝剑不打算赏赐给我了!青年樵夫抬眼瞧着高高在上的郝剑,心中暗想。 对于郝剑的拜师要求,青年樵夫心中很是迟疑。 这个世界是一个人人想要修仙,但只有极少数人能修仙的世界。没有关系的普通人,连修仙的门在哪里都不知道。 青年樵夫比大多数人要幸运,他曾经看见过修仙的门。他有幸参加过一个名叫天玄门的门派的入门测试,但没有通过。他的仙根不好,是下品仙根。 仙根是一种天赋,仙根决定了一个人能不能修仙。仙根分为五个等级,极品仙根,上品仙根,中品仙根,下品仙根,废品仙根。除了有废品仙根的人以外,有其他等级的仙根的人都可以修仙。 但是,可以修仙不代表一定能修仙。在这个世界,一个人有下品仙根甚至中品仙根就意味着基本上和修仙无缘了,除非那个人有个好出身,或者,那个人有大机缘,那种在山洞里发现很多丹药和功法的大机缘。 青年樵夫显然不是这样的人,所以当和他同龄的一些人在施展飞剑水遁之类的神通之术时,他却在山里砍树卖柴,每日为温饱奔波,连老婆都讨不上。 青年樵夫没有修仙的具体原因其实很简单,他没有一种名为走参的灵药。凡人要修仙,要成为练气士,也就是常人说的修士,必须先服用走参这种灵药做灵引,通过体内的走参引天地灵气入丹田,然后才能用丹田内的灵气引更多的天地灵气入体,从而完成所谓的修练,或者说修仙。 这就好比要引来更多的磁石,需要先放一块磁石,然后用这块磁石去吸引更多磁石。 凡人要修仙,仙根、功法和走参缺一不可,这个世界功法和有仙根的人都不缺,缺的是走参。也正因为走参稀缺,所以在这个世界里,虽然大多数人都有仙根而且不缺功法,但是只有少数人能够修仙。 在这个世界,一个修仙者肯收一个凡人为徒,一定会给这个凡人备好走参。因为走参虽然是一种可以买得到的灵药,但价格昂贵,绝大多数凡人一辈子都买不起走参。而野外虽然也有走参,其实很数量稀少且很难采到,采到纯粹是上天眷顾,大多数凡人采了一辈子灵药也采不到一棵走参。所以,师父要为徒弟准备走参。 郝剑说要收青年樵夫为徒,自然会为青年樵夫备好走参,他只要点个头就可以成为一名练气士,练气士再这个世界很受人尊敬,这是个极大的机遇。 “怎么?你对修仙不敢兴趣?”郝剑有些奇怪,问道。 青年樵夫抬眼瞧了瞧郝剑,轻轻摇了摇头。 郝剑凝目思索了一会,问道:“难道你觉得老夫本领不高不配做你师父?” 青年樵夫又摇了摇头,心中暗自嘀咕道:老神仙你本领高不高这是倒是其次,因为以我的条件能修仙就不错了,关键是你这师父不但名声不好,而且费徒弟,感觉你的徒弟下场都不好,不但短命而且会死得很惨。 郝剑沉默了一会儿,眉头一皱,似有所悟,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老夫对徒弟太----太无情?” 青年樵夫迟疑了好一会,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青年樵夫虽然很想踏上修仙路,成为万人仰望的修士,但是那种外面很多仇家,有坑徒弟名声的师父是绝对不会拜的。青年樵夫虽然在很多事情上很傻,但是还没傻到明知是火坑还往里跳的地步。 “哈哈哈!”郝剑突然哈哈大笑。 抛弃徒弟有什么好笑的?!青年樵夫两眼瞧着郝剑,神情疑惑。 郝剑收敛笑容,端正神情,郑重对青年樵夫说道:“其实,小友刚才看到的只是老夫和爱徒方三思所演的一出苦肉计!” 苦肉计?!青年樵夫闻言神情很是惊讶。同时,他心底又有些欢喜,连苦肉计这样的机密郝剑都愿意告诉他,这说明郝剑不把自己当外人。 “前辈心机-----城府-----前辈心思过人,晚辈佩服得五体投地!”青年樵夫抬手作揖,望向郝剑的目光中充满崇拜。 郝剑微微点头。他居高临下,看了看青年樵夫,鱼尾纹深深的眼角突然流下两滴晶莹的眼泪,神情突然变得很悲伤,哽噎道:“其实老夫也不愿用苦肉计,是三思他执意要这么做,老夫才勉强答应。刚才老夫看到三思-----” “前辈你不必太过担心你的徒弟方三思,他一定会化险为夷的!”青年樵夫宽慰道。 “说得好!你很有----很有悟性,这很好,你仙根虽差,但若是有大机缘,能得良师**,未必不能在修仙上有所建树!”郝剑一听,脸上露出欣慰赞许之色。 青年樵夫一听大喜。他学着读书人的礼节,向郝剑抬手作揖,高声道:“谢谢前辈称赞!” 郝剑羽扇轻摇,轻轻点头,开口道:“现在,你愿意拜我为师了吧!” 青年樵夫旋即双膝跪地,咚咚咚,向郝剑连磕三个响头,高声道:“徒弟叶天高拜见师傅!” “起来吧!”郝剑羽扇轻摇,“叶天高,别人都说你资质差,可为师方才却说你资质不错,是个可造之才,你知道为什么吗?” 叶天高想了一下啊,有些茫然地问道:“前辈-----师父机智过人,晚辈---徒儿资质平庸,实在猜不透师父的心思,还望师父明示。” 郝剑微微点头,道:“你是下品仙根,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遇到危险还会尿裤子,这是你的短处,也是你的长处。” 叶天高闻言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这句话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叶天高一脸虔诚,问道:“师父,我资质平庸,还---------,怎么就成了长处了呢?” 郝剑昂首望天,斜眼瞧了一下叶天高,说道:“资质平庸,就不会有自己高人一等的想法,就不会锋芒毕露,就不会到处得罪人,招惹是非,影响修行。” 叶天高脸上露出茅塞顿开的神情。 郝剑眼角瞄了一眼叶天高,继续说道:“一遇到危险就尿裤子,这说明很怕死。一个人如果很怕死,就不会到处冒险,不到处冒险就不会死得早,就会活得长,活得越长越有利于修行。” 师父的话字字玑珠,发人深省,说得好有道理,果然是世外仙人!叶天高突然觉得眼中的白衣老道徒然高大神秘,恍若神祗降临。 郝剑深深看了叶天高一眼,颇为感慨地说道:“须知,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死的早的都是打架厉害的,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啊!” 这话也很熟悉!难道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叶天苟望着高高在上的郝剑心中暗想。 “按照祖师爷的规矩,师父要给徒弟赐名。我以前叫郝正道,师父赐给我‘郝剑’这个名字。你叫叶天高,我赐给你---‘叶天狗’这个名字。”郝剑羽扇轻摇,肃然说道。 叶天狗?这个名字怎么感觉不太好?-------叶天狗犹豫了一会儿,抬眼见郝剑正双目炯炯地盯着自己,心中一凛,急忙拱手作揖,高声道:“徒儿叶天狗拜见师傅!” 郝剑点了一下头,有些神秘地说道:“天狗,在为师正式传你法术之前,为师要先给你讲一讲我们这一脉的宗旨。徒弟,你猜猜看,我们这一脉的宗旨是什么?”。 叶天狗抬眼瞧了一眼郝剑,心中暗道:师父你这问题可难倒我了?天下门派的宗旨那么多,什么‘天下为公’、‘替天行道’、‘匡扶社稷’、‘济世救人’、‘除魔卫道’之类的漂亮话多如牛毛,让我一个个猜的话要猜到什么时候去? 叶天狗灵机一动,压低声音,有些不太肯定地反问道:“夹着尾巴修仙?” 郝剑羽扇轻摇,抬首望天,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虽然答得不对,但也沾边了。我们这一脉的宗旨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狗’。‘狗’字笔画不多,但其中蕴含的大道非常深奥,一个‘狗’字参悟一生啊!” 第三章狗与苟 “狗?”叶天狗低头思索:狗本是一种卑贱的动物,前人用这种卑贱的动物来做图腾,自然是想让后人学习并模仿狗。认真想一想,‘狗’这种做人宗旨还真有过许多成功的例子,那个五千年文明中有一群很受后世拜膜的大英雄可不就披着人皮的狗么?他们功成名就的秘诀其实就是狗,比别人更狗。 “师父,请恕徒儿大胆,徒儿认为,实力弱小、情势不利的时候韬光养晦,狗一下也算是一种不得已的求生手段。可实力雄厚的时候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狗,那样只会遭人耻笑!”叶天狗小心翼翼地发表自己的见解。 郝剑听了叶天狗的话后很是不满,训斥道:“我亲爱的徒弟!你这么想就走大错特错了!你这么想很容易像你的那些-----你这么想很容易被人弄死的!你知不不知道!?” 叶天狗欲言又止,望向郝剑的眸子里闪动着不赞同。 郝剑轻吁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高声道:“无知!你还是太无知了!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天赋好,别人更好!你练功刻苦,别人更刻苦。你运气好,别人运气更好!你实力强大,但别人可能有破解之法!你可以胜利一千次,但只要彻底失败一次,就全玩了。所以,我们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要狗!” 叶天狗低头想了一会而,低声道:“师父你说得有道理,不过这也太小心了吧!?感觉这样有些小心过了头。这就好比游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一生都不游泳一般。” 郝剑仰望苍天,很有感触地说道:“我最宝贝的徒弟!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修仙,不是请客吃饭,是杀---------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是你好我也好,而是你好我便不好!一步错,步步错。一不小心,就身死道消,身死道消啊!那些活下来的高阶修士修士,哪一个不都是心黑手狠、说一套做一套、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狗人?” “师父你说得很有道理!徒儿醍醐灌顶,一定谨遵师父的教诲!”叶天苟乖巧地点头道,他嘴角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除了师父以外!”郝剑匆忙补充道。 叶天狗闻言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他一副完全同意的表情。 “徒弟,你是否因为被人欺负,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不懂得忍让,结果被打得很惨?”郝剑幽幽问道。 叶天狗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徒弟,你是否因为自认为有理,坚持己见,结果被领导整的很惨?”郝剑淡声问道。 领导?叶天狗微微楞了一下,轻轻点头。他以前混得确实比怎么样,小鞋是穿过几次的。 “徒弟,你能从别人的眼神中读出阴谋吗?”郝剑问道。 叶天狗摇了摇头,从别人的眼神中读出阴谋,这样逆天的本领只有那些阴谋家才能拥有,叶天狗自认为自己不是这样的阴谋家。 “你能从稀松平常的对话中察觉得出别人的诡计吗?”郝剑继续问道。 叶天狗轻轻摇了摇头,别人或许能做到,但他不行。他是个没多少城府的普通人,没那么多心机。 “你能未卜先知,识破敌人的计谋吗?”郝剑羽扇轻摇,又问道。 叶天狗又摇了摇头,别人或许能做到,他做不到。 “你能保证你的法宝每时每刻都是最厉害的吗?”郝剑追问道。 叶天狗再次摇了摇头。 “你能保证你的法术是最厉害的吗?”郝剑继续追问道。 叶天狗再一次摇了摇头。 “你能保证你的运气是最好的吗?”郝剑再次 追问道。 叶天苟再再一次摇了摇头,谁能对自己的运气作出保证!? “所以,在诸多不利的情况下,你为了生存,该怎么做呢?”郝剑抬高嗓门,高声问道。他的神态和语气像在问一个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狗!”叶天狗挺直腰杆,高声回道。 郝剑闻言一脸欣慰。他慈爱地看着叶天狗,道:“天狗,你终于开窍了,不枉为师一番苦心教导!” 话毕,郝剑纵身从瀑布顶上落下,蜻蜓点水一般踏过虚空,飞身到瀑布旁一块略微平整的黑色大石上,以手指做剑,在坚硬的岩石上刻下苍劲有力的“苟”字。 原来师父说的是‘苟’不是‘狗’啊!我似乎会错意了。可是,我又感觉这两个字其实没有什么差别。叶天狗看着郝剑镌刻在黑色大石上的“苟”字,心中暗想。 “徒弟!你一定不能忘了这个“苟”字!这是我们这一脉存续三千年的宗旨!为师之所以把你的名字改成了‘叶天苟’!为的就是让你时时提醒自己!无论何时何事何地,都要按照‘苟’这个宗旨去办事。”郝剑长身而立,一手负后,一手指着黑色大石上大大的“苟”字,朗声说道。 “师父的教诲,徒弟一定铭记于心,死也不敢忘!”叶天苟恭恭敬敬地抬手作揖,大声说道。 “你有这样的态度是是极好的”郝剑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徒弟!凡事不出头是苟,低调修真是苟,不招惹是非是苟,韬光养晦是苟,委曲求全是苟,阳奉阴违、厚颜无耻是苟,口腹蜜剑、阴谋暗算--------,总之,‘苟’字很深奥,你千万不能因为学到了一点皮毛就沾沾自得,须知在‘苟’学上,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是!徒弟一定用一生去领悟这个‘苟’字!”叶天苟抬头挺胸,如沐春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郝剑飞身到叶天苟旁边。他比叶天苟高半个头,徐天狗需要抬头看他,这令他在叶天苟眼中更加威严。 郝剑抵近,叶天苟心中揣揣,神情微微有些紧张。 郝剑面色和蔼,伸出枯树皮一样的手掌拍了拍叶天苟的肩膀,勉励道:“徒弟,你虽然仙根平庸,但是很有悟性,比以前那些----比别人好多了!现在。为师就将无上仙法传授给你。” 郝剑说完抬手从挂在腰间的银白小布袋里变出一张泛黄轴卷递给叶天苟。 “多谢师父!”叶天苟抬手作揖,心情忐忑地从郝剑手里接过泛黄轴卷,打开一看,泛黄轴卷上记载着一种名为‘长生功’的修仙基础功法。 此功法看起来平平无奇,和市面上花一两银子就买到的修仙基础功法没什么大的差别。叶天苟脸上的失望神情一闪而过。 郝剑手一伸,凌空抓起三丈外一根比较直的枯枝,接着,从挂在腰间的一个银白方寸袋里飞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将枯枝一阵劈削,劈削成了一根有点歪歪扭扭的疑似木棒。 叶天苟两眼瞧着郝剑手里的疑似木棒,神情疑惑。 郝剑神情**,郑重说道:“徒弟,你要像在修仙的路上走得更远,就得耐得住寂寞和清苦,就得通过层层考验。现在,为师就给你第一个考验,为师不会像其他师傅一样赐给你走参,助你成为练气士,你要自己去挖走参。什么时候你完成了这个考验,再来找师父,到时师傅再教你顶级的法术。” 叶天苟闻言怔住了。自己去挖走参,非常有可能一辈子都挖不到一棵,如果是这样,那一辈子也成不了练气士。 郝剑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好徒弟,山里野兽多,坏人多。你身上的斧头不见了,为师担心你没有防身之物,特地为你制作了这根棍子。” 叶天苟闻言有些愕然,心中暗道:师父你也太敷衍了吧!你随便找了一根枯树枝,削劈几下,做了一根不成样子的棍子,便当礼物送给了我。 “怎么?你嫌弃我送你的礼物太寒酸?”郝剑有些不高兴。 “徒弟不敢!”叶天苟抬手作揖,急忙回道。他想了一会,勉强一笑,又道:“师父送的礼物无论多么---多么不起眼,对徒弟来说,都是无价之宝!” “你有这样的见解,这说明你悟性很高!”郝剑微微点头,一脸欣慰。 叶天苟苦笑。 郝剑伸手拍了拍叶天苟的肩膀,许诺道:“徒弟,为师还有很多大事要去做,徒弟,你要记住,只要你完成为师给你的考验,为师一定会教你最顶级的法术!” 叶天苟精神一振,身板挺直许多,高声应道:“徒弟谢谢师父!师父再造大恩,徒弟永生不忘!” “好!有你这样的徒弟,为师非常欣慰!”郝剑神情欣慰。他大袖一甩,御剑飞上高天,径直往向西飞行,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 叶天苟望着郝剑消失的方向,眼眸中狐疑之色渐浓:什么自己找走参的考验?!郝剑该不会是对我始乱终弃,不想给我昂贵的走参,所以才编出这么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来搪塞我的吧?! 叶天苟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棒和轴卷,突然想到一个词:始乱终弃。 叶天苟心中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越发明显:村里有个姑娘叫小翠。一个过路的富商看上小翠,用甜言蜜语哄她,睡了她之后扔下一两银子说出去办事,结果一去不回。小翠后来只能嫁给一个右手残废的老光棍。 我给放低身段,郝剑磕头,叫郝剑师父,冒着被其他修仙者知道后活活打死的风险,结果得到一张价值一两的修仙基础功法和一根说出去丢人的棍子,这和小翠有什么分别?! 叶天苟有一种想骂人的冲动。 许久之后,叶天苟抬起头,神情坚毅,自言自语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放弃!我要找到走参,成为练气士,这是我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 人啊,有时就是要拼一下,以破釜沉舟的决心去做常人眼中不可能的事情。不拼一下,怎么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呢?! 叶天苟心念矛盾,脸上泛起苦笑。 我不能这么消极! 叶天苟蓦然间又对郝剑生出一丝幻想。 也许,郝剑真的是在考验自己,他假装不给我走参,为了的是看我今后的表现,如果我表现好,他就会现身,像救世的神一样给我走参。又或者,当我完成寻找走参的考验,郝剑就会出现并给自己大大的奖赏!比如收为关门弟子什么的! 我还是把走参到底长什么样弄清楚再说吧!叶天苟低声自言自语道,缓步迈进幽暗的森林。 第四章采药 晴空万里,高山巍峨。 绵延不知几千里的山林的某处地方,鸟儿欢声,虫子吟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地深山老林味道。 “兄台?请问你是修仙者吗?”叶天苟站在一棵阳光斑驳的参天大树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面对五六丈外一个蓝襦中年男子,拱手问道。 蓝襦中年男子身背背篓,手里拿着药锄,正埋头挖一棵草药。 和师父郝剑分别后的十八天里,这样的问题叶天苟不知道问了多少次,每次他都得到否定的答案。 在这十八天里,叶天苟饿了吃野果,渴了饮山泉,有时抓点蛇鸟等小动物,茹毛饮血。十八天后,他胡子拉碴,头发如蓬草,衣服上沾满污垢,和传说中的野人没什么两样。 蓝襦中年男子抬起头,上下打量叶天苟一番,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在下想知道走参长什么样,望兄台不吝赐教。”叶天苟模仿读书人的腔调,文绉绉地回道。 蓝襦中年男子想了一会儿,眼珠转动,道:“你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叶天苟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接着向后一指,道:“昨天我在后边那座山上看见一个长得像山参的东西跑来跑去,当时我没抓住,后来再也找不到那东西,我怀疑那东西是走参,所以才问你走参长什么样?” 蓝襦中年男子闻言伸长脖子望了望叶天苟身后,笑道:“那不是走参,那是参鼠,参鼠本是一种老鼠,因为长期吃山参的缘故,所以长得和山参差不多。走参长得像首乌,因为它的根茎像人的两条腿,所以叫走参。走参是不能动的,不要被名字误导了。” 叶天苟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拱手道:“谢谢!” 蓝襦中年男子很客气地拱手回礼,说话腔调突然变得文雅起来,他说道:“举手之劳而已,道友不需多礼!” 叶天苟离开蓝襦中年男子,继续往前走,很快,他便消失在错落的树干后。 蓝襦中年男子伸长脖子,向叶天苟消失的方向张望一番,拔腿便向叶天苟刚才指的方向跑去。 蓝襦中年男子跑远后,叶天苟从一棵三人合抱大树后探出头,两眼望着蓝襦中年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翘起一抹冷笑。 林海茫茫,叶天苟漫无目的地翻过一座山的山脊,顺着山脚下的山溪望去,有些意外地发现山溪下游一处乱石滩上有八个人或坐或站或躺,三三两两,应该是在歇脚。 那八个人六男两女,老中靑都有,以二十多岁的青年人最多。八人个个背着个背篓,背篓里放着小药锄。八人中有六人带着长剑,和这些日子以来叶天苟见过的采药人有些不太一样,那些采药人都是不带剑的。 修仙者?叶天苟心念一闪。犹豫一番后叶天苟心情忐忑地向那八个人走过去。那八个人瞧见到叶天苟走来,纷纷注目打量他。 “道友你怎么弄成这般模样?”八人中一个身穿白褂的青年男子脸上带着好奇,问道。 一个衣衫肮脏,发须如蓬草,手拿疑似木棍的人确实很奇怪。叶天苟想了一下,向众人拱手道:“在下叶天苟,敢问诸位是进山采药的修仙者么?” 那八个人一听,眼神顿时都变得警惕。八人你望我我望你,没人说话。一会儿后,身穿白褂的青年男子打破沉默,道:“我等八人确实是结伴进山采集灵药的修仙者,叶道友难道也是进山采灵药的修仙者?” 叶天苟一听大喜,忙道:“在下也是进山采药的修仙者,不知道可不可以和各位道友结个伴,一起进山采药?” 叶天苟在说话的时候,眼睛扫视众人,小心地观察每个人的反应。他留意到八人中一个面颊削瘦的白衣青年男子在听到叶天苟说自己是修仙者时,不屑地笑了一下。 那八人一听无人作答,一副不赞成也不反对的样子。叶天苟一见,腆着笑脸,道:“既然各位道友不反对,那在下就厚着脸皮跟各位道友去采药了。” 那八人一听,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小尴尬。 身穿白褂的青年男子看了一眼另外七人,说道:“既如此,叶道友你就和我们结伴,一起进山去采灵药吧!” 叶天苟咧嘴一笑。 “在下齐康”白褂青年男子自我介绍道,叶天苟向齐康拱手致意。 “这位道友叫滕铁城,他有着练气境初期的修为,是真真正正的修士。”齐康指着身边一位盘坐着的一位白发黑衣老者说道。 叶天苟嘴角闪过一抹苦笑,向腾铁诚拱了一下手。滕铁城也不站起,盘坐着,向叶天苟拱了一下手。 “这位道友叫张晃”齐康指着坐在树根上的一个白衣青年男子说道。刚才叶天苟自称修仙者的时候,白衣青年男子很不屑地笑了了一下。 叶天苟客气地向张晃拱了一下手,张晃也不站起,敷衍地拱了一下手。 齐康见状,微微苦笑,对叶天苟说道:“叶道友,张道友的修为是我们这八个人中最高的,他是练气境中期的修为。” 叶天苟闻言点了点头,微微苦笑。他有一种扎心的感觉:腾铁城和张晃才是真正的修仙者!我连练气境初期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自称修仙者?! “这位道友名叫张诗美,她身边这位道友是邓博文。二人是道侣,两人都是练气境初期的修为。”齐康走到一个身穿青色曳撒的青年女子和灰色曳撒的青年男子身边,说道。 叶天苟面露微笑,向邓博文和张诗美拱手行礼。邓博文和张诗美也拱手回应。 “这位道友叫张金霞,是练气境初期的修为。”齐康指着一个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的一个青衣女子说道。青衣女子约摸二十来岁,面容普通,眉头微锁,似有心事。 张金霞勉强一笑,站起身,向叶天苟拱手致意。叶天苟报以笑脸,拱手回应。 “朱雷”一个坐在张金霞身边的玉面中年锦衣男子不等齐康介绍,便站起身,拱手道。 叶天苟拱手回礼。 “郑悟道”独自躺在一略微平整的黑色大石上的一个青年男子见状自我介绍。青年男子身穿墨绿道服。 叶天苟向郑悟道拱手行礼。郑悟道躺在石头上向叶天苟拱手。 认识了八个人后,叶天苟也不闲聊,他找了一块略微平整的大石头,像郑悟道一样躺下休息。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在山林里赶路,累得很,躺下就能睡着。 “好了,动身继续赶路吧!”张晃突然发声,冷声道。 众人纷纷站起,向着山林深处进发,叶天苟这些日子走路太多,脚有些肿胀,刚想歇一歇,只得咬牙跟上。在路上,叶天苟有意亲近齐康,和他聊天,从他话里得知了一些关于修真的事情。 此林方圆千里,名叫野人森林。野人森林东边有座东山城,这八个人都是活动在东山城附近的修仙者。因为经常结伙进山采药的缘故,这八人其实都互相认识。 一行九人中,除了齐康、郑悟道和叶天苟是凡人,其他六人都是修士。 齐康、郑悟道这次进山采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抓到走参。走参长得和山参差不多,走参有两条人腿一样的须。遇到危险可以用这两条须逃跑,而且跑得很快,因此得名‘走参’。 走参其实不一定要到野外抓,它也可以在一些丹药店买到,售价一万灵石一棵,这价格很昂贵,绝大多数人积攒一生都买不起。齐康、郑悟道没有那么多灵石,他们唯一的选择是进山自己抓,至于抓不抓得到,那只能听天命。 灵石是一种和水晶石差不多的石头,这种石头一般黄豆大小,身上亮着蒙蒙白光。修士可以用灵石汲取灵气,也可以用来买东西。 齐康知道的其实不多,毕竟他也只是凡人,和修士呆的时间比其他凡人长一点的凡人。叶天苟试着和八人中的修士们套近乎,但他们不爱搭理睬叶天苟,除了张金霞。张金霞告诉了叶天苟更多关于修真的事情。 这个世界一共有两个大陆,一个是东土大陆,一个是西土大陆。东土大陆和西土大陆之间隔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海,海的名称叫风暴海。风暴海顾名思义,因其常年刮风暴而得名。风暴海大得就连最高阶的修士也飞不过去。东土大陆和西土大陆之间依靠体型庞大的远洋船往来贸易,交流不多。 叶天苟所在的大陆是东土大陆。东土大陆上有不计其数的修真门派和修真世家。众多门派和世家中势力最大的有五个,分别是东玄派、南海派、天山派、燕山派和龙虎派,这五派分别占据东土大陆东南西北中五个位置,一般称这五派为五大派。 五大派是东土大陆上的名门正派,是无数修真者梦寐以求但不得进入的修真圣地。与正派相对应的门派是邪派,邪派之人行事阴狠,杀人放火无恶不做,毫无底线。 东土大陆上的邪派也不少,其中,最有实力的邪派首推魔宗。魔宗本名救世门,它的创派宗旨是‘统一天下,济世救人’。 救世门因为门下弟子行事偏激、狠辣、无所顾忌、为非作歹、杀人放火,人们不叫它‘救世门’,都叫它‘魔宗’。魔宗的称呼叫久了,连救世门的弟子都称呼自己门派为魔宗了。 魔宗和五大派是对立的,双方经常杀得你死我活。近百年,魔宗势弱,在五大派的严厉围剿下,魔宗总坛和各地分坛都被捣毁,只得转入地下。 张金霞还告诉叶天苟,修仙和修真其实是不同的,不过,一般情况下,没必要在意这两者之间的区别。修真一共分为练气境、筑基境、金丹境、元婴境、地师境、天师境、渡劫境、化神境、地神境、天神境这十个大境界。每个大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和后期三个小境界。 修士的境界提升到金丹境,会有一个很大的飞跃,这个飞跃就是金丹境以上的修士可以御器飞行。 张金霞还说,手头宽裕的修士们一般会买一种名为方寸袋的法器。这种法器看起来很小,和一般装银子的小锦囊差不多,但是,却内有乾坤,最次等的方寸袋里有一方的空间。 叶天苟还从张金霞那里学习了常见灵药的辨别方法。 叶天苟和张金霞有一段时间聊得很火热,这引起了朱雷的妒忌。在明显感受到朱雷的妒火后,叶天苟有意和张金霞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对张金霞没什么想法,不想因此惹上什么无谓的是非。 知道的走参的样子,终于可以开始抓走参了!叶天苟暗暗定下一个渺茫的小目标。 第五章走参 岁月如梭,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了。在野人森林采药的一个月里,叶天苟等九人白天分散采药,晚上集合,一个地方采过了便换另一个地方。 虽然此时是夏季,但是,野人森林里的夜晚还是有些凉,一些不知名的妖兽的嚎叫也颇让人心惊。因此,到了晚上,九人会生起一个大篝火,如此既可防妖兽,也可暖身。 九人在篝火堆旁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各做各的,张晃等练气士主要是打坐练气,叶天苟、齐康和郑悟道等人则是躺倒睡觉。他们没有服用走参,没有成为练气士,练习修真基础功法对他们来说没用。 在篝火边,九人有时也做些交谈,讲些各人的见闻。通过篝火边的谈话,叶天苟了解了更多关于修真的事情。 修士的修为与实力是简单的两倍关系。一个练气境中期的修士的实力相当于两个炼气期境初期的修士的实力。一个练气境后期的修士的实力相当于两个练气境中期或者四个练气境初期的修士的实力。 不同的仙根品质在练气境、筑基境和金丹境差别不大,在练气境、筑基境和金丹境,仙根不足可用丹药补。在更高的境界,也可以用丹药补,但是,所需的丹药太多,多得几乎不可能实现,因此,仙根品质不好的修仙者在后期如果想要进阶更高境界,一般都会用特别的丹药洗髓换骨,提升仙根品质。当然,能够提升仙根品质的丹药,那也是天价。 不管是在凡间还是在修真界,哪里都是有钱人的世界! 在这一个月里,九人都采集了不少灵药。按照张金霞告诉叶天苟的说法,九人此行这算是收获颇丰的。叶天苟是新手,在辨认灵药上有困难,很多种灵药他认不出来,灵药们一般长在什么样的地方他也不知道,所以他采到灵药的量比其他人少很多。 叶天苟一共采了三棵十年的七巧花,两棵五年的?鸳鸯草,六棵一年的七巧花,四棵白玉芝。 在请张金霞对自己采的进行灵药估价后,叶天苟对成为练气士心灰意懒。按照张金霞给的估价,叶天苟采的灵药价值十五灵石左右。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叶天苟至少要花六十年采药才有可能买到走参,成为练气境初期修士,那时他都八十岁了! 张金霞告诉叶天苟,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一些小的修真家族是几代人采药,供一人成为修士。张金霞能够成为修士,就是仰仗张氏家族的集体力量。她天赋好,是上品仙根,张家倾力培养她,用祖辈攒下的灵石买了一棵走参给她,让她成为练气士,希望将来她发达后,能拉张家人一把,实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目标。 倾家族之力培养一个天赋优秀之人,等那个人发达后,再拉家族一把,这是一种并不少见的家族修真模式。 叶天苟没有家族在背后支撑,他只能靠自己。按照目前的情况,他的前途一片灰暗。 晨光微熹,玉露晶莹,虫鸣鸟叫,万物苏醒。 又是新的一天,在一棵十人合抱的参天大树下,叶天苟等九人向四面八方散开,开始在以这棵树为中心的半天脚程范围内采集灵药。 齐康、郑悟道二人走得比较近,二人往西边走。 张诗美跟邓博文往南边走。 腾铁诚和张晃往北边走。 叶天苟对灵药不太熟悉,这一个月里,他和待人热情的张金霞往东边走。一直跟在张金霞身边的朱雷神情有些不悦,但没有发作。 上午各自忙碌。下午的时候,叶天苟、张金霞和朱雷先这一拨人最先回到约定的集合地点,早上出发的那棵十人合抱参天大树下。 约摸半个时辰后,张诗美跟邓博文双双返回。再过半刻钟后,腾铁诚和张晃返回。再过半个时辰后,天将全黑的时候,郑悟道独自一个人回来了。 郑悟道回来时满身是伤,衣衫都破了,上面沾满了血。众人很惊讶也很担心,一番询问后,郑悟道告诉众人自己脚底一滑,从一个陡坡上滚下,没死算是命大。 至于和他同一个方向的齐康的下落,郑悟道说齐康走了没多远便和他分开了,兀自往西北方向去了。郑悟道回来时还以为齐康已经返回了。 野人森林这么大,两个同走一个方向的人分开也很正常。晚上篝火燃起的时候,齐康还不见踪影,叶天苟、张金霞和郑悟道都有些担心。虽说野人森林里的妖兽不多,等级不高,但是,有些妖兽一口一个人!齐康要是在夜里碰上这样的妖兽,只有等死的份。 腾铁城等人对此不以为然,他们认为偶尔有一两个人有一夜不回来也是不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多数情况下,第一天夜里没回来的人第二天就回来了。 八人围绕齐康,争论了一会儿,最后没话聊了,各做各的。叶天苟这些日子为了采灵药,每天都走很多路,腰酸腿疼,每天回来,累得只想躺下休息。他背脊一触地没多久就睡着了。 当天夜里,昏昏沉沉中,叶天苟正做着噩梦,突然被一阵剧烈的争吵惊醒。 叶天苟睁眼一瞧,原来是郑悟道和邓博文、张诗美二人在篝火旁发生了争执。张金霞、朱雷、腾铁诚和张晃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郑悟道脸上露出一丝疯狂。他两眼死死盯着邓博文手里的一个银白锦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体,歇斯底里地说道:“邓博文,你还我走参!” 银白锦布包着的长条形物体拼命挣扎,像是个活物。 “什么你的走参?!是齐康的走参!你杀了齐康,抢走了他的走参,对不对?!”邓博文一脸正气,呵斥道。 “你胡说!这棵走参是我拼了命从乱石堆里抓的。为了抓这颗走参,我弄得全身伤!你还我走参!”郑悟道眼中闪动着疯狂的火焰,不顾一切地扑向邓博文。 邓博文和郑悟道拉扯了一阵。邓博文大怒,一把推开郑悟道,恶狠狠地威胁道:“你滚开!你再不滚开,我打你了!” 郑悟道怔了一下后又扑上去和邓博文争抢,你推我扯的争抢中,邓博文神情徒然狠戾,抬起左脚,一脚踢飞郑悟道。 “邓博文,你抢我走参,还打人,我跟你拼了!”郑悟道爬起来,看了一眼众人,发疯似的扑向邓博文。 邓博文脸色徒然变得阴狠。他抬起右脚,一脚将郑悟道像一块破布一样踢飞。 扑!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后,郑悟道飞出一丈,落地的时候重重摔在一块桌子大小的褐色大石上,后脑勺磕破了,鲜血汩汩流出,流了一地。他身子抽搐了几下,身子突然一软,不动了,看样子应该是死了。 郑悟道两眼圆睁,死死盯着邓博文,一副死不瞑目的面孔。 “邓道友!齐康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到现在还没弄清楚,你就把郑悟道给杀了,万一枉杀了好人该怎么办?!”张金霞在探过郑悟道鼻息后,板着脸,厉声质问邓博文道。 邓博文神色慌乱,支支吾吾道:“这---这不能怪我,是他非要跟我抢走参,我不过是踢了他一脚,他自己撞到石头上死了,这不能怪我!” “邓道友,你这简直是强词夺礼!你不抢郑悟道走参,他能和你抢?他不和你抢,能被你一脚踢飞?他是个凡人,而你是个修士,你出脚应该知道轻重!”张金霞连声问道。 邓博文脸颊微红,支吾着说不出话。 张诗美杏眼圆睁,怒斥张金霞道:“张金霞!这是我们夫妻和郑悟道之间的事情,你又不是郑悟道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插手我们和他的事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件事当然和我有关系!”张金霞回呛道。 张诗美扫了一眼众人,脸色阴寒,怒道:“张金霞,你到底想怎么样!?” 张金霞沉思了一会儿,对众人说道:“郑悟道手里的走参是不是从齐康身上抢的?明天我们一查就知道了。至于邓道友手里的走参,不是郑悟道的便是齐康的,反正不是邓道友或者张道友的,还请邓道友交由其他道友保管。” 邓博文冷笑,望向张金霞的目光中闪过一抹狠戾,嘲讽道:“张金霞,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想从我手里把这棵走参抢走!我要是不交呢?” “不交你能把我们夫妻怎么样!?”张诗美扬了扬手里的剑鞘,厉声道。 张金霞怔了一下,看了看邓博文和张诗美,怒容满面。 “怎么?你们两夫妻想以多欺少么?”朱雷拔剑,挺身而出,质问邓博文和张诗美道。 张金霞感激的看了朱雷一眼,朱雷报以轻轻一笑。 张诗美和邓博文对望一眼,磬地一声拔剑出鞘,怒目张金霞和朱雷。张金霞和朱雷也拔剑出鞘,和张诗美、邓博文对峙起来。 熊熊篝火边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叶天苟见状,急忙后退几步,躲到一边。他这样的凡人,修士打架的时候如果不远远躲开,很可能会被剑气误杀。 第六章走参中 “四位道友,大家都是朋友,有事慢慢商量。”一直板着脸冷眼旁观的腾铁诚打破沉默,开口劝道。 张金霞看了一眼众人,说道 :“各位道友,我张金霞可以对天发誓,我对这棵走参绝对没有非分之想。这棵走参不管是郑悟道还是齐康的,都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人的。我提议,这棵走参应该交给郑悟道或者齐康的亲人。郑悟道和齐康二人的家都在东山城附近,找到他们的亲人并不是难事。” “张道友的话很有道理,如果明天我们发现齐康是被郑悟道杀死的,那么我们就应该把这棵走参交给齐康的亲人,如果不是,那么这棵走参就应该交给郑悟道的亲人。邓道友和张道友,您们对此没有异议吧!”腾铁诚心平气和地对邓博文和张诗美说道。 邓博文看了看张晃等人,脸上露出很不甘心的神情。 “这棵走参是郑悟道从齐康手里抢的,谁抢到就是谁的,凭什么要交给你们!”张诗美语气强硬地说道。 “按照张道友的意思,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从张道友手里抢走参?!”张晃突然出声,寒声道。 “你---”张诗美语塞,恨恨地瞪了一眼张晃。 “跟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他们两个就是夺宝杀人的匪修!我们今天就替天行道!”朱雷高声对张金霞、腾铁诚和张晃说道。 邓博文和张诗美一听,脸色惨白。真的要打起来的话,他们二对四,没有什么机会。 邓博文看了看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叶天苟身上,勉强一笑,对众人说道:“大家别误会,我们夫妻二人不过是想要为齐康伸张正义,所以才把走参抢----拿到手里。既然大家对由我保管这个走参有意见,那我现在把走参交给叶天苟。由他凡人保管,你们总该放心吧?” 邓博文说完,也不理会众人的看法,径直走到叶天苟身前,把还在蠕动着的长条状银白锦布包递给他。 叶天苟迟疑了一下,两手颤抖地接过走参。揭开一层一层的锦布,露出里面包着的东西----一棵形状像两须的山参,却不断挣扎扭动着的怪异植物。 传说走参其实是吸收天地精华后成精的百年山参。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没人见过山参成精的过程。 众人见到走参,两眼都发光,许多人眼眸中更是闪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张金霞走到叶天苟身边,把走参重新用锦布层层包好,递还给叶天苟。 叶天苟看了看正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众人,犹疑一番后正要开口推脱,却被张金霞打断了,她似乎看穿了叶天苟的心思。 张金霞劝叶天苟道:“叶天苟,这棵走参由你保管,我们最放心。你别推脱了,也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 叶天苟看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犹豫一会儿后把银白锦布包放到怀里,这里是最不容被偷的地方。 把银白锦布包放在怀里揣了一会儿后,叶天苟想了一会儿,又拿出银白锦布包,当着众人的面,把包着走参的银白锦布包放到郑悟道的背篓里,接着把郑悟道的背篓放在自己身后,远离篝火的位置。 张金霞、朱雷、腾铁诚和张晃四人合力把郑悟道的尸体抬到远处安放。忙活一阵后,众人默然不语,各自找地方休息。 安放郑悟道的尸体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腾铁城搜查郑悟道的尸体,从郑悟道的怀里拿出一个银白小锦囊,放进自己的怀里,众人见状虽然都有些意外和不满,但最终没说什么。 张诗美和邓博文似乎心怀芥蒂,二人睡在离篝火两丈远的地方,远离其他五人。他夫妻二人躺在一处,窃窃私语,似乎在商量着什么,这让睡在篝火旁的叶天苟等五人很是警惕。 亲眼见道郑悟道被杀,然后身上又带着一个遭灾引祸的宝贝,叶天苟紧张得难以入眠。不过,最终,因为心累身也累,他辗转反侧了不知道多久,最后还是睡着了。 昏昏沉沉中,叶天苟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去,只见西方十来丈外,依稀月光下,有人三个人在激烈搏杀,呼喝声阵阵,金属交击声不断。 三个矫健的身影正快步从篝火这边赶过去,这三人分别是腾铁诚、张晃和朱雷。 叶天苟一激灵,整个人一下子醒了。他连忙翻查身后的药篓,发现放在药篓里的走参不见了。 要是我放在怀里,小偷估计会杀了我再取宝!叶天苟惊出一身冷汗。他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跑到有人打斗的地方。他赶到那里的时候,张金霞一对二,和邓博文、张诗美正在操纵飞剑激烈搏杀。 “快把走参交出来!”张金霞喝令道。 “贼喊捉贼!”邓博文嘲讽道。 ...... 从情势上看,张金霞明显落下风。她左支右拙,逐渐不支,连连后退。朱雷见状,拔出宝剑,正要冲上去帮忙。 噹! 惨白月光下,张金霞的飞剑和张诗美的飞剑再次交击在一起,火花四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就在这时,一柄银白飞剑借着夜色,毫无征兆地在张金霞背后蓦然出现,猛地向前一飞,刺穿了她的胸膛。 叶天苟等人见状目瞪口呆。 “金霞!金霞!”朱雷神情大骇,扔下手中的长剑,冲上前去一把托住张金霞猝然倒地的身子。 张金霞嘴角溢血,嘴里咕咕哝哝说了几个含糊不清的字,身子一软,死了。张金霞死时两眼圆睁,死死盯着邓博文。 “你杀死了金霞,我杀了你!”朱雷两眼血红,神情疯狂。他掐指念诀,御起飞剑,直刺邓博文。邓博文脸一沉,操纵飞剑抵挡。 张诗美一见,也飞剑加入了战斗。 噹!噹!噹! 三次火花四溅的飞剑交击后,张诗美的飞剑寻了个破绽,从前胸刺穿了朱雷的胸膛。朱雷勉强支着身体,摇晃一番后,一手指着张诗美,轰然倒下。 二对一,邓博文和张诗美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几息之间格杀了朱雷。 张晃、腾铁诚和叶天苟三人脸上的震惊无法用言语来形容。邓博文和张诗美看了看三人一眼,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之色。 “邓道友,张道友,你们为了一棵走参,竟然连杀三个同伴,两位难道不觉得这样太狠毒了么!?”腾铁城一脸惊魂,颤声质问道。 “哼!什么狠毒?!张金霞和朱雷要杀我们,我们出于自卫,不得已才杀他们,有什么狠毒?!”邓博文振振有词地反问道。 “哈哈,邓道友颠倒黑白的本领真是令人佩服,明明是你们偷了放在叶天苟药篓里的走参,张金霞想要阻止,却你们夫妻合伙杀死!”张晃哈哈嘲笑,声援腾铁城。 邓博文嘴角冷笑:“张晃,腾铁诚,事情的真相恐怕会让你们大失所望!现在我就来揭穿你们心中所谓张金霞女侠的真面目!” 邓博文言之凿凿,似乎手里有什么了不得的证据。张晃、腾铁诚和叶天苟三人一听都楞了一下,都有些好奇,好奇邓博文口里所说的张金霞的真面目。 邓博文转脸看向叶天苟,以长辈的语调,吩咐道:“叶天苟,你可以去翻一番张金霞女侠的药篓,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叶天苟神情狐疑,在众人四人催促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走到张金霞尸体旁,从她药篓里翻出一个长条形银白锦布包。此银白锦布包正是里头包裹着走参的银白锦布包,此时,银白锦布包里的东西还在蠕动挣扎。 叶天苟、张晃和腾铁城惊讶万分,张金霞居然是个小偷,这是个很让人意外的结果。 第七章走参下 邓博文冷笑道:“事实的真相是张金霞偷了叶天苟背篓里的走参想要逃走,被我夫妻二人发现。我夫妻二人追上张金霞后,苦劝她能放下走参,没想到张金霞为了一棵走参,迷失了本性,居然要杀我们,我们只好自保。至于朱道友,要是他肯听我说几句话,断不会如此!” 邓博文说完,很是惋惜地看了看朱雷的尸体。 张晃和腾铁城一听默然不语,叶天苟嘴角动了动,欲言又止。 “今天死的人够多了,回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腾铁城看了看张金霞和朱雷的尸体,长叹一声,转身走回篝火。其余也很快跟上。 五人躺在温暖的篝火边,没人睡得着。一大早,起身后,五人个个两眼血丝密布。接着,五人为要不要去找齐康争执了一会,叶天苟说要去,其余四人都说不去。叶天苟不理会四人,撂下一句“你们不去我自己去”便兀自走向齐康和郑悟道昨天去的方向。 其余四人见状也快步跟上。 齐康和郑悟道昨天走的方向是西方。叶天苟走在前头,领着四人向西方走了小半天。在一处悬崖下意外地发现了齐康凉透了的尸体。齐康遍体鳞伤,看样子应从悬崖上摔下来死的。 齐康的左手边有一块略微平整的石头,石头上用鲜血写着一个不完整但是看得出的“关”字。 邓博文意味深长地看了叶天狗、腾铁城和张晃一眼,脸上闪过得意之色,道:“各位,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齐康采到走参,结果被郑悟道推下悬崖,抢走了走参。我看出了其中的蹊跷,无意中杀死了郑悟道,也算是是替天行道!” 张诗美高声附和道:“郑悟道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张金霞、朱雷也是!” 张晃、腾铁城和叶天苟闻言对望一眼,脸色铁青,默然不语。 邓博文向齐康的尸体拱手,大义凛然地说道:“齐康,你可以安息了,邓博文为你报仇了!” 张晃、腾铁城和叶天苟板着脸,不发一言。 邓博文向前一步,伸手在齐康满是血污的身上摸索,从齐康的怀里摸出一个染了几滴血的白色锦囊,放进自己怀里。 张晃、腾铁城和叶天苟见了,纷纷注目邓博文。邓博文察觉到三人的无形压力,脸色微红,支吾道:“这些东西齐道友已经用不到了,扔在这里也是浪费。改天我给齐道友做个法事,为他超度,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三人缄默。 一会而后,叶天苟兀自走开,在悬崖附近寻了一块泥地,用郑悟道的药锄挖了一个浅坑,和邓博文一人抬手一人抬脚,把齐康埋了进去,做了个浅坟。 埋好齐康后,五人商议一番后决定立即回城。至于叶天苟背篓里的走参,五人意见出奇的一只,纷纷同意把走参交给齐康的亲属。 五人往东走了一个白天后,在一处丈许高宽的岩洞里过夜,照例,五人又捡拾柴火,在洞口升起熊熊篝火。 篝火虽暖,但五人之间经过几场变故,已经没有往日的亲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之间的浓浓戒心。 这一夜,叶天苟很累,但是辗转反侧,怎么睡不着,很是焦虑,他总感觉其他人都在盯着自己。 捱了大半夜,不知不觉中,叶天苟还是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又一声的巨大的金属交击声再次把叶天苟惊醒。 刚睁眼的叶天苟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看到三丈外三个人正在惨白月光下激烈搏杀,一个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搏杀的三个人是张晃、邓博文和张诗美,张晃一对二,和张金霞、朱雷一样。 张晃是练气境中期的修为,邓博文和张诗美是练气境初期的修为。张晃操纵一柄银白飞剑抵挡邓博文和张诗美两柄银白飞剑的同时攻击,旗鼓相当,不落下风。这时,练气境初期的腾铁城的态度就很关键,他倒向哪边,哪边就赢,或者说,他倒向那变,哪边就活。 “腾道友,张晃他偷走参,还要杀人灭口,你再不出手,等他杀了我们夫妻二人之后,下一个要杀的人呢就是你?!”邓博文高声道。 “邓博文,昨天你就是这么陷害张金霞的吧!?滕道友,你可不能听邓博文的话,邓博文从叶天苟的药篓里偷出走参,想要放到我的药篓里陷害我,结果被我抓了个正着!”张晃驳斥道,他手里拿着那个装着走参的银白锦布包。 “哈哈!张晃,你手里抓着走参,人账俱获,还想狡辩!你当腾道友是三岁小孩吗!?”邓博文嘲讽道。 腾铁诚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冷眼瞧着张晃、邓博文和张诗美。 噹!噹!噹!噹! 火花四溅,声音巨响。张晃、邓博文和张诗美三人的飞剑上下飞舞,如游龙一般迅捷,十几息之间,又交击了四次。 张晃、邓博文和张诗美正打得难分难解,腾铁城突然出手,操纵飞剑从背后袭杀张晃。张晃凭借练气境中期的神识,虽预感到身后有人偷袭,但躲避不及,被腾铁城的长剑刺伤右肩,他操控的飞剑噹啷一声,坠落在地。 “腾铁诚!你老糊涂了?亏你活了一大把年纪,你居然暗算我。我要是死了,他们下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张晃捂着右肩,转脸怒目腾铁城,骂道。 “张晃,念在你我相识一场,我就放你一马,你放下走参,滚吧!”腾铁城话音大义凛然地呵斥张晃道。 张晃冷笑,然而他的笑容很快中断。两把飞剑一左一右飞速刺向张晃,张晃大惊,急忙操纵飞剑阻拦,可是他受伤后实力大减,只能抵挡邓博文的飞剑,张诗美的飞剑刺穿张晃的肚子。 张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脸难以置信。他捂着肚子勉强站立,身形摇晃。 邓博文抓住时机,操纵飞剑一剑斩断张晃的头颅。张晃头颅飞起,血喷一丈高。他的头颅飞器后像石头一样滚落。 在一旁胆颤心惊地观战的叶天苟见状两腿发软,连爬带跑,尖叫着跑进黑幽幽的密林深处。他现在宁可碰见妖兽也不愿碰见那三个活人,这三个人已经杀红眼了,叶天苟再不跑,也将步邓博文的后尘。 第八章终局 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密林里跑了没多久,叶天苟听到身后隐约传来张诗美的惊呼声:“你竟然是练气境后期!” 叶天苟怔了一下,心知有变,但没有多想,继续向前跑。他慌不择路,一头向前,跑了有一段时间后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滑倒在地,滑下一个斜坡,滑进一个丈许深的地洞里,磕磕碰碰,头破血流,昏了过去。 叶天苟再次醒来的时候,伤口的鲜血凝固。抬眼望去洞外已经是艳阳高照,日正当午。 小心翼翼地爬出地洞,叶天苟四下张望。确认安全后,他提心掉胆地循着昨晚的踪迹往回走。 昨夜天黑看不清路,跑得慢,回去的时候叶天苟刚翻过两座山就很有点意外地找到了昨晚休息的山洞。 此时,山洞的洞口,篝火已灭,只剩一堆残灰和一些没烧着的尾木。 山洞附近横躺着一具石首分离的尸体和腾铁城、邓博文、张诗美三个生死不明的人。 腾铁城、邓博文和张诗美两眼紧闭,一动不动躺倒在地,如尸体一般。 邓博文和张诗美的肤色死白,胸口都被人用剑刺穿了,血流了一地又干涸了,应该是死了。 腾铁城躺倒在邓博文身边,整张脸都烂掉了,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腐蚀了一般。他皮肤发黑,看起来很像中毒。他的尸体旁边有很多打滚、手抓和脚踢的痕迹,看起来他死前剧烈挣扎过,是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叶天苟在邓博文的左手边不远处看到一张油纸,油纸张上残留着些许散发着浓浓刺鼻呛味的黑色粉末。黑色粉末发出的气味和腾铁城身上隐隐发出的气味一样。 叶天苟踌躇一番后,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走到四人的尸体旁。在四具尸体上摸索一番,把四人身上的有些价值的东西都拿走了。 除了一棵价值不菲的走参,叶天苟在四人尸体上搜到不少好东西。 腾铁诚的尸体上有一个灰色小锦囊,灰色小锦囊看着挺小,但掂起来重量挺重,里面应该装着不少东西。 灰色小锦囊十有八九是修士们用来装东西的一种名为‘方寸袋’的法器。叶天苟试着用张金霞教的打开方寸袋的口诀打开灰色小锦囊,结果真的打开了。 灰色小锦囊里有一张羊皮纸,两个小瓷瓶,一个油纸包,一个鼓鼓的银白锦囊,一个半鼓的红色锦囊,一个半鼓的蓝色锦囊。 羊皮纸上写着“敛气术”三个字。叶天苟稍一查看,发现羊皮纸上记载了一种名为敛气术的功法。 银白锦囊、红色锦囊和蓝色锦囊里装着不少灵石。 灰色方寸袋里还有数量不少,一扎一扎捆着的灵药,叶天苟猜测这些灵药中有部分是腾铁城这一个多月里的收获,有部分是别人的收获。 张晃的尸体上只有一个褐色方寸袋。褐色方寸袋里有一个鼓鼓的黑色锦囊,黑色锦囊里装着灵石。褐色方寸袋里还有有两张泛黄轴卷,一张轴卷上写着“飞剑术”三个字,另一张轴卷上面写着“真火术”三个字。 褐色方寸袋里还有一扎一扎的灵药。 张晃头被斩落,右手死死抓着让八个人付出生命的银白锦布包,银白锦布包里装着让八个人付出生命的能够逆天改命、让凡人成为修士的灵药------走参。 叶天苟捡起张晃的剑,收剑入鞘,挂在自己腰间。他选择此剑是因为此剑不像其他剑一样沾血。 叶天苟在张诗美的尸体上一无所获,她的尸体应该是被腾铁城搜过了。在邓博文的尸体上,他找到一个半鼓的绣花白色锦囊,一个半鼓的淡绿色锦囊,两个锦囊里装的都是灵石。 在邓博文的药篓里,叶天苟找到不少灵药,他把这些灵药囫囵放进褐色方寸袋。 躺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苟到最后的人躺赢?叶天苟环顾四周,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难以置信,他有一种身在幻梦中的感觉。 有点不真实!叶天苟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细想一番后,叶天苟逐渐接受了眼前的事实:腾铁城等人心机颇深,他们都是能人。在现实中,常常发生的这样的情况,一群能人斗来斗去,机关算尽,结果同归于尽。他们舍弃身家性命争夺的东西最后便宜了某个八面玲珑、见风使舵的“庸人”! 这样的例子还少么? 叶天苟再次扫了一眼腾铁城等人的尸体,轻叹一口气,转身径直向东走。叶天苟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这么多死人让他背脊发凉。 在向东翻过三座山后,叶天苟在一个一人高一丈深的山洞前停下。此时,日落西山,晚霞如血,染红了叶天苟身后的一小片天。 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和种种疑团,叶天苟长长叹息一口气。 真相,已经随风而去! 血色夕阳下,叶天苟发了一会儿呆。接着,他转身走进血色阳光照耀下的无名山洞。 ........ 夜长梦多,再不行动,万一霉运当头,碰上心怀不轨的匪修,抢走走参就完蛋了! 先吃下走参,按照长生功的指引,引气入体,灌入丹田,成为练气士再说。到时就算遇上心怀不轨的匪修,他最多把我洗劫的光溜溜的,但我已经是练气士。 野人森林一处不起眼的山洞里,叶天苟排空杂念后盘坐在地,拿出还在挣扎的走参,一口一口将它咬下吞进肚子。 吞下走参后,叶天苟按照长生功的指引,引气入体。 在叶天苟的周围,无数丝丝缕缕白气凭空凝出,像游龙一样在叶天苟身前环绕。叶天苟的身体变成一个大漩涡,把环绕在身边的丝丝白气一点一点地吸入体内。随着叶天苟将一呼一呼的浑浊黑气呼出,叶天苟的身体越来越红,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像是体内有一股烈火在熊熊燃烧。 一个时辰过去了,叶天苟纹丝不动,身上的热汗却并未减少。 两个时辰过去了,叶天苟纹丝不动,身上的热汗更多。 三个时辰过去了,叶天苟纹丝不动,身上的热汗越来越多,他的衣衫都湿透了,然后又干了。 ...... 十两个时辰过去了,叶天苟嘴角微笑,突然睁开眼睛,眼中精芒闪过。此时的他身上黏着一层厚厚的腥臭的污泥,此泥是叶天苟身体昨天修炼时里排出的杂质。排出了这层杂质,叶天苟的身体强横了许多。 叶天苟再次闭眼,内视身体,发现自己丹田里有微弱的白色气体在游走,如游龙一般。 这就是所谓的真气? 如果这就是体内的真气,那这股气太微弱了,我必须勤加修炼,让它变得强壮。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