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两极地》 第一章：我不是怪物 如果人有上辈子，如果过去不一定只存在于过去，而是可能正在另一个空间重演，如果时空的任何一条纵横轴偏移了方向，时空交错是否真的存在？ 陈觅睡前照了个镜子，面霜均匀地抹在脸上，灯光一照惨白惨白，她准备再去浴室洗把脸。十二点快到了，书房的灯还没关，传出父亲敲论文的哒哒声。 她穿过客厅，拖鞋拿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走，“还没睡？”陈觅顿住，心里一顿心虚，对着书房：“出来起夜。”书房里没在有声音，陈觅心情复杂地穿上鞋。 浴室的镜子里，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齐耳短发，小眼睛很有灵气，不自觉上弯的时候带些明朗的笑意，鼻梁有些塌，导致大框的眼镜一直会下滑，长时间养成的咬唇动作让她的小嘴微微泛白。 身体伏倒，水扑在脸上，入秋的凉意让陈觅打了个寒颤，她睁开眼睛，眼底的水池，涟漪一波波地散开，忽然，水流开始旋转湍急起来，她映在水底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扭曲起来，面部线条几乎像是被撕裂，陈觅仿佛预料到一般，她捂住口鼻快速起身看向客厅的时钟，时针分针重合，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那只该死的报时鸟，从巢里被弹簧弹出，发出机械的悲鸣，陈觅周身的灯光刷地暗下去。 等陈觅再次睁眼，浴室的一切都被黑暗吞没，她的身边闪着微弱的星光，照亮了陈觅面前的镜子。缓缓挪开双手，镜子里的她齐耳短发被剪短到耳根，一身男孩的打扮，双手骨节分明，抚着胸口。没待她看清自己脸上又一次惊愕的表情，镜面已被巨大的压力紧紧压缩成一个沉沉的漩涡，周身是模糊的星空，一开始寂静无声，直到那个熟悉的锐痛感，一寸寸地向心头逼近。“陈觅？”恍惚中有个忽远忽近的声音，“陈觅？”好像突然陷入梦境一般，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动作，只是好像逐渐走进了那个漩涡口，感觉自己被人紧紧拥进怀里，眼里有个巨大的时钟，在飞速地计算时间，钟表上的时针分针秒针，因为过快的转速几乎相互重叠。 “陈觅，你没时间了。”听觉在恢复，令她恐惧绝望的敲钟声反反复复，然后是一张脸，一个男孩，眉眼清秀，笑起来眼窝弯了起来，嘴角向上勾，陈时感觉自己见过他，但记不起来，从来记不起来，她把意识中的手往前伸，就在快要触碰到他飘起的发梢时，他张开口，陈觅看出了他的口型，“陈觅，你的时间到了。”“哗”她感到漩涡口逐渐变强的吸力攥紧了她，什么都没听清，又好像什么都在预料之中，陈时向下坠去…… “不要！”陈觅惊恐绝望地大叫，随着她的叫声，所有的一切像是随着指挥家的手停住了，浴室里什么都没变，陈觅坐在地上，水池里的水溅在地上，她满身的冷汗，瘫坐在地上，厨房里传来水烧开的气鸣声，窗户外有早晨的阳光照进来，嚣张地不顾一切。 父亲站在餐桌边，整理他的论文材料，顺手在陈时的餐盘里取走了一块黄油面包，咬在嘴里，含糊地问：“昨晚怎么在浴室里窝着，又做噩梦了？”陈觅涂果酱的手悬在半空，“嗯。”又不甘心地补上两句：“还是那个梦。”从十岁以后，不断重复的情节。 “就是太想你妈了，这样每晚的睡不好怎么行。”说完，掩饰一般地咳了几声，跨过门槛，“真的没什么要爸爸帮忙的吗，老师说你上课仍然不在状态。” 陈觅的果酱面包塞满了嘴，她没有抬头，只是耸耸肩。 “别忘了今天是周一。”“砰”门被带上，楼道里急促的脚步声伴着长长的叹息。 校园里梧桐开始掉叶子，绿黄色、浅棕色的梧桐叶，被时间的匕首从树梢剥离，借着风力在空中打转，相互摩擦发出婉转的叹息，这是在诠释时间的流动，季节的交替。秋走冬入，万物彷徨，坐在梧桐树下的长椅上，长裙加罩衫，有点凉，冷意像电流，温吞地在陈觅的身体里钻过。 她的脑细胞被凉风一吹开始钻牛角尖，就好像装了冷水的杯子被抽去仅有的空气封闭起来，低于外界气压的内部环境积压着冷水使之沸腾，陈觅的脑细胞随着周身低沉下来的伤秋气息而活跃了起来，一些神奇又悲凉的话题会忽然迸发，然后，她就会变成别人眼中的，怪物。 “1，2，3，4，5，啪嗒。”陈觅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叩击，她的视线锁定在左手腕的表盘上，随着秒针的移动而闪烁。刚上完的科学课上，老师跟同学们唠嗑，说：“世界上平均每5秒，就会有一个人死掉，也就是说，当你们刚听完这半句话，又有一个人死了，而我们呢，还好好地活在这世界上。”迟到的陈觅进门听到这样一句话，她迷迷瞪瞪地找到座位坐下，身后粘着老师厌恶的眼神和同学的冷笑。托着腮，她在想，万一在另外一个世界，有一个同样的她在听同样的课，半句话后，她并没有活着，而是死了呢? 她的思路飘的越来越远，意识已经在穿越了，突然周围人齐声喊：“珍惜眼前，珍惜生命！”把陈觅惊地一个激灵，她抬头，瞥见老师在欣慰地点头，她的脸上登时显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很疑惑，很茫然，她有点不明白这个结论为什么会是这样。 “你怎么了？”陈觅的胳膊被推了推，同桌在她失去焦距的眼前摆了摆手，陈时微微张口，哑了声，她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但同时同桌以及周围一群同学不善的眼神扫了过来，黑压压一片，像是在警告她，一个声音钻进她的脑海：“你这个怪物。”她沉默了，一如既往，闭上了嘴，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再睁开，没有人在看她，科学老师的声音一起一伏，她的同桌，脑袋磕在桌上，悄悄打盹…… 所以现在，她坐在长椅上，身体靠着高大的梧桐树，臀部的重心移到右边，右手叩击膝盖，左手带着表，计算着时间，打着自己的算盘，十五分钟后，她说：“180个人丧生了。”继而很长的叹息，“180个我，180种可能性要重新开始了。”她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没人告诉她，她这样显得很英气，很有神采。她抬头，看到最近的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眼神却时不时瞟过来，接着两人绕开了她，往反方向走了，匆忙的碎步就好像落荒而逃。 陈觅开始回忆梦里的男孩，她当然不会忘记母亲，但这么多年过去，悲伤早已被冲淡了，她摩挲着手腕上母亲留下的表，时针分针秒针在匆匆忙忙地互相追赶。 霍金的黑洞理论说，黑洞是宇宙中最奇特和神秘的天体，是超强引力源，它的超强引力能把任何接近的事物拉入洞口，即使是最快的光都不能幸免。陈觅在父亲的书上看到，黑洞是在时间和空间中形成的“洞”，它能够扭曲时空，将不同空间的物质进行转换，于是她想，人是否也可以成为这种物质转换的对象，这也是父亲最近正在研究的课题。 在黑洞的运动中，这些不断被转换的粒子由于存在的时间过于短暂，几乎是瞬间而不能被直接观测到，但在陈时理解中，它们的存在却确确实实的能够影响时空的活动，她相信自己梦见的是时空的切换，梦里的自己存在于黑洞的另一头，然而每次重复梦魇之后惊醒，她都无法回忆起梦中的具体内容，更无法理解梦中那些声音的具体含义。 她试图解梦。她告诉忙碌的父亲，父亲抱住她，以为能安抚她因为失去母亲而不安的灵魂；她告诉老师，那些口中说着关注每个学生成长的教育工作者，同情地拉着她的手，把她推出了办公室；她告诉同学，那些嬉笑无忧的同龄人，调笑地看着她，疏远她。“你真是个怪物。”有人说，从少数到多数，从一小群人，到众人，陈觅闭上嘴，她想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她，一定知道这是为什么。 “陈觅，去吃饭吗？”陈觅的同桌，那个唯一愿意陪陪陈觅的女孩大咧咧地从不远处跑来，脑袋两边的羊角辫晃荡着，她很俏皮地一屁股坐在陈觅边上，一手揽过陈觅的肩，把她向右移的重心拉扯回来。陈觅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动作，习惯了安静的她，对同桌的热情一直感到无所适从，“谢谢你妙之，还特意来找我。”肖妙之笑出了声，露出端端正正的八颗牙齿，“都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那么客气？走吧走吧要排不上队了。”说着拉起陈觅的左手，她右臂上的手链和陈觅的腕表擦碰，“啪”的闪过一道光，“啊！”陈觅和妙之同时甩开手跳开来，陈觅的手臂上感到一丝麻麻的痛感，那块表盘发出“滋滋”的烧焦声。 “天哪，果然是快要入冬了，好强的静电！”肖妙之惊奇地感慨道，手链上的水晶被电后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梧桐叶间的阳光漏下来，让那几颗水晶无辜地反着光。 见陈觅呆愣在原地，妙之小心翼翼拉过她的右手，说：“没事吧，走啦走啦食堂要没饭了！”说着，几步跨了出去，陈觅被拉着手，走的很勉强，眼神有些恍惚，她甩了甩头，重新举起左手，死死地盯着腕上的表盘。 可能是因为静电而内部发热的原因，表盘的玻璃罩神奇地遮上了一层雾气，像是冬天往窗上哈了一口气留下的白色气团，陈时把表盘往身上蹭了蹭，想要擦掉那层雾气，然而那只是徒劳，雾气很显然遮在玻璃罩的内部，表盘里的时间看不分明。陈觅的脑中突然警铃大作，梦里的场景刷的一下闪过，让她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二章战争 妙之走在前面，步伐很快，她在不停的低估，“今天食堂阿姨说要推新菜，可是去年说要推的糖醋排骨到今年了还没兑现呢！”“下午又有体育课了，800米测试的要求听说要比去年高。”“开学典礼上讲话的那位著名教授听说是咱们校长的同学，你没看见班里的顾小小得瑟的样子，她说都是她的校长父亲请来的，可真够了不起呢！”…… 陈觅甩着左手上的腕表，有点心不在焉，她从来都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也知道肖妙之从不会要求她都听进去，陈觅脑中的想法永远都散乱的四处游荡，就像无时无刻不在梦游。 但是现在，陈觅的注意力很集中，她看着手表上散不去的雾气很焦急。这块表准确地说并不完全属于她，它是陈觅母亲的遗物，被陈觅偷偷从母亲的遗体上褪下，从陈时十岁那年开始，最为忠实地陪伴着陈觅长大。 一直到打完饭，陈觅才收起手，表盘上的雾气有了退散的征兆，陈觅稍稍放下心来，跟着妙之坐下。妙之有些不甘心地撇撇嘴，“你这表漂亮是漂亮，但也很旧了，坏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可以给你送你一块新的。”陈觅勾勾嘴角，把遮到眼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不用了，这块表对我来说很重要。”她冲着自己的朋友笑道，两边脸上各露出一个小酒窝。 “哇，陈觅，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呢！”陈觅听了，忙把头一低，发梢又掉了下来，遮住了半张脸，耳根发红。 “喂，怪物，今天怎么不到你的另一个世界吃饭呢？”“哈哈哈哈”一阵哄笑，从食堂门口涌进来，气势汹汹，撞在陈时的耳边，刺耳得很。 “你们有完没完！”肖妙之“啪”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掷，“大家都是同学，陈觅没招惹你们吧？” “哟，班长大人生气了？”从食堂门口涌进来的一众人里，为首的是一个披着长卷发的女孩，宽大的罩衫上印有骷髅头的图案，嘻哈的洞洞裤包着两条细腿，煞有介事地在原地抖动，脸上痞气的笑容里透露着厌恶、不屑，她身后三三两两站着几个高大的男生，像护花使者一样围着她形成一堵肉墙，有的手里掐着烟蒂，口袋里藏着手机，满脸调笑，射向陈觅与肖妙之的眼神里带着刺。 “顾小小，你不要过分了。”肖妙之站在原地，隐忍着不动，声调拉高，眼里充了血，她背对着陈觅，把她严严实实的挡在了身后。 陈觅没有动，除了在听到刚进门的那一声“怪物”时身体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之后便是用厚厚的头发遮住了脸，埋头继续扒饭，就好像听不到这些因为她的争吵声。 顾小小保持着微笑，胯顶在一边站着，堵在门口，身后想要进门的同学被她身后的男生重重推开。她在等，等陈觅炸毛，这是她的乐趣，也是众人的乐趣，周围慢慢围过来一群“看客”，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站着，冷漠地用看好戏的表情向这边观望。 “嘿，怪物，今天下午有你喜欢的物理课哦。”顾小小身后一个黑黑的小男生忍不住大声叫唤，这句话像一根导火线，砰的一声在这个聚满硝烟的平台炸响。 “这节物理课又有什么问题要问老师吗，我们的黑洞少女?” “怪物，你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吗？” “班长被这个怪物感染了吧？” “怪物，从这里滚出去！” “……” 一句接着一句，像刀片一样剜过来，肖妙之的冷静、愤怒，以及挺身而出打抱不平的英勇慢慢被敌方打来的炮弹轰的支离破碎，她瞪大眼睛，身子僵在原地，机械地转头看着身后麻木的陈时。 陈觅没有反应，她掏出纸巾，擦拭嘴角，淡定从容地盯着腕表。气雾朦朦的表盘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班长，你不会也是怪物吧？”一直没说话的顾小小敛去了看似无害的微笑，朱唇微启，向肖妙之抛去一记嘲讽的眼波，“不用因为班长的包袱护着她，怪物不需要盟友，来我们这里吧。” 肖妙之的身体开始发抖，她感觉头顶的血液在往下坠，“你爸爸可是靠着我爸在往上爬呢。” “你胡说什么！”肖妙之感到自己的手冰冷到极点，周围的“看客”发出一片唏嘘声，离得近的几个人开始往外走，敏感的话题让食堂陷入一种寂静，所有的吵闹声稍稍熄灭。 “砰”肖妙之端起餐盘，因为用力，膝盖磕到桌角，整个桌子重重地颤抖，与地面撞击发出嘎吱嘎吱的回声。“陈觅，你难道一点反抗都不会吗？”肖妙之的声音从愤怒到沙哑，再到近乎乞求，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冲突，第几次袒护，第几次困惑。 对面的人，眼睛的焦点定格在自己的表上，彻底无视了这一场战争，表上的雾气已经接近半透明，但指针的位置和方向依然看不分明。听到了质问，陈觅内心泛起阵阵无可奈何，更确切的说，是无能为力，“妙之，”她没有抬头，说话时声音轻轻颤抖，“忍一忍，就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随着肖妙之的脸色渐渐发白，食堂爆发出刺耳的哄笑声。 “嘭！”突然，一阵餐盘器具轰然倒地的声音响起，笑声机械地、好像汽车熄火一样“突突”地停止了。 “对不起，太吵了。”食堂角落，一个声音冒了出来，有些喑哑，带着点磁性，苏苏麻麻的男声，“嗖”地攫住了哄笑者的咽喉。 岳明，旁若无人地站在食堂角落的向光处，硬朗的面部线条被融融的阳光柔化了，深棕色的眼眸亮亮的，黑色吊衫罩着修长的身材，肌肉的线条若隐若现。他背对着人群，餐盘器具打翻了一地。他转身，似乎是脚踢到了地上的餐具，食堂里回荡起“嘎吱嘎吱”的回声。 从岳明出声开始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攥紧了，顾小小得意冷酷的笑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僵硬在脸上。顾小小身后的几个“守护神”，把一身戾气敛去，惶恐地挤在门口，像犯了错的孩子。 在肖妙之及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岳明几步走到门口，就好像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他侧身走过挤成一团的人群，又突然在顾小小的身边站定，目不斜视地轻声叹了口气，顾小小那双大眼睛睁地更大了，凌厉的气息被“刷”地掩盖了。 “顾小小，”喑哑的、沉沉的男声，麻麻地挠着顾小小的耳蜗，接着一片沉默。 不知是谁悻悻地喊了一句“散了吧散了吧。”周围黑压压的人群开始散去，剩下三三两两的人怀着好奇心在四处徘徊，原来几乎燃起的战场骤然荒凉，一片狼藉。 “有事吗？”顾小小忍不住出口，她强撑着不 把头转过去，眼角的余光撇过去，观察着岳一的侧脸。 岳明微不可察地抬了抬头，说：“你知道吗，另一个世界里，你可能也是怪物。而且，”他又顿了顿，等到顾小小脸上的血色尽褪，“你，真的吵死了。”说完，他嗤笑了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岳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疯了吗！”留下顾小小在原地无力又惊怒的嘶吼声。 岳明是谁，到底是谁？陈觅抱着课本回家的路上，第一次想了一些在时空论理以外的东西。 在岳扬长而去，顾小小惊怒而走之后，肖妙之也一言未发地转身走了，整个下午态度都冷冷的，也并没有等陈觅一起放学，陈觅再怎么神经大条也看出来肖妙之很生气，但她又很圣母地意识到：肖妙之当她的这个朋友当的很憋屈，疏远了以后反而不会跟着她受到排挤。于是对于今天因为沉默带来的巨大损失，陈时并没有多想，她觉得，如果用鲁迅的话来说，她就是社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头号对象。 她手腕上，腕表的颜色渐渐暗沉，雾开始散去，陈觅没有注意。 相反的，岳明的那句话，让她整个人都激动地颤栗起来，“你知道吗，另一个世界里，你可能也是怪物。” 岳明究竟是谁？肖妙之聊天时曾提起过他。岳明是个转学生，据说是在原来的学校打架闹事而被勒令退学。岳明的父亲在当地教育局工作，他的父亲，虽然对此事感到万分丢人，但更不愿意岳明就此辍学，于是找了上级的关系让岳明转了学。转了学的岳明在收拾了全校各类小混混后，突然在某一天安静了下来，乖张的性格收敛地只剩下冷漠，更令他父亲大跌眼镜的是，岳明开始认真学习，成绩稳定在了班级的中上游，遣散了一群狐朋狗友的岳明，变得独来独往，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这一点，让陈觅莫名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她突然记起曾经有一个午后，在学校的自习室里，她对着窗口发呆，无意中看到窗户上有个倒影，是一个大男孩半侧着脸，抿着嘴，眼眶憋得红红的，皱着眉，当时惊讶一瞥，却没有多想。现在看来，竟好像就是岳明。他在苦恼什么呢? 拐进一条巷子，地面湿漉漉的，有淡淡的青苔，攀上有裂痕的墙壁。两边高高的民宿里晾出床单衣裤，黑压压地垂下来，几乎碰在脸上。陈觅最喜欢在这里穿来穿去，很轻松很自由，撩开或绕过层层叠叠的床单，进入下一个新空间，带给陈觅穿越一般的神秘感。陈觅身后跟着一个精瘦的车夫，骑着三轮，哼着小调。 这时，班级的qq群里，肖妙之的头像亮了亮，陈觅没有点开，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她转而找到了年级群，在群成员里翻看，边走一边用手指划拉着屏幕，突然定住，身后的的三轮车没料到陈觅的动作，躲避不及，紧急刹车。 “走路顾着路啊，看什么手机呐？现在这些小东西……”尖嘴猴腮的车夫一边扶着车，一边骂骂咧咧，气哼哼地绕过陈时。 陈觅的大脑就好像是放空了，听不到任何东西，头脑的血液忽然往下坠到脚底。手机屏幕上，岳明的头像呈灰色，头像下那行个性签名仿佛能够攫住陈时的灵魂，几乎要被陈时瞪出一个洞来。 他写道：你们，听说过平行世界吗？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