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梦域记》 第一章新世界 晓风吹过大地,吹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吹在躺在草地上的少年的脸。 啊,这刺眼的阳光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 我现在在哪? 我的头怎么那么疼? 啊,我想起来了。 我叫陈一丁,昨晚被山羊胡子村长放了他家里的三条狼狗追赶,追了十几里路。 突然脚下一滑,顺着山坡滚落了下来这里。 陈一丁尽量回忆着昨晚的事情,还好滚落下来的时候没有磕坏他的脑袋。 陈一丁本来是陈家村的村民,他母亲还怀着他的时候,父亲因为上山砍柴,脚下一个打滑,摔死了。 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因为难产,也死了。 所以一出生真可谓家门不幸,昨晚他也差点和爹娘在泉下相遇了。 山羊胡子村长见他一出生,家里便只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便给他取名陈一丁。 由村子里的人相互抚养长大,算起来,到今天也有十四年又八个月。 他本来是村子里每个人最疼爱的人,但为什么会被赶出来呢? 因为陈一丁一不小心推到了村子里的信仰——土地爷的雕像。 陈一丁此刻心里还在嘀咕,这土地爷也太不耐摔了,摔到地上碎成渣,用糯米都粘不起来。 这村长也真是的,明知道土地爷是村子里的信仰,就应该做成金的,就是不做成金的,做个铁的也好啊,偏偏做个陶的,还是个空心的。 哪次自己在村子里调皮捣蛋,过两天大家不都气消了?哪像这次,被村子里所有的人赶着出来,还要放狼狗咬他。 此时的陈一丁,头发凌乱,衣衫褴褛,光着脚丫,像足个乞丐。 这山间的蔓藤枯枝特别多,被三条狼狗一直在屁股后面紧紧追赶,陈一丁免不了撞上。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此刻能活命已经是万幸。 陈一丁摸了摸在怀中的包袱,是村长在放狼狗追他之前扔给他的,并告诉他没有请回来一座金身土地爷就别回村子。 陈一丁打开了包袱,里面放有十个芝麻大饼,还有五六两碎银,和两套换洗的衣物,还有一张地图。 他打开了地图,这张地图不过长三尺,宽两尺。 上面大略绘制着这个国家的地域,并标注了这个国家主要的几大城邦,上阳、汇阳、通启、济达,其中上阳标注成这个国家的都城。 但最主要的还是上河陈家村,标注得特别大,估计是村长自己画上去的。 陈一丁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村长才好,还好村子里的柱子大伯是村子里最有学识的人,还好他经常被柱子大伯逼着学习知识,他才知道这个大陆其实有五个大国,而这个国家有很多城邦,最最主要的还是这个上河陈家村,不过是个蚂蚁一丁点大的地方。 他看着这张村长亲手画的地图,叹了口气,因为他不知道拿着这个地图有什么用,上面路线没有,东南西北也没有。 不过他也看出了村长对他的好意,村长或许并不希望他离开村子,但谁让他打碎了土地爷的雕像,引发了众怒,即使身居要位的村长也不敢出面保他。 陈一丁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因为他已经注意到他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 明明知道要放狼狗,干嘛不给自己准备多一双鞋子?不准备多一套衣物?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左前方有一处草丛,那草丛估计高过他。 于是,他赶紧躲到草丛后面把自己现在身上这身烂衣服换了,接着,把换下来的烂衣服绑在自己的脚上当鞋子用。 最后,双手成爪,尽量整理了一下自己已经凌乱的发型。 头发已经整理整齐,衣服也穿着得体,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极了,只是脚下那两个不团却让他显得不堪。 陈一丁背上了包袱,看了看太阳。 他在村子里的时候,知道太阳是从哪里升起。 所以他背对太阳,面向的就是村子的方向,朝着那方向喊了一句,我陈一丁一定会给村子请一座金身土地爷回来的! 随即,他背上了包袱,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出发。 既然村子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他也只能离开了。 但是脚下套着的两个大不团走起路来实在不方便,总是担心会甩出去,所以走得并不快。 还好在路上时,他看到了一棵被雷劈焦了的树木,他从上面扯下两大块树皮,再用细藤绑在自己脚下,这才走得比较轻松。 此时正值五月,大地充满朝气。 陈一丁肚子饿了就吃大饼,渴了就喝河边水,困了就躺在路边的小草地上睡觉。 一天吃三个芝麻大饼,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终于让他看到了一个城邦。 那城头上写着三个大字。 上河城。 当他看到城邦时,已经老泪纵横。 他娘的,还以为走错了路,饿死在了路上,村长这王八蛋也不画详细一点的地图给他。 高大而又古老的城墙,是一道分界线,将城邦内的繁华与城邦外的寂静深深地割断。 在经过一段长时间的解释后,守城的卫兵终于还是让陈一丁进城了。 眼前的繁华与热闹是他这十四年来未曾见过的,街道是由青石板铺成的,东西南北纵横着一百零八条街道,木制的商铺整齐地排列在街道两旁,有的古朴,有的华丽,有的**。 街上的人比一窝子蚂蚁还多,那些人身上的穿着打扮也比他现在这身衣服不知好上多少倍。 街上的行人尽量避让着陈一丁,当他们在他身后时,不免对他有些指指点点。 陈一丁也自觉的有些尴尬,但是这偌大的城邦,居然连个能让他换套衣服的角落都没有。 他娘的,早知道就应该在城外的草丛里把衣服先换了。 终于,他发现了一个穿着比他还要落魄,头发比他还要凌乱,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倍的人。 那是一个乞丐,此时正窝在一处墙角里,手里拿着一根竹竿,破碗里还有几枚铜板,晃动起来丁零当啷,那声音甚是响亮优美。 陈一丁走到了那个乞丐的面前,看着他,那乞丐也在看着他,但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陈一丁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看来这个乞丐误以为他是过来抢地盘的。 “老大爷,您好,我想……”陈一丁话还未说完,那老乞丐拿起竹竿就朝着他身上乱打,嘴里还喊着让他快滚。 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跑就是了。 陈一丁本来是想找老乞丐借个地方换身衣服,没想到他也不等自己把话说完,就拿着竹竿赶自己走。 换衣服的地方还没有找到,肚子偏偏又在这时候不争气。 陈一丁只好从包袱里摸出一两碎银拿在手上,他可不想等下进面馆吃面的时候又被人赶出来。 果然。 那伙计见他这身打扮正要上前把他轰出门口,他赶紧把手里的银子摊出来。 那伙计见着了银子,马上就变得点头哈腰,嘴上说着里面请。 填饱了肚子,陈一丁又向伙计询问了茅厕在哪。 伙计抬手指了指,说在后院。 陈一丁看着伙计那奇怪的眼神,想来他是误以为自己要上茅厕了。 他也不想解释,他不过是想借用一下茅厕换掉身上这身破烂的衣裳。 换好了衣服,拿出了包袱里剩下的碎银,包袱里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带着也是麻烦,陈一丁顺手就把包袱丢了。 刚好院子里有口井,提水简单的洗漱打扮一下,整个人又变成一个精神帅气的小哥。 陈一丁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心里想,还是得先去买双鞋子。 出门的时候,向伙计询问了卖鞋的铺子在哪,那伙计一脸不耐烦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陈一丁从怀里掏出了两枚铜板,丢给了伙计,那伙计马上又变得点头哈腰,详细地和他说了具体的地点。 陈一丁心想,这钱可真是个好东西。 买好了鞋子,陈一丁摸了摸怀里还剩下的五两银子,又向店主询问了打造金器的铺子在哪,店主把店铺的位置给他说了。 刘记打造铺算得上这个城里有名的铺子了,不仅打造的器皿精美,而且足斤足两,童叟无欺。 此时刘记的店老板刘老头正躺在一张竹椅上闭目养神,斜着眼看到陈一丁走进来,也不起身招呼,说了一句,“客官,要打造什么器皿?” “我想打造一个土地爷。”陈一丁一边说着,一边比划了土地爷的大小,比他还大。 刘老头这一看,可精神了,马上就从竹椅上站直了起来,搓着长满老茧的手说道:“客官,打算用什么材料来打造?” “金子。” “金子?”刘老头这一听,心里就像开了花一样。 “对,就是金子,打造一个要多少金子。”说着又向刘老头比划了一下大小。 “少说也得十万两金子。”刘老头眼里已经发着光。 “这么贵?那用铁呢,外面再涂成金的。”陈一丁听着就吓了一跳。 “铁贴金,最少也得五千两白银。”刘老头心里有点不开心了,听到金的换成铁的,这落差还是蛮大的。 “有没有再便宜一点的?”陈一丁摸了摸怀里的五两银子,向刘老头笑了笑。 “去,去,去,小兔崽子拿我老头子寻开心呢吧,别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赶紧走开。” 刘老头看着陈一丁那年轻模样,就知道他没钱,分明就是来拿他寻开心的。 陈一丁一脸不情愿地走出了铺子。 心里嘀咕着,这该死的村长,分明就是想让自己一辈子流落他乡,他这个陈家村里最英俊最帅气的小伙就要这么地客死他乡。 第二章土地庙 陈一丁摸着怀里的几两碎银。 心里正想着如何把这几两碎银变成十万两黄金。 他的脑子并不笨,所以他想到了可以去道观拜师学艺。 他听说那些有本事的老道士会点石成金之术,凭自己这聪明的脑袋,要学会这法术,估计也就三五年时间。 正琢磨着哪个道观有这等本事的老道士,突然从身旁经过一队身穿银甲,手持长矛的列兵。 列兵横架着长矛,将路人推到了一旁,接着,一队人马缓缓地走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骑着白马,身着劲装,面如白玉,腰佩长剑。 当他经过人群,人群都欢呼起来:“凯旋!凯旋!” 陈一丁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裳,向那人打听那骑着白马的是谁,名叫凯旋?为何群众都如此欢呼雀跃? 他旁边那人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才告诉他,那骑着白马的是上河城城主的嫡长子赵长辛,也是未来上河城的主人,这次他领着身后的旋风十八骑,出城去平荡在大衍山里的贼寇,如今凯旋回城。 陈一丁看着那马上的赵长辛,心想,果然,富家公子都长得白白嫩嫩的。 或许这次平荡,明面上是赵长辛的功劳,可能暗地里,那赵家公子只是在远处运筹帷幄,真正卖命的还是他身后那旋风十八骑。 那旋风十八骑,身着重甲,面戴钢纱,陈一丁虽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远远看去,也感觉到他们周身所散发出来的戾气。 这时,一名骑着枣红马的妙龄少女向着赵长辛赶了过来,远远地便喊了一声哥哥。 陈一丁寻声看去,那少女笑脸如花,自是人间少见的美人,他自己不由地看呆了,又扯了扯旁边人的衣裳,打听那少女是谁。 旁边那人看他那副模样,眼里更加充满鄙视,说道:“那是上河城城主的千金赵柔柔,已是二八年华,上门提亲的公子早就踩烂了门槛,她可不是你这种外地来的穷小子能配得上的。” “那她已经嫁为人妇?” “那倒没有,听说赵小姐没一个看得上,凡是上门提亲的,都被她拿着剑赶了出去。” “没想到她虽然叫柔柔,可却一点也不温柔,原来是个母老虎,如果和她成亲,这辈子估计就惨了。” “你这小娃娃懂个屁,即使那些人被赶了出来,仍然死皮赖脸地爬回去,因为娶着了赵小姐,就等于给家里搬回了一座金山。” 陈一丁感觉到,旁边那人的眼神中,突然变得明亮起来,但马上又恢复到之前的暗淡。 就等于给家里搬回了一座金山,一座金山。 陈一丁脑中一直回荡着旁边那人的这一句话。 对啊! 如果他娶了赵柔柔,还用去学什么点石成金之术? 那土地爷的金身他想修得多大有多大,修得多高有多高。 他的眼神此时变得无比的邪恶,连口水都要留了出来。 等陈一丁从梦中回过神来时,人马已经进入了城主府,大门正慢慢地合上。 陈一丁望着那缓缓关闭的大门,心中懊悔不已,应该早点回过神来,跟在对伍的后面混入城主府。 这样他就能抓住机会与赵柔柔朝夕相处,日久生情。 陈一丁本想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城主府,但是守门的卫兵看到他身上的打扮,又没有府主的通行令牌,自然没有给他进去。 他又想着从狗洞爬进去,但是城主府戒备森严,十步一岗,他这个念头也就消失了。 身上只剩下五两银子,本来心中还有一个小目标,但是现在这个目标是暂时搁置了。 这点银两怕是在这繁华的上河城也不经花。 天色也不早了,陈一丁向卖饼的摊子买了一张大饼当做晚饭,便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客栈是不能住的,住一晚得花半两银子,他心中还没有什么打算,银子自然能省着点花就省着点。 在城里转悠了好久,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处可以睡觉的好地方。 那是一处土地庙。 不大,大约三丈宽深。 香炉里还有神香在燃着,想来是白天的香客在这里拜祭,不过到了晚上,他们就不来了。 地上有两个蒲团,神位旁边有块空地,刚好可以让他躺直了休息。 陈一丁虽然躺下了,可怎么也睡不着,白天那女子的面容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又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进入城主府。 在他睡不着之际,隐隐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那脚步声离庙越来越近。 陈一丁心里不禁起疑,这大半夜的还有人过来拜祭?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整个人向庙里的最深处靠了靠。 这庙里没有光,他又处在一处黑暗之中,想来那人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那人一摇一晃地已经到了门口,借着月光,陈一丁勉强看清了门口那人。 只见那人头发凌乱,满脸胡渣,衣服也是又脏又烂,如同鬼魅一般。 正左手撑着木门,右手提着个酒葫芦,此时身子一摇一晃,想来是喝得差不多了。 陈一丁心惊,这土地庙看来并不是无主之地,想来是这酒鬼的地盘,此刻他正要回来休息。 那酒鬼蹲下身子,左手在地上摸了摸,看来是在找蒲团。 此时两个蒲团,都被陈一丁垫在身上。 那酒鬼用手抓了爪头发,嘴里呢喃着怎么不见了。 陈一丁悄悄地从身下抽出一个蒲团,向那酒鬼丢去。 那酒鬼摸到了蒲团,呢喃道,原来在这,看来我的酒又喝多了,不对,还有一个呢? 陈一丁听到这话,又把剩下的一个丢过去给他。 那酒鬼找到了两个蒲团,用手拍了拍额头,说道,喝多了,喝多了,明明两个都在,居然看不清。 陈一丁心里恨呀,虽说现在天气还算暖和,但晚上这地板还是那么冰冷,不垫着蒲团,还真不好睡。 嘭! 原本好好的神台突然断成两半。 陈一丁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已经看到那酒鬼已经站起来身子,望向庙外。 本来一摇一晃的身子,此刻站得笔直。 “我找了你一年,想不到你居然躲在这。”庙外传来一阵浑厚的声音。 陈一丁心想,这不会是来寻仇的吧?要打也到别处去打,可别连累到他。 那酒鬼虽然还是醉醺醺的模样,但眼神已经变得凌厉起来,说道:“你跟踪了我那么久,却始终不敢以真面目示我,你究竟是谁?”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面目也被黑色面巾遮住,只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黑衣人大笑一声,说道:“你这次休想跑掉,至于我是谁,你下去问阎王吧!”说着,右手如钩,向酒鬼扑了过来。 陈一丁大气都不敢出,这分明就是来寻仇的,估计他的小命今晚就交代在这了。 这该死的土地爷,真是害他不浅。 庙外传来阵阵打斗声,他也不知谁的优势大一些,但他心中希望那浑厚的声音能赢,然后赢了就走掉,这样他可以接着睡大觉。 本来无风的夜晚,此刻却狂风呼呼,接着又是电闪雷鸣,打斗声依然不绝。 又过了一会儿,庙外传来两声惨叫。 接着。 风停了,电闪雷鸣的景象也没有了。 陈一丁在庙里等了好一会儿,等到他确定庙外已经没有声音传来,他这才敢慢慢起身,往门口爬去,看一下究竟。 那酒鬼就躺在院子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了,四周也不见有人,看来是那浑厚的声音杀了他之后就走了。 陈一丁悄悄地走到那酒鬼身旁,他想确认一下那酒鬼是不是已经死了,如果确实已经死了,那他可就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他的手指刚想伸过去探探那酒鬼的鼻息,却突然被抓住了。 是那酒鬼的手。 他原来没死,也不知怎么的,陈一丁感觉心情轻松很多。 那酒鬼看着他,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就是刚才在庙里的那个人?” 陈一丁没想到他居然已经察觉到自己在庙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酒鬼接着说道:“我已经活不长了,在临死前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陈一丁以为他是想让自己帮忙把他给埋了,所以答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找个好地方的,不过棺材钱得你自己出。” 那酒鬼笑了笑,虚弱地说道:“我这半生,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早就习惯了,我只是希望小兄弟你能帮我把这个送回天剑宗”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好的包裹,四四方方的,里面像是包裹着一本书。 陈一丁接过了包裹,问道:“这是什么?天剑宗又在哪里?怎么走?” 酒鬼看着他,一脸疑惑,说道:“你不知道天剑宗?你可向过路人打听便知,他们会告诉你怎么走。这是本门的至高心法,还望小兄弟不要轻易打开或被人知晓,否则定会惹来杀身之祸。” 陈一丁看着这个包裹,心想,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自己怎么会那么傻跑这一趟,先随口答应他再说,随即说道:“如果我帮你走这一趟,能得到多少报酬?” 那酒鬼又解下了他身上的玉佩交给陈一丁,说道:“你将这玉佩交给掌门,你想要多少报答,他都会答应你。” 陈一丁看着那玉佩,花纹雕刻得不错,质地也通透,并无瑕疵,想来也能典当一下银两。 那酒鬼又说道:“你附耳过来,还有一件秘密要告诉你,我已经查明了本门叛徒是谁,但我已经无法亲自告知掌门。” 陈一丁附耳过去,那酒鬼告知他叛徒是谁之后,突然出手,塞了一颗药丸进他的嘴里。 他反应不及,竟吞了进去。 第三章再见赵柔柔 “你干什么?” 陈一丁本来还想着同情那酒鬼,等着他死后给他找出地方埋了,也不至于让他曝尸荒野。 那酒鬼虚弱地说道:“这是本门秘制的毒药,你只有七天时间赶到天剑宗,否则毒发时,你会浑身瘙痒难耐,你越挠它就会越痒,直至你变成一个血人。” 陈一丁不由得后背一凉,感觉千万条爬虫已经遍布自己的周身。 他狠狠地问道:“我好心帮你,你为何如此对我?” 那酒鬼说道:“你我不过相逢一场,我自然还不是很信任你,只要你在七天内将这包裹送到天剑宗,解药自然会有。” “你就不怕我不送吗?”陈一丁心中愤怒。 即使是死,他也不想被别人这样逼迫。 “毒药发作时,生不如死,你到时想死都没那么容易,而且你图的是财,我保证天剑宗一定会满足你的条件。” 酒鬼不再威胁他,一个人如果被逼急了,估计什么事都会做得出来。 “好,我答应你。”陈一丁还不想死,他还那么年轻,而且跑这一趟能赚到不少钱。 这离他回村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谢谢。”说完这两个字,酒鬼已经闭上了眼睛。 陈一丁用手指过去探了探,确认他确实是已经死了。 他也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人,既然已经答应了这个酒鬼,那就去一趟天剑宗。 不过去之前,他找来了一把铁锹,总不能真的让这个酒鬼曝尸荒野吧? 果然真如那酒鬼所说,那些路人都知道天剑宗在哪。 天剑宗在北,坐落在青林山上。 是当今天下知名的剑派大家,每年都有不少人前往学艺。 所以当陈一丁问路时,那些人也把他当成了学艺人。 陈一丁心中自然不屑,他现在可是肩负着巨大使命。 到时候见到了天剑宗的掌门,把包裹交给他,自己想学那些上层功法还不是轻而易举? 但是一想到自己离青林山还有六百里的路程要走,这毒药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七天的发作期,令他心中隐隐不安。 陈一丁转头看着那高大的上河城。 心中无限遐想,他已经决定,向天剑宗掌门学点本事,再问他拿十万两黄金。 这样他就有底气向赵柔柔提亲,要是那赵柔柔敢拿剑赶他,他也有能力对付她。 上林集镇是一个小镇,但是这里的吃喝并不比上河城里的差多少。 陈一丁赶了一早上的路,总算是碰到个能吃饱肚子的地方了。 这可不像是他从陈家村出来那样,路上连个茶棚都没有。 陈一丁找了个面馆坐下,点了碗面,外加半斤牛肉。 他可算计好了,身上的五两银子足够吃到天剑宗。 只要到了天剑宗,他可是万贯家财的有钱人了。 陈一丁正吃着面,不经意抬头间,正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赵柔柔! 赵柔柔此时正牵着她马匹枣红马,与她一同前行的还有赵长辛。 两人就在陈一丁的对面停了下来,走进了那家酒楼,看来他们肚子也饿了。 陈一丁想不到能在此地遇到他日思夜想的美人,吃面的动作变得慢了起来,他要一边吃一边看,慢慢吃慢慢欣赏。 赵长辛和赵柔柔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位置让陈一丁更加能把赵柔柔看得仔细。 不一会儿,两人的饭菜就端了上来。 清蒸鲈鱼,白灼虾,蒜蓉菜心,竹叶青一壶。 那伙计每上一道菜就报一个名字,那声音,连坐在面摊的陈一丁都听到了。 陈一丁看着自己眼前的清汤面,还有那剩下二三两的牛肉片,不禁感慨良多。 赵柔柔吃了一口鱼,对赵长辛说道:“哥哥,你注意到对面那人了吗,他一直在看着我们,肯定有什么目的。” 她口中说的那个人自然就是在对面吃面的陈一丁。 赵长辛抿了一口酒,说道:“先吃饭,敌不动我不动。” 酒馆里向来都聚集了三教九流的人,此时,在赵长辛这桌的不远处,有几个汉子走了过来。 他们一共三人,手里拿着刀。 那掌柜的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不妙,赶紧跑到那最前面的一个汉子面前,说道:“客官,吃好了?这顿饭钱算小的,还望下次再来。” 说着就要把他们往门外引。 “滚你娘的,别在这碍手碍脚。”一脚就把那掌柜的踢到一旁,那掌柜的顿时晕了过去。 那些在酒楼吃饭的散客,一看这阵势,哪里还有心情吃饭,赶紧出门跑路。 那走在最前面的汉子一刀砍在赵长辛他们的桌子,笑眯眯地看着赵柔柔,道:“小娘子,这小白脸有什么好,有气无力的,不如跟了我,哥保证让你欲生欲死。” 旁边那两人也跟着笑了。 看来他们三人并不是上河城里的人。 “哥,他们在骂你是小白脸。”赵柔柔笑了,却没有看向那汉子。 “哟,原来是大舅哥,失敬,失敬。”那汉子把刀从桌上抽出来,向赵长辛拱了拱手。 “这都是你给我惹来的麻烦。”说着,赵长辛又夹了口菜放进自己嘴里。 他们两人始终都没有看那汉子一眼。 “这麻烦怎么是我惹来的?” “你若长得不漂亮,又怎么会惹来麻烦?” “我长得漂亮好歹也给你长了点面子。” 汉子看着那两人自说自话,不见搭理自己,心中一怒,举刀劈向赵长辛。 叮! 那汉子手里拿着刀却劈空了,因为他的刀已经断成了两半,此时赵长辛手里正举着一双筷子。 “上!”为首的那汉子虽然心中惊恐,但也不能在手下面前失了面子。在他身后的两人一听到命令,举起刀就砍。 啊! 两声惨呼,一人举刀的手腕上插入了一根筷子,一人的左眼里也插着一根筷子。 “走!”那汉子自知实力不够,赶紧吩咐手下快走。 可是当他要踏出门口时,膝盖一疼,扑倒在地,他的膝盖上也有一根筷子。 “朋友,你还没结账呢。”赵长辛喝了一口酒,看也不看他们。 “是,是,是。”那汉子颤声答道,随即将自己身上的银两都拿了出来,放在了门边,这才和剩下的两人相互搀扶着离开。 赵长辛看着赵柔柔,责备道:“你刚才太残忍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这样?” 赵柔柔撇了撇嘴,说道:“谁让他们乱看。” 赵长辛道:“你可知道,你刚才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你随时射伤了那人的眼睛,可是他的手还能动,如果他继续一刀劈下来,你怎么躲?” 赵柔柔狡辩道:“有哥哥在,我不会有事的。” 赵长辛叹了口气,他这个妹妹他是理解的,说道:“吃饱了吗?” 赵柔柔道:“哥,对面那人从刚才就一直往这边看,你说刚才那三人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赵长辛道:“等下过去一问便知。” 陈一丁一直注意到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这个赵柔柔下手也太狠了,难怪到现在还嫁不出去,看来自己还是不要招惹她才好。 他刚想离开,却看到赵长辛和赵柔柔向他这边走了过来。 “朋友……”赵长辛向他拱了拱,正要向他问话,却被他伸手打断。 陈一丁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刚才的面钱我已经给过了。”要想引起赵柔柔的注意,那当然得出其不意。 果然如陈一丁所料,那赵柔柔和他说话了:“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要脸,我哥话还没说完呢,你就以为我们是来付账的?” 陈一丁假装疑惑地问道:“你们不是过来付账的,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哦,是这样,我见小兄弟对刚才所发生的事熟视无睹,仍淡定地在这里吃面,想必也是一位少年英雄,特此想过来认识一番。” 赵长辛打量了陈一丁一眼,倒也不觉得刚才那三人与他有什么关系,所以随口找了个话题。 “认识倒不用了,我可不想挨筷子。”陈一丁心中已经觉得肯定是刚才自己一直盯着赵柔柔看,被他们察觉了,所以这才过来找他。 刚才那三人不过是多看了赵柔柔一眼,就瞎了一只眼睛,自己看了赵柔柔那么多眼,肯定会被挫骨扬灰。 赶紧鞋底抹油溜之大吉才行。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礼貌?”那赵柔柔也不知何时抓住他的后领,将他往后一拉,又拉回到了他们面前。 “柔柔!”赵长辛出声制止了赵柔柔要打陈一丁的举动,“小兄弟没事吧,我妹妹就这样,还望见谅。” “没事,问也问完了,没啥事我先走了。” 陈一丁还想溜走,又被赵柔柔一扯后领,又扯了回来。 “你们到底想怎样?”陈一丁已经欲哭无泪了。 这两个流氓,不就是多看了他们两眼吗,就要将他挫骨扬灰。 “小兄弟,别怕,我们没有恶意,还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这是要去哪里?” 赵长辛已经开始为他的妹妹头疼了,他已经看出陈一丁不过是个爱看热闹的群众罢了,身上一点功法都不会,不然不会被自己妹妹轻易地拎回来。 “我叫陈一丁,要去天剑宗,没了吧?再见!” 话刚说完,又想溜走。 这次陈一丁可学精了,为了防止赵柔柔再次抓着自己的后领,他是躬着身走的。 但是这次他没有注意到脚下,赵柔柔已经伸出了一只脚,他又刚好绊到了那只脚。 一下子就趴在了地上。 赵柔柔看着他那模样,一脸得意地笑了。 赵长辛赶紧上去扶起陈一丁,嘴里连声道歉。 第四章天剑宗选拔 陈一丁啊,陈一丁。 你怎么能被一个女人欺负成这样? 这要是以后,自己在家里还有地位吗? “赵柔柔!小爷我可发火了!”陈一丁跳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身上的脏土,恶狠狠地盯着赵柔柔。 “额,你认识我?”赵柔柔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一脸的疑惑。 陈一丁一听这回答,顿时觉得自己身处尴尬之中。 他本来就不应该认识这两人的,但是自己突然说出赵柔柔的名字,这待会该怎么解释? “陈兄弟估计也是上河城人氏,认得我们也不多怪。”赵长辛拍了拍陈一丁的衣裳,帮他整理了一下。 “额,对,赵家的公子和千金,上河城哪个人不认识啊?”陈一丁赶紧顺杆而下,总算有个说得过去的解释了。 “听陈兄弟刚才说去天剑宗,也是要去拜师学艺吗?”赵长辛问道。 “额,对,拜师,学艺。” “我们兄妹二人也要前去天剑宗,不如一同前行,如何?” “好……什么!你们也要去天剑宗?”陈一丁惊讶地看着他们,但是表情难免有些浮夸,“不用了,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独来独往。” 陈一丁并不是不想和他们一同前行,只是他们就只有两匹马,一人骑一匹。 那他骑什么? 做一个牵马的书童? “此去青林山还有六百里路,五日后便是学徒招收的截止时辰,我怕兄弟赶不上。”赵长辛解释道。 “赶不上怎样?” “还能怎样,大门一关,你想进也进不去。”赵柔柔看着陈一丁那傻愣愣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 “那还能见到掌门吗?” “那天剑宗的掌门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那好,我和你们一同前行,也算不打不相识,可是我的马呢?”陈一丁挠了挠头,看向他们。 “这个集镇上有一处买卖马匹的地方,我们可以在那里为你选上一匹。”赵长辛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招牌,那招牌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售字。 “哦。”陈一丁还是挠着头,他兜里就五两银子,也不知够不够买一匹马。 “刚才的事实在对不起,这马就当是赔礼道歉,怎么样?”赵长辛看出了陈一丁的顾虑。 “好!”那是最好不过的了,陈一丁心想,等我到了天剑宗,找那掌门拿了钱,就送还他们十匹马! 陈一丁并不会骑马,好在赵长辛肯细心指导,经过两个时辰的捉摸,他总算是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鞍上。 陈一丁想不到这富家公子,也并不是想象中的高贵逼人。 先前他在街道上看到的赵长辛,气息逼人,还以为他难以相处,没想到接触下来,却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般。 山美水美,有趣的人同伴而行,更美。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终于在大门关闭之前赶到了天剑宗。 青林山高大巍峨,直入云端,那天剑宗的山门就在半山腰,处于云雾飘渺间,如梦如幻。 陈一丁三人把马匹放在了山脚,步行上山。 天剑宗有条不成文的规定,凡登宗门者,皆步行,否则格杀勿论。 “陈兄弟,这天剑宗的选拔向来严格,你心中可有把握?” 天剑宗每年只向外界招收十八名弟子,且极为考究弟子的根基与天赋。赵长辛通过这几日对陈一丁的了解,已经为他有些担忧。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肯定能被选上!”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肚子里面正是那酒鬼交给他的那个包裹。 陈一丁现在只想着快点见到那天剑宗的掌门,好解去自己身上的毒药,他可不管选没选得上。 赵长辛兄妹这几日与陈一丁相处,发现他心思并不坏,而且为人乐观,想来即使选不上,他心里也不会太难过,所以也不再说什么。 进了宗门,眼前就是一大块用青石板铺成的空地,此时已经有两百多人站在这里。 再往前望去,那青石板铺成的阶梯一层一层地往上延伸,再望得更远些,便只看到云雾。 陈一丁看着赵长辛兄妹,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兄妹二妹放着家里的金窝不住,跑来这荒山野岭的,就为了修行?” “学无止境,我即将成为一城之主,自然得有能力保护一城的百姓才行。”赵长辛的话里并没有傲慢。 “哦,那你呢?跑来这里钓金龟婿?”陈一丁看着赵柔柔,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这小姑娘还蛮可爱的。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不过是陪我哥哥一起来的,选不选得上我都无所谓。”赵柔柔撇了撇嘴,知道陈一丁又故意说话来气自己。 “倒不知陈兄弟此行如果选上了,心中可有什么想法?” 赵长辛看着他,心中希望他能选上,如果在山中修行,能有陈一丁这么一个有趣的朋友在身边,日子自然不会觉得苦闷。 “我一定能选上,到时候你们要是也被选上了,那就最好不过,如果你们在这天剑宗里被人欺负了,我就替你们出头。”陈一丁那一脸猥琐的笑容,不禁让赵家兄妹一脸尴尬。 “不过我点疑问,这选拔到底是怎么选拔?”陈一丁虽然不想参加选拔,但是他也想知道这个选拔是什么来的。 “每年选拔的方式都不一样,就拿这两年来说吧。”看得出来,赵长辛为了能通过选拔,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前一年,选拔的方式是要求众人比武,赢的一方继续比下去,一直到只剩下十八人为止,去年,选拔的方式是攀爬在悬崖峭壁之中摘到一片红叶子,一共只有十八片红叶子。” “这种方式也太残忍了吧,刀剑无眼,这比武一不小就要了自己的命了,还有这攀爬在悬崖峭壁之中,身后可是万丈深渊,摔下去连个渣都没有。”陈一丁一想到那些画面,不禁后背一凉。 “陈兄弟多虑了,比武用的是木剑,说到点到即止,这攀爬若是有人摔下来,下面也会有人接着。”赵长辛赶紧解释道。 “哦,那这样就好,你们可要多加小心了。”陈一丁不禁松了口气。 “哎,听你的意思,你真的一定能选上?”赵柔柔看着他,也不知道陈一丁哪里来的那么大口气。 陈一丁双手搭在赵柔柔的肩膀,突然一脸认真地问道:“柔柔,如果我选上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顿时让赵柔柔脸上绯红,躲在赵长辛身后,说道:“哥哥,你看他,他又在耍流氓!” 赵长辛哈哈一笑,莫名其妙地说道:“陈兄弟挺好的,挺好的。” 那云雾缥缈之中,云梯之上,突然出现几道白衣身形。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白衣,须发皆白的老人,后面跟着七八个年轻人,同样身着白衣。 那白衣老人仙风道骨,只见他缓缓说道:“天剑宗选拔,现在开始。” 只见在那云雾之中,咻咻之声不绝。 有两百多柄剑从那云雾之中飞了出来,直挺挺地插在空地之上。 插在了每一个来参加选拔的人的脚边。 剑还未出鞘,已有一股寒意直逼人心。 陈一丁看着这纯钢打造的剑,心想完了,这是要比武啊,这可是要流血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就像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陈兄弟别怕,待会你跟紧我。”赵长辛看出了陈一丁的恐慌。 “好的,来吧!”陈一丁听到赵长辛这句话,心中一热,把自己脚旁的剑拔了出来,双手握住,整个人热血沸腾。 “那位弟子,你已经通过了考核,请到我这边来。”说话的是那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 陈一丁看向那老人,发现那老人也正看向自己,一脸的满意的笑容。 “我通过了?”陈一丁很疑惑,这考核就这么容易? “对,本次考核的内容就是,参加选拔的弟子,只要能拔出脚下的剑,就能成为天剑宗的入门弟子,不限人数。”老人微笑地向在场的每一个人说明本次考核的内容。 人很远,但声音却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陈一丁心里不免有些失落,本来还以为可以大干一场,却没想到草草收场。 虽然考核内容很简单,但陈一丁发现,并不是每把剑都有人能拔得出来,看来这些剑还是认主人的。 不过还好,赵家兄妹也拔出了剑。 到最后,真正能拔得出剑的,却只有二十四人,那剩下的人只能悻悻离去。 留下来的二十四人随着白衣老人拾级而上,来到了天剑宗的议事厅。 凡是天剑宗有大小事宜都在这里洽谈。 老人让他们在这里等候,随即带着那七八名弟子进入了偏堂。 一刻钟过去了,也不见有人出来召唤他们,众人不免等得有些心急了。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陈一丁向赵长辛悄悄地问道。 “不知道,安心地等吧,或许他们这是在考核我们的态度。”赵长辛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毕竟耐得住性子。 陈一丁虽然也愿意等下去,他体内的毒药可不答应,已经没有多少时辰再这么耗下去了。 他的手又不自觉地又摸了摸怀中的包裹。 第五章掌门大弟子 一刻过去,两刻过去。 在议事厅的二十四人毕竟都是年轻男女,不免心中也有一丝起疑,也有一丝着急。 陈一丁看上去比他们还着急,他想不到天剑宗居然摆那么大的谱子,他一咬牙,决定不能再继续这么等下去了。 咕噜噜! 正当陈一丁要向前走时,脚下突然滚出一个圆形的药丸。 陈一丁正要弯腰捡起药丸,却发现那药丸正兹兹往外冒着白烟。 “不好,是毒烟,大家快捂住口鼻!”这时,人群中已经有人在提醒大家。 陈一丁赶紧听从吩咐,捂住口鼻,退到赵家兄妹身边。 “这是怎么回事?”陈一丁不敢说话,一直朝着赵长辛挤眉弄眼,向他表达意思。 “不知道。”赵长辛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毒烟越来越多,瞬间将大厅内的二十四人都笼罩其中。 二十四人已经骚动起来,有人想向门口跑去,却发现大门已经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陈一丁顿时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看不清身边有谁。 这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是赵长辛的手,他在示意冷静。 叮铃铃! 风吹着檐上的风铃,风铃随着摇摆,清吟。 声音清脆,悠扬。 清脆悠扬的声音传入二十四人耳中,却令他们感觉作呕,痛苦。 有四五人受不了这些声音,已经捂住耳朵在地上痛苦的翻滚。 陷阱! 这是陈一丁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想法,他赶紧从自己身上撕下几条布条,交给了赵家兄妹,示意他们用来堵住耳朵。 这方法还算不错,那摄人心魄的风铃声弱了很多。 “大家赶紧拿东西堵住耳朵,手拉手,靠拢起来!”赵长辛像是在发号命令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敢违抗他的命令。 周围烟雾实在太大,每个人只能拉着手,凭着感觉慢慢后退,等挨到身边人后背的那一刻,那一颗悬着的心才有了些许放松。 赵长辛拉了拉陈一丁的手,示意他帮忙。 陈一丁明白赵长辛的意思,他是想将地上那五个人也拉过来,靠拢在一起。 那五人被布条堵住耳朵之后,暂时也没痛苦,或许是刚才受的打击太多,还没有醒过来。 风铃还在叮铃作响,陈一丁根本感觉不到那铃声从哪里来,似乎这大厅里的每个角落,都有一只风铃。 只要解决掉这风铃,那一切困难就解决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办法冲出去!”赵长辛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向他们表明态度。 但每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的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此时正在打坐,口中默念心决,极力护住自己的心脉。 陈一丁看着赵长辛,心中不禁佩服起他,没想到他能在危急时刻如此冷静,而且首先为大家着想,果然是一城之主的风范。 但是陈一丁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他看了看那躺在地上的五人,再次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他并没有被这风铃声扰乱心神,而且他也已经肯定这烟雾并没有毒,这不过是普通烟雾,只是为了扰乱他们的视觉。 陈一丁这时终于想通了。 这不过是一次考核,是为了考验他们遇到为难时的表现,他们的定力。 他看着在地上打坐的众人,注意到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 虽然只是考核,但未免也太残忍了。 必须尽快结束这次考核! 陈一丁不仅是为了在场的二十三人,也将是为了自己,他不知道这场考核会持续多久,他不能再这样被耗下去。 “柔柔,将你的九节软鞭给我。”九节软鞭轻巧易携带,陈一丁知道此刻这件武器还在赵柔柔的身上,进入山门时并没有被搜出。 赵柔柔脸上的表情也很痛苦,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她从身后取出了九节软鞭交给陈一丁,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但那眼神好像在问,你要做什么。 陈一丁不禁有些怜惜赵柔柔,用手轻轻搭了搭她的肩膀,示意她没事的。 随即,消失在烟雾中。 风铃还在摇曳,声音不曾有半刻停息。 有些人修为过低,已经口吐鲜血。 叮铃! 这是风铃跌落在地的声音,一个,两个,随着风铃的跌落声。 还有陈一丁的叫骂声。 渐渐的,风铃声少了许多,赵长辛他们也感觉轻松不少,体内元气正慢慢回涌。 “这位弟子,请快快住手!”从偏堂里跑了一个人,正是那仙风道骨的老人。 此时陈一丁正要一脚踩烂跌落下来的一个风铃。 “哎呀,不好意思,没收住脚。”陈一丁哪里会听他的,这个老头表面上慈眉善目,可把他害惨了。 “这可是玄火锻炼而成的紫金铃呀!”老人扑倒在地,捧着风铃的碎片,痛心疾首。 “这次考核算通过了吗?”陈一丁看着那老人,一脸得意地问道。 “过了,过了!” 老人心中那叫一个恨呀,这可是宝贝,就被他如此踩烂了,不过再不出来制止住他,不知他还要踩烂多少。 随即向偏堂了喊了一声,那之前随他一起进入偏堂的七八个弟子也走了出来,飞身将挂在檐上的风铃都取了下来。 烟雾渐渐散去,陈一丁也渐渐看清了正坐在地上打坐的二十几名入选弟子,他们脸上的痛苦已经不见,恢复平常。 “柔柔,你没事吧?”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陈一丁肯定不能放过,马上跑到赵柔柔身边,一脸温柔地问道。 “我没事,你怎样?”赵柔柔此刻也已经恢复元气,脸上有一丝红润。 “我没事,多亏了你的九节软鞭。”说着,将九节软鞭折好,递给了赵柔柔。 这时,偏堂内又走出几名弟子,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将盒子里面的药丹分发到每个人的手上,示意他们服下,有助于回复。 陈一丁发现,那一直躺在地上的五人,已经被人扶了出去,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通过考核。 “各位弟子,恭喜你们通过最终的考核!”白衣老人看着陈一丁,眼中还有一丝怨恨。 “什么时候带我们见掌门?” 陈一丁现在只想快些见到掌门,这天剑宗简直就是混蛋,拿人命来开玩笑,如果那些人抵挡不住铃声,死了怎么办? “这位弟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一丁。” “好,你随我来。”白衣老人向陈一丁招了招手,随即又面向余下的众人说道,“其余弟子在此等候片刻,待会,会有人来带你们前去指定的师傅门下学艺。” 自古以九为尊。 天剑宗除掌门首院之外,还有八大分院。 分别是坎院,着白衣; 坤院,着黑衣; 震院,着碧衣; 巽院,着绿衣; 乾院,着白衣; 兑院,着红衣; 艮院,着白衣; 离院,着紫衣。 掌门首院居中宫位。 所以平时都穿着淡黄色的衣服,对应九宫方位。 每年只收十八名弟子,是对每个院平等对待,今年为何扩招? 估计是因为天剑宗近年来的开支过大,想多收取一些学费吧。 每一个被选上的弟子,就得向天剑宗交付一千两的白银,作为以后三年在这里的生活开支。 陈一丁可不同,他是过来收钱的。 “请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陈一丁跟着白衣老人,在院落中转了几圈。 每经过一处地方,景色都不相同,如坠仙境。 “你可真是福缘不浅,掌门要见你。” 白衣老人一路带着他,脚步不急不缓。 掌门要见我? 这也好,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陈一丁当时心中还在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天剑宗的掌门逼出来见他呢,此时反而省去了他不少脑力。 “那在大厅里的二十几个人呢,他们会怎样?” 陈一丁还是挺担心他们的,毕竟他们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此时自己又不在身边,如果这个老头再给他们安排一次考核,估计他们就得羽化成仙了。 “这个你放心吧,其实刚才在考核的时候,九大院首都在旁边观察,此时只怕他们已经随着各自的回到了分院。” “九大院首?怎么多人他们怎么分配?”陈一丁问道。 白衣老人随即向陈一丁解释了天剑宗的宗门结构,他也告知了其实考核通过的只有十九人,那刚才倒在地上的五人并未通过考核。 “哦,我岂不是多余的一个?”陈一丁借机探探老人的口风,想知道掌门为何单独见他。 “其余八大别院会将余下十八人收入门下,多出的两个人看他们谁愿意收就交给谁,而你,掌门要将你一人收入门下。”白衣老人看着他,眼中满是肯定。 陈一丁有点发懵了,突然就成为了掌门大弟子,这身份可是在天剑宗同辈中最高的啊。 不过他心中又有一些低落,他本来是天剑宗的大债主,如果成为了大弟子,还能厚着脸皮找掌门要钱吗? 老人带着陈一丁走到了一座别致的雅苑。 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山药,药香扑鼻,小溪缠绕着假山,静静流淌。 老人在门上轻轻敲了敲,随即推开了门。 客厅很空旷,只有一套八仙桌,一张琴台。 琴台边,一位身着黄衣,头戴羽冠的中年男子坐在蒲团上,闭目冥想。 陈一丁看了看屋内的摆设,心中不免失落,这样简陋的地方,想来也不会有万两黄金。 第六章入门仪式 “坐。” 天剑宗的掌门陆有奇从身旁拿出一个蒲团,慢慢地推向陈一丁。 白衣老人已经掩门离开,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知道我为何收你为徒?”陆有奇等陈一丁坐定后,这才问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陈一丁的这一回答,超出了天剑宗掌门的预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尴尬。 在一盏茶过后,陆有奇这才说道:“你天资不错,在第二次考核中,你的心神不仅没有被紫金铃侵扰,而且还能在危急中冷静思考,找出破解之法,确实不错。” “谢谢。”能听到天剑宗掌门如此夸赞自己,陈一丁心中欣喜万分。 但他脸上还是得刻意保持平静地面容,不能因为这几句话,就得意忘形。 “三年前,上任天剑宗掌门羽化登仙,我便接过位子,但我曾答应为先师守孝三年,不曾收徒,如今三年期满,你便是我座下的第一弟子。”他说这话时,不悲不喜,内心毫无波澜。 陈一丁这才明白,难怪这居室如此简陋,原来这三年他都在守孝,想必他还是有点银两的。 “你以后入我门下,便是这天剑宗的首徒,其他分院的弟子见了你,都会尊称你一声大师兄,但是你要切记,万不可有恃无恐,否则我一样会将你逐出师门。”陆有奇说到最后,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 陈一丁被这么一瞧,心中的一股子打算顿时烟消云散。 “刚才我见你在大厅之中,甩鞭打掉那些紫金铃,毫无功法根基,这本天行经是本门入门心法,你可先拿回来熟练。”陆有奇从琴台上拿了一本书交到了他的手上。 “掌门,我也有件东西要交给你。”陈一丁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油纸包裹和玉佩,递了过去。 “这是友德师弟的玉佩?”陆有奇接过包裹和玉佩,那玉佩上的花纹独特,他已经确定这真的是胡友德的玉佩,“友德师弟已经死了?”陆有奇也已经知道,为什么陈一丁并未受紫金铃的铃声侵扰,这都是因为这块玉佩。 “嗯。”陈一丁看着他,感觉陆有奇随时都会悲痛欲绝晕死过去,“那酒鬼喂我吃了你们天剑宗的毒药,他说只有你才有解药。” 陆有奇听了这话,悲伤之情暂时压抑,但心中不禁有疑,于是替陈一丁把了把脉。 过后,他笑着说道:“这是友德师弟哄骗你的,天剑宗乃名门正派,从来都不屑那些下三滥手段,我刚才已经替你把过脉,内息平稳,并无异常。” 陈一丁此刻心里早已经在暗骂胡友德,恨不得马上飞回上河城将他挖出来,挫骨扬灰。 “友德师弟临死前,还跟你交代过什么吗?”陆有奇轻轻地摸着那个油纸包裹,眼神迷茫的问道。 “他说叛徒就在宗门之中,具体是谁他也没告诉我。”胡友德确实没有告诉陈一丁叛徒是谁,虽然在打斗时,胡友德已经发现蒙面人用的是天剑宗的功法。 但这功法,宗门里谁都会。 陆有奇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胡友德的事情告诉陈一丁。 三年前,上任天剑宗掌门身死时,胡友德和陆有奇便觉得这事很奇怪。 上任天剑宗掌门平日里身体还算硬朗,不会突然就莫名其妙地羽化登仙。 造成这种可能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本门至高秘笈心法。 虽然他们曾打算暗中调查出真相,但是天剑宗人数众多,分院间又各有间隙,难以下手。 最后他们想到了一个办法,胡友德以上任天剑宗掌门的临终遗言为由,拿走秘笈。 这就等于将胡友德自己置身在火海里,由胡友德引出凶手,陆有奇在天剑宗内继续暗中调查。 陈一丁不禁叹了口气,原来这个胡友德到死都查不出一丝线索。 但是他突然又一阵害怕,如果真凶就在天剑宗,如果知道自己将秘笈送了回来,那岂不是自己也有生命危险? “掌门,你有什么线索吗?”陈一丁真希望陆有奇已经找到了线索,查明了真凶,否则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陆有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友德师弟拿走了秘笈,山门之上一直相安无事。” 陈一丁心中不住叫骂,堂堂天剑宗掌门,连个小小的叛徒都查不出,废物,垃圾! “掌门,我还有一件事没说。”陈一丁看着陆有奇,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讲。 陆有奇以为他还有什么线索没说出来,示意他快说。 “胡师叔说,只要我把这个包裹送回天剑宗,就有十万两黄金的报酬。”这十万两黄金的报酬自然是陈一丁自己加上去的。 陆有奇先是失望,然后哈哈大笑,说道:“友德师弟这顽皮的秉性一直未曾改变。” 陈一丁听了,心都沉了,话都说得那么明白了,哪里还有十万两黄金? “友德师弟哄骗你,让你把本门秘笈带回来是他的不对,十万两黄金虽然没有,但总还是有一些的。” 陈一丁听这话,脸上又变得欣喜起来,就差没问出有多少来。 陆有奇将那油纸包裹的秘笈递了过去,微笑着看着他。 “掌门,你这是什么意思?”陈一丁忽然觉得这个笑容是那么的可怕。 天剑宗的一般事物都交由执事长老负责,每个分院都有一位执事长老。 白衣老人是首院的执事长老,姓古。 古长老已经为陈一丁安排了一间住房,他对这位可能成为未来的掌门的年轻人很上心。 客房打扫得干干净净,所需用品也准备充分。 古长老告诉陈一丁,明天一早就是正式的入门仪式,所有刚入门的弟子都会集中在上元殿,明天一早会过来帮他穿戴好正式的仪服。 上元殿。 入选的十八名弟子已经穿戴好各院的仪服,笔直得站在大殿之上。 大厅两旁站着的,是其他八院的掌门,负责事务的长老也站在他们身旁,身边还有一两个他们带过来的爱徒。 赵长辛兄妹都穿着红色的仪服,看来他们两个都分在了同一个宗院——兑院。 陈一丁穿着黄色的仪服,跟着陆有奇,走入了大厅,走到了大厅之上。 他是掌门首徒,不必跟入选的弟子站在一块。 他从来没有穿过那么正式的衣服,感觉特别奇怪,已经祈求着赶紧结束这样的仪式。 陆有奇看向大厅的入选弟子,个个朝气勃勃,让他心中欣喜。 随即他手一挥,示意旁边的古长老可以开始了。 古长老手执天剑宗门规宗旨的卷轴,向前两步,打开卷轴,缓缓而道。 宣读完毕之后,就有徒童手捧玉坠而入。 这玉坠是天剑宗弟子的随身携带之物,每个人都有一样,而且又独特的标识。 分发完玉坠,仪式也差不多了,只剩陆有奇说话了。 陆有奇先恭喜了能入选天剑宗的众位弟子,随后又勉励他们刻苦修行,最后让入选弟子先行回自家宗院,其他分院掌门到议事厅议事。 陆有奇转头低声向陈一丁说了两句,让他给引入院的各位师弟师妹送行。 陈一丁自然欢喜得不得了,刚才一直一本正经的站着,生怕给这位新掌门丢脸。 陈一丁一个大步跳过去,双手搭在赵家兄妹的肩膀上,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自然地涌现:“怎么样,我说我肯定能选上吧?” “大师兄。”赵家兄妹很恭敬地向他打了个招呼,随后一人又给了他一拳。 “你刚才站在上面那人模狗样的样子真好笑。”赵柔柔刚才一直忍住没笑,此刻终于笑出声来。 “有你那么跟大师兄讲话的吗?”陈一丁轻轻地敲了一下赵柔柔的脑袋,责问道。 “陈兄弟,昨天在大厅,多亏了你,我们才顺利通过考核。” 赵长辛很感激陈一丁的帮忙,说着,向前两步,转身面对陈一丁,很认真地一拜。 “长辛兄,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我陈一丁是那种弃兄弟不顾,独自苟活的人吗?”陈一丁赶紧扶住赵长辛,他还希望能给这个未来大舅子一个好印象呢。 那些即将离去的入选弟子都纷纷过来给陈一丁道贺,也很感激他昨天的所作所为。 有几名新入选的女弟子,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浓浓的爱意。 陈一丁虽然不懂,但是赵柔柔同样是个女子,自然懂得那眼神的意思,竟狠狠地往陈一丁腰间一掐。 陈一丁冷不丁地一痛,哎哟一声跳了起来。 赵长辛看着他的妹妹,也是无奈的直摇头。 送别了师弟师妹,陈一丁正要回院休息,但古长老却跑过来跟他说,陆掌门让他过去一趟。 陈一丁心想完了,这陆有奇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自然知道九大院首聚在一起,谈论的是什么事。 玉佩是自己送回来的,那天剑宗的叛徒自然就会以为秘笈在自己身上,即使秘笈不在自己身上,自己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陈一丁跟着古长老,一前一后的走向议事厅。 古长老无论大事小事,走路都是不急不缓,这就让陈一丁有多余的时间思考。 他的脑中已经在想办法,如何把玉佩的事情带过去,把责任都推到陆有奇身上。 第七章上河行 陈一丁走入议事厅时,八大院首已经分坐两旁。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令他感觉十分不安。 陆有奇正坐在主位之上,手里拿着胡友德的玉佩,看来他已经把胡友德死亡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陈一丁走到陆有奇面前,郑重地向他作了个揖,在这种那么严肃的场合,他可不敢造次。 “这位就是将我胡师弟玉佩送还的少年,也是我院的大弟子,陈一丁。”陆有奇向众人介绍了陈一丁,转头对他说道,“一丁,你将如何与胡师叔相遇,如何答应他送还玉佩到天剑宗的事情,向众位师叔伯说一说。” 陈一丁已经听出了陆有奇的意思,他故意将玉佩这两字说得很重,想来他是不希望自己将秘笈的事情说出来。 “那日,我与胡师叔在上河城相遇,本来我们是不相识的。 但是胡师叔见我独自一人喝酒,而且已经喝了三坛花雕,脸上仍无醉意,他便要过来与我斗酒。 后来我和他又喝了三大坛花雕,喝到最后,他已经醉得不行了,我仍然是清醒的。 我便想送他回去休息,我问他住哪,他说住在土地庙,我就先去柜台把账给结了,等回到座位时,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此时因为肚中酒水过多,一阵饥饿感传来,我便向店家要了一碗面,心想等吃完了再去土地庙找他,看他是否回去休息了。 没曾想,等我去到土地庙时,他已经被贼人所害,只剩一口气。 临死前,他将玉佩交给我,让我带到天剑宗,然后就没气了。” 陈一丁胡编乱造一通,娓娓道来,好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 不过他刻意强调与胡友德只是一面之缘,只字不提秘笈的事。 最后还假意的用袖子抹了抹眼泪。 八大院首都在认真地听着,只有陆有奇此时一脸尴尬,没想到陈一丁竟然这么能胡编乱造。 “胡说!胡师哥号称酒中仙,自是千杯不醉,岂会喝不过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儿?”说话的是乾院的万如松,长得肥头大耳,肚大似圆,看来之前没少和胡友德把酒言欢。 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陈一丁说这件事的重点所在。 陈一丁心想,这牛皮吹大了,怕是要破了。 “万师哥,现在可不是比谁的酒量好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把胡师哥的遗体送回天剑宗,好生安葬。”说话的是离院的柳如清,从入门时,便对胡友德心生爱慕之心。 此时听到胡友德死亡的消息,整个人变得憔悴了好多。 “一丁,现在胡师弟的遗体在何处?”说话的坎院的杜有志,一副憨厚老实样。 “哦,还在土地庙,我……”陈一丁本来还想着废话一大堆,突然看到陆有奇的眼神,明白他是让自己长话短说,“我将他埋在了土地庙里的桂花树下。” “哼,胡友德身上带着本门的秘笈玉心经,他也没有交给你吗?”那是兑院的杨树青,这老头一副尖嘴猴腮样,多半是尖酸刻薄之辈。 陈一丁看着了,心中不禁替赵家兄妹担忧。 “那是什么东西?”陈一丁回答得很快,如果他回答得慢了,可能就会让人产生怀疑。 不过他那一脸发懵的样子,倒是骗过了在场的众人。 “杨树青,我就知道你一直对玉心经耿耿于怀,你对胡师哥的死一点都不关心。”柳如清狠狠地看着杨树青,无视她心爱的人的死亡,她是不能容忍的。 “柳师妹,我不是这个意思。”杨树青一直很喜欢柳如清,看到她那狠狠的眼神,心难免虚了。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柳如清自然得理不饶人。 “胡师弟的死很重要,但是本门的玉心经同样重要。”杨树青解释道。 柳如清正想着继续争辩,但此时又有一个声音传出。 “柳师妹,你这么急着要运回胡师弟的遗体,难道不也是惦记着那本玉心经吗?”说话的是巽院的黎永,他这话无疑又把事情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你说什么?”柳如清起身而立,手中的剑已然要出鞘。 陈一丁看着这阵势,心想,原来这大门派之间也不见得有多团结,也不过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窝里横。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将胡师弟的遗体运送回天剑宗,至于其他事,以后再议。”陆有奇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察探一下谁是真凶。 但他发现每个人都好像毫无关系,又好像都有关系。 “一丁,运送胡师叔遗体的事就交给你来处理。”陆有奇看向陈一丁,说道,“这样吧,明天就出发,你就和新来的弟子一起前去,也好历练历练。” “我?”陈一丁心想,这次真的完了,本以为已经从火坑里爬出来了,没想到陆有奇又补上了一脚。 “是你埋的胡师叔,你最清楚在哪。”陆有奇看着他,眼里似有深意。 陈一丁看着陆有奇,心中暗骂,这该死的老狐狸,分明就是想拿我当诱饵,把那凶手引出来。 夜晚,首院,雅苑。 陈一丁坐在蒲团上,眼里充满了恨意。 “你不用这么盯着为师,我其实是在帮你。”陆有奇被陈一丁这么一直盯着看,心里已经有点发毛。 “帮我?你这分明把我往火坑里推。”陈一丁仍然一肚子恨意。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天不查出真凶,你的日子能过得安稳吗?”陆有奇解释道。 “那你也不能拿我当诱饵,你徒儿我可什么本事都不会,到时候要是打起来,死的第一个就是我。”陈一丁心中的恨意少了许多。 “你忘了为师是什么身份?”陆有奇看着他,感觉他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我可是天剑宗掌门,有我在,谁能伤你半分?” 陈一丁一听就来气了,还堂堂天剑宗掌门,连个凶手查了三年,都查不出一个所以然。 “徒儿放心,为师自然有办法保你平安无事,好好地运送胡师弟的遗体回来。”陆有奇摸了摸他那稀疏的胡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什么办法?”陈一丁望着他,心中恨意仍未消除。 陆有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长一尺,宽高各两寸的木匣子。 木匣子做工精良,上面雕刻精细。 陈一丁接过木匣子,一眼便看出这是不凡之物,想来是什么暗器之类的。 “徒儿你要切记,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打开这个木匣子。”陆有奇郑重地说道。 “想不到师傅您老人家,还留了这么一手。”陈一丁心中一喜,自然答应。 入夜。 陈一丁虽然得到了木匣子,但心中还是有顾虑。 随即将陆有奇交给他的玉心经拿了出来,想着临时抱个佛脚。 但玉心经上面的内容,对于他这个毫无根基的人来说,简直就像天书一般。 看着看着,竟睡着了。 虽然是五月,但清晨的山里仍然有些凉意。 陈一丁是在睡梦中被白长老拉出被窝的,今天是要出发的日子,所有人都在等着这位新来的大师兄。 在陈一丁一行人出发之际,陆有奇特地带上其他分院的掌门,到山门大广场上,为他们送行。 “徒儿,这一路上辛苦你了。”陆有奇两眼闪着泪光,小跑过去拉着陈一丁的手,说道。 “别假惺惺了,快拿出来给我。”陈一丁睡眼惺忪地看了看陆有奇,他算是看清陆有奇的伎俩了,悄声说道。 “哎,为师一名清修真人,哪里来的银两?”陆有奇已经感觉到头疼,这个徒弟就是个钱精,他自己向来两袖清风,这徒弟居然还想着问自己要盘缠。 “师傅您老人家保重!”陈一丁一把抱住陆有奇,哭了起来,双手使劲地捶着陆有奇的后背,悄声道,“十万两我也不要了,这来回的费用,你也不舍得给吗?” “为师会的!”说着也抱住陈一丁哭了起来,双手也使劲地捶着陈一丁的后背,“为师身上真没有,管钱的是白长老。” 那其余八院的掌门看着这两师徒如此依依不舍,心中恻隐之心一动,也赶紧过去和他们新入门的徒弟一一道别。 盘缠是问不到了,陈一丁摸了摸怀中省下的三两银子,嘀咕了一句,这该死的老狐狸。 陈一丁带着新入门的十八名弟子下了山。 他还是第一次有当老大的威风,身后一群小弟,不自觉地走起路来,飘飘然,脸上一副欠扁的表情。 趁着陈一丁得意之际,赵柔柔已经悄悄走到他身旁,伸手就是往他腰间一掐。 顿时,一阵比杀猪还惨的声音从陈一丁的口中传出。 那声音之大,竟能传回到山门之内,传入九大院首的耳中。 陆有奇轻叹一声,摇了摇头,呢喃道,没想到这刚一出门,我这好徒儿便遭遇暗算,想来此行定是凶险万分。 青林山下有一处租用马匹的地方,陈一丁作为大师兄,自然由他付钱,但是他也没钱。 不过那店老板也好说话,见他们都是天剑宗的弟子,就答应赊借给他们,但得写上赊借人的名字。 陈一丁接过单子,在赊借人处,写上了陆有奇三个字。 第八章深夜山林 少年,骏马,甩鞭疾驰。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赵长辛兄妹自然理解陈一丁的作为,他不过是一朝得志,快马加鞭而已。 不过,跟在后面的众人就不能理解他了,心里已经在骂陈一丁是个疯子。 骂归骂,手上的马鞭也不停地甩,一直紧紧地跟着。 慢慢地,陈一丁将速度降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众多师弟师妹,他们的脸上有些埋怨,他痴痴地笑了。 等到赵长辛驱马走近,陈一丁问道:“长辛兄,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骑得那么快吗?” 赵长辛把心中所想如实说出:“陈兄弟你一朝得志,心中欢快,所以才会跨马疾驰。” 陈一丁摇了摇头,他转头看向赵柔柔,问道:“柔柔,你呢?” 赵柔柔心中所想也和她哥哥一样,但是看到陈一丁摇头,便说道:“或许是你刚学会骑马,心中还有一些新奇。” 陈一丁叹了一口气,显然对这个答案也很失望,说道:“你们赵家兄妹的脑子一点也不灵光,这就是为什么我能当你们大师兄的原因。” 赵柔柔听了这话,作势就要往他腰间一掐,不料陈一丁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笑着说道:“你看看,不仅脑袋笨,连出手都笨。”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什么骑那么快?”赵柔柔扯开了手,娇怒道。 “从这里到上河城,六百里路,最快也要三天时间,我本来想快点赶到,但我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此时,后面的师弟师妹也驱马到了他们身边,陈一丁环顾之后,说道,“如果是那些御剑飞行的高人,不用三天,一天便可到达上河城。” “可是我们修为不够,并不会御剑飞行之术。” 说话的是乾院的弟子张源,长得白白胖胖的,难怪万如松愿将他收入门下,两人都是胖子。 陈一丁看着他,心想,你这体型,估计也飞不起来,想那万如松修为再高,估计踩在那剑上,能把剑踩成两段。 “大师兄的意思,莫不是我们再怎么赶,也不够那杀害胡师叔的贼人快?” 说话的是坎院的杨不易,此人书生模样,脑子同样灵光,一下子就明白了陈一丁的意思。 “不错,杨师弟果然才智过人,一点就通。”陈一丁说道,“本门的玉心经估计还在胡师叔的身上,贼人能杀害胡师叔,想必也会飞天遁地之能,只怕贼人听到我们要去运回胡师叔的遗体,会先行我们一步,所以我们必须想个办法,比那贼人还要快。” 其实陈一丁并不关心凶手比他们快到上河城,他这么说,只是怕凶手就在附近跟踪他们。 所以故意抛出个***,让凶手以为玉心经还在胡友德身上,这样他就能平平安安地到达上河城。 但他又不得不提防凶手,如果凶手发现胡友德身上并没有玉心经,那到时候一定还会回来找自己的麻烦。 众人苦恼,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方法。 陈一丁看向赵长辛,他知道赵长辛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 赵长辛此时也看着他。 “大师兄,上河城是我爹的管辖范围,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赵长辛轻轻一笑,这陈一丁果然是个滑头。 “好,这件事就交给赵师弟来办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快马前行。 上河城。 紧赶慢赶,陈一丁一行人,在第四天的下午也算是赶到了上河城。 陈一丁并不着急着去土地庙,胡友德在地下已经埋了十天,再多一天也没事。 而且,赵长辛已经传书他的父亲赵成,派卫兵将土地庙围了起来,想来那凶手再厉害,也不敢贸然行动。 赵长辛是未来上河城的城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陈一丁望着那高大的城门,心中感慨万千。 之前还想着怎么混进城主府,现在就让他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之前那些卫兵对他冷眼相待,如今都笑眼相迎。 赵成早已经带着家仆在城门等候多时。 赵柔柔见到了爹爹,眼中带着泪花,扑到了赵成的身上。 赵成长得高大魁梧,气势逼人,但见到了儿女,眼中也是柔情万丈。 饭菜早已经准备好了,赵成领着众人走进了城主府。 一路上,赵柔柔抓着陈一丁的胳膊,嘴巴不停,向他介绍着府中院落内的各种奇观异景。 身后的师弟眼中早已经充满恨意,那些师妹也是一肚子醋意,但都不敢说什么。 陈一丁看着他们,只是挠了挠头,憨憨的笑了。 清晨,土地庙。 赵成不愧是一城之主,想得很周到。 派了足足一百个卫兵来把守土地庙,还准备好了一副楠木棺材。知道陈一丁一行人都是不曾干过粗活的富家子弟,还特地安排了三个杂役过来,由他们来动土掘尸。 虽然他们离得还不算近,但尸体挖出来的那一刻,恶臭仍然能闻到。 那些女弟子早已经抱在一起,不敢看向那具尸体。 有几名男弟子看到那具尸体,早已经跑到外头呕吐起来。 陈一丁也从未见过如此恶心的尸体,埋在地下十几天,早已经发臭生蛆。 他也很想呕吐,但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陈一丁走到了尸体面前,看了看庙中的众人,示意他们转头过去。 趁着众人转头,三名杂役挡住他身影之际,他迅速地将准备好的油纸包裹放入胡友德怀中。 他自信这一切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又慢慢地从胡友德的怀中取出了包裹,放到自己怀中。 随后起身,告诉众人可以回头,又命令三名杂役将尸体放入棺材之中安置好。 陈一丁拍了拍怀中的包裹,微笑着看着众人,迈步向门外走去。 他已经开始呕吐。 陈一丁虽然想在上河城多住几日,但是尸体已经发臭生蛆,便婉拒了赵成的好意。 赵成见留他不住,便将他拉到一旁,将一个箱子呈了出来。 陈一丁打开箱子一看,金光刺眼,足足一百两的黄金。 赵成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小师傅能帮我亲自交给陆掌门。” 陈一丁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没想到这赵城主还挺懂江湖规矩的,笑着说道:“不小不小,一定一定。” 交给陆有奇?那老狐狸还欠他十万两黄金呢。 赵成又从怀里拿出了一锭十两足的金子,塞到陈一丁的袖袍里,说道:“那就有劳小师傅了。” 陈一丁笑得更开心了:“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与赵成告别,众人便启程回天剑宗。 赵成担心这一路上,陈一丁众人带着棺材有什么不便,还特地安排了十名卫兵与他们同行。 “刚才我爹和你说了什么,你怎么一直笑到现在?”赵柔柔看着陈一丁,从出城到现在,已经行了十几里路,他还在一脸淫笑。 陈一丁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猥琐起来:“你爹说……” 哎哟! 话还没说完,那赵柔柔又是出手一掐他腰间。 “下流!”赵柔柔嗔怒道。 “我都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这一掐可实在够力,陈一丁的眼角都有了泪水。 “你刚才那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赵柔柔脸上一片绯红,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羞。 “小雀斑!”说着,陈一丁朝赵柔柔做了个鬼脸,这才快马跑开。 赵柔柔二八年纪,正值青春,脸上难免有些小雀斑。一向爱美的她,自然不愿别人提起她的缺点。 手上马鞭一甩,朝着陈一丁追去。 赵长辛看着这两个斗气冤家,也是一阵头疼。 入夜。 如果按照平时的速度,陈一丁众人是能赶到镇上落脚的。 但是现在拖着一口棺材,速度自然慢了很多。 没办法,众人只能在这山林之中度过一夜。 陈一丁很害怕夜晚的到来。 今天晚上又是残月,四周有一大片乌云正慢慢靠近。 从青林山赶到上河城,一路上平平安安,反而令陈一丁更加担忧。 如今这个夜晚,又在这荒山野岭之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就要对他下手了? 晚上睡觉时,陈一丁让众人尽量靠近,不要离得太远。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想来凶手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 山林中的夜晚,总比其他地方更加阴凉。 陈一丁时刻都在担心着凶手的出现,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这样的结果只会有一个,尿急。 望着远处黑漆漆的一片,陈一丁心里发慌了。 他作为大师兄,自然不肯叫醒正呼呼大睡的师弟陪他一同去夜尿,那样实在有失他大师兄的身份。 那黑漆漆的一片,感觉那凶手随处都在。 经过长时间的思想斗争之后,陈一丁终于咬紧牙关,跑到一处小山坡后面。 滋滋声传出,顿时让他整个人轻松万分。 突然! 陈一丁背后传来一句浑厚的声音,最令他深刻的声音。 “嘿嘿,小子,火气还挺大的。” 他惊恐地转过头去,只看到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那人身上的黑衣服与这四周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第九章为什么不能是我 黑衣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陈一丁身后,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好。” 陈一丁强做镇定,他知道黑衣人想要什么。 “那玉心经是不是在你身上?”黑衣人眼神如炬,话语中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是。”陈一丁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但还是强忍着颤抖的双手,从怀中拿出了那个油纸包裹。 那包裹此时还带着一股尸臭味。 那黑衣人手正要接过包裹之际,陈一丁突然将包裹一甩出去。 趁着黑衣人转身去接包裹的空当,陈一丁赶紧撒腿就跑。 边跑边喊:“快起来!凶手出现了!” 那山林中的众人还在迷糊状态,看到陈一丁仓惶地奔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黑衣人拿到包裹之后,眼中充满得意,但拆开一看,随即眼冒怒火。 那秘笈上面写着三个字,道德经。 陈一丁已离那黑衣人五丈远,随即转身,从怀里掏出了陆有奇送给他的木匣子。 “去死吧!” 陈一丁对着黑衣人,打开了木匣子。 黑衣人以为是暗器,慌忙闪到一棵树后。 寂静,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陈一丁以为暗器暂时失灵,又用手敲了敲。 但还是毫无反应。 陈一丁拿回木匣子一看,木匣子里有张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 快跑! 陈一丁破口大骂陆有奇,将木匣子砸向黑衣人躲藏的那棵树,赶紧转身跑向众人。 但,陈一丁哪里跑得够快? 黑衣人身形鬼魅,右手如钩,已到陈一丁颈后。 赵柔柔眼见黑衣人就要得手,不由得惊恐道:“小心!” 赵长辛提着剑,冲了上去。 众多师弟师妹,也已经拔出了剑,跟着冲了过去。 一道银白色的剑光。 从陈一丁与黑衣人的中间穿过。 黑衣人一停顿,陈一丁已经跑回到众人身边。 “妈的,陆有奇你个王八蛋,终于舍得出现了吗?”陈一丁向着黑暗破口大骂。 只见一道黄色的身影从树上缓缓而下,正是天剑宗掌门,陆有奇。 从出发上河城开始,一直到现在,不过都是陈一丁和陆有奇联合起来,共同设的一个局,目的就是为了引凶手出来。 但是刚才实在是凶险万分,如果不是陆有奇及时出现,陈一丁的小命估计就在这山林中交代了。 陆有奇看着陈一丁,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一脸的歉意。 随即,他怒目而视黑衣人,道:“今日我就要将你的真面目撕下来!” 黑衣人已然明白这是个陷阱,阴冷地笑道:“就凭你?” 陆有奇不愿与他废话,一提剑便直刺过去。 剑尖如灵蛇吐信,忽而又幻化作无数剑影,封锁住黑衣人所有可能出手的位置。 陆有奇所过之处,脚下落叶飞舞。 黑衣人只能后退,但陆有奇仍在前进。 黑衣人已经退到了一棵树下,退无可退。脚下一用力,身子便顺着树干而上。 陆有奇剑锋一转,也跟了上去。 树叶娑娑作响。 想不到那棵树上也有人! 只见一个白袍身影,倒垂而下,击向黑衣人的面门。 陆有奇的剑也已经到了黑衣人脚下。 黑衣人仓惶出手,硬接了白袍人一掌,接着势力,躲开了陆有奇的致命一剑。 嘶! 陆有奇一剑刺中了黑衣人的左臂。 接着,脚踩树干,借力转身,又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手臂中剑,恼怒不已,空中一个转身,朝着陆有奇便是一掌。 大印佛手! 一个巨大的佛手在半空中出现。 不容得陆有奇有半分犹豫,只见他心中默念口诀,无数剑影从背后飞出,击向佛手。 轰隆之声不绝。 抵消之势,竟震倒了周围十几棵树。 那黑衣人脚刚一着地,白袍人已经等候他多时。 黑衣人与白袍人缠斗在一起,风声阵阵,一时难解难分。 那白袍人功法并不如他,只是他现在左臂受伤,无法使出全力。 陆有奇的剑已到他身后。 陆有奇一剑刺开了黑衣人的面罩。 虽然是残月,但是乌云已经散去。 月光光稀稀,但还是有两三个弟子惊恐地叫了一声:“师傅。” 陆有奇已经看清了黑衣人的脸,但他心中还无法接受。 这个人竟然就是本门的叛徒。 杀害胡友德的凶手。 坎院的掌门。 杜有志! 如果说天剑宗众人之中,谁最老实,谁最没有心机,那一定就是杜有志。 “为什么是你?”陆有奇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不可以是我?”既然正面目已经被揭开,杜有志也不再压着喉咙说话了。 “就因为一本玉心经?” 就因为一本玉心经,能让天剑宗里最老实,最没有心机的人,变成一个冷血的恶魔。 “刚才还担心你们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我已经不用顾虑太多了。” 杜有志右手高举,一柄剑已出现在他手中。 冷冷的剑。 如果有人要选出天剑宗的十大剑术高手,那杜有志一定排在第一位。 陈一丁虽然不懂功法,但他也能感觉到,此时杜有志身上,那可怕的气息。 那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 但到了杜有志手中,那就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剑。 剑气如虹,撕裂长空。 陆有奇举剑格挡,但也只能是格挡,毫无还手之力。 陈一丁此刻已经想到了跑路。 白袍人见陆有奇难以招架,手中也多了一把剑,加入了战局。 剑光如影,层层叠叠。 剑气所至,漫天飞舞的落叶,化作无数片。 杜有志与陆有奇虽然同宗同门,但两人悟性各不相同。 杜有志剑式看似简单,却能一招接着一招,毫无停顿。 出招要快,要连贯,对手就没有反手的余地。 那些新入门的弟子,看到这样的打斗场景,心中已是叹服。 天剑宗果然是当今第一剑术门派,而杜有志,果然是当今第一剑术大家。 陆有奇身上的黄杉已经沾上了鲜血。 是他自己的血。 杜有志一剑刺下,陆有奇举剑堪堪格挡,但剑中所带的内劲,竟令他倒飞出去。 只剩白袍一人,又如何是杜有志的对手。 出手两招,白袍人也跟着倒飞出去。 陈一丁心已经沉了,早知道一早就跑,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陆掌门,你就这点本事?”杜有志提着剑,冷笑道。 这些人中,没有一个能当得了他的对手。 杜有志得意忘形,他这一说话的功夫,陆有奇已经盘膝而坐,四周真气流动。 巨剑浮空。 在陆有奇身前已经出现了一把巨剑。 杜有志两眼大瞪,当日他与胡友德过招时,胡友德也是用了这一招。 这一招,就是玉心经里面的一招。 咻! 巨剑以迅雷之势刺向杜有志。 其剑身之大,速度之快,威力之猛,比胡友德那一式,有过之而无不及。 杜有志想要躲避,剑尖已抵达他的胸前。 许久,四周又恢复了寂静。 杜有志倒下了,真的倒下了。 陆有奇一口鲜血喷出,也倒下了。 他把所有的真气都运用到了巨剑之内,此时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那白袍人虽然也受了伤,但并不是很严重。此刻已经过去察看杜有志,确认他已经死了。 众多弟子已经朝着陆有奇围了过来。 陈一丁抱住陆有奇,哭着喊道:“师傅,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就成新任掌门了。” “你想当掌门,还早了点。”陆有奇本来已经晕了过去,但听到陈一丁这么一说,又回过了神来。 白袍人已经走了过来,为陆有奇检查伤势。 借着稀稀的月光,众人也看清楚了他是谁。 原来他是首院的执事长老,古长老。 杜有志虽然是杀害胡友德的凶手,但毕竟是天剑宗的人。 所以,本来只有一副棺材,现在又多出来了一副。 之后,一行人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任何风波。 经过七天的行走,总算是平安地到达了青林山脚下。 “师傅,那租借马匹的老板说有事找您,让您过去一趟。”陈一丁一路小跑到陆有奇面前。 “是什么事?”陆有奇有些疑惑,他与那店老板并不相熟。 “不知道,他非要您亲自过去。”陈一丁摇了摇头,说道。 “哦,好吧。”说完,便迈步走去。 陈一丁看陆有奇走远,赶紧叫上师弟师妹快走。 “陈一丁,你个顽徒,你给为师站住!” 店老板找陆有奇,那自然是该结清租用马匹的费用。 陆有奇想要拔腿追上陈一丁,却被店老板死死地抓住胳膊。 如果不把帐给结清了,说什么也不能踏出这个门! 真凶已经查出,但七大分院的院首实在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但他们更想了解的是,本来一个憨厚老实的人,会变成这样,真的就是因为一本玉心经吗? 虽然无法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 而在陆有奇心中,更有一件事令他不解。 大印佛手。 这不是天剑宗的功法。 大印佛手来自西域阴波教,杜有志自小就在天剑宗修行,又是如何学会了这阴波教的至高功法? 杜有志与阴波教之间是什么关系? 阴波教对天剑宗有什么企图? 对于上任只有三年的陆有奇来说,这些问题关乎着天剑宗以后的生死存亡。 第十章驴拉磨 杜有志一死,坎院掌门的位置就出现了空缺。 陆有奇与其他七大院首商议之后,决定这坎院掌门的位置,暂由杜有志的大弟子南宫羽接替。 南宫羽跟随杜有志学艺已有十年,深得杜有志的真传。 但他并不像杜有志那样看起来憨厚老实。 南宫羽有一个灵活的头脑,有一双锐利的眼睛,为人谦虚有礼,办起事来有板有眼,有明确的计划安排。 将坎院掌门的位置暂时交给他,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杜有志虽然是天剑宗叛徒,但葬礼一样办的风光体面。 从这以后,陆有奇一直在密切关注坎院。 他要调查清楚,杜有志与阴波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陈一丁一回到天剑宗,就赶紧将赵成送给他的金子藏好,就算是陆有奇那份,他也没说。 陆有奇向来不喜爱钱财,如果他知道陈一丁收受了馈赠,必定要陈一丁亲自送回去。 头几日,陈一丁还跑去兑院找赵家兄妹玩。 一开始杨树青那老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陈一丁每天都来,本来宁静的兑院,被陈一丁闹得鸡飞狗跳。 兑院的部分弟子心里有怨,但也不敢当面指责大师兄。 最后还是杨树青放下面子,呵斥了陈一丁一番。 这之后,陈一丁到兑院的次数就少了很多,即使再去,也不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 天剑宗的日子很平静,弟子们白天练完了剑,晚上就是打坐入定。 对于陈一丁这么一个生性好动的年轻人来讲,这种日子也就适合山羊胡子老村长。 自从不能常常去找赵家兄妹玩耍,陈一丁就开始缠着陆有奇,让他教授点石成金之术,御剑飞行之术。 陆有奇一脸苦笑,这点石成金之术他还想学呢。 不过这御剑飞行之术他倒会,也愿意教,可是陈一丁没有功法根基,要想学会,就得从基础学起。 陈一丁以为那基础就是天行经,不过陆有奇告诉他,天行经是内修,修炼的是丹田中的气海。 想要御剑飞行,光靠真气没用,还得有一个强壮的体魄。 陈一丁自然不懂这些,陆有奇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此时已经进入了六月,猛烈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首院背后有一座小山,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身上缠着麻绳,身后拖着一个两百斤重的石磨,正趴伏前行。 这个少年,就是被陆有奇忽悠着增强体骼的陈一丁。 经过一个月的艰苦训练,此时的陈一丁看上去比以前强壮很多,也比以前黑了许多,但是个子并没有明显变化。 每天那么艰苦训练,天剑宗的伙食却是一些没有油水的萝卜青菜,哪里有营养? 白天将石磨从山脚拖到山顶,晚上打坐入定修习天行经,陈一丁为了学会御剑飞行,比谁都要用功。 一阵微风吹过,让已经汗如雨下的陈一丁顿感轻松。 他抬起头去感受那些风,是多么地清凉,是多么地美味,他之前所感知到的风都是无形无味的。 没想到青林山是这般的洞天福地,这里的风与其他地方的风并不相同,这里的风有一股烤肉味,还有孜然,麻油的味道。 我靠! 是谁在吃烤肉? 陈一丁一个月没吃过肉,一时间竟忘了肉是什么味道。 陈一丁嗅着味道,一路悄悄靠近,发现两名震院的弟子正在烤着一只豹狸,滋滋作响,想来已经可以吃了。 咳咳。 陈一丁轻咳两声,迈步走了出去。 那两名弟子显然是做贼心虚,听到声响,手一哆嗦,差点吓得连那烤肉都拿不住。 等到看清来人是陈一丁,这才放宽了心。 起身向陈一丁作了揖,说了声大师兄。 陈一丁昂首挺胸地嗯了一声,问起了他们的姓名,但那眼神已经时不时地瞥向那滋滋作响的豹狸。 高个的叫陆轩,矮个的叫王虎,是去年进来的弟子。两人看到陈一丁那表情,自然懂得意思,赶紧请他过来坐下一起吃烤肉。 陆轩撕下一条豹狸腿递给陈一丁,陈一丁肚中馋虫已经蠢蠢欲动,也不跟他们客气,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王虎从身后拿了一壶酒递了过去给他,陈一丁满意地点点头,没想到这两个家伙那么会吃。 一个豹狸腿下肚,陈一丁长呼一声:“他娘的,几百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王虎抹了抹嘴,说道:“这天剑宗太苦了,整天萝卜青菜,所以我们才会偷偷跑出来搞点有营养的东西吃。” 陈一丁笑咪咪地看着他们,说道:“带了孜然,麻油,胡椒粉,还有一瓶山西老曲,你们骗不了我,一看就是惯犯。” “这个事情还请大师兄替我们保密。”陆轩用刀子割下了一大块肉,笑着递了过去。 “你们放心。”陈一丁拍着两人的肩膀,说道,“大师兄我也吃腻了那些萝卜青菜,早他娘的想换换口味了。” 这酒要是喝多了,就是容易让人说胡话。 酒一喝多,话题也就扯开了。 陆轩王虎是上阳城里的富家子弟,两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地地道道的小流氓。家里怕他们长大了管不住,就将他们送到天剑宗来磨炼磨炼。这两人竟然凭借着一身掏鸟蛋的功夫,成功地摘到了红叶子。 一开始他们也不习惯这种清淡的生活,后来他们发现,山里很多野味。经过一年的努力,他俩终于祸祸完自家山头,又跑到其他山头祸祸。 陈一丁此刻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来,今天让他逮到这两个小兔崽子,以后自己再也不用天天吃青菜萝卜了。 “好了,我也该去推我的石磨了。”陈一丁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意地说道,“对了,明天你们打算去哪个山头祸祸?” “明天还在这里,这里还有好多野味。”陆轩看着他光着膀子,说道,“大师兄,你这是练的什么功法?” “这法术可厉害了,叫御剑飞行。”陈一丁得意地扬起下巴。 “大师兄,你是不是被骗了?”陆轩说道。 “什么?”陈一丁看着他们,一脸轻视,心想,你们懂个屁。 “我听师傅说,这御剑飞行讲究的是真气,只有足够的真气在体内才能施展,就好比如一个小孩子,如果他体内真气充足,他也能御剑飞行。”陆轩一脸认真地说道。 “真的不关乎体力?”陈一丁已经有些将信将疑。 “不关。” “你们慢慢吃好喝好,我先回去了。” 说着转身就走,也不理陆轩和王虎作不作答。 陈一丁看着那雅苑的门,抬起就是一脚,怒吼道:“陆有奇,陆掌门,你妄为师表!” 嘭! 那门都踢烂了,古长老听到这动静,赶紧跑了过来。 此时陈一丁就像一只发火的猛兽,古长老看了看他,又看向坐在蒲团上一脸微笑的陆有奇,眼中充满疑惑。 陆有奇朝古长老挥了挥手,示意他没事,先出去。 “哟,爱徒今天回来得挺早的啊,来,有话坐下来再说。”陆有奇微笑着向陈一丁招了招手。 “你还有什么话说?”陈一丁坐在蒲团上,气势汹汹地问道。 “是谁把爱徒惹急了?”陆有奇拍了拍胸脯,说道,“为师替你出头。” “哎呀,你到现在还死不承认,我已经知道了,御剑飞行根本不需要强壮的体骼!”陈一丁愤怒道,“妈的,让我做了一个月的驴。” “胡说,是谁告诉你的,简直是误人子弟!”陆有奇正色道。 “走,这话你和震院的刘承礼当面说。”说着,抓起陆有奇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爱徒息怒,为师岂会骗你?”陆有奇顿时就焉了,“为师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不去!” “我知道你收了赵城主要你交给我的一百两黄金。” “其实我们师徒一场,有什么误会,可以坐下来,慢慢讲清楚的。”陈一丁那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笑盈盈地说道。 陆有奇正了正衣襟,说道:“御剑飞行不需要到强壮的体骼不假。” “嗯!” “为师是看你身体瘦弱,才会哄骗你锻炼。” “嗯!” “为师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 “嗯!” 陈一丁一怔:“什么事?” “四方山最近有异兽出现,我想你去探明情况。” “可以,价钱怎么算?” “那一百两黄金归你。” “好!” “你看,为师未雨绸缪,提前训练你,对你好吧?” “好,好,好,送死的事情全都是我来做。” “胡说,我乃天剑宗掌门,谁能伤你半分?” 陈一丁一脸厌恶的看着陆有奇,问道:“这次怎么安排?” “明天就出发,带三五人前去即可。” 清晨,山门大广场。 这场景何其相识,师徒两人又哭着抱在了一起。 “你别趁我不在,打那金子的主意。” “为师两袖清风,视钱财如粪土。” 前往四方山,陈一丁带上了赵长辛,陆轩,王虎,还有杨不易。 赵长辛有一身好功法可以保护他,陆轩王虎会烤一手好的烧烤,在深山之中最是有用,而杨不易有一颗好脑子。 陈一丁没有带上赵柔柔,他不想让她陷入危险之中。 此刻赵柔柔看着他,眼中满是了埋怨。 第十一章红色的眼睛 四方山在青林山的西南方向,两者相距一千五百里路。 四方山并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处盆地,四面被高大的山脉包围。是一片潮湿茂密的森林,里面沼泽众多,藤枝缠绕,是毒蛇猛兽的乐园。 本来这些生物一向不轻易招惹人类,但这次却从里面跑了出来。 山外面有一个小村落,村民一向安分守己,不曾踏足四方山内部,但如今却遭到了四方山里的猛兽攻击。 村子一夜之间惨遭荼毒,鲜血染红了黄土,到处都是残壁断垣,破败之景,但却没有发现一具尸体。 陈一丁看着不远处的小村落,不禁皱了皱眉头,本来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但此时的小村落却没有炊烟升起。 随即让众人下马,将马匹栓在一个隐蔽的树林里,随后一同迈步前行。 此时刚下过雨,路上泥泞难行。 “有人来过这里。”杨不易指着地上那些杂乱无章的脚印说道。 “怎么会有人跑来这些鬼地方,这些脚印或许是那些村子里的人的。”王虎说道。 “不会的。”陈一丁已经蹲下身子,观察地上的那些脚印,“这些脚印鞋头是朝着村落的,而且这里刚下过雨,已经有人比我们快了一步。” 陈一丁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说道:“大家小心点,异兽袭村这件事情看来没那么简单。” 陈一丁眉头紧锁,心中隐隐不安,他环顾了一眼众人,发现他们也在皱着眉头。 村落里有八九座房子,分布在道路两旁,但这些房子已经全部倒塌,地面上还残留着大面积的血迹。血腥弥漫的村子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存活。 “这究竟是哪一只嗜血的畜生?”陈一丁摸着那折断的柱子的缺口,恨恨地说道。 这柱子本来是用来支撑屋顶的,此时已被折断,缺口处有明显的齿印。 一行人走进了几座倒塌的房屋,发现里面都残留着异兽肆虐后留下的爪印,齿印,血印。 “这只畜生,连小孩都不放过。”陆轩也不知在哪里找出了一件小孩的衣服,正紧紧地握在手里,心中无比愤怒。 “有人来了。”赵长辛耳朵一动,悄声说道。 赵长辛耳力灵敏,即使是一里外的声音,他也能听得清楚。 陈一丁等人赶紧躲在一处断壁之下,倒塌的屋棚刚好将他们遮挡起来。 冷冷的月光中,只见一行八人急匆匆前行,也不在村落中停留,直奔四方山。 这些人都穿着普通人家的衣裳,与陈一丁等人一样,想来是怕被人知道身份,有所阻碍。 等一行人都走远了,陈一丁这才低声问道:“杨师弟,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些人的来路?” 杨不易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走得虽急,但步伐平稳有力,气息丝毫不乱,想来也是哪一派的弟子。” “他们是无极门的人。”赵长辛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说道,“走在最前面那个人,左手拇指上戴着个血玉扳指,只有无极门的掌门才有资格佩戴。” “想不到连无极门掌门都亲自过来,这件事看来不简单。”杨不易道。 陈一丁心中的不安又多了一分,陆有奇曾向他提起过这个无极门。 当今天下,一共有五大门派:天剑、玄清、妙一、神火、无极。天剑宗与其他三派的关系还算不错,但四派与无极门往来甚少。只因无极门行事一向诡秘,自诩天下第一,根本不把其他门派放在眼里。 “宁要天府一斗粮,不取无极一粒米”,无极门只有眼前仇,没有从前恩。 曾经有一个小门派招惹上了无极门,结果一夜之间,五十三口人全部被无极门杀尽,无一生还。此事曾一度惊动了官府,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如今,异兽的事情还没有探明,无极门又出现在这里。要不要继续查下去?但无极门这个硬骨头不好惹,无极门掌门易千仇这个老顽固更不好惹。陈一丁心中踌躇,难以决定。 “这件事一定和无极门脱不了关系,我们绝不能容忍这样的败类继续在世上存活下去!”陆轩眼含泪水,心中怒火已起。 他不能容忍别人如此轻视生命,那孩子本该能快快乐乐的成长,娶妻生子,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温暖的阳光,儿孙绕膝玩耍,安详地度过晚年。 但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幻想。 “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线索,我们一起进到四方山里面去吧。”赵长辛拍了拍陆轩的肩膀,淡淡地说道。 “好!”王虎顿时来了精神,说道,“如果这件事真的是无极门做的,老子非得把那无极门的掌门烤了吃不可!” 陈一丁心中苦笑,五人之中,就只有赵长辛功法最高,能做得了无极门的掌门,又岂是等闲之辈? “大师兄,你意下如何?”杨不易扯了扯陈一丁的衣袖,悄声问道。 “好,我们一起去,我不信无极门能把我们吃了。” 四人都看向陈一丁,神色坚定,不容陈一丁有半分退缩。 “又有人来了。”只见赵长辛将手指放在嘴边,低声说道。 众人躲在断壁后,偷偷向外面探望。 冷冷的月光中,只见一人身形缥缈,迅速从村落中穿过,只留下一道残影。 这人又是谁? 陈一丁等人心中疑心更重,这异兽究竟是何物,竟惊动了那么多高手前来? 众人不敢再在断壁中停留,难免还会遇上其他人前来,随即出发,一路悄悄前行,奔向四方山。 夜里的四方山阴冷潮湿,毒物开始出来活动,山中树叶茂密,月光照射不进。陈一丁众人不敢生火,只能手拉着手,慢慢挪行。 地上厚厚一层腐败的落叶,消去了脚印,加上四周漆黑,众人走了半个时辰始终没有发现无极门一行人的踪影。众人心中,本来一腔热血,此时难免有些气馁。 陈一丁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打起退堂鼓的又何止他一人?只是没人愿意当第一个逃跑的人罢了。五人紧握的手,已经沁出了一层汗。 吼! 猛兽一声怒吼,林中的飞禽走兽惊得四处奔走。 “有声音,过去看看!”赵长辛拉上众人,朝着那声音走去,但也不敢走得太急。 黑夜之中,一双红色的眼睛在闪动,旁边有几个人正举着火把,银白的刀在火把的照耀下,散发出冷冷的光。 正是陈一丁众人一直跟踪的无极门的人!此时借着火把的光,可以看清他们的脸,脸上沁着汗水,警惕地看着前方那双红色的眼睛。 那红色的眼睛正慢慢地靠近他们,慢慢地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 是一只全身黑色的豹子! 豹子巨大的身躯一动,一声怒吼,张嘴直扑上去。 易千仇没有退,因为他的身后就是一群弟子。只见他左手伸出,一层白色屏障浮现半空。那豹子纵身一跃,如撞在铁板之上,那豹子再接着一个起身,豹爪狂挠,竟生生撕裂那半空的屏障。 “退!” 易千仇喝退身后弟子,侧身躲过豹子一扑。 豹子体型虽大,但动作却迅速敏捷。扑空之后,没有半秒停留,接着就是一扑。一名弟子还未来得及反应,竟被豹子生生咬断了脖子。 猛兽的吼叫声,人类的惨叫声,响彻天地。 “难道袭击村落的,就是这只豹子?”赵长辛低声说道。 陈一丁众人没有搭话,仍在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易千仇左手抓住豹尾,想将豹子往后一扯,竟扯不动。他一愣神,那豹子已经面对着他,红色的眼睛,黑红色的嘴巴。 豹子接着又是一扑,易千仇迅速躺地,一记倒踢紫金冠击中了豹腹。豹子吃痛,滚落在地。 剩余六名弟子已经回过神来,举刀向前,护住易千仇。 那豹子低吼两声,那些人举着刀又靠近了一步。豹子随即一个转身,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追!”易千仇说道,“那只豹子显然受了噬魂珠的影响,跟着它!” 一行人朝着豹子消失的方向追了出去,只留下那名惨死的弟子的尸体,仍静静地躺在腐叶上。 雨在此时又簌簌地下了起来,无极门的人消失在黑暗之中,陈一丁众人眼前又恢复了以往的黑暗。 “我们要不要跟上去?”陈一丁拿出了身上的火折子,打着之后向众人低声询问道。 “他们刚才提到了噬魂珠,那之前进来的人,估计也是为了那珠子去。”赵长辛皱了皱眉头,说道。 “我们先撤回去,光凭我们几个人是做不了什么的,而且这里已经来了几批人,我们连那些人是谁都还不清楚。”杨不易说道。 “眼睛!”王虎突然惊恐地叫起来,身子不断往后退。 在他们身后三丈远,一双红色的眼睛正注视着他们,那是黑色豹子的眼睛。 雨下得更大了,那只豹子正发出一声声低吼,众人警惕地看着那双红色的眼睛。他们的衣服已经湿透,也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 赵长辛横剑于胸,以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陈一丁也抽出了匕首,与赵长辛并肩而立,说道:“你们快走!” 但三人见到他们如此胆魄,都没有选择快走,反而抽出了佩剑,与他们并肩而立。 陆轩说道:“天剑宗不出胆小如鼠之辈!” “也没有无情无义之辈!”王虎已经从惊恐之中回过神来,一脸严肃地说道。 第十二章绝望 雨下得更大了,陈一丁手中的火折子已经被浇灭。 但他们心中的那股火,反而烧得更猛了。 漆黑。 黑暗中只有一双眼睛在不断地闪动。 那一声声的低吼,像是在嘲笑,像是在挑衅,更像是发现猎物时的愉悦。 陆轩已经动了,他绝不会放过这只豹子,这只吃人的畜生。 剑光一闪,却停住了。 那只豹子已死死地咬住剑身,任陆轩怎么用力,也拔不出来。 赵长辛瞅准时机,伏低身子,举着剑冲了上去。 豹子咬住剑身,突然用力一甩,陆轩与赵长辛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一块。陆轩头冒金星晕了过去,只有赵长辛插剑于地,还能勉强撑住。 那豹子欲要一扑向前,却见陈一丁伏低身子,嘴里学着猛兽发出丝丝怒吼,慢慢一步一步靠近。那豹子听到那微微的怒吼,稍稍不敢上前。王虎与杨不易两人趁着豹子不敢上前之际,赶紧将两人拖回到自己身前。 陈一丁与那双红色眼睛相互对峙,拿着匕首的右手向后挥了挥,示意四人赶紧撤出去。 要想比猛兽还猛,就得比猛兽还要猛兽。 陈一丁未曾听到四人有任何撤退的声响,右手挥得更加急了。他这只是暂时的疑兵之计,拖不了豹子多久。 那豹子朝着陈一丁就是一个怒吼,但仍不敢上前。陈一丁马上又回敬了一个更大声的怒吼。 “走!”杨不易扯着王虎的衣裳说道。 “不能走,不能丢下大师兄!”王虎生气地说道。 其实现在不是讲义气的时候,杨不易比王虎更清楚这一点。 “你们快走,别像个娘们一样婆婆妈妈!”陈一丁已经有些着急,他们再不走,五个人都得死在这里。 再想走已经迟了。 他们虽然看不清豹子,但豹子在这黑暗中,却能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豹子一声怒吼,张着血盆大口就朝着陈一丁咬去。 陈一丁只感觉到那双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身子不自主地也向前一扑,右手的匕首朝着那双红色的眼睛扎去。 那豹子何其警觉,速度何其之快。 豹头顺势一低,接着就是用力一顶。陈一丁胸口吃痛,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豹子顶飞了五六丈远,还好他这一月来多有锻炼,才不至于受伤。 如今陈一丁已经处于四人身后,杨不易四人不得不正面那只豹子。 “妈的,你们快走,别在这拖后腿!”连一向斯文的赵长辛此时也急了。 只见赵长辛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口诀,瞬间有八把巨剑从天而降,封锁住了豹子的八方去向。 那豹子受了惊吓,作势就要跃剑而出,不料八把巨剑剑身突然射出一道红色的光。那光如绳索一般,将豹子全身紧紧缠住,将它扯回剑阵中心。 但那豹子仍是不断挣扎,力道十足,赵长辛已经满头大汗,但是在黑暗之中,没人看得到他现在的表情。 “你们快走!”陈一丁赶紧叫醒发愣的王虎和杨不易,他自己却紧握匕首朝着赵长辛奔去。 王虎和杨不易不再迟疑,扶着昏迷的陆轩就朝着山外疾走。 “你为什么不走?”赵长辛此时说话已经有些吃力,以他现在的道行,很难长时间施展这个法阵。 “你可是我的大舅子,我要是走了,回去怎么和柔柔交代。” 话是陈一丁说的,但他却未看向赵长辛一眼,他那恶狠狠的眼神里,只要那只吃人的豹子。 赵长辛知道陈一丁要做什么,体内真气再次运转,只为让陈一丁能舒舒服服地宰杀了那只豹子。 冷冷的匕首,插进了红红的眼睛里。 这反而更加激怒了豹子,反而让它更加的强大。 豹子吃痛,更加拼命挣扎,那力量是前所未有的强大,红色的绳索将被它生生扯断。陈一丁也顾不得那豹子如何折腾,一跃而起,坐在那豹身上,照着那豹脖子又来了一刀。 此时的赵长辛再也支撑不住,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后,昏倒在地。 豹子眼睛受伤,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受控制。如挣脱了牢笼的猛兽,不断地四处乱撞。四周的树木已经被它撞到了十几棵,那豹子皮坚肉厚,倒也没什么,只是苦了陈一丁。 树倒下了,但陈一丁还未落地。 陈一丁左手死死地箍住豹脖子,右手仍紧紧地握住匕首,使劲地转动匕首。这一动作更让豹子吃痛,更让其疯狂。 赵长辛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接着,他看到了火光。 无极门的人显然是听到了打斗声,赶过来了这边。 “你是天剑宗的弟子?”易千仇拾起了在赵长辛身旁的剑问道。 “救我……大师兄……” 赵长辛体内真气耗尽,虚弱无比,但仍是从口缝之中蹦出了几个字。说完之后,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师傅,那只红眼黑豹子显然是受了什么刺激,竟撞倒了十几棵树。”一名弟子检查完四周的情况,向易千仇说道。 “大志,修明,你们两人带上他。”易千仇站起身,向两名弟子说道。 雨越下越大,地下已很难观察豹子的踪迹,但远处隐隐能听到树木倒地的声音,众人寻着那个声音,快步疾行。 陈一丁此时感觉到头晕欲呕,双手已经变得麻木,整个人紧闭着双眼,任由这只豹子到处乱撞。 他整个人处于一种紧绷状态,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遭受了多大打击。豹子驮着他,用他的身体猛烈地撞击树干,他体内的筋骨只怕这时已经散架。 他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滚落在地。 漆黑的四周,只有一双发怒的红眼睛正慢慢向他靠近。 他从未如此感到害怕,从未如此渴望黎明。 那一刻,陈一丁想到了他的父母,虽然他从未见过他们一面,但他从小就听村里人提起他们。他们很恩爱,很善良。 但善良的人为什么会那么不受上天眷顾?将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 眼泪从眼角滑落,陈一丁突然笑了,淡淡地笑了。 他又忽然想到了那天微风吹过的大地,他与赵柔柔策马飞奔,她的调皮,她的可爱,她那生气的样子。他此刻多希望能回到她身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她的怀里,安静地死去。 黑暗,眼前只剩下黑暗,陈一丁的眼皮已经慢慢合上了。 他忽然释然了一切。 雨停了,黎明也快了吧。 “师傅,豹子,豹子死了!”一名弟子惊呼起来。 那只黑色的豹子就定定地躺在腐叶堆上,那双红色的眼睛已经变得暗淡。 赵长辛听到说话,从昏迷中醒了过来,虚弱地问道:“你说什么?” “那只黑色的豹子被杀死了。”扶着他的韦大志说道。 “我师兄人呢?”赵长辛一颗紧张的心变得轻松许多。 “地上只有一只豹子,没有其他人。”韦大志说道。 “我师兄去哪了?”赵长辛挣脱了两人,支撑着身子向那豹子走去。 那只黑豹子就在那,那里只有一只黑豹子,陈一丁没在。 突然,易千仇一把拎起赵长辛的衣口,问道:“你大师兄是谁?” “陈一丁。”赵长辛没有反抗,他已经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可能,陈一丁根本没有一点功法,绝对不可能杀得了这只豹子!”易千仇怒道。 易千仇对这些大门派每天发生的事都很感兴趣,所以他安插了很多探子在这些门派里面,对任何事情都很清楚。 “我没骗你。”赵长辛冷笑道,他那惨白的脸上已有一些红润,起码他已经猜测到陈一丁并没有死。 易千仇甩开了赵长辛,他走到了豹子前,他根本不相信一个不会功法的少年,能徒手杀死一只如此凶残的猛兽。 那把匕首仍稳稳地插在豹脖子上,那只豹子的肚子却被剖开了。 “你师兄除了一把匕首,可曾佩有其他利刃?”易千仇转身冷冷地看着赵长辛,问道。 “不曾。” 易千仇伸手摸进了那被剖开的豹肚子,似乎在找寻什么东西,突然,他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不好了。 杨不易和王虎扶着陆轩,不停地疾走,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他们不曾回头,不愿回头,眼泪已经沾湿了胸前的衣裳。 天已渐渐破晓。 他们看到了光,也看到了活着的希望。 人在黑暗中待久了,对光的就异常敏感。 听说人死后,会处在一片黑暗之中,不会感觉到时光的流逝。会有一点亮光突然在你眼前出现,那亮光会越来越大,直至将你整个人笼罩住。如果你走向了那亮光,那就证明你与今生再无任何瓜葛。 陈一丁此刻就感觉到了眼前的亮光,他试着用手去捕抓,却发现抓不到。 他努力地跑向那处亮光,他走了进去。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接着他就掉了下去。 陈一丁惊呼一声,坐了起来。不断地喘着大气,后背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你做了一个噩梦?” 那是一个很温柔的声音。 第十三章交易 黄豆般大小的灯芯散发出微弱的光。 柔黄的灯光映射在她的脸上,使她更加美艳动人。 “我怎么会在这里?”陈一丁整个人都看呆了,久久才问道。 “你不应该先谢谢我?”那女子淡淡地说道。 “谢谢。”陈一丁不由有些失态,继续问道,“是你带我到这里来的么,这里是哪里?” 陈一丁用手摸着冰冷的墙壁,环顾了一下四周,黑暗中也看不清四周模样。 “这里是地墓,死人住的地方。”那女子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平淡。 “什么!我已经死了?”陈一丁背靠着墙壁,冰冷的墙壁冷透了他的内心。 “死人住的地方难道活人不可以来吗?” 陈一丁顿时松了一口气,手拍胸脯那一刹那间,却发现自己原本受的伤全都好了,他笑着问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子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喂你吃了豹子的丹元。” “丹元?” 那女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低着头在捣鼓什么东西。 陈一丁撇了撇嘴,问道:“谢谢你救了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仍是不答他,此时的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陈一丁自觉没趣,站起身来,向女子作了揖,说道:“我得走了,我朋友还在外面,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来日我定当涌泉相报。” 陈一丁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到天剑宗这些日子,尽是学会了这一套文绉绉的把式。 “你从这走。”那女子并未抬起头,而是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陈一丁心想,这女子真奇怪,好心救了自己,却又是如此冷淡的一个人。 向那女子告辞,陈一丁就迈步朝着所指方向走去。身体已经完好如初,他不免心下有些激动。 甬道漆黑幽长,七拐八拐之后,总算是看到了远处的一丝亮光。 犹如梦里的亮光一样,陈一丁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继续迈步向前。 之前是步入地狱,如今却是走向人间。 陈一丁回头望了望那洞口,那女子刚才说的没错,他刚才确实是在死人墓里。 “我们不能就那么回去!”陆轩已经醒了,他发现自己正被王虎和杨不易两人扶着跑向山外。 “大师兄让我们……”王虎已经走得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话还没说完,就被陆轩打断了。 “就因为他是大师兄,所以他得对我们负责,就因为他是大师兄,所以我们不能不管他。”陆轩挣脱了两人的搀扶,厉声说道。 “陆师兄,凭我们三人的微末道行,你真以为我们能帮上忙吗?”杨不易问道。 “但我们不能做贪生怕死之辈!”陆轩抓着杨不易的衣领,生气地说道。 “陆轩你冷静点。”王虎急忙扯开陆轩,不住安慰道。 “我和你还有王师兄,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但我们得识时务。”杨不易一字一字地说道,“若不是大师兄,此时我们只怕已经死了。” 陆轩无法反驳,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我不管,我得回去,你们跟不跟我回去?” 天已经亮了,山林之中覆盖着浓浓的白雾。三人最终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他们不能丢下自己的同门不管。 “想不到,连无极门的掌门都亲自过来了。” 易千仇站起了身,看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人影漫步走了过来。 “你不也亲自来了吗?”易千仇冷笑道。 “你别对我有那么大的提防心,我可不是来和你抢这只豹子的。” 那人影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消瘦的脸颊,脏乱的胡须,一双如鹰一般的眼睛,一身黑色麻衣打扮,约摸四十来岁。 “幽冥老鬼,你也是来找那珠子的?”易千仇问道。 易千仇心下已经肯定,既然盖幽冥出现在这里,那噬魂珠也一定就是在这里。盖幽冥从来不到无宝之地,对于世间至高法宝,就好像狗见着了屎一样。 盖幽冥摇了摇头,说道:“首先,你这老鬼的称呼就把我叫老了,其次,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易千仇已经摆出了架势,正要出手,却发现盖幽冥已经飘然出两丈远。 “哎,你这人怎么越老,脾气越臭,动不动就想打人。”盖幽冥摆了摆手,叹气道。 易千仇负手而立,说道:“你怎么越老越怕死?” “人活得越久,才会知道生命的可贵。”盖幽冥说道。 易千仇冷笑一声,说道:“少一个竞争对手,我就多一个把握。” 盖幽冥又是摇头,说道:“你在这林子里转了老半天,可找到了什么?” 易千仇问道:“难道你已经找到了?”说完就要再次动手。 盖幽冥又向后躲了躲,说道:“我虽然已经找到了,可还不在我身上。” 易千仇问道:“在哪?” “不对,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又为何来这里告诉我?”易千仇越想越不对,盖幽冥从来不会与他人分享,其中必定有原因。 盖幽冥说道:“那东西我见过了,可是我并不喜欢,见你如此执着,倒不如卖你个人情,送给你。” “还有你不喜欢的东西?”易千仇问道。 “你也见到这豹子了,就是那东西害的。”盖幽冥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是越来越怕死了,我可不想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恶魔。” 易千仇看着他,不做回答,他自己无法肯定盖幽冥说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这样吧,我可以带你去,不过我有个条件。”盖幽冥说道。 “什么条件?” “无极门能在天地间立足上百年,无非是仗着一本太上玄经,我想借去看一看,看完后,原样奉还,如何?”盖幽冥说道。 太上玄经乃无极门秘宝,向来只有掌门才能修炼,不可外窥,这无疑是让易千仇背上欺师卖祖的名声。 易千仇思虑了很久,以他这样子的寻找方法,估计很难找到噬魂珠,如果不答应盖幽冥的要求,难免他会把噬魂珠取走,两难之下,易千仇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成交。” 盖幽冥笑着把手伸了过去,易千仇也笑着回应,却没有伸手。 易千仇说道:“带路吧!” 盖幽冥尴尬地笑了笑,假意地把手收了回去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即转身就走。 “师傅,那他?”韦大志指了指赵长辛问道。 “带上,还有用处。”易千仇说道。 盖幽冥带着众人绕了大半圈,突然停住了脚步,说道:“到了。” 易千仇观察了四周,只见白雾茫茫一片,并没有任何奇特异象。 盖幽冥指了指右手边的一处地方,说道:“这里就是入口。” 易千仇上前查看,发现那地方藤蔓缠绕,荒草丛生,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洞口。如果不仔细观察,确实是很难发现。 狭长的山洞,只容一人通行,山洞中阴冷湿滑,众人都走得特别小心。 快出洞口时,盖幽冥示意身后众人轻声,拉着易千仇悄悄来到口子前,说道:“你可认得下面这些人?” 易千仇向下看去,原来他们现在处于山壁中间,底下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此时底下正有十几个人在那,其中一个盘膝而坐,在他的头顶,一颗火红的珠子在快速转动。 “想不到铁旗门的人也……” 盖幽冥已悄然躲到易千仇身后,突然伸起一脚,趁着易千仇不备,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易千仇身处半空,运劲转了一圈,这才算平稳落地。 “谁?”洞里十几人早已经举刀戒备。 易千仇这才知道,原来盖幽冥一直想得到噬魂珠,只是铁旗门的捷足先登,让他有所戒备,所以才故意引诱自己前来这里,好让他能渔翁得利。 既然已经如此,易千仇反而淡定了,拱手道:“无极门易千仇。” 接着,洞口里的六名弟子也飞身下了来,易千仇知道,这显然是盖幽冥让他们下来的。 “你为什么不下去?”盖幽冥看向赵长辛,问道。 “我不是无极门弟子。”赵长辛说道,此时的他还是非常虚弱。 “在下铁旗门毛求。”其中为首一人向前两步,向易千仇拱手道,“想必易掌门今日也是为了噬魂珠前来?” “明知故问。”易千仇此时又恢复了以往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 毛求道:“噬魂珠是本门先找到的,看来让易掌门白跑一趟了。” 易千仇哼了一声,说道:“无极门想得到的东西,从来没人敢抢!” 毛求自然是知道无极门的行事作风,铁旗门不过是一个小门派,和无极门作对,那就是自寻死路。不过如今无极门只有七个人在这里,他铁旗门有十九人在,他自然有些底气:“铁旗门今天就要领教领教。” 这种情况自然是盖幽冥最喜欢看到的,此时在洞口中的他,已经手舞足蹈起来。 铁旗门用的是刀,无极门用的也是刀。但无极门的刀用得更狠,更快,弟子配合得更默契。 虽然铁旗门人多,但倒下的人更多。 “易千仇,你莫要欺人太甚!” 本来盘膝而坐的人已经直立起身,双眼通红的看着易千仇。那眼神,和那黑色的豹子一般。 第十四章人屠 “这噬魂珠果然厉害,连元明义道行那么高深的老鬼都会被它乱了心神!”盖幽冥自顾自的说道。 “前辈,这个噬魂珠到底什么来头?”赵长辛挣扎起身,也爬到了口子上,向盖幽冥问道。 盖幽冥撇了他一眼,说道:“这珠子邪得很,人若是控制了珠子还好,但要是反过来被珠子控制了,那就离魔不远了。” 赵长辛点头表示同意,他见识过那豹子的威力,比普通的豹子还要强上几倍,而如今,洞里的元明义也和之前那只豹子一般。 元明义起身看着易千仇,双眼通红,杀意盎然。他一步一步向前,四周弟子都自觉让开一条道路来。 “原来是你,怎么,之前的教训已经忘记了?”易千仇冷笑道,元明义什么道行他最清楚,所以根本没把元明义放在眼里。 “刀来!” 元明义五指齐张,一声大喝,地上一把全身漆黑的刀已经飞入他手中。 易千仇摇头叹气:“这把重锋落在你这种人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易千仇并没有武器,他的全身上下都是杀人的武器。 “今日,就让你见识真正的重锋!” 元明义全身黑气笼罩,一双红色眼睛显现其中,让人不寒而栗。 元明义一记力劈华山击向易千仇,刀气所至,摧枯拉朽。易千仇对战从不敢大意,瞬息身形一动,避开了这一刀的威力,但他身后的石壁,却被生生劈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痕。 元明义欺身上前,仗着手中的重锋,肆意挥舞。易千仇不断躲闪,想以技巧取胜,但出手打在元明义身体关节之处,却不见丝毫效果。 “他已经入了魔。”盖幽冥眼中有一丝忧虑。 元明义整个人如脱胎换骨一般,重锋在他的手里,发挥出了其最大的威力。元明义越战越兴奋,目光所及,只要是物,举刀就砍。不论无极门还是铁旗门弟子,都难在元明义的刀下逃脱。 弟子们慌不择地,四处乱窜,惨叫声不绝于耳,鲜血染红了元明义全身,反而让他更加嗜血,更加狰狞。 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山洞之中,赵长辛此刻感觉自己后背发凉,胃中绞痛,这样的血腥场面,是他从未见过,也不愿见到的。 易千仇心下明了,元明义已经失去了理性,他双手扣住元明义,想要夺下他手中的重锋,却没想到元明义力道大于平常,以自身内劲竟将他震退六七丈远。 尸体铺满了山洞,鲜血汇流成河。 元明义一步一步地走向易千仇,面露狰狞,说道:“这次的教训,我想你也不会忘吧?” 易千仇笑道:“我自然不会忘,如果我忘了,也会有人提醒我。”说着,眼神向上一挑。 “谁在上面?”元明义顺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大声喝道。 盖幽冥怎么也想不到,易千仇临死之前还要拖他下水,身子一纵,飘然下洞。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元明义说道。 盖幽冥苦笑道:“我也没想到我会来。” 易千仇说道:“盖幽冥,你不就是故意引我前来,让我们两派争斗,好让你从中得利吗?” 盖幽冥争辩道:“你别血口喷人,我从没想过要得到珠子。” “你们两个今天都休想活着出去!” 元明义仗着自己道行突飞猛进,已然不把他们两人放在眼里。 三人都是当今武学高手,虽然元明义武学猛涨,但盖幽冥与易千仇联手,一时也斗得难解难分。 力道所及,山洞被震得抖动异常,时有石块落下,似乎要塌下一般。 林子迷雾太大,陈一丁四处乱走,一时难辨方向,忽然听到轰隆之声从地下传来,接着感觉脚下一陷,整个人掉了下去。 陈一丁哎哟一声,只感觉头晕眼花,还好底下有尸体作为铺垫,削去了下坠的力道。 “一丁兄弟!”赵长辛看清了掉落下来的人是陈一丁,不由心中一呼。 那洞中打斗的三人却未受影响,如果有哪一个人先稍稍分神,必然会有不堪的后果。 陈一丁也看到了赵长辛,心中很是高兴,正要跑过去,却发现地下全是尸体。那些尸体已经没有一具是完整的,死状惨烈,但另有三人仍在不断打斗。 陈一丁已然明白情况,不敢大声呼叫赵长辛,生怕惊扰打斗中的三人。 这时,陈一丁已经发现了头顶上的噬魂珠,想来洞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与这个珠子有关。 那珠子悬浮在半空,陈一丁跳起来抓不到,只好抓着洞壁上挂着的藤蔓爬上去。 “小心!” 赵长辛惊呼,元明义的刀已经向陈一丁横劈过去,好在盖幽冥出手一挡,那一刀稍稍劈高了,只劈中了陈一丁上方的藤蔓。 陈一丁双手无处用力,整个人又掉了下来。 哐啷之声从洞的一处传来,原来又有两三拨人发现了此处,进入了山洞。 那两三拨人看到地上的尸体,不寒而栗,显然这些人都是那打斗中的三人杀的,只是那噬魂珠就在眼前,让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 已经有胆大的人冲了过去。 只要有一个带头,就会有第二个跟上,接着第三个,最后全都一起冲了过去。 他们应该注意到元明义手上的刀,那把见血疯狂的刀。 元明义一刀逼退易千**盖幽冥,飞身入人群中。他身形飘忽,那些人好像靶子一样,被他一个个砍到。 惨叫声此起彼伏,犹如人间地狱,赵长辛心中愤怒,却又不敢做些什么。 没人能挡得了元明义的一刀,更何况是已经入了魔的元明义? 陈一丁眼前一片血红,不由得害怕,接着又变得愤怒起来。他再次抓住了一条藤蔓爬上去,试图取走噬魂珠。 元明义的刀又向他击去,易千**盖幽冥同时出手,化解了那一击。元明义再要向上,两人又把他的去路拦住,缠斗起来,为陈一丁争取时间。 陈一丁爬到高处,脚踩洞壁一跃,伸手抓到了噬魂珠。珠子入手冰凉,原本珠内快起来转动的流光变得缓慢起来。 元明义以一敌众,尚不落下风,但如今珠子已在陈一丁手里,令他愤怒不已。 “打碎珠子!”盖幽冥朝陈一丁喊道。 “把它给我!”元明义也朝着陈一丁愤怒喊道。 “好,给你!”陈一丁说着,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一个烟丸扔给了元明义。 顿时,烟雾大起,众人看不清四周情况。赵长辛也把自己身上带着的烟丸也扔了下去,洞里一片白茫茫,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长辛大哥,山外会合!”陈一丁说完,沿着洞壁,快速跑向出口。 陈一丁消失在浓烟之中,四周声音吵杂,正好掩盖了他的声音。 元明义愤怒至极,不辨方向,举刀就砍,又有不少人顷刻间倒下。 陈一丁摸到了洞口,跑出了山洞,在他身后,也有不少人跟着跑了出来。 他不敢回头,一路狂奔。 那些跟着他一起跑出来的人,再也不敢贪恋宝物,分别四散逃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如此恐怖的人。 元明义也杀出了山洞,此时林中浓雾渐渐散去,陈一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眼前,只见他几个起落,已拦住了陈一丁的去路。 此时的元明义全身沾染着鲜血,宛如一个血人。手中的刀已经变得不一样,一股亮光在刀身上隐现。 “把它给我。”元明义伸出左手,说道。 这是请求,更是一种命令。 陈一丁害怕地后退几步,他真的就将噬魂珠扔了过去。噬魂珠对他来说毫无意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元明义仔细地观察着噬魂珠,笑得更加猖狂。突然目光一转,锐利的眼神直逼陈一丁,看得陈一丁心里发毛。 元明义的眼神里一股杀意,陈一丁想跑,可是双腿不听使唤,竟开始哆嗦起来。 仍然有不少的白雾在林中飘忽,寂静而又幽凉。这本是陈一丁喜欢的环境,如今他也会在葬身在这里。 “你怎么能把噬魂珠给他?” 盖幽冥和易千仇已经出现在了陈一丁身后,两人此时狼狈不堪,但易千仇脸上仍是一副傲慢的表情。 “不给他,我现在就已经死了。”陈一丁嘀咕道。 此时两人的出现,让他暂时放松不少,他又往后退了几步,靠近一些两人。 “就凭你们两个老匹夫,又有何作为?”元明义已将噬魂珠放入怀中,冷笑道。 易千仇虽然心中不服,但如今的元明义已经不同往昔,即使他与盖幽冥联手,也不过堪堪打成平手,甚至还有可能败。 只是,如今一个屠人的狂魔出现,如果他不出手将其击杀,那他就有愧做无极门的掌门,也有愧于天下人。 盖幽冥哼了一声,说道:“我一生寻宝无数,刚才在洞中无法施展,让你占了先机,这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老匹夫,只会逞口舌之快!”元明义耻笑道。 “好,今日就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个老匹夫真正的实力!”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