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创世之瞳》 神代终结之日 虚神界圣山之巅,是历届虚神界之主才有资格登上的地方。 四处都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鸟鸣声,在空旷的山野上,传出一阵阵回响。 一道白影悄然闪过,落于山巅。在这里俯瞰着属于自己的天下。 每个都市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他们神情幸福,憧憬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四处繁荣,完全没有战后的萧条与肃杀。 风宇笑了,有些悲伤,有些困倦。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洒在风宇身上,他的身影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般,竟然慢慢开始变得模糊。 风宇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神情悠远。 “对我来说,最后的战斗已经完成了,元界界核已被融合,虚神界主令也暂时托付给了孔天,呵,倘若我的计划能成功,神宙终有一天会继承这枚令牌。” 风宇举起左手,晨光透过指间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他的神情是那么疲惫,仿若经历百世沧桑。 在清晨最后一缕阳光洒落之前。风宇闭上眼睛,呢喃道: “结束了...” 晨光洒满大地,他的身形亦彻底消散。 第一代虚神史官端木言所撰写的《神代记事末篇》曰:“皇于记史528年逝世,作为虚神界的始创者,皇之功绩犹如夜空之繁星,不可细数....但皇之逝去,仅若寒冰之消融,无声无息。此日过后,诸天三十六界再无圣皇,神代,于此日彻底终结。” ...... “最后一个。”在某处的朦胧光晕中,传出一名男子雄浑的声音。 “让我们开始吧。”在他前方,有一名垂钓的渔翁,这老翁看起来与平常的普通老人没什么两样,但当他摘下竹帽时,四周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万千裂缝交织显现,裂缝中无数大陆瞬间崩碎破灭,若昙花一现,若梦幻空花。 “将他送到通玄大陆吧,他将来有可能与我们一同达到幽冥的彼岸。” 光晕中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的说道:“保重。” “走吧,在那最终乐章奏响之前,你我不会再次相见。”老人的声音很低沉。 光晕中的男子轻笑一声,消失在原地。 老人叹一口气,将竹帽放于地面。光华闪烁间,他的手中握住了两件圣器,那是一面鼓与一口钟。 两件圣器发出恢弘的气息,钟鼓齐鸣,震荡的空间瞬息平稳,万千裂缝被填补,一切都归于原位。 他神态安详,闭上双眼,竟再无生息。 那钟鼓发出了有如人声的哀鸣,它们挥洒出盛大的光辉,裹住老人的身体,撕裂时空,飞向不可预知之世界。 ..... “这是哪儿?”风宇头痛欲裂,下意识的呼喊出声。 但他马上意识到了不对,自己的圣魂都已经碎裂,应该早已死去才对。 “你醒了。”雄厚的男声传来,风宇循着声音望去,望见一名男子,白发星眸,面容俊朗,可头上生的龙角昭示着他并非人族。 看着风宇疑惑的表情,龙首男子开口道:“复活你的自然是我,而且....”他顿了一下,轻道:“我有办法复活你曾经亲手弑掉的那个人。” 风宇疑惑的脸色骤变,他死死的盯着龙首男子,冷冷的问:“你是谁?” 丝毫不在意风宇的目光,龙首男子淡笑道:“我是谁你无需明白。只需明白...”他一字一顿的说:“只有我能复活她。” 风宇表情阴晴不定,他直视着龙首男子的眼睛,似乎在辨别这句话的真伪。 龙首男子眼神含笑,神情笃定。 良久,风宇才低下头,声音低沉的说:“有代价吧。” “不愧是第一圣皇。”龙首男子打了个响指,笑道:“在你即将转生的大陆,存在着上古的六大圣物,它们对我很重要。由于某种原因,我无法亲自去取。不过我可以送你下去,你要帮我拿到它们。” “如何搜寻?”风宇依旧未抬头。 “你手中的天典自有提示。”龙首男子道。 天典又名万象史书,是风宇手中的至宝之一,记载着大千世界诸多异宝的所在,亦有无数奇闻录于其中。 “明白了....那我还有一个问题。”风宇猛然抬头,眸绽冷电。 “他是否会跟我一起?” “所有跟你有关的一切,都不会丢失。”龙首男子面色有些古怪。 “送我下去。”风宇合上双眼,不再言语。 “你的实力会随圣物的获得而解封,六件圣物全部寻得之际,便是那人复活之时。”龙首男子挥了挥手,风宇的意识丧失,一道光芒裹着他的身体,飘向了一片特殊的大陆。 看着远去的光晕,龙首男子轻叹道:“直接导致神代终结的人么?或许会是新时代的希望之一。” 接着,他盘坐于原地,同那老翁一般,生息全无。 通玄大陆 通玄大陆。 这里是诸多为人所知的大陆中最广阔的大陆。若无空间梭,天灵强者跨越大陆都需要整整三天的时间。 大陆又分为四个地域:北冥,东陆,西漠,南谷。 东陆是其中最安定的地域。 仅仅是因为一个城市的存在。 万城之都———圣都。 这座城市是通玄大陆的传奇。 圣都成立仅五百年,就将东陆混乱的秩序彻底消除。这在当时邪道盛行,百姓深受其苦的年代,可谓是一桩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圣都也因此名扬通玄大陆。接下来那位圣都之主,更是在东陆广招武学奇才,加以培养训练,一代又一代,庇护着东陆的安宁。 如今的年代,东陆天灵高手的数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且大多出于圣都。所以,这万城之都又被大陆的人们尊称为天下武学中心。 十年一度的大陆武学祭典不久后也会在那里举行,那将是天才与天才的对决,是真正武学的盛宴。 来自各个地域,不同种族间的碰撞,想必是龙争虎斗,十分精彩。 .... 东陆,天阑城的一家小酒馆中,两位老人正在进行茶余后的闲谈。 “一年前的事到底查清楚了没,那么大的动静,啧啧。。。感觉像是老天爷降下神罚呦。”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朝口里猛灌一杯酒,满脸通红的说道。 旁边的少年主动将空掉的酒杯填满。 另一位老人则是咂咂嘴,点上一支旱烟,眯着双眼说:“谁知道,不过老头子我在这待了九十年,还真没见过那般场景。” “咱们的城主大人也是个缩头王八,当初那动静传出的时候,马上就带着儿子跑路了,帝主大人怎么想的,派来这么个怂货!”饮酒老人显然喝上头了,什么话都往出来飙。 “唉,不说也罢.....”旱烟老人摇摇头,狠吸一口烟。 “二位,本酒馆要打烊了。”倒酒的少年望着逐渐变暗的天色,温和的说。 “该走了,你这酒鬼。”旱烟老人强行搀起醉酒老人,踉跄的踏出酒馆门口。 那少年目送着二位老人远去,收拾好桌子,打了个呵欠,坐到餐馆的角落开始闭目养神。 “到底你是掌柜还是我是掌柜?我捡你回来是让你来养生的吗?”柜台上传来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几分气急败坏。 少年连眼睛都没睁开,淡淡的说:“你这酒馆哪里需要打理,每次都开在这么偏僻的角落。一天到晚都见不到几个人,唯一的客源还是我拉来的.....寒酸。” "风宇!我警告你!我是掌柜,你不要跟我顶嘴!"徐掌柜火冒三丈,可似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 “某种意义上,你只能算我的仆人。”风宇动也不动。 “放狗屁!”徐掌柜恶狠狠的瞪着风宇,鼻子都被气歪了。 就在徐掌柜想继续在口头上找些场子时,酒馆外突然传来了几分嘈杂的声音。 “唔...我看有麻烦要上门了。”风宇感受到了门外传来的些许恶意。“你很危险。” “这群王八蛋就不能放过我吗?我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徐掌柜的脸马上丧了下来,他转转眼珠,试探般的问道:“帮我解决他们?我现在不方便出手。” 风宇睁开眼,冷冷的说:“打坏东西算你的。” “行行行,赶紧解决,我先走了。”徐掌柜也不多废话,隐匿气息,从窗户溜了出去。 “灾厄之体出事了么....”风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望着徐掌柜离去的方向。 他站起身,走到酒馆门口,望着几名不速之客,轻道:“小店打烊了,几位明天再来可好。” 眼前是五名身着蓝袍的男子,每个蓝袍男子的袖口都绣有一个“圣”字。 “交出来。”一名蓝袍人望着风宇,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这气息中含着海量的杀伐之意,足以使普通武者肝胆俱裂。更甚者会直接丧失战斗能力。 可风宇在感受到这股气息后,却是面露古怪之色。 他狐疑的打量着这几个蓝袍人,出口问道: “你们修的是六道轮转决?” “交出来,否则你会死!”没有回答,为首的蓝衣人加重语气,身上的杀意愈加浓厚,似乎下一秒便会出手掠夺风宇的性命。 风宇心道果然没法正常交流,只能无奈的笑笑,而后竖起食指,指向天空。 像是被无名的力量牵引了一样,五个人的头颅也随着那根手指往上看了看。 那根食指向下一降。 地面直接碎裂!一股不可反抗的压力自天而降,将五人的身体狠狠按在地上。他们甚至连反抗的意识都没生出,身体便已顺从本能向下倒去。 风宇摇摇头,蹲下身子,左手按住为首那人的脑袋,仔细感应了几秒。 “轮转残篇?这片不存于古史的大陆不可能留有他的道统。” “我问你,这法决,是谁传给你的。”风宇解开为首之人的压制。 “去死!”那人禁制一被解除,便一跃而起,竟是如同青蛙般,将灵力聚集于头颅之上,向风宇撞来。 风宇一巴掌扇在他的脑袋上,将其拍翻在地,冷冷的问:“你们的主子是不是叫罔六道?” “住口!我家裁主的圣名岂是尔等凡人可以直呼的?”那被拍翻的蓝袍人十分恼怒,不由得大吼出声。 “...明白了。”风宇手指一勾,他又陷进了地里。 “还不能确定,不过如果转生的仅我一人,未免太无常理。”风宇自语道。 他站起身,手指指间洒出天蓝色的光辉,陷于地面的五人在那光辉下无声的消失了。 “来的人真是越来越离谱...灾厄之体也是分好坏的。”风宇轻叹,身体融入虚空,消失不见。 红衣 再次出现,风宇已是在一座大瀑布旁,离瀑布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小小的茅屋。 那是风宇此世的家。 是夜已深,风宇走进茅屋,点亮桌上的油灯。 昏暗的灯光顿时照亮了整个茅屋。风宇坐到床上,手中出现一本古朴的大书。 天典,亦即万象史书。 记载着几乎所有世界的盛衰兴亡,亦有无数奇闻轶事录于其中。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风宇在其中未能寻到关于通玄大陆哪怕一丝的痕迹。 就仿佛....这片大陆被人从古史抹去了一般。 风宇仔细翻阅着天典,试图找出自己可能会漏掉的关于通玄大陆的线索。 就在这时,一个小女孩无声的出现在茅屋中,怔怔的看着风宇。 小女孩十分美丽,贫薄的身姿也掩盖不了她倾世的容颜,只是那血色的羽衣和如血般的瞳孔,为这美丽平添了几分妖艳与诡异。 一股异样的芬香伴随着小女孩的出现飘散于房中,将风宇从无边书海中唤醒。 “苓?”风宇停下了翻阅书籍的手,似乎有些迷惑。 “你还想着复活她...小女孩开口,声音甜美而低沉,“她早已死了,被我杀死了,连尸身都消融了...为什么要相信那个人?” “你不该现在出现的,我还未入天灵之列。”风宇皱皱眉,避开这个话题,轻道:“你会受伤。” “我不在乎!”小女孩的声调稍高了几分。“三日后你会去英魂墓葬,对不对?” “你一直在看啊...” “没错,我一直在看。你这一年的历程,我都看在眼里。我没法忍受这痛苦了,我一定要与你一起!前世如此,今生亦不会改变....能陪伴你到最后的,只有我!” 风宇的面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对女孩招了招手。 不受自己控制的,女孩往前几步,走到风宇近前。 风宇伸出双手,在她柔顺的如血般鲜艳的头发上轻轻揉了几下。 红衣小女孩顺势靠在他怀中,眼神迷蒙。 “重新签订契约吧。”风宇轻道。 怀中的女孩留恋的望了风宇两眼,就这样躺在他的怀中,开始吟诵古老的咒语: “星辰涌动,山河不息,修罗之剑于此显现,大道血罪降于汝身。此后,汝之命运与吾相接,吾之苦痛与汝共享。欢呼吧!哀叹吧!救赎与毁灭之剑已然降临!” 言于最后,甜美的童声已化为威严的震世之音,若三千女帝降临,颂唱无于凡尘之誓。 血红色的光芒照亮整间房屋,门外的瀑布都被映照成血河,如同黄泉河川往生现,万人骨血葬其中。 风宇的神情流出一丝痛苦,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光芒消逝,女孩也不见了。躺在风宇怀中的,是一把普通的未开封的剑。 抚摸着这柄剑,风宇喃喃道: “稍微忍受一下吧,三日后寻得第一件圣物,便将你解放。” 他将剑负于背部,闭上眼睛,似乎是睡去了。 圣都,圣裁所。 三人围着一面桌子,面面相觑。 “喂喂,你刚才是不是偷牌了。”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面红耳赤的大吼道。 “打不过就说偷牌,你是狗吧,陶龙!”旁边一位形似枯木的小老头狠狠瞪着他。 “他向来如此,耍赖有一套的。”另一位女子端着茶,悠闲的说道。 “。。。。看,裁主大人”那大汉沉默几秒,突然瞪大眼睛大叫。 “哄狗呢,狗?”小老头用一副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大汉。 “我说的是真的!”大汉跺脚。 .... “你们在干什么?”不过几秒,威严之音真的从身后传了过来。 女子和小老头沉默了,而后很同步的消失在原地。 “你们两个王八蛋!”大汉痛苦的捂住头。 “呵呵,不必在意。”威严之音的主人一屁股坐到空着的椅子上。 “我有事要交代。”他的样子居然很年轻,只有十五六岁而已。 可先前说话很嚣张的大汉,却是颤颤巍巍的,他低下头恭敬的问:“有何吩咐?裁主大人。” “那灾厄之体不要去管了。”少年的表情很古怪,夹杂着一些不明不白的情绪。 “可...”这大汉面色一变,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必再言!那座城里可是有我都惹不起的人啊,我居然现在才发觉他的存在...你下去吧!让我单独呆一会儿。” “是...”大汉不敢多言一句,只是转头的瞬间,面色变得极为阴冷。 大汉走后,这少年的面容越来越诡异。最后演变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年突如其来的癫狂笑声传遍了整个庭院,整整持续了十几秒才停止。 整个圣裁所都听见了这笑声,一股寒意悄然出现在众人脸上。 裁主一笑,血雨腥风。 笑声逐渐停止,少年脸上的笑意却未消失,只是那笑意中,有着极度的残酷。 他自语道:“风宇啊风宇,看样子你还没有达到这片大陆的极颠,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一份大礼。阑天林的那条龙,我可是早就想杀了。” 英魂墓葬 三日后,恒堂。 天阑城最大的拍卖行,凡是有宝贵的物件需要转手的,大部分都会由恒堂向外拍卖。且,只要在天阑城内,拍卖出的东西不会被觊觎之人所掠夺。 因为,这里的主人,是由那伟大的万城之都圣都而来的,天阑城主都要礼让三分的尊贵之人。 此时正是清晨时分,一位男子出现拍卖行前。 身着蓝袍,背负大剑,面容俊朗。只是,眉宇之间有着抹不去的沧桑。 门口的守卫本在打着瞌睡,可看见这男子,立马清醒了过来,谄媚的神色浮现:“宇大人,恒堂主已经等您很久了,请进请进...” 风宇拦住护卫,摇摇头道:“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穿过层层走廊,踏过道道堂门,风宇停在了一堵墙面前。 看着这堵墙,他神色复杂,念出了一段无论念多少次都感觉很无语的话:“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尾巴...” 石墙轰然打开,展现于眼前的,是一片崭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古怪的房间————设计古怪。与外界人们的房间设计全然不同,倒不如说,有些违逆当代的审美? 风宇也不是很惊讶,他已经来过不少次了。 房屋堆杂着不少杂物,杂物中间埋着个人。 那人平躺于地面,一本书掌在他脸上。 听见了风宇传来的动静,那人一骨碌爬起来,笑道: “老大来啦。” 风宇轻嗯一声,望着男子手中的书,问道:“在看什么?” “一本小说。”男子撇撇嘴,“看的闹心。” “还有让你闹心的事啊,你的底线不是和地平线一样低嘛。”风宇怔了一下,竟然开始调侃起眼前的男子。 “我的原话是比地平线还要低。”男子翻了个白眼,“不过里面主角的结局属实操蛋。” “怎么,主角死了?” “比死惨一万倍。”男子歪歪嘴。“主角被反派临终前的诅咒变成了一个普通老头,且被世人所遗忘。他自己创下的盛世,竟然无一人传颂他的功绩,兄弟红颜也远走...最后的最后,在凛风中孤独的死去...md,作者是条狗吧,好想给他寄刀片!” 风宇不理解“寄刀片”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有些感慨。他摇摇头,道:“既无英雄应有的荣耀,也无人类该存的尊严么.....这样的结局真是无趣至极。” “老大,你这一副虽然如此我还是会当英雄的语气是闹哪样啊!”这名男子将书扔到一边,吐槽道。 “阵师,你还真是一点不正式”风宇耸耸肩。“寻到空间梭了吗?” “历经九九八十一难从一个老家伙那里勒索来的。”被唤作阵师的男子答从怀中掏出一个椭圆形状的物体,扔给风宇。 风宇接过,沉默了片刻,轻道:“待我取回圣物,就和你一同去圣都。” “不急不急,我家的那群龟孙子还不知道我的寒脉已经愈合,这次回去我会给他们一些惊喜的。”阵师表情轻松的撂出最狠的话。 风宇笑了笑,开始运转灵力。 一本大书从风宇身上飞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手中的空间梭将这光芒尽数吸收,随后缓缓浮起。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便传出了巨大的空间波动。 “坐标输入成功,目的地,未知”机械的声音自空间梭传出,一道暗黑色的门缓缓浮现在房中。 “这么讲究,现代科技啊。”阵师嘟囔道。 “什么是现代科技?”风宇有些奇怪。 “没什么,老大一路顺风。”阵师若无其事的说。 风宇也没有追问,他收起空间梭,走进了隧道。 ...... 英魂墓葬:死去英灵灵魂留存之地。在那比神代更早的时代,由五位上位超脱者共同创造。英魂墓葬不止一处,其流连于各个时空之间,收纳着那些迷途英雄的灵魂。 伴随着鲜花,礼赞,总有一天英雄会再度归来,挥洒着血与泪,背负着光辉的使命,高歌着踏向无还之路。 回想着天典对于英魂墓葬的描述,风宇陷入沉思,虽说不知道“无还之路”是何所谓,但他对那五位超脱者的真实目的持有怀疑。 他很讨厌这样的行为。 身前的功绩姑且不论,死后的安宁依旧得不到平息,这便是前人最后的结局。 “在想什么?”红光闪过,苓坐在他的肩头,轻轻问道。 她面色分明有些苍白,却依旧带着轻松的微笑。 “在想这片大陆会有怎样的灵魂留存,我现在尚处地灵,如果圣物流落于墓葬底层的话,很难获取。”风宇没有将真实的情感表露出来。 “你可以用我啊。”苓在风宇肩上蹬着小脚丫。 “你乖乖当界灵陪着我就好。”风宇笑了笑。 女孩撅起了嘴唇,显然很不满。 但这不满的神色很快转变了。 一股鲜血的气味从空间隧道的尽头传来,苓的神色瞬间变得陶醉,一股血黑色的煞气环绕在她周围,隐隐可闻万人哀嚎之音。 血屠千万,黑煞始生。 “冷静点苓,你还想我再死一次么?”风宇望着隧道尽头,神色平淡。 “对不起...”黑色的煞气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女孩委屈的眼神。 光芒消逝,他们落在了一片广阔的平原上。 “鲜血的味道很浓啊,这里真的是英魂墓葬吗?”风宇闭上双眼,感知着周围的气息。 大约三四个呼吸,风宇睁开双眼。 四色的光芒自他的左眼一闪而过,他神情严肃,看着平原的东南方。 “怎么了?”苓小心翼翼的问。 “回去,苓。”没有回答,不容拒绝的言辞自风宇口中传来。 两人在一起的岁月早已不可数,配合自是灵动。风宇言论即出,她便化作一柄剑,敛于风宇背后。 真红之血 明明是平原,这里光线却特别昏暗,而且毫无声息,蚊虫之音无,风吹草动之音亦无,能听到的,只有足底踏在土地上的回音。 像是大灭绝之后的场景,可就算是大灭绝,也会有清风吹拂细草微动,也会有万物复苏绽放新生。 而这里拥有的,不过死寂而已。 风宇缓缓的,朝平原的东南方向步行走去。 圣物就在那个方向,而且流落于表层。 麻烦的是,风宇感受到了真红之血的气息。 那是可诛杀所有魔物的至阳之气,对于苓来说,是可致死的力量 风宇心知杜明,真红之血必然会主动出现,因为苓在自己身上。 现在,需要做的只有等待了。 ... 天阑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事来的如此突然,以至于东陆所有的势力都未能作出及时的反应。 正午时分,万城之都突下诏令:天阑城主聂章,协助圣裁所及冰云谷两大势力,于阑天林诛杀盘踞多年的老龙,回收阑天脉。 同时,调查一年前阑天林那股惊天动地灵力波动的来源。 圣裁所的人早已到达天阑城,领头的是一位天灵高阶的裁主。 聂章很是迷惑,那条龙虽已苍老,但依旧处于天灵巅峰。圣裁所裁主不亲自到来,光凭天灵高阶的一位裁长,又和送死有何区别? 冰云谷谷主亦隐退多年,云游四海,不见踪影。恐怕冰云谷来的,也只有那几位幕后的长老。 难道自己也陪着这群人去送死? 事实证明,天阑城主不但胆子小,脑子也有点发育不良。 .... 风宇不知墓葬外半日已过,他依旧不紧不慢的朝平原东南方走去。 似乎有了风声。 风宇停下了步伐。 风声愈大了,在这死寂的氛围下,呼啸的风声竟如荒野发出的哀嚎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何时,风声中开始夹杂着一些别的声音。 由远及近,绵延不绝,附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挥洒着令人绝望的悲伤,向风宇袭来。 丧钟轰鸣,亦或是挽歌长平? 若是普通的武者,可能会直接精神失常吧。 可惜站在这里的是风宇————他并未在意,那不过是真红之血出现的前奏而已。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雨,风宇望着前方,撑起力场,形成一个椭圆形护罩。 他看着逐渐殷红的大雨,叹道:“幸亏圣物碎片流落于最表层,稍微里层一点,以我现在的境界,十条命也不够拿。” 丧钟声骤然停止,腥红的血雨却越来越大,盖住了风宇的视线。 平原上的仅存的落雨声此时听起来格外诡异。 “要出现了啊。”风宇周围的灵力开始轻微浮动。 话音刚落,那落在地上的血雨放仿佛有意识似的,开始筑建自己的形体,短短几秒种内,他的力量随着形体的完整,增长到与风宇同等境界的程度。风宇并未阻止,他饶有兴趣的看着这团物质的形成,低语道:“真红之血么?让我看看,诸天三十六界都未曾见过的神物,会有多大力量。” 风宇将苓置于力场中,自己走了出去。 血剑化作一个女孩,抱着双膝,神情幸福。 盛大的血雨无法掩盖风宇身上熊熊燃烧的蓝色火光。细密的雨珠在火焰的燃烧下蒸发殆尽。 风宇随意一抛,数十道小火苗从他身上脱离,漂浮在空中,他轻轻一吹,那火焰如同炮弹般猛射出去,直接穿透了真红之血正在构筑的形体上。 它的形体上顿时多了几个透明的血洞。 那真红之血明明没有口,扭曲的形体却发出了巨大的怒吼。在这怒吼下,那倾盆血雨似乎被什么人掐断了源头一般,缓缓的停止了。 风宇皱皱眉,却没有停下进攻的步伐。 刚刚穿透真红之血的那些火焰并没有熄灭,它们落在地上,闪烁着幽蓝的光辉。 此时它们在风宇的指挥下,又飞了回来。风宇捏出法咒,喝到:“往生三昧龙火!” 仿佛收听到了神秘的指令,飞舞在半空中火焰们狠狠的碰撞到一起,几乎在瞬间形体融合,火花四溅间,幽蓝色的火龙应声而出。 真红之血也没有坐以待毙,再次怒吼,它以极其扭曲的身姿朝风宇冲来。速度不算快,但那残破的血之身躯着实有点惊悚。 风宇挑了挑眉头,将火龙打了出去。 幽蓝色的火龙咆哮着扑向真红之血,炽热的焰芒将它狠狠吞噬。 可吞噬,并不代表绝灭。 在逐渐消失的火光残影中,一道血色漩涡缓缓旋转,透过那深邃的让人恐怖的血光,风宇仿佛看到了万千英魂的怒吼与哀嚎。 天阑城外 漩涡逐渐化为人形,原本赤红的血色身影下,缓缓冒起了熊熊烈火。这真红之血,竟然吸收了风宇火焰的力量,以此为基础,构筑了形体! 要知道,风宇甩出的火焰,是名副其实的天火,普通人碰到少许都会灰飞烟灭。 真红之血终于摆脱了原有的形态,他抬起头,眼中冒出了神光,口吐真言,喝道:“擅闯英魂墓葬者,杀无赦!” 地上的残留的血雨也开始涌动,变成一缕一缕的丝线连在一起,最后凝聚成一座马车,它的主人则是完全摆脱了初始形态,变成了一名英武的持枪男子。他跳到马车上,举高临下的说:“报上名来,圣枪之下没有无名之鬼!” “风宇。”把玩着手中的火焰,风宇淡淡应道。 那骑士低沉的哼了一声,举枪向前,冲刺的一刹那,他的马车燃起了熊熊烈火,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奔驰向前,马车车轮在这血水中竟发出了有如雷霆的轰鸣,他咆哮着:“战死者的英魂永不磨没!” 风宇表情无喜无悲,他抬起手,冷冷道:“结束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用我的灵力构筑形体...” “火灵封印。” 骑士的冲刺戛然而止。他痛苦的嘶吼起来,那些构筑他形体的火焰化为一道又一道的锁链,将骑士的身形牢牢锁住,风宇轻轻一握,数十道锁链骤然收缩,骑士闷哼一声,血色的身影瞬间崩裂,最终化为一滴血,混杂着一枚戒指,飘到风宇手中。 “我还会回来!”恍惚间,风宇听到这样的吼叫。 微微叹了口气,风宇收起戒指与那滴血,撤回力场,对苓招招手。 苓一蹦一跳的从力场中走出来,坐到风宇肩上。 她看着风宇手中的那滴血,好奇道:“这就是真红之血吗?” “是啊,千邪万魔的梦魇,邪物的克星,唯一无法对付的,只有那传说中的六大邪种。”顿了一下,风宇瞳孔微缩,“居然这么轻易被我拿到了。” “不好么?”苓歪歪头。 “有种刻意的感觉,或许是我多想了。”风宇将那滴血匿于指间,”先离开这里吧。” 空间梭飘出,暗黑之门浮现。不同的是,这次再无那机械般的提示音。 风宇踏入,消失在空旷无垠的平原中。 风声呼啸依旧,丧钟轰鸣不停,这片荒野的下一位来客,究竟会是谁呢? ... “那么,这戒指要怎么解开我的封印。”空间隧道中,风宇仔细打量着古铜色的戒指。 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特别...没有所谓圣物的样子。无论是向其输送灵力,还是尝试着与器灵沟通,都宣告失败。 风宇挠挠头,心中隐有不耐。 一缕黑气出现在风宇的眉间,识海深处隐隐传来咆哮。 ”冷静点,宇哥哥,你还想我跟着你再死一次么。”苓坐在肩头,学着刚刚风宇的语气,促狭道。 风宇猛然惊醒,揉揉眉头:”果然还是很难完全封印。” 苓仰起头,轻道:”只要灾厄尚在,他就不会被完全封印。不过现如今,他就是你,你就是他,没有区别。” 风宇自嘲般的笑了两声,往昔岁月的剪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那把任凭风宇怎么挑逗都不反应的戒指,突然从风宇手中脱离,散发出惊天的光芒,瞬间轰碎了空间隧道! 心念恍惚间,风宇从被轰出的大洞中掉了下去。 空间乱流直接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血痕,风宇心头一惊,赶忙运转灵力护住己身,随着重力向下坠落。 ”砰!” 古铜戒指在虚空中生生破开一个大洞,风宇随着那戒指,回到了通玄大陆。 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风宇堪堪停住向前的趋势,紧盯着那枚古铜戒指。 苓倒是没有受伤,她轻轻坐到地上,望着风宇。 古铜色的戒指依旧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光芒产生的能量几乎将周围的景物推平。它疯狂旋转着,最后以风宇都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冲进他的身体。 风宇立刻感受到了体内封印的变化:第一道封印彻底被解开,被束缚的力量喷涌而出。突破两个瓶颈,风宇的境界直接从地灵高阶跨越到天灵中阶。 苓在风宇晋升天灵的瞬间,消失不见。 这种境界的跨越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大境界的跨越,一不小心就会因精神修为与肉体修为的不协调而走火入魔,要么陨落,要么堕入邪道。 他这样的晋升被外界知道了,一定会被各大势力抢着拉拢,什么样的天才都得靠边站。 然而风宇本人却还有所不满,他叹了口气,自语道:“才到天灵中阶么?还得寻找下一件圣物才行。” 仿佛是听到了主人的自语,天典从风宇的体内飞了出来,漂浮于半空,散发出七彩之光,光芒中隐约显现着下一件圣物的轮廓。 那竟然是一面鼓! 光芒逐渐散去,显现的圣物轮廓也开始扭曲,最后光芒中的轮廓化成一张地图,地图上有一点在不停的闪烁着,想来即为那面鼓的所在地。 风宇定睛一看,那光点闪烁的地方,恰恰是圣都! ”真是巧啊。”风宇的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自己去圣都是为了充当阵师的守护者,顺便去确认这个世界是否真的存在“故人”。 天之鼓匿于圣都,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潮水般的恶意打断了他的思索,风宇这才注意到到周围的环境。 掉出来的地方恰好是天阑城外,可他却感受了一丝怪异。 要知道,天阑城只是一座小城市,天阑城主聂章也不过是天灵初阶,平日里一尊天灵出现,都会是一桩大新闻。 可此刻风宇能感受到的天灵威压已经超过了五位。 风宇也知道他们是为何而来,刚才闹出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神似异宝出世,虽然并没有什么异宝的气息,可根据以往的经验,有些异宝会自动隐匿气息留待有缘人收取。 每个人都想当有缘人,所以他们来了。 风宇招招手,天典像是个乖巧的孩子,又钻入他的身体。 周围已经有不少双眼睛在注视着风宇,刚才的举动也被人观望到。他们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有自主意识的魔典!那可是所有魔法师梦寐以求的宝物。 风宇可不管他们,如果还没人主动拦自己,自己就回天阑城了。 似乎看出了风宇的意图,一个长相阴柔的男子率先站了出来。他挡在风宇面前,阴阴的笑道:“朋友,我看你身上好像有光啊!” 圣堂之音 一名男子站出来,拦住风宇,阴阴的笑道:”朋友,我看你身上似乎有光啊。” 风宇一本正经的回应道:”兄弟,我看你脑袋里好像有光啊。” 男子眼中寒芒一闪,冷冷道:”区区地灵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他突然出手,以极快的速度朝风宇的脸上扇去。 ”为什么这些人总喜欢扇脸呢?分明会暴露出自己的所有弱点”这样想着,风宇的脚以十倍于男子的速度狠狠踹到了他的下体之上。 阴柔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 ”很疼吧?”风宇笑道。 何止疼啊,围观的众人都能听见某些零件碎掉的声音。 阴柔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捂住下体,在原地滑稽的跳跃着,希望以此缓解剧烈的疼痛。 ”不介意的话,再来一下吧?”风宇接着笑。 ”这小子是个腹黑啊。”男子不可遏制的升起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立马被掐灭了。下体又一次传来剧烈的疼痛,大脑再也无法承受如此痛苦,表示我选择暂时死一下。 “庞涛,你这一身天灵修为真是修到了狗身上。”冰冷的声音自一辆马车传来,带着难以掩盖的失望之情。 风宇看了那马车一眼,一脚将昏厥的庞涛踹过去。 “冰云谷的人也到了啊。”不远处,一个面如土色的老头自语道。 “裁长,那个男子便是那日将我们镇压的家伙。”一个蓝袍人站在老头身旁,低眉说道。 “也就是裁主大人说的绝对不能招惹的人么?”老头若有所思,“没办法看透他的真实修为,和当初的裁主大人一样。” 风宇感知着周围的灵力,逐渐兴奋起来。 尔等,是否有与我交战的资格? 这一年他经历的战斗极少,就算有,也不过是单方面的碾压。实在无趣。 这所大陆的强者,还没有真正的见识过。 风宇拍拍手,笑道:“我知道诸位都是为我手上的圣物而来,明说吧,你们一起上,谁能伤到我这件圣物归谁。” “这可真是有意思...”老头瞪大眼睛。 “这小子也太嚣张了。”蓝袍男子面露不忿之色。 这也太狂妄了吧,以一己之力,挑战在场所有的强者? 毕竟风宇表现出的境界仅仅是天灵初阶而已,现在敢站出来觊觎天典的,也至少都是天灵初阶的大强者,以一敌多,无异于寻死。 “小子,你也太狂了,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是你惹得起的。”一个老人突然从虚空中出现,他眼神阴翳,面色阴沉的冷笑道。 “老身倒是很喜欢这种性格,将他做成机械傀儡,陪伴着老身,夜夜笙歌,岂不妙哉?”又一个眼窝深陷的老太婆出现,眼睛放光的看着风宇。 “竖子找死!” “什么东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一波一波的嘲讽接踵而至,不过却无一人率先出手。 大家都是老油条,虽说风宇现在的境界表现为天灵初阶,可刚才他开始实打实的地灵,也正是因为如此,庞涛才会因轻敌败的如此之惨。 没人想做第二个庞涛。 “诸位不必多言,一起上吧,节省时间。”风宇见这些人畏手畏脚,不由得再次出声。 ..... “让我试试你有几斤几两!”终于有人忍不住风宇的嚣张,率先出头。 一道光剑自天而降,附带着电闪雷鸣之音,朝风宇头部砸去。 沉重的压力自上方传来,大地发出即将碎裂的哀嚎,甚至连那裁长,都运转灵力护住了己身。 “这一击有天灵高阶的实力。”有人于暗中低语。 如果风宇真的只是天灵初阶,怕是会被直接碾成碎骨。 风宇却没有任何动作,灵力波动都未曾出现。 可那声势浩大的光剑,在离风宇三米远的地方开始寸寸崩裂,最后被分解成粒子,消散于天地间。 光剑带动的疾风卷起风宇天蓝色的长袍,他的表情平淡而又孤独。 那一瞬间,围观的所有人都莫名升起一股荒谬感:“这个人,不当属于人间。” 那出手之人不知何时已落于风宇脚下,他不甘的嘶吼道:“你究竟是谁?” “风宇,风宇的风,风宇的宇”此刻,风宇突然想起自己初见阵师时的场景。 “老子叫阵师,阵师的阵,阵师的师!” “天哪,那是伽那圣地的圣子,救救他啊,裁长!”曾被风宇镇压的蓝袍人大叫道。 老头没有理他,眼前少年的身影与裁主的身影几乎合为一体,也是如这般霸气,也是如这般————孤独。 ... “不要怕,他只是一个人,杀了他。便有机会得到那魔典!”有人在暗中发声。 本来有些退缩的众人听闻此语,又开始蠢蠢欲动。 “真是无趣。”风宇冷冷道。“到此为止吧。” 真言已落,一片不可视的领域覆盖了这片区域。 众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惊恐。但是,也只有这一瞬间了。 惊恐过后,他们脸上竟开始流露出迷醉的神色,仿佛陷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在那里,他们可以听到来自圣堂的歌音。这不属于凡尘之音,将会带他们走向深渊,剥夺他们言语之权! 和这天籁般的声音相比,自己那干瘪,嘶哑而又难听的声音又是什么呢? 太丑陋了!太丑陋了!太丑陋了! 已经不想再听到自己的声音,绝不能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嘶哑的声音,就算是舍弃也无妨! 那么,果然还是遗弃吧。 ..... 距离天阑城不知多远处,有一座小镇,这座小镇坐落于大陆最大的魔兽山脉旁,但从来没有收到过魔兽的侵扰。 连一次极小的兽潮都没有。 小镇上,有一座塔,塔上,有一个人。 他拄着剑站在塔顶,身姿挺拔,巍峨不动,仿佛可以承担古来万千大道。 突然,他张开双目,眼中神光爆射,周围的剑意不受控制的乱动起来,一些剑意直接插入了远处的魔兽山脉中,惊起一片飞鸟。 良久,他又闭上双眼。 “看来要见到第二个熟人了。” 波澜将起 距离天阑城不知多远处,有一座小镇,这座小镇坐落于大陆最大的魔兽山脉旁,但从来没有收到过魔兽的侵扰。 连一次极小的兽潮都没有。 小镇上,有一座塔,塔上,有一个人。 他拄着剑站在塔顶,身姿挺拔,巍峨不动,仿佛可以承担古来万千大道。 突然,他张开双目,眼中神光爆射,周围的剑意不受控制的乱动起来,一些剑意直接插入了远处的魔兽山脉中,惊起一片飞鸟。 良久,他又闭上双眼。 “看来要见到第二个熟人了。” 魔兽山脉中的大能们愤怒的睁开双眼,似乎想看清是谁打扰了自己的长眠。 但感受到熟悉的剑气后,他们又把眼睛闭上开始继续睡觉。 惹不起,怂怂怂。 风宇猛然回头,左瞳溢出一缕四色的光芒,庞大的灵力如潮水般席卷了整个天阑城。 这股灵力,超越了天灵高阶,直逼大陆的最高境界! 没有一人发声,哪怕被这家伙的灵力压得抬不起头来,痛苦的**也无法从喉中吐出。 “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啊....凌笑,一百年前就已死去的你,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如此一来..”风宇身形一闪,瞬间来到那老头面前。 老头身旁的蓝袍人大惊,下意识灵力涌动,朝风宇袭去。 风宇看都没看他,他直接被从天而降的重力压进了土中。 “这个蠢货!”作为少数几名没有被剥夺言语之权的天灵,老头实在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风宇倒是没有在意,冷冷道:“告诉我,你们裁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为什么问这个?”老头心念急转,故意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道:“大概三百年前...” "三百年未成仙灵?"风宇被逗乐了。 这片大陆允许的最高境界也不过天灵巅峰,突破这个界限,会被强制送往更高级别的世界。 可现在六道还在这里,说明他依旧处于这个世界的瓶颈,未入仙灵。 六道是谁风宇可是再清楚不过,莫说三百年,给他十年,他便有资本直登仙界! 这老混蛋不会在耍我吧? 察觉到风宇不善的眼神,老头赶忙辩解道:“这个世界已经五百年未出过仙灵了,强如帝主大人与裁主大人,都无法再进一步。五百年来,不少天灵巅峰的至强者因为无法突破,寿元到头而相继死去。现在大陆余下的天灵巅峰,也不过七位...” 风宇皱皱眉,暗道:“这片天地的确有些问题,但六道和凌笑都在,没道理解决不了,莫非...” 强压下心中不安的念头,风宇又问:“这么多天灵汇聚天阑,是为了灾厄之体?” “不是不是,裁主早已下达命令,灾厄之体不再属于我们的管理事项。我们此次前来,只是为了回收阑天脉。”老头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同时他的心里有些疑惑:圣都下了诏令,回收天脉这件事东陆的武者或多或少都会收到些风声,阑天林虽为大陆四大禁地之一,可其中蕴含的药草宝物也是不计其数。以往碍于阑天林的凶名,无人敢进入其中。 现如今圣裁所联合冰云谷主动出击,也是为了吸引一部分散修加入,这家伙居然不知道? 风宇沉默片刻,而后挥了挥手道:“言语之权只会被夺取三天,你们走吧。” 老头干笑两声,带着昏倒的蓝袍人离开了。 “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依旧是那个飘柔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惊讶。 风宇早就注意到了这马车,圣堂之音的领域并没有能穿透那辆马车的防护。得益于马车的主人,那庞涛也被庇佑了——虽然他的大脑依处于“暂时性死亡”中。 风宇高声喊道:“姑娘若想要这件圣物,大可从马车中出来,我们慢慢商讨圣物的归属可好?” “公子说笑了。”马车中女子的声音微冷。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从远处飞奔而来,大喊道:“大家要和睦相处,和睦相处!.” 风宇一愣,看见来人,眼中不禁冒出一丝笑意,只因飞奔来的阵师形象实在是太过搞笑,他的头上是一顶奇怪的帽子,脸上焦黑一片,衣服脏兮兮的,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恶臭,形象着实瘆人。 “你这是演哪出啊。”风宇强忍笑意问道。 “我还想问你演哪出呢。”阵师没好气的说。“一听到你和天阑城外的那些人冲突起来,我就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了——人呢?他们不会全被你杀了吧!”他开始环视四周,看起来很是紧张。 “我有那么残暴吗?”风宇有点无语。 阵师略带鄙夷的看着风宇,道:“一年前你干了什么心里没数么?”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那条老龙出事了,圣裁所将联合冰云谷进军阑天林。” 风宇揉揉眉间,疲惫的说:“我已经知道了。” 阵师露出疑惑之色,正待询问,却突然被一个女子的声音打断了。 “天儿,好久不见...” 不知何时,那神秘的女人从马车中走了下来,她神色颇为激动,似乎见到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人。 那人肯定不是自己,风宇不解的看向阵师。 让风宇震惊的是,一向嬉皮笑脸的阵师见到这名女子,居然彻底呆住了,眼中隐有湿润显现。 阵师的过去 这是一件名为希望的孤儿院,风景很好,阳光温暖而舒适,大海在不远处散发着柔和的光,一排排柏树在风中婆娑起舞。 可这是不应该的,被这美丽所包围的地方,却是...人间地狱。 孤儿院内充斥着暴力与疯狂,每天都有人死去,孩子们终日生活在惶恐中,或许连希望这个词,都已遗忘。 “啊啊,为什么会这样,若是生命可以重来,该多好。” 未曾见过牢笼之外的光明,十三岁的阵师如此想到。 他已经遍体鳞伤了,仅仅是因为维护了一个偷面包的小女孩。 生命力正在伤口处迅速的流逝,空空如也的腹部根本无法为身体提供充足的能量,在这个极寒的冬天,他已经很难活下去了。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名为阵师的男孩于饥寒交迫中孤独的死去。 临死之前,他狠狠的诅咒了一次这见鬼的命运,并用优美的语言问候了命运的亲人。 讽刺的是,这被诅咒的命运居然眷顾了他。千万个相似的愿望中,唯有阵师的愿望得到了回应——他重生了,在那名为万城之都的圣都。 他的诞生注定是不平凡的,因为他是恒家族长的孩子,是圣都大族未来的继承人之一。将要面对的,是血雨腥风的家族权谋之争。 穿越而来的某人自是不知此世出身如此高贵,此刻他正躺在一个男人的怀抱中,周遭被一股淡淡的烟草味所包围,那股温暖是他从未体验过的。 “这孩子居然不哭闹。”男人的声音很威严,不过话语中却带着一丝宠溺。 “说不定和天雨一样是个天才呢。”房间的大床上躺着一位妇人,看起来已经很疲惫了,可为人母的幸福怎么也掩藏不住,那是人性中最伟大的光辉之一。 男子笑笑,抱起初生的婴孩,身上泛起一丝淡淡的蓝色光芒。 不多时,他的脸上出现一丝阴霾。阵师分明看到他的眉毛狠狠跳动了两下,眼中闪过一丝极端复杂的感情。 阵师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他居然从眼前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冷漠与杀意! “母亲!”就在这时,房间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男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化作一声颓然的叹息。 他将阵师放在妇人身旁,自原地消失了。 妇人抿抿嘴唇,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可当看到匆匆赶来的少女时,一股安心感油然而生。 就算这孩子的资质很平庸,只要有天雨在,我们一家人也可以过的很幸福。 “母亲,你没事吧?”少女留着干练的短发,一双眼睛明媚生辉。年纪虽小,却已可初窥那惊世之姿,想必长大后也是祸国殃民的存在。 “我没事,”妇人摇摇头,流出一丝慈爱的笑容,抱起阵师,道:“天雨,这是你的弟弟。来,让姐姐抱抱....你看看他多乖...” 名为天雨的女子轻轻接过阵师。那双冰蓝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她用额头贴在阵师的脸上,感觉着自面颊上传来的温暖。注视着新生儿纯洁的双眼,这个女孩喃喃道: “我一定会保护你,弟弟...哪怕与整个家族为敌。” 阵师不知道她说的保护是什么意思,他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情感自胸中流淌而出,眼泪止不住的从眼角流下,仿佛要把前世的委屈一并哭尽。 “别哭呀!”天雨手忙脚乱的拿出丝巾,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 ...... 随着年龄的增长,阵师终归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父亲是这个家族的族长。那意味着出生起,自己已经不可能平淡的成长了。 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步错,步步错。 哪怕他只是个孩子,哪怕他对那所谓恒家之主根本没有兴趣。依旧有人用尽各种手段,想取他性命。 所幸的是,他有一个强大的姐姐,在那代同龄人中,是被称为天才的存在。 正因为姐姐的存在,阵师才得以拥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他犹记得十岁以前的日子,樱花飞舞,姐弟二人躺在树下,眼眸熠熠生辉,闪烁着对未来的希望。 不过此刻的幸福,命运大概早已标注了价格吧。 在十岁那年,阵师修行进阶的最关键时刻,他被恒家的天命石判定为天寒之脉。 这对阵师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那天寒之脉彻底宣判了他在灵力修行道路上的死刑。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天寒之脉对于人体灵根的损伤只会越来越大。若无万灵草续命,阵师在世上生命的延续,不会超过三个月。 对于恒家来说,不能修行无异于废人,就算你是族长的孩子也不例外。很快,他就被家族边缘化,连一个小小的侍女,都能对他横眉冷对。 根本没有什么逆天的际遇,也没有巧合的机缘,自己所拥有的,只有绝望。 看到这个世界的母亲整日以泪洗面,看到这个世界的姐姐为了得到万灵草,早出晚归,疯狂的去魔兽山脉获取兽核来赚钱,明明是少女最美的年华,身体上却满是撕裂的伤痕。 一股酸涩的情感从阵师心中生出。 “为什么...会这样!?” 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深知自己已经没办法在修行上进步,阵师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研习阵法,发明业,以及人际交往等各种领域,总算在家族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尤其是阵法与发明方面,可称宗师。 就当阵师以为终于能摆脱这噩梦般的命运时,命运却再次给了他无情的打击——姐姐在一次家族任务中被人袭击,不知去向。 这个世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家族那些所谓的长辈和兄弟,一看到自己和母亲最大的依仗已无,直接找借口将自己放逐到了天阑城——这个物资贫瘠,甚至连万灵草都无法买到的城市。 纵使你有千般能耐,没有能救命的珍贵之物,还不是死路一条? 事实也确如他们所想,没了万灵草,阵师的生命便如那黎明前的残月,消逝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一个月后,阵师终于扛不住寒脉无止息的折磨,倒在了街头的角落里。 寒气已入心脉,血液渐冷,生命将逝。 阵师缩在角落中,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 原来那些主角未曾有过奇遇前是这么绝望,我总算体会到了... 可我为什么没有奇遇呢? 阵师想用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才发觉脸上也被冻僵,连笑都笑不出来。 重生后的一幕幕场景于脑海浮现,阵师的眼角划过一滴泪珠。 啊啊,我应该要死了。 母亲,我没法将你从那见鬼的恒家解放出来了。 姐姐,你在哪儿呢?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我再也不会拖累你了。 哈哈,名为阵师男人的旅程,要到此为止啦。 只是....好不甘!不甘不甘不甘不甘! 老天为何如此对我!! 命运为何如此对我!! 两世!两世都是如此!什么都无法改变!什么都无法拯救! 寒脉已入骨髓,阵师的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那临死前的不甘和怒吼显得如此可笑,根本无法改变任何事。   就在阵师的意识即将丧失的刹那,一股炙热的感觉突然从额头上传来。 似乎是一只....手?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的人影模糊不清。 宛若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阵师伸手朝那人抓去。 手指划过那身影,那身影若泡沫般消失了。 “幻觉....吗?”如此想着,意识再也无法支撑,坠落到大海的最深处。 灾厄 这是哪儿? 天空灰蒙蒙的,下着细密的小雨,一滴又一滴,拍打在阵师的脸上。 阵师神情有些恍惚,自语道:“这就是地府啊。” 他明白,自己已经死去了,死者有死者的国度,如果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传说中容纳死者的世界——说来也可笑,作为一个地球人,阵师居然在异世界还相信着地府的存在。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地府的世界会是这样,没有十殿阎王,没有黑白无常,没有深沉的恐惧亦无救赎之光。 有的只是阴暗的天空,微微细雨以及....成千上万的墓碑。 在这些直入天际的墓碑下,阵师的身姿显得如此矮小。 可阵师既没有感到被人俯视的渺小,也没有初入地府的恐惧,充斥在他胸口的,只有浓浓的悲伤。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为什么会悲伤? 阵师捂着胸口,头脑有些混乱。 咬咬牙,阵师起身,试图寻找这个世界的出口——他不喜欢这种悲伤之感。 可很快他就迷失了方向,这里除去墓碑还是墓碑。根本找不到一条完整的道路。墓碑下甚至连绿草也没有,大地真的只是大地,不带任何装饰的大地。 “见鬼,这阎王是不是想让我在这墓群中待十年?”阵师抱怨一声,不打算再费劲了,自己的肉体都死了,何必再作践灵魂。 他坐到一个墓碑下,被动等待着勾魂使者的到来。 天空实在是太灰了,雨滴打落在地上的滴答声仿佛在奏响一曲深沉的哀乐。 这些墓碑中的灵魂终日生活在这里,不会感到悲伤吗? 阵师伸手接住掉落的雨滴,如此想到。 在阵师手中蓄积的雨滴越来越多,透过手指的缝隙跌落而下,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阵师的手指突然传来了一股强烈的被灼烧的痛感,他惊呼一声,赶忙把手缩了回来。 而后,他的面前突兀的出现了一道门。 熊熊燃烧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恍惚间,似乎能听到小女孩银铃般的笑声。 阵师皱起了眉头,他站起身,围着这扇门转了几圈。 很奇怪,这扇门似乎真的是凭空出现的。无论怎样,都看不清门内的景象,只有那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时刻提醒着阵师这扇门的诡异。 “要不要进去?”阵师有些犹豫。 雨突然大了起来,他胸中的那股悲伤感也越来越强烈。 阵师看着阴暗的天空,咬咬牙,道:“我最讨厌悲伤了...” 没有犹豫,他踏入了这扇火焰之门。 于是灰色的世界不再。 金黄色的夕阳照耀在他的脸上,刚从灰暗世界来到的客人不由自主的闭上双眼。 耳旁传来大海呼啸之音,一阵清风带着海水的潮湿拍打在他面部,胸中那种悲伤的感情随着这阵风消失了。 阵师轻舒一口气,睁开双眼。 面前居然有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深蓝色长袍被风吹得微微飘起。 两人的前方,是一片海,那片海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唯美而又神圣。 “我说,你是不是这里的主人?”阵师开口问道。 男子没有说话,他身姿挺拔,像是已经逝去了。 阵师皱皱眉,踏步上前,抓住男子的肩膀。 就在那瞬间,岁月如风般从他眼前飘过 骨与血,痛与殇,彼岸花孤独的绽放,又凋落。 一年又一年,春夏又秋冬。 望见英雄迟暮,美人白首。 尘刹天国,尽归虚无。 无趣...实在无趣... 这个世界根本毫无存在的意义,生命,短暂而又丑恶。 直到望见了一个生灵,那个生灵.... 大海撞击在崖壁上,崖壁发出不堪重击的碎裂声。将阵师从回忆画卷中惊醒,他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这是谁的回忆?这是谁的回忆! “唔...”伴随着一声长叹,眼前的男人似乎从亘古的沉睡中苏醒了过来,他轻笑一声,道: “这是那虚伪的家伙送给我的礼物么?” 真奇怪 ,这家伙分明说的是自己无法理解的语言。但自己却可以明白这句话的大抵含义。 "你是谁?"阵师眉头紧锁,望着他的背影。 “灾厄...你可以叫我灾厄。”男子并未回头,阵师于他不过一只蝼蚁,连被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见鬼,这地方压根不是地府。”阵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又往后退了两步。 “不过,你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啊...” 阵师的身体突然飞起,飘于半空。 “喂喂!有话好好说!”阵师大声道。 “罔六道,凌笑...唔,这么浓厚的罪,我的传人也在这里么?”灾厄没有理会阵师,只是自语。 “这次转生,有点意思。” “能不能先放我下来!”阵师假装慌乱,心念急转,寻找着逃脱的方案。 名为灾厄的男子发出一阵冷笑,居然转过了身体,将真容暴露在阵师的面前。 黄昏下的大海突然怒啸起来,阵师震惊的看着灾厄,瞳孔急剧收缩,心脏如同战鼓般剧烈的跳动。 “你...到底是谁?” "灾厄,我已经说过一遍了,不是么?"男子的双眼已完全被黑气所溢满,一股异样的压迫力充斥在整个空间中,阵师从未在某个人身上见识过如此威严!哪怕是那帝主,与这男人相比,也是远远不及! 他看着阵师,微笑道: “这份礼物,我收下了。” 铺天盖地的黑气朝阵师席卷而去,带起风声尖利,若猛虎噬血厉啸,下一秒即可夺人性命。 阵师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真正的死亡来临。 风宇 想象中的痛苦并没有到来,阵师突然闻到一股异香。 他疑惑的睁开双眼,却见一道红色魅影立于身前,黑色的雾气在这红色魅影面前竟无法再前进半步。 “苓,你做什么?”灾厄的声音于雾气中传出,无喜无悲。 “你不能杀他。”红色的小女孩开口,“我要出去,借着他的灵魂。” “你真是疯了。”灾厄冷冷的说,“宇仅仅是地灵而已,无法遮掩你的气息,大道不会允许你的存在。况且...” “无妨,我自有办法!”红衣女孩打断了灾厄的话语,赤色的瞳孔闪着令人畏惧的凶光。 “带着我...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异香愈加浓厚,阵师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沉,眼前女子的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那是什么?一柄剑?一个人?亦或是.... ..... “你醒了?”温和的声音从耳旁传来。阵师抬眼望去,一个蓝袍男子坐在他身旁,膝上掌着一本大书,微笑的看着他。 这身蓝袍似乎在哪里见过。 阵师的精神很恍惚,有些记忆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蓝袍男子询问。 阵师注意力被转移,他捂着头喃喃: “头好痛...” “只是暂时的,稍微休息一下就好了。”男子揉揉眉头,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应该已经死了。”阵师自语。 “差点死了,不过我救了你。”男子微笑道。 “你是谁?为什么救我?”头部的疼痛愈加剧烈,阵师的语气有点冷。 长期的家族斗争已经让他有点神经质了,除过少数几名亲卫,阵师对于所有企图接近他的人,都怀抱着不信任的态度。 不过由于头痛导致的判断力丧失,他居然直接将心中的怀疑以语气的形式表达了出来。这在以前是不可能发生的。 眼前的男子却完全没有在意。 “我叫风宇。”他温和的笑,“只是个...普通的生灵。至于为什么救你,却是凑巧了。毕竟,你的执念实在太美妙,让人很难不去注意。” “等伤势复原后,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留下这句话,名为风宇的男子不再言语,捧起膝上的大书,仔细翻阅起来。 “.......”此刻阵师纵使有万千疑问此刻也问不出了,他仔细感应着体内经脉的情况,惊讶的发现,那股曾经在自己经脉中环绕不去的寒气已经彻底消失!连暗伤都未曾留下。而且,头部的疼痛似乎也在慢慢减弱。 这个人,居然治愈了自己的天寒之脉!这意味着自己断绝的武学之路被接续,再也不用时刻为自己的性命所担忧了! 阵师轻吁一口气,握紧双拳,眼中闪烁着喜悦与激动, 恒家...我所失去的,我一定会夺回来! 耳旁传来书页的翻阅声,阵师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抬眼望向眼前这名男子。 他帮自己治愈天寒之脉,却什么代价也不需要吗? 要知道,天寒之脉在整个大陆都有"绝脉"之称,没有人知道武者为何会突然染上这种病症,十岁之前,阵师的身体甚至没有任何不适。 而自帝主降临的五百年间,只有一名身患天寒之脉的武者被治愈,那是当时恒家初代家族族长的孩子。传闻恒家族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使得圣都之主亲自出手,逼出了那孩子体内的寒气,这才保全了他的性命。 饶是如此,寒脉造成的暗伤依旧无法治愈,那孩子最终的武学造诣也仅仅是止步于天灵。 可阵师的寒脉不同,他体内一点暗伤都没留下!这意味着他可以在修行这条路上走的更远,更不用说他当初也是恒家的天才之一! 阵师从来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只是不知道眼前这男子到底想要什么。 似是感受到了阵师的视线,男子抬头看了他一眼。 对视的瞬间,阵师的精神突然变得有些恍惚,脑海中某些画面再次浮现:一个男子,身后屹立无数墓碑,面对着千万黑潮,只一抬手,敌人便尽皆湮灭... "蠢货,你在干嘛?宇哥哥会发现我的!"女孩的怒吼声传来,阵师的头脑瞬间清醒。眼前的男子正诧异的盯着他。 不自觉的偏开视线,阵师干咳两声,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笑道:“风宇前辈,谢谢你救了我,我叫恒阵师,人如其名,布阵是我的强项!你救了我的命,以后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帮忙!” 男子的表情更加诧异了,他看着阵师放在他肩膀上的手,面色很古怪。 “我只比你大几岁而已。”名为风宇的男子最终还是没有管那只手,“不必叫我前辈。不过说起布阵...我现在的确有一件麻烦事,你身上是否带有能隔绝灵力的阵盘?” “正巧带了。”阵师收回手,摸了摸手上的戒指。 “那,麻烦你,将这片瀑布与外界隔绝。”风宇指着窗外,轻道。 阵师早就注意到屋外传来的隆隆水声,他跳下床,走出这间小小的茅屋,想看看现在自己现在地处何方。 而后,他的眼中映出了惊世之景。 “骗人的吧...”阵师喃喃自语。 高达千百米的瀑布飞挂眼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屋内依稀的隆隆水声,屋外却有如惊雷之音,直落人耳! 而且,这里灵气实在是太浓厚了,比之圣都的一些修炼圣地,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究竟是谁?” 重逢 半年后。 “老大。我又来了!” 阵师手中提着一坛女儿红,气喘吁吁的爬上山。 “我看你最近体力修行是又偷懒了。”风宇手中依旧是那本大书,他看着阵师,表情出现一丝不满。 “没办法啊,最近恒堂事务着实繁忙 。”阵师将酒放到地上,一屁股坐下来。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天阑城主脑子有点问题。”阵师嘿嘿一笑,“恒堂已经发展起来,至少在这座小城中,不会有人再威胁到我了。” “如此甚好。”风宇起身,从屋中拿出一个瓷碗,提起酒坛,将瓷碗灌满,小酌了一口。 “今天不用去给徐掌柜那里吗?”阵师问道。 “今天放假。” “老大,你说你这么高的修为,为什么要呆在天阑城给那家伙打下手,现如今各个家族的顶级天才尽皆出世,都在为半年后的武学祭典做准备。武学祭典的首位可是有大量奖励啊,甚至会得到帝主的指点。”阵师一脸无语的盯着风宇。 初时他知道风宇在给那徐掌柜打下手时,差点把眼珠瞪出来。荒谬程度就好像看见帝主在街上给乞丐端碗。 “他有恩于我,我护他们周全,这是应该的。“风宇挑了挑眉,“至于那所谓的武学祭典,如果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会去。” “帝主的指点不值得你去吗?”阵师有些好奇。 “帝主虽是人杰,指点我还差了些。”风宇耸耸肩。 要是让风宇前世的仇敌听到这句话,非得笑掉大牙不可。区区一个天灵巅峰,还想指点风宇,同阶一战死在风宇手中的天灵巅峰少说也有一百个。 “倒是你,当初我可是被你的执念所吸引,你的执念应该不是开恒堂吧。”风宇半开玩笑的说。 与阵师相识后,风宇的心态变化了不少。也能学阵师小小吐个槽,说说玩笑话。 这在前世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前世的他在这个年龄手上已满是同龄人的鲜血,负担着一个沉重的使命,不断前行。 “执念...吗?”阵师看着蔚蓝的天空,笑道:“我只想找到我的姐姐,然后和母亲一起过普通的日子,就像老大你这样。” “只可惜,这个愿望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了。” ..... 阵师依旧记得那时风宇的动作,他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拍拍自己的肩膀,轻轻说道:“一定会实现的,我发誓。” 对阵师来说,风宇是救命恩人,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朋友。 他在阵师心中的地位,是如亲人一般的,无可代替的人。 这一年来,阵师不断的扩展自己的势力,没日没夜的修行,也只是为了有一天能找到姐姐失踪的真相——他不想太过依靠风宇的力量。 也曾在脑海中无数次想象过与姐姐重逢的情形,但他从来不敢去想象最坏的情况。他害怕,甚至恐惧,每每想起那种可能,胸中便会涌现撕裂般的痛苦。 但是,如今,这样的恐惧,终于要消失了。 啊啊,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姐姐。 阵师瞪大眼睛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人,站立良久,眼角流出两行清泪。 “别哭啊。”女子走到近前,掏出手巾,擦拭着阵师布满尘土的脸庞。 阵师一把抓住女子的手,喃喃道:“我没有在做梦,姐姐你...真的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我回来了。”女子温柔的说道。 阵师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涌了出来,他拼命的用手擦拭着:“姐姐...对不起...明明不应该哭的....这么开心...可我忍不住....我好想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女子声音也有些哽咽,她轻轻的抱住阵师,小声说道:“没事了...不会再有事了..姐在这呢..” 风宇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既无欢喜,亦无悲伤。 一年前的真相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阵师都在向女子不停的诉说着,女子嘴角含笑,认真倾听,时不时会插上一两句。 “姐姐,失踪的这几年,你究竟去了哪儿,为什么不来找我。阵师心情真的很好,自己的寒脉被风宇治愈的那天也没有这天高兴。 恒天雨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她轻轻说道:“一言难尽啊。”不过我现在在冰云谷中做执事,以后无论什么事儿你都可以来冰云谷寻我。” 她笑颜如花:“以后我们再也不会受到欺负了。” “嗯。”阵师没有再追问,他拉起恒天雨的手,走向风宇。 “这是我大哥风宇,你不在的时候都是他罩我,我的寒脉也是他治愈的”阵师恢复了活泼本性,眉飞色舞的说道。 “除了寒脉,我好像也没怎么管你吧。”风宇无奈的想。 “少侠的神通举世无双,也多谢这一年对天儿的照顾。”恒天雨朝风宇深深的鞠了一躬。 初始感受到阵师身上的灵力波动时自己还不敢相信,可当阵师亲口确认寒脉已被治愈时,她顿时有股幸福的晕厥感。 风宇笑了笑,道:“无需谢我,阵师他也给了我很多帮助。” “不,这对我们来说是无法报答的恩惠”恒天雨起身,手中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瓷瓶,“请少侠收下。” 风宇正要拒绝,就看到阵师在恒天雨身后挤眉弄眼。 耸耸肩,风宇将瓷瓶收入怀中,道:“多谢了。” 恒天雨这才松了口气,她看着风宇,轻道:“风少侠天纵奇才,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土裁长向除裁主大人之外的其他人低头,或许接下来的武学祭典,会成为你一个人的表演。” “不会的...这个世界依旧是有高手的。”风宇摇摇头。 凌笑,罔六道...他们一定会参加这次祭典。无论两人身在何方,什么身份。 在天灵阶段,究竟孰强孰弱,武学祭典时...便可一较高下。 不过就算是在前世,三人的关系也很复杂。风宇不知道三人转生到通玄大陆是否是一个巧合。 恒天雨则有些诧异,在她印象中,年轻一代的天灵高阶,没有一人有风宇这样的压制力。 这时。那龙套角色庞涛小跑过来,恭敬的对恒天雨说:“圣....执事大人,谷主她来了。” 恒天雨微微点头,柔和的对阵师说道:“有风少侠保护你,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事,等这些无聊之事完结以后,我就来找你。” 阵师轻嗯一声,目送恒天雨离去。 见着阵师恋恋不舍的模样,风宇拍拍他的肩,道:“该走了,总会再见的。” "以前的我可能做梦都想不到有今天。"阵师摸了摸胸口,还在痴痴的笑。 这家伙...走火入魔了。 见阵师还停留在原地,风宇不得不运用空间的力量,将阵师送入恒堂,而后悄然离去。 慢吞吞的走进客栈,却见徐掌柜正站在门口,眼神古怪的看着他。 徐掌柜的身后跟着一个小男孩,不过十一二岁,黑色的眼眸中写满对风宇的恐惧。 但那恐惧中,却又包含了一丝丝的崇拜与尊敬。 “得到消息了?”风宇随口问道 “是。”徐掌柜也没否认,“圣裁所那群畜生,还是将手伸向了阑天林。” “老龙寿元将尽....即将失去大道的庇护,不再无敌了。”风宇轻道,"圣裁所接管阑天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不如说,你应该庆幸他们没有将目光放到你身上,否则,这小家伙是肯定保不住的。" “不是还有你嘛。”徐掌柜大刺刺的说。 “这次我也要进阑天林。”风宇表情平淡。 “从老龙身上取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么?”徐掌柜面色变了变。 “离开天阑,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我以后还会来找你。”没有回答,一阵风吹过,风宇的身形随之消失。 “爷爷,大哥哥的背后为什么突然有四个球啊?”风宇走后,小男孩才敢开口,他满是好奇,希望能得到爷爷的答复。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乱说。”徐掌柜什么都没看见,他捂着小男孩的嘴,有些紧张的看向四周。 见没有风宇的气息,徐掌柜这才放下心,嘟囔道:“当初居然从阑天林带出个爹,这家伙真的是人吗?把裁长级别的人都吓退了。” 不过回想着风宇当初与老龙战斗的惊世之景,徐掌柜突然觉得理所当然了。 那时的他,浑身散发着浓厚的魔气,实力更是登峰造极。仅一只手,便压得老龙无法抬头。 徐掌柜至今无法遗忘那霸气的身姿——试问大陆七大天灵巅峰,有哪一个,能像眼前这人,抬手间镇压一只真正的龙族? 不过也是奇怪,在老龙即将被压垮的瞬间,风宇却捂着头痛苦的大叫起来,他的修为突然在天灵巅峰和天灵初级间起伏不定,身上的黑气更是有一半化为了金色的仙气。 老龙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狠狠的撞击在他身上,趁此机会吸走了一部分黑气。 风宇狂喷一口血,身上的气息弱了大半,愤恨的看了老龙一眼,他隐匿身形消失在空中。 老龙也没敢深追,这次战斗至少打散了它一半的修为,再追的话,阑天林外围的阵法就无法掩盖它受伤的真相了。 狂暴的气息渐渐散去,徐掌柜领着男孩,小心翼翼的背起在眼前晕倒的男人,朝阑天林外缓缓走去。 老龙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会有两个人类这么悠闲的救走了自己的大敌。 回忆起当初,徐掌柜又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孙儿哦,多亏了你,否则我们都要死在阑天林喽。” 小男孩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似乎没听懂爷爷的意思。 不舍的看了看四周,徐掌柜自语道:“也是时候离开了,阑天林这趟浑水我可不想瞎掺和。冰云谷谷主,土裁长,还有那个男人...啧啧,要是这小子不恢复那时的实力,恐怕也很难活着走出来吧。” 天灵高阶和天灵巅峰,是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这个差距甚至连风宇都无法超越。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天灵巅峰随手就能杀死数个天灵高阶。 “风宇啊...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轮回墓园 风宇回到了瀑布之上的小茅屋中。 这里的灵气比起一年前已经减少了不少,可依旧是普通的家族圣地无法比拟的。 在阵师阵法的隔绝下,几乎无人发觉这里的秘密。 不过那也是从前了,现如今天阑城这么多强者,必定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而且,也是时候开启结界了。 风宇闭目,盘坐在茅屋旁,头上出现四个浅浅的漩涡。 这片空间立刻幽暗下来,无数星辰降临此间。 灵气在星辰出现的瞬间便开始失控,瀑布下的鸟兽更是发出了惊恐的嚎叫,仿若末日降临。 一道血色的身影出现。苓化作人身从风宇的背上跳了下来,那双小小的手狠狠往下一按。 鸟兽声戛然而止。 苓不爽的嘟囔道:“叫什么叫?只是让你们回到一年前的生活环境而已,又不是要你们命!” 紧接着她赌气般一屁股坐到风宇旁,血色的瞳孔映着那些暗淡无光的星辰。 “轮回墓园...” 肩上的四个漩涡疯狂的转动,周围的灵气不要命的向风宇身体中倾注。那些本是暗淡的星辰在灵气的冲刷下开始缓缓绽放光辉,虽是微小到极致,可数个星辰的光辉结合到一块,却照亮了整个空间。 风宇的脸色出现一丝潮红,就算是他,以天灵之力去强行开启一个不应存在于天地之间的结界,也是很吃力的。 大多数星辰的光辉已被点亮,只有少数几枚星辰依旧死气沉沉,不见生机。 空间内灵气流逝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宇身上的气息却在此时逐渐开始变得有些紊乱。星辰的存在于此刻开始变得极度不稳定,渐渐模糊,眼见就要消失。 “夜落繁星,神光永存!” 风宇睁开双眼, 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在离体的瞬间化作无数血珠,泼洒于星辰之上。 星辰的模糊的形体在这鲜血下缓缓显现,表面闪烁着点点金光,十分唯美。 风宇的脸色却苍白的可怕,刚才他喷出的,全都是自己的本源血液。 他吐出一口浊气,轻道:“回来吧。” 话音未落,星辰便已化作道道流光钻入他的身躯。 风宇的脸色更加苍白,眉宇之间那股疲惫愈加深沉。 “没事吧?”苓坐在他身旁,看着挺无聊。 不过看她的样子,是根本不担心风宇会出什么问题。 “没什么事,修养两天就好”风宇淡淡的说,“接着去阑天林取回属于我的东西。” “哦。”苓对那东西兴趣缺缺。 这时,风宇朝瀑布下看了看,问道:“你对那些小家伙们做了什么?” “看它们不爽。”苓凶狠的挥挥拳头 ,“恐吓它们!” 动作很凶狠,可配上那天使般毫无杀气的面庞,却显得有些可爱。 风宇无语了。 你说你都是活过多少年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摇摇头,他站起身,眼瞳望着圣都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星辰入体的瞬间,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息。 “罔六道啊,你果然还是不敢见凌笑。” 苓坐在风宇身旁,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的脸颊。 “我脸上有什么吗?”风宇感受到苓的目光,收起笑容,神情很不自然。 “没什么....只是感觉宇哥哥你有点变了。” “哪里变了”风宇下意识的问。 “变得有感情了,像个真正的人类。”苓歪了歪可爱的小脑袋。 “我觉得我以前也挺像的。”风宇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了一个巨大的谎言。 苓无视了这句话,她神情悠然,回忆着过往种种。 那时风宇的眸子中蕴含着的是亘古不化的坚冰,只有面对部下时才会有瞬间的柔和。哪里像现在这般灵动, 喜怒哀乐尽含其中。 她喜欢现在的风宇的模样,过去的他太过冷血,冷的让人心寒。 风宇知道她又在想那些往事了,摸摸她的小脑袋,他轻道: “前生已往矣,我的使命早已结束,过往种种,皆为云烟...我也不必再伪装,你我前世所沾染的血罪,就于今生偿还吧。” 苓乖巧的点点头,将身体平躺在地上,竟是如孩童一般,扑棱扑棱的蹬起了双腿。她脸上带着笑容,血色瞳孔中映出天上的残云,散发出惊人的美丽。 风宇看着她稚嫩的面容,抿了抿嘴唇。 .... 是夜已深。 天阑城的某一座大宅中,一名面色如土的老头手中正抱着一柄剑,轻轻擦拭。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个蓝袍影子半跪于他身前,开口道: “报告裁长,此次天阑城散修共计一百二十名,天灵高阶五名,中阶二十三名,初阶三十名,其余均为天灵以下。冰云谷方面领头的是一名执事,天灵高阶。不过属下暂未发现冰云谷谷主的气息。” 两人正是现身于城外的土裁长及其手下, 只是不知为何那蓝袍男子竟寻回了被风宇夺取的言语之力。 "赤阳,没外人在时,叫我师父。"那老头没有抬头,仍在仔细的擦拭那柄朴实无华的大剑,似乎不允许剑身上沾染一丝尘埃。 “是,师父”赤阳声音闷闷的。 看出赤阳心情不佳,这小老头也是将目光从剑上移了出来,他沉声道:“怎么,被打击了?” 赤阳没有回答,他一向不善为失败找借口。 可他...的确是被打击了。 这几日在天阑城的失利让他很怀疑自己的能力。 身为四大裁长的两名亲传弟子之一,圣都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年轻俊杰,居然在天阑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以绝对的力量碾压。 甚至都不算是交手,那人第一次见面,只用了一根指头便将自己碾于土中,第二次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用同样的方法将自己再度羞辱了一次! 他不恨风宇,只恨自己太弱。可他不明白,在圣都那么多年轻俊杰中,只有少数几人才能轻易击败自己,可也做不到风宇这种碾压式的击败,那种天灵高阶的威压,他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 天阑城这种贫瘠的鬼地方,怎么会出这样一个妖孽? 土裁长太了解这个弟子了,他看着赤阳,叹道: “赤阳,不要想着去和他比。也不要去招惹他,把他当作这个世界的过客...就好。” “为什么?”赤阳理解不能。 土裁长咧嘴笑了起来,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问道:“赤阳,若你与裁主大人处于同一境界,可有信心击败他?” “这....”赤阳迟疑了半晌,他并未真正见过裁主大人的实力。 所幸土裁长也没打算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他将目光移回剑身,大概沉默了一两秒,开口道: “当年的裁主大人,在天灵高阶散发的威压,和今天这男人一模一样。那种力量,是任何一位天灵高阶都无法比拟的。” “当年的我,也如你这般,认为自己可能还有机会取胜。结果,败的一塌涂地。” 赤阳心道您老想多啦,第二次被碾压后我就再没这想法了。 土裁长深吸一口气,那如土的面容上竟出现一丝诡异的潮红。 那既是兴奋之情,亦是痛苦之情 “但我在想,五百年后的我...可否与当时的裁主大人一战?” 风宇突然打了个喷嚏。 与此同时,圣都某个不知名的酒馆,有一个满脸邪气的少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算算时间也到了...嘿嘿,没想到吧,我给你留了个大宝贝。” 时隔多年的再会 小茅屋中,灯影绰绰。 风宇提笔于天典注字,苓则坐在风宇怀中,好奇的看着天典上那些古老的传说。 上一世风宇很少拿出过这本大典,大典中的内容,苓也见的不是很多。 “失落的时光遗迹,暮鼓晨钟,回溯不属于世界的过去。” “封天锁地,以身为种,饲诸邪乱世。” “古老的灾厄之地,不坠的修罗血月。”看到这里,苓的面色变的很古怪。偷偷瞄了一下风宇,她又念到: "绝灭的机械文明。机械...机械是什么?" 正巧这时风宇的注字完成,他放下笔,摸摸苓的脑袋,道: “没有确切的定义,机械这个词只存在于古史之中。” 略微思索了一下,风宇又道: “不过这里的空间梭可能与机械有关联。” 苓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眉头一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喊道: “龙魂剑?” “出去看看吧,应该是今天那个老头。”风宇合上天典,有些疑惑。 镇压畜生道的剑都拿出来了,看来阑天脉真的对他很重要。只是为何不亲自来取?一条魔龙而已,对六道来说单手可杀。 倒不如说,除了凌笑外,这片大陆应该没有谁能是他一合之敌。 茅屋外。 一位面色如土的老人怀揣着一柄剑,正好奇的打量四周。 “喂,老头,你来干嘛?”苓出现,盯着那柄剑,眼眸蕴含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在下凌尘。”老头嘿嘿一笑,直接无视了苓,望向她身后的风宇,微微鞠躬道,“裁主大人派我来试试如今宇大人的水平。” 风宇更疑惑了。 罔六道有这么无聊?派手下过来送人头吗? 苓深吸一口气,被人无视,已然进入了极度愤怒的状态。 剑和剑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她曾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一整天。 看了看风宇,苓在等着他的指示。 如果宇哥哥不想出手,自己就立刻上去用滑铲把这家伙捅个底朝天! 风宇立马对她摇摇头,又盯着凌尘看了几秒,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他揉揉眉头,平淡的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试试看!”凌尘面色如土,眼中却燃烧着火一般的战意。 风宇有些头疼。 他确实很强,自己承认。 半步天灵巅峰,本源之火也很强大,风宇甚至能看见他身后若隐若现的结界法则,那可是天灵巅峰都渴求的法则。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圣裁所四大裁长中,土裁长亦即凌尘是最强大的。他是和罔六道同一时期的武者, 在其他裁长还懵懂的玩泥巴时,凌尘就开始跟着六道稳定东陆的安宁了。 那极恶动乱的年代,便是对一个武者最好的磨砺。 五百年,由灵气时代的天灵高阶到后灵气时代的半步天灵巅峰,凌尘深信自己已经在天灵高阶这个境界上走到了极致。 但面对风宇...还是不行。 远远不够。 说到底,他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他甚至可能连圣皇的概念都没有。 那是诸天中至高的存在,历经无数磨难,脚踏无数枯骨,跨越无数死生,百转千回,逆转大道,方成圣皇。 更何况。 罔六道也好,凌笑也罢,乃至于风宇。 前世,都是无限接近于圣皇之上,乃圣皇绝颠! 诸天万界中,这样的人总共也只有十三名。 这片大陆就降临了三位。 这是这片大陆天才的悲哀。 亦是...凌尘的悲哀。 风宇拍了拍苓的肩,示意她后退。 苓狠狠的瞪了凌尘一眼,不情不愿的走进茅屋。 凌尘咧嘴笑了笑,将怀中那柄剑插在地上。 这柄剑只是自己寻找他的媒介而已,现在寻到了,自然不会借助裁主大人的力量。 倒是风宇,多看了两眼。 怪不得凌尘敢以天灵高阶之身率队入阑天林,这柄剑便是最高的倚仗。 镇压畜生道第一剑,龙魂剑。当年这东西甚至刺穿过自己的身体。 风宇摇摇头,不再回忆往事。 没有废话,他注视着凌尘,笑了笑。 凌尘只觉眼前画面一晃,风宇便已双手合十,口诵真言。 “原始切离。” 凌尘的精神瞬间绷紧,他已经感知到从风宇体内传来的细微灵力波动。 仿若镜面被击碎,空间发出被割裂的哀嚎。 而后,风宇前方的一切,都开始消失。 地上的青草化为飞灰。 树上的鸟儿化为颗粒。 甚至连空气中元素的灵力也开始逐渐衰竭。 一切来的悄无声息,而又诡谲莫名。 凌尘瞳孔急剧收缩。 这是什么力量,根本不属于四大元素! “掘土灵息!” 他深吸一口气,属于自己的高阶土元素伴随着呼吸吐出,化为一道长廊将自己包裹在内。 那无名的力量在长廊面前稍稍放缓了步伐,但长廊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凌尘的心突然剧烈跳动了几下,这是危险即将到来的预警。 他又呼了一口气,灵息化作一层薄薄的黄色光辉覆盖在他身上。光华闪过,他瞬息来到风宇近前,将手臂化作黏土重锤,狠狠向下砸去。 风宇没有防御的动作,双手合十,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只是那使万物消融的力量突然间变得更加强大,凌尘身上那土黄色的薄膜已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偏偏这时,一股恐怖的重力突然自天而降! 凌尘嘴角勾出一丝冷笑——在天阑城外见到过风宇的手段,又怎么可能和自己的弟子一般被碾压! 一个厚重的土盾立于头顶,那股重力被土盾阻挡了片刻。 而这片刻,对凌尘而言已经足够。 “还不防守?”凌尘爆喝一声,重锤直落而下。 “轰!” 地裂天崩!自凌尘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半径五百米的大坑,瀑布旁的地形完全被改变,水流逆流出悬,瀑布声渐渐消失。 烟尘滚滚下,凌尘却是满脸不解,喃喃道:“什么时候?” 方才重锤敲过,风宇的身躯如同镜子般破碎...那根本不是真人! ..... "砰。" 凌尘的身躯轰然倒下。 风宇疲惫的看着倒下的凌尘,眼中四色光芒渐渐敛去,自语道:“在幻境中慢慢冶炼吧。” 不再理会凌尘,他转头望向龙魂剑。 剑上冒出了一个淡淡的虚影。 是名白衣少年。 虽是少年,浑身却散发着一股邪魅的气息,眼眸含的尽是肆意张狂,面容之俊朗似乎不当存于人间。仅仅只是虚影,散发出的气息亦如大海般深沉。 他嘴角挂着一丝邪笑,眼眸微眯,仔细打量着风宇。 好久不见。 朋友。 七之邪种 “看来你所祈求的永恒安眠并没有如期到来。”罔六道低声笑着,“让我猜猜...不,不必猜,除了那个女人,我想不到任何理由能阻止你沉眠。” “这与你无关。”风宇冷冷的说。 “哈?”罔六道发出了不屑的笑声,“与我无关?是与我无关,但那个女人本就是魔!她害死了多少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亲自杀死她,现在又想复活她?” 风宇的眼角狠狠跳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 利剑穿透眼前人的身躯,洒出凄红的鲜血。自己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身躯,半跪于长街之上,眼神茫然。 他低声说道: “落雪,不是魔” 罔六道冷哼一声,不想再与风宇谈论这件事了,他对那个女人的执念太深。 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凌尘,罔六道问道: “幻境?” 风宇闭着眼睛平复了下心情,轻道: "是。" “他的命火快熄灭了。”罔六道面部没什么表情。 “看出来了,四灵幻境中的冶炼会对他有所帮助。” “他很有资质,虽然在天灵高阶浪费了太多时间,可一旦成功踏入天灵巅峰,再加上我的培养,有成为至高的潜力。” “你变了不少啊。”风宇有些诧异,前世罔六道虽然掌管着数个大界,但从来不会去刻意培养某个人。 “一条狗跟我五百年也该有感情了。”罔六道冷冷的说。 他看向风宇,又道: “这次来不是陪你叙旧的。虚影无法维持太长时间,接下来的话,用心听。” 风宇耸耸肩,示意自己在听。 罔六道的眸子顿时变得空洞而诡异,他用平和的音调缓缓说道: “注意,这个世界,不存于古史。” “强调,这个世界,转世者并非无敌。” “证明,这个世界,将为至邪崛起的温床。” 这几句话仿佛耗尽了虚影所有力量,罔六道的身形开始缓缓消失。 消散之前,他低低笑道: “一定要小心,第一圣皇,别在阑天林死了。” 风宇揉了揉眉头 ,开始原地踱步。 罔六道留下的信息太过惊人,以至于他不得不静下心来认真思考。 两个字加上肯定的短句,这是天道的预言。 可如今以罔六道的力量,应该只能动用不到半成的天道法则,且一旦动用,必然会伴随着一个小境界的跌落。 难道这是他无法亲自到来的原因? 风宇微眯双眼,停止踱步,开始思考预言中指出的问题。 这片大陆不属于古史,这我是知道的,自不必言。 转世者并非无敌,也就意味着我们也有可能在同阶被杀死? “证明”二字又是何意? 还有,天道之前的预言很少用“至邪”这个词。可每次提到,都是足以灭世的大灾难。 结合这片天地被封锁的现状,风宇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推测。 “诸恶之源,七之邪种...” 这天地孕育的至邪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邪种”二字代表的含义,这何止是灭世之灾!如果它们复苏,这一纪元都会被终结!就算这片大陆不存于古史,那东西同样有办法蔓延至人类正史,到时候,所有生灵,所有种族,所有世界,都会烟消云散! 可在天典的记载上,上一次邪种的出现还是在不可以数来计,比古老更古老的纪元。 那个纪元,万族林立,天地间的灵气比之神代充裕无数倍。普通植物可以生长到与巨人族一般高。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灵,皆有修为。 成就圣皇亦无需舍生忘死,只需平稳晋升。圣皇之上的境界强者,虽然稀少,也并非传奇。 可就是这么一个繁华而又强大的纪元,因为七大邪种的悄然复苏,全面破灭了。 古老纪元的圣皇们,一份传承都未留下。 圣皇之上的强者尽皆消失,甚至连境界本身都隐于古史。 那场对抗邪种的战斗最终以一个神秘纪元的消逝而终结。不知当时的战斗有多激烈,只是天典记录的寥寥几笔,便已勾勒出血与火的悲壮: “万族圣皇,拨己身命轮,自毁肉身,燃烧魂灵,以创诸邪。” “...终无归。” ... 风宇原以为七之邪种在前人的努力下已然消逝,但没想到在这片不属于古史的大陆居然再次出现了它们的踪迹。 最糟糕的是,前人连邪种的信息都未来得及留下。那意味着邪种相关,可能只有拥有天典的风宇知情! “真是糟透了。”风宇的眉头绞在一起。 绝不能允许邪种复苏! “天典!” 一本大书登时浮现于半空,发出“哗哗”的自动翻页声。 片刻后,书页自动停留在了与邪种相关的那页。 风宇只看了一眼,就发觉了不对劲。 天典上有关邪种的记载改变了! 以前分明只有寥寥几字,而现在有关邪种的记载居然有整整两大页。 来不及去探究原因,风宇凝神,仔细阅读起来。 “阴瞳?七祸之柜?” “无法同时复苏么?” .... 收起天典,风宇消化着有关邪种的内容。 坏消息是,邪种的复苏无可阻挡。 好消息是,七大邪种不会同时苏醒,需寻找合适的宿主。且完全复苏需要过程,这个过程中,邪种是极其脆弱的,需要大量的锲合于自己的养分才能成长,而这种行为必然会泄露它的位置信息。 “这说明七大邪种还在七祸之柜中,未被放出,否则凌笑一定会察觉。对邪气的感知,没人比他强。”风宇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先去阑天林将那份本源拿回来,接着去圣都寻找天鼓。”风宇做好了规划。“凌笑一定会在圣都附近,感受到我的气息,他会来找我。”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风宇心道。 接着他看了一眼凌尘,道: “苓,把凌尘和龙魂剑扔回原位。闭关一天,我们去阑天林。” “知道啦。” 红瞳红衣的女孩蹦蹦跳跳的从茅屋中走了出来,十分自然的踩过凌尘的脸颊,拿起龙魂剑,念诵咒语。 龙魂剑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化作一道白光,裹着凌尘的身体,消失在原地。 苓则重新变成一柄剑,回到风宇身后。 风宇盘坐于原地,灵气环绕,其中隐隐可见星光。 一滴颜色极淡的鲜血于他指间跌落,融于大地。 临行准备 清晨,太阳沿山脉微微露头,霞光万里,鸟声阵阵,空气清爽。 一枚露珠于青草缓缓滑落。 这粒露珠“啪”的一声滴落在一个老头的脸上,他的眼皮动了动,似是要苏醒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老头的眼皮终是被强行扯开,眸中还残留着三分不解七分懵懂。 他并未立刻起身,只是用双眼看着那微亮的天空,足足盯了十几秒钟,而后笑了起来。 一股惊人的气息从他身上升起,渐渐笼罩了整个天阑城。这股气息如土般厚重而凝实,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压力。 不少来自于圣都的天灵强者,都感受到了这股气息。 “这是圣裁所首席裁长的气息。” “不输昨日城外的那人啊!” “距离天灵巅峰真的只差临门一脚,想必这次任务后闭关几月便可突破...呵呵,大陆的天灵巅峰又要再添一位了。” 有昨日闭关未被风宇夺去言语之力的天灵强者低语。 天阑城主站在城主府门口,缩着脖子嘟囔道:“大锅们,来一次就好了,再来一次是不是要我命...” 冰云谷驻地,恒天雨低下身子,拿起花洒,浇灌着那一朵一朵盛开的冰花。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仿若九天玄女下凡,美艳不可方物。 阑天林深处,有一双发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天阑城的方向,发出了久违的阴沉笑声: “你们,都要死。” 而在另一边,土裁长亦即凌尘已经起身。他那如土的脸上微微透出几丝红润,面貌年轻了十几岁,严格的说,已经不能算老头,是一位中年人。 “终于,能追上裁主大人的步伐了。”凌尘感受着体内已在缓缓孕育的生机,以及那远超天灵高阶的灵力,内心十分激动。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与妻子成婚时。 “嘿嘿,这次回去也该给我老婆报个喜。”凌尘伸了个懒腰。 “师父,师父!”就在这时,赤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两个呼吸后,他来到了凌尘面前。 可看到自己师父的面貌后,赤阳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怪异。 “哈哈,乖徒儿也惊讶了。”凌尘得意的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 “那个...师父?”赤阳的表情越来越古怪,脸涨的通红,似乎下一秒就要笑出来。 “我脸上有什么?”凌尘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一个脚印,盖在眼睛上。”赤阳好不容易忍住笑容,低声道。 “什么?” 凌尘面色难看,又回想起昨日那场不能称之为战斗的战斗。 严格来说,昨日那个男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实力非凡,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难道是那个红衣红瞳的女孩?”凌尘对隐约她有些印象。 用力抹了抹脸,擦掉脸上的脚印,他有点无奈的说道: “那位大人的孩子有点淘气。” 风宇身后的剑莫名抖了一下。 “师父,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凌尘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自己实力已入大陆第一梯队,是时候赶往阑天林了。 他沉声道:“传消息出去,明日辰时,进入阑天林,回收天脉。那些被剥夺言语之权的人,不必担忧,我自会帮他们寻回。” .... 时间过的极快,转眼间一天过去,夜幕已然降临。 一道身影喘着粗气趴在了某个被瀑布水声环绕的小茅屋旁。 “老大啊,你这地方也太高了...每次爬都累个半死。”阵师提着一坛酒,坐到小茅屋门口,气喘吁吁。 稍事歇息,阵师又往前走了两步,恰巧望见风宇闭着双眼,正盘坐在那里,被灵力形成的雾气包围着。 “又在修炼啊...都已经强到没边了。”他挠了挠头。 说来也怪,其他人闭关时都是各种阵法与禁制布满,生怕别人扰了自己修行,可自己这位老大别说设禁制了,想闭关原地一坐,直接入定。什么都干扰不了。 好在阵师平时常来这里,也习惯了风宇这种做派。 他将那坛酒放下,轻车熟路的走进茅屋,取出两个瓷碗,用酒填满后,随意拿起一个,一饮而尽。 “又偷懒了啊,体力修炼。”正想再来一碗,清亮的声音突然传来,吓得阵师一个激灵。 那灵气形成的雾气早已消散,风宇正坐在那里,神情不满的看着他。 “恒堂事务繁忙嘛。”阵师定定神,嘿嘿一笑。 风宇摇了摇头,虚空一握,溢满酒香的瓷碗便飞了过去。他举手拿起瓷碗,小酌了一口。 将瓷碗放下,风宇轻道: “明日辰时,圣裁所会带领众人进入阑天林,对不对?” “老大你知道了?”阵师有些吃惊,他来就是为了告诉风宇这个消息。 “猜的。”风宇面露微笑,“我还知道,你肯定想跟我一起去。” “额...”阵师表情讪讪,"没想到被看穿了,那老大你带我去好不好?" “你现在只在玄灵巅峰,地灵都不到,去只能给阑天林的魔物送菜打牙祭。” “我这不是还会阵法嘛...马马虎虎能跟地灵初阶打个有来有回。”阵师苦着脸,小声道。 风宇竖起食指,道:“去,可以。但你今晚必须把那本炼体录修成。半年前你就已经快至大成了,半年后还在这个阶段,想必又是在研究什么大阵?不过这次阑天林之行,光靠阵法绝对不行,自身实力终究是最重要的。” “......姐姐,等我。”阵师只听到了前两句话,后面那一大段长字被他直接无视。 "记住,精与气合,气与神合,精气神三合,抱元守一,方可成就无双之体。"风宇看的明白,也不啰嗦,在一旁指点道。 阵师深吸一口气,意识集中,开始按照风宇的方法进行修炼。 风宇注视着他,点了点头,心道:体的方面这臭小子倒是没落下,不过对于灵的领域明显没重视。导致灵与体的契合出现了偏差,这对灵体双修的武者而言是致命的... 所幸发现的及时,应该不会再有什么大问题了。 趁阵师修炼,风宇起身,看着阑天林的方向,神情悠远。 他自语道:“这次...算你欠我的。” 阑天林之行 “你这手上沾满族人鲜血的恶魔,当下九幽炼狱,被三千罗刹挖骨掏心,折磨百万年!” 疯狂而痛苦的话语自梦中传来 ,风宇睁开双眼。 天空的颜色很阴沉,淅淅沥沥的洒着小雨。打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那么一瞬间,风宇觉得自己似乎正站在那片土地上,凝视着他们的坟墓。 一道淡淡的灵力护罩浮现在周围,自天空挥洒而下的小雨被遮挡住了。 风宇一怔,心里流过一丝暖意。 “老大,你又睡着了。”阵师的清亮的声音此刻传来。 “是啊。”风宇揉了揉眉。 早就已经结束了,早就已经该放下了,我到底…… 整理了下思绪,风宇感受到阵师身上散发出的清爽气质,不由得微微一笑。 “炼灵录修成了?” “自然,本公子可是天才,心无旁骛的情况下修成这小小灵决不在话下。”阵师眉飞色舞的说道。 “倒是老大你,午时居然在青石上睡过去了,天灵应该已经不需要睡眠,没事吧?” “只要是生灵, 都有入神休眠的状态,不可能一直修炼的。”风宇轻道。 “可我看我家的那些老怪物修炼起来都不要命的。”阵师歪了歪嘴,仿佛又想起来自家老祖宗头发散乱,身无寸缕在天上乱语的场景。 “等你境界一高,自然会明白。”风宇伸了个懒腰,有点慵懒的道。 “为什么强者说话老说一半啊!”阵师心里有点抓狂。 “辰时已至,该出发了 。”风宇看看天色,起身吸收那道灵力护罩,淡淡的说。 “这天气真不是个探险的好日子…总有种要被送入棺材的感觉。”阵师看着阴沉的天空,继续吐槽。 风宇耸耸肩,伸出右手,凝结出一道白雾。 这白雾散发着极强的空间力量,在风宇手中翻腾着,几番变幻下来,居然凝聚成了一个……棺材。 “喏,棺材,你要的。” 阵师彻底震惊了,简直瞠目结舌。 他大叫道: “老大,你果然是个腹黑吧!” 风宇一脚将他踹进棺材里,摇摇头道: “腹黑是什么,我不懂。” 淡淡的白气自脚下升起,风宇牵引着阵师的“棺材”,消失在原地。 …… 阑天林外,四股大势力集结,正是奉帝主诏令前来征讨阑天林的圣裁所,冰云谷,天阑城主及散修势力。 这里虽是禁地,但那禁地之主,天灵巅峰的老龙已经处于生命末期,失去了大道的庇护。 即意味着,只要使用合适的手段,天灵高阶便能以人数优势堆死老龙。 凌尘抱着龙魂剑,警惕的观望着四周。他身后跟着近二十人,个个都散发着天灵高阶的气息,而且不同于普通天灵高阶,他们的修为极为凝实强劲,显然是同阶中的佼佼者。 冰云谷那边就稍显弱势了些,带头的恒天雨,修为不如凌尘强劲,身后的天灵高阶也更少。 散修中高手是最多的,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势力,彼此怀着不同的目的,很难真正联合,反倒有可能出现杀人夺宝的桥段。 天阑城城主聂章,周围有六名天灵高阶的侍卫,很让人惊讶。毕竟他平时在天阑城的名誉不怎么好。谁也想不到他能寻来这么多天灵高阶。 不过也仅仅如此了,比起其他三大势力,他这点人确实不够看。 “看看能不能给我儿子找点有用的东西……实在不行直接溜。”天阑城主双眼望天,心中盘算。 这里集结着东陆大部分天灵高阶,除开没有天灵巅峰,已经是东陆能拿出的至高战力。 为的,便是那阑天脉。 “诸位,辰时已至,该入阑天林 了。”凌尘在散修群中巡视了半晌,也没找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只得放弃,开口道。 “入内后,天材地宝各凭本事,如果能成功进入那条老龙的宫殿,帮助我们对抗老龙,帝主大人会在圣都内为诸位物色些官职。” 此话一出,冰云谷和聂章那边倒没什么反应,散修这里却是炸开了锅。 圣都的官职! 所有通玄大陆的武者都向往的地位! 且不说圣都的灵气比之外界灵气浓厚多少,只要你在圣都拥有官职,意味着再也不用为修炼资源发愁。 大家舍命进入阑天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有充足的资源进入更高境界? 不少散修已经开始不由自主的在往圣裁所这里靠近。眨眼间,圣都这边的队伍便聚集了很多散修的武者。 凌尘也是早有预料,心道贪婪果然是人性中最恶劣的种子啊。 他嘿嘿一笑,挥手道:“出发!” 四大势力于四个不同的方向,踏入阑天林。 片刻后,虚空中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老大,那个土裁长不会在找你吧……” 暗处的阵师将土裁长的神情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快走。”风宇不想接这个话茬。将阵师从虚空中拎了出来,缓缓朝阑天林走去。 “跟姐姐走一个方向!”阵师大叫道。 “知道了。” 在风宇踏入阑天林的瞬间,于禁地深处阑天脉旁,一只老魔龙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 “快来吧。”阴沉的低语吐出。”我已经……等不及了。” 风宇的脚步顿了一秒,而后继续往前迈进。 刚踏入阑天林,四周腐烂尸体的恶臭混杂着毒气瘴气,在潮湿泥土味道的掩盖下,悄无声息的席卷而来。 阵师正在思索土裁长的古怪举动,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吞了一大口。 一阵剧痛立马从脑内传出,他闷哼一声,身体摇晃,马上就要摔倒。 “运转炼灵决,驱逐出去。”风宇并没有上前,只是平淡的说。 阵师闻言,咬咬牙,强行稳住身体。立马运转炼灵决,聚集灵气,将毒气逼出体外。 “不要因为我在而太过松懈,在这阑天林中,稍有不慎就会死,连我也来不及救你。”风宇的语气略微重了些。 “老大我错了!”阵师神情严肃。 “前方要入危险区域了,我打开护罩,隐匿气息,你跟在身后,警惕四周 ,明白么?” 阵师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八方龙首阵盘,注入灵力,使其启动。 “八面玲珑!” 八个龙首上的眼睛倏然变红,对应着天地间八个方位。 一旦有危险的气息出现,对应方位的龙目便会变蓝,并切出相应的阵法来应对。 阵师在阵法上的天赋是得天独厚的,将这份天赋用在战斗中,亦可保命杀人。 风宇微微点头,加快了行进的速度。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风宇便看见了冰云谷的队伍。 他们看起来有些狼狈,大多数弟子的衣服上有着被利爪撕破的痕迹,看起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恒天雨率队于最前方,指挥队伍采摘着一些天材地宝。 这阑天林不愧是千年禁地,其中珍贵的药材可谓数不胜数,极少数长相奇异的,连风宇都没有见过。 “老大,那里有问题!” 阵师开口,目光死死盯着正采摘药草的一支小队 。 他手中阵盘上正对着小队的龙首眼中发出了蓝光,而且上下急剧晃动着。 一粒雨滴透过护罩,“啪”的打在八方龙首阵盘上。 凄厉的惨叫此时传出! 小队后方一名正在采摘草药的女弟子突然口鼻溢血,双眼凸出,捂着小腹,在地上疯狂的翻滚。 ”糟,玉师姐怕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后退!” 小队的其他人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救人,反而齐齐后退。 “不要走!救救我!”那女子忍受不住那腹中传来的钻心痛苦,起身向前,想寻求同僚的帮助。 “别让她靠近!”恒天雨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喝道。 无数冰霜之剑于虚空浮现,狠狠扎入她的身体,她向前的趋势被强行停止,仰面倒下。 “为……什……么?”这名女弟子被钉在大地上,身体千疮百孔,脸上痛苦的神色逐渐被不可置信取代。她死死盯着恒天雨,眼神充满了不解与愤恨。 突然,她的腹部开始肿胀起来,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像充满气的气球一样炸开。海量的鲜血中,两条手臂般粗的恐怖魔虫出现,向冰云谷的大队伍袭去。 那女子的眼睛也在此刻失去了光泽,她抽搐几下,再也不动了。 “这是什么东西?”阵师捂住嘴巴,一股酸水从胃里直冲而上。 风宇面色平淡,解释道:“寄生虫种,鬼虫。只会在充满魔气的地域出现。主食血肉,副食灵力。幼虫可通过伤口进入人体,几分钟内就能发育为成虫,成虫无视灵力护罩,很棘手。” “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阵师听闻,脸上顿时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不会有事,你姐姐很强。”风宇摇摇头,眸中映着眼前混乱的场景。 那两只成虫疯狂的向人群中钻去,一名弟子撑起灵力护罩,想要阻挡它们,谁想到这成虫充满锯齿的血盆大口忽然变大了两倍,直接无视灵力护罩,将他整个儿吞了进去,伴随着一声惨叫,他被鬼虫分泌的酸液化为了一摊血水。 与此同时,队伍前端也遭遇了苦战,恒天雨及其余的天灵高阶被一群长着人脸的古藤纠缠,根本无法顾及后方。这人面魔藤的枝条十分坚硬,而且数量繁多,由于缺乏对这种物种弱点的了解,恒天雨他们渐渐陷入缠斗。 “天雨,快速解决,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一位鹤发的老人被鬼藤打的口吐鲜血,不由自主的大喊。 恒天雨好看的眉头一蹙,随即灵力狂涌,清喝一声:“冰河绝灭!” 本来微微的细雨突然变得磅礴起来,密密麻麻遮挡住人的视线,恒天雨长啸一声,这无数雨滴霎时凝为无数冰枪,宛若一道冰河从天而降,将那群人面魔藤轰的尸骨无存。 接着她双指一并,指向那两条鬼虫。 “诛杀!” 冰晶碎裂的声音从鬼虫肚中传来,恒天雨将鬼虫内在的灵力化为冰晶直接引爆!刹那间血肉横飞,刚刚还在肆虐的两条鬼虫转息死于非命。 “姐姐真厉害。”阵师在后方看呆了。 这一番骚乱过后,本就人数不多的队伍减员了大半。恒天雨咬咬牙,从袖中掏出一副卷轴,打开后吟诵了一段咒语,从风宇和阵师的视角中消失不见。 ”感应不到了。”风宇眼眸有些深邃。 “没关系,看姐姐这样子,是不需要我们帮助了。”阵师像是卸下重担,语气轻松的说。 风宇没有接话。 以他的眼界和见识,几乎一瞬就看出了这次战斗的异常之处。 阵师这个姐姐,有点奇怪啊……刚刚分明可以早些出手的。 而且,那女弟子的死亡和她死亡时小队中其他人的反应,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蹊跷。 最后,便是最让风宇在意的 ,这片阑天林的古怪。 一年前的阑天林不是这样的,那时这里是凶兽的天下,偶尔会有魔物出没。 然而一年后,这里,以凶兽闻名的阑天林,已经沦为了魔物的乐园。那本性渴求血肉的来自九渊的诡谲生物已经完全改变了这里的生态。 这才刚入阑天林没多久啊,就已经遇到能威胁天灵高阶的魔物了。 诡异至极,一年间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思索片刻 ,风宇沉声道: “走,我们去天阑城主那里。聂章……可能会出事。” 声明 由于考研,暂缓更新。考研后,疯狂更新。谢谢大家 顺便剧透,阑天林完后,便是第一邪种篇章 圣都绝望魔殇 还会有女主出现哦~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