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祇之眼》 第1章:暗夜猎者 夜,沉静如水,连绵起伏的山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仿如一头头狰狞巨兽在半空投下身影。 几声悠远的狼嚎至远处响起,划破这片寂静的夜空。 一个旅人装束的青年人正策马扬鞭极速奔来,身后一片绿油油的光芒紧随其后。 疾驰间,旅人抬头望了眼前方云雾中隐约的山脉阴影,眉头紧皱。 回头一望,身后狼群并未甩脱,此时若有耽搁,片刻便能追上噬咬。 旅人知晓,狼群的目标自是他胯下马匹,然而他也明白,舍弃马匹也只是权宜之计,狼群顷刻间便能将这马匹分尸而食。 而他自然成为狼群下一个目标,届时没了马匹如何能逃得过狼群围捕。 眼前云雾中隐现的山脉令人心生惧意,权衡之下,旅人一咬牙策马朝那片云雾疾驰而去。 云雾山脉,人迹罕至,常年云雾缭绕,传闻在那片雾影之中有怪物出没,且不说这传闻是真是假,当是这山脉之外也是毒虫猛兽蛰伏。寻常人家,又岂会来此处。 狼群发足狂奔,已近在咫尺,若是强壮的公狼发力跃起,胯下马匹极有可能被扑倒,眼见形势危急,旅人不管不顾双腿发力一夹,猛甩几鞭,马匹吃痛低嘶一声便疯狂甩蹄,一头冲进了那片云雾之中。 身后狼群顿时纷纷收势住腿,在地面滑出一道道长痕,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狼眸盯着那一人一马的身影隐没在云雾之中,却是没有再追进去,彷佛惧怕着云雾中的某些东西,只能不甘的低声发出嘶吼。 旅人继续奔出一段路程方才勒住缰绳停下马匹,见狼群果然没有深追,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见胯下马驹不住地低嘶喘气,心知这畜生这一路疾驰加上狼群围堵已到力竭之境,便翻身下马取出水囊喂了些清水。 一边伸手摩抚马背,一边四下观望,此刻狼群虽未曾追进山脉之中,心想却也该在外边驻守,断不敢出去寻死,今夜怕是得在这山脉之中度过。 回过眼来便向山脉深处望去,此刻身处山脉外围,乃是一片空旷之处,如此毫无遮挡之地不宜露宿,若真有猛兽来袭无处可躲,便拉着缰绳朝山脚下树林中走去。 一路走的小心翼翼,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云雾山脉之名旅人自然也曾听闻,山中怪兽的传闻倒也不假,虽说寻常人不敢靠近这片山脉,但一些本领高强的猎魔人时常结伴前来探险。 说是探险,实则是捕猎魔兽怪物,在天启大陆,魔兽皮毛往往能买出不菲高价,就算是血肉也被人视为难得的滋补之物,受人追捧。 旅人走的小心,半晌才走进树林之中,正欲寻一处适宜露宿之地,眼光却被前方一物吸引。 顿住身形聚眼凝视,心中不免一阵诧异,只见前方不远处竟是燃着一堆篝火,这深更半夜?这人迹罕至? “莫不是猎魔人营地?”旅人心中念道。 尽管心中犹豫,旅人还是牵着马驹朝那篝火处走去。 人只身处于危险之地时,总不免对同处一境者有着相对的亲切,尽管两者之间可能有着不同的目的。 走的近了方才看的清楚,一堆篝火正旺盛地燃着,篝火一头一个浑身被宽大斗篷盖住的人坐在一截断木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不时拨动一下篝火。 旅人将马匹拴在树上,于那斗篷人身前一块石头上坐下,篝火在两人中间兀自燃烧着,树枝中的水份被烈火烤干,树枝炸裂发出“噼啪”声响。 “阁下是猎魔人?”旅人率先问道。 斗篷人并未回答,只是左右摇了摇头,也不知是对旅人的否定或是不屑。 旅人尴尬轻咳一声,从身旁拿出酒囊来,拔开塞子顿时一股清香飘荡开来,闻着酒香,斗篷人略微抬了抬头,这细微的动作被旅人看在眼里。 自己喝了两口之后旅人将酒囊塞住说:“夜深露重,阁下也来一点儿驱驱寒吧。”说着便将酒囊抛了过去。 斗篷人抬手接住,拔开塞子却是挪到鼻前深深吸气,接着才往嘴里灌了几口。 旅人见状稍稍松了一口气,此时此境,对方是何人,为何在此他一概不知,但对方既然能接受他抛去的酒,至少应该不似有敌意。 “不愧为雪精,当得这酒中之王。”斗篷人又喝了几口赞道。 雪精此酒,其名之卓著当得名扬天下四字,此酒乃北境独产之雪稻所酿,入口清爽绵长,齿间长久留香,仿如甘露。 见斗篷人喜欢,旅人微微一笑说道:“不知阁下独身一人怎地会在此地露宿?” 顿了片刻,斗篷人说道:“自然是为了等人。” 旅人闻言疑惑地朝远处黑暗的森林中望了几眼,远处幽暗寂静,不曾有任何声息异动,心下想“此人莫不是在等同伴汇合?只是这个时辰进入森林猎杀魔物并不明智啊!”心中疑窦丛生。 旅人所想并无不实,世间凶险之地自然不止云雾山脉一处,然就本领再高的猎魔人也不会贸然选择夜间捕猎,除非是一些特殊的魔兽。 想至此处旅人问询道:“莫非阁下同伴在捕猎一只特殊魔物?” 不曾想斗篷人闻言却是哈哈大笑,末了才说道:“说特殊倒也不为过,只不过这只畜生却比寻常魔物更加狡猾险恶。” 闻着话头不对,旅人心内莫名生出一股紧张,强行定了定神盯着前面的斗篷人,却见火光之中,斗篷人那张深藏在暗处的面容却是如何都看不清楚。 “不知为何,总觉得阁下似曾在哪里见过。”旅人说道。 斗篷人并未回答,只是抬头望向清冷夜空,悠悠吟唱: 东方有水域,贸都凯音城,珍宝兼玉器,东海明钻珠,世间稀罕物,此中皆有闻; 潺潺水浪声,荡荡鹭燕鸣,莽莽海天际,碌碌船帆影,呢呢人间事,喃喃变云风; 幽幽夜断魂,袭袭穿心刃,坦坦英魂血,戚戚贼子心,念念昔凤公,声声嗟惋惜; 旅人听罢心惊胆颤从石头上一跃而起,拔出腰间短刃喝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方才斗篷人所唱之吟游诗歌,大陆之上早已传遍,讲的乃是当年凯音城血案,凯音城主府一夜之间被贼人屠戮殆尽,一把大火烧了两个日夜更是将尸首与房屋焚烧干净,两千余口人无一幸免。 斗篷人见对方询问,终于缓缓将罩住头面的兜帽掀开。 当对方真实面容展现之际,旅人双腿甚至开始微微颤抖,只见眼前之人长发随意披肩,剑眉星目英俊非凡,此时却是面容冷峻盯着自己。 “你......!”旅人声音发颤艰难发声。 对方一双眼眸瞳孔呈碧绿之色,一眼望去宛如陷进深渊漩涡,令人无端生畏。 虽多年未曾见面,旅人还是一眼就认出眼前之人,那双眸子就是他的身份。 “西城翼风!” 话音刚落,“嗖”地一声便用尽全力将手中短刃抛出。 短刃带着破空之声极速飞来,在西城翼风身前半尺处却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西城翼风身前笼罩着一圈淡蓝色光幕,这短刃刺在这光幕之上却是再难进前寸毫。 收起光幕短刃便“铛”一声跌落地面,再看那旅人却早已解开马驹缰绳策马朝山脉之外驰骋而去。 事已至此,旅人更管不得云雾之外那狼群是否驻守,眼前之人比那狼群可怕千倍万倍,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逃!拼命逃! 见旅人已奔出老远,西城翼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只轻喝一声:“疾风” 暗夜空中,传来一声唳哮,惊空遏云之中突然狂风突起,一只周身泛着淡蓝色光晕的巨鹰出现在夜空之中。 “去!”心念一转,巨鹰发出一身轻啸,双翅一扇朝着旅人疾驰出俯冲而去。 西城翼风绿色的瞳孔中显现出旅人奔驰的身影。 竖起双指轻念一声“驰” 一只淡蓝色箭矢在身前凝聚,“嗖”一身带着淡蓝色长尾划破黑夜射向旅人。 此时旅人已奔出树林,前方就是云雾尽头,顷刻间便能驰出这片云雾环绕。 就在旅人庆幸之际,身后破空声急至,只听“咻”“噗”两声异响。 一只蓝色箭矢拖着长尾从他后背穿胸而过,胸口一个诺大的血窟窿往外狂喷着鲜血。 旅人的身体腾空而起跌出了这片云雾之外,掉落地面时已没了声息,一双空洞的眼睛里冒着一股不甘之色。 驻守在外的狼群闻见鲜血味道,嘶吼一声向旅人身体聚拢过去,另有几只将马驹扑倒疯狂噬咬,片刻间马驹不再挣扎一命呜呼。 西城翼风自那片云雾之中现身出来,看见眼前情景只叹了一声道:“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是时候回去了。” 狼群见云雾中出来的西城翼风纷纷龇牙咧嘴发出低吼,却是不敢上前,直觉告诉它们,此人比那狮虎更加危险。 第2章:远到故人 细语平原位处天启大陆西方边境,脚下碧绿青草连绵延伸,一望无际。 西城翼风踏步行走在这片草地之上,时不时一阵风刮过,草地仿如海浪一般随风涌动。 空气中飘来一阵阵低声细语,不知是风吹之声还是精灵耳语。 穿过细语平原,西城翼风来到一座巨大的山谷之前,两座山峰的悬崖之上有着巨大的雕刻石像,左边雕着一只振翅欲飞的巨鹰,细看之下这只巨鹰与平常的鹰略有不同,它的尾部长着四条两倍于身长的尾巴,而右边悬崖上雕着一个身披长袍的老者,老者右手双指并拢向前刺出,周身气浪汹涌,长袍鼓动。 西城翼风立于山谷之前,向着两座雕像躬身行了一个重礼,而后才一头踏入山谷之中。 穿过狭长的山谷甬道,前方豁然开朗,房屋街道沿街而立,竟是另有一方天地,此处俨然是一座建立在山石林立中的城池。 山城之前,西城翼风停下脚步,他的正前方走来一群人并排而立,一位身披蓝色长袍身形婀娜的女子从人群中走出,对西城翼风微微躬身道了声:“少主!” 西城翼风缓缓摘下兜帽,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子,眸子中满是柔情。 “迦娜......” 人群至两边让开,西城翼风与迦娜并肩而行。 “一别十年,都快认不出你了。”西城翼风环顾四周,这里似乎相比十年前没有太多变化。 “倒是少主你变化甚大,定是经历了不少变故吧。”迦娜看了眼身边的人,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温情。 西城翼风勉强一笑道:“的确经历了一些事。” “有遗憾?”迦娜见他表情闪过一丝苦涩。 “如今觉得当年先祖们在此隐世,确有缘由。”西城翼风转过头来会心一笑,“人间疾苦,正道沧桑。” 穿过一条长廊,两人来到一间石室中,这石室并不大却空空如也。 “进去吧!”迦娜对西城翼风点了点头道。 西城翼风伸出手掌按在墙壁之上一处凹点,只见手掌中泛起一道淡蓝光芒。 “隆隆”两声沉闷之响,石壁之上竟是开了一扇门来。 西城翼风看了眼迦娜后一转身迈进了石门之中。 石门随后便自动闭合。 走过一条幽暗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通道的尽头竟是出现一处宽大的空间。 只见宽阔的空间中央一颗参天大树蜿蜒直上,整个树身淡蓝色流光不停闪烁,树枝几乎欲将空间填满。 大树上方开了一个硕大的洞口,光线从那洞口倾洒而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大树之下一个身着五彩长袍的老者闭目盘膝而坐。 老者身侧爬着一只巨大的雄鹰,四条硕长的尾巴弯曲散落在地面,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晕,竟是与那山谷前悬崖之上的雕像十分相似。 西城翼风缓步上前,在老者两丈外匍匐下跪,道了声:“父亲!” 老者闻言,紧闭的双眼缓缓张开,一双碧绿色的瞳孔宛如一潭清泉清澈无底。 “起来吧!”老者右手凭空一托,一股气流包裹着西城翼风的身体,将他轻轻托起。 “此番出世历练,可还顺利?”话音仿若轻盈微风至耳边响起。 “几番历险,受人些许恩惠,却害了人家,心中甚是愧疚!”西城翼风喃喃自语,叹道。 “生死皆有命数,你也无需过多自责。”见西城翼风伤感老者安慰道,“你既已回归,今后这西风谷就交给你了,为父此后便不再过问世事了。”老者道。 “可是父亲……”西城翼风正欲出口,话到一半却突然周身风暴突起,裹着西城翼风飘向通道之中去,耳边随风飘来悠远之声,“此后西风谷,不提西城羽之名。” 石室中迦娜还在等候,见西城翼风从通道中出来问到:“老谷主如何说?” 西城翼风摇头苦笑道:“父亲闭关,把西风谷交给我了。” 迦娜闻言并无惊讶,只是点了点头。 “你事先已知晓?”西城翼风见状询问。 “不知,但也猜的到。”两人边说着边并肩走出这间石室。 西风谷一族,虽隐世而居,但西风谷之名却是如雷贯耳,在大陆之中它便代表着绝对的力量和强大,与东方岛、北冥城、南极殿齐名。 相传大陆之中的这四族乃远古的神祇使徒的后裔,神祇在远古时期曾赋予他们祖先强大的神力。 时光匆匆,总在不经意间悄悄流逝,距离西城翼风回到西风谷已过了五年时光。 此时细语平原之中,一男两女三个人影停下步伐。 “好浓郁的风元素气息,啊鲁!”说话的女子长得妩媚性感身材火辣,一双大圆眼睛闪闪灵动,额头两边耸立着一双毛茸茸的耳朵,甚是可爱,身后拖着一把蓬松长尾,竟是一个狐族女子。 三人中的年轻男子闻言闭眼深深吸了一口,叹道:“好清新的空气,不愧是风族之地。” 另一女子长着一头火红色长发,眉宇间不似喜言笑之人,但却是美的惊心动魂倾国倾城,论样貌可谓当世无双也不为过。 “走吧,穿过这片细雨平原就便可看见西风谷入口。”红发女子催促道。 三人加快步伐,盏茶间便出现在了西风谷口。 “这悬崖上雕刻之人便是风族之祖吧?”年青男子自问道。 “的确是西方使徒,风雀!”红发女子回答。 “小时候听祖奶奶讲过他们的故事呢,啊鲁!”狐族女子一脸回忆地说道。 红发女子闻言低声嗤道:“你少说话吧,这一路啊鲁啊鲁的,鸡皮疙瘩起一身。” 狐族女子闻言也不生气,闭眼一笑甚是可爱道:“阿璃是狐族,啊鲁,狐族人说话一向如此呢,啊鲁。” 红发女子一手捂住脸庞,另一只手朝叫阿璃的狐族女子摆了摆,表示放弃。 “我觉得挺好,听着可爱。”年轻男子笑道。 阿璃闻言顿时眉开眼笑,一双毛茸茸的耳朵抖了两下,一把搂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男子肩膀上,道:“还是主人对阿璃最好了,啊鲁。” 血气方刚,温香软玉,好一个诱人的画面。 男子急忙挣脱阿璃的搂抱,斜眼望旁边一瞟。 红发女子一言不发只是在内心冷冷“哼”了一句,大概此类场景她并非初次所见,并不多怪了。 这时,山谷入口处突然出现许多人影。 年轻男子见状双手抱拳道:“还请代为传话与你们少谷主,昔日凯音城故人有要事特来求见。” 西风谷内,一座巨石雕刻的雄伟大厅之中,西城翼风坐于殿中主位。 “山谷外有三人自称是少谷主昔日凯音城故人,有要事求见。”殿中传话者躬身禀报。 西城翼风闻言猛地从主位上站起。 “凯音城?” 第3章:从天而降 倘若时光真能倒回,你希望它停留在哪个起点? 对西城翼风而言,一定是五年前的那一天,那一刻。 凯音城位于东海沿岸,此地四季如春,气候宜居,乃是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 这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海面上成群的海鸟高声啼鸣,纵情捕猎。 一艘庞大的帆船至东方旭日里驶来,船虽庞大,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船头桅杆顶端立着一面宽大旗帜正迎风飘扬,旗帜中纹着一头展翅神鸟,正是传闻中的凤凰。 这展翅凤凰随着旗帜飘扬,远远望去真如一只凤凰迎风飞翔。 单是这面旗帜便可知这帆船之主,乃是东海凯音城凤家所属,凯音城当今城主便是凤家。 帆船甲板之上此时有十来个人影走出,其中一人正向着一头领模样的人在汇报些什么。 “他娘的,哪个小兔崽子敢私留货品,老子定把他丢海里喂鱼!”一个烙腮胡汉子高亢的嗓门在甲板中炸开。 众人被如此一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低头不敢言语。 “布茨队长,小的们也不敢多贪,只是图个酒钱......”话未说完那烙腮胡子眼睛一瞪,那人硬生生把话噎了回去。 “娘咧,城主大人何等英雄磊落,尔等下属岂可私心以待,再敢胡言蛊惑者,定......” 布茨话未说完,身前手下们却纷纷仰头看向他身后天空,面露惊诧。 “队长,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 布茨疑惑转身,却只听“砰”地一声巨响在船边炸开,水花四溅,甲板众人被淋的一身落汤鸡。 “什么东西?”布茨愣了一下问道。 “队长,好像是个......人!” “他娘的,滚一边去,天上掉什么老子没见过,唯独没见过掉人。”布茨骂道。 片刻之后,船尾处翻起一阵气泡,至气泡中果真浮上一个人形,顷刻间那人周围海水便被染红一大片。 “快调头,把人捞上来。”布茨心中嘀咕着,这还真是诡异的很,这人怎么大白天的从天而降,得问问,先捞上来看看是死是活。 众手下把那人打捞上来,布茨仔细一看,此人身着蓝色长袍,披肩长发并无冠束被海水浸湿紧贴在脸上。 布茨伸手将湿发撩开,这才得见此人五官面容,只见得眉宇修长鼻梁高直,面容俊秀,只不过双眼紧闭唇角泛白,身上长袍多有破损虽被海水浸泡却仍有一抹血色。 布茨伸手在此人鼻前一探见还有呼吸,命手下人抬进船舱紧急医治。 “还有半个时辰便可到达凯音,命人风帆尽展,加速前行。”布茨下达了一系列指令。 庞大的帆船以极快的速度乘风破浪而去,海面上船舵划破水流的痕迹延绵至海天交接之处。 半个时辰不到,凯音城凤家私营码头上。 “快!把人运回城主府去!”布茨下完命令便翻身上了一匹高头大马,扬鞭叱马疾驰而去。 一到城主府跳下马来,顾不得与门前警卫搭腔便朝大门内奔去,两警卫相视对望一眼,皆看见彼此眼中的惊愕。 “大人!”大老远内院之中便可听见布茨的炸裂大嗓门。 正在内院晨练的凯音城主凤易闻声眉头一皱心道:“布茨少有如此行径,难道此番航行出了差错?”起身便往外迎了上去。 二人在内院门庭处相遇,布茨刚要行礼便被凤易阻止道:“何事如此,快报来。” 布茨便把所遇之事如实禀报,听地凤易一阵迷糊。 “从天而降?你可确定?” “千真万确,属下岂敢诓骗大人。” “那人现在何处?”正询问间,府门处传来一阵嘈杂声。 “大人,应是手下等把那人运至附中了。”布茨道。 “走!看看去。”凤易当先一步朝前院行去。 那接了命令的几人用杆子与帆布做了一副担架,此时将人抬至府内庭院之中。 凤易上前查看,见此人相貌不凡俊朗非常,见其身着长袍破损伸手将那衣领掀开。 只见此人胸口处有一条硕长伤口一直延伸至腹部,伤口中间部分深达两寸而两边略浅,看不出是何种武器所伤。 而更怪异的是伤口边缘略有焦色,似乎被高温灼烧过。 凤易转头带着询问之色看了眼布茨。 布茨会意道:“大人,属下探过鼻息,此人还活着,这才将他带回来的。”想了想又补充道:“属下在船上已命人紧急治疗过,该是喂服了些补气续命的丹药。” 凤易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按你所言,此人从天而降身受如此重伤而未死,若是凡人怕是喂服什么都难以续命了。” 说话间,凤易探出两指将那人紧闭眼皮略微撑开,就在与之眼睛相对之时凤易莫名心里一突,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抹绿色在此人眼瞳之中一闪而逝。 这一眼,凤易心中翻起惊涛骇浪,甚至连缩回来的手指都微微抖了一下。 “阿伦!”凤易高声呼道。 “小人在!”片刻,一个年轻人从内院玄关中小跑出来回应道。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找什么人,记住了,必要将此人好生医治,便是死也不可死在我凤府之内,听懂了吗?”凤易命道。 阿伦眺了一眼那躺在担架上的人急忙回应道:“是!小的这就去安排。”便带人抬着担架下去了。 待众人皆散了,布茨回想方才凤易所言,便是死也不可死在风府之内,心内诧异,这不似凤易平日行事作风该有的言辞。 布茨乃是直肠之人,心中疑惑怎可安置的下,便支支吾吾问道:“大人,莫不是属下带回此人反倒给大人惹了麻烦?” 凤易双眼仍望着众人离去的方向并未收回,沉声说道:“布茨啊布茨!你可知你带回来人有多可怕的身份吗!” 布茨闻言惊诧莫名,既然连凤易都称之可怕,那便是真的可怕,于是问道:“请大人名言,此人究竟有何身份?” 凤易没有回答,而是迈步朝内院而去,就在尽头转角处,悠悠念道: “细语尽头处,隐世西风谷......” 凤易的身影已消失在转角处,而布茨却还呆立当场,嘴里喃喃念道:“西风谷?风......风族?” 第4章:凯音恶少 风和日丽,万象归春。 旭日升起不久,凯音城街头便人声鼎沸,摊贩们早早便开始一天的营生。 凯音城的繁华引来无数商贾游客,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城主凤易。 在凤易的英明决策下,凯音城的海上贸易日渐稳定,东海盛产的明珠珊瑚等物品在大陆之中价格不菲。 凯音城居民得益于此生活皆富足无忧,除了少数一些好吃懒做,整日里游手好闲之徒。 日近午时,正是临近午休时刻,这时辰商贩们大都休息进餐,游客也都各自寻一处客栈酒楼暂作歇息。 凯音城十大厢坊中,南关厢乃是客栈酒家聚集之地,此时坊间已少有行人。 一婀娜少女至一家规模气派的三层酒楼中走出,身旁跟着一位婢女。 少女长得面白唇红模样俊俏,正值如花年岁,神态气质中散发着大家闺秀的端庄秀丽,一看便知是富家千金家掌上明珠。 酒楼门前停着一辆华丽马车,这时早有仆人打开车门恭候,只见少女步履优雅,轻踏一步登上了马车。 待少女与贴身婢女皆上得马车厢中,驾车人手握缰绳一甩,马车朝着西厢坊驶去。 凯音城西厢坊乃是神庙所在地,一年中祈福求签者源源不断香火甚是旺盛。 马车绕过蜿蜒的商业街区,奔上了一条相对宽阔的行道,凯音城有上百条这样的行道,为的是方便各方商贾购得所需物资之后的运输用途。 上了行道之后,马车加快速度一路直奔神庙,看似在赶着时辰。 半柱香左右,马车抵达了神庙,少女至车厢中下来朝庙门快步行去。 恰在这时,从庙墙西侧走出几个身影,为首一少年身着华丽衣衫,长发束冠,一张圆脸面色红润脸颊两边微鼓身体发胖,手里摇着一把折扇,口中叼一支花。 好一个墩墩胖子,一看便是被宠惯坏了的富家公子哥,不过少年虽胖,那双眼睛却十分灵动好看。 少年带着几个跟班朝少女走来,伸手取下口中叼花,轻摇折扇道:“天青色等烟雨,哥哥在等你......” 少女眼见此人突然出现,面露惊慌之色,低声喝问:“凤骁,你拦我做甚?” 原来这少年便是凯音城主凤易之子,凯音城主的继承人。 凤易城主给凯音城带来繁荣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因此百姓心中对这位城主有着无比的崇敬与感激。 但唯独这凯音少城主不学无术,整日里游手好闲,仗着自己的身份甚至为非作歹,百姓心中敢怒不敢言,一来是凭着凤易的恩情,二来也着实惹不起这二世祖。 “慕瑶妹妹,本少爷今日得知你欲要拜神祈福,等在此等候,这片心意你竟不知我要作甚?”凤骁向前一步,将手中鲜花递了过去。 “你......我娘亲染病多日,我今日禁食祈福,眼看时辰已到,你莫要拦我。”慕瑶微微退后一步急声道:“我娘病重,你竟送白莲,是何用意?” 原来在凯音城白莲乃是对所爱之人炙热的思念之意,凤骁的用意此时此刻在慕瑶心中更是换了一种属意。 凤骁闻言低头看了眼手中鲜花,随即便明白此中含义,他虽恶名昭著但却不是傻子,随即将白莲往远处一抛,尴尬道:“额!慕瑶妹妹,你误会了,我不知你娘亲......” “别拦我,误了时辰我与你没完。”说罢绕过凤骁径直往庙门快步而去。 见凤骁没有追来纠缠,慕瑶微微松了口气,这才进入神庙中为母祈福去了。 凤骁愣愣地转身看着,突然脸色一沉朝那群跟班走去。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一个跟班脸上顿时印上五个手指印,脸颊微肿。 “叫你出这馊主意,妈的,坏本少爷好事。”凤骁狠狠喝道。 被打之人不敢顶撞,一手捂着脸颊点头哈腰道:“少爷息怒,小的一时疏忽。” “下次给我长点心,否则本少爷可不是一巴掌简单过了。”凤骁眼光扫过其余几人,被扫到的人纷纷低头不语,“还有你们几个,平日里本少爷是如何对待你们,这么点小事都查不踏实。” 说罢一甩手,率先离去,众人连忙紧随其后。 凤骁哪里知道,他的这群跟班不过酒囊饭袋好吃懒做之徒,哪能办得了什么事成,之所以跟着凤骁度日鞍前马后,无非混口饭吃,凤骁乃城主继承人权势之大在凯音城无出其右,而凤骁出手阔绰平时也不亏待手下,待日后登上城主之位时,他们几个岂不都是心腹。 众人悻悻回到凤府,凤骁自马车上跃下,带着众人大摇大摆进了凤府,凤骁有自己独立的偏殿,这是他向凤易苦苦哀求得来的用以招呼这帮酒囊饭袋,凤易坳不过他只得随着他去。 凤骁众人绕过前厅屏风墙往他的偏厅走去,谁知这时至偏殿一侧通道中突然推出一辆板车,一半横在通道口外一半还未出,大概是往府中送货的伙计此时刚送完货物正欲推车由偏门出府。 板车突然出现凤骁走在前头并没注意,不偏不倚被撞了个四脚朝天。 这伙计见撞着了人急忙停下板车从门侧中跑出,慌慌张张来到凤骁面前欲伸手去扶。 凤骁刚才在神庙本就没落得好处,正心中憋闷,眼见在自己府中还被这不长眼的伙计撞到,顿时心中无名火起,还未爬起便一脚将那伙计踹开。 几个跟班赶紧上去将凤骁扶起,拂去他身上尘灰。 凤骁这才歪头看向那个送货伙计,冷喝道:“瞎了眼的狗东西,连本少爷都敢撞。” 伙计一咕噜爬起顾不得疼痛便跪在地上求饶道:“求公子恕罪,小的今日初次来送货,不熟门路这才误入公子庭院撞了公子,小的该死。” 凤骁并不罢休,狠狠道:“撞倒了本少爷岂能轻易饶你。”转头对身后几人命令道:“给我打!” 一众跟班难得有表现机会,一拥而上将那伙计一桶狂殴。 只打的伙计在地上翻滚哀嚎,不住地求饶。 管家阿伦听见庭院中动静急忙一路跑来,见此情景上前求道:“公子请手下留情。” 见阿伦出言劝阻凤骁这才喝停了还在狂殴的众人。 原来这伙计是阿伦远房堂亲,家乡偏远近年来不知为何魔兽时常出没伤人,父母亲人皆亡于魔兽之口,举目无亲之下无奈前来凯音城投奔阿伦。 阿伦便安排了个送货的差事给他,谁知这才第一天就出了这等意外。 在阿伦再三请求下,凤骁终于不再追究,人也打了也解了些怨气,这才带着众人扬长而去。 别人凤骁可以不给脸面,但阿伦身为凤府管家,对凤府一向恪守职责兢兢业业,凤易也相当倚重他,凭着这点凤骁也得给他留几分颜面。 阿伦见凤骁等人离开摇头叹了口气,这才去扶还躺在地上一脸痛苦的伙计。 “肖仁你怎么样?” 肖仁捂着胸口重重咳了几声,在阿伦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这位少爷怎如此蛮横,咳咳......” 未说完又咳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看来是伤的不轻。 阿伦见状扶着肖仁从偏门里离开,“别乱说话,被少爷听见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 “先去看看大夫吧,这几日你先把伤养着,其余的事我再安顿安顿。” 第5章:伤愈初醒 凯音城凤府正殿之中,凤易一脸怒容训斥着殿下跪着的凤骁。 昨日凤骁打人之事已传至凤易耳中,得知缘由之后不禁气上心头,那肖仁被打的卧床不起,伤势严峻,大夫说至少得卧床半月。 “平日里无所事事,尽干些专横无理之事,你是想把老子气死吗?”凤易胸口起伏,对这个儿子所作所为他岂能不有耳闻。 凤骁母亲当年生产之时落下病根,之后不见好转,在凤骁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生前对凤骁百般宠溺,临逝前更是千叮万嘱凤易好生对待凤骁不可打骂严厉。 凤易悲痛欲绝对夫人交代之事更是遵循不忘,年幼凤骁且还不这般专横跋扈,而后凤易忙于公务渐渐疏于管教,任何事都由着凤骁,时日一长凤骁便成了今日之状。 凤易心中也苦,纵然他把凯音城治理的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但将这凤骁今日这般归咎于自己疏于管教之责,心中不免愧疚。 叹了口气,凤易疲惫道:“今日起你给我老实待在府中,没有我允许不得出府门半步。” 凤骁闻言不以为意,心里想到,反正你也不常在家,我想出去谁还敢拦着我不成。 凤易见他眼神流转不知在打何主意,冷声吼道:“听到没有,逆子!”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喝打断了凤骁的思绪,吓了他一跳,嘴上赶紧应声道:“知道了,爹。” “布茨!”凤易朝殿外唤了一声。 片刻,布茨大步踏进殿中躬身道:“大人!” “今日起,你安排两人给我守住他偏殿大门,不许他出府半步。”凤易像是猜到了凤骁心中那点小算盘。 “是!属下领命!”布茨转头眺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凤骁咧嘴一笑道:“公子,这可怨不得属下喽。”说罢转身离去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之色。 凤骁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心道:“完了!” 布茨乃凤府护卫队长,手下有些能人,对凤易忠心不二唯命是从,凤骁在外嚣张跋扈但对这位队长心存敬畏甚至犹在凤易之上。 这时管家阿伦小跑进来,见殿中兀自跪着的凤骁,眼神中怒意一闪而过,随即躬身禀报:“大人,那位公子方才已苏醒了。” 凤易闻言一脸愁容这才逐渐舒展,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思虑,起身道:“去看看。” 阿伦点头,领着凤易往另一处幽静偏厅行去。 这是凤府一处偏厅,与凤骁所在偏厅呈对望之势,不过此处却十分幽静雅致,平时少有人来,只有一些下人会定时前来打扫。 阿伦领着凤易来到一处房门前,凤易轻轻推门而入,刚一进屋便见那人一手捂着胸口正至床上爬起,只是伤势未痊愈,步履有些轻微摇晃。 凤易见状快走几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住道:“公子伤势未愈切不可下床走动。” 男子依住床沿四下打量一圈,将目光停在凤易身上,略显虚弱道:“此地何处?” 凤易闻言抱拳道:“此乃东海凯音城,公子此刻身处城主府中,可安心静养。” “凯音城?城主府?你是......” “鄙人凤易,正是此凯音城主,不知公子是......”凤易小心询问。 “西城翼风。” 凤易心里惊起波澜,虽早已猜到此人身份,但从他口中亲自证实,也是震撼不已。 这世上名字里带西城两字的,便只有西风谷风族之人而已。 “原来阁下是西风谷之人。”凤易重新抱拳道。 凤易此举并非因对方是西风谷之人才见势而为,这世上的所谓财富、权利在那些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若他们想入世而行,这一切对他们而言不过唾手可得之物而已。 西城翼风拉开衣领看了眼胸口处那一道伤痕,只见伤口已愈合大半,定是用了不少昂贵稀罕的药物。 对财富权利可以不为所动,但这实实在在的救命恩情却是不一样。 念及此处,西城翼风抱拳微微躬身对凤易行了一礼,“城主之恩,西城翼风定当铭记。” “不敢!不敢!公子言重了。”凤易急忙上前扶起西城翼风。 “公子尽管在此安心养伤,凤某不才府中倒还有些疗伤奇药,可助公子疗伤之用。”凤易真诚道。 西城翼风此时伤势好转,却也行动不便,纵然他是远古使徒后裔,但身体却也与凡人无多大差异,重伤也会致命。 当下也不矫情推辞,点头道:“如此便多有打扰了。” “公子哪里话,凤某能为公子略尽绵力已是荣幸之至,岂敢言打扰二字。”言罢退后一步说道:“如此凤某便不打扰公子静养了,公子若有何需要尽管吩咐阿伦去办便是。” 转头又对阿伦吩咐道:“但凡公子所需,无需禀报遵公子之命便是。” 阿伦点头答应,两人这才退出房去。 将房门轻轻关上,凤易越想越是震撼,脸上表情惊愕不定,一来是确定了西城翼风乃西风谷之人的震惊,二来是因为这西城翼风的身体恢复力当真可怕,寻常人受得如此之伤怕是几条命也丢了,这才几天,他竟能下床了。 当时他还担心西城翼风死在自己府上,如若真的如此不知会否与西风谷有些言语不清,那可是西风谷啊。 幸好西城翼风伤势见好,不但免去了后顾之忧还赚了一个救命恩情,念及此凤易长舒一口气。 然而,有些事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福兮祸兮,谁知谁晓。 第6章:相遇之初 凤骁已在凤府被禁足十日。 这十日里凤骁可谓无聊至极,平时到处闲逛此刻却被限制了自由。 特别是他这种公子哥身份,前后相差之大简直令他生不如死,想尽一切办法却就是溜不出去。 布茨安排了两个手下严密监视,凤骁实在无计可施。 这两人一个叫卡亚,一手骑射之术十分了得,还有一人叫克鲁生得膀大腰圆十足一个壮汉。 克鲁人长的歪瓜劣枣般使用的武器也是十分怪异,那是一把背在身后的巨大剪刀状武器。 凤骁每次偷溜都被两人逮个正着,克鲁总是一把将他拎起又放回原处。 无论凤骁怎样咒骂威胁,两人就是不为所动,克鲁平时话少,对凤骁的出言不逊早不当事。 今日凤骁却像是换了个人样,拎着一酒坛子,另一手提一篮子走到庭院之中喊道:“卡亚,克鲁,快过来。” 两人闻言不知公子爷又要耍什么花样,待近前看见一桌酒菜,两人对视一眼皆不明白是何用意。 “公子你还是少花心思了,区区酒菜可收买不了我俩。”卡亚笑道。 “既然公子请酒,我倒是正好有点饿,不过话可说在前头,吃归吃,要放你出府那是不可能。”克鲁说着便一屁股往桌边石凳上坐下。 凤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即朗声道:“两位多虑了,本公子见这十日两位辛苦,这才令厨房备些佳肴慰劳两位。” “当真如此?”克鲁问道。 卡亚却不上当劝道:“克鲁别忘了城主交代之事,不可贪酒。” “唉!两位大可放心,我绝不以酒菜收买,你们尽管吃,我绝不会要求出府门一步。”凤骁顿了顿将那酒坛子拧开,顿时一阵香味四溢。 “若是一般的酒本公子怎好意思请两位,这酒乃是我爹珍藏的雨前雪精。”凤骁说着将酒倒出碗里,只见酒体清澈明亮柔顺丝滑,香气顿时又重了许多。 所谓雨前雪精,就是雨季之前采收的雪稻所酿,世间产量极少,坛坛金贵且不是有钱便能买到之物。 两人闻言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雨前雪精他们还真没喝过,只听闻此酒入喉终身难忘。 这时克鲁已安奈不住,端起那碗酒便张开大口灌了下去,随后一脸回味陶醉。 卡亚见状脸上出现一丝犹豫,再次问道:“公子当真不提要求?” 凤骁摇头道:“自然当真,何况我凤府护卫岂是一桌酒菜能收买的,那还要你们何用!” 卡亚闻言疑心稍减不少,这时见克鲁正一碗接一碗地喝酒当下急声道:“你这浑货,给我留点儿。”说着就去抓酒坛子往自己碗里倒酒。 凤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胡吃海塞,很快一坛酒见底了,克鲁打了个酒嗝心满意足道:“真是好酒,真是好酒,喝过这酒之后顿觉其他酒水仿如黄汤。” 卡亚扭头斥责道:“你他娘的之前喝的才是黄汤。” 黄汤乃是他们用来形容尿水之词,克鲁醒悟顿觉自己失言,这才“呸”几口道:“勿怪勿怪,我只是语快。” 话刚说完眉头一皱一手捂着肚子说道:“不行,怕是吃的太猛肚子不老实了,我去去就来。”说罢站起身朝外跑去。 卡亚见状摇头嘲讽笑道:“真是个浑货......” 话刚出口顿时也觉腹中难受,想去方便一番。 “公子......你?”卡亚这才发觉不对劲转头看向凤骁。 只见凤骁从兜里掏出一物说道:“放心!没毒,不过就是会腹泻不止而已。” 卡亚瞧的清楚,凤骁手中之物乃是一种至泻之物,名为谢豆,这种豆子可以放心食用但豆壳却能至人腹泻。 没想到两人还是中招了,不过卡亚还是强忍着腹痛说道:“公子真是好狡猾,不过你出得了这庭院也出不得大门,我早已吩咐过门卫了。” “快去吧,都漏啦!”凤骁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身前扇了扇。 卡亚此时再也忍不住了“哎呦”几声捂着肚子急奔茅房而去。 “切!谁说我要出府门了。”凤骁叨了一句朝着与他对望的那处偏厅方向走去。 凤骁知道,那个偏厅无人把守,而正好那里有一处后门可以出得去。 绕过几道门廊,凤骁此时已步入这处庭院之中。 “果然是无人把守,嘿嘿!”凤骁心中一喜,悄悄从庭院中溜过去,蹑手蹑脚正准备打开那扇后门。 这时突然周身刮起一道风卷,硬生生将他卷至半空拖至庭院中央来。 “嘭”地一声,风卷消失凤骁从空中跌落下来,幸好不是很高,却也摔的他一阵晕眩。 半响,凤骁这才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心中惊疑,眺目四望才发现这庭院一边的凉亭之中坐着一人。 此人长发披肩并无束冠,而逝随意散在肩头,面容十分俊朗非凡,只是面色略显苍白,那一双深邃不可见底的眼眸宛如深渊,盯着自己打量。 凤骁抬头向天空看看,又朝那人看看,思索之后向着那人走去。 “你是何人?怎会在这庭院之中?”凤骁疑惑问道。 西城翼风近日来觉得伤势越显好转,终日在房间之中闷的慌,于是便习惯出来庭院之中透气。 怎知今日突见一胖小子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还伸手去开那扇不知通往何处的门,便出手将他拘到庭院中来。 “刚才是你捣的鬼吗?”凤骁怒目喝问道。 西城翼风也不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谁知凤骁却冷哼一声道:“少吹牛,你如何能将我卷上空中......” “诶......诶......诶......” 话未讲完便见自己身体又再次腾空而起,心里惊慌莫名。 “嘭”与之前一样,凤骁再次从空中跌落摔了个四仰八叉。 半响,凤骁爬将起来,拍了拍身上灰尘。 转头恶狠狠地道:“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戏弄我。” 凤骁真是被摔疼了,也顾不得偷溜出府之事,一跺脚气汹汹地道:“你别跑,你给我在这等着。”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去,“别跑啊!” 西城翼风一愣,这世间还是头一次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理,刚才这胖子除了那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之外,还真是一个惹人厌烦的胖子。 西城翼风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这胖子谁啊?” 第7章:无知小儿 凤骁怒气汹汹地跑到正殿找布茨,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阿伦听见声音,小跑过来:“公子,大人与布茨队长两日前出门了,至今还未回来。” “出门?知道我爹他们何事出行吗?”凤骁问道。 “这个大人没有提起,小的也不知。” 凤骁闻言,整个人突然萎靡了下去,无奈叹声:“偏偏这个时候出门......” 阿伦见凤骁表情,疑惑道:“公子这是出了什么事?” “哎对了,我问你,今日我在对面偏殿中遇着一人,你可知他是何人?”凤骁询问。 阿伦左右一想,大概也猜到了一点内情,于是试探着问:“小的只知那人受了重伤,在府上养伤,不知公子为何问起?” “咳,提起本公子就来气,今日我到那庭院之中,不知那人用的什么妖术,把我重重摔了两跤。”凤骁一脸不甘心。 “本想找布茨替我出口恶气,却偏偏跟爹出门去了,不行,不能就此算了。”凤骁说完朝自己偏殿跑去。 见凤骁离去,阿伦嘴角一歪,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当日他与凤易一同在西城翼风房内,岂会不知西城翼风身份,此时对凤骁隐瞒,其目的自然是要让凤骁此次大大地栽个跟头。 当日肖仁被凤骁痛殴一事,阿伦一直耿耿于怀,恰巧凤易与布茨不在,而其他人皆不知西城翼风的身份,因为当日凤易曾令他们不要把此事向外传。 “卡亚、克鲁你们快出来。”还未进自己庭院之内,凤骁便大声呼喊。 两人听见声音,捂着肚子弯腰从一侧偏门走出来,两人因腹泻而导致脱水严重,这时已经虚弱不堪。 克鲁一张脸拧在一起,喘着气问道:“公子......你倒是放了多少谢豆壳,怎如此凶猛?” 见两人情形凤骁眼睛微微瞪大,他也不曾想会把两人整成这副模样,稍微回忆了一下伸出手掌凭空虚抓了一把。 “当时偷偷抓了一把,大概两对半吧。”凤骁道。 卡亚:“......” 克鲁:“公子岂不知一对谢豆壳便可至人腹泻一整日,怎么还下如此狠手。” 凤骁鼻子一歪,不以为意道:“废话,本公子自然知道,不过那是平常人,你看看你这体型外貌,哪里像个平常人,我自然要加重药量方才安心。” 卡亚:“......” 克鲁竖起大拇指朝凤骁一指:“够狠!” 紧接着两人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肚子又跑了出去。 凤骁见两人如此模样,看来是无法替自己去教训那个戏弄自己的人了。 正在此时,外面大步走来两人,前面一人还回过头望了眼跑出去的卡亚两人疑惑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阿尔贡!艾迪!”见着来人凤骁眼睛一亮。 阿尔贡与艾迪此前奉命前往东海贸易,按行程本应迟些时日才归,不知为何却在今日提前回来。 “你们来的正好,快跟我走。”凤骁拉着阿尔贡便欲往偏厅而去。 阿尔贡虽不知何事,但这般情形他却经历颇多,微微一笑问道:“又是谁惹公子不快了?” “边走边说。”于是凤骁就把西城翼风如何将他卷至空中摔下一事添油加醋叙述了一番。 阿尔贡闻言却只笑笑,凤骁编些缘由请他出气也不止一回两回了,每次都是些古怪理由,此次已近编上天了。 凤府护卫中,除了布茨之外便是阿尔贡最受人敬重,身手之强只略逊布茨一筹而已。 三人在凤骁带领下一路来到偏厅庭院中。 西城翼风依然在那凉亭之中闭目养神,三人到来也不曾令他分神。 远远地望见西城翼风,阿尔贡便本能地察觉到此人的不同寻常。 阿尔贡自恃也算是有过不少凶险遭遇,却从未像凉亭中之人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压抑感觉。 “就是他,阿尔贡,替我教训他。”凤骁向西城翼风指去。 西城翼风转头看了眼凤骁,这胖子还真叫人来报复我,摇了摇头淡淡道:“无知小儿。”随即也不理会三人兀自又闭眼养神。 气的凤骁咬牙切齿,直往地面跺脚。 阿尔贡闻言却是眉头紧皱,眼前这人可不像是那种街头打架随便可教训的人。 但是作为一个武者,阿尔贡一向对自己身手十分自信,眼前之人虽气势不凡,但脸色苍白,眉宇间略显一丝病态,看样子确实是有伤在身。 阿尔贡心中疑惑,一个受伤之人怎会给自己一股压抑之感,他阿尔贡可不是弱者。 犹豫片刻,在凤骁的催促下,阿尔贡决心一探对方。 抱拳道:“得罪了!”便向西城翼风跃去,右手单掌伸出呈爪状,欲要一把擒住西城翼风。 西城翼风坐于凉亭之中,随着阿尔贡的跃起,他猛然睁开双眼,一抹绿色在瞳孔中一闪而逝。 阿尔贡单掌抓来,距西城翼风两丈处时,四周气流突起,以西城翼风为中心处向四面八方涌起强劲气浪。 阿尔贡被气浪一股顿时身体向上一浮,被泄去了全部冲力往后飘了开去,阿尔贡顺势在空中一个后翻,落于地面。 这一进一出,竟又回到了刚才向西城翼风跃起时的位置。 阿尔贡心中震撼,此人身上竟能发出如此强的气劲,而且看他表情神态,根本未尽全力。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凤骁在一旁见阿尔贡刚跃起要抓凉亭中人,却又向后翻了回来,在他眼里自然看不出刚才发生何事。 这时又在一旁催促道:“阿尔贡,你怎么又退回来了,快上啊。” 阿尔贡闻言,心中骂了句:“你这不是坑我吗!”其实刚这一回合阿尔贡依然知晓,自己断不是此人对手。 不过对于武者而言,最厉害的招式没施展出来是不会服输的。 心念及此,阿尔贡伸手抽出背上三根一尺长短枪,只见他将三节短枪前后对接在一起,变为一杆长枪。 轻喝一声,抬脚在庭院石桌上一点,借力一蹬高高跃起四五丈,空中一个顿身,接着长枪斜刺向下俯冲而来。 长枪划破空气发出“咻咻”声响,阿尔贡人在半空宛如泰山压顶,气势磅礴。 凤骁与艾迪站于下方皆感觉到有一股至上而下的压力袭来。 西城翼风见状,却波然不惊,眼中瞳孔呈现碧绿之色。 单掌在身前撑出,一道淡蓝色光幕将他笼罩其中。 “噗!”一声轻响。 阿尔贡那气势磅礴的一击像是刺在了无比柔软之物上,枪尖上所蕴含的所有力量皆如石牛入海般消失不见。 那一瞬间阿尔贡看见了那双绿色的瞳孔。 那一瞬宛如身陷无尽深渊,无边无际。 西城翼风并未反击,在挡住阿尔贡一击之后便收起了淡蓝色光幕。他毕竟受了别人的救命恩情,不管如何也不能伤了府中之人。 阿尔贡愣在原地仿如石化般,久久没有声响。 缓了缓神之后阿尔贡额头布满汗水,那是心中受到莫大的震惊而冒出的冷汗。 “尊驾......您莫非是......?” 第8章:以酒相交 阿尔贡惊骇发问,西城翼风却是不作回答,缓缓起身向房内走去。 凤骁见状却是上前一步还不作罢,阿尔贡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心道:“我的小祖宗,您这是要我老命啊!” “阿尔贡!你拉着我作甚?”凤骁欲要挣脱,却被阿尔贡死死拉住。 不论凤骁如何挣扎谩骂,阿尔贡阴沉着脸将他拖出了庭院。 一路将凤骁拖回自己偏殿前,才将其放开。 凤骁拉了拉褶皱衣角,却见阿尔贡一副惊魂未定模样,问道:“你这是什么情况?” “公子可知西风谷?”阿尔贡缓和了神情问道。 凤骁闻言微微一皱眉:“你指的是哪个西风谷?” 阿尔贡无奈摇头,这公子真是年少无知,这世间之西风谷仅有一处,何来哪个之问。 “风族那个西风谷?”凤骁继续问。 “据我所知,世间只一处西风谷,便是风族之地。”阿尔贡说。 西风谷的传说凤骁自然也曾听闻,他这种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坊间传闻、民间传说他自然也是听了不少。 结合刚才阿尔贡的一系列状态,凤骁恍然道:“莫非你是说,此人乃西风谷之人?” 阿尔贡点头道:“不仅如此,此人更可能是风族嫡系子弟。” “你为何能如此肯定?”凤骁疑惑道。 “因他眼中有传闻中的碧绿瞳孔......”阿尔贡想起那双眼瞳,不禁再次惊骇,那陷深渊般的感觉他终身难忘。 凤骁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府中竟然住着如此一尊大神,自己竟不知,今日还口出狂言得罪了他。 顿时整个人愣在原地,瞪着一双大眼竟是呆住了,连阿尔贡与艾迪离开了也没发觉。 不知何时,卡亚与克鲁两人又回来了,见呆立的凤骁,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所以。 正要上前发问,谁知凤骁突然跳起,口中念念叨叨:“完了!完了!完了!” “惹恼了风族,我凤府就完啦!” 两人见这突如其来的言行举措相视一愣,卡亚问道:“公子你又在琢磨什么刁钻诡计,我俩可不会再上你当了。” 凤骁转身急道:“我说的是真事。”于是将这事情经过对两人说了一遍。 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皆是一脸怀疑。 “你们找阿尔贡与艾迪一问便知真假。”凤骁急了。 两人见凤骁神情不像有假,相视一眼,惊愕莫名。 “哎!哎!哎!不行不行,又来了。”两人突然捂着肚子跑开了。 凤骁:“......” 两日来凤骁惶惶不安,他虽年少狂妄,但此事却绝非小事,事关存亡偏偏凤易这几日又不在,阿尔贡他们也刻意地避着他。 思来想去,凤骁决定去向那人赔罪,且先不说有无作用,单能有这点想法,说明凤骁这个顽劣子弟还是有些许担当的。 主意已定,命下人备了几样好菜,又偷偷去凤易藏酒处拎一坛雨前雪精,向着那处庭院走去。 西城翼风与往常一样,独自坐在那凉亭之中,凤骁刚一进庭院中,西城翼风的声音便在这庭院中飘开来:“你这小鬼,又来作甚?” 声音仿如随风飘至耳畔,凤骁闻言立刻停下脚步,急忙解释道:“尊驾勿恼,我此次前来是给尊驾赔罪的。” “赔罪?” 话音刚落,凤骁整个人突然被一股淡蓝色光晕包裹着,向凉亭飘去。 稳稳落于凉亭之中,凤骁一脸惊愕失色,西城翼风见他发呆问:“你手中所提何物?” 凤骁醒悟,忙将篮中几样精致菜食端出,又将酒坛子统统放在石桌之上。 “你这小鬼,以一桌酒菜赔罪,你当我是......”话说一半西城翼风却是硬生生停了下来,因为此刻他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香气。 凤骁摆好酒菜,顺手就将酒坛封盖掀开,顿时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 “咦,你这雪精有点不同。”西城翼风自然喝过雪精,所以闻着香便知,但其中又有些许不同。 “尊驾真是好眼力,此乃雨前雪精,酒中之首。”凤骁回答。 “哦?”西城翼风闻言眼前一亮:“想不到这凯音城中居然还有这等希物。” “可不是凯音城都有的,此酒也就我家府中还有珍藏。”见西城翼风喜欢,凤骁忙将酒倒进碗里,香气更甚。 “你这小鬼,倒还有些诚意。”西城翼风将酒端起,一饮而尽。 “果真好酒,名声不虚。”西城翼风赞叹道。 凤骁见状又倒了一碗,仅片刻间西城翼风便连喝了七八碗方将酒碗往石桌上一放,抓起篮子中一块肉食啃了起来。 见事情有转机,凤骁试探着问:“前日是本公,不,是在下鲁莽无知,冒犯了尊驾,不知尊驾看在这酒的份上能否不计前嫌宽恕在下无知之过?” 凤骁说的诚恳,眼神真诚。 西城翼风心中明了,凤骁虽长的肥胖,但一双眼睛却是灵动有神。 不过西城翼风却转念一想道:“无知小子,且饶了你这回,不过这一坛酒可不够。” 凤骁闻言,心想,这西风谷人隐世而居不食人间烟火,怎地还如此好酒。 嘴上却是应道:“尊驾若喜欢,府中倒还有珍藏几坛。” 这能怎么办,只怪酒香难抵,不料还被讹上了。 “如此甚好。”西城翼风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凤骁直往那庭院里去,每日一坛酒一篮菜食,渐渐地便和西城翼风一起吃喝起来,两人也渐渐熟络,互通了姓名。 凤骁便直接改口称翼风大哥。 这日,两人喝着酒,凤骁问道:“翼风大哥,您这么厉害是什么人将你伤的如此之重?” 西城翼风放下酒碗,笑道:“怎么?你是不是认为像我这类人就无敌于世了?” “这是事实嘛,我反正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将你重伤。”凤骁年少,酒量自然不佳,此时有点微微醉意。 西城翼风吟了口气道:“能伤我之人其实不少,东方岛、北冥城、南极殿的那些人都能做到。” “你们四族同是神使后裔,岂会轻易起争端?”凤骁疑惑道。 “你说的不错,我们四族都隐世而居,甚少过问世事,彼此间好似有着无形之契约,轻易是不会互起争端。”西城翼风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并非被人所伤。” 第9章:燃烧沼泽 凤骁闻言,不解抬头,问道:“非人所伤?” 西城翼风点头:“正是。” 在凤骁的疑惑下,西城翼风缓缓道出事情始末。 身为远古神使后裔的西风谷一族,在十岁之后才可唤出元素灵兽。 元素灵兽便是神使力量的根源,一旦唤出,便与元素缔结,生死共存。 西城翼风十岁那年,曾问西城羽,为何风族选择隐世西风谷,谷外之世界何其壮阔,山河秀丽,身为神使一族却为何甘愿屈身于此。 西城羽心中明了,年少的儿子不安与世隔绝,向往着外面的星辰皓月。 神使亦是凡人之躯,有所憧憬亦是正常。 但西城羽却告知,因神使之能力太过强大,若贸然现于凡间,势必打乱人间秩序平衡,从而为人间带去无妄之灾。 西城翼风将信将疑,彼时的他虽年过十岁,却还未唤出元素灵兽,而十至十五岁之间这五年最为关键,若是十五岁之后唤出灵兽,元素掌控之力大不如十五岁之前。 西城羽思虑之后,做了一个决定,他让西城翼风出世历练,一来是为了尽早突破,二来也是让他去亲身体验自己向往的凡尘俗世。 不入凡尘又怎看破凡尘! 西城翼风之天赋可谓不凡,出世历练的第二年,十二岁年纪便是已成功唤出元素灵兽。 此后几年间,西城翼风游历大陆,踏遍了他向往的每一寸土地,也曾帮助被魔兽侵袭之地的人们除去不少强大魔兽。 在凡人面前他从未展示过真正的力量,也无需展示,因此他的身份至今无人知晓。 直到一天,西城翼风踏进了那一片热气汹涌之地。 那处险恶之地名为燃烧沼泽。 他曾听老辈猎魔人谈起过燃烧沼泽,据说百多年前,此处只是一寻常沼泽地,地底与东海相连,因此才有沼泽坑洼。 后来不知为何突然便冒出热气,沼泽坑洼中的积水也“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泡,但因地底与东海相连却未干涸。 栖息于此的寻常动物也随着环境而纷纷变异,而那些未曾适应的尽皆灭绝了。 老猎魔人说,他年轻时也曾随队伍去过那处猎杀魔兽怪物,但也只在外圈之中狩猎,至于那内圈由于热气烟雾弥漫,更是无人进去过。 有些艺高胆大的猎魔人曾组织队伍欲进入内圈探险,只走到一半又纷纷退了出来,只说那内圈之中炙热难挡,无法深入。 但西城翼风又岂是寻常猎魔人可比? 当他踏入燃烧沼泽内圈时,确实感觉到一股炙热之气袭来,眼前热气升腾一片弥漫烟雾。 西城翼风操纵元素之力,以自身为中心向四周鼓起风流,周身百米范围内烟雾尽皆被吹散。 凭着风元素之力,降低了周围的炙热之气。 逐渐穿过内圈,西城翼风渐渐眉头深皱,越是靠近那炙热之源头处,四周已看不见一只活物。 就在疑惑之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怪叫,紧接着一团火焰拖着长尾极速袭来。 西城翼风瞳孔微缩,这是火元素之力! 心念急转,西城翼风双手朝身前拍出,掌心处泛起一道淡蓝关芒,一面包裹着淡蓝色彩的圆形光幕在身前展开。 “噗!”一声闷响,火焰轰在光幕之上,四散炸开,散落一地。 一股强大的冲击力将西城翼风震地后退了两步。 “如此刚猛纯厚的火元素!”西城翼风吃了一惊,莫非自己遇上的是...... 一击之后,前方烟雾中走出一个身影来,确却地说,是一个类似人形的身影。 待前方身影完全显露之后,西城翼风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 只见前方乃是一个头上长着两个弯曲犄角,一双眼睛中倒竖着赤红色的瞳孔,浑身被一片火红色覆盖似乎还往外冒着火焰,手脚上长着尖锐如刀刃的爪子,嘴巴奇宽,两根獠牙从上颚中露出一截,身后拖着一条硕长的尾巴。 仔细一看,那尾巴的末端竟还长着一个镰刀般的钩子。 “你不是一般的猎魔人!”这怪物盯着西城翼风看了看出声道,声音嘶哑难听宛如口中被塞满东西般。 西城翼风瞧得清楚不禁惊道:“觉醒!” 眼前现身的魔兽名为赤火钩蛇,也不知在此地藏匿了多少年月,竟到了觉醒之境。 魔兽一族,觉醒之前虽也有强落之分,但一旦到达觉醒境界,那便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体内会凝结出一颗魔兽内核,这颗内核蕴含着强大的元素能量,其次身体将由野兽形态转而变为接近人类形态从而能开口言语并有极高的灵智。 西城翼风不敢大意,双眼之中瞳孔“刷”地呈现碧绿之色,沉声吟道:“疾风!” 头顶天空一阵呼啸狂风席卷,四周雾气几近消散彻底,惊空遏云当中,传来一声尖锐鹰啸之声。 一只巨鹰拖着四条长长尾翼从风卷中现身,盘旋于西城翼风上空。 “西方使徒?”赤火钩蛇惊呼出声。它亦不曾料到竟会在此遇上神祇使徒。 “你们四方神使何时又出世了?”赤火钩蛇眼中闪过一丝惧色问道。 “我四族并未出世,此次不过恰好路过特来除你罢了!”西城翼风说罢,竖起双指,一股风元素能量聚集其中。 “等等!”赤火钩蛇急声阻止道:“尊使且听我一言!” “当年我从猎魔人手中侥幸逃逸至此,未曾离开此地一步,亦未做过伤害人类之事,念在我历经劫数才修有此身,尊使可否放我离去,我必远离人类世界,再不现世。”赤火钩蛇魔兽血液之中与生俱来有着远古记忆,它自然知道神祇使徒的可怕。 “放你离去?”西城翼风闻言冷冷说道:“却无可能!” 说罢双指前刺,口中喝道:“驰!” 风元素化为一支利箭,闪瞬间朝赤火钩蛇激射而出。 眼见求和无果,赤火钩蛇眼中阴狠之色毕现,“尊使若不肯罢休,我亦非待宰猪狗,休怪我拼死相博!” 利箭袭来赤火钩蛇猛地跃起,那激射而来的箭矢一击不中却突然顿住半空,西城翼风并拢双指手腕一转朝上刺去,箭矢受西城翼风操控至下而上又射向赤火钩蛇。 赤火钩蛇身在半空,长长的尾巴一甩末端那镰刀般钩子便勾住了一块黑色岩石,借力一拉赤火钩蛇身体被拉了下来。 抬头见空中箭矢又再次袭来,深吸一口气,“呼!”一声向射来的箭矢吐出一团红色火球。 两种元素互相碰撞之时,火焰在空中盛开,随即消散,而那箭矢也化为一阵风散于半空。 赤火钩蛇一击有效,却惧意未减,心中明了,要逃过此劫必须拼命。 心念及此又再次深深吸气,那胸膛处因猛然吸气而鼓地无比膨胀。 “呼!”一声大喝,一团火球从口中喷出,瞬间变成比之前巨大十倍有余的火团,铺天盖地向着西城翼风袭来。 火焰未到,灼热的气息已然扑面而来。 “疾风!” 一身轻喝,空中巨鹰俯冲下来,巨大的双翅一展猛地一扇,翼下狂风席卷而出。 火焰与狂风卷在一起,只见一条无比粗大的火柱旋转着升上高空。 而就在此时,赤火钩蛇猛然看见西城翼风张开双臂,长发狂乱飘扬,身上衣袍鼓动猎猎作响。 “不好!”赤火钩蛇眼中惊骇。 “狂风之息!”西城翼风大喝一声,身前淡蓝色光芒大盛,从那片光芒之中激射出无数箭矢。 赤火钩蛇见状,一咬牙双手在身前虚画一圈,一阵赤红光芒跃动,一块血红色圆石出现在圆圈之中,瞬间身前燃起一道火焰流淌的红色火墙。 赤火钩蛇以体内魔核催动元素能量,堪堪及时挡下了狂风之息的无数箭矢。 “疾风!”又是一声轻喝。 巨鹰双翅一扇瞬间出现在赤火钩蛇上方,巨大的鹰爪钳住赤火钩蛇肩膀,利爪深深刺进血肉之中,双翅又是一扇竟将赤火钩蛇提了起来。 赤火钩蛇吃痛低呼一声,魔核失去驱力再次回到身体之中,身前红色火墙顿时消失。 “咻咻咻咻......!”一阵破空声之后,赤火钩蛇已然被万箭穿心,射成了刺猬般。 西城翼风收了招式,心念一转,巨鹰提着赤火钩蛇的尸体飞到西城翼风身前。 “非是我无情,只怪你魔兽一族罪孽深重......” 话未说完,本该死去的赤火钩蛇却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带着一抹狠毒之色,尾巴一甩那镰刀般的钩子向着西城翼风胸前斩来。 “噗!”一声闷响,巨鹰在发觉异常之时便一口啄向频死的赤火钩蛇,这一啄将赤火钩蛇胸膛啄穿,叼出了那颗藏在体内的魔核。 失去魔核,赤火钩蛇顿时脑袋垂下,再没了一丝生息。 事发突然,饶是巨鹰凭般迅捷,可赤火钩蛇的频死一击还是斩伤了西城翼风。 巨鹰见状即刻俯冲而下,附于西城翼风身上,仿如凭空长出一双翅膀,西城翼风腾上半空,飞离这片沼泽之地。 但是伤势比西城翼风所料更重,极速飞了一段距离,失血重伤之下神情逐渐萎靡,之后在凯音城外跌入东海,被布茨捞了上来。 第10章:临别之际 凯音城主府建筑在一片绿树掩隐之中,远离了城中的喧嚣纷扰,府前修建的一条宽阔大道四通八达。 一骑快马从远处驰来,身后跟着一辆华丽马车。 马车在凤府门前停下,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与门前护卫。 凤易神采飞扬地从马车中下来,原来是与布茨外出回归了。 阿尔贡与艾迪、卡亚、克鲁从府内出来迎接,见凤易脸色四人皆心中明白,凤易此行定是相当顺利。 “命人摆下宴席,为此行庆功。”凤易对后面出来的阿伦吩咐道。 阿伦领命下去,一行人大步迈进府中。 “这几日,骁儿可还安分?”凤易边走便问身后的卡亚等人。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凤易察觉停下脚步转身又问:“怎么?又闯祸了?” “前几日公子不知何故与那偏殿中的客人起些干戈,近日来更是天天往那里跑。”卡亚如实汇报。 “什么!!!”凤易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转身快步往偏殿而去。 布茨等人对视一眼纷纷紧随其后。 庭院内,凤骁听完西城翼风的叙述,惊得合不拢嘴。 “觉醒?这魔兽还有这等本事?”半晌凤骁才回过神。 西城翼风点头沉吟道:“此前我也只是听闻,却不料倒真让我遇上了。” 凤骁朝西城翼风胸前瞥了一眼,仿佛透过衣衫看见了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时大意,这道伤也算是一次教训吧。”西城翼风见状自嘲一笑道。 凤骁思虑半晌问道:“翼风大哥,倘若有觉醒魔兽为祸人间,岂不无人可挡?” “哈哈哈!阿骁,你以为觉醒是轻而易举之事吗?”西城翼风笑道。 觉醒者皆是万中无一的魔兽才能做到,且不说及其稀少,便是觉醒之时也将遭受命劫,轻者觉醒失败由强变弱永世为兽,重者元素之力反噬当场灰飞烟灭。 再者说,觉醒之后拥有极高的灵智,轻易不敢现身世间,它们体内带着元素之力的内核会引来无数强者的觊觎。 “哦!原来如此。”凤骁听完这才明了点头。 这时,凤易几人从玄关外疾步而入,刚要开口训斥,却见凤骁与西城翼风相对而坐谈笑风生,不似有干戈之样。 “这......是何种情形?”凤易一时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西城翼风见凤易前来,起身抱拳道了声:“凤城主。” “爹?你何时回来的?”凤骁后觉恭声询问。 凤易并未理会凤骁,径直走近凉亭拱手对西城翼风道:“公子包涵,凤某管教无方扰了公子休养,还请公子见谅。” 凤骁闻言刚想出言申辩,凤易两眼一瞪冷喝道:“你闭嘴!” 凤骁只好作罢丧气垂头。 西城翼风轻轻一笑,伸手拍了拍凤骁肩膀道:“凤城主言重了,令公子每日好酒好菜相待,倒是解了不少沉闷之气。” 凤易闻言心中舒了口气,看来这神使一族也并非不可一世妄自尊大之人。 “城主既已回归,也该是我告辞之时了。”西城翼风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翼风大哥,你这就要走?”凤骁当先发言道。 “公子何不多住些时日,当怪凤某招呼不周......”凤易诚意挽留。 “城主哪里话,这些时日喝了你好些坛雨前雪精,尤为快心遂意,便不再逗留了。”西城翼风婉言谢绝。 “翼风大哥,你要去哪?”凤骁一副依依不舍神情问道。 “我出世历练已近十年了,也该回西风谷了。”西城翼风道。 这时,阿伦从外面进来恭身禀告:“大人,庆功宴已备好。” 凤易点了点头当作回应,又回身对西城翼风说道:“此次凤某大事谈成正好摆下宴席,不如公子也一起入宴权当为公子送行。” 西城翼风微微一笑摇头道:“城主无需客气,我这伤几日前已无大碍,恰逢城主外出这才等待至今,只为能亲自道辞,城主救命恩情定当铭记,其余诸事皆免了吧。” 见西城翼风主意已定,凤易也不便一再挽留,以免显得刻意,“既然公子决意如此,那凤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西城翼风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凤骁认真说道:“阿骁,你有一双灵动有神的眼睛,想来有此眸眼之人将来定不会是碌碌无为专横跋扈的凡俗之辈,当不可辜负命中所赐。” 凤骁依旧一副恋恋不舍神情,这些时日相处,听得西城翼风讲诉一些奇闻异事,心中对他十分敬服,也不知此次一别还有无再见之日。 “翼风大哥,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凤骁怆然询问。 “若日后有空暇时,可来西风谷找我。”顿了顿西城翼风又半玩笑口吻道:“记得多带几坛雪精。” “好!我一定会去的。”少年双眼炯炯有神欣然答应。 西城翼风闻言微笑点头,然后从怀中掏出一物对凤易说道:“此物对我无多大用处,便赠于城主,不足以报救命恩情,只当一份心意。” 众人闻言不禁皆朝西城翼风手中之物瞧去,却见乃是一块浑圆玉石模样之物,只不过这玉石之中有赤红色光芒不停流动,一时之间也看不出是何事物,只道当不是凡品。 “这......莫非是赤火钩蛇之元素内核?”凤骁率先出言,他之前听西城翼风的讲诉历历在目,此时一见便即刻顿悟。 “正是!”西城翼风点头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一脸震惊,膛目结舌。 在场众人怎么也想不到,西城翼风居然会将一颗魔兽内核做为谢礼。 这可是一颗蕴含着元素之力的内核,其价值无可估量。 凤易内心顿时犹豫不决,并非他不想收此礼,而是不敢,因它过于珍贵,传闻中的东西如今唾手可得,着实令人不敢想象。 西城翼风似乎看出凤易心中所思,直言道:“城主不必多虑,我风族之人隐世而居,世间所谓奇珍异宝对我们而言无任何意义,你大可放心收下。” 见西城翼风坦然诚意,凤易也不再推辞,终是喜形于色伸手接过那颗内核,对西城翼风又重重道了声谢。 做完这些,西城翼风见时候不早,便再次告辞离去,凤易欲要相赠骏马盘缠皆被西城翼风谢绝。 只见西城翼风轻呼一声“疾风”那头顶空中忽然狂风突卷,一只淡蓝色巨鹰拖着四条硕长尾翼俯冲而下附在了西城翼风身上。 西城翼风仿如凭空长出双翅般腾空而起,在既要离去时低头又向地上的凤骁看了一眼,嘴角一弯露出一丝笑意道:“阿骁,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莫辜负神祇的赐予。” 说完便双翅一展朝西方天空飞驰而去。 第11章:不束之客 夜幕渐至,凤府之内灯盏明亮,厅堂之中更是欢声笑语,众人皆笑颜逐开。 凤易此次外出与东海诸岛又谈成一笔重要的贸易,如此一来凯音城以后将更加富饶繁荣。 而又意外得到了一颗元素内核,真是双喜临门之事。 众人酒过三巡之后,凤易放下酒杯说道:“此次出海运送货物至关重要,为表诚意与重视,我想多派些人手护送。” 布茨闻言拱手道:“属下愿负责此次护送任务。” 凤易沉吟片刻却道:“本来我也是如此打算,但若只派你一人前往恐对方觉得我们不够重视,思来想去我决定让阿尔贡、卡亚、艾迪、克鲁四人一同前往。” 厅下四人闻言互视一眼忙抱拳回应。布茨却一脸出乎意料问道:“大人那我呢?” “你此次留守凯音,好好歇息一次吧。”言罢凤易举起酒杯又饮了一口。 “队长长期奔波劳累,大人体恤令你好好休养时日,你怎么还一脸不悦?”阿尔贡打趣道。 “是啊,我与卡亚可是有些时日没出海了,都快闷坏了。”克鲁拿起一块肉便咬便说道。 “队长就好好休息,我们四人同往你还有何不放心?”卡亚也附和。 布茨:“......” 众人欢兴雀跃地聊天喝酒,不知不觉天色已晚。 凯音城的夜晚也是热闹非凡,酒楼茶舍之中人来人往,好一派兴隆景象。 阿伦手中拎着一坛子酒,行走在凯音街头,转过几个弯进入一条巷子中,这里大都是凯音城百姓居住之处。 阿伦来到一座房屋前敲了敲门锁,过了一会屋门打开,见开门之人原来是那日被凤骁狂殴的肖仁。 两人进了屋中,阿伦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问道:“身体如何了?” 肖仁从房内拿出一些菜食放在桌上,说道:“前几日已好全了。”说着打开酒坛子分别给阿伦和自己倒上酒。 “既已好全过两日便到府上给我帮衬帮衬吧。”阿伦说着拿起酒碗喝了一口。 “府中那蛮横公子可饶的过我?”肖仁又给阿伦添了一碗酒。 “城主大人知晓了此事,罚他禁足了,你大可放心,这回认得出府门路可别又走错了。”阿伦叮嘱道。 两人边喝边聊,一坛子酒很快就要见底了,阿伦脸颊微红看似酒劲上来了。 “你知道吗?那日布茨从东海捞上之人原来是西风谷风族人,后来在府上养伤都是我一手在照料着,否则那伤能好的如此之快?”阿伦趁着酒劲吹嘘起来。 “风族人?你别吹嘘,风族人还能受重伤?”肖仁嘲笑摇头。 “我吹嘘?那日我亲眼所见那风族人离去时一只巨鹰附在身上,他凭空长出翅膀飞走了。”阿伦辩驳道。 “对了对了,临走前他还送了一块石头给城主大人。”阿伦想起那日情形。 “石头?风族人竟如此吝啬,送石头答谢?你可别逗我了。”肖仁笑道。 “你懂什么,那岂是一般石头,那日我虽离的远看不明了,但却清楚听那风族人说那石头是一块元素内核。”阿伦反驳道。 肖仁闻言点头微笑,却一脸不信,只当是阿伦酒后胡言罢了。 阿伦见状也不继续争辩,信不信又能如何,那都是城主大人一家之事,但阿伦又岂知今夜两人这酒后闲谈却是埋下了一个祸根。 两日后,风和日丽万里晴空,正是出航的大好时节。 阿尔贡等人登上载满货物的帆船,辞别了凤易与布茨,杨帆出发了。 肖仁在凤府内依旧负责运送府内所需物资,包括平日消耗的瓜果蔬菜肉食等物,经过上次事件之后倒也干的勤勤恳恳任劳任怨,阿伦见他如此也是非常满意。 这日,肖仁送完货品便被阿伦唤去,只见阿伦拿出一些银币给肖仁让他去购置几身像样的衣衫,毕竟在凤府谋差穿一身粗衣麻布怕丢了脸面。 阿伦身为总管所思之事确实周全,难怪深得凤易器重。 肖仁接了银币眉开眼笑地点头称谢,便出门去了。 宣逸坊是凯音城最大的一家服装商铺,除了有现成的衣衫出售,还接受量身定做服装,尺寸款式可谓应有尽有。 肖仁在宣逸坊内挑了身不错的衣衫换上,又让匠人量好尺寸定做了几身,付了钱两定金连那换下的旧衣也不要了,径直走出宣逸坊。 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肖仁换上这身新衣服出来,整个人倒是变了一副气质,不再是一副底层低贱模样,走起路来也潇洒自信地多了。 心里盘算着以后定会更加勤恳做事来回报凤家的待遇,回想几年前那水深火热般的日子,不禁唏嘘摇头,看来自己从此算是有个归宿了吧。 想着将来心里越发地高兴起来,这时突然眼光瞄到前方人群中的两个身影,皱眉细看之下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快步朝另一方向走开,避开前方那两身影。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肖仁心中骇然,这两人出现在凯音,那么那个人也必然会出现。 一想到那个人肖仁顿觉胆战心惊不寒而栗,深埋内心的恐惧感立刻蔓延全身。 世间最极致之恶是何种状况,当你遇见了那个人你大概便会知了。 肖仁避开了两人拐进了巷子之中,回头侧目一望不见有人跟来,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但依旧不敢停留三步并作两步朝自己家里奔去。 直到开门进了屋内,给自己倒了碗水,因为极度的害怕导致倒水的双手不住地颤抖,水洒了一桌子。 这时院中突然莫名起了一阵风声,紧接着两个人影便出现在院中,肖仁在堂内看的清楚,吓的双腿都开始发软。 “哈哈哈,果然是你啊肖仁。”其中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对身旁的壮硕的汉子说道:“怎样?我说我没看错人吧?” “肖仁,你这房子不错,穿的也不错,人模狗样的,看来在凯音城混的不错啊。”壮硕汉子说着便踏步走进堂内。 “程灼、严伺,你们怎么会在此?”肖仁脸色刷白。 “自然是老大派我们来的,少废话快把你的酒全拿出来,老子渴了。”壮硕的程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吼道。 肖仁不敢不从,急忙转身去拿酒。 这程灼身材粗壮直接拿起酒坛子仰头就灌,只听“咕噜咕噜咕噜......”一坛子酒几大口便见底,伸手又向旁边一坛抓去。 肖仁一副惶恐不安模样,站在旁边不敢言语。 待两坛子酒喝完,程灼这才瞪眼看着肖仁,突然哼了一声说道:“肖仁,这回看你该如何对付,老大不日便会到达凯音城,届时只怕你非要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了。” 肖仁闻言两腿一软竟是瘫在了地上。 第12章:雷雨行道 入夏的天总是阴晴不定,乌云笼罩,刚刚还烈阳高挂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道惊雷爆裂,在乌云中闪着耀眼白光,紧接着轰隆声响彻云霄,大雨倾盆而至。 凯音城上百条宽阔商道朝四面八方延伸,最终汇聚成三条主行道,通往南、北、西三个大方向。 在距凯音城三百里外的西方行道中建有一个村庄,名为陌桑村,居住着百十户人家。 天降暴雨,陌桑村庄的村民们皆收拾起晾晒衣物,或停下手中忙活,纷纷跑进屋内躲避。 村口处开着一家小客栈,在暴雨飘飖中显得朦胧孤单,店家站于屋檐下抬头望了眼忽明忽暗的天空摇了摇脑袋。 往常这个时辰过路的商客或多少会驻足客栈添些干粮酒水,可眼下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怕是难得有行人了。 店家正欲转身入内,眼角余光借着一道闪雷却似乎瞟见远处行道之上似有一骑身影奔来。 店家眯眼聚睛注视着那个方向,奈何闪雷过后天空恢复昏暗暴雨如注,却又看不清楚,正寻思是否自己看走眼之际,又一道闪雷劈下,因先前注视那个方向,这回便看得真切,那前方行道之上果真是一骑身影正疾驰而来。 不消片刻,那骑身影便驰至客栈门前,左右一顾,径直将马驹骑至旁边屋棚之中拴住缰绳。 这人淌着一路泥水踏上门口台阶,身后拖着一串脚印,将原本干净的木台阶染上泥污,犹如墨水胡乱泼在白纸之上,令人心中突兀难受。 店家微微皱眉,却见此人只在屋檐之下停步,却并半点无进店光顾之意,不免心中有一丝不悦。 “这位客人,您这是……?”店家疑惑道。 见店家询问,这人转头回道:“莫不见这滂沱暴雨?借你屋檐暂避可行?” 若在平时,店家定也不会在意,只是眼下天不作美,行道上无有人迹,这唯一的行人却只是避雨而来,又弄脏了台阶行廊,于是便指了指天空道:“看这阵势,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住,您不妨进店来点上一些酒菜,一来也可缓解一路奔波疲劳,二来也当驱驱一身湿气。” 这人听店家所言,又低头看了眼还在滴水的衣裳,觉得有理,点头道:“也罢,便尝尝你家的酒菜如何。” 店家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将这人迎进了店内,这时也不再关心被一路印上的泥污了。 一番推荐,这人便要了一壶酒和几样菜食。 店中就这一位客人,店家上菜倒也迅速,不多时便将酒菜摆了上桌。 喝着温热的酒水,顿时腹内温暖舒坦,这人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一连又喝了几杯这才夹起一块肉咀嚼起来。 边咬边点头道:“想不到你这偏僻村落还能有这番佳肴,只是这酒倒差了些。” 店家闻言转身搭话:“客人见谅,此地离凯音城尚有三百里地,这路经此地的大都是过往商客,来此添些旅途补给,小店便少有备上等佳酿。” 顿了顿又解释道:“况且世间佳酿除那雪精外,其余酒水便也相差无几。” 这人闻言点头,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店家此言有理,这世间只要喝过雪精之后,再喝别的酒顿觉了然无味。” “客人所言极是,只是我这地远店微之所,藏不了那世间珍品,还请见谅。”店家拱手道。 这人也不做回应,只是埋头又吃喝起来,虽说远比不上雪精但在这样的暴雨时刻能有一杯暖酒驱湿已是极为舒坦难得的了。 天空依然乌云密布,雷声炸响,雨水敲打瓦片之声不绝,没有一丝要停的意思。 店家在屋檐下望着大道上朦胧的景象再次摇了摇头,心道今日莫是要早些打烊了。 没有客人店中也闲暇无聊,店家便与那唯一的客人闲聊起来。 此时再细想心中便生出一丝疑惑,此人一路策马身上却不见带有包袱行囊之物,村庄外那条行道乃是去往凯音城必经之路,此人既不是商客也不像游人,只身赶路不知所为何由。 “这位客人,不知您这一路长途奔波,为何身旁也没个人结伴同行?”店家问道。 见店家询问,这人一顿随即回道:“我是从南方来的,家乡离此甚远,几月前魔兽肆虐,人死的死逃的逃,我也是历经艰难才逃了出来,这才一路奔逃往凯音城寻一位故人。” “哦,原来如此,早前曾听闻过往客人谈起南方魔兽肆虐一事,果是真事。”顿了顿店家又道:“唉!南方究竟出了何事,魔兽为何突然如此猖狂。” 这人摇了摇头:“这种事,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店家又道:“那南极殿也不管管?” 这人闻言突然冷笑一声:“南极殿?那些人高高在上哪管人间疾苦。” “哟!这位客人,可不敢如此言论,冒犯神使可担当不起呀!”店家连忙劝住。 “有什么可怕的,那些人从不插手世间事,店家你多虑了。”这人随口回应。 这时天空一道粗大的闪电劈了下来,店内被照的无比白亮,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霄,仿佛神祇在云层之中发了怒。 店内几人没有看见,方才这道强雷照亮的行道之外,有一队人马在黑暗中身影一闪而没,正是往凯音城方向行去。 酒足饭饱之后,这人从怀中掏出几枚银币往桌上一放,起身便往店外走去。 店家见状忙问:“客人这是要走了?” 这人转头问道:“在这耽搁了不少时辰,还得赶路呢,就不再停留了。” 店家指了指外边说:“您看这天气这般恶劣,不如再次留宿一晚,明早再启程,小店倒有几间干净舒适的客房。” 难得来了一位客人,店家自然是极力想要挽留。 这人却想也不想随口说了一句:“不必了。”便一脚踏出店外没入了暴雨朦胧之中。 店家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去的模糊身影,心内叹气,这位过路的神秘人是谁,从他闲谈的语气中似乎对那四方神使有诸多不屑之意,也不知如此着急赶去凯音城所为何事。 离开客栈之后,这人策马奔了一段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的前方在闪电强光照耀下,一队人马在黑暗中靠近过来在他身前聚拢。 “老大!”这队人马齐刷刷朝这人点了下头。 “你们来了!”这人拉过缰绳,双腿一夹“驾”。 领着这队人马率先朝凯音城方向驰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