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源端》 楔子 远古时代,宇宙混沌一片,盘古持神斧开天辟地,不眠不休七日七夜,直至天地日远不再和,盘古力竭身亡。死后每一寸躯体都化为人世间的景色,灵魂沉浮在天地间,幻化出人形。 盘古的七魄三魂,天魂聚山川之灵气,化为仙人;地魂聚天地至阴至邪之气,化为魔道,命魂则化为尘世间的凡人。一时间,天地三界,泾渭分明,一望而知。 暖饱思淫欲,如此安定了数百年,不乏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不悦这盛世,妄图一改朝纲。为道之人不念璇霄丹阙;尘世之人不满轮回之苦;魔道中人不喜阴诡昏暗。 世间虽已分天地,山间阴阳之气却陷入混沌,一时间,魑魅魍魉,妖魔横行,鱼龙混杂,众人心怀鬼胎,想将这四海八荒尽收囊中。人间如同地狱,天堂永久打样,一场酝酿已久的混战,将决定着三界的生死存亡。。。。 第一章 尘世王宅,午时,暴雨 “这孩子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但愿那贱人好福气为老爷生个嫡子,若只是个丫头,我看她往后还神气什么!” “二夫人,快些走吧,老爷在前厅等着呢。” 还未走入前厅,便听到偏殿传来了一阵孩童的啼哭声。二夫人一改怒色,笑脸迎了过去“恭喜老爷,喜得贵子,还不知是男是女呀?”待迈入正厅后,安湘行了礼。 堂上端坐之人并没有理她,而是板着个脸张目瞪了她一眼,只见堂下跪着一个小丫鬟,安湘便悻悻的一旁去了。 “老爷,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撒谎呀,大夫人她,大夫人她生了个生了个,,,”小丫鬟边说边磕头,猛地磕下去,白嫩的额头不一会便淌出血来。“求老爷饶命,求二夫人饶命呀。” “滚开,我不信她是,,,,我亲自去看!都给我滚开!” “老爷三思呐,女子产房血腥隐晦之地,老爷刚阳之体,自古以来都没有男子进出产房的规矩呀,恐引起祸端呀,老爷!”一上了年岁的嬷嬷跪在地上,挡住了王绍思,是王绍思幼时的奶娘。 “嬷嬷,我和为云结为夫妇,情投意合,休戚与共,为云定不会定不会,,,况且为云在我王家,待人处事,嬷嬷您都是知道的呀,难道您就相信这个孽障所说的话吗?” “可,可若真如那丫头所说,老爷要当如何处置呀,老爷就是去不得,去不得呀!” 王绍思眉头紧蹙,双目血红仿佛要滴出血来, 是啊,若真是可怎么办呢,若真是,,,不可能,为云不可能会是的,,, “那这样好吗,您先起来,我信不过旁人,嬷嬷您亲自先去将那,,,那东西抱来,待我一观,便知真假了。如何?您先起来。”王绍思将嬷嬷搀扶起来。 “老奴遵命。”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回想起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或许的确有那么一时半刻王绍思曾经怀疑过,但是即便是又如何呢,即便是又如何呢,即便是了又如何呢。 思索间,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略过刚迈入前厅的张嬷嬷,匍匐着跪倒在地上,是大夫人的贴身婢女,声音颤抖着说:“老爷,,,大夫人忧思过度,又受到了惊吓,刚刚,,,,过世了。”略带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还是被听到了。 身后的二夫人,无意识地冷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是掩盖不住的开心。堂下无人敢言,这一声不屑还是传到了王绍思耳朵中。 “放肆!”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安湘脸上,安湘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老爷息怒,二夫人是无心的。”旁边的小丫鬟立马跪倒在地上求饶。安湘捂着半边红红的脸颊,眼中滴出了两滴泪水。 “咔嚓”王绍思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正好扫过小丫鬟的脸颊,堂下的人都不敢出声,只有外面瓢泼的雨声。王绍思那满目血光的眼睛,滴出泪来,双鬓青筋暴起,没有说话。 门口的嬷嬷听到这个消息,愣在了原地,眼角落出两行清泪。适时,怀抱里的小娃娃哇一声哭出声来,声音时小时大,呼小呼大,仿佛唱破嗓子的戏子,让人莫名的惊慌。嬷嬷擦擦眼泪,抱着半人大的麻布袋子走了过来,跪在了堂下。 “滚!”王绍思撇了一眼半倒在地上的二夫人。 厅下的人全部散去了,只剩下嬷嬷和王绍思。 王绍思听着这哭声出了神,看着这半人大的麻布袋子,难道真如那丫鬟所说,所以连棉衣都不给穿,直接打算扔进了袋子里埋了吗? “老爷,若是不想看,老奴便去将这东西和夫人葬在一起,或者扔到后山,是死是活,皆看它的造化。” 王绍思闭了闭眼睛,遮住目光的泪水顺势流到了下巴,“拿来!” “老爷。”嬷嬷埋头深深跪了下去,眼眶的泪水也留了出来,满眼遮不住的心酸。 起身走上前一步,将手上的麻袋递给了王绍思。 王绍思解开半记的袋子,漏出一个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额头上两个粉嫩嫩的小肉犄角,继续往下解,小娃娃的身上是一片片闪闪的龙鳞。 是了,相爱的多年的结发妻子,竟是三百年前被逐出三界,灭了门的龙族。如若留下来,便是与三界为敌,必遭灭顶之灾呀。 王绍思拿出随身的匕首,按着这东西,试图将那肉犄角切掉。只一刀那娃娃便因疼痛扭动着身体,挣扎颤抖着,发出了一阵低吼。龙形的身躯一点点凸显出来,鬓角残留的肉角淌出一行血泪。还没等完全割掉,怀中的小娃娃便在骤雨声中化成了一只幼龙,挣脱了束缚,在一阵阵怒吼中,打乱了桌椅,撕破了窗户,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王绍思也被甩到地上,半倒的样子比二夫人还狼狈。 “老爷。”嬷嬷跪着朝王绍思爬去。颤抖着去扶他,却始终没有扶起来。 良久,王绍思才从地上爬起来,望着窗外出神,“传下去,就说这东西生下来便克死了生母,又身患重疾,视为不祥。念其尚小,便置于后山,任其自生自灭!”走了也好,走了也好,走了便不要回来,你害了你的生母,若再回来,我定不会饶你! “哇”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伴着血腥气息,面颊上干涸的泪水,更添一丝凄凉。王绍思佝偻着脊背,右手扶着半倒的椅子,用尽全身剩余的力气吼了出来。 一夜间,身体便倒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也去世了。 龙族是聚万物之灵气及邪气所生,因未能化为人形,又不能被驱使,被三界视为妖物,属三界之外,致邪致阴之妖物,因惧其威力,遂三界联合将它杀死在摇篮之中。也正是龙族的出现,山间灵兽,精灵,鬼怪,逐渐幻出人型,隐藏在人间。 第二章 一年后 尘世太平宫,卯时 “惠文王皇长子政明机才德兼备,继天立极,鸿鹄高飞一举千里,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七日后 “放肆!皇城境内,天子脚下,竟有这样的事发生!你这个羽林军掌首是怎么当得?!”为首之人将手中的奏章扔了出去,“你自己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皇上息怒,属下失职,但领责罚!”望平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查!给朕查!朕登基不过七日,朕的大将军就被暗杀灭门,朕的羽林军掌首不作为,叫我如何高枕于这宫墙之内!”政明机背对着望平,光声音就让人畏惧三分。 “属下,,”望平俯首行礼,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望平你这几日奔波劳累,你也累了,接下来的事,你还是不要操心了”。望平抬头,明黄色的外衣如今看来过于闪耀,让人敬畏,“羽林军掌首林望平失职,革去职位,将为侍卫,堇羽林军副将宁佑远为首将,监领羽林军,护我皇城,不得有误。” “属下!领旨!”那人仍没有回头,望平讳莫如深,端起没有知觉的膝盖,这身盔甲从未像今天一样沉重。 待林望平走后,殿外碎步走来一个公公,进殿行礼, “皇上”,只唤了这一句, “朕知道了,召他进来。” 不一会,走进来一个穿夜行衣的人,半掩黑纱,只漏出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看不到表情。见到皇上,便摘了下来。 “郎中令沈邈忠参见皇上” 政明机转过身来,“刚才的话可都听到了,去给朕查清楚,三日!三日后告诉朕结果。” “属下遵命!” 浩空之上,通明宫 “属下叶莫问参见天帝!” “哈哈哈,我的龙虎将军终于回来了,人间一游可有收获?”迎面而来的是居于昊天金阙的御世天尊。袭一身白衣,面带笑意。 “这三百年可谓是波谲云诡,恍如隔世。承蒙天帝恩泽,属下今后定痛改前非,再不犯昔日之错。” “那就好,只不知那时你救下的那个妖物如何,不知这三百年尘世的轮回之苦,七情六欲之累可有洗刷掉她一身的羁绊。” 天帝望向那云巅,不觉出了神。 “只愿她能忘记身世,在尘世中悟出生存的道理。” 天帝回过神来,“哈哈,不说那妖物了,只盼那东西能再安静个三百年,不要惹出什么乱子来呀。”说着便看向叶莫问,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到半丝笑意。 莫问对上那双眼睛,急忙低下了头。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你这最后一世是那人间小皇帝的开国将军,怎么这么快就功德圆满了呢?” “回天帝,我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日晚间睡去之后,再醒来便已是那阴曹地府的孤魂了,跟随我的还有那一世的家人。许是后半夜有人趁我熟睡之时下的手吧。只不过可惜了我那族人。” “哦?我堂堂昊天大将军,睡榻之侧也有寒刀匕首相护,怎会遭人暗算,想必这凡间小皇帝的手段不简单呀。” “天帝的意思是,,” “你乃开国元帅,御封的龙虎将军,手握重兵,又深得民心,他刚刚上位,根基不稳,当然不会容你,只不过这手段嘛,过于急躁了些。” “属下明白了,不过属下一**那时满月,随其母亲归省,幸得免过此灾。” “哦,其母亲也免于一死吗,真是幸运至极呀。”天帝仿佛话中有话,“哈哈,抱歉,这三界日复一日风平浪静,真的是无聊至极,所以才和你说了这么些话,龙虎将军,不会烦我吧?” “怎会,”叶莫问拱手行礼,不敢看天帝。 “说了这么些话,正事却忘了,你下界这么些年,昊天无人看守,我便让你的副将吾善担任了你的职位,如今三百年过去了,天界平安无事,倒也无趣。不如,我封你个文职,你每天来同我说说你在人间的趣事,与君同乐,如何。” 如此看来,嘴上不计前嫌是假,心有芥蒂是真。想来,当年他不领君令,救下那只看似无辜的龙族余孽,终是大错。 “好!天帝说如何便如何,属下怎样都可以。” “哈哈,看来这人间不是白去的,以后若再有人不领圣令,私下违背于我,我便用这种方法罚他。”依旧笑着,只不过这笑听起来不真,只那青葱年华的脸像带了面具般,惹人心疼。 第三章 五年后 魔界无生殿 “砚安,你看我捉了个什么,”殿外跑进来一个古灵精怪的小男孩,两只小手扯着一只鸟的翅膀,那鸟被扯得疼得一直在扑腾,“你看它的羽毛是金色的,我们把它扯下来,给母上做件羽衣吧!” “阿尚,你先把他放下来,你把它弄疼了。”闻声跑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胖嘟嘟的小脸一上一下的颤抖着。 “不行的,我一松手,它就会飞走的,你,去拿个笼子来。” “是,主子”后面跟着的一个小随从颠颠地跑出去了。 “哇,真的是金色的哎,你从哪里找到的,阿尚,好漂亮呀!”待砚安看清楚这只小鸟后,开始不住的赞叹。 “哈哈,就不告诉你!”墨尚将小鸟放入刚拿来的小笼子里,“下次我悄悄带你去,不过你要先保证不告诉父亲。” “好,一言为定!” 挣脱了墨尚双手的小鸟,以为逃离了魔爪,开始在笼子里不停地乱飞,咿咿地叫着,声音中夹杂着沙哑。白金色的羽毛,在昏暗的地下都发着闪闪的光芒,就连脖子也是白色的,一双眼睛像一对血色珍珠奇怪的长在小小的脑袋上,让它这身金白色的羽毛更显神秘。 “阿尚,小鸟好可伶呀,你听它的嗓子都喊哑了,要不我们将它放了吧!” “才不要,砚安,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凤凰鸟,我们还要将它的羽毛摘下来给母上做凤凰羽衣呢,放它走,哪去找这么好看的羽毛呀!” “可是小鸟跑出来这么长时间,小鸟的母上找它怎么办呀?” “不会不会的,师傅说,凤凰鸟是从这么大的蛋里面孵出来的,是没有母上的,那,那次你还吃了好多鸡蛋呢,那不是吃了好多凤凰鸟吗?” “才不是呢,才不是呢,你撒谎!” “我没有,你不信你去问师傅呀!” “哼!去就去,走,我们一块去!” 两人刚要离开,笼中的小鸟突然撞破了门锁,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飞到墨尚面前,将墨尚的脸颊啄伤了。一旁的小侍卫们连忙赶来,合力去阻拦。砚安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怎么了,怎么了!” 内殿闻声赶来两人,前行的那人停在前殿,距离砚安他们七八步远的地方,抬手的须臾间那鸟便落到了地上,寂然不动。 “哇哇哇,父亲大人,父亲大人!”砚安见救兵来了,赶紧跑过去包住了那人的大腿。 小鸟落在地上后,只见,墨尚的脸上被划出了一大道血痕,“臭鸟,笨鸟,我踩死你!”一只手捂着脸颊,边哭边去踩地上不再动的小鸟。泪水落到脸颊,渗到伤口里,墨尚哭的更厉害了。 “尚儿,好了,尚儿,小鸟已经死掉了,已经死掉了,不要再踩了,快来,让母上看看伤口。”后来的人,连忙赶来抱住墨尚,心疼地流出了泪来。 “母上,母上,小鸟真的死了吗?”砚安抱着父亲的大腿,眼泪汪汪地看着母亲问。 “安儿,不过是一只小鸟,我叫人再去捉一只来给你好不好?” “父亲,父亲,小鸟真的死了吗?我不要它死,不要它死。”砚安好像没有听到母亲说的话一样,不死心地询问父亲。 “砚安,它都把我啄成这样,你为什么还要救它,不能救它,父亲,不许救它。” 一时间,两人又要吵起来。 “好了,好了,夫人,你先带尚儿去包扎,男子汉哪有哭鼻子的,都不许哭了,安儿,” 待两人走后,便将砚安抱起来,对他说,“小鸟没有死,我只是把它打伤了,父亲也想救小鸟呀,可是它啄伤了尚儿,父亲必须罚它。你若是真想让它活命,就亲自照看它,喂养它,看护他,直到它康复,好吗?” “好,阿尚说小鸟没有母上,要拔小鸟的羽毛,不对,可是小鸟啄伤阿尚,也是不对的,等小鸟的伤好了,我叫小鸟给阿尚道歉,可是阿尚的伤怎么办?母上会治好阿尚吗?”砚安用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泪眼婆娑的样子,着实可爱。 “会呀,阿尚会没事的,安儿好好照看小鸟,小鸟也会没事的。” “真的吗,太好了”粉粉的小脸笑起来,还挺好看。 同日夜,转轮殿 “夫君,你说安儿如此心慈,尚儿戾气又重,这二人今后恐怕免不了争吵呀。” “尚儿戾气重,这倒是正常,毕竟我们魔界中人有些杀气倒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这安儿,心慈手软,日后定要吃苦头的。” “夫君,你看这样如何,从明日起,我们将二人的师傅互换,让安儿多学一些防身之法,多多领略魔界的千奇百态,懂一些道理之后,定能学会取舍。” “好。” 第四章 十三年后 尘世林府 未时 晴 “小姐,你慢点跑,慢点跑,” “纯儿,你不知道,我跑得越快纸鸢就飞得越高。” “小姐,小姐,我跟不上你了。。”身后的小丫鬟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原地。 嗟夫,本是碧玉年华,破瓜之年,习三纲五常,学琴棋书画,做女红刺绣,即而顺理成章嫁入豪门名贵,一生荣华终矣。可叹林家长女,徒添一副绝世皮囊,生下便是痴儿一个。竟似一世脱缰,半身置于富贵,半身跨出豪门。 正当两人刚刚将纸鸢放飞,兴致正高,突然西南方一阵怪风袭来,将林望舒吹起,带到半空。慢慢狂风像一条巨龙一样,旋转开来,一股气流仿佛从天而降,将望舒团团包围住。 狂风越刮越强烈,东北面一人影在狂风中荡漾,努力掌握着方向,艰难地向风眼走来。纯儿惊慌失措的呐喊呼救声也被淹没在风里。片刻,从那人影方向吹来一颗颗黑色小圆球,小圆球像被吸引了一样,迅速朝风眼飞去。刹那间,团团狂风燃起了火焰,像一条赤红的血龙暴怒地在天地间游走。 那人影仿佛被眼前的景象惊吓住一般,像一根定海神针一样一动不动,寸步不前。少顷,纯儿撕心裂肺的叫声进入耳膜。待那人回过神来,血龙一般的狂风席卷而去,望舒被重重的摔到地上,昏迷不醒。既而,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是时,尘世太平宫 “陛下,星象逆转,风雨大作,而且血龙出世,此乃凶兆,恐将有灾祸发生呀。” “妖龙一族,早于百年前的大战中烟消火灭,全军覆没。如今怎会?定是妖人作祟呀!” “唯恐天下不乱呀!” 片刻间,朝堂之上,众意哗然 “众爱卿,”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纷纷低头,不再多言。“可有解题之策?” 庭下一人,缓缓起身,“陛下,臣听闻,百年前的大战中,幸一尘世子弟所持的神物将那恶龙打伤,才得以将其封印。如此看来,那神物定是恶龙的克星,如果能寻得此物,定能消灭妖孽。” “陛下,臣以为不妥,如今之事,只不过是天边一阵狂风燃起了火来,天灾而已。如此时,依旧咬着什么龙族余孽不放,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费心费力去寻那神物,才是愚蠢至极。”此时站起的一人,乃林华年,国丈大人。 “可是国丈,望舒因那狂风至今昏迷不醒,如今星象异变,朕恐生祸端呀。” “臣惶恐,小女不过是昏迷而已,太医说不日便会醒过来,没有大碍,还请陛下宽心。” “那就好,不过此事不能如此了结,若真只是天灾而已,那便如此,史官,” 笔墨纸砚已备。 “即日起,开仓放粮,恩泽广施,春猎取消,民间打猎者由一日一猎改为三日一猎,广设神庙,虔心礼拜。”说完朝廷下问去,“可全记下了?” “回陛下,都记下了。” “好,吩咐下去执行。” “皇上圣明!” 望城国 卯时 晴 初晴的清晨,伴着淡淡的泥土的清香,早市的人潮丝毫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吵嚷的人群当中一个尖锐却很沧桑的声音吸引了大批人的关注。 “长老,长老,我知道是你,求你救救我的孙子吧,您一定有办法的,我们路家就这么一个长子,可不能在我这断了后呀,这要我死后怎样面对列祖列宗啊?!我求你了,长老,银子我可以想办法,求你了长老,,,,” 蹒跚在路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鬓发已经花白,她所唤为长老的人,蜷着腿坐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大大的渔夫帽遮住了脸庞,拄着一根长长的木棍,默不作声,完全不理会眼前这个已经泣不成声的老婆婆。 路人有耐不住性子的,开始劝说,“路婆,这个叫花子怎么可能是长老呢,别费口舌了,我看啊,这人绝对不是长老,即便是也不会救你孙子。” “是呀,是呀,别求他了!” “是呀,路婆你别求他了,你孙子是什么病症,我们大家帮你想办法。” “对呀,何必在这求这么一个哑巴,你说吧,路婆,有什么你说出来,路婆。” “是呀,是呀,我们帮你想办法。” 旁人七嘴八舌,越说越热闹,可能是那个老乞丐也忍不住了,颤抖着扶着拐杖站了起来,一只手不停的在墙上摸索,原来是个瞎子,众人突然沉默了,纷纷望向他,等着他说话。只见那瞎子,不慌不忙从胸前摸出一只烟火,朝天空放了,鲜红的颜色在天空蔓延开来,却因为白天的阳光看不清楚形状,不过依稀间辨出是一朵彼岸花的形状,彼岸花是慕容垂家族的徽章。 “彼岸花,是彼岸花,莫非真是长老。”慕容垂是望城国皇室的姓氏,这种带家族徽章标志的烟火,当然只能皇室才能用,只不过望城国皇室从未听闻有哪一位是眼盲之人,只有那个上了年纪的顾长老因为长期饲养毒虫,眼睛瞎掉了,莫非,, 第五章 “路婆,你说这人是顾长老,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是顾长老的黑拐杖,我见过,这就是顾长老的拐杖。” 顾听风的拐杖本是琅琊山上顶那极寒之地的神木,洁白如玉石,坚硬无比,堪比岩石,遇酸不化,遇毒变黑。因为常年用于调制毒药,浑身呈现乌黑色,管长老为了驾驭毒棍,在拐杖的齐肩处镶嵌了黄金和宝石,这样自己拿的时候便不会沾染到拐杖上的毒药,亮闪闪的黑宝石,璀璨的黄金,在阳光下应该是最显眼的,可眼前的这个乞丐拿的拐杖却是浑身漆黑的,齐肩处本应是黄金宝石的地方也全都是黑色的,走进看,才能依稀看出界限。这人莫不是个假冒的吧。 众人思索间,突然空中飞来一行戴金面具的人,跪倒在老乞丐脚下。 “弟子参见管长老。” 打前阵的是一个戴黑色面纱的女子,束起的发髻,别着一个简单的发簪,柔媚的眼眸,深深的眉毛。 “爹爹,怎会在这里,我们找了你一晚上,可有受伤,走,随我们回家去吧。”打头的女子上去就打算牵着老乞丐离开。 “音儿,将这个老人家也带到我们府上,对了,还有她那个病危的孩子。”顾长老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做轿子离开了。身后的人瞬间散了一大半,当年英姿飒爽的少年,如今因为常年接触药物的原因,英姿不复存在,容颜也比常人老的快一些。 管府 路婆的小孙子被安置在一张大大的冰床上面,虽说是冰床,但是原本应该白色的冰却是鲜红色的,红到发黑,甚至连散发出的冷气都是粉红色,紫金的屏障,甚至墙角还有半个头骨,整间小室清冷的气氛,寒气逼人,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长老的练毒室,不要乱碰东西,等长老来。” 半柱香的时间后,一行匆忙的脚步声伴着间断的咳嗽声从室外传来,打头的是管长老,只见顾听风已经换上了整齐长衫,黑色的丝绸上用金丝线纹着一只怪异的四脚野兽,却是人面兽身,眼睛用血红色的宝石点缀。腰间赘着一块团玉,上面的图案也是这只呲牙咧嘴的四脚野兽。 “参见长老,”众人尊尊敬敬地行了大礼,退到一旁。 顾听风径直走到床边,吩咐路婆,“把他的手给我。” 顾听风摸索着找到少年的手腕,这孩子脉象平稳,一点都不像是病入膏肓之人。 只不过顾听风看不到这张苍白到令人害怕的脸庞,除了脸甚至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惨白到像纸一样。通体冰凉,或许是寒冰床太过刺骨,或许是这浑身逼人的寒气。乍一看,仿佛一具死透了的尸体。 顾听风试探性地向前伸了一下脖子,瞬间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涌了过来,是鲜血的味道,其中夹杂着淡淡药草的味道。顾听风一个趔趄往后倒了一步,“怎会,怎么可能!快!来人,趁这个东西醒来之前,把他捆起来,快!” 说话间,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长老的头顶流下来,鬓间的青筋暴起,手下的人也慌了神,从没有见过长老如此惊慌。连忙唤来下人,用铁链子将那个少年捆了起来。 “究竟是谁!”顾听风后退一步,将倾音挡在了身后。 “哈哈,终究还是被你拆穿了,师妹这厢有礼了!师兄~ ”一阵尖细的笑声,眼前的老婆婆,眨眼的功夫竟然变换成了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婀娜的身段,妖媚的面容,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把眼前的人都吃掉一样。 “妖妇!” “妖妇!?你当初情深脉脉地求我的时候,唤的可好听着呢!”那人疾步向前,只须臾间,便将顾听风身后的倾音拥到了身边,“这是你的孩子?可比你年轻时好看多了。” “妖妇!放开她!” 在他们说话间,后面寒冰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突然睁开了双眼,是绿色的如同野兽一般的双眸。 “啊!长老,救我!”只听一阵瘆人的惨叫声,再回头看的时候,寒冰床上的少年已经消失了踪迹,只剩下一具同样惨白到可怖的尸骸。 众人前去观看的时候,那人面色还和常人无异,只半盏茶的时间,一股红到发黑的暗潮从那人的脖子蔓延到发根,所经之处只剩下一片惨白,仿佛一张被吸去血肉的人皮。 “是蛊术,快,来人,将他捆起来!”这是一种残忍到令人发指的蛊术,下蛊之人要将毕生所学全部注入到蛊虫之中,注于蛊虫自己的精气,用自己的血肉喂养,供养蛊虫的器皿要注满新鲜的童男童女之血,日日换新,一刻不能间断。待蛊虫将下蛊之人的精气,血肉吃干抹净,便会和下蛊之人合二为一,下蛊之人的身躯虽然已经慢慢死去,但是元神和思绪会附在蛊虫身上,以蛊虫的形态永远的生存下去。 一些渴望长生的人,会冒着被蛊虫反噬的危险去尝试,但是却没有人成功过。失败的蛊虫,由于吸食了人的精气和血肉,逐渐形成了自己的思维,为了吸取更多的精气,到处杀人,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修炼成妖。故而这一蛊术被列为禁术,被众人嘲讽称为“嗜血雏妖”。 “难道真的有人没被蛊虫反噬,做到了人蛊合一,与天地同寿?” “世上还无人能达到这个境地,蛊虫来无影去无踪,那岂不是可以杀人于无形!”身边的人瞬间炸开了锅,若是这一禁术有一先例,那日后也定会有更多的人。 “不过他终究不能以蛊虫的形式示人,他的本体一定寄生在某个人的身上,而这个人已经死了。” “长老,那若是附在已经死掉的人身上,那待那人尸首腐烂,岂不是还要找下一个宿主?难道刚才那个少年竟是本体?” “不会是那少年,那少年脉搏平稳,是还没有死去的傀儡,他只负责传播。” “准备火把,火石,将这个人烧掉!” 第六章 一月前 望城国顾宅 午时 晴 “音儿,你可知我们望城国的城,望的是哪座城?” “不知,还有什么寓意吗,可为何老师从未与我提及?” “那是因为呀,那座城如今已经不能称为城了。” “为何,爹爹能否告知于我?” 顾听风望着窗外走了神,不再言语。 “爹爹在想什么?爹爹?”这样看过去,束束阳光洒落下来,阳光下头发发着闪闪的光,原来是爹爹鬓角的白发。 “院里的花开了,爹爹在看花呢!”回过头来,笑脸盈盈地看着倾音。 倾音看到了窗外的迎春花,笑着问顾听风:“锦华碧萼素馨玲珑,微风落处争笑寒春。如何,爹爹?” “微风落处争笑寒春,甚好。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呀。” 午后时光,迎着春风,酌一盏清茶,吃着密糕,不亦说乎。 “老爷,白公子求见。”院外碎步走来一嬷嬷。 “何事?” “白公子说,新得了一个稀奇的玩意儿,想,想送给大小姐。”说话间假装不经间瞧了一眼顾轻音。 “白苏?音儿,你与爹爹讲实话,你可是中意于他?”脸颊泛红的倾音没有答话,“这有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音儿也到了婚配的年龄,若不好意思,便悄悄和爹爹说”。边说边将耳朵凑了过去。 “爹,”倾音将他推开,“白公子还在外面等着呢。”转过身去,不在说话。 “哈哈,我这就叫他进来,好了吧?”顾听风整了整衣衫,朝嬷嬷挥了挥手。 “是!”嬷嬷行礼退下来。 半盏茶的功夫,院外走来一少年,青衫白扇,眉清目秀,腰间一玉琼晶莹剔透,满脸春色。 进院先行礼,抬头看向倾音的时候,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亮,开眉笑眼。“音妹妹,我给你带来个好玩意儿。你把手伸出来。” 倾音微微低着头,瞥了一眼顾听风,白苏这才反应过来,将伸着的手指向顾听风:“还是先给师傅看吧。” “你呀,晌午不好好在家睡觉,真是胡闹!拿来!” 白苏挠头讪笑,摊开手来,“我感觉这是鱼鳞,不过我在望城国又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鱼,师傅你看,”是一片手掌大小的白色鱼鳞,“这样看,是七彩的呢!”白苏将鱼鳞对准太阳,透亮的鳞片在阳光下的影子都是彩色的。 “哇,我知道了,是朱砂鲤,朱砂鲤的鳞片就是这样的,是彩色的。”挤过来的小脑袋说。 “不对,朱砂鲤是红色的,这是白色的。”持鳞片的小脑袋反驳道。 “哼!那你说这是什么鱼的?” “哈哈,小苏,拿过来让我看看”白苏将捧着的鱼鳞给了顾听风,顾听风照样子将鳞片举起来对着太阳,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上扬的嘴角变得阴沉起来,“小苏,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是从集市上一个乞丐那里淘来的,那乞丐说家道中落,拿这东西来换口饭吃,我用了整整十斤米换来的呢。”白苏见顾听风脸上没有了笑意,问到,“怎么,师傅,有何不妥吗?” “也不是,只是想起来师傅的一位故人,”顾听风微笑,回答道,“你可还记得那乞丐的地址,可否告诉我。” “爹爹,你好糊涂,白苏都说了是乞丐,乞丐怎么会有住处呢?” “刚才,小苏不是说用了整整十斤米换的吗,这十斤米放到哪里了呢,不是放到他的住处,难道要放到大街上吗,笨!” “哈哈,我们按那人的吩咐,将那十斤米放到城西的破庙里了。” “这东西我先帮你保管,等我查明这是什么东西了,再还你。” “好,师傅。” 望城国国都凤鸾宫 酉时 晴 “嚓”内室传来一阵杯子破碎的声音, “娘娘,出什么事了,娘娘您没事吧?”屋外的小丫鬟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无妨,不用进来。”“诺!” 内室 “整整三个月才这么一点点,这哪里够!你以为是杀蚂蚁吗,本宫要杀的是猛兽,不是一只两只,是整个森林的!告诉她,再宽限半月,半月之后,我要见到成果。” “那边的人说,这几日忙着准备春猎的事,实在是脱不开身,还有就是,她说,太平宫那位已经开始起疑了。” “她不是圣眷正浓吗,就说是母国可治百病的良药,急用。连扯谎也要我教吗!若是半个月之内仍没有完成,她所托之事就此作罢。” “这,这,娘娘,您这是叫小人两头为难呀。饲养那东西,费时费力,若是试毒,也耗人呀。祭赛国人力富足,可地广人稀,只怕,,” “好了,好了,一个月,最多一个月,告诉她!一个月内必须完成!” “诺!” 第七章 三日后 望城国 辰时 已是宵禁,街道上空无一人。骤雨还清,房檐上还有晶莹的雨水,飕飕的凉风吹来,吹过空无一人的巷子发出凄惨的叫声。就像一只**的鬼,凄惨又孤独。 三天前顾府发生的事,远比顾听风预想的严重的多,村上的人人心惶惶,害怕这支由蛊虫组成的队伍,会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将自己的血吃干抹净。本是制蛊世家的顾听风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顾府 辰时 灯火通明,在没有查出这群蛊虫的去路之前,没有人敢睡觉。那日的少年并没有逃出府邸,因为在第二天,那个少年的尸首便在东南角的墙角下发现了。这一支由蛊虫组长的队伍可能暗藏在管府的任何一个角落,或者说任何人的身体里。 一名小吏匆匆茫茫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惊慌,“报!长老,长老,东厢房的,周,周夫人,被,蛊虫吃了。” 周夫人是顾听风爱妾,本是一名戏子,顾听风生辰之日别人送来的贺礼。为不驳那人美意,赐了周氏夫人位。“来人,封锁东厢房,一个时辰之前接触过周氏的任何人严加审问,一旦遇到可疑之人,立即锁起来,丢进蛊室。” “遵命!” 短短三天的时间,管家已经死掉了四个人,其中两个家丁,一个丫鬟,还有就是周氏。 “师傅,半个时辰前,我曾去过东厢房。”跪在顾听风眼前的是他的大弟子白苏。 “小苏,你怎么会去哪,可有听到什么异常?” “这三日来,东厢房归我负责,半个时辰前也是按规矩去查看可有异常。如此细想来,当时确实听到一阵怪声,我还以为是表姐的团圆(顾听风的妻子慕容垂阳养的波斯猫)跑了出来,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声音?” “仿佛像一阵小孩的哭声。如此想来,应是,,应是周夫人,,我当时应该前去仔细看清楚的,却害了周夫人。是弟子的错,都是我的疏忽害死了周夫人。”白苏跪倒在了地上。 “你以为你去了便能救得了她吗?”,顾听风看向白苏,略显凌乱的发饰,满脸的疲惫,眼睛充满了血丝,“这三日,昼夜不分,奔波劳累,每个人都会有精力不止的时候,不能怪你,小苏。” 说话间,门廊外走来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鬓角虽有一两丝白发,但却被金光闪闪的步摇,夺去了视线。高挺的鼻梁,深深的眼窝,有着异域女子不一样的风情。“老爷,秋风寒冷,夜里也凉,也不知多穿一件衣服。”说着,便接过丫鬟手里的披风,给顾听风披上了。 “无碍,劳夫人挂心了。对了,一个时辰前你可曾见过团圆?”虽说两人是结为夫妇一为权谋,一为安稳,但两人二十年来,也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无人不赞叹,引以为榜样。 只不过,慕容垂阳毕竟是皇族之人,此事涉及范围极大,若让其知晓,上报到朝堂之上,定会闹得沸沸扬扬,民心不安。所以顾听风早已吩咐上下,蛊虫之事不许让夫人知晓。对于这几日的解释,也只是说有下人擅自偷练蛊术,害死了旁人,现正在严加勘察,寻找真凶。 “团圆一直在我身边呀,虽说这几日府里吵闹,倒是一点不影响那东西贪睡,还总喜欢倚在我身边。” “是吗。” “夫君,这几日府里可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可需我帮忙。” “夫人知道的,我那不知哪个不听话的奴才,盗了我蛊室一金丝玉壶,这壶到不打紧,只不过那壶里有我新饲的蛊虫,尚不知毒性,怕那奴才不知深浅将那东西放了出去,可就麻烦了。” “这还不好办,这样夫君,将失窃那日府里当差的下人都叫出来,哪个屋里藏了那玉壶,哪个便是凶手。” “夫人所说我未尝没有试过呀,只不过那盗了玉壶的下人已经被那蛊虫咬死了。” “这,那,那蛊虫可在哪奴才体内?” “难便难在此处了,” “难道蛊虫没有在那奴才体内,那奴才死了,蛊虫却消失了。” “是的夫人,这蛊虫毒性难测,还可以转移到任何和他接触的人身上,所以这几日还望夫人待在房间内,不要和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若是夫人再有什么不妥,夫君心中实在难安。” “好” “来人,送夫人回屋。” 深夜微凉,秋风萧瑟,阵阵寒风吹来,树枝碰到一起,都是寂寥的声音。 待慕容垂阳走后,顾听风实在放心不下,便派身边一侍卫前去保护慕容垂阳。 第八章 尘世祭赛国朝阳宫 辰时 “娘娘,今儿是十五,外面的圆月皎洁如玉,犹如白昼。不如将餐桌搬到殿外,赏月吟诗,可好?” “也好,将那束昙花也搬出来,闻言那花只在夜里开。待一会儿皇上来了,皎洁花朵饮玉盘,暖意甜风伴佳人,不亦说乎。” “诺” 待一切就绪,殿外一明黄身影姗姗来迟。 “参见陛下” “快快平身,朕都说了,只我俩的时候你不必行礼。你们都退下吧。” “虽如此,但礼不可废。”两人搀扶在一起,两情脉脉,难舍难分。 “晚儿,朕前几日见你的父亲了,家中姊妹发生了那样的事,国丈又沧桑了几分。” “劳陛下挂心了,妹妹望舒从小便蚩蚩蠢蠢,不同于常人,家父难免对她多挂心几分。只是这次天气异变,族中医生说,这一摔仿佛伤到了神经,还不知何日才能醒来。” “晚儿,若你实在放心不下,过几日,便回府去看看。” “好,谢陛下关怀。” “晚儿,可是还在怪朕将长兄林望平革职一事?”见没有回答,“事急从权,城中发生了那样的事,你那兄长又是羽林军掌首,众矢之的,朕岂能不罚他。” “陛下也有难言之隐,我怎能责怪您呢?”语气还是淡淡的, “你虽如此说,但你这意思分明是在怪朕。好了,好了,晚儿不要生气好吗,”政明机顺势将林安晚揽入怀中,左手拨着安晚鬓前的碎发, “好了,好了,”政明机将她拨痒了,安晚低声吟笑,“我没有生气,羽林军肩负国之安泰的重任,又掌管无数重兵,将保家卫国为己任。但兄长从小娇惯,做事粗枝大叶,担此重任实属不妥,况且每日早出晚归,母亲难免挂念,如此甚好。” “如此说来,你可要好好谢朕啦。” “对呀,晚儿在此代表兄长谢过陛下啦。” “那你要如何谢朕呀。”两人依偎着,政明机凑过来,只一指之隔,清冷的月光照在脸上,十分好看。安晚瞬间红了脸。 “这,陛下可看见那一盆昙花啦”安晚转过头去怕他看到红红的脸颊,“别看它现在平平无奇,传闻它开花的时候,奇香怡丽,比美人还美呢。晚儿将此花赠与皇上作为谢礼如何?” “好,好!” 瑶华宫 “每逢初一十五便去皇后处,此乃礼制。我为此伤怀什么,莫不是,,”莫不是对他动了感情,“不可!” “贵妃娘娘!”侍女奴婢们听到贵妃嗔怒,自以为是皇上去了皇后处,在此生闷气,慌乱跪下不敢说话。 “无碍,都起来!”慕容垂乔环视四周,“我也饿了,传膳吧!” “诺” 尘世望城国顾府 慕容垂阳回到内室,斥退下人后,并没有急忙梳洗休息,而是在镜子旁坐了好长一段时间,双手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脸颊,左看右看,之后便宽衣解带,左瞧右瞧自己的躯体,仿佛一只刚刚换好皮的妖怪,在查探这张皮的好坏。 不过这女人的身材甚是好看,凹凸有致,丰盈美满,再加上那张似水的眼眸,有着青楼女子所没有的风韵。突然这张皮从头摊落下来,连同那皮肉,像一滩肉泥摊在地面上,包裹在里面的是一个漆黑色的身影,眼口手鼻全都看不清晰,像一团墨一样在哪里,又像一个人在哪里伫立着。窗外跟来的小侍卫,正在大饱眼福,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个半死,再去看地上那摊肉泥,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却又因为恐惧忍了回去。 那人想要逃跑,双腿却不争气的发软了,便瘫坐在墙角,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声音。 “喵~”突然头顶传来一阵凄惨的猫叫声,声音像个深夜不睡觉啼哭的孩童,肆无忌惮,让人心悸。 抬头去看,是一只瘦到皮包骨的黑猫,琥珀色的眼睛在黑夜闪烁着寒光,龇牙咧嘴仿佛一只吃人的野兽。小侍卫双手捂住嘴巴,依然有慌乱的沉吟声传出来,在惊恐和慌乱的驱使下,双腿瘫软地蹒跚在地上,不停摩擦着,向后面爬去。 这只猫却踩着轻盈的步伐慢慢逼近,不慌不乱,像一个有备而来的杀手,娇巧的脸上,嘴角那边有一大块是没有毛发的,皮肉也没有,露出了白惨惨的牙齿,大口的呼吸声咕噜咕噜着。刹那间,眼眸从琥珀色变成了鲜红的血色,弓起黑色的背,尖锐的脊椎快要把皮毛挺破了,叫声也变得越来越尖锐,看着架势,好像随时要朝他扑过来。 “团圆?不可以哦,还不到时候哦!”是慕容垂阳,不知何时已经穿好衣服,从屋内走了出来。月光下,惨白到没有血色的皮肤,红到发黑的唇色,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却满是无辜,仿佛团圆这许多的不寻常都如往常一样。 那侍卫还没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来,看到这样的慕容垂阳更是惊慌失措,叫出声来。不过,还没等他的声音将旁人招来,团圆便扑到那侍卫身上,咬破了他的喉咙。瞬间,血液喷流而出,将地面和窗户沾湿了。 “废物!纯儿,你来收拾一下,不要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是!” 慕容垂阳遮着鼻子,嫌弃地看着地上那死去的尸体,退到了一旁。 只见那纯儿颤抖着身躯,身体慢慢曲折弯曲出奇怪的形状。慢慢地,脊背几乎要马上对折到一块了,脑袋由于太重,垂在大腿中间,两个黑眼球奇怪的分离开来,一只眼睛看向西面,一只眼睛瞪着上面,仿佛要掉出来了。 突然一大股黑色毒物从纯儿的肚子部位喷了出来。一直蔓延到地上,窗户上,漆黑一片逐渐将那尸体一点点吞噬。 半盏茶的时间,那喷溅的血渍便被吃干抹净了,地上那具尸体也变得苍白。死去时那因惊恐睁大的双眼也慢慢缓和了很多。之后所有的漆黑又慢慢聚到一起,聚成半个人形,慢慢地,聚回了纯儿。 地上的东西不一会儿也醒了过来。抬着僵硬的四肢,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笨拙地尊尊敬敬地跪倒在慕容垂阳脚下,“主人有什么吩咐?” “监视顾听风。” “遵命!” 第九章 尘世密林深处 亥时 冷到异常的空气在黑夜的寒风中更加萧瑟,树叶拍打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依稀间可以看到黑暗中站着一个人影,披风上硕大的帽子遮住了样子,在森林正中的大树下,念念有词。 “真是老顽固!你说你半只脚都已经踏入地狱了,还再坚持什么?!要不,我来帮帮你,顺便也让你的子子孙孙们早日功德圆满!”说话间,那人右手手心燃起了蓝色的火焰,在漆黑的夜里嚣张地抖动着。慢慢将那团火焰朝旁边的大树靠近。 恍惚间,大树身后几对闪动的青绿色的光慢慢靠近,是野兽的眼睛。 森林的主人好像并不欢迎这个不速之客,一双跳动的白光朝这人走过来,那人能感觉到那怪物的呼吸,以及随之而来的寒冷。一步,两步,三步,,,,,这东西倒是丝毫没有着急的意思,迈着轻盈的脚步,慢慢靠近。那人手上的火焰也失去了光芒。 直到这东西的全部身影映入眼帘,是一只黑到发光的老虎,浑身都是黑色的,甚至头顶那字也是墨色,只有那棕黄色的眼眸,让人看得清这只在黑夜中闪烁的野兽。急促的呼吸吹到脸上都是浑身颤抖的寒意。 “怎么?难道你一个精怪还有驯服猛兽的能力吗?也太小瞧我了吧!”只见那人从袖口拿出一个哨子,半刻钟都不到,从来而降一只飞鸟。血色的眼睛,漆黑的羽毛,只左眼下面一撮金色的羽毛,仿佛挂在脸颊上的一滴泪水。 那豹子也不甘示弱,低吼着做攻击状,那飞鸟直击而下,顷刻间那黑虎便没了气势,退到一旁。 这是墨羽凤凰,浑身黑羽,却如同战戈一样坚硬,能吐真火,可断金银溶刀剑。而这坐骑的主人便是那叱咤魔界,无人管惹的魔尊长子墨尚。 “原来是魔尊爱子,失敬失敬!老夫还道是什么人,也有胆来我茫茫林海狂吠!”一阵微风,从那大树茂密的叶子中间,落下一个人影,一个由树叶聚成的人影,落到墨尚面前。树叶褪去,是一个白胡子老头,同样白色的眉毛皱出不好看的形状,满眼警惕地看着“墨尚”。 “真是狂妄至极!既然知道我什么身份了,就乖乖把龙族余孽交出来,不要把事情搞大了,对你我都不好!” “你休想!”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念昔日旧情了。” 那飞鸟受了墨尚的指示,凌空而起,飞到半空,口吐火龙将大树周遭的树木全部烧了个干净。白胡子老头召唤来数万枝藤蔓,想要将旁的树木都遮盖住,却于事无补,眼看着漫天的大火烧了起来。 “你放心,你一点事都不会有,只是你的子孙可就遭殃啦。我不会让你死去,我要让你看着他们葬身火海,却无计可施!” 白胡子老头颤抖着,他身后的藤蔓仿佛数只巨蛇弯曲着朝墨尚袭来,墨尚空手唤来一团烈火,火蛇攀到藤蔓上,烧了起来,只到老头面前便截然而止,“我说过,不会伤你分毫!不过你再乱来的话,我就不敢保证咯!” “你!”白胡子老头眉毛紧皱,浅蓝的火焰从“墨尚”的面颊一闪而过,老头好像想起了什么,嘴里念念有词,挥舞着三两枝藤蔓飞向墨羽凤凰,当那藤蔓触及到墨羽凤凰的时候,突然间那能遮拦半片树林的大鸟仿佛一抹烟雾消失不见了,周遭的火焰也一点点消失不见了。 “是障眼法!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魔尊长子!” “竟然被你识破了!不愧是寒树林海的主人,与天地同寿的老树精呀~~”来人见其计谋识破了,推了推黑色的披风,漏出脸来,细长的眉眼,尖嘴猴腮,神行鬼祟奸诈,仿佛一只老鼠。 老树一旁的黑虎见如此情景也慢慢朝那人靠近,弓起背,两股战战,作攻击状。 “尔等鼠辈,,,”还未等老树精说完, “鼠辈!鼠!难道长相端正之人就肯定堂堂正正吗?难道只有眉清目秀之人才配的上是出类拔萃吗?怎么,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丑就称‘尔等鼠辈’吗?”这个词好像深深地刺痛了那人,那人瞬移到那黑虎旁边,黑虎大吼一声朝那人扑了过去,那人燃起手中的火焰,朝黑虎嘴巴里燃去,瞬间黑虎吃痛地滚到了一旁,不住的抖动。 老树精挥舞着藤蔓朝那人赶来,那人全部巧妙躲开了,瞬移到老树精的面前,那人轻易地便呃住了老树精的喉咙,“今天,我就要你看着你的护法死在你面前,怎么,你真的以为我这等鼠辈!只身赶来,却毫无准备吗?你也太自大了吧!” “你不要太过分了!”老树精艰难地发出声音,三百年来,他的法力全部用来封印龙族余孽了,来人擅火术,想必是魔界的人。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