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战秦梦》 第一章山中无日月,壶内饮春秋 谷雨 李家坳,一山村耳,位于齐鲁,村中多为苗裔,大抵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何时,何事,来了此处,但几十代在此繁衍生息,也就真将此处当做了自己的故乡。 或许是消息壅塞,或许是李家坳的山水养育,这里的村人仍勤劳朴实,未受到外界的污染。 只不过女子较祖先少了几缕多情,添了几分豪迈。男子更是死斗到底,便是齐鲁的魂也无如此悍勇,想来是体内战神的血又在复苏了罢。 故事的开始就发生在这样的一个小山村中。 李家坳后山深处,一少年正与一野猪角力着。二物不断冲撞,也只将旁边草木撞倒了些,树木更仅是撞破了皮,这样的,算不得什么。 猛地一声,那野物发出了惨叫。只见那野物身上常年积累的泥垢早散落了一地,露出了鲜嫩的皮肤。少年见此咽了咽口水。走上前去继续暴打,直至有些力竭,方才停手。 “快,快回你的老窝,别总想着搬家,不然我将你打杀了去,煮了吃。”那蠢物哪哓得这些,甩了甩头忙向山南跑去。 山南就是李家坳。 少年见此,忙拦住这蠢物:“你当真那么不识好歹,我是说到做到的!”野物并不理会这些,只是赤红着双目向前冲撞去,少年这才有些急了,自度道:“平日里拿它练力气,也没见它这样生气,今日是发了什么殃,留着恐是与村人无益,倒不如将它分与众人,也壮了我的体面。”那蠢物并不知此中缘故,见少年扺抗它不住,越发得意,越发冲撞,似是要将往日的怨气都发泄出来,这家伙简单的脑子中只有那么两个想法:旧敌,虚弱。 却不想那少年只是出神,并未使出什么气力。如今下定了决心,不慌不忙掏出了腰刀,往它脖子上一抹,鲜血刺激了这蠢物的野性,双目愈发赤红,向眼前的少年冲撞去,少年直呼过瘾。也不再动刀子,只是和它角力,将腰刀归夹。直至因血流的太多没了力气瘫倒在地上,仍是赤红着双目瞅着少年。 “大家伙,今天本来只是找你练把子力气,是你发了疯,才使我出手的,这怨不得我,任你到阎王面前怎么说,我不管。念你平日里陪我练了许多力气,给你个痛快的。”说罢,腰刀复又拔出,在它脖子上使劲一抹,骨断头分。 因怕血腥弄脏了衣服,因此也不去树上取衣服,自顾将这野物扛在百上,独自出了林子。其间虽有猛兽循着血胆气来此,但见了少年二话不说,撒腿就跑,也有不识少年厉害的,或是贪图食物,或饿急了的。因此少年肩上又多了两样东西,虽肉质不佳,但皮毛是顶体面的,况又是赤拳打死的,不曾伤了皮毛。若丢了,可惜这财物,若停下来剥皮,又耽误时间,恐家中老人担忧,因此直接一起扛了回来。好家伙,那野猪本就有五百多斤,这又添了百十斤的重。少年也未显这沉重,步履仍是原来那般。 这正在想着晚上怎么将这野猪料理了,不防远远看到一人影,定睛一看,忙跑过去,问了一句:“安大叔好。”“好小子,今天怎么把这家伙给带来了?不是说要将他做年货的吗?怎么你小子看上谁家的姑娘那家人不同意,拿这东西做聘礼。”说罢哈哈大笑,惊起了一林倦鸟。见是这两个煞星,猛飞了去。 少年也没有不好意思,瞧他挺胸昂首的神气,就知道他没遇上。 眼下这老猎人五十多岁,少年五岁时就被这人带上山去见了血,因他教了少年许多打猎手段,且对幼年时少年很是照顾,因此少年很是尊重这人,每每得了猎物,都不免到他面前炫耀,这个老猎人总会笑骂他:“别把山上的东西都打完了,以后吃啥?”对此少年回应“这是我的本事。”这两句话对这个老猎人来说是他最大的宽慰。 当然逢年过节时,也送些拔尖的好猎物,此时老猎人就会斥责他:“你以为我老了吗?送我这些物什来,有这功夫还不如到镇上给我换些好箭来,等我真老了,再找你吃饭,这会子搞什么?”边说边指着门上挂着新鲜兔子“小子把这兔子皮拿去,给你做尿布,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也来我这撒野,真是了不得了。”而少年会将这兔子送给村南的林大娘。 据说这两人年轻时爱的死去活来,后来猎人不知抽了什么风,硬是不愿娶林大娘,人说是让山中精怪迷了心智,移了性,这是少年是不信的,他只知道,安大叔很苦。林大娘也很苦。 “大叔,这大家伙要不要分你点东西玩玩。”少年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胡说,我若想要直接猎了来,哪想你个贪嘴的小子,把这练力气的东西打杀了来,回头看你爷爷怎么说你。”那猎人笑骂着少年。“那东西可费了你爷爷不少力气,你小子也不懂点孝心体谅一下你爷爷。”“他每月都往深山中采药,便是不寻这阿物,也要忙碌一番,见我这野物已被拿下,他定会在寻药时再寻一头来,再说村子西南五里不是有一家黑瞎子吗?大不了我拿它来练力气”说着戏谑的看着老猎人,气的老猎人吹胡子瞪眼:“胡闹,那黑子可不比猪仔老实。仔细让你搞的搬了家,让我又一生好找。”“搞什么?不就是给大娘弄些蜂蜜,要我直接就抢了来,总是害得那黑瞎子一身的包,也没能尝点甜头,你这老不休的,雷公最爱打的就是你这种人。”老猎人也不反驳,只是说着:“仔细那群小家伙将你蜇成一个如来佛祖,那时我可救不得你”少年冷笑一声,撇了撇嘴“便是我到了西天,也有我爷爷来救我呢,怎么也轮不到你来救我。” 说话间两人便到了村口,少年很不客气的对那老猎人说:“大叔我还长力气呢,大家伙就不给你吃了,这两样的皮子倒是不错,回头让大娘剥了以后,你将他到城里卖了去,先买顿酒吃。剩下的再给我,怎么样!” 猎人嬉骂“那两个可抵不得我一顿酒钱!” 少年听此挑了挑眉毛:“怎的,你还想喝花酒去,回头我告诉大娘去,仔细她揭了你的皮。” 这时来了一人,凑上前来:“谁又揭谁的皮呢,大老远的就听到这有人要被揭皮,都是乡里乡亲的,谁能揭谁的皮,当自己是那周扒皮呢!”轻狂的来到两人中间,忙问清缘由。说笑一番。 少年见的那人身着灰布长褂,肩上一个搭裢,头已经剪作短发,身材五短,眉如却如同墨画,这才认出这个酒槽鼻的中年人,是之前出村闯荡的罗墨。现如今回了村子也不知要做什么,见他如此热情也少不得回了如此如此,三人寒暄了一番,即要各自回家。 这时,那罗墨好似才想起来一件要事,忙拉住李铮说道:“你家现今被十多个丘八围着,找你爷爷也没能遇到,想是采药去了。我帮你问了一番情况,那个领头的告诉我说是为了你家那棵参王来的。”诸如何事不容细表,直接那罗墨眉飞色舞的说:“回头给你十根黄鱼。”等等话语。李峥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是被诱来的说客。心中冷笑,面上不动声色的应付着。罗墨见此大喜,更是对那群丘八大为赞叹,竟不抢粮要人,那领头的如何公正严明,军队如何爱护百姓,来此只为取药,又将心中担忧说明,若不许这李家坳就要被战火毁于一旦,说得李峥好似李家坳的英雄一般,来救他们的神人。 李峥只是点头应诺,心中独自盘算着如何解局:“那省城的赵大帅,似乎与老爷子有点交情,说不得披着这面虎皮,那群丘八也不敢动手,之后就要等老爷子回来查明真相,若是苦逼便让他好受一番,若是真事。令老爷子用关系警告他们一番,也显得自己这里人大方,不失体面,更是令诸多小不敢来犯,在这地域扬了自己的威名。再来,动用关系时,也该自己承了老爷子的这些香火人情。以防老爷子仙去后,白白的浪费了这些东西,人走茶凉,自己虽不凄凉,但也得奋斗一番。平白失了老爷子的颜面,辜负了老爷子对那些人的恩义。” 盘算了一番后,发现有利无弊,便不管罗墨的劝告,径直往家中去了,多没见自己无功可获得,叹息了一声,独自回城中了。 此刻,李家坳八百里后山深处,一鹤发老者正整治一只猴子。似在逼迫诱导。这时,突然惊了一下,那猴子趁此隙,急忙逃出魔掌。 老者也不在意,只是微笑的看着南方,那里有着他的孙子。“乖孙儿,又不乖了,叫那物打杀逞威风,辛苦我老人家。”边说边寻了头野猪,将他四肢绑住,信手提起,在树木林中一提一纵,一声长啸,惊起林间归鸟。 到了后山,将那业已晕厥的野物,解了绑,随手掷在一方空地上,看着眼前的打斗痕迹,不经意的点了点头,要回家去,那里有着他的孙子和故友。 “幸好,今天没坑到酒。”老者喃喃一声,便提纵向李家坳处。“那些人只配饮一壶浊酒……” 第二章山尽人初识,莫道话语迟 青烟升过残瓦,直愣愣的往远方飘去。几只被此萦绕着的鸟儿,也正欢快的嬉弄。虽人间烟云,也使它们产生了凌云之志罢。几只鹅鸭排队将青石板搞得泥泞起来。各人家的土狗均在门前守着,趁此打了个盹儿,偷个懒却睡不得什么好觉,警觉也不是什么好事!将逝的斜阳,将最后一抹残辉洒尽,便直落西山。 平日里李家坳的饭点到了。 村头的白姓家子,趁炊烟升起,唠起了家常,突然说到白日里李峥拒卖参王,却被家里老爷子揍了一顿,将那参王直接送到省城赵大帅的事。 “未想那李家老爷子,竞与赵大帅有那么一脉香火情,怪不得平日里的租子只有官收的三成,那些泼皮这般的机变。”白氏忍不住的感慨。 白宁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妇道人家说的什么话,咱们能有这待遇,都是那李氏夫妻将马贼杀破了胆。传了开才有的,凭他赵大帅,王大帅,强龙难压地头蛇,怎能管得到我们这里,回头将李家那半斤白面还回去。” 白氏听此忙道:“哪里有还他家的东西,那爷孙俩又不计较这个,平白又添了一笔开销。肉都烂在锅里了。”白宁听了没法,只得命人盛菜吃饭。 无话,饭毕。 白宁对白氏劝慰着:“虽养了四个儿子,但都不顶用,日后不过如我一般种地罢了,如今虽添了一项开支,但借此与李家熟络熟络,若那李家小子参兵,咱儿子也随着去,平白减了开支,又能得一进项。便从那得不到什么好处,也是咱们该还的。”白氏听此气得杏眼直瞪:“平日你将那回个小子藏着掖着,怎今日成了这番,横竖他们是给你送终!”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白宁忙劝道:“那里小子补的可都是肥缺,咱四个小子虽说与他没什么私情,到底是同乡,怎么也能让咱家捞足了油水。”白氏听了,这才破涕为笑,自是与白宁商量如何如何,只是不可交代这四个小子,否则这四人失了体面事小,与李家小子生分了事大。 诸位看官,那白氏四子分别唤作满席仇边,平日里也不大言语。随父亲耕种后,也练几手庄稼把式,因李家坳水土好。又无各种进项给官匪,因此,个个养得膘肥体壮,因白宁素日心疼儿子,也未曾将这几个交代到军队中,否则个个都是杀敌立功的好手。因附近有些山匪,总是来嘈杂近旁的几个村子,村中有人和他们交好,几个人商量好,也曾见过几次血,摸过几把枪,虽瞒着白宁,但白宁也未说破,近日里酒后打架,伤了几个人,被白老爹唬的不敢再出门鬼混,只得去山中逍遥快活,虽如此,却也苦闷了这四人。 今日白宁唤了这四个小子到他房里,四人只得像斗败了公鸡般,垂头丧气的跟了过去。白宁见这四人如此模样,便忍不住的窝火,朝着白满踹了一记窝心脚怒骂着:“平日里耀武扬威,打架斗诨的,怎么到了我这儿发不起脾气还是有了脾气不敢发出来,存心装成这副样来气我。”白满只得回着:“儿子并没有存心气父亲的,只是今日见了那些丘八,围了李家,有些疑虑,因此这副模样。诸位弟弟只是对我有些担忧。”因此白宁这才熄了自己的火,看着眼下这几人缓缓的说道:“那白家小子不知哪里交了好运,与省城的赵大帅有那么一脉香火情。李老估计要送他至省城,到军队里打磨打磨,你们跟着李家小子帮衬帮衬,有的没的,帮他一下,也不枉我们一番交情。” “父亲,不知何时能去军中?”压抑着心中的欣喜,白满向白父回道。 白父见此也不点破他们心中的那点小心思,往日里是怕雏鹰折断了翅膀。故也不敢让他们出去,现在他们长大了,又有了李家小子当个帮手,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 “短则三五日,长则半月,这得去李家问问,你们这几个小子,以后和李小子共事时眼皮子活点,该摸到的就摸,不该摸的见的别乱来,仔细又让我来帮你们敛了尸,那时我可没这心思,你们的娘亲给你们做了衣裳,本来是准备过年给你们穿的,可能有点大了,小心着点儿穿。” 说罢,白父顿了顿,又道“你们老娘在屋里等着你们,要交代些事,快滚过去。”说完,朝白满屁股,又踢了一脚。 白满自循父命,向母亲屋子走去。白氏在屋里做活计,听得动静,忙,放下手下的针线,正色危坐,令这四子,站到她面前来听。 “老大,你这个死样子还不改,到底要挨多少窝心脚才行!”说罢,用帕拭了泪。“你们兄弟回人,一奶同胞,却不能为了外面那些东西给迷了眼,将自家兄弟得罪了,那李家的小子,你们也都服他,但万事不可都听他的,不要为了一时的兄弟义气,坏了自己。若偷懒也不要让长官看见,省得没了体面,别得罪了人。”说着哭了起来。 “你们兄弟四人从未出过远门,让我怎么放心得下哪!” 白满兄弟四人,自是向前宽慰母亲。 白母哽咽:“别大意,栽到了火器手中,洋人的火器不比以往,若你们,若你们真要上战场,也就跟着人家打打就行,别像那李家小子,做事心里没点计较的。”自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于白满。 “老大,你年长稳重,这我是放心的,里面有些现大洋,若不发饷银,拿着凑合凑合,若发了饷银,就别亏待着自己。外面不比家里简便,有什么不顺心,能忍则忍。”白氏恨不得将什么话都告诉他们,但见他们哈气连连,知道现在也听不进去。只得吩咐了他们,明日晨省时再来听教诲。 四人请辞而出,来了院子内,白满四人终是露出了笑容,这次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白边夺过荷包来,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大哥,娘绣的荷包归你,这银洋归我们兄弟三人买酒吃,如何。”白满自是笑应着自无不可。 白席将银元夺了过去放回荷包内。“咱们还少了这个。四弟你真会开玩笑,就这点,够咱吃几顿酒的横竖是娘的情谊,给咱们留个后手,谁敢动他一下,我跟谁急,大哥你拿着”。言罢将绣包并银元一起放到白满手中白满接下放入怀中。 “白仇,咱们的银元,现在有多少先数数,省得带着的时候又要好找。” “五十枚放在后山黑瞎子那边,五十枚放在蛇洞那边。咱们手中还剩二十枚,明天还得再摆场酒来庆祝。”白仇应道。 “既如此,找条大虫干了,賺些银元,省得手头不宽裕了”白满决断道。 望着四面繁星,三人应诺,便享受这为数不多的安宁了。 白母与白父听到外面的动静,相视一笑。熄灯不语。 翌日,白宁带了白满并白席,两人各提一袋白面,向李家走去。 李峥家中不断传来重物的击打声,路上遇到几个相熟的人。结伴同去了李家的宅院中,如何此这般将自己的来意告诉了老爷子,老爷子只是笑呵呵的让李峥自己下决定,李峥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事,谦虚了几句,这件事便揭过。 第三日见己一切准备妥当,李峥便被老头子赶出了家门,投向省城只带着白家四子,钟年之子钟晓,周决之子周衍,罗墨之子罗典和齐商之子齐殷其余人各自寻了船,走水路,也有不放心家里的,几番思索,终是留在家中,也有羞于齿口的,也有对李家俨然霸主地位,看不过去的,未曾来得。其余诸人都想借此谋个出路,因此坐船去的一有20多人,因受不得,车马颠簸。八人八骑,轻装上路,未有两日便抵到了省城。见天色已晚,遂命周衍,帮忙向赵府递交了拜帖,后日再至府上,自己一行人随便找了个客栈便住下了。 却说李峥那日一大早起来,忙与周衍同赴了赵府,众门子因得了吩咐,又识得周衍。遂命俱进府中。周衍自与那几名小厮寻花问柳去,李峥进了门后,被一老嬷嬷领进了府里,东转西转,到了一处门前。又将他交给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年方总角。梳着两根朝天辫,供人取乐之用。 李峥受着那小丫头一路的叽叽喳喳,总算来了一方门处,又有一个穿红裙梳鬅头高大身材的丫鬟,引了他去。至了灼华园,吩咐几句。 时正桃花盛开,粉红漫漫,红尘滚滚,朝霞映着桃花,耀成了火的海洋,一缕缕微风吹过,带走了花瓣,又不负责的洒了一地,真真可爱。 赵群身着青衣,披着黑色大髦,正伴着赵渺在几株海棠下吃茶,进来了客人赵渺也不避讳,这位赵渺本系赵群原妻之女,后原妻死,虽又续了弦,只是命里无子怎的。终无得一份骨肉,因此倍加怜爱。续弦之后,赵群也断了这份心思,只是一心待赵渺好,似将对原妻的愧疚都补偿在这个女儿身上,因此赵渺虽知男女之分,却也不避怯。 李峥见其不避,反而直勾勾的看来,也随着看了过去,但见得身着翠红撒花裙,紫纹银鼠褂。虽已梳洗过了,却未将头发挽上,慵懒的坐在石椅上,座下垫着紫貂白牦皮,引着白鹤渡天枕。两弯黛烟眉,一双含情目。樱嘴微翘,琼鼻皱起,似是对这个意外访客到来,扰了自己兴致不满。 三过踱情,任尔吟满屏,喈踱何定,歌罢谁人订,枉费卿卿,一番自薄情。沓自汀汀,今郎自抱净。 看得久了,方回过神来,知刚才自己失礼之处,略转了一番脑筋,向赵渺说道:“你好漂亮,我定要你。”一番话羞得赵渺,似泉边小鹿,急忙跳走,却止不住的回头望去,待平复了心情,只是抚摸着树。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女于己,宜其室家。 “那人好生无礼。”跟着跑过来的墨烟见自家小姐只是在那里出神,忍不住说一句,收回小姐的心神。 风忽大了起来,捡起,一轮花雨,将赵渺淋了一身。似是满意了自己这番杰作,不再玩闹,因复又平息,因留得赵渺脸上几片胭脂,好不狼狈。 墨烟与翠缕,忙来帮忙收拾。就命绿波、花碧回房里,自行做针线去。赵渺听了也未在意,自去了一座桥边,用手帕包了些花瓣,坐在桥头的石墩上,看水鸭子打架。转过身来,只命墨烟,茗玉在旁侍候着。香萧,霁月,玉蜡,真珠,纳玉,舒云带着小丫头们回房里顽去,众丫头们领了命。 正巧李峥与赵群闲话聊尽,自己便来这儿游览一番。正是为绿叶红花,山峰叠嶂,差点绕晕了。忽来了此,看着那幅美人图,不觉自己也痴了来。 半晌,方回过神来,朗声笑道:“世妹,先前甚是唐突,在下在这里赔不是了。” 赵渺在那儿看水鸭子打架,正出神呢。忽听到有人在身后咋喝,忙回头看,不是刚才那个登徒子吗?忙摆了一副脸色,冷哼一声,便起身欲走。未想久坐石上,腿脚有些发麻。幸是墨烟将他扶了,才不至于跌倒。可因此又更添生气,薄面带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年也毫不示弱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一阵风吹过,水木园的海棠花瓣洒落在两人之间,又一阵风,那些海棠花瓣,便随着桃花,向水中落去,或沉或浮,惊得正打架的水鸭子扑棱起翅膀飞走了。 见了此赵渺更是生气,“都怪你,吓跑了这两只鸳鸯。”李峥陪笑道:“我吓走你两只鸳鸯,回头赠你一头白鹭(鹿)可好?” 赵渺未曾想到,李峥如此放肆,禁不得红了脸向自己房内跑去,口中嗔骂着:“你个砍脑壳的,就知欺负人,我告的爹爹去。”莲步轻摇,一阵香风掠过,再不复得什么?两个丫头相视苦笑,也随着赵渺过去了。 片片红玉坠落在翠玉中,泛起涟漪。李峥的心也不复往常那般宁静。这所谓的因,结了所谓的果,又是何种模样? 驻留了片刻,在这玉砌雕栏里,逐渐退去,那些粉黛也转成了黑白。 老头子给自己留下的东西还真是扫人雅兴啊! 眼前的水墨画,像被一只大手撕裂,露出了空洞的虚无,禁不住的向前走,去,那是他的归宿。 再次行转,李峥已在客栈。晃了晃头,感觉这经历有些熟悉,那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终究是无可避免地打了开来。 第三章何人知晓事,初见解红尘 李峥想起了他被老爷子带到湘江的经历。 那时湘江为应国人所占据,虽是被侵占领土,当地人民不断为之起义,然也因此修了诸多基建。现代的先进的,都能够在这里找寻到踪迹,较之内陆先进太多,阔了国人视界。 李老爷子,带李峥到这片土地也是开眼界的,洋人的,国人的。 不再废话,却说李峥随老爷子至湘江来到一幢摩天大楼处,只听到老爷子让他与大楼中时,吩咐他多看少说,安静的待在这阁楼中开阔地带,否则李老爷子就要宰了这亲孙子。李峥也不在意。老爷子见此面上不动,心中坏笑:‘不听老人言,小子哎,别瞎尿了裤子才来找我老人家,不听老人家的话都没什么好下场。’ 看着眼前的大楼,心中暗赞:‘这老鬼的魇魔法越发别致了起来,便是我老人家亲至,若不留意,也少不得吃亏,乖孙儿你有福了。’如此片刻便携李峥入大楼,与门口撇了撇嘴道:“魇魔法也不过如此,终敌不过煌煌正道,以力压人。”说罢,也未见有什么动静,只是邻行的人怪异的看了看他,也不理会。 “查尔顿,这栋大楼已经发生了这个月来第三起命案了,死者生前无任何,可致自杀的经历,且都是我们白人其中一定有着耐人寻味的地方。”一名亚洲人种一样的警察望着他的同伴说道。他的同伴是白种人,金发碧眼,长期不见阳光导致暗白的皮肤,以及一股难以表明的臭味儿。无不散发着高贵的血统气息。当然,这是赵忠眼前所见所想。李峥如何想,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随着李峥临近,两人停止了谈话,看着眼前这个小孩子,亚洲警察想去赶走眼前这个小孩子,查尔顿制止了他。“赵,孩子都是天使的化身,上帝的眷爱,瞧,他多可爱,迷人。”边说边靠近李峥,想要捏捏他的脸蛋。 见此,李峥退后了一步。 查尔顿停止了向前的脚步,叹息着:“为什么华国人总是将我们善意的接近当做威胁,使得我们不得不诉诸于武力,连小天使都这样,哦,主的荣光,何时才能照耀,在人世间的每一处,主的羔羊,阿门。”说着胸口化十,祈祷一番,赵忠也忙跟着祈祷。 李峥见这两人的傻样,不感兴趣,自择了一条路,往自去了。这诡异的大楼,较这两人更有意思,老爷子自进楼后便消失不见,想来无事,叙旧友了,留自己一人在此。“少听多看,安静待着!”重复着这句言语。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对此不甚理会,何等危情。吾自一力破之。更何况老爷子虽不甚靠谱,但此行无性命之忧,有惊无险,将眼前的铜钱收起,向前方的电梯而去,在场众人对此不解,但都是受过华国文化的一番熏陶,因此不曾理会。 进了电梯,看着眼前拥挤的人群,突感有人正赶来,回眼望去,那两个傻帽警察。 “等一下,别关门。”说着挤进了本就拥挤的电梯。 “搞什么?敢这样急,投胎去的扑街啊。”人群中传来低语,李峥看像那男子,心中看到,你们才是要投胎呢,两人同人群中的两名女警打个招呼,谈论起了今天的棒球赛。 尽管不愿,李峥还是向着梁傻帽靠了过去,那是生门,尽管他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还没有老爷子的力量。无视这项制定的规则。 “游戏吗!”李峥喃喃自语。 嘈杂的人群突然一阵沉默,瞬间又爆发出来,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不断抨击着电梯的门户。虽无用,但这是他们能够用来宣泄恐惧的唯一途径,而且有那么一丝渺茫到了极点的希望在安慰着他们,紧接着疯狂极致的沉默来临。抓不住希望,留下的,就只是绝望。 上方缓慢下降电梯正逐步侵蚀着他们,疯狂的按动着开门的键,尽管毫无作用,但努力了,也就安慰了吗。没有人去在意上放电梯如何出现的,像是被人刻意修正了的。 当然,一人例外。 李峥独自一人在电梯门,欣赏着这世间百态,有些明白了规则制造者的心态,随即又有些不屑。 ‘一次也就够了,这么多次,不感到厌烦吗?’的确是老爷子说的魇魔法,藏头露尾,独自享受这喜悦之感,即便玩弄的是夷人,终究还是小道,莫若在战场上,堂而皇之的厮杀。 “奇怪,我是怎么了!”丢下刚才的想法,看着这生灭太极图,警善罚恶,这便是其中运行的规则!那么混沌圣人呢?再次忘了忘四周,叹了口气,运气不佳,想来是诸邪辟易,尘垢不染的,这便是一线生机。 “倒也合了天道。”又是喃喃自语,仅他一人能够听到,可又不是给他自己听的,有些事自己明白就够了,何必说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来我这话能直达“天听”了。 李峥真有些自嘲的想着。 “轰隆!”一声,电梯门打开,两男警察急忙顺电梯门向外奔去。 “嘿,赵,蕾莎那两个干什么去来着?怎么不跟着一起来?”查尔顿有些疑惑的问道。 赵忠思索了一下:“可能是去档案室了吧,刚才林静和我谈棒球的时候,提起过,瞧,这坚实的肌肉。”说着摆了一个姿势,朝查尔顿嬉闹过去。 浑然不看后面的一片红色。那些人成的颜色!似是将那些痛楚遗忘。 “忘了吗,应该是大脑的保护机制。”摇了摇头,李峥老成地叹了口气。 对人类最可怕的不是痛苦,是痛苦的遗失。 “小孩子,一个人乱跑干什么?快去找你那些鲁莽的亲人吧!小天使,万能的主,将你庇佑,阿门。”突然查尔顿,转身向李峥,如是提醒。 “嘿,查尔顿,这么急,拉我走干什么,刚才的谈话不愉快吗?可惜那两人是蕾丝边!”赵忠似是不满查尔顿。仍自大大咧咧地在查尔顿身边抱怨着。查尔顿禁不住拍了拍赵忠的头。 “混蛋,你是个糟糕到底的人,怎么能在小天使面前说这东西呢?那是主的仆人,你怎么去玷污他们纯洁的心灵,愿天使,愿万能的主,宽恕你,原谅你,阿门。” 赵忠恍然大悟,口中跟着祝赞:“美丽圣洁的天使,每一缕风都为你摇动,每一朵花都因你开放,每只鸟儿都为你歌唱,圣洁美丽的天使……” 远处的低语,让李峥皱了皱眉。“果然还是两个傻帽吗?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话,呃,现在是可爱的傻帽了,这夸人的话蛮不错的!” 小天使,那边的皇帝不是天子! “两个傻帽”摇了摇头,将两人抛在脑下,自寻了一条路往前去了。 人生嘛不往前,安静的留在原地,就成了咸鱼,甚至不如咸鱼至少咸鱼会随着时间而发酵,人却只能发臭。 望了望眼前的楼梯,李峥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大红貂裘,不经意的咽了咽口水,依然踏上了这楼梯,一步一停,叩问道心。 这一年,他五岁,登此梯,于他不公,于人不公。然而大道未显,如何得公于天下? 待走到四楼时,李峥才感到身体已被汗水所浸透了,散发出一股难闻的汗臭味,一阵微风,飒然觉爽,一身尘垢不沾,蝇虫难落。李峥见此也不在意,想来是老头子口中的魇魔法了,虽是小道,却有独到之处,况且受了那么多苦,得到这点回报,谁不对的?但世间事,从来如厮。 登上四楼的那么一瞬间,他呆住了,前方有一生物。形若鼠,赤红毛发,头顶生两角,如树枝般,其上有叶,延至尾部仍有余,亦是赤红。 “血鹿”李峥险些叫了出来,据家中典籍记载,此物性温顺,食之有剧毒,通晓阴阳,依赖于人,见之大不祥!平定了心神后,不慌不忙的占了一卦:此为奇物,无害。 将那物捉了来,在手中好奇地打量着这小家伙。小家伙瞪着小眼也瞅着他。一时间当真是大眼瞪小眼。李峥突然觉得刚才的表现有些失了体面,便使劲揉搓那小家伙的脑袋,警告他,不准将那事说出去,小家伙甚是机灵,忙忙点头。无奈。李峥突感揉搓着小家伙甚是有趣,舍不得松开手,到底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随着李峥将小家伙揉搓的似个面团儿般,小家伙愈发紧张。往往那些人都是在这时将它吞了下去,又要炼化精血增以修为,因为小家伙避水火,克金石只得生吞,生吞又有毒,一命呜呼,直至最终化为尘土都奈何不得。 “那么,这时要吞了我吗”小家伙心中不甘想着,却无法,这是天道轮转下的必然,遇之,不死则为其主。 “怎么感觉这小家伙感情有些波动,该不是生气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停止了揉搓,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用自己的小手指头戳了戳小家伙的鼻子。 “吱” 一声喜悦的尖叫,虽不解何意,却仍是,知其喜悦。响遍这座大楼,却为其封锁,传不出去,这一声包含着不知多少年的辛酸与沧桑,令人失神。代理中反应过来,自己的小指头已被咬破,抵在小家伙的眉心。 “我不就是摆弄了一下你,用得着这样吗!”不知,是说血鹿凄怆中饱含着喜悦的叫声,还是自己流着血的小指,亦或是这小兽认自己为主。血鹿也不搭理眼前这人的抱怨,自顾的冲入李峥的元神紫府,沉睡去了。 有些伤痕,时间可以愈合他,却治不好他,只有李峥这赤子之心,伴着时间这位良药才能将其医治,况且现在李峥无甚危难,无甚需要他之处,何必白费心力。 且说李峥自得了血鹿这一奇珍后,见血鹿独自沉睡,也不理会他,并没什么兴趣,刚欲离开此地,却见一老一少两女子来了此地,见了李峥不觉惊讶,反而向李峥劝道:“你家老头子,己与我家大人交手了起来,我家大人无精力理会楼中事物,望小少爷,随我们这一偏僻静处,避此余波,不失智者所为。”说罢,向李峥福了一礼。 李峥见了,便命其免礼起身,刚欲问何处僻静时,便觉自己移了空间,在一僻静的木柜中,无甚拥挤。正讶然间,那两侍的声音已传入耳中。 “老爷的意思是选一空旷僻静处,让我等安静不动,否则他也保不住我们安全,那些看起来藏着珍贵物什,空间狭小的地方千万不能呆,草木精灵被人擒过后都被放在那里,保持药性不失,小祖宗你可是坑坏我二人了。” 李峥闻了,忙推开柜门,不知何故来到一处澡堂之中,正疑惑间,有一队军人来搜查,所以将做不解事的样子,在原地小解。 那队军人见此也不理会他了,只是一名军人来自李峥之前待的柜前,用枪多想将其打开,不料正要打开,一股热流中直冲向他的面门。 发现不对时,为时已晚,来不得避开。 一时间,那人,血肉随水溶,溶化后自然蒸发,不留一丝尘埃。 将李峥看的一愣一愣的。 那好像是他刚才小解出来的东西,怎么自己的童子尿这般厉害了,还有那东西,他勉强就挤了几滴,如何变得那般之多,如何出现在那处的,正不解间像是连锁反应一般,几人眼前都出现那么一股热流。 之前那个人被此击中的下场,既然已看得清楚了,急忙想要躲开,却发现躲无可躲。两名士兵各拿出一枚**,想将其引爆,末料得他们死后那**也随之溶解蒸发,直吓得在场众人越发惊异,以为眼前皆是幻象,恍若梦中一般的,光着身子,逃出澡堂,一瞬间似乎又是大脑保护机制的作用,亦或是此处的禁止,将刚才事人悉数忘记,也不奇怪,大家怎么都走至此处了。 李峥对此,不管不顾,自顾自的,进泉水里泡澡。刚才经历了太多,所以有些收获,但不注意慰藉其受伤的心灵,只有泡下温泉才能让其感到舒心,回到妈妈的怀抱。 李峥闭着的眼角有些湿润,任由水流冲刷他的身体。逐渐陷入沉睡。 将此处是否安全和捞一波好处的想法,全都丢下,不为什么,只因这有妈妈的温暖。 随着李铮的沉睡,眼前泉水底部开始出现了神异,一抹金红自泉底升起,越来越大,直至整个房间都成了金色海洋,只有金再无红,九只小兽自九只泉眼升起,俱系一般模样,感到李峥的气息,九只小兽约定好的一般直冲向其紫府,血鹿刚要有所动作,却感到一阵气息,遂不再管,那九只小兽入得紫府,寻一处,一同沉眠去了,血鹿见此也随之陷入了沉眠。 楼有九层,顶上有一小屋,两老年人正在争斗,未见其如何使力。却好像是羚羊挂角般的,简洁美丽。 一老者感到楼层又是一阵气机牵动,忙道:“李老鬼,小鬼已在曜阳泉内融合九只金乌精魄了。快停手,去看看你家小子的丑样。” “瞎说什么,那小鬼明显遗传了我的英俊潇洒,怎么会让人看到他的丑样呢?”说罢,消失在九楼,直抵五楼。 老者随之而动。 只留下一声叹息,在这空旷的屋子里。 便是何等的天才,还是太小了。 李峥醒来时感到一阵不适,不知是否金乌精魄入驻的原因,他光着身子,头朝地看着自家爷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旁边还有个老头,正一脸猥琐的盯着自己的小兄弟,由不得一阵恶寒。 挣扎着要起来,可惜年龄上小,平时天生神力,今也发挥不多,更何况落到了老爷子手里。 紫府中的几只精灵,没感到危险,自然不理他,虽然说是理会他也无甚作用,但至少给点反应啊,李峥心态有些崩。 老爷子要打人了,只见老爷子一脸坏笑的在旁边站着:“乖孙儿,你怎么这么不乖呀?这大楼禁止重重,亏是我发现了你,否则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让你记住,难显得我的言出必行。” 说罢,朝李峥的小屁股蛋子打了起来。理综只能干好,老爷子越打越兴奋,李峥越嚎越大声,旁边的老头,越看越嫉妒。 三炷香过后,三人端坐在九楼,原来两人打斗的小屋,一张小桌前,桌上有一盘提子。“乖孙本来是是要给你洗髓的,现在与你只有解渴之用,虽值的千金,今于你我也不值一文,仅供你我解渴之用。”李峥捡起一个,拾到嘴里,甚感香甜,所以停不住嘴。看得那老头子脸直抽抽,却也没说什么。 “看此处,虽九层,却直达寰宇,想必是摘星楼了。” 老者听了也不反驳,只是介绍自己:“在下摘星楼楼主,解红尘。” 第四章无心妄揣测,有情自定夺 赵家内宅 赵府虽己是全府都通了电。但这半夜点灯的习惯还未曾落下。更落断闸,五更开闸,期间全都由灯油苦熬着,按照老爷的说法,是对赵府风水有利,到底如何,也未可知。 赵群内书房里。赵群业已禀退诸多下人。只剩下了一个大丫头并一个小丫头,在附近侍候。 大丫头还好,小丫头己是困的昏天黑地的,却又强撑着。想来明日,下不得床,要讨伤药要敷在伤处了。摇曳的灯火照在赵群面上,显得明灭不定,可惜,并未有风,想了想赵群让小丫头回去睡了,那小丫头自是感恩戴德,叩谢回房去了,只余下大丫头。 “绮纹,你看到今日那里家小子轻薄小姐的事了吗,无需瞒我,如实说来。”赵群在绮纹正焦灼不安时,终于开口了。 “回老爷,李少爷只是,口头,轻薄了一番,只要下人们,口头紧,以老爷平日的家法,没有不服的。”绮纹只得,顺着老爷的口风回着。本来想给那位少爷上点眼药呢,可惜,现在的他,是只猛虎,不能,也不敢。 “哦。” 赵群半天后,淡淡的回了一句,便不再答语,绮纹不敢动得丝毫。 想起女儿的眼神,赵群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那少年,他看过,很壮实,又是旧友之子,虽是个光人,身上却有一股打磨不掉的傲劲,然而他……… 想了想,断了那个将这个好小子,放到警卫,再提拔的想法,升起了,让他去前线挣份功劳的念头,然而又立即被他否决了,军营里派别林立,虽是他故意为之,却也尾大不掉。这时候,将他放进这个绞肉机,若无自己的帮衬,哈,绝无存活之理,若自己强力为之,那少年到底值不值得?变数实在太大了。 放下了这个念头。今日将那个小子到来都不知道引起他们多少的念头,若在强压,虽说自己也能办到。到底与己方利益不符合,便是自己使力气扶了他,少年运气不好,在哪里失了性命,又白白浪费了自己一番心力,辜负了老友所托。看着眼下这正批阅的文件。脑海里止不住冒出了个念头,也许,今年应该换个人去收鸦片税了,这少年若是有眼力见,少不得从中捞几千大洋,我也只是填了内帑,并未添几个人去拿捏兵权,而那少年尝到这甜头后,虽然比不得他,到底也不算个光人。 且还能了解这个少年人的脾气,若真是个好孩子,也不算亏了自己的心思和女儿的眼光,若真的是经不起的人,反正让他做闲差,有捞钱的时候,提醒他,也不辜负那番救命之恩,多年的情谊,也抵不得自己女儿的幸福,女儿的…… 无论如何,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女儿,若那小子有个差池,就怪他没有投在省城家族中吧,女儿以后…… 省城大把拔尖的青年,国都更是才麟质比,总有适合她的…… 如此思索一番。见给眼下这丫头立规矩也够了,令他将茶换了。绮纹如蒙大赦,莲步轻点,往外去了,老爷现已不需要他了,作为府里的老人她很清楚! “赵莹。” 赵群喊了一句,继续低头处理文件,黑暗中浮现出一人,静静在前方伫立着。 “小姐那边,你去下吧,那个少年虽为李家子,但不可不防,如有不轨之事,立放信号,你,斗不过他” 也不抬头,继续在处理着文件。 黑衣人听后也不动身,只是用这静默抗议着。 赵群久久未听的回声,不得已抬起头,正色对他说着:“省城里的这些老家伙,需要我,来作为一个平衡的尺度,暂时无碍。” 那黑衣人只得应了一声诺。 赵群叹了口气。这群死士,继续由赵家支脉而来,如今自愿化为影子,也不知是对是错。 将这些想法抛出脑海,低头继续细阅那份文件。 这文件只有薄薄的一页纸,却在这个夜晚被他看了一遍,又一遍。 有时候,沉重的不是事物本身,是这事情决断所带来的责任与担当。 阿渺,若是那个可用,只得苦了你了。 或许不会苦,但离父亲想要,给你的幸福,还是差了太多。 李老爷子,已将一切都点破,并告知,李峥,就是父亲使命的继承者,父亲也值得顺天意来培养他。 只是牺牲自己的女儿,换取这个渺茫的希望?主父说:大爱无我,我即可如此,那也算得上大爱了吧。 此时的赵群,除了好奇,眼中再没有任何形色去显露出来,哪怕是好奇,也是极微渺的。 “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让这个少年,走上这条道路,现在只希望,那孩子不争气些吧!可他到底是李家子!”越争气,距离那件事,那个目标就越近,也就越不得自由。 责任与担当。 这是多么遥远的那么两个词了。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热血沸腾,不惜一死,来争夺一切呢,然而时间。 时间终究会改变一切。 无论被改变的那个人,是否愿意。 终究是在那只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赵群忽感觉有些释然。但很快他就发现,一晚上只想着这一件事,其余的公务还未曾处理呢。 眼下的灯火,随风摇曳,几时熄灭,得以就此安息,陷入永久的安宁静谧之中,再无半点,忧愁思虑,无悲无喜,无牵无挂,真正得了解脱。 疑是夜半三更,赵宅的那房灯火,依旧是亮着,想要照亮某些人前行的路,可那人不领情,自顾自,走自个儿的路,认识如何相劝,也不顶用。 不顶用也就罢了,还增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与是非。 这世间的是非与麻烦,谁又能处理的掉呢。 或许自己真的是对那个人抱有太大的奢望。 以至于如今的揣揣不安。 一阵风,吹过。 此刻的赵府,终于是陷入了寂静与黑暗。 只余下一阵阵猫叫狗吠,在宅子深处传来。 今朝梦醒终是客。 第五章只为伊晓事,白踱得芳华 昨夜离了赵府,李峥在客栈里,总是睡不着觉,与周衍商议了一番。实际上,也就是告诉了周衍,自己的去向。就自离了客栈,去了林子里。 周衍也劝阻不得。只得凭他去了。 哭笑想着:“只等明日,兄弟们见了自己,又是一番解释。”自埋怨一番,但抵不得困意,自回去睡了。 李峥来了林子,仗着自己夜能视物,自去里鹿猎去了。 不到一个时辰。一只白雪灵狐,两只紫纹闪电貂,并两只锦鸡,一对活兔被他取了来。急急忙忙赶回了客栈,风风火火的,将小二吵了来。让他帮忙处理了,挂在梁上,明日再与他赏钱。 这小二虽是心中不忿,却也抵不得报酬,只想得明日能拿到好处。 李峥如此一番思索,便回去睡了。 只剩下那小二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却只敢骂骂咧咧的,别的什么也不敢怎么做,可若真是有了什么落魄的时候,那时落井下石一番,也不介意。 好不容易有了那么一番休息的时间,偏偏被打扰。任是谁也得有那么一番的怨气。 谁也都不是铁打的。 李峥回了房,将头一蒙,掀背一看,天已是大亮。 朝霞伴着微光,碧蓝的天空,时不时,掠过一只飞鸟,嬉笑打闹。当然,也有捕猎,李峥知道自己应该起身了,以免有的人心内忐忑。 赵渺正在华清园向鱼喂食。身后。茗玉捧着广寒玉桂清纹盘,托着鱼食伺候着,墨烟拿着一个什锦攒盒在后站着。除了琴心,其余这种人恭敬肃立,不敢有任何声响,扰了这人的雅兴。 在那里蹲坐了半晌,赵渺方要起身,只感觉不稳,琴心忙让前来搀扶着。 赵渺站稳了笑说道:“近几日有些懒散,且没有任何动作练习,墨烟,回头你告诉我,每日都得运动。” 墨烟自是点头应是,见众人中少了翠缕,自是问道:“可知翠缕哪去了,这里就属他最懒了,成天也没见他有什么事忙的,偏生常常缺了他,告诉他,若在这般打马虎眼,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墨烟因素日里与翠缕有一些交情,止不住替翠缕辩解道:“翠缕忙着姑娘应景的衣服呢,敢是姑娘忘了。” 赵渺笑道:“想来是刚刚做的,这一时半会儿,脑袋的血还没回过来,倒冤枉了个好人,这是我的不对。” 顿了顿,又说道:“你倒是做了个好人,反是我,成了个恶人。” 话毕,不去管墨烟如何想的,就己朝着对岸杨柳走过去,想折几枝,编个花篮。 不巧,又遇到了李峥。 赵渺心下暗暗发苦,怎得又来了这个冤家。 李峥忙笑道:“昨天鹿猎,未得甚希罕物,只有两只雪兔,一对锦鸡,赠你,可还满意。”赵渺点头示意,又命小丫头来了两个,将这两样东西都拿到厨房里去,李峥不被搭理,也不觉无趣,看到赵渺手中的花环,叹道:“好精致的花环,哪里的人竟做得如此这般精细!” 这搞得赵渺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因有丫鬟再次不好发作,只能叹息:“再精致的东西能怎样?不过几时便凋谢了。” 这是在暗地里讽刺李峥,花无百日好的道理。 李峥虽感意外,却又未曾惊异,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他呢? 想着,不觉怔住了神,羞得赵渺满颊飞红。本来衬着波光蓝碧就显得白净齐整,好似那羊脂白玉一般地惹人喜爱。如今这脸蛋儿红的跟滴血似的,更加惹人怜爱,止不住地和声细语一一吐露。不管他疑不疑,只管他恼不恼。因此,自寻烦恼,也不在话下。 赵渺被李峥鹿猎的故事吸引了心神。也想看看,那是怎样浩然正道的碰撞,以及对这个地方的缺失,像是刻意忽视了某些人和某些事一般,只得去倾听,有原始又粗犷的纪元,诸古洪荒,莫不如是乎。 听毕,方向李峥笑道:“想不到李兄不仅见识卓越,便是讲个故事都这般了得,若你没了去处,往天桥底下一站,那活的更加滋润了。” 看着他兴奋的眼睛,熠熠闪光,仿佛想到了什么事。 李峥只是笑闻,未语,这女孩子,哪里能想的到那些事背后所肩负的什么。 却未曾看到,那眼底,兴奋中饱含着的笑意。 两人有说有笑,自灼华园走到了华清园。看见两朵白玉海棠,此刻正绽放花朵,便上前几步,细细的把玩着,这玉树琼花,不觉间两人的手碰到一起,赵渺触刺一样的缩回自己的手,李峥只是笑笑,想到刚才触摸的那股冰凉,赵渺亦是思索着,刚刚那股温暖,只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在胡乱堆叠的记忆中,寻不到,找不得。 那是远古的记忆吗。李峥摇了摇头。 旁边的一只猫,将赵渺的心神拉了回来。 花纹,虽无什美丽,却有几番奇异。顺着赵渺的心意,缓缓来到了他的眼前,蹲下,玉葱般的手指,在毛发间,缓缓抚过。 却未曾想过,搭理身旁的那个人。 李峥只是摇头苦笑。他在逃避着些什么?轮回轮回,这宿命的轮回,应该到此为止了吧。不要到了,收获结果的时候,才发现,这又是一个轮回。 这样的李峥,只是迟疑了一瞬间。就恢复成了,那一个,纯真,朴实的山中少年。 只是,那一瞬间,有没有去看到,潜藏在那眼底的含义。 作为赵群的女儿,如果只有表面上的那般纯真,早就不知被多少人,噬咬的连残渣都不剩。 一个美妙的中午,就这样度过了。 春日融融,和风吹扬着女孩儿搭落着的秀发。 男孩儿就在那里看着。 旁下的这种人,就这样伺候着 李峥因为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下午也未来拜见赵群。赵渺在闺房里,随着几个年龄大点的侍女学针线。赵群呢,在军中继续谋划着某些事。 水面的微波,慢慢的荡漾。 堤岸的柳树,缓缓的生长。 第六章垄中强作结,时待我何决 中秋 中秋将近,李峥本想回家一趟,不想老头子托人来传话,他外出访游,多则数年,短则几月。思索一番,回家亦是无益,只得在这儿,准备节礼。 荀绲,望着眼前的四进小宅子,微微一笑,这乡下人,还真是心大手宽,赵群到底是什么眼力劲儿,才相中了他,起身,下车,挥退了司机,命两个小斯,跟随着自己,扣上了眼前的大门。 “吱呀。” 大门里,传出一声。 “谁呀。” 荀绲面上不动声色,心内自发笑。 “前日,递交拜贴的,荀绲,荀子忧,前来赴约。”声音中厚平和,传进了门内。 随着一阵声响,大门打了开来。一灰布衫老者从中探了出来,看了看他的衣着,急忙将门打了开来。 “容小人向主人,先行禀告一声。” “无妨。” 不一时,传话的小厮急忙带了李峥过来。 “荀兄可教我好等,直是进来便是,何必与我客气!”力争一脸笑意,迎上了荀绲。 荀绲心内发笑,却也只得客气了两句。便随这李峥进了宅内。 打眼便是一座假山,在宅中矗立着,其中只是怪石磷布,无甚花草点饰。 绕过假山,进了大厅,打量四周,一面挂着“文心消夏静,诗情入秋严。”的几个泼墨大字,一面刚挂着广月斗寒图,正中不知从哪里淘换了的,来个“義”字。真真是,可惜了这些好诗,好画,好字。心下暗自摇头,当真是高看了,这乡下来的。 安排座位,李峥当仁不让,坐了主座,荀绲也不在意,入了客座。 早有人将茶端了过来,荀绲端起杯来,微抿了一口,随意一瞥,是黄杨根雕,上纹着一副月下焙茗图,并“书藏绝妙画,月赏无声诗。”十个携刻小字。不动声色搓了搓杯底,自感觉微凸,心想细想:“赵府御制”四字已浮于心底,心中越发有了底。 忙向李峥笑道:“闻得李兄,被赵司令器重,被委任为军中营长一职,不巧,荀某,家中有子弟,在李兄帐下谋事,望李兄多加照顾。” 说着将一对白玉如意,白玉福寿珪拿了出来。 “今,中秋将近,闻得李兄为购节礼,扰得军中,甚是不堪,拙愚之人,奉上芹献,托李兄之手一奉司令之门,可好!” 李峥见此,自是笑道:“回头我定告诉赵司令这番情谊的,山野鄙人,在此谢过。” 荀绲自是欢喜:“久闻得李兄与赵司令,关系匪浅,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李峥自是,不曾理会,与荀绲聊起了闲话,良久方休。 第二日,李峥一大早,便来了赵府,递了拜帖,同门子闲聊了几句,便立回营中处理各项事务,调度西山剿匪事宜,一直忙到傍晚,方回了府中,见到了回帖。 第三日,正是中秋月圆,赏菊佳节,李峥比昨日来的早了些,经了门子的传报,进了门,并由蓑雨引至赵群书房内,蓑雨不敢多呆,急忙走了。 李峥整理了一下衣服叩,门而入,赵群抬头看着眼下的少年,较着两年前多了些成熟,少了些稚气,满意点了点头,命李峥坐下,李峥推辞不得,方坐。 坐毕,绮纹端来了两钟茶,李峥知其与其他丫鬟不同,连忙起身,接住,赵群见此:“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何必客气。” 李峥急忙笑道:“到底是赵伯伯的人,须得放尊重些,方不折了脸面。” 微微抿了半口,李峥心中,忽不住的疲惫感涌来,是了,何时他也这样的注重礼节脸面了,何时他不再是那个,刚从山村走出的少年,他想回家,可老头子不让他回。 屏退众人,赵群只是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少年,锐利的双眸中,止不住的疲惫感,仿佛肩上付了很多东西般,那是责任,无从谈起放下,这是他的宿命。 这个少年可以选择做,或是不做,但选择了,哪怕是知道结果,也无力去避免,自己,不也是如此的这样吗,有些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已不仅仅是自己的后辈,也是自己肩上这份责任的继承者,自从那夜与李老的谈话后,这件事便已注定,世家的力量依旧顽固与强大,而且自己的那些措施的实施,己惹怒了他们。 当然,在找到一个代替者之前,自己是无需担忧自己安全与否的问题,可他们找到的替代者,都不是自己使命与责任的继承者,他对这个少年有些不忍:“阿峥,老头子给你选的路,你还是注定要走吗。伯伯可以让你不走的!” 李峥看了一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当然,我要听爷爷的,爷爷让我怎么做,我就应该怎么做,爷爷将我自幼养大,我怎么能再惹恼了他呢?” 赵群依旧是怜惜的看着这个孩子,只不过眼底,似是毫无波动,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与慈祥的样子:“赵伯伯保证,他不会恼的。他那么疼爱你,他怎么会恼呢!阿峥,听赵伯伯的一句话,就不要再参与这件事。” 李峥看着这个人,从他的表情中,只有慈祥与关爱,似乎真的,是自己的长辈一般,但心底只有寒冷涌来。 他眼下的微笑和那个人是多么的像啊,一样的寒冷刺骨,一样的虚伪包裹住了一切。 然而,自从踏上这条路,自己就没有回头,可以言说了。那为了又是什么呢,是为了那抹微笑下的一丝波动吗?还是为了追求虚假下的那些真实。并奢求,那些真实能够向自己展示开来。不再一味的将自己蒙在鼓里。 “不,爷爷不会恼,但他会生气的,而且还是生的他自己的气。”李峥有些痴痴地说道。 “但愿你以后不后悔。”将自己心中最后一丝伪装的怜悯斩下,赵群放下了心。 对啊,这个少年怎会放下呢?自从跟随了自己,尝到了权力的滋味。就不会再放下了。 而且赵府还有着他最深的羁绊啊。 深深地望了李峥一眼,余下的,只有浓浓的叹息。 如果,可以的话,真的不想这个年轻人越陷越深。 呵,赵府,何时也成了泥潭,自己又因何时,这般多愁善感,是阿渺吧! 所谓的逆天改命,到最后又能改得了谁的命,逆得了谁的天。然而不拼一把,又怎能知道呢?既然选择了守护,便再无其他。既绝了芳华,又何必愁哪。徘徊了几世,也不过是徘徊。还不如趁早选择呢。 至少能够早点后悔,早点补救。 第七章慧人巧试莽,莽人神自伤 李峥思索着,刚刚的言语,赵群,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蓦然间,脑海中闪现出一幅画面。赵群手中一直拿捏着的,那抹黑白。 “那就是,爷爷,所希望的吗,或者说,渴求的。”李峥喃喃自语。却止不住的苦笑,浮现了嘴角。 众生,作棋,自己,这个他唯一的孙子也做了子。早就该想到的。从入了省城,就应该想到的。都过了两年才想到。自己真不愧是棋子啊。只继承了他的武力,却未继承他的智慧与谋略。合该做了棋子。 入局虽有些晚,但若是自己操略得当,想来能胜他个半子! 不觉间来到了会芳阁。 青松,玉桂,广寒树影。 红枫,黄槐,满园金菊。 小桥,轩亭,曲径布蒿。 依山,傍水,鸟语虫萤。 前面赵渺见了李峥,莲步轻摇,急忙跑过来,李峥见了,忙收拾心情,向赵渺而去,两人各抱心事,所聊皆属趣事,却只不过强自欢笑,莫让他(她)恼。 终是要有一人去打破这沉闷的氛围的。赵渺对李峥甜甜一笑:“近日,渺得了白袍将军的一番遗泽,不知李世兄有无观赏的兴趣。” 李峥笑回道:“白袍将军,陈庆之陈子云,敢不从命!” 赵渺听了打趣道:“这般的不合你的心意,想来是我白费力气了。” 李峥连忙摆手,以示别无他意。 看着李峥这般姿态,赵渺忍不住笑了两声。就命花碧,彩云,霁月,香萧,玉蜡,真珠,绿波,纳玉,舒云,璎珞几人前去抬那物什。自己带着墨烟,茗玉,琴心并四五个小丫头往着那枕霞阁去了。 只留下李峥一人在原地伫着,好不尴尬。 赵渺却回过头来,像李峥说道:“呆子,还不过来,在那里站着干什么?” 李峥忙随着过去了,途上遇到了绮纹在训斥一个小丫头“平时你如何得宠,可敢欺我,我是老爷那边的人,再怎么也比你高贵。” 赵渺冷冷一笑,命墨烟传命郭胜家的将绮纹今月的月奉免了,再打十个板子,墨烟忙去传命,赵渺又让他回来,告诉他,若郭胜家的回老爷,只管说自己说的便是,这奴才嚣张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凭着有几分姿色,竟敢拿大,给他上眼药了,若不惩治,还了得。 后来,赵群听了绮纹诉苦,哭笑不得,只得随他去了。 至了枕霞阁,早有荷墨,惠香并两个小丫头在那里侍候着,桌上有几个攒盒,见赵渺来了才将各样菜品,一一放定,一样风腌果子狸,一碟八个蟹黄包子,一碟四个菊花松襄卷,一碗白玉藕粉膏,一碟胭脂鹅脯,并两碗红玉香稻米粥,一碗莲子玉米粥,一碗杏仁茶,并一壶老君眉及诸样小菜。 两人对坐吃了饭,赵渺将剩下的鸡蛋羹以及几样小菜,分给了墨烟,茗玉,琴心自去吃。又将那碗藕粉,命小丫头送给赵嬷嬷去,饮了一口老君眉,清了清口,方去梳洗。 不时花碧几人将一个箱子齐力抬了出来,忙自站定,待得赵渺听见声响,回头后,才回道:“姑娘,东西已抬了出来。” 赵渺见这几个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笑道:“可怜见的,一口热茶没吃上,巴巴的来了这儿,听候使唤,你们几个带着小丫头去吧,有墨烟三个服侍我就够了,慢些吃,没人催你们的。” 听了这话,几人忙谢恩退去,墨烟听了动静,忙匆匆上来,见了这副模样,自是笑道:“姑娘,敢情我们三个人抵的十个人使得呢,怨不得,那样多的月例,真是没想到,都出在这儿了。” 赵渺也是笑道:“瞧你这牙尖嘴利的猴儿,光你一个人就赶得上八个人了,瞧你油光满面的,我梳洗的东西还未散去,你叫小丫头来帮你吧。也没什么外人。” 听了这话,墨烟忙向外出了去,找那梳洗的去了,所幸水尚温着,便倒了些沤子,自己洗了,忙来侍奉赵渺,未几,琴心,茗玉见墨烟久久未归,忙上来服侍,又让赵渺命墨烟将他们带去梳洗了。 见四下无人,赵渺向李峥问道:“可知我这箱子里装的什么东西,给你个提示,名师大将莫自牢!” 李峥顺口就来:“千军万马避白袍,这就是白袍将军陈庆之的遗泽,你让我猜是什么,我真是猜不到!” 赵渺笑道:“何止是遗泽,其上还有神异!前儿,爹爹从库房里找来给我,我又不用那些臭男人用过的东西,便想着了你,去看看,可合得你的心意。” 李峥自是掀开了箱盖儿,是一节玉带,并一把羽扇,仍似崭新的。方知,刚刚赵渺未骗他,正要给自己穿戴上,不料胸前红光一闪,将那玉带羽扇,尽是震飞。 正不知何故,见赵渺本着个脸色,少不得心下不安,见他这般模样,赵渺不禁失礼,笑了出来:“我本想你未有神异,不然,也不敢在这儿,送你这两物了!快说,你身上哪来的造化机缘,又是何年代的!” 李峥笑道:“若不是你说,我早将这些都要忘了。” 赵渺羞红了脸,低头道:“可愿将这些诉诸于我。” 李峥自无不可,将鹿楼见闻,具告知赵渺。 赵渺闻得他添油加醋的一番话,笑骂道:“你小时不解此中缘由也就罢了,怎的,今这样大了,还看不出?这是红尘幻象,俱系迷阵,幻灭无定,真假非空,无有相生,止庋其中。你家老爷子,给你谋得这番机缘,无奈你顽石无灵,只得将你丢入这红尘界中,再打磨一番而已。” 李峥笑道:“感情你是我的劫。” 赵渺气得要打他,李峥自是讨饶不得,只得任其,在身上拧了几下,捶了几番,只待那三人来了方罢,仍只是不理他。李峥厚着脸皮又在讨饶,赵渺不好当着丫头面前给他没脸,只得暂且原谅了他,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忽有人传得话来,说赵群命李峥,不必回营中了,中秋在赵府过就得了。 李峥思索着自己与赵府原系世交,营中又无甚可以相聚的事,再者,借此也可与赵渺显得亲近些,绝得那些纨绔子弟的念想,虽然有些不便,却仍是利大于弊,况且自己在赵群手下谋事,这番给他没脸,今后的日子可就犹未可知了,只得从了赵群的话。 第八章钟鼎立乾纲,侯老心下殇 却说赵群吩咐了郭胜,并陈维松两人,在钟鼎楼处,治办宴席。 这钟鼎楼,高九丈七尺五寸,分三层,四方锯开得一门,以其色漆图之,纹以四象,开以四时,行以春秋。搜钟鼎炉鼐纳其内,集百家书注置其中,因其修筑时大多用青石,少不得凉寒,因此下人们戏称其为寒楼,不愿来此番值差。 所幸,修建时即预备着主人留在这儿备宴席,三楼东处收拾了三两几兀,又将香炉鼎昇具备,闲时赵群也来这边暂憩,故下人也未敢偷懒,每日打扫一番,收备起来也算便利。 将靠背,垫子换成新的,又往香炉里扔了一大把百合香,指命两个小丫头在这里看着,就急忙忙他其它的事了。 未儿,已近中午。李峥与赵渺,来了钟鼎楼。拜过赵群后,即坐于下坐。赵渺居左,李峥居右,赵群自是居于其上,赵群有绮纹服侍者,赵渺身后,墨烟,茗玉,琴心,弄画四人侍候着。李峥虽不惯叫人伺候,却拗不过赵群的意思,只得让坠露和凝霜,两人侍候着自己,此时钟鼎楼上,赵群已叫郭胜开得开上面的窗子,四处窗子亦俱开了,只闻得的冷风瑟瑟,却不觉其意。都是这楼,虽窗户尽洞开,却也有另一种保温的方法,此不戏表,待闲暇时再说。 却见得,翠缕,真珠,花碧,彩云,绿波,纳玉,舒云,璎珞八人,各携着一个攒盒,来了赵渺几前,从中取出一盒四只螃蟹,一壶黄酒,一壶惠泉酿,各色菜肴,各色茶盏,李峥,赵群两人与其一般无二。 酒罢茶阑,停著放碗。 赵群方笑对李笑道:“今夜应是晴朗无云,月色明朗。某藏了一对月光杯,原系黄芪师所为,正好你们两人,举杯对盏,莫道,我,扰了你们的雅兴。” 不知是未将男女有别放在心上,或是有意撮合二人。赵群竟说出如此言语。 赵苗听了,不知是气是羞,只道是,多喝了两杯水酒,通红了脸,娇艳欲滴,秀色宜人,也不好反驳赵群什么,只得寄希望于李峥处,可,他会吗? 李峥自然不会放过,这良辰美景,忙立身笑答道:“既如此,峥敢不从命!” 心下却暗自思索着,赵群这番作为的用意。想拉拢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无需搭上她女儿的幸福,再者自己亦无任何神异之处显露,除非是老爷子的意思。 可,老爷子,又在谋划着些什么,这两人的谋划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若只是一味的说责任与担当的传承,使命的必然结果这套说辞。怕是三岁半的小孩都不信。 可,这到底得有个说得过去的因由吧。 绮纹听了,不顾诸人的异样,在赵群身后耳语:“老爷,就不能管管小姐吗?若真是顺其自然,那李家的小子,不过是个你手底下的丘八,不过是跟着李家老头子沾了您的一丝光,若小姐真许了他,咱们赵府又该往何方!” 赵群只是厉辞呵斥,却未有禁止她继续说的意思。绮纹自然是个伶俐人,明白赵群的意思,而赵群顺着绮纹的思路思索着。 呵,若真是这样,又该有多好,可是当真以为那位是个不护短的主。 想到这儿,赵群忍不住,看了眼,被衣袖遮挡住的左臂。只有他知道,这下面到底隐藏着些什么,残阳如血,尽力发散着最后一抹光辉,他又何尝不是,若是没有这手段,锁住阴毒,他早已化作冢中枯骨,伴着岁月,消磨过去。 况且……想到这儿,他不禁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有些事,有些人,虽没有理由,却也要去做,去守护。那么,就别再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幻想了。自十四年前的那番选择,自己的性命,不早就只为阿渺了吗? 若不是,放心不下他,他又何必用这般屈辱的方式来获取帮助!是的,屈辱,于他而言的屈辱,尽管他未求那个身影,可将自己的脆弱再次显露于他人,又是同一个人,他的尊严,属于他那执着的骄傲,再次遭受到了践踏。 只是这般的保护,又当真能够保护这个女孩未来的生活吗?呵,谁知道呢,至少他做了,选择了,便无须再后悔。这些年,不一直都是这般过来的吗?孤衾难眠的寂寞,伴着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抚摸着眼前的宝剑,寒光闪烁,森寒映人,所以不敢说得吹毛断发,却也相差不远,赵群心中起了一个念头。 “也许,可以。” 忽展颜一笑,又是无尽的落寞,尽藏眼底。只有绮纹注意到了他的这番变化,虽无计于补,却仍是一双素夷,悄然搭上赵群的肩膀,捏着。 他不能将赵群心里的苦给消去,那就让他去缓解赵群的累罢,至少心里不会增添,那来自肉体的苦涩。虽仍是不堪品尝,但又有几人曾尝得。自己曾尝,此后便对此念念不忘,不知从何时起。她爱恋上了这个人,五官相貌,冷峻消瘦,尽管常年缩着眉头,却仍掩不住那些俊美。 只是人们更加注意他的那些冷漠肃穆,严峻苛责的行迹,将这些,都置之不见,他亦是有温度的,活生生的人哪!只为了这事,这番作为,斯亦人归矣。 对这些李峥都冷眼看待着,有些东西,不仅帮不了,亦是说不得!只有赵渺,看着赵群拿出宝剑后,露出痛苦与迷茫,想了想,还是未将话语吐露出,答案已经知道,说出来,不过是让两人更加痛苦,只不过,未有几丝是真实的。倒不如不说,若是非要做些掩饰,倒不如不做,望着远方,珠泪盈眶,暗自拭之。 三人皆无甚心情,未几,饮毕。赵群自回书房处理公务。临走前让李峥晚上在此住下,并令赵渺好好招待他,绮纹带着两个小丫头,也随他去了。赵渺,翠缕,真珠,纳玉,舒云将此收拾了,就可家去,墨烟等人自下去吃饭,留着花碧四人,在这处侍候着,一时间两人竟无话可说。 第九章为孙夺玄印,冷暖夺己自知 而此刻他们心心念念的老头子,离了李家坳,径向东行,不一会儿,眼下便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但见得,海水清碧,烟波浩渺。壮阔中带了几分清旷与落寞。 又行了一阵儿潮音飒然大起,如锣鼓相奏,阵天奇响,却只觉其奇,不觉其噪,如同魏晋名士,倾笑高歌,袒胸露怀。惊世骇俗中露出高爽清逸。令人俗念全消。只想寻一山水,得一世逍遥。 老头子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屑,但深处又是忍不住的羡意与落寞,再深处似乎还残存着一抹愧疚。 前方不远处两山孤峰凸起,云霞闪烁,飒然可爱。老头子稍稍凝望,便悄然潜入。 两峰之间有泉,泉上有一道宫,白玉为殿,水晶构墙。虽高九丈有余,却无一根柱为支撑。泉水悬瀑,叮咚轻盈。色如白乳般的点缀其间。一抹雾气,止不住的闯入了这里面。却不觉寒冷阴湿,只是添了一抹水润。 庄而不穆,雄而不奇,凡而不俗,雅而不厌。 悠扬的箫声夹杂着清吟,不知何人又在浮嚣,为他人伴奏。 穿过正殿,但见明珠献瑞,紫气茏烟,丹莹秀柱,曲水绕池。三两仙鹤,让水而居,五六白鹿,栖水而嗣。白猿藏果,鹰唳长空。 让人只觉清静,而不觉奢侈。方方馥郁归真,处处纯真天然。 老头子进了正殿,便入了神祠,此方神词,具由青玉构建,却与周围白玉融洽自然。 一方神祇,顶在案头。但承德“后土”二字,刻印其中。下有一鼎净水,三两花果供奉。 老头子看了这,皱了皱眉头。脸现无奈之色。微微叹气,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中有两女子,在水榭旁,弹琴拂箫,时不时几声长啸。 老头子来了,见他们也不理自己,却也不恼。只是在近旁静静的听着。一炷香的功夫过去,那两个女子,才正眼看老头子。 老头子只是讪笑,两名女子只是冷笑道:“何时大忙人稷先生,也来这里了!” 老头子无奈的笑了笑:“我料,我那孙儿有一杀劫,特请两位赐一物给老头子,完了这杀劫。” 两女子听了不恼不笑,只是看着这老头子,直到把他看得头皮发了麻,才道:“何时你也有了孙儿。也不带来见见我们,至少让他知道一下。” 老头子只是陪笑:“我那孙儿实在顽劣不堪,还是不要让你们见笑了。” 两女子只是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见笑,你又何必说这两家话呢。” 老头子见他俩没有相借之意,只得道了一句打扰了,便起身归去。 两名女子见了这番姿态,各自持了一把青锋古剑,向老头子刺去。 老头子仿佛背后长了个眼睛,不慌不忙的将这两下躲避了。 两女子轻轻一笑:“又不是不给你,咱们的交情论这个?” 老头子苦笑着:“当初确实是我待的你俩。如今这番姿态,也是我自找的。” 两女子仿佛没把这话听入了耳中。一左一右,将老头子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不撒手。带着老头子去了北峰。 北峰顶处凹进去一个深深的山洞,洞前一个大平台,下俯千山云雾,风光奇绝。洞里却是止不住的黑暗与孤寂,在散发着。 老头子,艺高人胆大,陪着这两位女子进了洞中。 两女子似乎是经常出没于这里,因此信步由田随意自然。 一路走过,俱是石钟乳下,传来的滴答声。 来到山洞腹地,但见得清光闪耀,却不见得咄咄逼人。清香莹氮,却没有什么浓馥。山中竟有一方大厅,大厅数十丈,方圆百丈。正中竖了一道屏风,约有六尺来高,形状怪异,却不显得阴森恐怖。只觉得玄奇斐然。 屏风中间拱着一方玄印。 老头子点了点头,将玄印取出。有些愧疚复又回归淡然地看着这两名女子:“阿妍,阿灵有些事该放下的,还是要放下。” 两个只是凄然一笑:“放下,阿晨的亡灵依旧在咆哮,玉氏一族的耻辱还未洗去,你让我们如何放下。这黑不溜秋的东西,你已经得了去,那便离了这地,省得招人厌烦。” 老头子不再说什么话了。为了自己的谋划,他已经害了太多的人。 愧疚,或许,这种情绪他曾经有过,但现在,他不应该有了。哪怕是为了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们。 无所谓放弃,是因为他对过去的那些过错,并非是看淡,而是想要去彻底的解除这个错误,哪怕是付出他的性命和幸福! 命运的选择,因果的注定,宿命的轮回,那些无谓的徘徊,早已无需他来。 黎明前的苦难,就让他,自己来承受吧。 老头子有些疲惫的离开了这个岛屿,看着远方的大陆轮廓,缓缓步去。将要逝去的夕阳,将他的轮廓映照着。逝去的夕阳,总有再升起的一天。 而他也只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够活到那天。并伴着新生的朝阳,生长。 每一个时代帷幕的落下,都有着一群掘墓者的倒下。他虽然没有这般的伟大,然而因缘际会,在未来,在未来的史册,他将是一个伟大的掘墓者。 虽知者寥寥,但还是有人知道的。至少让他在永恒的睡眠中,不感到那么的寒冷与孤寂。 眼前已是一片大陆,越过高山,跨过大河。来到了他孙儿的身旁,看着那个赵家的小女孩止不住的娇羞,自己家的孙儿忍不住的笑意。他欣慰的笑了笑,随后又有些落寞。 既然决定了,为什么还要后悔呢?既然已早已注定,那么奋力的拼搏,又有什么用? 然而世人总是愚蠢的,他也是世人。 在不思素那样多的无用念想,将得来的那一方玄印,缓缓打入他孙儿的丹田。 望着已逝去的斜阳,老头子喃喃自语:“既然我错过的,已无力挽回,那么我绝不允许你在重蹈我的覆辙。” 孙儿,你无法想象,你的爷爷给你安排的是怎样的一条道路!你只能走下去。带着我们的希望,走下去。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为一个人付出。 如果说剧本早已制定好,那么就由我,就由我的谋划,来改变这结局。 天道轮回? 这早已注定消逝了的东西,就由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让它彻底消失!也不罔,老头子这一世的英明。 抚摸着乖孙的头发,一样的柔软,一样的乌黑顺滑。 前路已经为你铺好,后来如何走,就全靠你自己了。 老头子的身影,渐渐的透明,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第十章玉骨着人意,神祇不觉祭 李峥,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不久眉头又舒展开,这个世界除了眼前的人,还有几个人是自己所在意的呢。而那唯一一个所在意的,也不是自己这般力量所能抵挡得住的。 岛上的那两名女子,感觉到了老头子的消失,一阵闪烁,来到了李峥的眼前。 然而,李峥似乎没看见似的。自顾自的,在那里调戏赵渺。两名女子见李峥这番姿态,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不是他们所想要的结果,至少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老头子年轻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气盖洪荒的呢?玉妍,玉灵他们没有见过,却也听过。可以笑的这个孩子,太过于重视那些儿女私情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老头子竟然没有交给这个男子什么修炼功夫,只有一段打磨力气的功夫传了下来。可现在对于少年的用处,早已寥寥无几了。 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次,不再是,那无作用的轮回了。 可老头子不将功夫传给着少年,这少年未来凭什么?凭什么走到顶? 微微叹息了两声,两人忍不住生起怜惜的意思。一根玉葱般的手指,直接向李峥的脑门儿点去。 紧接着的,就是无尽的诧异。他们从未看到过这样的根骨,这样的圆满的境界。 一阵红光闪过,两名女子被震飞了出去。 “血鹿!” 止不住的惊诧涌来。然而现在也没有法再说,老头子没有将这个孩子教导好。 两人平息了伤势,玉灵对玉妍说道:“看来老头子是想要将他这一世之功,全都用在最开始这个境界,因此才不教导他。”这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老秦人啊!老秦人的王,又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呢? 就连其余国家的王,都没有将自己的感情放在第一位。他这个秦王,又怎么能将自己的亲情,置于国家传承的上面呢?更何况,这只不过是幻梦一界! 两人拖着受伤的身躯,回到了岛屿。 祭拜着神祠的那个神祇,后土娘娘。 不久,神灵显现,神祠生烟,茫茫然,令人看不清,寻不见。 旁边软垂着的十二面神幡,无风自展,向上扬起,一霎间崩的笔直。幡身阵阵呜鸣,千万点晶莹,如同光雨般从幡体宝石里喷薄而出。光雨洒落的地方,被铭上一层奇异的晶石,而两人身上被纹上一层奇异的结晶。渐渐向下,凹回还原,温润光滑一如最初一般。 渐渐的神幡本身变化了,其实高不盈丈,渐渐涨得直矗入云,在这个山洞里直矗入云?没错仿佛这十二面神幡,早已不在这个时空。留下了幻影在这个山洞里。神幡中央,有雾漫漫渗出,似物非物,阴寒蚀骨,扭曲着幻出隐隐约约的形体。 乳色的雾幔开始蠕动,十二只巨兽在这里,但实际上它们又不在这里,他们早已消散于远古的那一场大战。只留下虚幻的泡影在时空,残存的印记在天地之间,未曾散去。 浓烟滚滚,吞噬了一切幻相,却仅只在地面翻腾。 不知从哪里来的巨浪,将浓烟渐渐地驱散。 玉灵和玉妍,对此漠然无睹,似乎早已知道,这幻象产生的原因和这幻象的本质。转头看去,空中不远处,一座玉阙朱阁,己赫然崛立,蒙着乳色的云幔,无基无顶,巍峨雄奇,那弥漫的浓烟,不知何时,己成了它投下的巨大阴影。 不知何时,这些复又破灭。 无数的形体,彼此挤压着,但被无形的力量所阻碍,不得而出,残破的躯体彼此挤压,断肢折臂,狂乱挥舞,黑洞洞的嘴张掖着,从白森森的齿间发出无声的嘶吼。 然而他们终又破灭。 两人依旧是,不管不顾。 直到那些破灭的幻相化作了一个盘子,这两个女子,才方起身见礼。 “拜见后土娘娘。”清灵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着,回荡着的余声却不复清灵。 两人的血肉在消失着,只留下一道莹莹白骨,在地上跪立着。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分明能从白骨中,看到两名女子恭敬的行着礼。这两名女子的境界早已超脱了皮囊外物,以白骨之躯,可以修心了道。 盘子的中央,本来没有什么东西,却让人感觉到,一名身着鹅黄色衣服的女子,在那里叹息着。 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睿智而端庄,天地万物都因他而失了色,流露出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仁慈。似乎自亘古以来,他便同情着芸芸众生的悲喜,呵护着所有生命的希望,是的,所有生命。 所有的景物都隐藏在黄朦朦的异色中。 他承载了一切生命的悲欢离合,他孕育了一切生命的喜乐圆缺。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种族,却也属于任何一个种族。 所谓的,种族与姓氏,国家的分别,在他的眼前,仿佛太过于渺小。渺小地让那些人自形惭愧。 喜乐非苦,缘何以生? 他也只能叹息着,这声叹息源于苍茫洪荒的远古。那解决掉宿业纠缠后的余习。 既未生来,何教死去。 轮转非虚,幻灭其空。 两具白骨只是静静的等待着那女子的发话。他们从遥远的洪荒就等待着这女子的发话,然而这女子没有说任何话,他们也就带着这个期盼,来到了这里。 尽管早已知道了注定的结果,却仍忍不住去竭力改变那已注定了的结果。 很傻,也很天真吗? 他们,只是,不想,让远古的痛苦,在今古的身躯上,继续蔓延着。 只能用这种无力的,注定了结果的努力,去驱散那远古的痛苦。驱散不了,也能麻痹,麻痹那些儿女父母亲人的怨愤与无悔! 那两句白骨嘶吼着:“巫!巫……” 那名女子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自己的情况,自身化轮回的那一刻,便己清楚注定。 留下的,只是未了的余习。 再没有一丝的力量去阻止命运的使然。 他也曾痛苦着,然而却没有后悔过。 背负着万界诸生的罪孽,他从未后悔过。因为他是父神的儿女。也应该背负起,父神未曾尽的责任与使命。 第十一章戕人不知解,月下谁人识 镜头回到赵府,李峥与赵渺,两人一时竟无话可说。 但见外面有人传来吴晗,来此处拜访,赵渺方自向清墨堂走去。又命来人将吴晗引至青墨堂好生招待,问了一李铮,是否一同前去,李峥欣然应诺。 青墨堂,茗玉已将香茗奉上,吴晗尝了一口,便不再动,只等着赵渺而来。 忽见得赵渺带着一个男人来了,心下忍不住的厌烦与叹息,于是就打趣道:“敢是渺妹子,也会动凡心,哪里找来了这么个俊俏的小生。”言语里止不住的挪瑜,分分明是在说李峥,像戏子一般寡廉薄耻,让赵渺远离他,免得落人口慧。 赵渺生了气,就未曾搭理她,坐定后,闲话了几句家常,就走了。 李峥笑对赵渺道:“怎么,这人又来求你办什么事,升什么人。” 赵渺蹙眉稍展,对李峥回道:“哪有什么事?不过送了些节礼与我,顺便提了当前的局势,那个书呆子也关心这些了。”心下却道,这李峥,到底是真的没有听懂,还是给自己的面子,装的没有听懂。千般柔肠,只化作一声叹息,留在心底。 李峥听了,自去把玩刚送来的绿瓜。 却说墨烟听了,赵群着人取月光杯来与两人,即上了心。吃饭前,打发了一个小丫头去清芷院,告诉秋湍去取了来。 时院里的丫鬟们,想今日无事传唤自己,不得出去顽,秋湍伴着雪痕,金萱,素彩,晴光五人借着抹骨牌,消磨时光。外头小丫头将这事传了来。秋湍笑对着四人道:“可是指明择了我!还差一人行这差事,谁愿意!” 众女皆叽叽喳喳闹了起来,独雪痕冷笑道:“我留下来看着屋子吧,你们顺便将酒取了去也算一件差事,再嚷嚷,将妈妈们引来谁担待。还是你们想吃教养嬷嬷的棍子了。” 秋湍忙笑道:“辛苦姐姐了,妹妹们多有不是,多亏姐姐担待。” 晴光三人方才反应了过来,随着陪笑。 雪痕仍是未有什么好脸色:“凭的,再轻便的差事,若不上心,免不得担了不是,我也未恼,没这个闲差,你们这样去了,我一人做针线就是了。” 说着自己拿着手中的帕拭泪。四人不解何意,只能与宽语劝慰,雪痕盈着泪珠对四人道:“我只是想起前儿,翠缕担的不是,巴巴的,还往前赶,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受了罚,又这般劳累,昨,我才见他咳血。”四人闻了抑自悲切,相顾着落了泪珠,一时间凄凄切切的声音,自屋里传了外面,只将那门上的鹦鹉吓了一跳,扑棱扑棱飞了出去,边飞边叫道:“又死人了,又死人了。” 院里的小丫头们听了都不敢再向里面去,五人未得安慰,少不得哭泣一番,过了半日,方出来打发了小丫头为其梳洗。 墨烟四人吃了饭后,将四人换了下来,侍奉赵渺。四人只得结伴抄远路,去了厨房找真珠等人,行一番差事,郭胜家的正要请人往里头问里面准备些什么,那人正巧碰到真珠四人,忙见了礼,回道:“正要找四位姑娘呢,赶巧,四位姑娘心疼我,这么快就来了,真真是我的福气造化。” 真珠笑对舒云道:“敢是他们又发了昏,我们什么时候迟到了?只不过是走的慢了些!” “哪里慢了,都是几位姑娘心疼我们,要不然每天都这么走,我们这老骨头也受不了啊。” 那人引了四人到厨房旁的小厅子里,端了几碟干果,几碟鲜果,四碟切糕,并一壶泉山红茶,笑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好东西,姑娘们不嫌弃,拿着这些打发时间可好。” 纳玉捡了几粒栗子,往嘴里送,又尝了一口茶,就端着切糕,打鸽子去了。 三人都笑道:“他最爱糟蹋东西的了,怎么还给他准备了这些,你年纪也大了不成,只在这里摆了东西,回头姥爷的人又来捶你。”郭胜家的带着几个媳妇来这儿,正好听着这话,回道:“锤的该是你,天天来我这蹭吃蹭喝的。也不拿点东西来给我孝敬孝敬。”花碧已来了这处,又助着纳玉,说郭胜家的。 而秋湍端着一方绵盒,金萱端着两只酒壶,素彩擎着一坛黄酒,晴光携着一壶稻花酱香白酒,后面跟着四个小丫头拿着御寒各物,去了华清园丛绿堂中。时赵群以命人将丛绿堂收拾了一番,将各色屏风帐子都提了出来,故几人只是将赵渺的位上,又铺了一封火红狐狸皮,将各物摆放好就去偏厅,自去玩闹。 夜宴无事。赵群独自回了书房,处理政务。 赵渺伴着李峥一起到了会芳阁。拿着那月光杯,倒了一些惠泉酒,自饮自酌。 没过了一会儿,月亮就出来了。 赵渺浅浅一笑:“呆子,你看看你那酒杯,里面盛的可还是酒。” 李峥听了赵渺的话后,忙自看向了杯中。 一杯惠泉放在月光下。杯中的酒,就发生了变化!但见得中秋玉桂放出的华光,尽数投射到杯心,与杯心的一轮金盘紧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银月的光辉,与金月的光辉,潋滟中,孕育出一种以月光入酒的意境! 最妙的是天上凉月与杯中满月的重叠。满天的月光,自杯心的明月中散溢开来,似乎是杯中的明月,流出了以月光酿造的琼浆玉液。 “的确是玄妙!” 饮了一杯后,李峥有些感慨的说道。 然而到底味道没什么变化,华而不实的东西,弄这些干什么? 心下想着这些却不敢说出来,让赵渺不痛快。 赵渺看他回答的有些敷衍,叹息道:“你可知这杯子,制造出来时用何等的物理,化学,数学计算的。给你用这杯子,平白污了他们!” 李峥听了也不恼:“渺妹子,我是个粗鄙人,没那么多闲心,要我说喝什么酒配什么杯子,咱祖宗早就定好了,像葡萄美酒月光杯,又漂亮,喝起来又香。” 赵渺被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用那杯子独饮自己的一番寂寞。 第十二章扶扇轻摇金笔吏,今莫空省无人记 李峥自是穿着一袭布衣,去赴了高初的宴席,门前的两个小厮,因高初吩咐过的,未曾有什么阻拦。自然也无甚好脸色与他。李峥暗自发笑,这番姿态,给进门的客人,平白失了高家的脸面。 不知高家里管事的,知不知道这件事,希望他们是知道这件事后,默认着这两个小厮这般作态。想来这两个小厮和高初也是一般的性情,一般的智商了。 李峥也不在意,只是对诸多事物,感的新奇。但见得各色灯笼,或纸或绢,或瓷或璃,或矾或粘,或漆或悬,只映得高府,好似白昼一般。便是佛经上的琉璃世界,也不过这般了。 远处花影重重,李峥忙上前去。才见得是几只灯笼上的花样映出来的,河里,树上,都叫灯火映明,驱散了冬意。 李峥忽见得白家四子,亦来的此处,忙上前去打招呼。四人无法,只得随着李峥逛了起来,一路上,白满介绍各色用处,白满最是聪慧不过,虽未曾了解,但见其悬挂位置,并作的功用,也能猜得一二,半真半假。 是故,几人一路走来,也未曾散的性致,直呼过瘾。 冷不防,迎面来了一群人,定睛一看,正是高初带着其女友木玉并他的几个朋友张阖,王湖等人迎面而来了,高初不由分说,就要与李峥敬酒,李峥也不推托,满饮而尽。 见其如此。更助得高初酒性,拉了李峥,来了一酒桌前,将他按在席前,几人行令饮酒作乐,未想得几令下来,都是李铮喝得。几人或只喝了一两次罢了,李峥敬谢不敏。可那高初听此,本着脸色:“你若不喝,那就是不给我脸子。” 见了高初的脸色。李峥经不得酒醒了大半,私下里唤起血鹿来,帮其作弊,面不动声色,心中冷笑。陪高初举杯交盏。觥筹交错,好不欢乐。 各自心怀着鬼胎,未曾点破。 期间又命小厮,抬了数坛酒来,虽李峥输多赢少,但架不住量大,张阖王湖等人,皆已趴倒桌下了,只剩高初一人暗自腹诽。怎料得这乡下小子如此海量,差点将自己搭进去了,幸好有先见之明,事先饮了醒酒汤。 看着犹在要酒喝的李峥,吩咐木玉处理此事。 自己寻了个地,将所喝之物尽数抠了出来,待回至席间,底下又空了一坛,这才像木玉道:“去请了他那几个同乡,再邀我们书院的几个同学来,他这样喝酒,若真是出了什么差错,都得要我担待着。” 木王不用吩咐,早已做好了诸事。 高初见此,自无不满。又见得单先辰领着马伐,荀绲,胡雨山,李玟,并贝律铭,马孝俊几人来此,又看见了白家四子,木玉这才笑对李峥说道:“李峥,人人都传,你喜欢那赵家的小姐,可是真的。” 这话直气的李峥起身欲走,起身方发觉不妥,也未多想,走到高初背后,摸了摸他的头,装作没在意,一副酒后失态,要找高初商量正事的模样,木玉见这冷笑,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话了。谁知道这乡下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未料得李峥却未想就这样放过他们,自是向高初朗声说道:“高兄,你喜欢那顾家公子顾柏笙的事,也不必隐瞒了,说出来多好,现在是新时代了,龙阳之好,魏晋遗风自古皆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你给个准头,李某立即帮你告白去。” 这话直气得高初脸色发紫,却未想李峥两只手直压得他不能起身。 想要反驳,却不知为何,口发不出声,直把众人唬了一跳,在场诸多男人无不是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只有沐浴一副不能自信的样子,只盯着高出,一双杏眼含泪,将滴欲滴而未滴的模样,想听他有什么辩解,却不想只有事情败露后的气愤,连一句辩解都未曾发出,这方赌气回了家中,白家四子自是将李峥扶起,搀扶着出了高府。 且不说高初得了自由,急向木玉追去。指那李峥出了高府,便脱了四人的搀扶,自领着白家四子离去,走了数百步,遇了一桥渡过,桥上积水分明。李峥见此也不在意,自是向前走着。 到了桥尾,方见得一男子在那里等着自己。但见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剑眉星目,羽扇纶巾。身着一鹤氅,捧着一方手炉,面带盈笑。 李峥走过去,朗声笑问道:“不知何方兄台,来戏弄于我。” 那人轻启朱唇:“在下顾柏笙,李兄刚才还调侃我呢,如今,怎连我都认不得了。” 李峥自是像柏笙赔罪。柏笙轻摇羽扇:“本想在席间,略助你一番,不想未曾出手,李兄已自行解决。” 李峥忙推脱是侥幸之举,顾柏笙听了,也不在意。 “不知李兄对天下形式,如何看解。” 李峥笑道:“普国虽败,却作卷土重来之状,应国日建腐朽,梅国坐观虎斗,日国狼子野心,邻国亦是对我国垂涎。” 顾柏笙见此奇道:“不知可有何以教我。” 李峥忙道:“我未曾有的办法,这些办法不是我该有的,想来委员长他们早已有了决断。” 顾柏笙笑道:“求人不若求己,依在下之鄙见,公应趁机夺了赵群的权,立西北王以自立,值再起烽烟时。挟虎狼之师,匡扶社稷,其百姓莫不箪食壶浆,以备李兄,如此之机遇,李兄怎可错失。” 李峥自是笑道:“万万不可。吾与其女,相生爱慕,不久必聘下重礼,怎可为此事,可有别法教我?” 顾柏生轻摇羽扇,口中淡淡道:“某观赵司令面相,恐将不久于人世。” 李峥忙问是何缘故,顾柏笙只道是天机不可泄露。 李峥求其在其帐下效力。顾柏笙自无不可,自去营帐领受诸多事务。 见得李峥处,赏罚不均,未有法度,全凭李峥喜好处理,遂连夜制以一表,详细阐明,各项事务。李峥见省了自己的事,自是大喜,遂将之颁于营帐之内。 众人闻之,自是弹冠相庆,何也,不为何也,只因受到诸多不公久矣。今蒙柏笙救济,心内自是感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