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上古群侠录》 飞来槽祸 落日黄昏,江家村四面环山,地处幽避,但青山翠岭,小桥流水,十数户人家错落分成,自成院落,其时在西边余辉洒落下,正是倦鸟投林,孩童戏耍于村巷,农妇做炊于厨房,村民扛锄于归家之际,正是一天劳累过后休闲歇息之时,耳闻孩童嘻闹,村老闲谈,鸡犬相闻,别有一副祥和自得之趣,世外桃园之境。 和往常一样,江忠做为村里孩子王,牧放着十数牛羊,引领七八少年,正自村外往家赶。一路嘻嘻戏戏,玩玩耍耍,穿过眼前密林,再越过屋前田野阡陌便到家了。众少年正自蹦蹦罀跳,兴趣盎然之际,斜刺里忽飒飒然一阵声响,众人扭头一看,只见密林杂草处,几不可见的小路上,一白衫中年男子疾奔而来,定睛看时,男子衣衫褴褛,蓬头散发,满身血污,尽管奔行甚速,但其身形歪斜,手忙脚乱之状,大有慌不择路之态。白衫中年人奔至路中,望了望不远处的田家村,看向众少年一脸惊奇之状,略一犹疑,便向众少年来路奔去。 众少年来路确有村镇,却也不近,总有二三个时辰的脚程,众少年也未在意,正要继续赶路,隐隐听得白衫人来的方向传耒一阵阵喝叫,及脚步疾奔之声,江忠正自纳罕:那里虽有小路,却是人迹罕至之处,更无村镇,他们缘何放着大道不走,偏走这丛林山道,真正奇怪。 心念未己,人影闪处,只见五名青衣男子业己奔至路中,其中一名洛腮胡须,一脸凶相,像是领头的人凶狠狠喝道:“喂,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衣的中年男子经过,往哪儿去了,快说。”众少年被这一喝,唬了一跳,正要指路,谁知这一喝把牛羊惊着了,各自奔逃,幸好牛羊俱识得回家的路,偏又到了归栏之时,方不致走散。众少年隔得远的,倒也机灵,见状跟随牛羊拔腿就跑,只恨没生趐膀飞回家中。 其中握有兵器的四名青衣人正欲追,却被领头凶汉摆手制止,凶狠狼瞪着江忠以及江忠背后没跑掉的少年连连催喝:“快说,快说,小兔崽子。”另外四名凶汉也各挥动兵器恫吓喝问:“说不说,不说大爷杀了你。”神形颇为急促。 三少年哪见过这场面,几欲吓哭。平时里众少年唯江忠马首是聸,见这情势,二少年悄悄躲入江忠背后,真吓得浑身发抖。江忠见状,脑中一种保护欲莫名升起,略壮了壮胆,正欲说话。背后一少年被洛腮凶汉用眼一瞪,吓得哭了出耒,抖抖索索举起小手,指向白衫中年人去路,哽咽着方要开口,只听得“哼”的一声,微风过处,五凶汉己不见了踪影。 三人四处一望,惊魂未定,哭声不止,呆了半响,江忠方始回过神来,忙忙轻拍恸哭少年,安抚劝慰,少刻方止。三人正待回家,但见人声鼎沸,村头火把通明,呼儿叫子之声不绝传来,却是村里人出来寻人了。江忠这才松了口气。 江忠携了二少,正要向村头迎去,忽着身后有些异样,回头一看,夜色朦胧间却见不知何时那白衫中年人正跟跄着向这边走来,游目四顾,徘徊举措间仿佛不知向何处去。 原来白衫中年人并没逃远,而是藏于路旁密林深沟处,直待五凶汉去远,方才出来。那恸哭少年惊吓中的随手一指,无形中却帮了他大忙。 江忠见他伤痕累累,浑身血迹,甚是可怜,心中略略猜到那五凶汉定是追他至此,见他满目苍凉之情,一脸悲怆之态,再回想五凶汉的凶狠之状,若被逮着,哪还能活命,心中愈着不忍。 其时村民己愈来愈近,二少年不知何时早己跑回父母身边,江忠迟疑间也被其母揽入怀中,问长问短,关怀备至,见江忠久不应声,顺他目光瞧去,众人这才发觉了那中年白衫男子。 村民大都憨厚诚朴,用火把一照,见中年人如此模样,顿时围了上去,关切之言,同情之语顿起,可中年人一脸茫然,目视这群一张张诚挚的脸,心情激荡,一时不知如何自处,江忠在其母旁低声道:“娘,不如我们把这大哥哥带回去,给他冶病,不然他会死的。” 江父接口笑道:“难为你这孩子倒有些好心,好吧,我给你说去。”可不知为何,任江父左劝右劝,中年白衫男子却始终摇头不答应,江父无奈,正欲罢手,江忠凑了上来,说道:“大哥哥,天这么晚了,你就留下来吧,而且你这一身的伤,不冶会_会死人的。” 白衫男子苦笑了一声,见江忠十三、四岁光景,天真的脸上稚气未脱,俯身和声道:“小弟弟,正因为大哥哥身上带伤,招惹了厉害的人物,一旦留宿,会给你们带来灾难的,你的好心大哥哥记住了,谢谢你,我这就要走了。”眼望来时杂路,举步便欲走。 江忠既己猜到五凶汉与他的关系,便也能猜到白衫人口中的灾难为何,但江忠小小年纪,却独有一股侠义之气,见状忙扯住他衣袖,急道:“大哥哥是怕那五个恶人再回来找你么,放心吧,从这里到田家坝最少也得二个时辰,等到田家坝找不到你,再回来时,我们早己把你藏得好好的了。”看不出江忠人小,心中却早己有了主意。 白衫中年人心中一动,无意间摸了摸怀内物什,心道:还是不妥,为了这旷世奇宝,玄冥教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可不能连累了无辜白姓。正要推辞,只见江忠连连催促,“走吧,走吧,我们走吧。”又见村民们的殷切挽留,:“罢了,为了这宝物不至抢去,我这一身的伤也得料理料理,我只稍做停留,料不会出事。”便答应了下来。在众人簇拥下回到村里,江忠父母三人把白衫中年领至屋内,嘱咐村医回家取药,便打发众人都散了回家,待村医取医箱回来,江母端来早己备下的晚餐,五人草草吃了些,便领白衫人回坑冶伤。 白衫中年人着实伤的不轻,前胸后背,手臂腿弯,不是刀砍,便是剑刺,尚有抓伤,大小数十处伤口,亏得江子良心细,一一缚药包扎,费了老半夜的功夫,听村医江子良说,这还不算最厉害的,最要命的是内伤,经脉损害己有七八日,如不好好将息调养,终有性命之忧。江母找了身江父以往穿的旧衣衫给他替换上,把血衫扔进灶台烧毁,以销痕迹。 送走村医,天边己显曙色,白衫人心中事急,也要告辞赶路,江父从村医口中得知中年人伤重,若要任其赶路,心中着实不忍,若留其在家,却也恐遭祸患,正左右为难,江忠凑上来道:“大哥哥,子良伯伯都说了,你的伤很重,须要好好养着,过几天伤好些了再走吧。” 江忠平日间最喜爱听村里经商人从外面带回来的故事休息,尤其酷爱有武功,有法力的世处高人事迹,江家村虽地处荒避,但其时整个大陆普遍祟武,有事没事,闲聊中总会谈及凡间能人彧世外仙人种种事迹,尽管捕风捉影,但也有根有据。江家村能传入外间休息,倒也不是难事。 然后江忠小小心灵中却是有另一般想法,江忠幼时从经商人口中听过各种外头英雄的事迹,久而久之,心中便萌生了一丝豪气,一丝侠气,一丝胆气。常常想:如果哪一天我也学会了本事,那该多好,除妖惩恶,快意江湖,更喜欢的是可以在江湖上任意来去,谁也欺负不了我。今见白衫人尽管身负重伤,总也有些来历,武功必定不弱,我或求教,或求其引领,总该得些机缘才好,如何肯轻易放其离去。便强拉硬扯,哀其留下。 无奈白衫中年人一心念及怀揣宝物,兹事体大,半点轻忽不得,执意要走,江忠歪头想了想,忽道:“大哥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走了,你是怕那些恶人回来找你对不对,还怕连累了我们遭殃是吗?可那些恶人怎么知道你在这里养伤呢,就算知道了,我们把你藏起来就好了嘛。” “可是……” “再说你伤的这么重,出去也跑不远,万一碰到了他们又怎么办呢?你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吗?” 白衫中年人苦笑了笑,也唯有苦笑,“没受伤还好,可这一身的伤……”但听了江忠这翻话,心中暗自想道:“也对,料对方也想不到我怀揣异宝,还敢在这小村逗留,所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就是如此了。”如此便在江忠家的殷勤挽留下留了下来。 江忠要的就是这结果,哪肯放过半丝机会,便缠着他问东问西,求武学道。但白衫中年人身子虚弱,哪能要教便教,便自平常般闲聊起来。因见这村里人各个诚朴善良,江忠家更情深意切,在江父询问,江忠纠缠下也未设防,便把姓名身世,此次目的一一说了出耒。 原来白衫中年人名叫秦子枫,乃唐国学院大弟子,在外游历,偶然间得知雾蒙山,青岩洞有一千年蟒蛇精,时常伤人,意若除去,便上雾蒙山除妖,蟒蛇精身长体壮,不止皮精肉厚,更兼力大无穷,秦子枫历尽艰难,九死一生,与蟒蛇精博击一天一夜方始成功,进得洞来查看,却意外发觉洞内莹莹余光不灭,一颗不知名的紫色小树耸立洞内石缝,树盖如荷,荷内结有一物,似珠非珠,似果非果,约有卵石大小,莹莹玉玉,香气四溢,隐隐含有腥恶之味,秦子枫正自奇怪,如此香气扑人的鲜美灵果,怎会有腥恶之味。四周查看,洞内毒虫毒蝎无数。隐隐蠕动,尽管洞内杂草横生,却看得真真切切,抬头一望,一抹月夜余光直射,己至中夜。秦子枫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深洞杂草生机盎然,原来洞顶有天光照射。再细细一看荷形小树,心中怦然一动:是了,是了,曾听师尊提及,世上有一种小树,采日月之精华,吸天地之灵气,根部更吸收万毒之排泄以为养份,经千年而花发,历万年而结果凝珠,便是此物了。据说此果被练武修仙之人食之,可除百病,驱百毒,更增数十年灵力。 听到这里,江忠忙道:“大哥哥,这宝贝在你身上没,快拿出来吃了它,你的伤就全好了,而且武功也厉害了哒。” 秦子枫苦笑了笑,说道:“此物虽好,只有一样,如普通人或功力尚浅之人食之,非但无益而且有害,轻则癫狂,重则爆体而亡。” 江忠咋了咋舌,:这么厉害,这可吃不得了。” 秦子枫当时一则与蟒蛇精博斗后,功力减退,己不足平时三成,再则如此奇珍,岂敢独食,便采了灵果,回到山下小镇,特制了一锦盒,用绸布包好藏于怀中,意若回院敬奉师尊。不料玄冥教或是早有跟踪,亦或早知洞内有宝,因惧蟒蛇精难斗,故此守株待兔,意若横加抢夺,秦子枫哪里肯依。因此被玄冥教座下一煞二常三鬼四阁罗中的三鬼之一的夺命鬼方豹率数十人追夺到此,因秦子枫不走大道,专拣小径,倒也被他甩掉了好些人。 江忠印象中也曾听过玄冥教,只是朦朦胧胧,不甚清楚,如今听秦子枫道来,才知道玄冥教乃大陆最庞大的一处势力,教中弟子几乎遍布大陆各处,其座下一煞二常三鬼四阎罗,其功力深浅倒不是按排名来的,其玉面罗煞杨玉奇,倒是武功法力第一,而四阎罗则是功夫法力位居第二,其余便是二常三鬼了。只因江湖中人叫的顺口,便如此称呼了。 秦子枫在江家未休养得一整天,翌日,正值午歇,秦子枫正自房内调息,江母在厨房炒菜做饭,江忠父子于正房内坐等进餐。忽听得村东头人声沸腾,其间悲嚎惨叫,喝叱呼叫之声不绝传来,秦子枫大惊而起:“来的好快。”与江家三人奔至屋前,但见得村民们连奔带跑,呼子喊娘,悲哭惨叫而来。 江父乃族长,所以这院落也是极宽极广,院内占据了村里村民十之七八。一有事故,村民自然而然便往这院落内跑。紧跟在村民身后的便是方豹率领着七人,刀砍剑削,斧劈钩刺一路砍杀而来,夺命鬼方豹虽是赤手空拳,但他双掌一挥一振,青光过处,一倒一大片,非死即伤。不一会,村民们死伤大半。血流遍地了。 秦子枫怒不可遏,直气得眼冒金星,正待跃出,忽从怀中掏出一物,悄悄藏入己惊呆了的江忠怀里,低声道:“这便是那万年荷叶珠,如有机会,万望替兄送往晨曦学院,你快走,快走。”顺势推他一把。一跃而至院中,大喝道:“方豹,我在这里,有种冲我来,别伤了无辜百姓。" 江母经秦子枫一推江忠,回过神来,强拉着儿子与江父入屋躲避。 夺命鬼一见秦子枫,眼中精光一闪,一晃而至,嘿哩笑道:“秦子枫,我终于找到你了,识相的,怏把荷叶珠交出来,我可饶你性命。” 秦子枫一扫场中村民,死伤无数,玄冥教弟子犹在每间屋内搜人砍杀,直杀得众村民头破血流,臂断腿伤,惨不忍睹。心中后悔不迭,喝道:“方豹,珠子在我手里,还不放过村民,我便与荷叶珠同归于尽。”右手握拳往怀内抽出,作势便往嘴里送,方豹见状大惊,他可不想白忙活一场,尽管目前秦子枫内伤未愈,无法消化荷叶珠,万一真个舍珠赌命,岂不值当,忙忙喝住了部属,伸手说道:“这下满意了吧,快把珠子拿来,免得我动手,伤了你性命。 秦子枫看向满院死伤的村民,哀哭嚎叫,呼爹叫娘,喊子哭儿,悲惨莫极。十数户人家,七八十来人,仅剩十来个伤残断臂的犹在伏地痛哭,这情景,要多惨有多惨,要多悲有多悲。 “好!我给你。”秦子枫忍无可忍,强提灵气,身形一晃一跃,自空中一拳向方豹头顶砸落。其速度之快,出拳之猛,只见一团白色光球,如脱弦之箭般,随着身形拳势,直射方豹头顶。 “你找死。”方豹口气虽硬,心中却不免暗暗吃惊,斜身一滑,虽躲过了正面直击,却还是受其灵气真力压砸的余波震得胸口发闷。但听“轰”的一声巨响,回头一看,方才站立之处,尘沙四溅,己被砸出一个大坑。如若秦子枫没有受伤,这功力不知还要强上多少倍,自己却如何能敌。他却不知道秦子枫砸出这一拳,己到了强弩之末了,仅剩的灵力所剩无几。 方豹可没察觉到秦子枫悄悄咽下差点涌出口腔的那股鲜血,右手一挥,向下属喝令道:“上,给我杀了他。”自己却退后一步:先看看再说。 秦子枫尽管己到了强弩之末,但他毕竟是晨晨学院大弟子,平时功力就连玄冥教三鬼同来,也不见得输给他们,虽己重伤,有些力不从心,但对付这几名下属啰喽,倒也绰绰有余。左挡右避,前踢后打,灵气白光过处,打得七名啰喽东倒西歪,心中叫苦不迭。 但旁观者清,尽管秦子枫占尽了上风,却脚步虚浮,明显灵气不足。方豹看出了便宜,狞笑一声,身形一晃,催动体内灵力,周身青光环绕,一掌便向秦子枫颈项削去,秦子枫虽在激斗,但时刻没忘了一旁的劲敌方豹,这时见一道青光袭来,提足灵力,双手奋力一挡,但听“喀嚓”一声,直震得倒退数步,一跤跌倒在地,双臂却是折了。方豹穷追不舍,身形直进,欺近秦子枫身旁,双掌一扬一推,青光灵力到处,“嘭”一声,直把秦子枫震得飞了起来,“咚“的一声,撞上墙壁,倒地不起。 方豹得意狂笑道:“晨曦学院大弟子,原来也不过如此。眼露凶光,:“我这就送你一程。”右掌灵力催动,一步步向秦子枫走去。 江忠夂母三人吓得躲在门后,自门缝中偷窥望去,眼见危急,救也救不了,自身躲也躲不及,不禁暗自叫哭连天,却自无可奈何! 方豹走近秦子枫身旁,正欲一掌劈下,定睛一看,不禁“咦”了一声,收了灵力,原来秦子枫早己晕死了过去,方豹顺势踢了一脚,狞笑道:“你倒死得干脆。”弯下身来,正待搜寻奇宝,耳听尖风锐耳,大惊回头,!但见金闪闪光芒耀目,一道细小金光疾射而至,快如闪电,迅如流星,躲避不及,右手用掌一劈,耳听“嗤”的一声,金光没震落,反倒手掌己射穿,金光余势不衰,直逼胸口,幸亏金光势力己弱,也己把方豹震退数丈开外,只痛得他呲牙咧嘴,正要破口大骂,抬头一望,但见东房院顶一人迎风而立,年约七旬开外,青巾葛衣,额下白须飘拂,身材修长,手执佛尘,仙风道骨,真个神仙般人。 “赵……赵峰道长。”方豹看得真切,哪还敢口出恶言,忙忙躬身一揖,:顫声道:“赵老前辈,原来是你老人家来了。”悄悄向属下打个手势,率领众人一溜烟跑了。 葛衣老道正待欲追,一眼瞧见秦子枫倒地不动,面色一变,飘然下院,环视院内情景,院内静悄悄的己不闻哭声,原来村民们俱己血尽痛死过去了,口中连呼:“罪过,罪过……都怪贫道来迟了。” 俯身察看秦子枫伤势,眉头一皱,右手往秦子枫身上徐徐抚过,只见一道柔和的金光过处,瞬即遍布秦子枫全身。口中不无嗔怪道:“倒底是因为甚么,及至遭此惨祸,……唉。”随即抱起昏迷中的秦子枫,正要离去,目光一扫院内诸多尸体,似是心有所动,径自向江忠屋来走来。 江父一直在偷偷窥视,见状吓的不轻,忙拉江忠母子入内屋躲避,葛衣老道走到屋前,轻轻叩门道:“居士开门,贫道不是坏人,容我进屋有话说,” 江父惊魂未定,哪敢开门,任老道叫个不住,只是不应。老道无法,正欲离去,回身又看到满院的尸体,叹了一声,再低头瞧了瞧秦子枫,复又转身敲门道:“居士,我真不是坏人,我乃秦子枫师叔,名叫赵峰,请开门容我进屋,说几句话便走。” 秦子枫与江家三人虽然认识不久,但对这名重伤病人的一番交谈,倒是了解的。见老道叫门不歇,江父又是见过院内情景的,心中动了一动,看了看抱成一团的江忠母女,见江忠母女没甚意见,加之村里发生如此惨祸,一时无措,心中倒希冀外来人能给予些帮助,这心态颇有些溺水之人,抓住不管啥物什都求救命相似。便顫顫抖抖去开了门,放了老道进屋,老道把秦子枫平放于床榻,回身同江父交谈,见江家三人惊魂未定,费了好一番唇舌,方才从江父断断续续的口中询问出实情,这才知晓事情的原委,那颗万年荷叶珠,始终藏于江忠怀中,江忠掏出锦盒,捧于老道面前,老道刚欲接,转念一想:秦师侄舍命夺来的宝珠,却肯轻易交与江忠,我若伸手接了过来,岂不显得小家子气,再说为了这颗珠子,江家村飞来横祸,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再要这珠子,于情也不合。便摆手道:“这珠子不要也罢,孩子,你自收着,也许将来用得着。” 江忠可是听过秦子枫说过这珠子的利害之处的,自己留着有害无益,便坚持道:“老爷爷,听秦大哥说,这珠子我们留着没用的,还有害处呢,秦大哥给我,也是想要我交给晨曦学院的,晨曦学院我又不识的路,还是给您吧。” 老道一想也对,便接了过来,顺手罝于几上。闲谈中,江忠父母三人也得知老道原来是暮云岭银光观的道人,名叫赵峰道长,因在朦蒙山附近闻得人言,有玄冥教众正在围追一中年人,听着像是师侄秦子枫,故一路寻踪而来,一探究竞,也幸好亏得他来,才指弹金光,吓得方豹等人,救下了江家三口。 当前最要紧之事,便是村里发生的惨祸,极须收拾,一谈及此,江父便悲从中来,不知所措,幸得赵峰道长,山野中人,看惯生死,不拘世俗,他建议将村民移至一处,俱火发了罢,火烧尸体,本来江父也不甚乐意,毕竟在江家村用火烧尸体了事,还从没有过,但尸体太多,小小村落,哪能备下了这许多棺木,便依了赵峰道长。 火发尸体过程中,江家三口才真正见识到了赵峰道长的无边法力,满院的尸身,只双手相托,便被金色毫光全都托起,移至院外小河边早己堆好的柴垛上,右手食指一点,金火过处,立时燃烧。 回至院内,众人却发觉尚有八个死里逃生的村民,三男五女,许是大难时躲在暗处,逃过一却,江家三口惊喜不己,但村民吓破了胆,只是悲伤痛哭,江忠父母把村民一一劝至屋内,好生安慰。 赵峰道长因师侄伤重,不宜久待,便向江父告辞回暮云岭替师侄疗伤去了。送走赵峰道长,回至屋内,江忠倏然发觉装有万年荷叶珠的锦盒犹在几上,许是临走时急,未来得及拿,赵峰道长法力高强,要追是万万追不上的,江父无奈,嘱江忠小心收管好,待将来有机再说。 过了十余日,村民与江忠父母心情才平复下来,但悲痛哀伤估计短时间却是无论如何也消减不了的了。经此惨祸,江忠小小心灵震撼不己,暗暗立誓,非要学些功夫法力才好,学好了法术,才能保护村民,保护亲人,他见过赵峰道长的功力,他不敢奢求有他一样厉害,但求有求一半的法术也好啊!此念一生,不可停歇,试探着找父母谈了几次,但终因年纪太小,加之江母溺爱甚深,如何舍得。而且江忠从未出过远门,也不放心。 江忠听父母语音,情知要求得他们同意是不可能的了。暗暗拿了主意,再过得几日,偷拿了些银两,在床头暗处留下书信,揣了收藏的锦盒万年荷叶珠,便离家出走了。待江父母发觉,为时己晚,因这场惨祸,江忠父母三人俱在各家帮忙,留宿也是常有的事,及至发现儿子留下的书信,己是几日之后了。 江忠误闯蓝屏山 穿过密林,再经田家坝,江忠终于踏上了官道,一路走一路寻思:“既然田家坝人都不知晓暮云岭怎么走,那我去唐国晨曦学院怎该容易些吧,到了晨曦学院我把宝珠奉上,再求院长收我为徒,看在宝珠份上,再念在我千途跋涉之苦,院长想不该拒我于千里之外吧,等我学好了本事,呵呵……”一想到赵峰道长无边的法力,自己终有机会学习此道了。越想越乐,不禁笑了出来。 江忠一路兴致盎然,蹦蹦跳跳,总感觉身上有些不对劲,伸手往怀内一摸,原来是装有万年荷叶珠的锦盒,鼓鼓囊囊,跳跃之间有些碍事,江忠原想把锦盒装于包囊之内,但防取物之时外泄,便紧身贴肉收藏,江忠拍了拍锦盒,因身材瘦小,锦盒鼓嘟明显,旁人一看,岂不滑稽,不觉皱了皱眉。四下里偷偷一瞟,微风习习,四下无人。心念一动,快步走入路旁,还不放心的四周观察良久,确定无人,这才躲入一株大树背后,抽出锦盒,揭开盒盖,拿出盒内用丝绸包裹好的荷叶珠,那荷叶珠透过丝绸,犹是莹光绕绕。江忠赞了一声:“真正好宝贝,可惜我不能吃了你。”心里也明白,非但不能,而且不敢。小心翼翼地贴胸收好,拍了拍,认定无碍,朝深处丢了空盒,正若回身,忽听得有哒哒的马啼声传来,江忠吓了一跳,伏身树后偷瞧,不一会,只见一少年骑马徐徐而来,马是好马,通体纯白。人更俊朗,眉清目秀,身着华衣,脚蹬锦鞋,背插长剑,年约十七八岁。江忠瞧了瞧自己身上的灰旧衣服,破损麻鞋。暗叹了一声,:“原来男人也有生得这么漂亮的。”目送华服少年走远,这才出来,继续赶路。 到得岩石镇,己近傍晚时分,江忠肚中也饿了,寻思着天色也晚了,填饱肚子先歇一晚,明天再走罢。便四处张望,找寻客栈。岩石镇乃一大镇,人烟绸密,摆摊叫卖,卖艺吆喝,声声传来,热闹非常。江忠找了一家叫“归来客栈”的店投宿,掌柜的见他小小年纪,单人住店。惊惊奇奇,疑疑惑惑地询问了几句,不过最后还是给他开了房间,招呼伙计领到二楼东厢四号房,解下包袱,下楼吃了些东西,便回房睡了,赶了一天路,人小力薄,实在是累了,不一会便进入了梦乡。 睡至中夜,忽被一阵嘈杂呼叫之声惊醒,紧跟着踹门摔砸之声接踵而至,江忠一惊而起,“坏了,准是宝珠之事发了。”但听呼喝之声:“白玉出来,白玉出来。”却又不像,正惊疑间,“喀嚓”一声,房门被踹倒,一群青衣箭袖的大汉,手执兵刃,一涌而进。江忠这一惊非同小可,看这服饰,不正是在江家村行凶的那一伙玄冥教众么,真是阴魂不散。青衣壮汉进房翻箱砸柜,四处搜索,见无所获,定神盯了江忠一会,一涌而出,又去搜寻别房去了。江忠暗暗庆幸进房的都是生面孔,但是非之地,为了身上宝珠,万万不可久呆,忙忙起床着鞋,走至门边偷窥,见院内尚有六七名壮汉,领头的正是夺命鬼方豹,正冷眼四处张望,吓得他忙一缩脖子,惊怕不己,院内壮汉仍在不断呼喝:“白玉出来,白玉滚出来。”不知这白玉倒底是谁,缘何招惹了玄冥教这群凶汉。 正思忖间,只听一人朗声喝道:“白玉在此,何人大胆在找本少爷。”接着衣袂疾掠之声自房顶飘过,江忠忙趴到窗边自窗缝中往外一瞧,只见院内一少年翩翩而立,长剑播肩,锦衣华服,正是白天所遇的骑马少年,原来他叫白玉。江忠好奇心起,定睛细瞧。 玄冥教众见白玉显身,纷纷自各房相继跃下,把白玉团团围了起来,方豹分开众人,跨前一步,阴沉笑道:“三王子,你可让兄弟们好找哇,请跟我们走一敞吧。” 白玉峻声道:“我唐国与北国井水不犯问水,两不相干,你玄冥教想叫我去哪?” 原来白玉乃唐王白崇明第三子,宠妃尤氏所生,唐王共有三子,长子白琪次子白逸均为王后郭氏所生,唐王年届五旬尚未立太子,因储君之位,白琪白逸虽同袍兄弟,却也各施手段,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唐王最喜三子白玉,为了避免其受王位之争,自小送入晨曦学院学习,允其世间游历,以避其祸。白玉本无心争夺,倒也乐得自由自在,逍遥快活。 玄冥教本是北国第一大势力,深受国王郑擎天所依重,赖为国之柱石,朝之栋梁,方豹进入唐国境内,全因探得朦蒙山有奇宝,为私欲是瞒着玄冥教总坛出来的,在江家村为赵峰道长金光伤了右掌,更得内伤,本想着回教休养,走到半途,忽接到教中黑鸭传信,令其在唐国境内密查三王子白玉踪迹,寻机或生擒或诛杀之,信中特别叮嘱,白玉乃晨曦学院弟子,万不可轻视云云。方豹私离国境,本为重罪,正自惴惴,接信大喜,量白玉王族子弟,且又年轻,能有啥大能力,欣然领命,率教众一路明查暗访,追踪而至。 方豹见白玉年纪轻轻,愈发的不放在心上,舛舛怪笑道:“这你就不用关心了,到了地盘,自然知晓。” 白玉冷声道:“放屁,在我唐国境内,凭什么听你的。” 方豹阴测测地道:“这可由不得你,你是乖乖的跟我走呢,还是要兄弟们动手,一旦动起手来,有个死伤意外的,可就怨不得兄弟们了哦。”说完狂笑不止,一干教众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一顿,阴冷冷地又道:“怎么样,想好了没。” 白玉团团扫了一眼玄冥教众,足有十七八人之多,再看方豹右手白布包裹处尚有血斑,且说话神情语气似有内伤,心中定了定,戟指喝道:“唐国境内,岂容你玄冥教放肆,方豹,你快从实招来,受何人指使。” 白玉这二年来四处游历,隐隐听得江湖传言,唐国大王子与魔宗有染,二王子和玄冥教有勾搭,内心不由惴惴,莫非是二哥要杀我,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二哥明知道唐国与北国摩擦不断,时有攻伐,玄冥教主哪能轻易答应派遗手下来我唐境送死呢。他却料不到方豹却是私自潜入境内夺宝的。 方豹早己等得不耐烦了,暴喝道:“少废话,你的问题留到阴曹地府跟阎王爷去说吧。”朝下手教众一挥左手,:“上,杀了他。”自己倒退后数步,坐在院中一石凳上,满怀自信的观看教众顷刻间杀了这弱不禁风的王子。 但事与愿违,正当方豹自信满满,抬头欣赏成果之际,忽地“咦”了一声,大惊而起,只见场中华衣疾掠,倏忽东西,白玉剑尖灵力充沛,指南刺北,嗤嗤有声,不多一会,便被他刺伤数人,余者躲闪犹自不及。哪还有心攻击, 其时客栈中有胆大的,俱都出房观看,指手划脚七嘴八舌,猜测不休。江忠不知何时早己溜下二楼,躲在人群背后,悄悄摸到了大院门口,藏于门后,这小子准备随时开溜了。 其时天边己隐隐露出曙光,离天亮不远了,江忠准备即刻离开,心中却又着实希望白玉杀了这群恶人,替江家村报仇。复又回身偷看。只见场中剑气嗖嗖,人影飘动,兵刃撞击声,哀嚎惨叫声,怒叱呼喝声阵阵传来,不消一会,玄冥教众死伤大半,仅余五六人在苦苦支撑,看得江忠心花怒发,兴奋不己,不自觉间重又走了进来。 方豹见大势己去,回身拔腿便逃,逃的方向正对江忠,吓得江忠:“妈呀,”一声大叫,转身便跑,手忙脚乱间却一跤摔倒,心想:“这下完了。”耳听得一声朗喝:“还想跑,留下命来吧。”江忠正要爬起身来,只听背后:“嗤”“咚”一连声响,被一物砸中脚跟,回头一看,方豹被长剑贯背而入,直透胸口,血流如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八成死了。忙忙爬起身来,暗暗庆幸:“祖宗显灵,菩萨保佑,你这大恶人终究还是死了。” 白玉用灵气催动长剑,飞剑杀了方豹,纵身过来,瞄了刚爬起身来的江忠一眼,和声道:“没伤着吧,小兄弟。”江忠忙忙摇手道:“没,没有,没有。” 白玉抽回方豹身上长剑,回身用剑尖指着剩下的五名玄冥教徒厉声喝道:“老实招待,是谁指使你们来杀我的,否则本国境内便是尔等葬身之地。” 可怜普通玄冥教徒哪能得知此等机密,唯有下跪苦苦求饶而以,白玉心想:如果真是二哥授意杀我,估计连方豹也不得而知,但令他想不通的是,指使方豹此等人物就想伤我,岂非是打草惊蛇,故露消息于我。 摇了摇头,白玉想不透便不想了,严词训斥了那五名玄冥教徒一顿,也就放了他们离开。江忠心里极想与白玉好好结识一番,并谢谢他替江家村报了大仇。几次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来,人家锦衣华服,风度翩翩,而且武功高强,再瞧瞧自己粗布麻鞋,一身落索,苦笑了笑,默默转身走出了客栈,一路心中千回百转,自叹自怜,出了镇口,一路低头直行。 走不多远,忽觉背后马蹄声响,也未在意,只略往路边靠了靠,自顾自继续走着,直到有人在他身旁叫了一声:“小兄弟。”方始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白玉正自马上笑盈盈看着他,心中一喜,正欲搭讪,忽又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白玉四下里瞧了瞧,讶然道:“小兄弟,你一个人吗?你家大人呢?” 江忠一听,不由心中来气。明明大不了我几岁,却用这种瞧不起人的口气和我说话。便没好气地说道:“我爹娘在家呢,哼,不行呀,那你家大人呢?没跟你一起吗。“ 白玉噗嗤一乐,见江忠小小年纪,虽着粗布衣衫,却目光灵秀,生得异常俊美,甚是可爱。便跃下马来,低头和声道:“小兄弟别生气呀,哥哥没别的意思,只是……只是……”只是了半天,却又接不上来,话锋一转,说道:“对了,小兄弟你这是要去哪呢?” 江忠内心里其实很想亲近白玉,自觉卑微,故而不敢形之于色,见白玉亲切和善,毫无架子,着实欢喜,闻言口气顿时软了下来,答道:“我去都城晨曦学院。” “去都城?”白玉闻言却又惊讶起来,说道:“你知道都城在哪吗?有多远知道吗?” 江忠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去晨曦学院有事吗?”白玉实在想不明白,询问道:“晨曦学院有你亲人在吗?” 江忠还是摇头:“没有啊。”想了想,毅然道:“我去晨曦学院学功夫。” “学功夫?” 江忠坚决而坚定地道:“对,我就是要去晨曦学院学功夫。” “你可知道去晨曦学院要走多久吗?” “不知道。”江忠决然道:“不管走多久我也要去。” 白玉见江忠神情如此坚决,口气如此肯定,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说道:“反正我也要去归云城,小兄弟,我们一路走吧。” “那太好了。”江忠喜形于色,连声叫好。 白玉把他扶上马背,二人一骑,便此说说笑笑,一路徐徐走来,沿途白玉教习江忠控马收缰骑术,江忠也把江家村惨祸一一道出,只是瞒了荷叶珠,心想:这宝物可是我唯一的拜师之礼,可不能让你知晓。至此白玉才知道江忠有如此惨痛经历,难怪要执意习武了。心中不免又多了几分怜惜。江忠也从白玉口中得知原来白玉乃晨曦学院院长东方尘的关门小弟子。 晨曦学院共有门生一百八十人,院长东方尘收徒三人,即阮铁、刘英、白玉,副院长莫羽也就是东方尘三师弟亦收有三弟子,秦子枫、郭朗、展飞。按同门班辈排序,秦子枫为同门大师兄,依次是阮铁、刘英、郭朗、展飞、白玉。而东方尘二师弟赵峰最喜山青灵秀之气,沟谷幽静之雅,性好无拘无束之乐,逍遥自在之癖,是以平生未收一徒。大师兄平常在外游历,所以学院门生一般由二师兄阮铁教习武技灵术。白玉挂念大师兄伤势,又多询问了几句,心想凭二师叔的能力本领,应当无防,便也放下心来。 不知不觉走至一双叉路口,白玉勒马朝路旁山林间走去,江忠“咦“了一声,扭头疑惑问道:f白大哥,怎么不走大道呢?” 白玉笑接道:“归云城还远着呢,照我们这样走法,何时能到,走这小道,只须穿过这片密林深山便到了,小说也要少走一天的路呢。咱俩正好可以沿途欣赏林间野趣,岂不快活” 白玉说的轻描淡写,江忠却不知道就算走深山密林也得二三日的路程,心中却在想:要到何时才能找到吃的,我可是饿了。”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想着想着,肚内却己“咕噜”一声响。 白玉笑道:“你可是饿了,咱们到前面歇歇,吃些干粮吧。”纵马催鞭来到一小溪边,放马饮水吃草,白玉从背囊中取出干粮,二人就着溪水吃了起来。江忠没吃早餐,确实饿了,狼吞虎咽中,心中却在想:有本事的人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连吃的也都随时带在身上,饿了就吃,简单方便。 二人正吃的高兴,倏地听得上空有破风之声传来,抬头一看,远远有二道白光疾掠,正往这边驰来,白玉兴奋得正要呼叫,只眨眼间,己一闪而过,只气得顿足叹息,江忠正不明所以,那二道白光却又去而复返,徐徐落至溪头,正收剑往这也走来。定睛一看,却是二个白袍箭袖,丰神俊逸的中年人。 白玉早己迎了上去,喜叫道:“三师兄,四师兄,去哪儿呢?” 原来来的正是晨曦学院东方尘的弟子刘英与莫羽的弟子郭朗。刘英笑道:“小师弟,若不是看到你的小白龙,我还不知道是你呢。” 郭朗道:“因大师兄出世游历,久没音信,我俩奉师伯师父之命出院……” “这个我知道。”白玉插口接道:“大师兄在二师叔处呢。”接着口若悬河地把从江忠口中听来的消息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刘英郭朗唏嘘道:“想不到大师兄遭遇了这种境况,不知道伤势如何了。”满脸尽是关切之情。 白玉道:“不如我们到二师叔处看望大师兄罢?” “这……可是……”刘英吞吞吐吐,眼望郭朗,却有犹豫之色。 郭朗接口道:“我们在归云镇偶尔听得从此西去三十里,黑森林内有妖怪作崇,不如这样吧,你在此地等我们一会,我们除去妖怪,便一同上暮云岭看望大师兄吧。” “不行。”一听除妖,白玉眼冒星光,兴奋之极,哪里肯依,急急道:“斩妖除魔,我也要去,我必须去。” “可是,你……”白玉王子之身,身份特殊,除魔去怪这种凶险之事,刘英与郭朗都心有忐忑, 刘英这时发现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江忠,询问白玉道:“这小兄弟是……” 白玉接口道:“他是我刚认识的小兄弟,叫江忠。”招呼江忠过来,介绍认识见礼,然后拉到一旁,嘱咐道:“小兄弟,我跟二位师兄有些事要办,去去就来,你骑我的小白龙先走,不须多久,我就追来。”解开包囊,取出干粮,一古脑全给了江忠,复又道:“如果我没追上,可到归云城中的悦来客栈等我,一路注意安全。”转身对刘郭二人道:“三师兄,四师兄咱们走吧。”刘郭二人看这情形,自知劝他不住,只得依他,因白玉尚没功力御剑飞行,刘英便携手带他,三人二剑便此御剑飞行而去。 江忠只见二道白光一闪一掠,就此不见,心中羡慕无限,呆了半响,叹了口气,暗然收拾马匹包袱,咬了咬牙,继续赶路。 走了不知多久,只见天色越来越暗,江忠暗叫一声:这下糟了,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林中,却怎么过夜。原来白玉年纪虽小,却独自在江湖中游历了一年光景,似这等情形,或树顶,或石窟,一堆火,再猎一兽肉,轻轻松松便度过了,极是平常。可江忠哪懂得这些, 心慌意乱,催马只顾往前急奔,慌乱中似经过一处三叉路口,有心停下看看路标,小白龙却被他抽打得心中烦燥,放开四蹄只顾往前跑,哪里还收缰得住,夜色越发昏暗,又是在荒林之中,终至伸手不见五指,小白龙己放缓脚步,也不知走没走错道,江忠毫无主意,走也不是,停也不是,心中无可奈何,只得闭着眼睛,信马由缰,走到哪算哪了。 仲春之夜,凉意嗖嗖,江忠冷得打了一哆嗦,心里又紧张又害怕。这时忽听得前方隐隐传来窸窸窣窣声响,壮着胆子,睁眼一看,只见前方不远处,二点绿莹莹光芒,鸟蛋大小,似灯笼非灯笼,正缓缓朝这边移来,吓得他打了一个冷顫: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鬼火么。心念未己,猛听得一声低吼,吓得小白龙一声长嘶,跳起身来,转身便逃。却把江忠抛上半空,狠狠地摔了一跤,痛得眼泪直流,正待挣扎着爬起,头顶一阵劲风过去,似有一庞然大物窜过,伴着低吼声,翻翻滚滚,越去越远。江忠惊魂甫定,这才想起,听这吼声,原来是只山中老虎。幸好自己身材瘦小,被老虎忽略了,只可惜了白大哥的小白龙。料想老虎不管追没追着小白龙,迟早必定回巢。忙忙爬起身来,往斜刺里攀枝抓叶,慌慌张张,使劲前冲。林中荆刺密布,枯叶满地,滑滑溜溜,江忠走三步滑二步,满身被荊刺划破,疼痛难当,苦不堪言。也不知从何时起,天地间似有光亮,江忠庆幸道:“老天,你总算是开眼了。”又有奇香扑鼻,隐隐觉得不对。低头一看,莹莹玉玉,光华耀目。恍然道:原来如此,急切间倒把你这宝物给忘了。 原来江忠慌乱间,被林中荆刺划破胸衣,藏于胸口的奇宝万年荷叶珠便露了出来,莹光耀目,疑是天光。江忠解开胸衣,取出荷叶珠,揭开丝绸索性握于手内,以其照明,立时莹光大作,香气袭人。百丈可见可闻。江忠举目观察四周,山深林密,四处荊棘密布,却不知往哪儿走了,正茫然间,那老虎低吼之声却又自山脚隐约传来,吓得他不顾东南西北,拔腿便跑,可是林深无道,又有枯叶脚滑,更加荊棘拦路,哪能跑得快,虎吼声渐传渐近,江忠胆战心惊,意乱心慌,只顾往前跑,不料一脚踏空,整个身子晃晃悠悠,脑内晕晕沉沉,感觉一直往下坠,一直往下坠,立时昏了过去,但不旋踵间,又被后背一阵刺骨的痛痛醒了过来,睁眼望去,头顶全是石壁,莹光极处,深不到头,身子略动了动,不料“喀刺”一声响,整个身体又往下摔了下来,多亏离地不远,加上尺寸厚的枯叶,摔的倒也不严重,只是扯动旧伤口,刺骨的疼。江忠咬牙站了起来,抬头一看,头顶一颗大树,浓荫如盖,横生于峭壁,心里庆幸道:大树呀大树,原来是你救了我。 转身环视四周,尽管荷叶珠照不多远,却也能猜到这是一处深而旦宽的山谷,正想往前探探路,忽然发现左则有一石洞,洞内隐泛金色毫光,一闪一闪,甚是惊奇,好奇心起,便起了一探究竟之心,蹒跚着脚步走了过去,谁知尚未走到一半,猛听得右则不远“嗷”地一声,不禁吓了一跳,扭身一瞧,右则居然也有一石洞,洞口立着一只猩猩,只见它满身黑毛如戟,头大如鼓,眼似铜铃,手如蒲扇,脚似箕簸,体壮如牛。江忠这一惊非同小可,抖抖索索扶着峭壁,试图慢慢靠近那有毫光闪出的石洞,不管如何,先进洞避得一避再说。走没几步,那黑猩“嗷嗷”叫得几声,双拳擂胸,拍拍咋响,直往这边走来,且越走越快,越走越急,最后直接跑了起来,如泰山压顶一般。唬得江忠:“妈呀。”一声,撒腿就跑。刚跑到洞口,尚没进洞,只听洞内锵锵一声鸟叫,嘹亮清越,直冲云霄,紧接着传来扑棱棱一声响,洞中金色毫光直射,江忠大惊。忽听头顶嗖嗖声疾响,忙举双臂一挡,“噗”地一声,双臂如刀割,似剑削,鲜血直溅,定睛一看,一只七彩金色大鸟自头顶飞过,金光闪闪,头如鸡头,身似鸟形,长约数丈,被江忠双臀鲜血溅了一身,顿得一顿,昂头长鸣一声,飞向谷内。江忠偶见谷内数丈之处莹光闪烁,定神细瞧,吃了一惊。原来江忠被金色大鸟划伤手臂之际,心中吃痛,不自觉手掌一松,被金色大鸟带动的那股疾风一掀,手心荷叶珠直被这股劲力带出数丈开外,落入谷中,谷外黑猩环视,大鸟旋风,却如何敢动,心中叫苦不迭。 那如大山一般的巨猩,听得鸟叫,便止了脚步,待大鸟飞出,倒往自家洞内缩了一缩。那金色大鸟由谷内旋飞三周,栖落于谷中一块巨大石头上,振趐长鸣三声,铿铿锵锵,洪亮清越,似哀伤,似兴奋,声动九霄。忽如一道金光直射,径朝江忠飞来。其速如电,其劲如雷。吓得江忠伏身抱头,叫声:这下完了,死定了。久久见无动静,偷偷睁眼一看,眼前金光大炽,耀目难睁,一柄金色长剑不知何时插立于身前,剑长约四尺,宽三寸,金光萦绕,颤颤巍巍,而那金色大鸟却己踪迹不见。正自惊奇,对面巨猩却又“嗷嗷”怪叫了起来,拍胸顿足,迈开巨步,又朝这边奔来。江忠方欲转身进洞躲避,心念一动。这么好看的剑可不能不要。伸手去拿,那剑“嗖”地一声,只一闪,倒自动到了手中。巨猩越发奔近,江忠来不及细想,就着剑光,跑向内洞,洞中曲曲折折,石笋耸立,时有滴水之声,却也宽阔,到得尽头,巨猩嗷叫声早己不闻,见一偌大石室,足有十余丈宽广,整洁干燥,毫无潮湿之状,室内石凳石几,石椅石锅,就连石碗石盆都有,四周壁上犹有灯座痕迹。想来这是哪一位世外高人遁世之所。江忠就势坐于石几上,草草包扎了手臂腿弯处的伤口,细看手中金剑,似铁非铁,似钢非钢,似胶非胶,拿在手上不轻不重,得此宝剑,却又欢喜起来,继而想到自己狼狈逃至这里,不知白大哥能否找到,外面巨猩封洞,自己又如何出去,越想越气馁,不觉肚中又饥饿起来,白玉给的干粮在逃亡中早已不知道掉到哪儿去了。这时又饥又渴,实是难当,环观室内,除了石制用具,别无他物,正自发愁,忽然发觉左侧似有一道石门,因与石墙混为一色,极难发觉,江忠走前用力一推,哪里推得动。细看石门,浑成一体,哪有踪迹可循,正待无功而返,突然发觉手中金剑簌籁振动,低头一看,越发抖振得厉害,心里奇道:这剑怎么了,无缘无故,为何自己会动。心中又害怕起来,查看四处有无异常,偶然间发觉石门中央有一金色小缝,试着用剑一插,一道金光过去,只听扎扎声响,石门便即开了。口中奇怪道:“这剑倒也神奇,原来还可当作钥匙用。”走进内室,金色毫光照处,入目便见一骷髅坐于石床之上,吓得他忙又退了回来,坐于石几之上默然良久,络觉无聊,复又壮起胆子走进内室,抖抖战战向着骷髅跪下磕了几个头,口中默默念道:“老前辈莫怪,小子被逼无奈,逃亡至此,打扰打扰。”连连作了几个揖,站了起来,侧头发现石床边的石桌上摆着一叠书籍,足有三五本,上本书页上入目三个大字巜玄真决》。江忠一看心中大喜:这不是传说中的武功秘决么。重又转身向着骷髅拜了拜,打躬作揖道:“老前辈,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您老发发慈悲,借您秘籍给我一观罢,求您,谢您,万分感谢您。”兴冲冲伸手便去取书,谁知入手即成粉末,许是年代久远,早己腐化了,五本皆是如此,江忠大失所望,自嘲苦笑道:“不该是你的便不该是你的,命运如此,真正强求不得。”扫视全室,这内室极小,除了石床石桌外,便是对面一副石架,石架上空空如也,就算有甚物什,也都腐却不存了。江忠伸了伸手,踢了踢腿,全身刺痛,腹内也饿,口中也渴,只觉有些晕眩,强打起精神,看向石床上骷髅,心道:我即遇见了您,总是缘份,也该让您入土为安才是,外头有巨猩挡道,没奈何,您就将就些,便是这里了吧。想到就做,就窒内用尖石掘一大坑,幸好土质松软,又舍不得使用金剑,却也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搬动骷髅之时,骷髅身上玄衣与脚下的屐俱都簌簌掉落无遗,江忠这些都没顾了,却让他发现石床上有好大一篇字,似是用啥尖锐东西刻上去的,江忠埋葬好了骷髅,深深叩了几个首,复来看石床上的字,那字写的苍劲有力,笔锋俊秀,大有飞龙奔兔之态,江忠细细看来,只见石上写道:余字玄真,自号蓝屏山人,因天命有归,仙升在即,特留此笺,留徒有缘人。江忠心道:原来老前辈名叫蓝山道人。往下细看:余平生与金鸾为友,俯瞰天下,翱翔天际,除妖去怪,斩魔惩奸,未尝有败,此见道袓,本无遗憾,唯道友青鸾,本七彩金光雀,纳万年之灵气,悟千年之本真,是鸾非鸾,是剑非剑,与余至性相投,不忍即离,望尔以血饲之,以友待之,以亲视之为感,特以余生所著秘法为酬,余生所学,剑技三,秘法二,以五书述之,……江忠心想,这不就是那五本秘籍么,书己毁,便没再看下去。石上所记道友,江忠这却知道,便是那鸡头鸟身的大家伙了,原来它叫七彩金光雀,可是因我之故,也不知飞哪儿去了。他哪里知道,他手中金剑便是那七彩金光崔所化,名为金鸾剑。在洞口被金鸾雀划伤双臂,鲜血溅了金鸾雀一身,早己血气相通了,不然江忠小小年纪,如何能触碰得了它。 回到外室,坐于几上,江忠又饥又渴,又不敢出去,全身伤势又重,心中百转千回,昏昏眩眩,便欲睡去。忽听得洞外嗷嗷之声大作,杂有碰撞,摔砸之声轰轰隆隆传来,大有山崩地裂,翻江倒海之势。江忠精神一振,大喜而起:“白大哥终于找我来了,谢天谢地。”急急忙忙跑到洞口,但见洞外谷中阳光照射,微风徐来,己到中午了。见那巨猩嘴里嗷嗷嘶叫,捶胸顿足,拍顶抓胸,乱蹦乱舞,在谷内到处乱窜,挨着树树倒,碰着石石飞,状极癫狂。江忠四处寻视,却哪里有白玉踪影,暗暗叹了口气,待回身进洞,又记挂着那颗万年荷叶珠,目光往前方仔细搜索,哪还有荷叶珠影子,昨夜明明掉在那儿的,怎么却不见了。江忠心内惶急:这可是秦大哥舍了命得来的,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失了珠子,我哪还敢去晨曦学院拜师。那黑色巨猩狂奔乱撞了一阵,渐渐失了平日威风,声嘶力竭,一步一晃,歪歪倒倒,大有力不从心之状,终于在一巨石前呯嘭一声摔倒,大口喘气,动也不动,己是站不起来了。 江忠万念俱灰之际,见这情形,觉得怪异,试往前走了走,巨猩动也不动,只顾喘息,继续走前几步,巨猩喘息之声反而越来越弱了,江忠观察了一周,谷内极为宽广,树木怪石林立,四周峭壁如削,高不见顶,这可如何出去,心中总记挂着那万年荷叶珠,看了看己没了声息的巨猩,忽地脑海中灵光一闪:是了,必是这该死的猩猩吞吃了我的珠子,才使得它被宝珠灵气反噬,遭了祸殃。想到这里,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只觉到气不打一处来,提起金鸾剑,跑过去便往巨猩胸口猛刺,“噗”地一声,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江忠一身一脸。江忠小手一抹,举剑再刺,忽地“咦”了一声,只觉得口中腥腥甜甜的,还有股香味,原来被他小手一抹,把巨猩鲜血抹入了口内,极是美味,不由咂了咂嘴,愣了一椤。寻思着宝珠在它腹内尚未完全消化,用剑剖开肚皮,往内乱抽,但除了内脏,哪里还有宝珠影子,心中叹了口气,满是猩血的手指往嘴里尝了尝,只觉越发的好喝,腹中正是饥饿难耐,嘴辰里也渴的要命,江忠狠了狠心,闭起眼睛便朝巨猩腹内吸吮了几口,感觉美味无穷,越吸越过瘾,不由得就此吸了个痛快,站起身来,看见巨猩尸身狼籍,却又觉到十分噁心,走开数丈,用身上破衣擦了擦嘴,突然发觉全身上下没那么疼痛了,不由得喜不自禁,伸手踢足,高兴非常,谁知乐极生悲,身体内似有一团火在滚滚燃烧,而且越烧越大,越烧越旺,慢慢烧遍全身,江忠只觉脑袋“嗡”地一声,便此昏晕了过去。 暮云岭江忠学艺 白玉师兄弟三人在黑森林除了妖怪之后,己是翌时响午,本意是耍直上暮云岭看望大师兄秦子枫的,但白玉担心江忠年少不经事,建议先去归云城确定江忠安全后再上暮云岭,刚至蓝屏山口,发现小白龙倒葬林中,尸身籍,情知有异,三人收了御剑,顺着山坡践踏过的痕迹一路寻来,到得山腰,沿途便有江忠划破的衣服碎片以及掉落的干粮和随行物件,省了不小时间,到得谷口边缘,只见谷底白雾萦绕,内有金色毫光闪烁,深不见底。白玉掩饰不住脸上的急促神情,惶恐道:“到此不见了痕迹,莫不是……莫不是……。” 刘英脸色凝定,他当然明白小师弟未说完的话里意思,人从这里掉下去,且不说谷内是何情形,单只这深度,焉还有命在。郭朗道:“三师兄,小师弟,我们下去看看吧。”不管江忠是死是活,下去一看不就知道了,而且那金色毫光说不定是啥好宝贝,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刘英带着白玉,于是三人二剑便御剑缓缓而下,落到谷底,白玉一眼看见江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衣衫褴褛,全身血迹斑斑,料是死了,不觉暗然神伤,自责不已。三人尚未走近,忽见江忠手上金剑铿铿锵锵声如鸟鸣,金光大炽,颤动不己,越走近,颤动的越厉害。三人心中大是惊奇,堪堪走近,忽听“嗖”地一声,金光自江忠手中滑出,只一闪,便朝三人头顶刺来,吓得三人一退数丈,挥剑招架,金剑盘旋飞舞。倏忽来去,灵动迅速,如何招架得住,恼得刘英郭朗催动灵力,喝声:“疾”飞剑迎击,于是二道白光一道金光自空中缠斗起来,白玉趁机走走近江忠,一探鼻息,大喜叫道:“没有死,三师兄,四师兄,江忠没有死。”自怀内掏出学院自制伤药给江忠服下,再催动灵力助其消化。金鸾剑得千年灵力,更兼悟道万年,灵性稚常。己看出三人对江忠并无恶意,刘英郭朗正自不敌,金鸾剑锵锵一声响,剑化七彩金光雀,倏地飞出圈外,落于远处巨石之上。刘英郭朗松了口气,见这情景,甚觉希奇,但金光雀如此厉害,却不敢招惹,收剑回到江忠身旁,江忠虽己服了药,但仍然没酲,脸色赤红,气息微弱,郭朗略通医理,把脉探视,发觉江忠体内一团灵气,如火如焰,翻翻滚滚,四处乱窜。皱了皱眉,回头向刘英道:“三师兄,此子体内有股灵力,甚是浑厚,因不受控制,在体内四处乱窜,伤筋破脉,固而导致昏迷,有心替他压制,苦于功力有限,不敢轻试,你看如何。” 刘英功力稍胜郭朗,正因如此,郭朗才向刘英讨主意,刘英道:“我来试试。”提体内灵力,双牚从江忠头顶至脚根探查一遍,摇了摇头,说道:“这灵火大为凶猛,四师弟须得助我一臂之力,暂时替他压制住,待日后再作处理。”郭朗答应一声,双掌按住刘英后背,输出灵力,助刘英蔬导江忠体内灵气归于气海,强行压制。 白玉甚觉纳罕,江忠就是一普通农家少年,毫无根基可言,这灵力从何而来,再有那时而是剑是而是鸟的东西,缘何握于江忠手中,似有护主之意,随看谷内树倒石乱,一黑大巨猩剖胸破肚,内脏凌乱,东西各有一山洞,黑幽幽深不测底,这里倒底经历过何事,越发难解。 刘英替江忠压制住体内灵气,己是汗透重衫,喘息可闻,半响,江忠方始悠悠醒转,瞥见刘英三人,正欲翻身见礼,突觉头疼欲裂,身轻力浮,重又摔倒,白玉忙近前扶他起,正想询问,却见江忠神情疲惫,忽又忍住。江忠四处一瞧,茫然道:我的剑呢?” 白玉朝七彩金光雀一指,道:“呐,在那呢。”江忠愕然道:“那鸟我见过,可是后来又飞走了,何时回来的,它是玄……玄真子前辈的朋友。”说了这些话,江忠己累得气喘如牛,白玉忙劝道:“你先别说话了,休息一会。”扶他在一石墩上坐下,江忠记挂着自己那柄金光闪闪的剑,手指向金光雀,茫然道:“我的剑和它……”谁知话未说完,七彩金光雀只一闪,如流星坠地般化为剑质倏忽又回到江忠手里,吓得江忠一哆嗦,差点甩了。 白玉笑道:“鸟即是剑,剑即是鸟,你现在明白了吧。”江忠想起洞中石床上的字,似有所悟,搔了搔头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刘英三兄弟商议去暮云岭,白玉却担心江忠伤势严重,连走路都吃力,不放心让其自行离开,最后决议带江忠同往,正好江忠体内灵气尚未得到控制,顺便求助师叔赵峰道长,一举俩得,想二师叔虽爱游山玩水,大师兄伤势未愈,料不至就离。于是郭朗解下腰带,把江忠负于背上,四人御双剑,便朝暮云岭飞去。 沿途只见村村落落,青山翠岭自足下飘移,江忠伤重之余,心中羡慕不己,即欢喜又哀伤,欢喜的是自己能认识白玉师兄弟这等本领高强的人,而感到自豪。悲伤的是自己本来是去晨曦学院拜师学艺的,却把秦大哥拼死得来的万年荷叶珠给弄丢了,现在别说拜年,就连见秦大哥的面都感觉不好意思了。心中五味杂阵,悔恨不己。 相比之下,白玉心情却好多了,一路东张西瞧,兴致勃勃,忽回身向刘英大声说道:“三师兄,记得平常听师父提过,除了深山老林,或遇紧急情况,是不许我们御剑的,我们今天这样算不算是违抗师命呢。如果被他老人家知道了,会不会受罚。” 刘英笑接道:“你担心什么,御剑的是我又不是你,要罚也是罚我,与你一点事儿也没有。” 白玉豪迈地道:“这不行,要罚一起罚,咱们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刘英笑道:“你倒是说的大义凛然,明知道 师父不会责怪你是吧。”白玉王子身份,人又乖巧讨人怜爱,师父平常是惯着他的,这个刘英心里自然清楚:“不过这次确实是特殊情况,你没见江忠神情痛苦,全身是伤,我虽然暂时替他压制住体内灵气,但也只管得一天半天,如果再次发作,是会死人的。如果不尽早去暮云岭求二师叔替他疗冶,岂不枉送了人命,我这也是救人性命,谅师父他老人家也不至怪责吧。” 白玉咂了咂舌:“原来江忠伤的这么严重,还以为只是受伤体弱,操控不了突如其来的灵力而以,有师兄助他疏导便好了呢。”嘴里却又嘟嚷道:“师父也真是奇怪,明明可以御剑为何不御呢,那他不是白教,我们不是也学了么。” 飞剑疾速,空中风大,刘英追问了一句:“你嘀咕着说什么呢。“白玉复述了一遍,不料刘英正色道:“亏你还是王家子弟,竟也说出这等傻话来。”顿了顿,接道:“普天之下,劳苦耕耘者,贩夫走卒者,商贾读书者十之八九,如果每个会御剑的在天上飞来飞去,试想这些平头百姓,岂不心生羡慕,继而钻营,辗转求托,各不营生,再者天下人贤愚不等,善恶难分,习武者众,纷端易起,门派又多,到时岂不天下大乱。” 白玉何曾见过师兄这般严词正色过,想想大有道理,难怪师兄放弃直径不走,专挑荒山野岭绕道而行了,便不作声。刘英以为师弟生气了,拍了拍他肩,以示安慰,白玉回眸一笑。 暮云岭位于唐国与北国边境,唐国辖下欮方城西南,到达山脚,师兄弟可不敢放肆,落地收剑,江忠不知何时又昏了过去,刘英见郭朗己累得气喘吁吁,忙把江忠接了过来,负于自己背上,一行四人往山顶走去。银光观位于暮云岭碧玉峰山顶,沿途须经过几处幽谷深壑,不过刘英师兄弟却是到过的,轻车熟路,谈谈说说,也不至艰难。 暮云岭峰峦叠翠,郁郁葱葱,溪涧岩洞,景色秀丽,时见猿猴嘻戏,偶闻鸟叫猿啼,好一派自然祥和之气,一行四人到得银光观时,己是傍晚时分,银光观虽然称之为观,实则是赵峰道长平时修身养性,悟道参仙之所,道观也不大,通共才数间房屋,除了道长赵峰,便只有二个负责平时打扫的小道士,傍晚时小道士通常蹲在观前戏耍闲聊,见到刘英等四人,却是认得的,一人飞跑入内通禀,一人便迎了上来,四人随着小道士清风进入观内,早见大师兄秦子枫己笑着迎了出来,刘英等见秦子枫除脸色有些苍白外,与平常无异,便也安心,师兄弟相互见过了礼,秦子枫瞧见江忠,有些诧异,这时也没多问,领众人进入客房。见赵峰道长正端坐于房来,刘英等忙上前拜见。赵峰道长笑着一一扶起,一眼瞥见刘英后背的江忠,有些愕然,继而诧异,说道:“这孩子怎么跟你们来了,他怎么啦?”其实这句话也是秦子枫要问的,于是静听。白玉从江忠口中知道师叔是和江忠见过的,这段情况也辗转说与了刘英与郭朗,白玉少年嘴快,便从岩石镇初遇江忠结伴同行,到与刘英郭朗相逢分道扬镖除妖怪娓娓说出。此刻刘英己把江忠解了下来,置于椅上。听得赵峰道长与秦子枫既感新奇又觉唏嘘,即同情又惊异,同情江忠遭遇毁村之痛,小小年纪形单影只千里寻师学艺又遇荒山怪兽,伤重至此。惊异的是江忠人虽小,但这份坚毅果敢之心,独闯荒山之胆是常人所不及的。赵峰道长正待仔细观察江忠手中金剑,脸色越来越凝重,神情越来越古怪,还未说话,白玉却扯住他衣袖,急道:“哎呀,二师叔,你就别看了,先救人要紧。”赵峰道长被他一催,方始醒悟,吩咐刘英抱起江忠,领众人进入内室,小心翼翼把江忠放于榻上,赵峰道长有心替江忠取下金鸾剑,但甫近剑身,此剑便颤动不己且金芒四射,便也不去碰它,用灵力探视了江忠全身一遍,自怀内取出一颗白色药丸喂江忠服下,胸有成竹地转身对众人道:“你等且先去外面候着,别碍着我疗伤冶病。” 众人知道这位二师叔不但法力无边,且精通医学药理,便放心回到客房,各诉离别之情。刘英等三人得知大师兄在除蠎蛇精时损坏了宝剑,俱各惋惜不己,又痛恨方豹等玄冥教众在其重伤不支时发难,都愤愤不平,白玉狠声道:“也亏方豹落在我手里,是他罪有应得。”秦子枫脸色凝重,颇有忧虑地道:“方豹能找上你,估计你的行踪己被有心人留意了,毕竟身份特殊,小师弟,你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别在江湖上单独行走了。” 白玉少年性傲,亳不在意满不在乎地道:“没事,在我国境内,岂能容忍他人放肆,冉说玄冥教那些啰喽也奈何我不得。”他只知道毫不费力便杀了玄冥教中的三鬼之一方豹,却没料到当时方豹被赵峰道长击穿右掌,伤了胸腹,己没还手之力了。 秦子枫正想规劝,窒内传出赵峰道长唤白玉进窒帮忙之声,众人随之进入内室,赵峰道长己帮忙江忠疏通全身灵脉,先将灵气导入灵脉之中,继而贯入气海存储起来,然后只须替江忠处理外伤了,所以叫白玉进来递药拿布条,进行上药包扎。此时江忠己醒了,一看看到了秦子枫,叫了声秦大哥,想起荷叶珠事来,心中翻江倒海,五味杂阵,竟说不出话来了,众人见江忠精神好了许多,只是脸色苍白,应是流血过多加之疲劳过度所至,将养几日便好,也都安了心。不一会包扎妥贴,那时夜己深了,赵峰道长吩咐小道士替刘英三人备好房间,各自安息。 翌日清晨,江忠己可下床走动了,众人用过早点,江忠觑了个机会,独约秦子枫去观外林间散步,碧玉峰乃暮云岭三峰之一,东北翠石峰,过了翠石峰便到了北国境内,西南猴头峰,过了猴子峰不过三十里便是欮方城,秦子枫见江忠几次欲言又止,神情极不自然,即拘谨又似害怕,微笑道:“小兄弟,你是有话和我说么,不要紧,有什么话就告诉我,是不是要我带你去晨曦学院拜师呢,白玉都告诉我了,这容易,等你伤好些……” “不是。”不等秦子枫话说完,江忠插口道。 “不是。”秦子枫一愣,接着道:“白玉跟我说,你千里迢迢出来,不就是要去晨曦学院拜师的吗?” “我……”江忠咬了咬牙,狠了狠心,终于说道:“对不起!秦大哥,我……我把你的万年荷叶珠给弄丢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越说越伤心,差点哭了出来。 万年荷叶珠乃武林至宝,秦子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险些把命搭上,而且连累了江家村数十条无辜性命而得来,弄丢了岂不可惜,秦子枫沉呤良久,见江忠可怜兮兮,悔恨痛苦之状,软下心来,如果不是为了这珠子,江家村数十条人命岂会横加惨死,江忠又岂会小小年纪出来受这苦楚灾难,俯下身来,秦子枫搭着江忠双肩,和声劝慰道:“傻兄弟,为了那破珠子,用得着这么伤心吗?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见秦子枫不加怪责,反而软语安慰,江忠心定了下来,但仍自责不己,说道:“秦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遂把那晚被荒山猛虎追赶,掉落山谷,遇巨猩金光雀等等一一说了出来。 “呵呵……原来如此。“赵峰道长忽从树后转了出来,后面跟着刘英郭朗白玉,不知哪时候来的,也许早己来了,只是没有显身。 “好啊!江忠,有什么密秘都不跟我说,难道大师兄比我还好吗?”白玉笑嗔道,江忠尴尬地笑了笑。 赵峰道长接着道:“我一见这剑就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听别人提起过,听你这么一说就明白了。”顿了顿,继道:“此剑名叫金鸾剑,乃七彩金光雀本身,七彩金光雀可了不得,足有千万年的修为,本可修化人身,只因受上古仙人光道子所感,宁可修剑身以卫正道,而放弃修人身而残自身,因为凡是灵兽仙草,一旦修练成人身,每届五百年必遭天却,度过去了还好,度不过便三魂尽丧,七魄无踪。五十年前此剑被前辈高人蓝屏山人所得,风光一时无两,剑己通灵悟道,只认主人,等闲人等可碰触不得,刚听江忠小兄弟一说,才明白无意中血溅了雀身。己血气相连,自认了主,又见礼葬了它前主人,更是忠心不二的了,这也是你小兄弟的造化,旁人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此 剑虽可随主人的意念所控,但如不以自身的灵力引导,其威力则发挥不出十之六七。” 众人听得瞪目结舌,均都为江忠得此奇遇而开心,白玉更是欢喜,兴冲冲地道:“江忠兄弟,等到了学院,你可得借剑给我玩玩哦。” “我……。”江忠面显尴尬,偷偷瞟了赵峰道长一眼,欲语还休,江忠本来是打定主意要去晨曦学院拜师学艺的,可一来丢了万年荷叶珠,总觉得对不起人家,也没了当初那份想奉珠投师的心情,再则学院那么大,院长副院长各收了三名弟子,更有门生一百八十人,如果被分到那一百八十人中间,那还能学到多少,其实这些江忠都还没放在心上,在他私心里,早在赵峰道长替他疗伤之时己打定了主意,要学艺就跟道长学,哪儿也不去了,只因脸薄,不敢说出来而以。 见江忠许久不答,白玉以为其吝啬,不肯相借,脸色沇郁,便不高兴起来,正要追问,秦子枫却接口道:“刚才听小兄弟说讲,好像不去晨曦学院,小师弟,你是不是弄错了。”这话更说的江忠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这……这怎么可能。”白玉苦笑道,当时江忠说的那样坚定坚决,那副决然的祌情犹在眼前,这时候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他唯有苦笑,忽然瞧见江忠老拿眼偷窥二师叔,心念一动,想不想,似有所悟,贴迈江忠耳边悄声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想另投明师,拜在二师叔门下。”江忠给他说中心事,脸越发红了,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答应呢又怕道长拒绝了,到时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不答应呢,其实心里特别的想,那不是违心么。正自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白玉己哈哈笑道:“这你可寻思错了,二师叔可是从不收徒弟的,要收早收了。”笑声一顿,忽向赵峰道长道:“不过二师叔,你收一个徒弟也好,到时不管去哪里,身边总有个贴心人服伺不是。“心里却暗笑道,无论在哪,你都是我小师弟,嘿嘿。 赵峰道长在替江忠疗伤时,便发觉其资质不错,是个难得一见习武奇才,心里也是喜欢,再见到江忠手中金鸾剑更是不世出之奇宝,知江忠造化不浅,便有些心动,不过自己酷爱山水,遨游天空,喜欢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如若身边带了个江忠,岂不多了拘束,少了自在,便自左右不定,犹豫不决。 秦子枫刘英等知道江忠千难万险,千里迢迢出来拜师学艺,实在不易,也都纷纷劝说。 江忠何等聪明伶俐,见赵峰道长虽没应允,也没拒绝,情知有望,也不顾体虚带伤,走前二步,纳头便拜,说道:“师父,您收下徒儿吧,师父……” 赵峰道长被秦子枫等人劝得正自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被江忠这一拜,叹了一声,摆手道:“罢了,起来吧,再说我收徒,可不兴这俗套虚礼,起来吧。” 白玉开开心心扶江忠起来,欢喜道:“二师叔答应了,江忠,妳以后得管我叫师兄了,嗯……对,叫六师兄。……小师弟,呵呵……”江忠便又重与大师兄,三师兄,四师兄,六师兄见礼。就这样,江忠心愿终于达成,留在暮云岭习武学艺, 过了几日,秦子枫内伤尚未全愈,还须留在观内静养,刘英郭朗担心学院师尊挂念,便自下山去了,本来要求一同回去的,可白玉与江忠性情相投,想多留几日,再则也生怕一旦回家了,父王与母亲不放他出来,于是便留了下来。这日,观内采买日常用品的小道士清尘带回来一条消息,说欮方城出了一桩怪事,城内官兵十之六七都得了一种怪病,脸色泛黑,神志异常,双目无神,好似行尸走肉般也不认得人,请了多少郎中冶也冶不好,听说这病还有蔓延之势,就连大将军罗必克也束手无策。白玉一听有些着急,在都城时罗必克就和父王一样时常照顾他,情同叔叔,感情匪浅,虽然罗必克被调往欮方城后甚小见面,却一直有信息往来,互为挂念。乍听他有难,白玉如何还坐得住,第二天便拜别了师叔,与师兄师弟道别径往欮方城来。 欮方城白玉被擒 唐国边境,欮方城内。百姓人声惶惶,脸色戚戚。各自在自家门口不敢远出,交头接耳,忧虑重重。军营中一处与外界隔离的宽广铁栅栏内,数以千计的兵士黑脸碧目,蓬头散发,目光呆滞,张臂吼叫着就好像被关在笼里的野兽般在栏内四处游走,铁栅栏外围了一圈全副武装持枪站立的兵丁,正警惕而又惊张的护卫着。 大将军府议事厅,此刻正因军士患病争论不休。 “留着你们这些军医有什么用,不就是冶病救人吗,如今病情泛滥,一个个却推三阻四,畏首畏尾,贾汝宁,你做为军医长,罪责难逃。”罗必克来回踱着步,浓眉大眼洛腮胡须的脸上怒火难耐,但更多的却是急促与焦虑。 年过半百的军医长贾汝宁长着花白胡须的脸上写满委屈,满眼无辜又无奈地低声争辩道:“可是……可是这种病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不知该如何着手诊冶,将军,容多给我们些时间,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多给时间?”罗必克脚步一停,哼了一声道:“再多给你们时间,我的士兵就都废了,还如何上战场,如何对敌,你告诉我。” 贾汝宁被这一喝吓得籁籁发抖,哪还敢出声。顿时整个大厅笼罩在一片压抑沉闷之中,罗必克又开始踱步,大厅里除了罗必克那急促的踱步声外,唯一还发出声响的就数副将蒋刚右手中那把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摇动的描金折扇了,蒋刚白脸无须的脸上可纯没有那种兔死狐悲的神情,看不出是喜,也看不出是忧,青衣长衫身材笔挺,大有怡然自得的形状,当然,他是够资格置身事外的,因为他靠山够硬,乃二王子身边红人,无论多大事,惹多**烦,都有二王子罩着。不过这时他却忽地把手中折扇一收,向罗必克躬身施礼道:“将军请息怒,此病实属罕见,看病人那情形,似是被邪灵妖气附体,贾军医再是医术高超,哪见过此等江湖技俩,此事还须缓缓徐图才是。” 罗必克脚步一停,瞧了他一眼,见他那面无表情,满不在乎的样子,心中大为不悦。冷冷地说道:“缓缓徐图,图什么,难道蒋副将己有了良策,不防说出来。” 蒋刚被反诘得面皮一僵,嘴角扯了一扯,明明满心愤恨,嘴里却淡淡地说道:“末将无能,没那本事,此事还是得将军您拿主意。” 罗必克哼了一声,要待发作,碍着二王子的脸面,强忍了下来。顺势看了千领赵奇与百骑吕万一眼,暗叹了一口气,赵奇吕万跟随自己多年,从都城到边关,一路忠心耿耿。赵奇稳重,吕万多谋,曾帮助自己处理过诸多危险艰难之事,本领非凡,且又正值壮年,本来前途无量,可偏偏遇上了这等棘手之事。 吕万小心翼翼地道:“将军,既然贾军医无法医冶,不如张挂榜文,悬赏求医,我想江湖上能人异士颇多,料想定有人识得此症。解得此毒” 倏地蒋刚折扇一拍,应声道:“着呀,早该如此了。”看这神情,他好像早在等着这句话似的。吕方闻言不禁一愣,瞧了他一眼,罗必克没好气地道:“既然你早这么认为,为何非等别人提出来。”转向吕万道:“吕万,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继而一挥手,说道:“都散了吧。” 按规定,镇守边关的大将是不允许带家属的,这是国之规例,不过唐王视罗必克如兄如弟,知其父女情深,又觉边关贫苦之地难免孤独,在其女罗柔死皮赖脸的求告下,便准了他携女同行。只留其妻傅氏在都城照料家业。 罗必克刚进房门,其女罗柔便迎了出来,十四五岁年纪,身着青绿衣裙,生得分外灵秀。罗必克甚是钟爱此女,无论遭遇多大事故,也无论心情何等不快,一见爱女,便都消融掉了,佣人早己备好了午饭,用过午餐,与爰女逗笑了一会,便回将军府公事房处理日常公务,刚进房来,却见吕万早己候在哪里,不觉愕然道:“你不去悬榜寻医,却在这里作甚。”吕万神情甚是隐秘,四处张望,确定无人,才近前低声说道:“将军,赵大哥己替我张榜去了,我耒是另外有事。”罗必克疑惑问道:“什么事?吕方道:“将军您没发觉么,副将军今日的言行语态,甚是可疑,我平日里就觉得他行踪诡异,可别着了他的道儿。”罗必克亳不在意地笑道:“他……他不过就是仗着二王子的势,目中无人而以,量他自己有何本事,翻不起浪来,放心吧。”吕万见将军这满不在乎的神态,隐隐觉得不安,再三规劝,总是无用。最后只得说道:“将军,这许我这二日跟踪于他,窥其行踪,如无异样也罢,倘发觉有害军营之事,也好早做个准备。望将军允诺。” 罗必克闻言心中一凛,愕然道:“跟踪他……”见吕万神情坚决,亳无动摇的意思,正色道:“你可知跟踪上级,如无其确凿获罪证据,其罪非小,到时可连我也保不了你。” “为了军营,就算粉身碎骨我也无惧。”吕万大义凛然。 见吕万如此强硬,料劝说无异,见他平日里便足智多谋,从未出过差错,今日既然如此坚定,想来蒋刚也许有些蹊跷,便允了他,只是临别时嘱他小心行事,万不可露了痕迹。 是夜,吕万便早早隐伏于蒋刚房外暗墙角落处,房内灯光幽暗,透过窗帘隐约可见蒋刚独坐几旁不知是在品茶亦或饮酒,看他神态,似在思索犹豫着什么难解之题,一会摇头,一会好像在叹息,春夜露重,一阵欮风袭来,吕万不觉打了个寒噤,这时蒋刚房间灯灭,房门却被推开,暗月星光之下认得真切,正是蒋刚,吕万心中大喜:“果然有猫腻,这回看你往哪里逃,”只见蒋刚探头探脑,见左右无人,闪身出来,顺手关了房门,鬼鬼祟祟朝西南方向而去,吕万不知蒋刚底细,担心跟得太紧,被他发觉,相隔十数余丈,方始蹑手蹑脚尾随,蒋刚穿街越苍,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光,忽地转入了右边小巷,吕万心中纳罕,右边巷内原住着十数户人家,但因三年前唐国与北国的一场激战,全城死了不少的人,目前整座城内百姓的居住人数还不到全城十之二三,而右边这条小巷,因为是北国铁骑进城第一站,死伤人数更多更惨烈,全巷却后余生的人都己搬迁外地,目前只是一条空巷,白日间都觉阴沉沉,冷清清的,无入敢入,蒋刚进去这里,又是为何。既然跟踪到了这里,总该探个究竟。吕万刚欲动身,忽听一清叱:“什么人在这里鬼鬼祟祟。”斜刺里一道银光袭来,吕万大惊:原来还有帮手。急切间抽出随手兵刃虎头钩,随手撒出一把铁莲子暗器,后跃数丈。只听一阵叮叮叮暗器被打落之声过后,眼前挺立一对金童玉女,男的丰神俊逸,女的冰肌玉骨,定神一看,男的却是三王子白玉,慌忙见礼。原来白玉自离了暮云岭,翻过猴头峰,本来最迟午后便可赶到欮方城,途中却遇师父挚友妙衫崖仙姑崔凌门下女弟子林语欣,,白玉在外历练时间曾与林语欣见过几次,相互熟稔,林语欣十六七岁,与白玉年龄相仿,一身紫色蓝边衣裳衬托着她娇小玲珑的身材更觉亭亭玉立,明眸皓齿,妙目生辉,白玉本来对她就心生爱慕,如今一见更是欢喜,便唤住她各诉离别之情,不意林语欣也心慕白玉,只因脸薄,未曾说破。听其要去欮方城帮忙处理棘手之事,有心同往,又担心家师悬念,左右为难,白玉提议同住妙衫崖拜见崔前辈,再同往欮方城,于是二人便往妙衫崖来, 妙衫崖距暮云岭不远,这里却有个原故,原来赵峰道长年轻时曾与崔凌女侠热恋过,当时倒也情意绵绵,如胶如漆,形影不离,但每当崔凌女侠提出婚娶,若结为伴侣之时,赵峰不是装傻便是有意言他,岔开话题,直到后来赵峰被纠缠得烦了,干脆躲开崔凌独自在暮云岭静修了一段时间。崔凌又气又恨,又是伤心又是不舍,便在离暮云岭不远处妙衫崖结草为庐,自号崔凌仙姑,前后收了晨曦书院东方尘之女东方婉儿和莫羽之女莫婷为徒,只因书院是唐国的书院,平时教习严谨,战时还要上阵杀敌,所以收的全是男弟子,在这样严肃而又规矩绳墨的地方,虽有母亲陪伴,终怕拘了其性情,使把女儿托付挚友崔凌教导。而林语欣则是崔凌女侠后来收的关门弟子。 不一会二人到了妙衫崖,白玉拜见了崔凌仙姑,口称崔姑姑,林语欣拜见师父,回禀了离崖诸事,崔凌仙姑听说她自玄冥教回来,嗔怪了几句,也未深责,毕竟世外之人,世俗之外,自然少了些国界之别,敌友之分。原来林语欣与玉面罗然杨玉奇的女儿杨娇是密友,此行便是从杨娇那儿回来,白玉却也是到此时才知道,也没在意。 白玉见窒内除了崔凌仙姑,左右无人,便向崔凌仙姑打听玉儿姐和婷姐去处,因大师兄与婉儿姐早有婚约,想把大师兄近况告诉于她,得知二人都不在崖,也只得罢了,继而婉转捏及欲与林语欣同往欮方城之事,崔凌仙姑见林语欣面色微红,含笑不语,知其心意,便也允了。因见天晚,欲留其住宿一晚,白玉心挂罗叔城内之事,婉言谢了。于是二人连夜往欮方城来。 见夜深,知城门己闭,两人翻墙而入,见一人鬼鬼祟祟,清叱一声,使跳了出来。及至看清,知是误会,当下双方见过了礼,吕万说出原委,白玉暗责自己太过莽撞,三人计议一 番,不管如何,且去探个究竟。 转入小巷,但见处处残垣断壁,屋漏门塌,断墙残瓦处,野草横生,废墟堆积处,鼠奔虫叫,四周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林语欣眼尖,指着远处一丝幽暗的灯火道:“那儿有人。”三人顺着灯光过去,还未走近,忽听得一声猫叫,那灯火立时熄灭,三人情知有异,展开脚步疾掠过去,在一处荒废的大院内,偏南一隅之处,有一尚属完整的房间,三人破门而入,借着月下淡淡清光,却哪还有半个人影,白玉发觉后窗洞开,探头一看,隐约见二条黑影自断墙破瓦间一闪而没,追之己是不及,回头黯然道:“我们来晚了,被他们跑了。” 吕万点燃火折子,在房内查寻了一遍。除了烛火尚温外,便是些残椅破凳,碎碗烂桌,一无所获。他们却不知道,就是在那张缺了二只脚,歪斜着的桌子底下,紧靠墙根处有一条细长的小缝,二双眼晴四只眼正死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其中一双则正是蒋刚的,紧挨着他的却是北国统领兵马的领军大将,名叫华雄飞。因在里暗之处,除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外,身材年龄却无法看清,而在他们身后却是一大储存室,许是当时这家主人用作存放什么贵重物品或粮食用的。直等吕万白玉三人去的远了,苒过了好一会,蒋刚方才双手一按,只听扎扎声响,紧挨埥根处的那一方地板缓缓沉了下去,有了三四尺开外,二人钻了出来,月光下这才看清那老者五十开外年纪,高大壮硕,红颜银须,双目炯炯,甚是威武,蒋刚去门外探看了一阵,回身重又打火点燃了蜡烛,长长嘘了口气,喃喃自语的说道“三王子终于来了。” 华雄飞一愣,霍地转身,说道:“什么……你是说你们三王子白玉……“继而怒声道:“你为何不早说,我们谋划了这么久不就是因为他,这机会却被你白白放过,回去看你家主子如何收拾你。” 蒋刚面色不变,不愠不火平平说道:“机会……什么机会?将军莫不以为凭你我可以制得住他们三人吗?如若漏掉一个半个,坏了大局,你我吃罪得起么。” 华雄飞一怔,自己上阵拼杀并无所惧,可要说到江湖上的斗技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正在这时,窗口人影一晃,烛火摇摆之间,二条人影先后入房,黑白分明,身材枯瘦,黑脸够黑,白脸煞白,瘦长脸,细缝眼,头顶圆型长筒帽,正是玄冥教的黒白无常,黑无常段立,白无常段本。刚才故意引开白玉等人注意的正是他们兄弟俩。 二人一进房,立时发觉气氛不对,黑无常道:“你们怎么了,刚才来的人是谁?” 蒋刚淡淡她应声道:“三王子白玉。”黑白无常一听跳了起来,怪声道:“居然是白玉,正主儿,糟糕,错过了大好良机。”拿眼直瞟华雄飞,似在责怪他瞎出主意,把自己兄弟二人支开,错过了抓捕白玉的机会,只因慑于他身份,不敢说出口而以。 华雄飞一摆手,说道:“罢了,只要白玉还在欮方城,不怕他不露面,或抓或杀总有机会,这事还得蒋兄你……你怎么了?”忽见蒋刚右手折扇不停的轻拍左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神情焦虑,不禁发问。 蒋刚忧心忡忡地道:“吕万既然发觉了我,虽没证据,总是怀疑,这要被罗必克与三王子知晓,哪还有我的命在,更何况还要牵连上我家主人,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华雄飞想想的确挺严重,因为这是对方之事,倒也并不着急,不过这白玉,还得蒋刚出力。正自沉吟,忽听拍地一声,只见蒋刚一拍左掌,说声有了,便伏在华雄飞耳边低语了一阵道:“这事全靠你了。” 谁知华雄飞听完,断然道:“不行,这事绝对不行!” 蒋刚不悦道:“他们病了三天,也饿了三天,没有十天半个月怎能恢复得过来,你担心什么?再说这事要不是我,你们怎能做到,可不能过河拆桥,见死不救吧。” 华雄飞犹自沉吟不决,蒋刚紧接着道:“而且此次谋划全都是以我家主子的目的为目的,倘若因此而牵扯上我家主子,闹翻起来,他必不会坐视,到时可不见得你们北国便占得了便宜,还记得三年前那场激战吗,你们倾全国之力,勿自攻不下我们小小的欮方城,将军试想想,若因我这等小事而使唐王抢先发兵,占了先机,岂不得不偿失。” 华雄飞知晓其中厉害,本国兵力本不足以和唐国相坑衡,何况三年前攻打欮方城那场战事,致使北国大伤元气,至今尚未恢复得过来,若不是因为有唐国二王子以为内应,此次也不敢轻动念头,想到这里,便道:“好吧,这次我便依了你,不过你传信给你家主子,十日之内我必发兵。至于白玉之事,我自会有所交代。希望他在唐国朝廷好生周旋,别忘了二家的约定。”转身对黑白无常说声:“走。”便各自散了。 吕万领白玉林语欣进入军营,见将军府内透出灯光,知罗必克尚未歇息,吩咐门口护卫进去通禀,就说三王子来了。护卫去不多会,便听府内传出哈哈大笑之声,罗必克大步迎了出来,正要行礼,白玉急忙搀起道:“罗叔,您忘了咱俩的交情么。”见罗必克平时威猛的神态憔悴了许多,心中甚是心酸,罗必克吩咐护卫去伙房弄些饮食过来,随领众人进入房内,欲延请白玉上坐将军位,白玉哪里肯依,再三推辞,总是不肯,罗必克与白玉关系自不比寻常,知他性情,硬要强推,倒难为了他,也就算了,便随他与林语欣在下首坐了,吕万上前仔仔细细禀告了跟踪蒋刚的始末,罗必克闻言不禁拍桌而起,怒声道:“岂有此理,我倒小看了他,原以为他只是仗着二王子之势,作威作福而以,想不到他……他竟然……哼,明天倒要找他说个清楚。”转头一瞧白玉,自觉失态,便又悄悄坐了。 吕万道:“将军这样似有不妥,万一他失口否认,我们又没有确切证据,岂不打草惊蛇,下次再想逮他就难了,不如暗中派人监视,待他再有行动,便给他来个一网打尽。” 白玉道:“不,事情紧急,容不得拖延,如果他十天不行动,我们岂不得等他十天,还不如就给他来个打草惊蛇,看他如何说。”罗必克本就是粗豪直爽汉子,见不得弯弯绕绕,深表赞同。 这时护卫与伙房二人把饮食送来,颇为丰盏,吕万借故离开,说是因悬榜寻医之事找赵奇大哥有事相商,其实他小小百骑将领,哪敢与三王子同桌进食,因此才走, 第二日,蒋刚照常去将军府点卯,刚进议事厅,就觉气氛不对,整个大厅鸭雀无声,落针可闻,千领百骑都早己到了,旁边还立着一位亭亭玉立,秀色可餐的少女,蒋刚昨夜从暗月下见过,只不识其名字,罗必克铁青着脸虎踞于案后,旁边坐着的正是三王子白玉,蒋刚故做惊容状,紧走几步,慌忙作揖行礼道:“不知三王子殿下大驾光临,末将蒋刚有礼了。” 白玉未及答,罗必克己沉着脸冷冷说道:“蒋副将,你昨晚干的好事。”蒋刚故作愕然道:“将军这是何意,末将昨晚并没做过什么啊!” “住口。”罗必克心中有数,见不得蒋刚这副装模作样,火爆脾气立时上来,忍无可忍厉声喝道:“蒋刚,昨天夜里明明有人见到你去西城废院与人接头,还敢狡辩,,老实交代,与谁接头,图谋什么?” “接头……图谋……你……你竟然……”蒋刚似乎被罗必克这话气得说不上话来,无限委屈地转向白玉道:“三王子殿下,请您给评评理,不错,我昨晚是去过西城那废院。可我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营中患病的兄弟,罗将军却不分青红皂白,不辩是非曲直,横加诬蔑,您说我……我冤不冤。”蒋刚右手折扇连拍左掌手心,就好像受了莫大冤屈无处申诉似的。 白玉平静地说道:“你去废院说是为了患病的兄弟,这活怎么说?” 蒋刚道:“是这样,我见营中兄弟这病生的蹊跷,医石无效,连营中军医也束手无策,前二日问计我认识的一位江湖上的朋友。我朋友推荐一位江湖神医,约我昨晚去那废院见他,我也没料到那神医为何约我去那种地方见面,为了兄弟们能好起来,我也顾不了许多,于是便去了,还好我去了,据那神医说,这种病他十九能冶,不过诊费颇高,要诊费一百两。”此话一出,众人大感意外,难道真是错怪了他? 蒋刚顿了顿,眼珠乱转,接着又道:“本来我今天就是来说这事的,谁知刚一进厅,便遭诬陷,三王子殿下,您可得为我主持公道。” 白玉万没料到是这种结果,正不知说什么好,忽有军土来报,说有一游方郎中求见。蒋刚大喜道:“神医来了。”于是众人一齐出厅相迎。 众人一见蒋刚口中的神医,麻衣麻裤,驼背羊髯,是个须发皆白的瘦小老头,罗必克正要问询几句,只见蒋刚紧走几步,口中道:“神医真正守信,如约来了。”双手接过他肩上药箱,顺势在他耳边低声道:“我就是蒋刚。”众人明显见那神医神情愣了愣,继而好像似有所悟,也未多想,原来蒋刚并不认识这瘦小老头,生恐露出破绽,于是向其先表明身份。 罗必克抱拳行礼道:“敢问先生尊姓?”驼背老头理也不理,径向蒋刚道:“病人在哪里,快带我去,我可没时间在这里空耗。”罗必克虽有怒气,为了患病兵丁,强自忍耐。白王少年气盛,正要发作,林语欣急忙扯了扯他衣袖,示意不可莽撞。 驼背老头在蒋刚毕恭毕敬的陪同下,随众人来至关押患病兵土的铁栅栏前,此时那些兵士己是吼声低哑,脚步虚浮,浑身泛力了,数千人被关在大铁栅栏内几天几夜,,众人尚未走近,己觉得臭气熏天,刺鼻难闻,白玉正要劝身旁的林语欣离开,回将军府等候,走在前头的驼背老头突然从蒋刚手里抢过药箱,转身就走,口中连声道:“好臭好臭,不冶了不冶了,这鬼地方别把我老人家给熏死,保命要紧。”蒋刚大急,连衣带袖扯住他说道:“神医神医,您可别走呀,您走了这些兄弟们怎么办,他们可等着您救命呢。”罗必克与白玉等人见蒋刚满脸惶急之色,不禁暗暗懊恼道:真正冤枉了好人。他们却哪里知道,蒋刚着急倒是真的,不过他急的是万一这老人撤手不管,就此离去,罗必克与三王子追究起来,自己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连连苦求挽留,罗必克也道:“老先生医者仁心,既然来了,就请大发慈悲,救救我这些兄弟吧。”驼背老头一翻白眼,说道:“要冶也可以,不过要换一个地方,而且要搭一高台,我瞧这些人不是普通患病,而是遭了暗算,被人施了邪术,要施救必须把人集中在一起,我站在高台之上,施术抽离他们身上邪秽之气即可。”这倒难倒了罗必克,急切间到哪里去找这一大片空旷之地,而且匆忙中也搭不起高台,低头沉吟会,忽道:“老先生您觉得操练场如何?”操练场宽广空旷,而且有现成的高台,是平时将领们训话所用,驼背老头点头说道:“将就可以,那***练场吧。”罗必克吩咐护卫军士打开铁栅栏,把患病兵丁带往操练场,栅栏门甫一打开,患病兵丁被困久了,争先恐后往便外挤,护卫军土挺枪自两旁警戒,就好像赶野兽家禽般往操练场赶。 操练场位于城正中,操练场后面便是将军府,三面都有兵士营房,因为兵士大都染上了这怪病,所以整座军营看上去有些冷清,除了少数巡逻与警戒的兵士外,其余都用来轮班看守这些患病兵丁了。罗必克白玉等人刚到操练场台上不久,只见乱哄哄护卫军士引领加驱赶着数千患病兵土陆续而至,挤压台前,驼背老头有意无意间瞧了瞧三王子白玉,白玉与林语欣离驼背老头稍近,被他这一瞧,心里不觉有些发麻,林语欣拉着白玉往后退了退,低声道:“这老头有些古怪。”白玉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以示宽慰。再看驼背老头忽地全身一颤,似在提气,这一抖颤倒把他那深驼的背抖直了不小,双手划动灵决,忽地“喝”了一声,双掌遥遥向台下众兵士推出,继而深提一口气,双掌劲力内吸,倏忽间只见台下数千兵土头顶冒出黑气,一丝丝一缕缕全朝驼背老头双掌吸入,数千人数千道黑气,一时间整个操练场全被黑气笼罩,白玉不禁骇然道:“这老头好强的灵力,好大的本事。”只觉周遭越来越暗,原来驼背老头全身己被黒雾围绕,黑雾正往四周扩散,白玉正自心惊,忽听身旁“噫”了一声,林语欣在他耳边低声说道:“白大哥小心,这老头可能是魔宗中人,他使的正是魔宗功法“万象抽离法”,估计身份还不低,因为这功法我曾听家父提过,魔宗中除了宗主就只有左右护法会使。” 白玉大惊,说道:“那台下这些兵士可就遭了。” 林语欣道:“那倒不会,他抽的正是这些兵土的邪灵之气。兵士之所以这样,就是被邪灵污秽之气浸体所致。” 白玉松了口气,忽又道:“军营中戒备禁严,这数千人同时被邪气附体,这如何能办到?” 林语欣道:“据说邪气除了直接被人用灵力打入体内之外,还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施为,例如饮食水源之类,前提是先用灵力将邪气注入水源或饮食之中,这道理和我们巫簇施蛊是一样的。”林语欣是巫簇簇长林亚芝独生爱女,巫簇偏居南疆蛮荒之地,人丁稀小,簇中男女虽不说人人都精通施蛊之术,但个个都知晓,而魔宗巢穴据说也在南荒深处,其具体位置江湖中人却无一知晓,极具神秘而诡异,江湖中人都不愿去招惹。巫簇与魔宗同居南彊,彼此间有些熟悉也属正常,白玉心想。这的台下传来罗必克粗豪的声音:“赵奇吕万快叫他们抬兄弟们进营房,好生调养。”赵奇吕万诺诺应允之声,原来他们不知何时己下了台,似在处理患者之事。吵吵嚷嚷,乱乱哄哄。 其时黑雾越来越浓,对面都瞧不清人影,白玉拉紧了林语欣的手,说道:“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正要动身下台,忽觉一股巨大无比的吸力涌来,全身骤感麻痹,不由自主地往驼背老头身边靠拢,林语欣感觉不妙,娇叱一声:“大胆妖孽,休得胡来。”抽出腰间百练缠丝软鞭,提足灵力,抖起磨盘大一圈鞭影便向驼背老头站立处攻去,鞭影迅疾,劲力非凡,但见一团白色光圈,滚滚荡荡,激散好大一片黑雾,立时便见驼背老头双掌对准白玉,正在发功,却被林语欣鞭梢袭击,不得不抽掌迎击,缓得一缓,白玉大喝一声,挣开束缚,长剑发万点流星,便向驼背老头攻去,霎时光晕万点,把个台上黑雾冲击得四散飘飞。 罗必克正在台下料理患者事宜,心中好生感激驼背老头冶好了属下兵卒,数千兵卒神态己归正常,脸上黑气尽除,只因病了三四天也饿了三四天更疯癫了三四天,脸色苍白,邪气一除,立时便昏了过去,其余健康军兵正在搬抬患者回各自营房。当时罗必克见台上喝叱连连,三王子与林姑娘合攻驼背老头兀自不敌,只见驼背老头一双瘦小如鸡爪般的双手,忽伸忽缩,似拍似抓,黑色气丝吞吐,上下翻飞,身如鹰隼,迅若雷霆,三王子尽管剑术高超,林姑娘鞭法奇诡,但在驼背老头那双瘦手忽掌忽抓之下,己全无用处,险象环生。 竟然有人敢对三王子无礼,这还了得,罗必克暴喝一声,跃上台来,厉声喝道:“老鬼竟敢放肆,看掌。”双掌一翻,轰的一声推出,虽无灵力,但内劲不同小可,虎虎生风。立时把台上黑雾一扫而光, 驼背老头声如夜鸟般怪笑道:“你们就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么。”双手一牵一引,轻描淡写的便化解了罗必克这强劲的双掌,接着左手凌空一抓,抓住林语欣鞭梢,往台下一带,立时把林语欣连人带鞭摔下台去,右手忽然平空伸长数尺,径向白玉颈项抓来,白玉大骇,轮起一圈剑光护住全身,翻身便掠下台来,不料驼背老头身形不动,那瘦小枯干的右手既然随时可以暴长,依旧抓向白玉抓来,白玉身形方定,躲之不及,顿时被驼背老头抓个正着,往怀里一带,拦腰抱住,怪笑着飘身上房,在营房顶几个起落。便自不见,只隐隐传来那驼背老头的怪声道:“老夫救数千人换一人,也不亏欠了你们。就此去也。” 罗必克林语欣大急,伙同千领百骑及众多军士一齐循声去追,却哪里追得及,罗必克林语欣功力高些,率先追出城外,只见四野茫茫,哪里有半个人影。只急得罗必克捶胸顿足,林语欣欲哭无力,却是无可奈何。只得黯然回到将军府,另想他法。 欮方城失守 华雄飞回到乐城朝见北王郑擎天,其时北王正与朝臣商议朝政,殿内均是国之重臣。其中有国师杨玉奇,杨玉奇便是玄冥教中的玉面罗煞,年约四旬开外,身着蓝色长袍,白面无须,异常俊雅风流,王子郑建民,二十出头,靛蓝色的长袍圆领镶绣着银丝流云纹滚边,生得虎背熊腰,圆脸大耳,鼻真口方,相貌堂堂,殿中还有掌管全城政务钱粮的府君吴修,吴修年届五旬,一绺山羊胡须,瘦身尖脸,使人乍看便是那种老谋深算的人,以及北王带刀护卫统领,黑衣窄袖劲装的须眉高挑男子廖庆,而北王郑擎天,淡黄色衣服圆领袖口都镶着金色滚龙边,头戴一顶额前镶嵌鹅卵般大明珠的金色圆形王冠,冠顶二尺高彩色翎羽直竖,四十出头五十不到,一张如刀刻出来的刚毅而沉稳的容颜,络腮胡须,目光如炬,整个人看上去刚猛有力。 他们商议的事却与魔宗有关。北国有心拉拢,但条件苛刻,而北王之子郑建民却看上了魔宗宗主厉星尘独生女厉灵儿,发誓非她不娶,厉星尘倒也没拒绝,这本是好事,不过厉星尘要北国阴山做为聘礼,但是北王知晓阴山关乎北国乃至整个大陆的安危,说什么也不答应,可郑建民却不知阴山事关三十余年前发生的事故,不晓其中厉害,颇怪父王吝啬,不以儿子为重,北王叹气道:“竖子安知轻重。”心想不如趁机让他了解阴山的前尘往事,绝了他打阴山主意之心,便转首对国师杨玉奇道:“国师可把三十年前阴山之事说与他听,也好打消他的念头。” 杨玉奇答应一声,清了清噪子,说道:“当时王子尚没出生,也难怪他不明阴山猿妖之厉害。”接着便娓娓道出三十年前阴山猿妖为祸之事来。 原来三十年前。北陆阴山幻魔石窟内一千年猿妖,偶得一本“魅影魔手摄魂术”秘籍,修练成人形,自号幻灵子,时以黑袍中年俊俏之人形祸乱人间,奸**女,伤残人命,肆无顾忌,且来去如风,迅疾如电,无人能奈何得了他,搅得整个大陆人心惶惶,不得安宁,也许他觉得猿单影只,甚是枯燥泛味,无意中收得一徒,此徒便是如今的魔宗宗主厉星尘,厉星尘无父无母,四处流浪,乃一孤苦小孩,约莫十三四岁,幻灵子授以魅影鬼步,以及幻影魔手和摄魂术,携带着四处行凶作恶,当时厉星尘甚小,跟随乃师身旁,虽然觉得其师行为过于残暴残,却也不敢出言劝阻,及至到后来人们忍无可忍,由东方尘之师元昊真人领头,邀得上代玄冥教教主王真和灵鹫宫寒月宫主,二男一女当世三大绝世高手向幻灵子撒去诛杀令,从唐国境内一路激斗至北国阴山,终将幻灵子逼退至阴山幻魔石窟巢穴之前,经过三天三夜的苦斗,被元昊真人的青灵宝剑和王真教主的降魔棍打散灵识,一点附于青灵宝剑之上,一点附于降魔棍之上,二人立时封印,不使逃窜,不过大部却还在猿妖本身,猿妖受伤痛楚之际,寒月宫主一柄刚柔并济的铁拂尘横空一扫,银色光艺大炽之间,使把猿妖扫入了窟内,三人不知窟内深浅,不敢冒然深入,商议之下,只得合三人无上法力将猿妖封印于窟内,寒月宫主自愿承担终年看守之责,此战之后,阴山八十余里山脉被列为禁地,除灵鹫宫外,无论任何人以任何事都不准踏入阴山半步。元昊真人则封剑于晨曦书院,告别众弟子,飘然出海,隐居于东海蓬莱山。,修真悟道去了,而玄冥教王真教主却在与猿妖对战之际,被其幻影魔手击中,伤了内俯,后为封印幻魔石窟耗尽了真元灵力,回到教中后,传位于其子王天朴,封棍于教中禁地密室,并嘱后代子孙弟子不可轻用,以防猿妖戾气所侵蚀,过不几天便仙逝了,至于寒月宫主承诺守护猿妖之责,便遣其大弟子素贞女侠并宫中十余名弟子日夜守护着阴山幻灵魔窟,己达三十年之久。而猿妖唯一弟子厉星尘,因当时年纪尚小,且并无恶迹,所以被三大高手忽略,并未波及,在幻灵魔窟前三大高手与猿妖恶斗之时,他便藏身于暗处,看得清楚明白,随着年岁增长,又仗三项绝技于身,时常感念猿妖授艺之恩,以恩报答,后来娶妻生子,创建魔宗,便想着如何解救猿妖之法。” 杨玉奇说出当年之事,接着道:“王子殿下,这厉灵儿跟猿妖关系匪浅,而阴山又是祸患之源,所以这件事还须三思。” 王子郑建民心慕厉灵儿姿容,更爱煞了她那天真聪敏的性格,如何肯舍,说道:“可阴山之事,灵儿也还没出生呢,和她哪扯得上关系,至于阴山有灵鹫宫高手守护,又怕甚么。” 北王沉声叱道:“孽子,你可真不知好歹,一旦阴山归属魔宗,哪还有灵鹫宫立身之所,阴山再也休提,趁早给我打消了这念头。”郑建民还待力辩,这时内侍来报,华将军朝见。北王关心欮方城之事,立宣。而这时也正是驼背老头在欮方城施术救人之际。 华雄飞进殿施礼毕,见朝议未完,立于国师杨玉奇身侧,原想着朝政完后再另行禀报欮方城之行,不料北王关心唐国之事,率先说道:“华将军辛苦了,欮方城情形如何?” 华雄飞忙出例躬身道:“回王上,欮方城己初见成效,与唐国二王子白逸协定,我国帮他除去其弟白玉,而他助我攻下欮方城,目前欮方城兵丁己伤其六,目前正是攻克欮方城的大好时期。” “好!”北王兴奋得拍案而起,“华将军干得漂亮,即日起封卿为扫唐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攻占欮方城,以雪我北国三年前欮方城之耻。”忽地眉毛微皱,不无担忧地接着说道:不过唐王最疼第三子白玉,我们一旦加害于他,唐王岂肯善罢干休。据说白玉终年游走于江湖,又怎能轻易找得到他。” 华雄飞道:“这次在欮方城倒是见着了他,当时因为事出突然,没来得及下手,被他跑了,这时候回想起来,白逸之所以帮忙伤害欮方城兵卒,除了跟我们有过约定外,还有另一层目的,就是他知道镇北将军罗必克与白玉的关系,所以因此引白玉现身露面。这也间接帮了我们的忙,等攻打欮方城时正好一并解决了白玉之事。” “不可,”国师杨玉奇连忙制止道:“我们万不可对白玉下手,且不说白玉是唐王最宠爱的一个儿子,他也是晨曦学院院长东方尘的关门弟子,倘若唐王震怒,连同晨曦学院一起向我北国发难,莫说攻占了的欮方城后患无穷,就连我整个北国也遗祸不浅,此事必须三思而行。” 北王深有同感,毕竟唐国国力之强盛,晨曦学院师生武艺之高超,北王是深有体会的,不禁低首沉吟道:“这倒是个**烦。” 王子郑建民不愤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填,这大好的机会难道就因白玉一人罢手不成,他唐国虽然厉害,我们北国可也不是纸糊的,再说我们不是还有白逸这个内应在唐国的吗。” 杨玉奇道:“关健时刻,白逸恐怕指望不上,唐王虽然年迈,但雄风仍在,倘若大王子白琪再从中掣肘,白逸更加无能为力。” 郑建民道:“白琪倒不怕,他是唐王最不喜的一个人。” 北王不耐烦地道:“都别吵了,总之白玉之事不解决,白逸这颗棋子等于废了,不见白玉人头他是不会帮忙的,可是这个白玉……还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底下府君吴修忽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 北王忙道:“什么主意,且说来听听。” 吴修道:“魔宗不是一直想讨要我们阴山么,这次便成全了他,前提是要拿唐国三王子的人头来换,这叫移祸南疆,先把魔宗这强大势力拉下水,便不怕唐国了。” 郑建民道:“那不行,阴山是我求娶厉灵儿的聘礼,哪能白送。” “荒唐。”北王怒斥,,瞪了儿子一眼:“阴山何等地方,我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你拿阴山去做交换。”转首对吴修道:“吴府君,王子不懂其中厉害,难道你也不知,刚才国师之言岂非白说了,阴山何等地方,岂能割让。” 吴修道:“王上莫急,清容我细说,我们舍弃阴山之地,有三利而无一害,其一是成全了王子迎娶厉灵儿之事,其二,魔宗与我国既成了儿女亲家,我们攻下欮方城,倘若唐王反扑,或者是我们趁势攻打唐国都城,料魔宗看在厉灵儿面上,断不会袖手旁观,我们岂不拉拢了一强大势力。其三,退一万步说,就算厉星尘因此而解救出了猿妖幻灵子,我们有王子妃厉灵儿这层关系,再加以疏通,料想猿妖也不至与我国为难,他要对付的便是元昊真人与晨曦学院弟子了,这岂不是又帮了我们的大忙,有此三利,我们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白玉这棘手的事也迎刃而解了。” 王子郑建民大喜说道:“好,这主意好,吴府君,难怪人人都说你老谋深算,还真数你鬼主意多。父王,就这么办吧,总之这对我北国可是有利无害的。” 北王沉吟半响:说道:“除她之外,看来也别无他法了。”转头对杨玉奇道:“国师,魔宗右护法目前尚在迎宾楼,此事便有劳你去说项了。” 不料杨玉奇却有难言之隐,说实在话,杨玉奇心里是极不愿意拿猿妖去做赌注的,毕竟猿妖是妖,变数极大,危害也极大,更重要的是玄冥教上任教主就是殁于猿妖之手,教主与猿妖可是有杀父之仇,万一哪天猿妖真被救出,教主知道我曾为这事奔劳过,岂不糟糕。 北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恩,说道:“国师是为了贵教主与猿妖之间的仇隙而为难么,这个且请放心,贵教主那里我自会亲自去说,料想为了国家大事,王教主那种本领心胸极大的人,断不会阻绕,你放心前去,为了国家,此事务必办妥才好。” 杨玉奇心中一颤,听得出北王言外之意似在责怪他身为国师,却为国事犹疑不前而心有不满,无奈只得躬身遵旨道:“微臣定不负王命。“ 迎宾楼! 迎宾楼是北国用来接待外使用的馆舍歇息之处,规模不大但极雅致,为了方便外使处理事宜,建于城南都城之外,远离城中喧嚣之声,除了三五杂役打扫清洁之外,就只厨房二名随时预备饮食的厨师,并无旁人,魔宗右护法阴九重此刻正伫立于二楼楼拦处,看杂役打扫庭院落叶,左右各垂手站立着二名宗门中黑衣中年男子,阴九重黑衣黑裤黑斗蓬,一张四十余岁尖削微须的脸庞上衶情漠然,而那细小阴挚的双眸中却精光隐显,就在刚刚,阴九重在内室接到宗门左护法驼背神龙尤自虚的灵幻传影,说是己摛获唐国三王子白玉,希望能帮到自己。阴九重见此大喜,嘱咐道:“此子奇货可居,可别伤了他,暂且带回宗门,交由宗主处理,可有一点,白玉身份特殊,唐国与晨曦学院倶不好惹,先好生看顾,至于如何处置,待以后再说。”尤自虚应声消影自去。 对于传迅之法,笔者在此略说几句,传迅之法各门各派各宗教各有不同,例于玄冥教便靠自己豢养训练成的奇大黑鸭,把写好信息的纸条系于鸭爪,飞越传递,晨曦学院这一派则是以指凌空勾划出雀形嘱之以言语,再用自身灵气送至本门指定中人面前复述,叫雀影传声,雀影传声远近当看自身灵力而定,而魔宗的灵幻传影当属此中最强的了,无论远近,只须锁定目标,便可以影视对话,影视为圆形,就如铜镜一般,方围约七八尺,但灵幻传影非具有高超灵力不可为,要先用意念感知对方,对方择一合适之地,掐动接影决,方可双方对视说话。阴九重接到尤自虚的灵幻传影后,出了内室,走至楼栏处,目视庭院,正思对策,忽见杨玉奇施施然走了进来,仰首施礼道:“阴护法在此歇息得可还惬意?”阴九重道:“多谢贵国照顾得甚是周到,国师光临,必有见教,可是阴山之地有眉目了?” 杨玉奇走上二楼,说道:“为了阴山方寸之地,致使护法被困数日,我国王上甚感不安,所以特遣我前来商榷其中细节。”目光扫了二名黒衣男子一眼, 阴九重知其心意,嘱咐属下在外守护,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咱们里面谈。”二人走入客厅,在几旁坐定,阴九重为其斟上茶,口中说道:“阴山被整个大陆设为禁地,北王想要割让,必定顶着极大压力,有何条件,国师不防直言。” 杨玉奇道:“还是护法通情达理,不错,我王冒此天下之大不违做此决定,确实有事需要贵宗协助,临行前王上嘱我三件事,如果贵教能答允最好,不允那也无法,只是有劳护法白跑一敞了。” 阴九垂道:“哪三件事?,国师不防说说看。” 杨玉奇道:“第一件:我国受人之托,要除掉唐国三王子白玉,因二国敌对,我方无法进入唐国领地,行动不便,所以有劳贵宗代为解决,以人头为证。” 阴九重冷笑道:“好一招移祸南疆之策,这白玉可是晨曦学院弟子,背后更有元昊真人这擎天之树。更何况还有唐国举国之兵,要杀他岂不是自寻死路。”阴九重倏地想到白玉既己落入尤自虚之手,不如顺水推舟,便装模作样抚摸着下巴,故做沉吟状接着说道:“不过……要杀他固是不能,但要擒他却也未尝不可,这样吧,我们擒住他交由贵国处置便了?” “这个……”杨玉奇寻思着,心想:除掉白玉本就是移祸之举,再送回来岂不是白费力气,不过如果强要魔宗杀了白玉,他们慑于元昊真人威力,确实有些难为了他们,便道:“贵宗擒住白玉,终生不使其回归唐国本土。也是一样,到时是杀是留任凭贵宗做主,就不需要交由我国了。”心想:只要攻下欮方城,拉拢魔宗这强大势力,白玉之事便是小事了,到时是拘是放都无足轻重。 见阴九重未置可否,杨玉奇接着道:“第二件事极简单,对双方都有利,就是关于我国王子与贵宗宗主之女厉灵儿的婚事,就此议定,不许日后反悔。” 这件事是魔宗宗主厉星尘应允了的,阴九重放心爽快地道:“这个自然,其婚嫁事宜,全由双方当事人操办协商,” 杨玉奇道:“好!至于第三件,却是我王特别招待的。他说:如果哪一天幻灵子前辈真被贵宗救出,可得答允不得让他侵扰我国居民,有朝一日,万一我国与唐王交战,还请贵宗能够协助一二。” 阴九重一听,这倒好,我们要了阴山数十里山脉,北国却要我们整个魔宗,不由冷笑道:“区区阴山之地,就要拉下我魔宗所有人为你们卖命,北王也太敢想了,这事断不可行。” 杨玉奇摇手笑道:“护法言重了,我国万不敢强要贵宗替我们卖命,王上的意思是:如果两国交战,我国不敌,只求贵宗略施援手即可。至于帮与不帮,全凭贵宗自家做主。不过战火一起。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想贵宗主看在独生爱女情面上,料也不会袖手旁观,护法认为是这个理么。“ 阴九重总算明白了,原来北国是以灵儿为诱,诱我们入套,不过灵儿与北国王子的婚事却是宗主首肯了的,自己刚刚也答允了,想来宗主为了爱女,在北国势危之际,估计也会施以援助。阴九重想了想,忽地心中一动,说道:“这一条要我们答应也行,不过贵国也得加些筹码,便以贵国玄冥教中的降魔棍做礼相赠如何。还有幻灵魔窟前的灵鹫宫弟子也须贵国驱逐出阴山。” 杨玉奇道:“灵鹫宫弟子贵宗只须拿出阴山割让文书即可,贵宗管辖阴山,要灵鹫宫弟子撤出,量她们也不敢不从,至于降魔棍却是我教上一任教主的封存兵刃,全教上下,敬若神明,任谁都不敢稍动妄念,就连我们教主也无权做主,这却难办。” 阴九重语气坚定地道:“想要我魔宗所有人为贵国卖力,非交出降魔棍不可,这事没得商量。” 见对方语气如此强硬,杨玉奇甚是苦恼,眼见任爷即将完成,却在这件事上被卡住,实在不甘,心中想道:,魔宗虽然人数不多,但法力强大,不容小觑,万不可功败垂成,可是阴九重如此坚决,再考虑到教主对降魔棍的重视以及对猿妖的敌视,心内踌躇不定,沉恩良久方嗫嚅着道:“降魔棍事关重大,恕我不能擅自做主,且容我回禀王上之后,再给答复,有劳护法多待一二日。”说完拱手告辞。回到王宫将详情禀报给北王郑擎天。 却没想到北王郑擎天听完杨玉奇禀报后,只略略犹豫了片刻,便道:“好,你且答应他,咱们用一条废弃的降魔棍换来魔宗数十高手的强助,这等好事,何乐而不为,更何况将来猿妖幻灵子也有可能为我所用呢。”正说的高兴,却瞧见杨玉奇脸色凝重,不置一言,认为他必定是顾虑到玄冥教教主王天朴与猿妖之间的事,便和声说道:“至于令教主面前,择日我定会亲自前往商谈,不让你为难,你尽管放心。”随手从案上文件底层抽出早己备好的阴山割让文书交与杨玉奇,续道:“你先把阴山割让文书给阴九重送去,告诉他,待王子成婚之日,再把降魔棍亲手交与厉宗主,让他放心,去吧。”杨玉奇诺诺而退,径回迎宾楼把割让文书交与阴九重,并附以北王言语,阴九重欣然接受,阴山之事圆满办妥,又意外获得降魔棍,阴山重收拾好包袱,高高兴兴自回魔宗复命去了。 北王郑擎天诸事办妥,即催大将军华雄飞统兵攻占欮方城,华雄飞领令,点劲卒八千,随同国师,黑白无常,以及玄冥教中剩余二鬼和四阎罗中的苦伤阎王乔保正,欢喜阎罗乔保奇兄弟俩,择日出兵不提。 唐国欮方城! 三王子白玉被擒,朝野震动,林语欣虽然隐约猜到白玉是被魔宗中人所掳,但不确定,然而所有人几乎都认定三王子是被北国人所搞,毕竟唐北二国互为敌国,有此推测,也在情理之中,白玉被擒当日,林语欣立即回山传报其师崔凌仙姑,仙姑一听,王子被掳,这还得了,当即传命东方婉儿随同林语欣即刻上暮云岭告知赵峰道长,预备救人,并允其同往,其时东方婉儿与莫婷都在山上,东方婉儿身材修长,长的亭亭玉立,一身粉红罗裙,杏仁脸,单凤眼,年才十八九岁,但看上去却成熟内敛。稳重端庄,而莫婷性格却极为开朗活波,身材适中,穿着浅绿色女子劲装,大眼瓜子睑,轻之东方婉儿小了二岁。 东方婉儿与林语欣一到暮云岭,先见着秦子枫,东方婉儿此刻也无心与未婚夫谈诉心事,直接叫秦子枫引见于赵峰道长面前,说出白玉被擒一事,赵峰道长大惊,立即吩咐秦子枫去召回正在后山练剑的江忠,即刻前往北国救人。 却说江忠无意中从巨猩血液中饮食了万年荷叶珠的残汁,身具三十余年灵力,经赵峰道长疏通引导,加上这些时日的勤苦修习,己能做到收放自如了,再加上日夜练习的剑术技艺,早己今非昔比,而那七彩金鸾雀也己与他相熟至极,彼此相知相识,因有血液连通,江忠心念意动间即可出剑迎敌了,欢喜之余,给它取了一个自认为极霸气的名称,叫‘生死由我,一剑判阴阳鸾雀儿’。赵峰道长也特地为它打制了一柄金黄剑鞘。 江忠与白玉感情颇深,可以说自江忠离家之后所认识的唯一一个性情相投的朋友,如果没有白玉,江忠早己死于荒野,如果没有白玉,江忠也上不了暮云岭,拜不了师。所以一听大师兄说白玉被擒,便怒气勃发地跑回其师住所,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道:“师父,师父,咱们快去救我六师兄,看我不杀尽这些狗贼人。”一进门看到还有旁人在,不由一愣。 赵峰道长喝道:“放肆,莽莽撞撞地不懂规矩,还不快来见过你师伯之女婉儿姐姐,和……和你崔凌姑姑爱徒林语欣姐姐。”江忠连忙一一见礼。脸色讪汕。 东方婉儿笑道:“听闻二师叔收一爱徒,今日一见,果然可爱之极。 江忠面色微红,讪讪地道:“让婉儿姐见笑了,不过……不过六师兄我是定要救的。”不自觉神情又正经起来。 赵峰道长道:“救,当然要救,不过北国都城守备严密,且有玄冥教高手在内,我们也得想个万全之策。”见江忠一脸急促不耐烦的神情,正要训斥,忽见林语欣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说似的,便和声道:“林姑娘有话但说无防,这里都是自家人,不必见外。” 林语欣脸色微红,犹犹疑疑地道:“晚辈总觉得掳走三王子的不似北国人,看其身法招式,倒像魔宗中人。” “魔宗……”赵峰道长面色微变,说道:“林姑娘何以见得擒走三王子的是魔宗人,可还记得那人形貌,出手招式么?” 林语欣道:“记得,那是一个须发皆白的瘦小驼背老头,出招时带有黑气,最厉害的是他的右手可以随时伸长数倍,抓人于无形,神鬼莫测,三王子便是这样被掳走的。”说起当时情累,脸上犹有余悸。 “幻影魔手。”赵峰道长吃了一惊,他自幼遨游江湖,见多识广,听林语欣一描述便知道是魔宗的左护法掳走了三王子。脸色愈发凝重,沉吟道:“唐国与魔宗向无交往,更谈不上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何要掳走三王子呢?” 林语欣道:“前辈也认为是魔宗所为么?” 赵峰道长道:“听妳所说,掳走三王子的必是魔宗左护法驼背神龙尤自虚无疑的了,想不到的是,他为什么要掳走三王子呢?” 江忠不耐烦地道:“师父,我们不管他什么宗什么宗的,也甭管他什么狗屁护法,我们找他要人就是了。” 赵峰道长瞪了他一眼,沉声斥道:“你才多大点本事,就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且不说魔宗左右护法本领高超,你可知魔宗宗主厉星尘有多厉害,为师虽然没有和他交过手,不知其功夫到底有多深,不过江湖早己流传着一句话,说‘魔手到处,世间生物皆匍匐’,说的正是厉星尘。”转首对众人道:“不过无论是谁,也不管敌人有多厉害,人总归得救,我们这就去欮方城探探究竟再说。”于是带领众人径往欮方城而来。 再说欮方城将军罗必克具奏差快马送入唐国都城,年届六旬的唐王白崇明阅折后勃然大怒,立令值殿武士敲响警世钟,召集群臣商讨出兵北国救回三王子之事。而白玉生母尤氏王妃闻迅后忧急如焚,悲伤交集自不在话下 警世钟一响,不消多会,群臣俱都陆续赶至王宫,唐王身披金黄色龙袍,头戴紫金王冠,白须及胸,一张颇具威严的国字脸上此刻尽是怒意,双目精光隐闪,扫视了廷下群臣一遍,强忍怒火沉声说道:“就在刚才,本王接到欮方城将军罗必克的奏报,北国无故挑隙,掳我王子白玉,欺人太甚,今日廷议本王只问一句话,谁可领兵讨伐北国,救回三王子。” 廷下一身披戎装,头戴刚盔的白面微须中年男子,都城统帅汤扬应声而出道:“末将愿往。” 紧接着手持长枪的亲军护卫统领苏宏,少年气盛,本来立于唐王身侧,这时也走下阶来躬身道:“王上,小将也愿往。”蓝色劲装,目光凛凛,气势不凡。 不等唐王下令,身着紫金华服,脸色白晳的二王子急道:“父王且慢,如果三弟并非北国所掳,这样大举动兵,岂不耽误了营救时日,还请……还请父王三思。” 唐王怒道:“混帐话,罗将军亲眼所见,难道有假。”接着拨符在手,都城统帅眼望那银光闪铄一面刻有千将之令,一面刻有万兵皆从的长方形古玉兵符,眼巴巴等着去接,却见那年约五旬,身穿青绸长衫,红颜长须的国相宋安忙阻止道:“王上,且不忙发兵,微臣也觉此举不妥,如果真是北国掳走了三王子,一见大军压境,难保不会狗急跳墙,毁尸灭迹,来个死不认帐,到时岂不人没救成,反而害了三王子。” 唐王心中一凛,这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一时气恼交加,拿不定主意起来。而廷下二王子白逸趁机拿眼示意立于左则的都城令尹佘辉,佘辉着紫色朝服,四旬开外,黝黑的脸上衬上黑髭倒也相得益彰,见二王子眼神投来,想了想,说道:“王上,微臣认为无论是北国或是其他不法之徒掳走了三王子,为三王子安全着想,都不应大举动兵,这样有可能适得其反,依微臣看倒不如通知晨曦学院,让东方院长派遣数名高手,暗自访查搭救,待我们不动声色地把人救出之后,再思复仇之策也不迟。” 唐王这时看起来冷静了不小,沉思着道:“这倒也算个法子。”目光再度巡视了众人一遍,最后落在同样身穿锦缎华服,较二王子年长二三岁,三十左右,瘦削的脸庞上苍白无须,双目看似无神的大王子白琪身上,说道:“白琪,你去一敞敞晨曦学院,告知东方院长白玉被擒一事,请他从速施救,即刻动身。”白琪应声自去,临走时却瞄了一眼白逸,神态间倏忽威严毕露。白逸被他这一瞧,倒吓了一跳,目光扫了一眼殿上巡司,统领,城官等十数人,都是自己亲信,心方定了下来。 晨曦学院距都城不远,建于都城后山岭上,数十间房舍,似一山庄相似,白琪踏入学院大门,迎面一宽阔空地,学院二弟子阮铁正带领那一百八十学生在操练,石阶上负手站着郭朗与展飞在观看,学院众弟子门人俱都一式的白衣劲服,头挽白巾,阮铁与刘英差不多一般年纪,白净的脸上双目深沉睿智,使人一看便是那种行事穏妥,举止得体的人,而展飞一张俊美的脸上却滑动着灵活的眸光,举止投足间和白玉一般都是那种好动的性格,众人一见白琪,展飞先自迎了上来,施礼笑道:“不知大王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却见白琪神情严谨,一本正经地道:“我有急事求见令师伯东方院长,快领我去。”展飞碰了一鼻子灰,神色讪汕,收了笑容,郭朗瞪了他一眼,忙向白琪道:“好,大王子请随我来。” 穿过中门,进入内院,郭朗展飞领引白琪走至院长书房门前,郭朗回身对白琪道:“师伯此刻应该在这里,请恕我们不敢打扰,大王子请进。”却见展飞叫了声:“师伯,大王子来了,有事见您。”己率先推门走了进去。 东方尘正端坐案后看书,见展飞冒冒失失闯了进来,不禁眉毛微皱, 白琪紧随其后,跟了进来,先自打量书房,房间不大,左右各有一排兵架,俱是剑类,长短不一,案后却是书架,堆满着书籍,应该是武学典籍之类。整个书房简洁而古朴。 东方尘老年得女,却也是六甸开外之龄了,身着淡青色长袍,银须及胸,花白的头发上系着黑色头巾,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上散发着坚毅精纯之气,目光如澈,神蕴内敛,做为同门大师兄,东方尘却足足比赵峰道长小了十岁,只因为东方尘入门较早,而赵峰道长却是半途带艺投师的,按他们这一门中规定,不按年龄大小,只照入门先后的排序,所以赵峰道长年长反身居其二了。 东方尘一见大王子,忙即起身迎道:“王子亲自前来,定有吩咐,请上坐。”伸手延请案后正位。白琪摆手道:“事态紧急,我便不坐了,东方院长,我此来是奉父王之命,特请院长师徒救我三弟白玉的。” 东方尘诧然道:“白玉怎么了?” 白琪道:“数日前,三弟在欮方城被人掳走了。”接着把来龙去脉一一说了出来。 “有这种事?”东方尘大惊失色:“谁如此大胆,敢擒三王子,向唐国公然挑隙,”转首对展飞道:“快去叫你师父过来。” 展飞应声如飞而去,东方尘再向白琪询问了唐王的太度以及廷议中的细节。不多会,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谁吃了熊心豹胆,居然敢对我晨曦学院弟子下手,看我不把他大卸八块。”接着一个身着绛粉色长袍,四十来岁,身材魁梧,大眼圆脸的虬髯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学院副院长,东方尘三师弟莫羽。这身形可与他女儿莫婷娇小的身材悬殊太大。 莫羽先给大王子行过礼,接着说道:“到底是谁掳走的三王子,你们可知的确切。” 白琪道:“据罗将军从欮方城传回的信息,说是北国人,确切是谁尚不知晓。” 东方尘道:“如果是北王着人掳走的三王子,必有目的,三师弟,学院必须得有人坐镇,以防王上随时有所差遣……“ “好,大师兄。”莫羽道:“你把救人的事交给我,学院有你坐镇,量他们也不敢胡来,我即刻去北境,一定把你关门弟子给带回来。” “嗯……如此也好,就这么办吧,除阮铁留守教习众弟子外,其余门人你尽带去,多一人多份力量,也藉此给他们多些历练。”东方尘望了望门外,院中霞光洒照,己近黄昏。接着说道:“展飞郭朗你俩先去通知其他师兄弟,预备马匹,三师弟,今日天色己晚,你先好好歇息,明早动身。”郭朗展飞答应一声自去。 莫羽心急,且性格燥烈,耐不住多呆一晚,正要开口说话。东方尘己正色道:“对方有备而来,你万不可急燥误事,再说弟子们准备脚力也须时间,你何不防静思一晚,想想该如何应对。” 莫羽向畏师兄,见东方尘疾颜正色,哪还敢再说,低首应了声:“是。”默然而退。白琪也便告辞回都城王宫复旨。 晨曦学院虽然距都城不远,途中却要经过一片小树林,白琪刚入林中,忽听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大王子,”声音低沉但却清晰,白琪吓了一跳,回身一看,见一黑衣黑蓬中年人不知何时立于身后,认得是魔宗使者‘宁遇阎罗,休见鬼影’的幽灵鬼影颜如风,不禁失声道:“你怎么在这?” 使者颜如风走近二步,说道:“我在这等你许久了,大王子,你不会忘了咱们之间的交易吧。” 白琪面色微变,紧张地望了望四周,颜如风冷笑道“放心,我在这里很久了,四处没人。” 白琪冷冷说道:“交易,什么交易,我只叫你们给我警示白逸,别再让他兴风作浪,胡作非为,再说我也没有答应过你们什么。” 颜如风道:“不锴,当时我们的确没有要你做什么,因为当时我们还没有想起来需要你做什么,不过现在想起来了,你听好,我们要晨曦学院中的青灵剑。” “青……青灵剑。”白琪张口结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可听说过猿妖幻灵子之事,也知晓青灵宝剑的重要,怒声说道:“你们居然想要青灵宝剑,简直是痴心妄想。” 颜如风立时面色一沉,不悅地说道:“先别把话说的太绝,当初你不是承诺过帮我们做一件事的么,难道忘了不成。” 白琪沉声道:“我可没答应帮你们盗青灵宝剑,再说你们答应我的事呢,白逸不还在照样胡作胡为么。” 颜如风道:“惩戒白逸,王子是要我去揍他一顿,还是干脆杀了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过这次我们的确是坏了他的好事,你可能还不知道,你这二弟可是一直想着要置三王子白于死地,这次我们倒把三王子保护起来了。” 白琪惊声道:“听你这意思,我三弟是被你们掳去了,你们当真好大胆,主意打到我三弟身上去了,他现在哪儿,受伤没有,你们快放了他。” 颜如风道:“你放心,他过得很好,我这次来,就是要以三王子来换青灵剑的,只要剑一到手,三王子白玉必当毫发无损的归还,我们对他可没兴趣。” 白琪道:“青灵宝剑乃晨曦学院禁用之物,封于学院禁地,不光有结界封牢,更有高人看守,要盗取它谈何容易,再说你们以我三弟作要挟,去跟我父王交易,岂不更有把握,何必找上我?” 颜如风被他置问得无言可对,脸色一僵,他当然知道直接找上唐王更有胜算,可临行前宗主己有交待,为免不必要的麻烦,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地公开,因为如此一来,白玉被魔宗擒去之事一旦泄露,不光晨曦学院师生会找上魔宗,东方尘师兄弟江湖上的亲朋好友也会群起而攻之,事后唐国也不会善罢干休,而最担心的是畏惧元昊真人会复出,如此一来,魔宗岂不坠入了万却不复之境,之所以找上白琪,便是算准了白琪在王宫身份尊崇,绝不敢甘冒大险,暴露自己与魔宗有所勾结,颜如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道:“总之白玉在我们手中,想要他活命,便拿青灵剑来换,成与不成,你看着办。”临走忽又道:“白逸一倒,王子前程似锦,我们之间的交易是绝密,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也不见作势,也不见动身,人却己杳,幽灵鬼影果然名不虚传。 白琪又急又恼,却又无可奈何,正如魔宗料定,白琪确实不敢将自己与魔宗有往来之事泄露出去,因为他是王子,而且是大王子,兄弟三人中的表率,万一让人知晓自己与魔宗有染,那他这一生就全完了,何况唐王平时就不怎么待见他,白琪为了顾全自己,只有在心中暗自祈祷茣羽师生早点知晓真相,径往魔宗救回三弟白玉。 再说赵峰道长一行五人抵达欮方城,心急如焚的欮方城将军罗必克喜出望外,忙将众人迎进将军府客厅,盛情招待。席间罗必克将那日之事重又细述了一遍,又气又悔地道:“只怪我当时瞎了眼,没看出那驼背老头狼子野心,借冶病为名擒走三王子,郑擎天真正卑鄙之极,不敢与我正面交锋,偏偏弄出这些鬼域技俩。” 赵峰道长道:“将军这次可错怪了郑擎天,擒走三王子的并非他北国人,而是南彊魔宗。” 罗必克愕然道,魔宗,怎么会是魔宗?我们和魔宗并无纠葛,更无过节,他为什么要对三王子下手?” 赵峰道长道:“可擒住三王子用的手法正是魔宗的幻影魔手,据林姑娘和你方才所说的驼背老头也确实是魔宗的左护法尤自虚。” 众人正谈论间,忽见厅外一军士拿着一张纸头进来,向赵峰道长道:“赵前辈,刚才有一个少年侠士托我给您送信。”把手上纸条递了过去。赵峰道长接过一看,只见上面歪歪斜斜写道:“师父,对不起!我先走一步,去南疆救我六师兄了,请师父随后赶来救驾,落款,弟子江忠。”赵峰道长又好气又好笑,乱七八糟写的什么,四处一看,果不见了江忠,也不知他何时离席走的,不禁气得一摔纸头,哼了一声道:“混帐小子,简直无法无天了。”众人忙问其故,赵峰道长生气道:“江忠这小子竟然独自去南疆了,居然说让我赶去救驾,他把自己当成谁了?玉皇大帝吗,真正岂有此理,没文化还真是可怕。”口中责怪训斥,众人听得出来,他心里其实怜爱得紧。却也不说破,赵峰道长转首对罗必克道:“罗将军,请给我们准备马匹,我们即刻便去南疆。y “好,请随我来。”罗必克答应一声,领着众人出了客厅,便去马廓挑选马匹。马廓很大,圈养着百十来匹高大雄骏的战马,词养员打开铁栅栏,赵峰道长,秦子枫与东方婉儿及林语欣各自挑选好自己钟爱的坐骑,心急江忠单身赴险,向罗必克告辞一声,翻身上马,刚要扬鞭而去,忽听军营中人声鼎沸,杂有脚步奔跑之声,似是炸开了锅一般乱了起来,众人方自一愣,紧接着一名军卒急步奔来,神色慌乱,人未到,声音先至:“报……报告将军,有敌兵来犯,快……快到城下了。”声音急促,脚步忙乱间,差些摔倒。 罗必克大吃一惊,向赵峰道长匆忙一礼,道声:“失陪。“急步便向城楼奔去,如今多事之秋,有敌来犯,岂不是雪上加霜,赵峰道长四人互视良久,心领神会,放回马匹,也向城楼大步走去,尽管江忠只身闯南疆,颇为凶险,但眼前事急,怎好撒手不管。上得城楼,只见城外尘土飞扬,啼声如雷,黑压压一彪人马铺天盖地而来,赵峰道长骇然道:“好家伙,来这么多人,怕有上万兵马,罗将军,咱们城内有多少兵。”却见罗必克扶手城楼,双目圆睁,怒气满面,却没应声。旁边副将蒋刚接口道:“哪还有什么兵,本来城中是有八千人,但前段时间因为患病的六千人至今软弱无力,上不了战场,剩下的连巡城兵带守岗放哨的也不过二千不到的人了。”接着提高了声音向罗必克道:“将军,咱们弃城吧,敌人人多势众,来势汹汹,我们如何能敌,不如退至青峡谷再作商晕。”青峡谷乃唐国第二道关卡,由上将马如龙镇守。 罗必克大怒喝道:“放屁,罗某岂是畏敌逃跑之人。”说话间敌兵己至城下,众人看的真切,统兵的正是北国大将华雄飞,左边有国师杨玉奇和北王护卫统领廖庆,右边马上一排立着玄冥教中的黑白无常,索命鬼方龙,催命鬼方虎,以及苦伤欢喜二阎罗。 华雄飞红衣大敞,头挽将军巾,手持金背大砍刀,跃马出列,仰首冲城楼上大喊道:“罗将军,今我率大军到此,你若识时务,便开城纳降,不然我便要攻城了。” 罗必克大怒:“贼子欺我太甚,传令,准备军马,出城迎敌。”后面百骑将军吕万应声而去。赵峰道长连忙劝道:“将军息怒,敌军势盛,不可莽撞。” 罗必克恨声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辈稍候,看我杀敌。”率领千领赵奇副将蒋刚大踏步下楼自去准备去了。赵峰道长无可奈何,只得吩咐秦子枫道:“子枫,你去助他一臂之力,可别逞强,见势不妙,力劝罗将军回城,不可恋战。”秦子枫答应一声,紧跟罗必克等人下城而去。 不消多会,城门开处,全副武装的罗必克手持开山大斧,率同众将及秦子枫冲出城门,越过吊桥,立马阵前,大喝道:“华雄飞,本将在此,有胆便来一战。“ 华雄飞瞧见罗必克身后不过千百兵卒,哂笑道:“就这点人,也敢来送死。”环顾左右说道:“谁愿意去会他一会。”方龙方虎兄弟应声而去,二兄弟心里记着胞弟方豹惨死唐国之事,急欲报仇,二人四柄弯刀催马直至阵前,大叫道:“谁来送死。” 罗必克身旁千领赵奇挺枪跃马,便欲出阵,秦子枫见对方乃玄冥教中人,各具灵力,普通将战岂是敌手,方要阻拦,忽听城楼上一声娇斥,一条娇俏人影连同一道粉红剑气直朝方龙方虎射去,原来林语欣担心心上人白玉被擒魔宗日久,恐遭毒手,本来有机会便要去南疆救人了,偏偏这时候北国入侵,耽误了起程,正自恼怒,见方龙方虎獐头鼠目,同样的青衣裹着同样瘦削的身子骨,也敢口出狂言,忍无可忍,怒斥道:“姑奶奶来送你们归西。丑鬼拿命来吧。“抖动剑光,催动灵力,无数粉红剑气便朝双鬼全身上下招呼过去。 方龙方虎堂堂中年男子,偏遇一小姑娘迎我,己自不忿,更兼恶语伤人,只气得二鬼鼠目怒睁,二人四撇小胡子抖动,怪叫一声,飞离马背,舞动二尺来长月形弯刀,也不搭话,便迎了上去,顿时青芒刀气对粉红剑光自空中交战起来,林语欣得崔凌仙姑真传,其‘万点桃花飘’剑法辛辣奇诡,身形飘忽间,宛如万株桃树遭劲风吹落花瓣一般,粉红处处,方圆数丈尽在剑气笼罩之中,方龙方虎奋力抵挡,怪吼连连,但弯刀挥动之际,总觉灵力受制,刀气青芒渐挥渐弱,看这情形,不消多久,势必被粉红剑气消亡殆尽,落得个刀毁人亡。对面黑白无常见势不妙,不待华雄飞吩咐,手挥九节钢钩,跃马出阵,便来助战,城楼上东方婉儿担心师妹涉险,娇喝一声,飞身而下,挺剑截住,顿时六人分二对厮杀,东方婉儿剑法较师妹稍强,灵力也较精纯,但黑白无常可不比方龙方虎,其功力何止强过数倍,身不离马背,一条九节钢钩使得出神入化,密不透风,钩影青芒宛若无数条毒蛇游走般,尽数向东方婉儿全身上下缠绕咬噬,黑白无数所使九节钢钩,是用数尺来长铁链连接着奇形钢钩,伸缩自如。神鬼莫测,东方婉儿使出滓身解数,犹自占不到半点便宜。激斗中忽听场中一声惨叫,一条人影如断线风铮般自半空直坠而下,胸口鲜血狂喷,四仰八叉,重重砸落地面,一动不动,两柄弯刀摔落一旁,己是死了。原来林语欣与方龙方虎之间的战斗,点尽了上风,方虎一不留神,空门大雷,被林语欣觑个破锭,一剑贯胸而过,了继了二鬼中的方虎。方龙见兄弟惨死,心胆俱寒,口中怪吼连连,以此强慑心神,无奈双手弯刀挥舞之际,己自乱了章法,被林语欣一剑斜削,连首带臋削为二截,滚落尘埃。 林语欣杀了二鬼,转首见师姐东方婉儿被黑白无常钢钩伸缩之间,逼得手忙脚乱。不禁怒道:“师姐莫慌,我来助妳。”飞身一跃,挺剑便朝白无常段本攻去。黑白无常二人双战东方婉儿原本游刃有余,自信不出三五十招便可取胜,不料林语欣突然加入,如意算盘立时打砸。东方婉儿正感吃力,得林语欣相助,松了口气,抖擞精神,与师妹双斗黑白无常,终于斗了个平分秋色。 华雄飞统领八千劲旅,本想着一举攻克欮方城,因为他知道城内除了伤患兵士外,能上战场的不足二千来人,攻下小小欮方城,料想不费吹灰之力,不曾想城门未踏入半步,却先折损了二员大将,不觉怒气填胸,手中金背大砍刀往敌阵一指。冲身后头襄红巾,身穿红袖白衣,衣前绣着勇字的八千劲卒大喝道:“给我冲。”率先便跃马冲了出去。顿时呐喊声如潮,八千人八条枪,势如洪水决堤般向阵中滚滚涌来。 其时阵中东方婉儿师姐妹与黑白无常激战正酣。目中余光瞧见敌兵涌来,想要抽身,却被黑白无常铜钩如灵蛇般咬住,哪里能够,看看势危,倏听一声大喝,秦子枫如大鸟一般自马背飞起,空中掐动灵决,喝声:“疾”祭出背后长剑,一道白色光晕一变二,二化四绕过铁链钢钩,分袭黑白无常头顶与前胸。阻得一阻,一手握住东方婉儿,一手拉住林语欣,口中叫道:“婉妹,林姑娘快撤。”飞离阵中, 看到这里,读者必有疑问,秦子枫在对战方豹时非常吃力,缘何在功力胜过方豹数倍的黑白无常手底救人时却如此神勇,诸君却不知,当时秦子枫与蟒蛇激斗后,不光身上长剑折毁,而且身受内外重伤,更兼灵力耗去十之八九,只剩半条残喘之命了。能侥幸逃至江家村己算万幸。如果还能敌得过方豹。 却说秦子枫救回二女,向圆睁双目,怒气不息,正自举棋不定的罗必克大叫道:“罗将军,敌兵势大,快回城。” 罗必克涨红着脸,并没答话,心想自己盛气而出,却未战一阵,心有不甘,又见敌兵如潮涌来,正愣神间,忽见赵峰道长自城楼上徐徐而下,自马前飘过,面向滚滚而来的敌群立定,双臂抡圆,倏地大喝一声,双掌推出,霎时间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一股有形无质的強大气流汹涌澎湃如洪流一般直向敌群冲击而去,随听一阵:“哎哟”倒地之声不绝,冲在最前的敌方士兵顿时倒下一大片。趁这一缓之机,赵峰道长回身对罗必克沉声喝道:“罗将军,你身为一城主将,难道要视城中数千人的性命如儿戏么,如此作为,与匹夫何异,还不回城,更待何时。” 罗必克被这一喝,登时呆住,随即醒悟,又见赵峰道长面有愠色,哪敢犹疑,拨转马头,立即率众入城,关闭城门,留下五十名士兵紧守,自上城墙御敌。赵峰道长道:“罗将军,敌兵势大,此城势必难守,城内尚有数千患病未愈的士兵,何不撤去城去,以待时机。” 罗必克恍然道:“对,对对,差点把他们忘了。”转身对千领赵奇道:“赵奇,你带数人组织患病未愈的兄弟和百姓从后城门撤退,至青峡谷待命,别忘了稍上小女罗柔,快去。”见赵峰道长脸上愠色未减,,欲言而止,苦笑道:“前辈。撤退须要时间,我必须要先替他们抵挡一阵。”想了想,回身又对百骑吕万道:“吕万,你去吩咐马夫,把战马赶至后城门口待命。”忽见赵奇勿自站在那里没动,不禁怒道:“赵奇,你怎么还没走。想抗命吗。”赵奇吞吞吐吐地道:“末……末将不敢,将军,大敌当前,末将想留下来和您一起守城。” 罗必克面色一凛,正要喝斥。旁边副将蒋刚笑嘻嘻地道:“既然赵千领不愿意去,将军,不如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并把您女儿罗柔小姐一并安全带回青峡谷。请将军放心。”不待罗必克答应,竟自走了。罗必克哼了一声,也不管他。众人上得城楼,北国士兵己用壕桥越过壕沟,数十人用巨木撞击城门,城墙边己搭起钩援,敌兵攀登而上,但听得喊声大作,杀声震耳,城楼上数百士兵,用礌石滚木抛掷而下,己相持了多时。 华雄飞,廖庆以及玄冥教众人骑马立于人群中,看士兵们攻城多时,被礌石滚木砸伤无数,仍然久攻不下,欢喜阎王乔保奇,一张白面无须的胖脸上双目微微一眯,笑嘻嘻地道:“有趣有趣,待我上城楼走走,先替诸位探探底细如何。”说话间,身上白底花边衣服无风自鼓,原本肥胖的身躯顿如圆球一般,而身形却似离弦之箭离鞍直向城楼射去,堪堪接近城墙边缘,忽听一声大喝:“滚下去。”秦子枫扬手一掌劈下,蕴满灵力的白色掌风如雷轰至,乔保奇去势己衰,灵力不继,顿时被逼落地面,口中哈哈笑道:“果然有些手段。” 苦伤阎罗见兄弟受挫,原本耷拉着的长形枯黄瘦脸,顿显又苦又悲神情,哭丧着脸道:“不得了,真正不得了了。要死人了。”也不见如何作势,灰色衣袍宛如一条灰色毒蛇般,长长瘦瘦,平平向欢喜阎罗游移过去,其势却疾,到得城墙根下,右手一提欢喜阎罗,倒像提绵花相似,接着一振,说声:“上”把欢喜阎罗抛开数丈有多,一左一右,一胖一瘦挨着城墙直升而上,赵峰道长等人料不到他还有这一手,一时防守不及,被二人飞上了城楼,欢喜阎罗嘻嘻一乐,随手一挥,挨着的兵士便不死也伤残,苦伤阎罗例嘴一哭,手臂抬动间,碰着的兵士便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罗必克大怒,大步踏上,怒喝一声,双掌推出,倒也虎虎生风,其劲不小,却被苦伤阎罗随手一挥,不光掌劲消失无踪,连人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苦伤阎罗苦丧着脸道:“不好了,你要死了。”身形如电,欺身直进,一掌劈落,却见一道白光一闪,秦子枫危急间一剑横削,灵气充沛,势如电火,苦伤阎罗慌乱缩手,苦哈哈地道:“替命的来了,可惜,可惜。”却也不敢大意,左拳右掌,忽打忽拍,忽指忽抓,青色光芒闪烁,便与秦子枫斗在一起,秦子枫乃元昊真人门下第三代大弟子,其功力自然不弱,与苦伤阎罗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另一边欢喜阎罗嘻哈哈笑着,正自肆虐屠杀城楼兵士,却被东方婉儿和林语欣双剑截住,却非其敌手,落于下风。其时黑白无常铜钩钩墙,也己双双翻城而上,钩影青芒到处,兵士纷纷倒地,哀声不止,赵峰道长正要出手,忽见眼前站立一人,蓝衣飘飘,俊雅风流,却是玉面罗煞杨玉奇,来的无影无形,无声无息,似是一直站在那,又似忽然而至,如鬼似魅,冲赵峰道长微笑着说道:“赵前辈,咱俩难得相逢,晚辈斗胆,请前辈指点几招,万望不吝赐教。”说完深深一揖,灵力劲气无由外泄,青芒浓厚强大,青气到处,周围士兵纷纷跌倒,形状苦痛。赵峰道长神色一凛,说道:“国师功力深厚,武技高超,哪须老夫班门弄斧,见笑,见笑了。”拱手回礼,金光隐显。扫视城楼之上,敌兵己趁虚而上数百人,正和守城将土缠斗在一起,秦子枫与苦伤阎罗则斗得难解难分,而东方婉儿与林语欣双斗欢喜阎罗却己险象环生,罗必克与千领赵奇恶斗黑白无常更是受伤多处,血染战袍,不禁眉头微皱,双手回收时用力一振,金光闪得一闪,把杨玉奇逼退数步,立脚未稳之际,说道:“老夫暂且失陪了,国师请自便。”身形只一晃,己到罗必克与赵奇身侧,抬手逼退黑白无常,冲二人叫道:“快撤。”罗必克吃了亏,哪敢怠慢,缓过神来,立即与赵奇吩咐兵士速撤。赵峰道长欺近秦子枫身旁,挥手一道金光击退苦伤阎罗,顺势抓住秦子枫后颈一抛,掷向东方婉儿与林语欣双战欢喜阎罗处,口中叫道:“快走。”秦子枫顺势一剑便朝欢喜阎罗后背刺去,欢喜阎罗听背后有异,己然躲闪不及,“嗤”地一声,被划伤右臂,也幸得他功力颇高,避开了要害之处,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笑声立止,秦子枫趁机拉住东方婉儿左手,转首冲林语欣叫道:“林姑娘快走,去后城门。”三人飞身下城楼,便向后城奔去。 赵峰道长瞧着众人纷纷奔退,转头朝正待追击的玄冥教高手与数百敌兵大喝一声,双掌前推,金光大炽,滚滚气浪立时把玄冥教高手震退,敌兵翻倒。望了望站立远处,微笑着袖手旁观的杨玉奇一眼,飘身而退。 这时城门早被撞破,敌兵纷纷涌入,见人就杀,哀嚎惨叫之声混杂喊杀与兵刃碰撞之声,乱作一团,赵峰道长也顾不了许多,追上秦子枫等人一路向后城门而来,幸得百骑将军吕万带同饲养员早把战马聚集在一起,众人翻身上马,催鞭便向城外驰去,奔逃十余里,却见副将蒋刚独自骑在马上,率同数千人正在前面踽踽而行,罗必克催马追上蒋刚,怒喝道:“你不要命了么,走这么慢。“挥手冲众兵土叫道:“兄弟们快走,身后有敌兵来追,走得慢3,恐有凶险。”众人恐惧,这才争先恐后地往前奔逃。也幸得敌兵并未追来。这些有气无力的兵士方得躲过一却。这时罗柔己来至父亲身边,罗必克拉她上马,父女俩共乘一骑。 走至一双叉路口,赵峰道长勒马收缰,对罗必克道:“敌兵并未追来,也许他们要的只是欮方城,再走三十里便到了青峡谷,你们也就安脱险了,老夫四人还得去南疆,寻徒救人,就此告辞,还望将军自己珍重。” 罗必克经此大败,加以三王子在自已领地被擒,神情沮丧,大有灰心丧气之意。拱拱手道:“这次有劳前辈及各位鼎力相助,大恩不敢言谢,此去万望珍重。” 赵峰道长等人急着赶赴南疆,也未注意到罗必克的神情,互道珍重后,双方便分道扬镖,各自而去。 闯南疆江忠怒挥青鸾剑 南疆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时有走兽奔逐,虫鸟争鸣,甚是荒凉。 江忠离了欮方城,催马急驰,也不知过了多久,奔弛了多远,当他感觉到腹中饥饿的时候,方才想起干粮早吃完了。心想:“要赶路也得有体力,救人更须得吃饭。”眼望前方千山万岭,青青翠翠不见尽头。转过一处山坳,天渐渐黑了,落日余光照进林中,投到路上的时候己呈幽暗,幸好这时他看到了灯光。, 灯光在谷里,谷在山中,很宽,很长,像是一个市镇,又似是一个村庄,隐隐有人声笑语传来,江忠就循着人声,顺着笑语骑马进了市镇,或是山庄,人声笑语声更响了,也更清晰,是从一处饭馆中传来,山野村人,白天劳累了一天,晚上便聚在一起,喝喝酒,话话家常。江忠走近饭馆的时候,饭馆伙计己迎了出来,接过马缰绳,招呼着走进饭馆,饭馆门口蹲着一个肩背小小包裹老头,老头头发苍白,脸色也苍白,苍白的头发苍白的胡子苍白的脸,却有一双动人的眼睛,就像是死猪肉上镶嵌二颗珍珠,极不相衬,江忠不觉多看了他二眼,后面伙计却冲老头喝道:“走开,走开,要饭找别地方去,别在这里妨碍我做生意。”老头站起身,身子单薄而瘦小,江忠看着不忍,说道:“让他进来,我请他。” 伙计冲老头道:“算你命好,遇着了贵人,还不来谢恩,吃饱了赶快走。” 老头忙冲江忠千恩万谢,感激涕零,江忠展颜笑道:“区区小事,老人家何必客气。”伸手扶他,却发觉他那瘦小修长的手臂柔若无骨,不觉一愣,老人家的手臂应该干瘪,瘦骨嶙峋才对,愣神间,老头己自顾走进饭馆,四处张望扫索片刻,径在一张空桌旁坐下,这时饭馆中人己停止了交谈,齐都望了过来,江忠也未在意,随便点了几样山中舒味,无非是獐肉,山鸡之类,要了二份素饭,却问老头道:“老人家要喝洒不?”老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眼睛却四下里张望,眼睛明亮灵动,这绝不像六,七十岁老头应有的眼睛,倒像十多二十岁少女的眼眸,美丽而狡黠,江忠不觉看得呆了,老头似有所觉,立即垂下了头,埋头吃饭。江忠心中记挂着陷身敌窟的六师兄白玉,也未想太多,抬眼望了望门外远处,透过灯光,远方一片幽黑,一座座山峰宛如一个个怪兽般倦伏着,择人而噬,隐隐有雷声传来,似若下雨。 老头疑惑道:“小兄弟莫非想走夜路?” 江忠眼望门外远处朦朦胧胧,黑黑乎乎的山岭,口中犹犹豫豫地应了声:“嗯,”前几日尚有月光依稀可辩路,今夜这天怎的就变了。 旁边饭馆伙计趋前近身道:“今晚好像要下雨,小客官何不在小店住宿一宵,养足了精神,明早再走。岂不……”话没说完,忽听柜后一声沉:“哼。”伙计立时住口。 江忠望柜后看去,那掌柜的头戴遮尘暖帽,身穿苴缝宽衫,胖脸无须,一脸富相,陪笑道:“小店只是饭馆,不纳宿客,虽有几间粗陋草房,恐难合小客人之意。还是另找别处的好。” 江忠未及答,白发老头己抢着说道:“无妨,无妨,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讲究,有个栖身歇息的地方便足够了,何况老板待人这么好,吃饭也方便,何必另览他处,找那罪受,你说,是不?”最后一句却是说他江忠听的。 那伙计却瞪了他一眼,喝道:“要你多嘴,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吃饱了么?吃饱了赶紧滚。”作势便要赶他。江忠伸手一挡,竖眉怒道:“干什么?他是我请进来的,便是我朋友,你想怎样?”唬得伙计默默而退,这时饭馆内客人都己陆续走了,江忠连日奔波,也觉倦怠,再者天将下雨,山林间路也黑,便定了定心,说道:“老人家说的不错,再到别处寻宿,何不就近取便,掌柜的,麻烦你开二个房间出来,留我们住宿一宵,明早房饭钱一并奉上,必不少了你的。”掌柜的脸上青红不定,打着招牌开店,又不好拒绝,无可奈何,只得吩咐伙计带二人去开房间。 客房在后院,一入后院,江忠顿时觉得这饭馆或者是客栈实在是大,四边厢一溜的房间,足有二三十来间,院中竟还有假山怪石,鱼池亭台,伙计领着二人走上南边二楼厢房,打开最靠里面的二间房,放二人进去之后,也不见备洗濑之物,也不见端开水茶点,竟自走了,再没回转。江忠也未在意,这时天边忽闪了闪,几个霹雳下来,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江忠打开被褥,正要歇息,忽听有轻轻的敲门之声,觉得奇怪,打开房门一看,借着室内灯光,只见那白发老头神情诡秘,不待招呼,己一闪而入,江忠疑惑道:“老人家不在自己房间安歇,却跑来这里作甚?”白发老头嘘声道:“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竖起耳朵听了会,外面雷电交加,大雨下个不住,除此并无其它声响,便又轻声道:“小兄弟,你可发觉这店有些异常,是间黑店。” 江忠越发不解,压低了声音道:“是间黒店?那您为何还要坚持住进来,这里到底是啥地方?” 白发老头就着灯光坐了下来,说道:“这是牛湾集,这店叫富春楼,老板叫牛升。”忽地凑了上来,耳语似地道:“白天我见到几个大汉捉了一女子,进了这店再没出来,所以我料定这里不是匪徒窝点,准是店中自家所为,老夫打探半日,苦无计策,小兄弟少年英侠,可否助老夫一臂,揪出匪徒,救那女子?”江忠鼻中忽觉一股香气扑面而来,如兰如桂,极是好闻,心中大感惊奇,口里说道:“您可看得仔细,当真有匪徒擒捉女子进得店来,再没出去?” 白发老头道:“千真万确。” 江忠目光闪动,起身立即道:“好!走,我们这就救人去。” 白发老头摆手连摇道:“别急别急,我们都不知道那女子被关在何处,如何去救,万一打草惊蛇,更加棘手,待打探清楚了再说。”走到门边,将门推开一线,偷偷外望。 门外大雨未止,黒乎乎的难辨事物,前院灯光己灭,兴许都己腄了,白发老头示意江忠将屋内灯火吹熄,轻轻打开房门,二人走出屋来,透过雨丝定晴细瞧,朦朦胧胧终是一无所获,正没理会处,忽然天边一道霹雳,电光石火间,恍惚瞧见东厢底楼一房门外似站着二条人影,二人心念一动,正要走去看个究竟,突听一声大喝,一条人影自院中怪石后窜出,挺剑飞身便向二人站立处袭来,黑暗之中,速度之快,方位之准,竟是不差分毫,二人大吃一惊,一退数丈,分向两旁避开,身形未定,只听劲风尖锐,数十道暗器从各自身侧房内疾射而出,暗夜中,寒光点点,迅速异常,来势凶猛,二人无处躲避,身形一跃,齐齐飞落院中,雨下。倏忽间火把通明,四壁厢每间隔一房,楼上楼下,屋门开处,各有一壮汉手持火把冲出,立于门前,顿时把个漆黑的夜晚照得如同白昼,雨中寒风,吹得火把嘶嘶作响。 紧接着前院脚步声杂乱,总有十数人向后院奔来,灯光闪处,看看临近,却是这里富春楼掌柜牛升,领着十余人,在五个用塑料制成的灯笼照射下,各撑雨具疾奔而来,江忠与白发老头看得真切,这十数人大半都是夜晚时分在前院饮酒谈笑的壮汉,现在却各执兵器,凶相毕露,简直换了一个人似的。白发老头见这架式,许是心中胆怯,脚步移动,向江忠身旁靠拢。这时院中假山树后,石旁亭上均有人影显出,而那东厢房前二名如雕像般站立的大汉兀是一动不动,甚至连头都未曾转动一下,似乎对院中发生的一切恍若未闻。 江忠心中微凛:好大的阵仗,却也无惧。只听牛升在雨具下怒声喝道:“好小子,你果然没安好心,夜半窥探楼中机密,居心叵测。还有你,臭老头,白天装疯卖傻,原来另有目的,你俩一搭一唱,居然瞒过了老夫,原来却是一伙的,今夜既来到这,不管是何居心,都别想逃脱。”语冷意毒,神态轻狂,就好像江忠二人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似的,任他宰割。 这时暴雨不经久,己然停了,风也小了些,但春寒雨夜,毕竟寒冷,江忠全身湿透,不禁冷不丁打了个寒噤,口中朗声说道:“有人说你开的是黑店,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是了,我只问你,你们是不是魔宗中人,这里是不是魔宗,“ 魔宗二字一出口,不光牛升等人一愣,就连白发老头也怔住,回头看了江忠一眼,目中灵光闪烁,牛升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江忠道:“是就好办了,你只须将我六师兄白玉乖乖交出,我若见他毫发无损,便饶你们一命,如有半点差池,休怪我剑下无情。”目中精芒闪烁,脸上杀气腾腾。 白发老头低声纠正道:“错了,不是什么白玉,是一名女子。” 江忠怒道:“你少管。”一提起白玉,江忠满心愤恨,恨不得大杀一阵,来发泄胸中怒火。面目狰狞可怖,着实把白发老头吓了一跳。 只听牛升哈哈大笑着道:“黄口小儿,死到临头了,居然还这么大口气。瞧瞧你那落汤鸡样,身小力弱,样子倒挺能唬人的嗬。”竟是越想越好笑,兀自大笑不止,几至笑弯了腰,背后十数人也都收了雨具,随同四壁厢楼上楼下手持火把的壮汉,跟着起哄,嘲弄哄笑起来。 江忠圆睁双目,陡地大喝一声:“住嘴。”这一喝真气十足,惊天动地,立时把哄笑中众人震得一呆,刹讨鸦雀无声,齐刷刷瞧向江忠,俱料不到江忠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雄厚的灵力真气。江忠咬着牙,冲牛升一字字地道:“我问你,你交是不交?” 牛升虽然觉得江忠这一喝真气不小,但年纪小小,灵力终究有限,全然不以为意,逗乐似地说道:“不交,就是不交,活活气死你这个小杂种。看你能咋地。” 江忠也不搭话,反手抚摸着后背那古朴的剑鞘,口中喃喃道:“鸾雀儿,鸾雀儿,今晚可要辛苦你了。”双手捏决,喝声:生死由我,一剑判阴阳,疾。”霎时金芒万道,耀目生辉,金鸾剑一射而出,飞腾空际。江忠双手不住掐动灵决,右手食中二指射出一道银光与金鸾剑遥相衔接,向着四壁厢楼上楼下一划一横,口中叫道:“晨光剑法,金龙出海,扫。”剑芒顺着手指银光一闪而下,就如游龙绕柱一般,自东厢房起,金芒穿插往来,上下滚动,至北厢房止,不消一会,在惊呼惨叫声中,四壁厢数十手持火把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落得个身首两断,血溅当场的下场,火把随之被雨水血水浸灭。 这一下,直把牛升等人吓得惊魂出窍,丧胆亡魂,丢笼弃伞,回转身便欲逃,却哪里来得及,江忠手指遥遥往场中众人一指,凌空划了二个圆圈,口中喝道:“晨光剑法第二招,蟠龙搅海,搅。”银光牵动金芒,金鸾剑卷入人群之中,众人举起兵器待欲招架,只觉金芒耀目,哪里看得清剑尖与金芒,兵刃方抬得一半,被金鸾剑到时一搅,刹时连人带兵器被搅成数段,飞溅半空,掌柜牛升毕竟功力稍高些,金鸾剑射来之际,便运起护体灵力,周身数尺蓝色光晕围绕,把金鸾剑阻得一阻,紧接着大喝一声,把手中铁算盘用力向金鸾剑尖投掷过去,铁算盘如陀螺般旋转着迎上金鸾剑尖,却被金鸾剑搅成三段,铁珠漫天价飞散,金鸾剑却也因此转了方向,趁这一霎之机,牛升身如离弦之箭,便向院外黒暗中飞遁而去,一瞬之见。 其时金鸾剑方始扫清余敌,江忠哪里肯依,清叱一声,指挥着金鸾剑飞身便欲追击,忽听身后劲风疾响,尖锐刺耳,回头一瞧,只见假山石后,树旁亭中数十百道暗器,四方八面朝自己周身射来,寒光点点,劲足势疾,江忠剑在外,身体前顷,后力不继,暗叫不好,正自躲无可躲,避无可避之际,忽见那白发老头身形如鬼似魅,怱隐忽显,不知何时手中多了把银光闪闪的挖药小锄,围着江忠周身一绕再绕,只见那数十百道寒光闪烁的暗器奇迹般的径向那小锄上附去,待身形立定,再看那银光闪闪的小锄之上己是粘贴满了飞镖,袖箭,细小钢针之类的各式暗器,满满垂垂一大串,被白发老头随手一抖,再用力一挥,悉悉索索一阵乱响,暗器全都给震落于地,白发老头把小锄往腰间一别,冲江忠露齿一笑。江忠忽然发觉白发老头的牙齿整齐洁白,莹莹发亮,而脸上皮肤好似遭雨水淋湿之故,微微似有一层水雾,又似白色光膜,恰似要掉落一般,不由大感惊奇,正待细瞧,突觉身后衣袂飘忽,脚步声乱响,却是假山石后,树旁亭台中人见暗算无效,大势已去,准备开溜,江忠如何肯放,指挥金鸾剑朝假山亭石中一指,喝道:“晨光剑法第三招,游龙戏凤,搜杀。”金鸾剑本停顿在半空,经江忠手指灵力引导,立时“嗖”的一声,便射入假山怪石林中,金芒追击人群,穿梭往来,逢人便穿胸而过,那些没命般想奔逃的敌人,哪里还逃得掉,还没下得假山,惊呼惨叫声中,便己命丧黄泉,无一幸免。到此整个后院,乃至整个富春楼所有看得见的敌人,业己无一活口。。 江忠长吁了口气,叫声:“收。”金鸾剑如一溜金烟般回归剑鞘,立时金芒聚敛,天地间重归幽暗。空气中却弥漫着浓厚的血脭味。 这一战江忠初使金鸾剑,不过片刻功夫,便力诛数十佘人,只觉畅快淋漓,得心应手,他哪里知道,若非金鸾雀本身具有上千年的灵力加以吸导融合,凭他自身误服荷叶珠得来的那三十余年功效,如何能做到。 白发老头不知何时捡起了场中仅剩下的一盏塑料灯,走了过来,说道:“小兄弟,走!咱们救人去。”江忠仔细朝他脸上瞧去,昏暗灯光下白发老头脸上皱纹爬伏,目光灵动,却并无异样,不禁暗自哂笑,原来是自己眼花多疑了。 二人走至东厢房那原有两名大汉护卫的房门外,却并没发现那二大汉的尸身,想必二人功力高超,己自金鸾剑下逃走了,江忠与白发老头也未在意,径往推门,却推之不开,白发老头举灯笼一照,黑黝黝竟是一扇铁门,周遭一瞧,无窗无户,关上铁门,宛如铁桶一般。 江忠满心以为白玉就被关在里头,心中焦燥,自后背拨出金鸾剑,大喝一声,对准铁门缝隙使力一剑劈去,只听“喀嚓”一声,铁门应声而开,及至走到房内一看。不由大失所望,房内一床一几,凳椅茶杯,与普通客房毫无二致。 江忠插剑归鞘,懊恼之及,一屁股跌坐在几旁凳上,闷闷不乐,金剑归鞘,房内聚暗,忽见白发老头举灯正对着当墙一副圆形图案凝神注目,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金狮堂的标记,难道金狮堂重出江湖了?”那图案离地约有八尺来高,圆径尺半大小,一雄狮张牙舞爪,似若破图而出,栩栩如生。 江忠愕然道:“什么金狮堂?那又是一个什么组织?这里难道不是魔宗吗?” “不是魔宗。”白发老头走了回来,搬条凳子坐于江忠对面,口中继续道:“金狮堂绝迹江湖己有数十年之久,那时候的大陆还没有现在的唐国和北国,数十股势力盘据其中,各占地盘,而其中的金狮堂和白氏家族以及北方的游牧部落势力最雄,底蕴最厚,,三方势力不相上下,逐鹿中原,最后白氏家族族长,即现在唐王之胞兄白祟义在元昊真人及其门下弟子的协助帮扶下割据了中原大半江山,建立唐国,而郑漫漫,也就是现在北王郑擎天的父亲在玄冥教的大力支持下统一了北方各部落,建立了北国,只有金狮堂的乔振在这次逐鹿争锋上铩羽而归,而且身负重伤,最后带着幼子乔云飞远离江湖,从此绝迹,不知如何,这里却有他们的标记金狮图形。” 江忠似乎并不关心金狮堂或是银狮堂,他心中想着的只有他六师兄白玉,难不成费了半天劲,却连魔宗的影都没见着,不觉又气又恨,愤愤地道:“我才不管什么金狮银狮,我要找的是魔宗妖人。”站起身便往外走。 白发老头道:“小兄弟先别忙走,这屋子一定有古怪,咱们先看看再说。再说那被他们捉来的女子还没救出来呢。” 江忠脚步一顿,恍然道:“对了,你说他们捉来了一女子,被关在哪儿呢?” 白发老头并未应声,提起灯笼却又去端详起那副雄狮图案来,就像在欣赏一个绝世美女的容貌一般,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聚精会神,忽然道:“小兄弟,你来看。” 江忠走了过去,说道:“怎么?” 白发老头指着图案中雄狮的鼻尖道:“这里是不是有些不同?” 那雄狮通体金黄,张牙奋鬣,鼻尖处微微隆起,并无异样,江忠不解道:“这不就是个狮鼻吗?”踮起脚尖,伸手一摸,似有松动,用力一按,忽听“扎扎”声响,图案下方墙壁自两旁移动,露出一道门来。二人吓了一跳,退后一步,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地下通道,青石台阶斜斜往下延伸,也不知通往何处,隐隐有灯光和人语声传来。 二人意若下去查探,刚至门边,忽听一声大喝:“什么人?”紧接着一道人影自里边窜了出来,手执双戟,更不打话,往二人身上便戳,江忠左掌一格,右手掌斜推,银色灵力过处,分开双戟,飞起一脚,便朝那中年壮汉当胸踢去,那中年壮汉侧身避开,左手载一沉一带,右手戟高举,激起淡黄色灵力,挥戟便朝江忠拉腰劈来,谁知戟到半途,犹未击下,却被白发老头身形只一闪,忽隐忽显之间,伸指朝他右胸一戳,立时定住。这是江忠第二次见白发老头使这神乎其神的身法,不禁打心底里暗赞:“好高明的身法。” 制住中年壮汉,二人更不犹疑,立下台阶,下到二十余级,前面一道转弯,灯光自转弯处投来,甚是明亮,忽听一个声音叫道:“老三,上面什么情况?” 二人转弯出来,江忠笑应道:“老三在上面替咱们站岗呢。”见眼前十余级石阶之下,好大一间石室,靠右边墙上竖着足有百十支长枪,左边墙上亦竖立着百十来把长刀,中间一张大方桌,桌上酒肉齐备,一紫衣男子背向着正自悠然饮酒吃肉,周遭站立着五名手持兵刃的青衣壮汉,正对面竖起一根大铁柱,柱上五花大绑绑着一位蓬头散发的中年女子,从蓬松的发丝中望去,女子低垂着头,面容姣好,嘴角流血,一身淡红色衣服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似是受过极刑,业己昏了过去。 那背向着饮酒的中年男子回头瞧见江忠与白发老头,面色突变,倏地站起身来,沉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此?”声音沉闷,灵力充足。 江忠与白发老头缓缓走下石阶,江忠道:“我也正要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 紫衣中年男子目光一凝,脸上己显杀意,那五名青衣男子“刷”地一声,全围了过来,手中兵刃寒光闪闪,只等令下,便即围攻,紫衣中年人冲其中一名双手持戒刀的人道:“赵老二,你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赵老二应了一声,便想绕过江忠二人上台阶,江忠伸手一拦,说道:“不用去了,上面的兄弟……嗯,才不会搭理你们呢。” 赵老二怒喝一声:“滚开。”抬手一刀便朝江忠手臂斩落,刀锋激发淡黄光晕,招沉力猛,江忠不敢小觑,退后一步,背后掣出金鸾剑,立时金芒耀目,满室生辉,横剑一挡,“咔嚓”一声,把戒刀削为二断。赵老二大惊大跃,紫衣中年人动容道:“金鸾剑,这便是传说中的金鸾剑,小兄弟,蓝屛山人是你什么人?”金鸾剑一出,紫衣中年人的语气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光语气和善,居然还称兄道弟起来。 江忠茫然道:“蓝屏山人……”心中依稀记得这名字,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忽见手中金鸾剑“锵锵”一声响,似鸟叫,似剑鸣,竟似欲脱手飞出,不禁恍然记起:对了,蓝屏山人便是鸾雀儿的前主人玄真道长,该死,我怎么能把他老人家给忘了,难怪鸾雀儿会生气呢。低头抚摸剑身,轻声道:“对不起,鸾雀儿,我一时忘了,下不为例。” 紫衣人见江忠久久无语,以为对方自持清高,瞧不上自己,心中恼怒,但慑于蓝屏山人的威名,又不敢发作,心底里忖度:“蓝屏山人几十年不见踪迹,本以为早死了,如今金鸾剑再现,可见传言有虚,这小子握此神剑,必与蓝屏山人有莫大渊源,在这节骨眼上,可得罪不得。便又和声说道:“江湖传言,蓝屏山久不见蓝屏前辈的踪迹,许是另觅神仙洞府修道去了,他老人家今在何处,一向身体可好?” 江忠道:“他老人家欲健在,岂容你等胡作非为,强抢良家女子,还不早就要了你们的性命了。” 紫衣人愕然道:“什么?他死了。”不觉心胆一壮,凶相复露,森然接着道:“这么说来,金鸾剑是你小子偷来的了。” 江忠一扬手中金鸾剑,冷笑道:“你看像是偷来的么?” 紫衣人清楚七彩金鸾雀数千年道行,非主不从,但见江忠小小年纪,却也不惧,阴沉沉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偷来的还是盗来的,如此神器,岂容你小子玷污,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便须还神剑昔日之威名,非但要留下神剑,还得你小子以命补偿。给我上”一声令下,五名青衣壮汉立即挥刀的挥刀,举剑的举剑,抖长素抖长索,全朝江忠与白发老头招呼过来,因惧金鸾剑锋利,只不与之相接。五人身手不弱,淡黄灵气交插纵横,迅疾而凌厉,白发老头身法怪异,忽东忽西,忽隐忽显,躲避兵刃攻击倒是游刃有余,但看来除了身法独特高明之外,武功身手却是不高,手中银色小锄虽然闪闪生光,飘忽不定,有时也令敌人防不胜防,但全是防守招式,躲避有余,却无还手之机。江忠仗着神剑之利,师门晨光剑法使将开来,金芒大开大阖,全是进攻招式,但因室内空间过于狭窄,不能用灵力引领金鸾剑自由发挥,而那五名青衣人功力又过于高强,相斗半响,还是个难解难分的局势。紫衣中年人己退至墙角,场中刀光剑影交织,长索翻飞,灵力劲风嘶空,桌己碎,酒肉四溅,就连两旁的枪,刀也被劲风激荡得东倒西歪。那被绑于柱上的篷头女子业己抬起头来,目中精光闪闪,似有希翼之色。 紫衣中年人见属下久战江忠与白发老头不下,不禁大怒,自腰畔解下一条丈许长的黝黑色软鞭,“呼”地一声抖得笔直,便朝江忠卷地扫来,鞭若灵蛇,影泛青黑,较之五名青衣壮汉功力高出数倍有余。江忠对敌五人堪堪匹敌,紫衣人的突然加入,顿显手忙脚乱,更遭的是紫衣中年人的黝黑色软鞭竟不惧金鸾剑的锋利,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削之不断,如此一来,软鞭便毫无顾忌地直往江忠全身上下招呼过来,江忠更显不敌。白发老头瞧出情形不对,倏地身形一晃,欺近被绑女子身旁,银色小锄连挥,削断绑绳,扶稳女子,冲江忠叫道:“快,退出去。”语音未止,忽地一道青黑色光影挟着锐利劲力呼啸着袭来,白发老头吃了一惊,因扶着一个人,躲闪不及,手掌用力按低那女子头颈,将头一点,只听“唰”地一声,白发老头连头发带面皮被鞭鞘卷上半空,江忠瞧得真切,不由失声惊呼,忽地瞧见白发老头满头白发被卷飞,竟被鞭风激起满头青丝,柔柔滑滑,随风飘荡,劲风止时,发丝便一根根顺势垂落,竟无一丝一缕弯曲折皱之处,一张从古至今绝无仅有的惊世容颜便呈现在众人面前,可爱之极吹弹得破的苹果脸上眼眸灵动,眨忽之间似蕴蓄着万千种狡黠,千万种言语,是那种天上地下无人能猜透,无人能看懂的眼里神情,微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未语三分惹人怜,七分勾人爱,虽不是那种绝世美女,天仙般的姿容,但绝对是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人见人爱,鬼神见了也欢喜心软的慧黠小精灵。众人一时之间全都看得呆了,哪还想得起这可是生死战场。 紫衣中年人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说道:“妳……妳竟然是……是百变小魔女厉灵儿。“ 厉灵儿三字一出,江忠不觉一怔,他知道魔宗宗主叫厉星尘,可厉灵儿却不认识,心里隐隐感觉不对,却见厉灵儿露齿一笑,说道:“小女子正是厉灵儿,大哥哥可不可以放我离开。”皓齿亮泽如玉,声若黄莺出谷,悦耳而动听,紫衣中年人与五名青衣男子竟愣愣地看着厉灵儿扶着被其救下的中年女人穿过人丛,走上台阶,而不知所以。 厉灵儿回头看了眼呆怔着的江忠,笑道:“小兄弟莫不是要陪着他们吃早点吗?还不走?”江忠猛醒,只是觉得厉灵儿不过十五,六岁,却叫自己小兄弟,听着大不顺耳。当下也未争辩,连忙跟上。这时紫衣中年人方始回过神来,大喝一声道:“站住。”挥鞭朝江忠身后袭来,五名青衣人也呼喝着群起而追。 厉灵儿搀着那中年女子,急道:“快走快走。”那中年女子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因被绳索绑捆过久,初时血脉不畅,故而四肢酸麻,行动不便,这时略有好转,又好似对厉灵儿颇有忌惮,闻声挣脱了搀扶,急步向室外奔去,江忠挥动金鸾剑,展开师门剑法阻敌断后。 出得地下密室,外面天光大亮,雨后天晴,显得格外的明亮清新,院落中尸横狼藉,血斑斑,在日光照耀下,愈发的觉得残酷而诡异,那使双戟的汉子仍旧戟式前挥,如泥塑木雕般站立未动,江忠一出密室,不禁长长吐出口气,仿佛吐出了压抑己久的一口胸中闷气,后面紫衣中年人与五名青衣汉子紧追而出,一瞧院中场景,不觉又惊又怒。紫衣中年人一挥手,五名青衣人立即又朝江忠三人围了上来,其时江忠,厉灵儿与被救的中年女子己退至院中宽广之地,金鸾剑己有了施展的空间,江忠毫无惧意。轻抚着剑身,喃喃道:“鸾雀儿,你跟了我,可有得劳累了。”不禁暗自叹息了一气,经过一夜厮杀,淋湿了的衣裤早己被体内激发出来的灵力烘干。只是突然被日光照射,觉得神思倦怠,头有些晕。 紫衣中年人扫视了全场狼藉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尸首一眼,缓缓回过头来,凝注着江忠,目光如刀,一字字沉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江忠道:“不错,是我杀的。” 紫衣中年人脸上怨毒狠辣之气更甚,未及说话,却见那身穿淡红衣服的中年女子随手从地上拾起一把青刚剑,剑指紫衣人,柳眉含煞,杏目圆睁,厉声叫道:“左锋。猿妖与你金狮堂有何干系,要你费尽心机套我灵鹫宫秘法,去解封幻灵魔窟,只要我不死,你的奸计便休想得逞。” 那叫左锋的紫衣中年人原本满眼杀气的脸上不觉微微一红,说道:“灵鹫宫虽然有看守猿妖幻灵子之责,不过现在阴山己归魔宗管辖,也就没你们的事了,离境归宫之际,留下解封之法,又有何不可。” 不待中年女子说话,又转脸朝厉灵儿道:“厉灵儿,幻灵子是妳师祖,我这么做,可全是为妳爹和整个魔宗着想,妳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哦。” 厉灵儿嘻嘻笑道:“幻灵子是不是我师袓我不知道,反正我没见过,不过这位前辈,女子之身,纵有千般过错,也不该受此折磨,我既然遇着了,便做不到视若不见。”脸上巧笑嫣然,语气不卑不亢。 江忠至此方知厉灵儿却是魔宗宗主厉星尘的女儿,魔宗掳走白玉,江忠对厉星尘可谓是恨之入骨,但见厉灵儿行事语气颇有侠义之心,且又生得惹人喜爱之极,说什么也恨不起来,不觉怔怔地瞧着她,心里五味杂陈,不知如何自处,暮云岭赵峰道长老来收徒,加上江忠乖巧伶俐,极讨赵峰道长喜欢,视若子侄,爱如珍宝,但凡江湖轶事以及师门典故俱说与江忠知晓,所以对于三十年前阴山幻灵魔窟事迹,江忠却是知道的,也知道三十年来灵鹫宫弟子守护幻灵魔窟之责,寒月宫主三十年前与师祖齐名,而眼前这中年女子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五十不到年纪, 那必定是寒月宫主座下大弟子素贞无疑的了。素贞女侠一直负责看守幻灵魔窟,不知因何得罪了这个左锋,被擒于密室, 中年女子谢过厉灵儿的好意,怒向左锋道:“我不管你是何居心,既与我灵鹫宫过不去,我便放不过你。”欺身直进,抬手一剑,便朝左锋前胸刺去,一道银色灵气,挟劲风直逼三尺有余,功力之高,却也不可小觑。 左锋黝黑色软鞭一振一抖,卷起无数个青黑色光圈,便去套中年女子手中之剑,口中讥笑道:“手下败将,也敢口出狂言,刘素贞,既然妳急着送死,我便成全了妳。” 江忠暗道:“她果然是素贞前辈,灵鹫宫与师门渊源极深,我可不能不管。”眼见左锋鞭若灵蛇,青黑色光影如潮,招式辛辣,迅猛力足,素贞前辈虽也功力不俗,毕竟受伤在前,捆绑在后,身手大打折扣,一柄青钢剑施将起来,银色灵气己然渐渐转弱,大有力不从心之势,便高声叫道:“素贞前辈,我是暮云岭赵峰道长弟子江忠,请前辈退下歇歇,让晚辈来对付他们。” 话音刚落,那五名青衣汉子不待吩咐,立即叱喝着各举兵器围攻上来,江忠双手举剑,掐动灵决,口中喝得一声:“疾。”立时金芒大炽,一道耀目光华冲天而起,当五青衣男子怔得一怔之际,金色毫光在江忠双掌灵决中,右手食中二指的银色灵气引领下俯冲而下,方圆十数丈之内尽在金光笼罩之中,五青衣人眼目难睁,如何能敌,各举兵刃挡得一挡,拦得一拦,只听得“咔嚓”声连响,手中兵刃齐齐被削断,顿时吓得惊魂出窍,丢了断刃,骇然而退,也幸亏他们功夫不弱,倒纵出去时,居然逃离了光圈的笼罩,身上血痕条条,俱都各自受了不同的伤,伤虽不重,但身上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左锋看得真切,脸色变了又变,嘴角抽动,要待上前,却又不敢,其时素贞女侠己在厉灵儿神鬼莫测的身法下硬拉了回来。见此光景,也是又惊又喜,冲江忠暗暗点了点头,状颇欣慰。其时金鸾剑犹在半空盘施飞舞,江忠目注左锋,脸上煞气不减,作势便要攻击,吓得左锋忙忙摆手道:“停、停、停……别、别……咱们无冤无仇,既然素贞女侠己然无恙,咱们何苦生死相博,不如……不如……”话未说完,冲五青衣人一挥手,齐齐飞落院外,逃之夭夭。 江忠收剑归鞘,忽见厉灵儿身形一晃,闪入昨夜租住的客房里去了。前院似有人语声传来,声音嘈杂,显然人数不小,掺有拍门叫喊之声。江忠目视满院的尸体残骸,苦笑了笑,便去向素贞女侠行晚辈之礼,方欲说话,忽觉一阵头晕目眩,使劲摇了摇头,突然眼前一黑,向后便倒,素贞女侠吃了一惊,急忙伸手扶住,只觉入手绵软,伸手额头一探,火辣辣滚烫,大惊道:“怎么烧这么厉害。” 原来江忠连日奔波,劳累之下又淋了大雨,己种下病根,后遇牛升,以为魔宗中人必有白玉下落,心喜之下怒杀牛升一干人,竟是白忙活一场,沮丧懊恼之极,情绪波动之下,不知不觉病魔己浸,后又与左锋等厮杀,病体愈发严重,终至不支晕昏了过去。 前院叫喊之声更甚,只听“咯嚓”一声,院门似己被撞开。素贞女侠正不知所措之时,南厢房内厉灵儿己换了一套白色衣衫,头梳丫髻,更显得稚嫩可爱,照旧肩背着她那小小的包裹走了出来,一见这情景,以为就这一会功夫,江忠遭了暗算,一掠而下,俯身急道:“他怎么了?” 素贞女侠敛眉道:“他病了。” 原来不是遭了暗算,而是生病了。厉灵儿反倒松了口气,这时前院脚步声杂乱,人语声己是清晰可闻,似在猜恻这富春楼到底遇着了什么情况?厉灵儿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素贞女侠沉默半响,厉灵儿乃魔宗小魔女,尽管救了自己一命,终是不敢全然相信,所以久久无语,厉灵儿知她心意, 但也不知如何去分说,只是说道:“这里死了太多的人,我们虽然问心无愧,但被人缠住,终是不妥,江……江哥哥又病势严重,极须医冶,我知道山后有一干燥石洞,刚巧我也略懂些药理,不如去哪里避避如何?” 前院人声步伐愈来愈近,素贞女侠无可如何,便应道:“好,妳前面领路。” 救白玉群侠大战魔宗门 牛湾集后山,远离大道山坳处果然有一石洞,干燥而广,素贞女侠背负着江忠随百变小魔女厉灵儿进了石洞,铺上些干燥枯叶扶江忠躺下,厉灵儿随手解下那小小包裹,说道:“素贞前辈,请您在这照顾好江哥哥,我去采些药草来。” 素贞女侠默默注视着厉灵儿良久,忽道:“灵儿,我知道妳是个好女孩,也没见过你父亲,不知道他的为人如何,不过猿妖的残暴,嗜杀我是清楚的,所以我……” 厉灵儿道:“我也讨厌猿妖,我爹和猿妖之间的瓜葛我也说不清楚,至于我和我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想大家以后一定会知道的。” 素贞女侠道:“嗯,我相信妳,灵儿。”顿了顿又道:“谢谢妳。”目中神情闪动,己露信任感激之意。 厉灵儿一怔,素贞女侠笑道:“谢谢妳救了我。“ 厉灵儿也露齿一笑,小嘴两旁顿时勾勒出二个可爱的小酒窝儿,说道:“我也谢谢您……的信任。”微一犹疑,忽又提起她那小包儿,走入石洞深处,回头咯咯笑道:“我去装扮一下。”待她出来时,却己是一个三十来岁,身穿粗布衣衫,头挽发髻的普通村妇。 素贞女侠笑道:“难怪别人叫妳百变小魔女,果然没错,我若不事前知道是妳,哪能认得出,真正的一个鬼怪小精灵。”言语之间不知不觉却是亲近了许多。 厉灵儿出去约有大半响功夫,不光采摘回来多种冶疗伤寒发热的草根草叶,也不知从哪里弄回来一个药罐和水桶盆瓢等物件,以及干粮吃食,索索落落一大堆压在她小小的肩膀上,累得她香汗淋漓,娇声气喘,素贞女侠看着不忍,忙劝她歇下,可厉灵儿担心江忠病情,哪里肯依,从桶中拿出一套浅绿色的农女服饰,交与素贞女侠换回血迹斑斑的旧衣,素贞女侠更是心存感激。二人吸水煎药,服侍江忠喝下,方稍稍歇息下来就水吃些干粮,相处之中,素贞女侠发觉厉灵儿不光知晓药理,还且懂得医理,不禁暗暗叹服她小小年纪,却知晓这么多。 至晚间,江忠病情略有好转,高烧己退多半,许是因疲劳所至,仍昏睡未醒,只是梦呓般断断续续地叫道:“六师兄……六师兄你在哪?……白玉……白玉大哥,……尤自虚……我……我要杀了你……杀……杀了你。”素贞女侠知道白玉是晨曦学院东方尘的关门小弟子,也知道尤自虚乃魔宗左护法,但不知晓白玉己被尤自虚所摛,不禁疑惑地看向厉灵儿,厉灵儿也是一脸困惑,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最近很多事情爹都瞒着我,要不是偶然听到爹要将我许配给北国王子郑建民,我也不至离家出走。” 素贞女侠笑道:“原来妳是逃婚出来的,那郑建民堂堂王子身份,将来可是一国之王,妳这丫头居然还看不上人家,眼界可真够高的哟。” 厉灵儿娇嗔道:“前辈也来打趣我,我与郑建民仅只见过一面,根本不知道他的人品心性,怎么能……怎么能……再说我将来要嫁的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不是身份地位。”目中星光流动,语音却越说越小,因带着人造面具,素贞女侠看不着她脸上的神情。却也不便再取笑于她,只是惊叹她小小年纪,却有这般见解。真心赞赏了几句,又道:“灵儿,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妳这一出走,妳爹固然着急,兴许也会后悔做这个决定,妳娘呢,岂不更加为妳担心。” 厉灵儿垂下了头,咬着嘴唇,却不说话,心绪似己回到了魔宗自己家中,有母亲的关怀,更有姥姥的溺爱。母亲是岑南世家,在武林中专以收集历代人物事迹,以消息灵通见长。因有岐黄之术,偶尔替人冶病抓药,家道倒也殷实富裕,但好景不长,因姥爷的突然早逝,又因人丁单薄,昔日的朋友亲属便都一个个避之如虎,俱不往来,导至家道中落,及至一贫如洗,生活拮据,母亲便与姥姥相依为命,直到后来嫁给了爹,便与姥姥一同来了南疆,也算得上是举家迁徙了。 正心绪神飞中,忽听:“嗯呀”一声,江忠翻了个身,悠悠醒了过来。随手去摸后肯金鸾剑,素贞女侠扶江忠躺下时,因觉剑身咯身,厉灵儿便顺手取下放于江忠身侧,江忠随手握起,赫然一笑,翻身欲起,却觉身软力疲,头脑发涨,素贞女侠忙扶他靠石壁躺下,和声说道:“孩子,你身体太虚,病还未好,先躺下,休养几日,天大的事,等病好了再说。” 江忠看了看四周,茫然道:“这是什么地方。” 厉灵儿道:“这是牛湾集后山。” 江忠这才发觉厉灵儿,奇怪一粗衣农妇为何在此,怔怔地望向素贞女侠,说道:“素贞姑姑,她是谁?厉灵儿呢?她走了吗?” 素贞女侠笑道:“原来你惦记的是灵儿,灵儿可是个好姑娘,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气。”江忠这声姑姑叫得素贞女侠心里暖洋洋的,江忠师祖与素贞女侠师父齐名,而且渊源极深,这声姑姑倒也叫得顺理成章,不过因此素贞女侠对江忠便也更显亲切。 江忠脸上一红,说道:“姑姑取笑了,您不知道,我六师兄就是被她们魔宗擒去的,我想去救,可是不知道魔宗在什么地方,好不容易遇着了魔宗宗主的女儿,所以……” 素贞女侠截口道:“所以妳打算也捉了魔宗宗主的女儿去交换,或者用武力逼她带路,迫她与她爹做对,是不是?” 江忠怔了怔,这些他倒没想过,只是觉得碰着了魔宗中人,总是个机会,比自己茫无头绪的去寻找要好得多。只听素贞女侠又道:“孩子,我们为人处事,要看得清对错,分得出善恶,灵儿可是个好姑娘,就算魔宗擒走了白玉,她爹有不对,但她是她,她爹是她爹,我们可不能一概而论,再说她还帮了我们不小的忙呢,你服的药,也都是人家亲自上山采来煎给你喝的。” 江忠不觉想起富春楼后院与牛升等交战时,当时后背有数十道暗器偷袭,的确是厉灵儿施展那鬼魅般的身法,用身上银色小锄吸走了暗器,救了自己一命,如果对她有所企图,岂不成了忘恩负义之人了,不觉垂下了头,默默不语。忽听那粗衣农妇问道:“你可知道魔宗为什么要擒走你六师兄?他们之间有过节吗?” 江忠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听我师父说,我们与魔宗向无瓜葛,甚至整个唐国也和魔宗没有往来,应该没有什么过节。” 村妇脱口说道:“好,如果是这样,我带你去魔宗,救出你六师兄。”话说出口,方觉不妥,如此岂不明着与父亲对着干了么。但是既然说出了口,却又收不回来,不禁低下了头。 江忠不觉大奇,愕然道:“妳……”看她粗布衣裳,貌不惊人,语却惊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素贞女侠笑道:“她你不认识吗?可还记得百变小魔女吗,还有和你并肩作战的白发老人。” 江忠恍然道:“原来是妳。”心中好没来由的却浮现起厉灵儿的本来面貌,那张可爱的脸庞,那双动人的眼睛,以及未语先笑的嘴唇和小巧的鼻梁,无一不勾人喜爱之极,不觉脸又红了起来,沉默良久,忽向素贞女侠道:“姑姑,您不是在阴山看守幻灵魔窟的吗,怎么到了这里?”原本还想说,被左锋给擒住了,话到口也,却又咽住。 素贞女侠立时面色凝重,叹了口气道:“我二十岁时便遵师令看守猿妖,三十年来倒也风平浪静,没有出过差错,谁承想前几日,魔宗右护法带着几个宗门中人,手中拿着一纸文书,上面有北王郑擎天的国印,说是阴山己归魔宗所辖,叫我们撤离,我们自然不依,双方一言不合,便动上了手,无奈阴九重功力实在高强,他的幻影魔手尤其厉害,更兼他宗门中十八个披头散发的黑衣人手执长剑,摆了一个什么阵式,只见黑雾弥漫,闻者若呕,剑招凌乱却防不胜防……” 厉灵儿动容道:“十八鬼子搜魂阵,想不到阴叔连搜魂阵也带去了,鬼子一出,摄人生魂,搜魂剑乱,摄人精魄!” “嗯,确实厉害。”素贞女侠接着说道:“我们抵挡不住,只得撤下山来,幸好阴九重并未追击,可没等我们出得阴山,却遭金狮堂的左锋率数十人半路设伏,冷不丁杀了出来,可怜我那十位师妹来不及提防,就这样不明不白惨遭了他们的毒手。”素贞女侠说到这里,心中难过,不觉流下泪来。 江忠恨声道:“真卑鄙,这又关金狮堂什么事?” 素贞女侠道:“在密室中,偶尔听左锋和六青衣谈及,他们这样做,似乎是要嫁祸给魔宗,让魔宗四处树敌,迫使其尽快援救猿妖出窟,至于是什么目的却不得而知。” “嫁祸……”厉灵儿咬着手指,似乎陷入了沉思。 江忠道:“听左锋讲,好像要得到灵鹫宫什么秘法,去打开封印,释放猿妖。” 素贞女侠道:“不错,左锋好像很在意猿妖的再次出世,原本幻灵魔窟是由你师祖,我师傅和玄冥教的上任掌教王真共同封印的,想打开封印,必须要有三家的解封秘法,或是具有无上的法力才行,那样基本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时日过于长久,加之猿妖终日在窟内咆哮,发巨力狂击,封印己有衰竭之象,于是我师父便每隔十年亲自上山加固封印,这样我灵鹫宫的秘法逐渐增强,而你师祖和王真掌教的封印却相对减弱,到现在想打开封印,有我灵鹫宫的“清心寡欲”兴许可以做到。”停了停,素贞女侠望向厉灵儿接着说道:“猿妖是妳爹的授艺之师,按理说,魔宗为了猿妖的复出做出任何事都说得通,但金狮堂与猿妖毫不相干,却也为此事煞费机心,倒是令人费解。” 厉灵儿咬着嘴唇,皱着眉头,沉思着道:“这里面必定大有阴谋,只是我们不知道,但是只要他们再有动作,必定会留下痕迹。” 江忠道:“猿妖真有那么厉害么?这么多人想要救他出来,更多的人却害怕他出来。”心中不禁隐隐有些悸动,不知猿妖到底是何等模样,有何等厉害,倒想见识见识。 素贞女侠面容一端,正色道:“你试想想,三十年前合当世三大绝世高手,耗三日之功方才将其制服。尚且不能除恶断根,只是将其封印,还得日夜看守,你说他厉不厉害,不过自那一战之后,猿妖神识被三大高手一分为三,除了大半存留在猿妖本体之内外,一份被你师祖元昊真人封于青灵剑上,另一份被玄冥教前任教主王真封于降魔棍上,如果没有其余二份神识归体,就算救了出来,我想猿妖也应该无多大作为。” 江忠打了个哈穴,这些事迹他都听师父说过,聊了这么久,觉得神思有些倦怠,他心中记挂的始终是六师兄白玉,对猿妖之事倒并无多大兴趣,不禁拿眼望了望厉灵儿,口中喃喃道:“不知道六师兄现在怎么样了,魔宗中的人有没有难为他?”脸上尽显焦虑忧愁之意。 厉灵儿知他心意,更感他这份兄弟情谊,柔声道:“江哥哥,这个你放心,我虽然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要抓你六师兄,以他惯常的行事作风,却不会去为难一个阶下之囚,你先吃些东西,养好精神,我便带你去魔宗。”说着递些干粮,舀了瓢清水给江忠。 江忠伸手接了过来,厉灵儿这声江哥哥却叫得他甚是舒服。 江忠因劳累过度,骤感风寒,这一发病,却颇为凶猛,原本他体内有万年荷叶珠的药力,一般病毒根本侵犯不了他,一来他身体实在过于劳累,以至万千毛孔松驰,再则情绪波动过于频繁急促,又是在大雨淋体之后,所以寒毒便趁虚而入,如果仅是如此,万年荷叶珠倒还可以低挡消融,坏就坏在寒毒入体之后又经一夜厮杀,才导致寒毒肆无顾忌地侵入五脏六腑,如果换作旁人,没得个十天半个月不见得就能痊愈。江忠调养二、三日,也勿自觉得四肢无力,浑身发虚,厉灵儿左右操持,采药购食,忙里忙外,服侍着尽心尽力,也至情至性,素贞女侠因猿妖魔窟之事,及须回宫禀明其师,己于二日前便告辞先行离开了。江忠得厉灵儿细心照顾。心里着实感激不尽,几日相处下来,两人感情不知不觉亲近了不少,江忠爱她兰心慧质,却又率性天真,可爱之极,厉灵儿却欣赏江忠的单纯情真,仁心侠义。不过江忠念念不忘的还是营救白玉,不知道师父到了没有,如果见不到自己,是否会着急? 他师父到没到江忠不知晓,而令他更没想到的是他师叔莫羽在他生病五日后却途经石洞左近而白白错过,这日厉灵儿正在山中采药,忽听大道上有人声传来,隐于树后偷瞧,见有一身着绛粉色长袍的魁梧中年人领着三个白衣少年正自后方走来,只听其中一个白衣少年道:“根据村民的描述,我猜一定是小师弟干的。”另一白衣少年接道:“不错,能发出冲天金光的只有小师弟的金鸾剑,那金色毫光我们在蓝屏山可是亲眼见过的。”那魁梧的中年人却沉声道:“剑是好剑,可惜人却杀气太重,你们见那一排一排的新坟,足有三、四十座之多。”先前说话的白衣少年低声道:“也许小师弟遇着了不平之事,金鸾剑施展起来控制不住也是有的。”魁梧中年人“哼”了一声,却没说话,而那第三名白衣少年似乎听得兴致盎然,兴奋地道:“那金鸾剑真有这么厉害?真希望早点见着小师弟,借来我也玩玩。”厉灵儿在树后隐约听来,便猜到来人必是江忠的同门师兄弟,途径牛湾集,听村民讲起过那晚富春楼发生的事,有心现身相认,告知江忠近况,又觉自己身份特殊,似有不妥,微一犹豫间,四人己去得远了。 回到石洞,江忠正在运用灵力驱病强身,见厉灵儿进来,立即站起身活动活动四肢,说道:“灵儿,我正要跟妳说,不用去采药了,我病己痊愈了,我们这就去魔宗。” 厉灵儿一路回来,心里正在思忖着江忠同门师兄弟齐聚魔宗,魔宗该如何应付之事,闻言立刻嘟起了小嘴,娇嗔薄怒地说道:“你意思是说我这药白采了,你用不上了,是不是怪我多此一举,白费心机呢?哼” 江忠一见厉灵儿发怒,慌忙摇手说道:“不不不……灵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感激妳这几天的照顾还来不及呢,哪最怪妳呢。” 厉灵儿见江忠急得面红耳赤,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不禁“噗哧”一声笑道:“好了,好了,你可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就算痊愈了,也该补吃一剂药,固本培元才是,再说天色也晚了,今晚上养足了精神,明早再走也不迟。” 江忠哪还敢违拗,忙不迭应诺。 第二日一早,厉灵儿依旧换回了那白发老头模样,与江忠一起赶往魔宗。厉灵儿心里也挺担心江忠同门师兄弟齐聚魔宗,岀甚变故,两人一般心思,都想尽快到达魔宗,加之厉灵儿轻车熟路,省却了不少时间,在路走了三日,到达一处叫龙脊岭的山脉,己接近魔宗属地,人烟越见稀少,几不见村落,但见峰岭相连,沟壑纵横,道旁古木参天,花香弥漫。倒是一处幽静避世的好处所,越接近魔宗,厉灵儿反而心生忐忑,此次离家出走,是赌气走的,现在贸然回家,还带着敌对之人,爹爹该如何看我?万一他认为我己妥协,同意嫁给郑建民又该如何是好。心中思潮起伏,不知不觉间放缓了脚步,恍惚间却见前方有一点银光射来,其势甚速,定睛瞧去,却是灵气所化小鸟,正振翼飞来,被江忠伸手接住,只见那小鸟尖嘴一张一合间,却说出人声来:“臭小子,你在哪里,还不速来。”语声苍劲,字句清楚。 江忠大喜道:“我师父到了。“右手微微一抖,那银色小鸟便转身振翼而飞,似是前头领路,厉灵儿见过自家的灵幻传影,虽然不逊于江忠师门的雀影传声,甚至有过之而不及,但却极喜爱那小小的鸟儿,紧追几步赶上江忠,只想多瞧会儿,一边大声问道:“江哥哥,这小鸟儿你也会吗?” 江忠边跑边答,声音却有自豪之意“我功力不够,就算师父他老人家所化的灵雀也不过飞去二、三十里,妳以为有那么容易么。这可是我门中最高深的法门。” 厉灵儿心里暗暗好笑,我们的灵幻传影就比这高明得多,口中却说道:“这小鸟儿如果看错了人走错了道又怎么办?” 江忠笑道:“这怎么会,我们这雀影传声,不光要有深厚的灵力,而且要知晓彼此间的灵力气息,每个人的灵力一样,气息却不同,灵雀循气息找人,所以不会出错的。” 那小鸟儿飞行甚速,飞的却不是山道,而是捷径,幸亏厉灵儿与江忠功底不弱,二人飞岩越荆,绕树跳涧,不过片刻功夫,紧随灵雀来至一悬崖边,灵雀俯冲而下,隐入万丈悬崖浓雾中,倏忽不见。 厉灵儿**着笑道:“这小鸟儿倒有趣,它叫你跳崖自杀呢。”忽地笑声一顿,双目一凝。崖下隐隐传来喝叱与兵刃打斗声,急道:“快随我来,我知道入谷的路。”转身便欲走。 江忠也听到了崖下的打斗声,说道:“不用这么麻烦,我自有办法下去。”反手摘下金鸾剑,轻抚剑身喃喃道:“雀鸾儿,事情紧急,快带我下去。”只见一道金芒冲天而起,紧接着一声“锵锵”鸟鸣,空中一只庞大的鸡嘴鸟身,身泛七彩徐徐下飞,落于崖边,江忠爬上鸟背,伸手向厉灵儿道:“灵儿快上来,我们下去。” 厉灵儿又惊又奇,被江忠拉上鸟背,小儿翼翼坐好。七彩金鸾雀振趐腾起,几乎把二人摔下鸟背,忙双腿撑牢,双手抓紧鸟羽,金鸾雀斜斜穿越浓雾,约莫下降数十来丈,打斗声越发激烈可闻,浓雾渐稀,江忠隐约瞧见下方谷内好大一所庄院,院内屋宇鳞次栉比,也不知有多少栋,苴延伸至谷外尽头,院门外有一群人,双方对峙,场中黑雾弥漫,寒光闪闪,银芒隐露,黑雾中似有人影正在打斗,兵刃碰撞之声不时传出,全鸾雀长鸣一声,徐徐向院外空旷之处降落,众人举目齐瞧,脸上均露惊异之色,黑雾中冲出三条人影,正是秦子枫与东方婉儿和林语欣三人,三人剑尖下垂,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己显不支。厉灵儿低声道:“十八鬼子搜魂阵,黑雾中有毒。” 江忠向场中望去,只见十八个蓬头散发的黑衣人,各占方位,长剑半举,周身徐徐散发着黑气,如泥塑木雕般站立场中一动不动。而师父赵峰道长与一干身穿绿衣的女子站在远处,脸上神色凝重,金鸾雀落地,江忠收了金鸾剑,忙跑去向师父行礼,见过大师兄,东方婉儿与林语欣等人。正想引见厉灵儿,却不见了厉灵儿人影,竟不知几时走的,心中微有失落之感,却也未太在意,赵峰道长沉声叱道:“臭小子,胆大包天,以后再跟你算帐,快去见过灵鹫宫寒月老前辈。”伸手朝后一引。 江忠随手瞧去,只见一个白发如银,慈眉善目的老婆婆领看十数个绿衣女子正朝自己走来,心想这必是素贞姑姑的师父灵鹫宫宫主了,忙急步迎上,躬身施礼道:“后生晚辈见过老前辈。”忽听“咚”地一声,后脑勺一疼,赵峰道长一敲他后脑叱道:“好没规矩,寒月姑姑与你师祖齐名,与本门渊源极厚,叫声姑奶奶难道还亏了你不成。” 江忠忙改口道:“姑奶奶安好。”摸了摸后脑勺,正欲说话,忽听对面人群中一个面相威严的老者高声叫道:“赵峰道长,只要你依了我的条件,我立即释放白玉,咱们两家罢手如何。” 赵峰道长怒道:“想要青灵剑,再也休提,厉星尘,你乖乖放了我师侄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我……必不与你善罢干休。”本想说几句狠话,一瞧场中十八名披头散发的黑衣人,硬生生改了口。 却见寒月宫主越过众人,上前二步,沉声说道:“厉星尘,不还我徒儿,就算赵峰道长肯放手,老身也不肯,别以为可以仗着这十几个小子,便可耀武扬威,老身可还没放在眼里。” 厉星尘长施一礼,苦笑道:“寒月前辈,令徒确实不在我这里,要我怎么做您才肯相信呢。” 寒月宫主道:“要我相信也简单,只须容我进去搜一搜就行,如果小徒真不在贵处,我转身便走。” 厉星尘面色一僵,魔宗也算一方势力,岂能任人搜索,不觉微现怒意,寒月宫主铁拂尘一抖,接着道:“既然你不肯,老身可要强闯了。” 那拂尘黝黑的柄,银亮的丝,与赵峰道长随身拂尘银色的柄,灰色的丝截然不同,一振之间,银光闪烁,直达一丈有余。 寒月宫主作势便要掠身而起,江忠却听出了原由,急忙叫道:“姑奶奶且慢。’趋身上前问道:“您说的可是素贞姑姑。” 寒月宫主收势点了点头,脸现诧异地道:“就是她,十天前收到好心人报迅,说小徒被魔宗抓走了,所以才急着赶来找厉星尘要人,这个事你也知道?” 江忠道:“这次您还真冤枉了他,数日前我还见过素贞姑姑,她确实被人……被人为难过,但不是魔宗中的人,而是金狮堂的左锋,她现在估计己回到灵鹫宫家里了。” “有这等事?寒月宫主望了望厉星尘,红润而苍老的脸上微有悔意,说道:“厉宗主,小徒一事怪我冒昧,多有打拢。还请见谅。”说着微施一礼,回头看了看赵峰道长,接着道:“不过白玉是我后生晚辈,宗主能否看我薄面,释放白玉,两家交个朋友,罢手言和可好。” 厉星尘道:“前辈金口玉言,本当遵从,但青灵剑于我事关重大,我请白玉来此也并无恶意,只求借青灵剑一用,事后原物奉还,还请前辈多多体谅。”说罢遥遥一揖。 寒月宫主不快道:“青灵剑是元昊真人当年随身之剑,目前晨曦学院封存之灵器,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借青灵剑的目的我也知道,无非是想收回猿妖神识,以便救出幻灵子令其恢复元神,而猿妖的残暴你不是不清楚,如此做法,你真不俱天下人的指责么?” 厉星尘低头沉思了半响,忽又抬头叹了口气,说道:“前辈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不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幻灵子授我功夫,如今他老人家受此魔难己达三十年之久,以前所犯的罪孽也该抵消得过了,做为其唯一弟子,我岂能坐视不顾么?” 厉星尘说的情深义重,寒月宫主一时语塞,竟无言以答。林语欣却怒叫道:“你救你的师父,这却关白玉什么事,你把他给抓来,他哪儿得罪了你,要如此待他,他又何辜。” 江忠为救白玉瞥闷了许久,这时不禁怒气勃发,大叫道:“不错,讲理的便快快放了我六师兄,如若不然,休怪少爷我金鸾剑可认不得人。” 厉星尘旁边右护法阴九重眉毛微皱,沉声怒喝道:“竖子无礼,黄毛小儿有多大能耐,竟敢口出狂言,没长辈教导的吗?” 阴九重这一扯上江忠师尊,更是火上浇油,江忠少年气盛,原本煞气又重,拨剑便跃入场中,怒叫道:“老家伙,你不知道少爷的能耐,便让你长长见识。”手中金芒大炽,便想绕过那十八鬼子,直攻阴九重,却被十八鬼子身形一晃,瞬间围住,周身又开始冒黑气,身形游走间,黑雾越来越浓,江忠突觉胸口发闷,张嘴欲呕,猛一甩头,他体内有万年荷叶珠抗毒灵素,立时清醒,忽见四面八方,全身上下有万道剑气攻来,大喝一声:“别人怕你十八丑鬼,我可不惧。”双手掐动剑决,喝声“疾”金鸾剑冲天而起,强劲的金色毫光硬生生冲开一方黑雾,剑似灵蛇,光若迅电,俯射而下,只听得一阵断金切玉之声,十八支长剑已被削断了三支,十八鬼子甫一交手,便被江忠仗兵刃之利,占了个大便宜。立时改变策略,不与金鸾剑硬碰,周遭绕走,崔动体内灵力,释放黒气,剑光只往江忠身上招呼,江忠全无惧意,手中灵气引导金鸾剑,上下飞舞,左右盘旋,金鸾剑翩若游龙,金芒大作之下把黑雾冲得四分五裂,倒是大占上风,但江忠却发觉,金鸾剑久战之下,竟有左支右拙,力不随心之势,原来大凡灵物异禽,均有害怕污秽邪气的天性,七彩金鸾雀也是如此。江忠不觉暗自着急,如此下去,必败无疑的了,不禁又气又恼。 赵峰道长恐爱徒吃亏,拂尘一抖,一道金光闪动,加入战圈,其时场中黑雾已被金鸾剑金色剑气激荡得零零落落,稀稀散散,黑雾中毒气己起不了多大作用,赵峰道长功力高强,又是在十八鬼子吃亏断剑之后,阵势己有了缺陷,被赵峰道长拂尘指东打西,左扫右戮,在金光劲气锐风扫射之下,“啊哟”痛呼之声不绝,几个回合下来,己有多半带伤,余者惶惶自保,被厉星尘一声唿哨唤了回去,退却之法,迅速而有序,一晃之间,全都不见。 对面左护法驼背神龙尤自虚,鹤嘴铁拐一顿,只一晃,便到了赵峰道长身前,冷冷说道:“道长果然好功夫,尤某自不量力,倒想领教领教。”教字刚说完,铁拐一挥,一道黑色光芒便朝赵峰道长拦腰扫去,赵峰道长拂尘一抖,竟似突间长了数倍,径绕尤自虚铁拐拐身,口中笑应道:“好说,好说。”尘丝堪堪缠住铁拐,突然鹤嘴里喷出一股黑气,直冲赵峰道长脸部鼻端,腥恶腐臭,其味作呕难闻,立觉头昏目眩,暗道不好,拂尘一振,抖开铁拐,后跃退开。笑道:“左护法也是好手段。”拂尘再一振,金芒闪烁,原本柔软的尘丝竟根根立起,数十百道金芒笼罩方圆数丈之内,齐齐向尤自虚全身射去。尤自虚脸色骤变,长身直起,深驼的背宛如忽然间挺直了一般,双手抡拐,盘旋舞了一圈,黑色光圈敌住百道金芒,倏地沉声一喝,飞身跃起,自空中一拐朝赵峰道长当头击落,势挟万钧之力,威不可挡。赵峰道长竖眉睁目,右掌抡圆,暴喝一声,举掌推出,金芒浪涌,隐隐有雷声,一掌便将尤自虚击退,二人忽合忽分,就此斗在了一起, 江忠眼看二人纠缠在一起,细观师父身形稳健,游刃有余,确实占尽了上风,但一时半会恐也难分高下,一时心痒难耐,金鸾剑朝对面人群一指,高声喝道:“喂,你们谁来与我一战,少爷趁早打发了你们,趁早带六师兄回家。”江忠初出江湖,初生之犊,不识江湖凶险,言语之间,毫不避讳,锋芒毕露, 厉星尘等魔宗中人刚刚见识过金鸾剑的威力,这次却无人敢再出言嘲讽,江忠见没人搭腔,也无人应战,脸上微有不耐焦躁之意,又待喝骂,忽见身前多了一个人,黑衣黑蓬,双目如电,不知几时来的,如何来的?不觉惊道:“你是谁?”心想这身法却和厉灵儿相似,却又高明了许多,手握剑柄,暗暗戒备。 黑衣黑斗蓬的中年人阴恻侧地说道:“幽灵鬼影颜如风,小鬼,听说过没?” 江忠发现颜如风全身似乎都冒着寒气,虽然在大白天,也觉得阴森而诡异,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摇了摇头,道:“没听过。”忽觉身后劲风飒然,却是秦子枫与东方婉儿以及林语欣三人调息己毕,齐齐欺身上来。 秦子枫伸手一礼,呵呵笑道:“我小师弟初出江湖,见识浅薄,不识得‘宁遇阎罗、休见鬼影’幽灵鬼影颜如风颜公子,还请多担待。” 颜如风双目一睁,顿时寒光直射,冷笑说道:“这是要以多欺少么,我也不惧。”说着从腰畔取下随身双刺,忽闪闪一亮晃,便似风车般“刷刷”急速旋转了一阵,亮了个架式,接着道:“来吧,一起上。” 秦子枫是担心江忠功力尚弱,全仗金鸾剑之利才不至吃亏,而飞剑的作用在于出奇制胜,人多群殴也许能占到便宜,但遇功力高强者难免吃亏,所以才急忙上前解围,东方婉儿与秦子枫同心,林语欣为白玉之事自然不甘于人后,于是才一齐上前。 林语欣抱定了不救出白玉,誓不干休的决心,哪在乎什么以多欺少,以众凌寡的规矩,长剑一颤,娇喝道:“上就上,还怕了你不成。”一招“落叶缤纷”剑化数道粉红剑气便朝颜如风周身罩去,剑招辛辣,迅如疾风,待剑招用老,忽觉不对,对面倏忽间却不见了敌人身形,突觉脑后风生,急举剑一挡,翻身后跃,堪堪躲过一招。只听得秦子枫大叫道:“大家快散开。” 江忠不由无名火起,怒叫道:“什么颜如风颜屁风,我来收拾你。”手紧金鸾剑,提足灵力,顿时金鸾剑身毫光四射,如闪电,如日射,耀目难睁,直取颜如风,这正应了那句一物克一物的俗语,颜如风外号幽灵鬼影,顾名恩义只在幽暗环境下才能尽展所能,被江忠手中金鸾剑万丈光芒一照,顿时失了先机,被迫现身与江忠缠斗,但他毕竟功力高超,步伐诡异,双刺神鬼莫测,江忠虽有金鸾剑之利,也还是左支右拙,处于下风,因对方身法太快,飞剑也所祭处,正自心焦,林语欣一声怒喝,再次挺剑肋战,其“万点桃花飘”剑法同样神鬼莫测,以二敌一,顿时斗成了一个难解难分的平手之局。 魔宗右护法阴九重,双眉紧锁,脸色阴沉,目注全场,眼看左护法尤自虚与赵峰道长对战,险象环生,不出多久便将落败。忽转头对厉星尘道:“宗主,今日之事己成骑虎之势,不以雷霆之威,恐难退强敌,咱们一起上吧。”却见厉星尘眼睛定定的注视着对方寒月宫主,却不作声,便向后一挥手,正要喝令身后数十名魔宗弟子一同上前,忽听一声大喝遥遥传来:“贼子休得猖狂,你家茣大爷来也。”定睛瞧处,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后头跟着三男一女正自谷外飞身掠来,却正是莫羽带领刘英,郭朗和展飞,随同素贞女侠循着江忠金鸾剑光而来。抬起的手只得硬生生放下,再观其变。 素贞女侠回宫不见师傅,找同门打听,方知师傅受了小人挑波,去了魔宗找厉星尘要人去了,便一路赶来,恰遇莫羽四人找不着魔宗入口,在山岭间往来搜索,于是合同一处。 当下双方互相见过,素贞女侠见过师傅,禀明阴山魔窟失守以及遭左锋屠戮同门失手被擒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只有意无意之间隐瞒了小魔女厉灵儿之事,寒月宫主并没责怪,反倒安好生安抚了一番。 莫羽在其大弟子秦子枫的告知下,得知场中手持金鸾剑对战的便是二师兄新收的弟子江忠,双目定神瞧去,见江忠小小年纪,剑招虽然不纯,对战经验也不足,但自有一番神勇,而且有几次明显自己处于危险之中,尚且不管不顾替林语欣把敌招接了过去,这份侠义担当倒是难能可贵,原本对他的煞气太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这时一见,先是去了八九分,倒有些喜爱起来,莫羽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心无城府,性格耿直。是喜是恨,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凭心意行事,毫不拖沓。 他见江忠与林语欣双敌颜如风,犹自处于劣势,不禁双目一掀,旋风也似转入场中,双手发绵劲拨开江忠与林语欣,双掌凝劲,暴雷也似一声大喝,一股强劲无匹的巨大银白罡气如排山倒海般便朝颜如风涌去,颜如风以一敌二,正自有些力竭,被这一股罡气直震退三丈有余,犹觉气血翻涌,几乎吐出血来,不觉大骇而退。 江忠也似被这威猛中年人震住了,只呆呆出神,林语欣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莫羽前辈,你的三师叔,还不赶紧拜见,傻了吗?” 江忠大悟,继而大喜,正要行大礼拜见师叔,忽见莫羽一只大手朝他后脑摸来,哈哈一阵大笑,转头朝对战中的赵峰道长洪声叫道:“二师哥,难怪你一直以来不肯收徒,原来是非良质不取,你收得好徒儿,可得请我喝酒。”接着洪声大笑不止。 对战中的赵峰道长朗声道:“喝酒的事以后再说,三师弟,先救白玉要紧。” 莫羽一拍后脑勺,放开了江忠,连声道:“对、对对对,一高兴,差点把大事忘了。”转脸朝魔宗中人大喝道:“你们之中谁是厉星尘,出来说话。” 小魔女义释白玉 莫羽这一声大喝,直激得魔宗中人群情激愤,蠢蠢欲动,自打莫羽一来,同门中问候,师友间见礼,毫无顾忌,旁若无人,早就激起了魔宗众人心中的一股郁闷之气。一色的尺半弯刀半举,手背青筋凸出,只等号令,便欲上前教训教训这狂妄的粗野大汉。 厉星尘双眉深锁,缓缓踱出,目中寒光冷射,怒意频生,一字字地沉声说道:“厉星尘就是我。” 这时又听场中一声惨呼,原来是左护法尤自虚被赵峰道长拂尘扫中手腕,铁拐落地,双腕血痕条条,肿起老大一块,败下阵来。 莫羽直视厉星尘,毫不掩饰心中的傲气,朗朗说道:“你就是厉星尘,看你堂堂一表,七尺男儿,却也做出这等愚蠹之事,抓我晨曦学院弟子,还是唐国王子,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过错,如果白玉安然无事,你快快送了出来,小心认个错,看你避处南疆,隐于尘世,我们便放过你这一次也无不可,但你须记住今日教训,下不为例。” 莫羽自问这一番话说的宽宏大度,而且振振有词,条理分明,不觉暗暗佩服自己的口才。却不知他这一番教训人的口吻,己彻底的激怒了厉星尘,只气得他黑须飘动,脸上阵青阵黄,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晨曦学院果然人才济济,艺高胆大,全不把我等山野之人瞧入眼底。”身上紫衣长袍忽地无风自鼓,也不见他如何作势,倏忽间己到了莫羽身前,脸对着脸,鼻子对着鼻子,直视着眼球冷声说道:“不过你先得掂量掂量你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教训别人。” 莫羽只觉对方双目如刀,刀刀刺入眼球,刀刀见血,吓了一跳,惊退一大步,强自镇定,嘎声说道:“你别装神弄鬼,有种就明刀明枪地来干一架。” 厉星尘冷笑道:“我魔宗步法,你却看成装神弄鬼,真正好见识。”忽地紫衣肿胀如鼓,周身浓雾涌出,只一会,便黑雾弥漫,笼罩方圆数丈之内,口中接着说道:“再让你见识见识我魔宗中更神奇的手段。”黑雾中忽地现出十数只手掌来,伸伸缩缩,却又其快无比,而且方位变化无穷,尽数朝莫羽周身上下抓挠而来,莫羽又惊又怒,暴喝一声,聚起全身灵力,抡起簸箕大的拳头,狠命地朝手爪抓来之处轰击过去,可一道道强劲的银白灵力似是击在虚空里,毫无着力之处,而浓雾越来越多,黑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渐感呼吸困难,心口郁闷,情知有异,但当着身后诸多后辈的面,又放不下脸面后撤,正觉为难,忽听一声沉喝,一片银色光芒挟着劲风自身侧狂扫了过去,顿时把黑雾冲开一大片,现出厉星尘的身影来。只听寒月宫主的声音自身侧说道:“莫羽,你先后退,让老身来会会厉宗主。” 莫羽大喜道:“多谢姑姑。”面红耳赤地退了回来,被秦子枫等众弟子簇拥着围了上去,问长问短,更觉难堪,其时赵峰道长也己走了过来,见此情景,也不禁咋舌道:“这厉宗主果然好功夫。” 话犹末了,只听场中厉星尘仰天怒笑道:“好好好,前辈终于出手了,你们都来吧,有什么招,我魔宗接着便是。”周身又开始涌出黑雾,黑雾中幻影魔手重又出现,但寒月宫主周身隐隐似有莹光护体,黑雾始终近不了身,手中黑柄银丝拂尘,不急不徐左右上下,周遭四处点击,把那一只只幻影中的手爪一只只逼了回去,却又不伤其身,赵峰道长与莫羽心中暗暗赞道:“这使是灵鹫宫‘清心寡欲”神功,佛家无上功力,果然不同凡响,亏她以女子之身,却练就了这佛门功法,难怪与师父齐名,实在不简单。” 忽听怒吼声如潮,魔宗众人在右护法阴九重率领下连同十八鬼子以及颜如风尤自虚一齐冲了过来, 赵峰道长、莫羽以及素贞女侠立即也率众迎了上去,顿时整个魔宗院门外便开始了一场大混战,赵峰道长与莫羽素贞女侠对敌左右护法与颜如风捉对儿厮杀,十八鬼子从旁协助,秦子枫等众同门与灵鹫宫女弟子则混战数十魔宗门人。一时间直斗得昏天黑地,双方难解难分。 厉灵儿不忍见江忠与爹爹敌对相斗,刚下七彩金鸾雀背,趁江忠急着与其师及同门师友见面,双方都没留意间,便悄悄溜进了魔宗大院,先到自己房间换了一套鹅黄色女装,回复本来面目,再去望香楼见过母亲金氏夫人,金氏夫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自从厉灵儿出走,整日介提心吊胆,担心爱女只身在外出些意外,受了委屈,今见安然回来,大喜过望,方才放下心中巨石,拉着手儿问长问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厉灵儿心中一酸,泪水几欲夺眶而出,哽咽着反倒安抚了母亲好一会,最后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没事儿吗,我保证,从今以后都听娘的,再不乱跑出去了。”保证发誓,金氏才定下神来,娘儿俩互聊了好一阵,厉灵儿方始过姥姥听雨轩这边来,听雨轩内满是古典书籍,记载着古往今来历代名人隐士的风光事迹,厉灵儿所学的知识多半出自这里,连医学易容之术,书籍中应有尽有,平常间厉灵儿来这里的时候最多,与姥姥的感惰也最深,熊氏仅只一个女儿,一个外孙女儿,人越老,对亲情就越执着,越浓厚,姥姥一见外孙女儿,猛一把拉住,拥入杯中,生怕又被溜走,心肝宝贝地叫着。竟是老泪横流,口中不住声地叫道:“姥姥知道,是妳那狠心的爹逼妳走的,嫁什么郑建民,我们家灵儿不喜欢,就是不嫁,说破大天来也不嫁,谁逼妳,姥姥就跟谁拼命,灵儿乖,咱们不走了,不走了,你走了,可就要了姥姥的命了。” 厉灵儿平常倒不觉得姥姥竟如此视自己如性命,如此伤心,只因自己这一赌气出走,竟使姥姥担心得老泪纵横,心内激荡,不觉“哇呜呜”一声哭了出来,哽咽着道:“姥姥,灵儿真不喜欢那个郑建民。灵儿……灵儿有喜欢的人了。”心中莫明地浮现出江忠的人影来。 姥姥苍老干瘪的手轻拍着厉灵儿后背,柔声道:“姥姥知道,姥姥知道,我们家灵儿不喜欢那郑建民,我们家灵儿有喜欢的人了,姥姥给妳做……”‘主’字没说出口,忽觉不对:“什么?灵儿,妳说妳有喜欢的人了。” 厉灵儿话一出口,便觉后悔,没影儿的事,不可乱说,就算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又哪知人家心里怎么想呢? “没……没有,姥姥,灵儿不想嫁人,灵儿只想陪着姥姥。” “嗯嗯,灵儿还小,灵儿不嫁人,不嫁人……y 灵儿依偎在姥姥杯中,抚摸着姥姥垂下的银发,瞧着姥姥那历经苍桑爬满皱纹慈祥和谒的脸庞,姥姥学识渊博,知晓历代典故,也曾消息灵通,也曾悬壶济世,风靡一时,如今却己老了,只以亲情为重,舐犊情深。厉灵儿百感交集,定下神来与姥姥柔声细诉离别之情,挂念关切之语,不知不觉间己是日落时分,院外打斗喝叱之声依旧隐约传来,一刻未曾停歇,魔宗宗主对于这些江湖恩怨,武林纷争从不让家人知晓,也不允许家人介入,这也是心存保护的意思,而他妻子金氏与丈母娘熊氏也深知他的为人和功力,便也安心,从不过问。可这次她女儿厉灵儿因有江忠的介入,心里却犹如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告别了姥姥,便直接去了其父平常议事的大厅,苦思对策,想凭一己之力来化解这段恩怨。 天己渐黑,山风吹来,微有凉意,庄院门外,激斗犹未止,天地一暗,江忠的金鸾剑愈加的眩目,闪亮得全场纤毫毕露,明如白昼。厉星尘号称‘魔手一出,世间万物皆匍匐’的确不同凡响,寒月宫主三十年前便是整个大陆的三大绝世高手之一,她的‘清心寡欲’神功目前更有精进,但要取胜厉星尘,却也不是易事,相斗这么久心内反倒莫名生出一点爱惜来。爱惜厉星尘这么高深莫测的功力,也算是江湖武林中的一大异彩,如行得正,走得直,倒是世上之福,魔宗偏居南彊,三十年来与灵鹫宫,巫簇相安无事,并无劣迹,宗主厉星尘想救出凶妖幻灵子也是出自一片孝心,换个角度思考,其情其实可嘉,而抓走三王子白玉,虽有过错,也全是为了授艺之恩师,其情可悯。寒月宫主心中思来想去,只觉越斗越无趣,拂尘紧攻几招,略略逼退厉星尘,倏地跃出圈外,说道:“厉宗主,咱们不打了,好好聊一聊如何。” 厉星尘使出全力,虽未取胜,却也未落败,但他心里明白,寒月宫主一直立于原处,未曾挪动分毫,自己勿自攻不进去,知道对方未尽全力,手下留了情面,心感其恩义,便也收了功,住了势,躬身行礼道:“但凭前辈吩咐。”转首目视全场,忽又皱起了眉头,踌躇着欲言又止。 场中打斗越发激烈,赵峰道长对战右护法阴九重,赵峰道长半道拜师,身兼两家功力,手中拂尘如枪刺,如剑削,似刀砍,似棍砸,可以使出多种武器功效,灵力更是强劲,金光道道,‘嗤嗤”有风,阴九重一柄大刀舞得披风也似,密不透风,黑雾黑气四外激荡,功力固然不弱,却是不敌赵峰道长,唯有防守有余,攻击却不足, 莫羽暴喝震天,拳去如山,威猛而霸道,但对敌左护法尤自虚与幽灵鬼影颜如风,却只有表面功夫,其买早己力不从心,捉襟见肘,应付不暇。 十八鬼子展开阵势,周身涌出黑雾衰着素贞女侠,凌乱剑招千万剑尖,尽数朝素贞女侠全身招呼过去,素贞女侠于阴山见识过此阵,深知其厉害,屏住呼吸,手中长剑左挡右格,全是防守之势,全无进攻之招,还好灵鹫宫的‘清心寡欲’神功有抵御毒素之功,加上秦子枫,东方婉儿与刘英郭朗等旁攻侧击,接去了十八鬼子大半攻击,不然素贞女侠早己命丧搜魂阵中了,尽管如此,也己是强弩之末,伤痕累累,其灵鹫宫同门见势危,纷纷扙剑相助,却无论如何也攻不进搜魂阵内。 最感轻松的要数江忠与他的金鸾剑,数十魔宗弟子依扙身法奇诡快速,也在金鸾剑的盘旋攻击下显得手忙脚乱,这些普通宗门中弟子灵力不足,释放不出魔宗独有的黑煞灵气,只有依持身法勉强与金鸾剑周旋,业己有十数人受伤,无力再战,退了回去,展飞与林语欣护卫江忠左右,助他抵挡近身之敌,金鸾剑可以凌空御敌,却算不得是江忠己懂得飞剑之法,而是金鸾剑本身便是灵鸟所化,似这等凌空飞翔,御敌攻击之法,却是七彩金鸾雀的本能,江忠只不过以自己灵力引导金鸾剑按自己意愿操控而以。展飞性情随和,天性开朗,另具一种好奇好动的禀性,一边舞剑御敌,一边小师弟小师弟的叫着,欲借金鸾剑试试,他这性格倒与白玉相似,很合江忠的脾胃,不多久,两人便熟络非常。林语欣一心记挂着心上人白玉的处境,出手却是最狠,最不要命的一个,一套‘万点桃花飘’剑法使得淋漓尽致,挨着她的魔宗弟子不死也带伤。 厉星尘双目血红,咬着牙道:“此事己成不死不休之局,前辈好意,晚辈心领,是战是和,全凭前辈心意。晚辈可要护我门人去了。”说着话,便朝江忠那头电射过去。 寒月宫主暗自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忽地提高声音,一字字缓缓说道:“大—家-请-住-手。”这几个字悠悠荡荡,宛如闷雷般响彻整个斗场,原本场中的兵刃碰撞声,喝叱哀嚎声立时顿了一顿,这几个字字字清脆清楚地传于各人耳中,就如近身耳语一般。所有人都被这震撼的功力所震惊,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攻势,各自退了回来。素贞女侠长吁了一口气,身上己有多处带伤,脸色郁青,双目无神,许是己遭黑雾毒气入侵,被同门师妹扶下去调息疗伤。厉星尘魔手正要往金鸾剑抓去,见此情景,一个倒纵,掠回庄院门口,扫视了众门人一眼,略一犹豫,一打手势,率众退回庄内,关闭了大门。 林语欣与江忠心有不甘,硬被展飞半劝半拽拉了回来,众人围拢着寒月宫主,莫羽喘着粗气道:寒月姑姑,白玉没救回,为何叫停手,如今他们关闭了大门,缩回了庄内,却怎生是好?” 寒月宫主看了看莫羽气喘如牛,汗流夹背,再瞧了瞧秦子枫,东方婉儿就连赵峰道长也是满脸疲惫之态,摇头说道:“就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魔宗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再斗下去,我们决讨不了好,要想救白玉还得另想他策。” 赵峰道长道:“可是我们要救白玉,而厉星尘要青灵剑,双方都不可能妥协,这己经成了个死结,却如何去解?” 莫羽这时己平复了气息,粗声说道:“临来时我向大师兄保证过,这次出来,非救出白玉不可。“停了停,眼望寒月宫主,接着道:“只要您胜了厉星尘,使他们群龙无首,自乱阵脚之时,我们再攻进庄去,我就不信救不回白玉。” 寒月宫主横了他一眼,嗔怪道:“几十年过去,你这鲁莽脾气竟是丝亳未改,魔宗建宗二、三十年,你就不怕进去中了人家的机关暗器。”莫羽一愣,这些他确实没有考虑过,顿时语塞。寒月宫主摇了摇头,沉默了好一会,叹息着继续说道:“再说厉宗主功力高深莫测,我与他相斗一场,虽然未使出全力,但他号称‘魔手一出,世间万物皆匍匐’绝不是没来由的,我猜他定有绝招没有用上,再要斗下去,鹿死谁手还难说得很。” 寒月宫主三十年前己是大陆三大高手之一,其功夫造诣非等闲可比,从他嘴里说出这样的话,众人不禁全都震惊了,就连赵峰道长脸上也不觉露出了沮丧之情来。只听寒月宫主接着说道:“再说魔宗中左右护法,宗门使者,以及十八搜魂阵都不是易与之辈,想要以武力救出白玉,几乎不可能,不过我观厉宗主并非奸恶不讲情理的人,大家今天都累了,先在谷中歇息一晚,明天再找他阵说利害,见机行事罢。” 这群人中寒月宫主辈份最高,武功最强,众人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依她在谷内生起一堆篝火,众人轮流守夜休息,寒月宫主则自去替素贞女侠驱毒疗伤, 厉星尘因宗门中弟子多有带伤,便退回庄内,关闭庄门,原本想依靠庄中机关暗器,给来犯者重重一击,却由门楼中看到寒月宫主等人不但没攻庄,反倒退了回去,透过谷中树木见对方居然生起一堆篝火,围坐守候,不觉亦自暗叹了一声,留下部分门中弟子守护着庄院大门,率同宗门首脑自回议事厅,一进厅门,却见离家出走十余天的女儿己点燃了灯烛,守候在厅内,顿时满肚子的恨恼之气一下子消融了七八分,佯装怒怒色说道:“鬼丫头,妳还舍得回家,几时回来的,却在这里做什么,可见过了你母亲和姥姥?” 厉灵儿撒娇道:“我自己的家,想回来就回来,爹爹不要我,还有娘和姥姥疼我呢。” 厉星尘愕然道:“我不要妳……鬼丫头尽胡说,在外这些天变傻了。” 厉灵儿嘟着小嘴,无限委屈地道:“不要我就是不要我,如果爹爹疼我,就不会把我当作礼物送人了。” 厉星尘笑嗔道:“鬼丫头越说越没边了,妳倒说说,我什么时候把妳当成礼物了?又送给谁了?” 厉灵儿道:“您还装,您忘记您的降魔棍和北国王子了?” 厉星尘恍然道:“原来妳说的是这个,那妳这次离家出走也是因为王子郑建民了,郑建民身为北国王子,未来的国王,难道妳还瞧不上人家?” 厉灵儿道:“瞧不瞧得上和嫁不嫁这是二回事,总之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就不劳爹爹您操心了。” “好好好。这事以后再谈。” 厉星尘为青灵剑己惹了一屁股甩不掉的麻烦,眼下大敌当前,可不想因降魔棍再扯出些不必要的烦心事。接着道:“爹爹还有事和妳叔叔伯伯谈,妳先回妳姥姥那玩去。” 厉灵儿正事还没办,哪里肯走,试探着问道:“可是为了白天庄外的敌人么?听说我们抓了人家学院的弟子,还是唐国的王子,是不是真的?” 厉星尘叱道:“大人们的事,小孩子别打听,是不是真的,与妳毫无干系。” 厉灵儿道:“这么说,那就是真的了。”转头对左护法尤自虚道:“尤伯伯,听说这人是您给抓来的,叫什么白玉,就是那唐国王子,对不对?” 尤自虚道:“对。” 厉灵儿唉声叹气地道:“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不知道白玉不光是唐国的王子,可还是晨曦学院的弟子呢,他的靠山硬得狠,这下您可惹了马蜂窝了。” 尤自虚脸色微红,还未说话,厉星尘却己怒喝道:“放肆,谁教你这么跟尤伯伯说话的,太没规矩了,还不向伯伯赔礼道歉,想找打么。”作势便欲动手。 厉星尘这次可是真怒,厉灵儿心里也明白爹爹与尤伯伯的关系,可以说没有尤伯伯和阴九重阴叔叔就没有爹爹现在的魔宗,二十多年前魔宗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由尤伯伯和阴叔叔带着二、三十人创建的一个名叫“龙盘门”的小势力,是爹爹无意间闯入,与二人交手之下惨败而心服,便尊爹爹为主,求教爹爹的魅影鬼步和幻影魔手以及摄魂术。后来爹爹便把龙盘门改为现在的魔宗,把这三项绝技设为魔宗功法,广收门徒,才有了目前让人闻名色变的魔宗以及魔宗功法。至于幽灵鬼影颜如风则是近几年才入的魔宗,爹爹见他忠诚能干,便提拔他做了宗门使者。 厉灵儿见爹爹发怒,忙跑到尤自虚面前,深深一礼,诚肯地说道:“尤伯伯,侄女口没遮拦,胡说八道,还请伯伯大人大量,饶恕侄女这一回,下次再不敢了。” 尤自虚急忙扶起,轻抚着她柔滑光亮的一头黑发,柔声道:“乖灵儿,快别如此,伯伯老了,妳说的没错,当时抓白玉也是受了北国大将华雄飞的怂恿,如今势成骑虎,左右为难,灵儿向来机智,可有化解之策么?” 厉灵儿心中暗喜,她等的就是这一句话,转头看向父亲,见厉星尘不置可否,清了清噪子,正要说话,旁边幽灵鬼影颜如风却抢着道:“寒月老女人与晨曦学院欺人太甚,真当我魔宗无人了么,白天上门挑衅,耀武场威,现在居然守在庄门外。赖着不走,他们到底想干嘛?宗主,如今之计,只有尽快救出幻灵子前辈,只要他老人家复出,还惧这群宵小之辈么。” 厉灵儿话锋被截走,心中老大不舒服,听说江忠还没走,也不知是喜是忧,想起江忠为救白玉,费尽波折,以至病倒与他那种情义深重的倔强,令她油生敬意,只想着为江忠做些事情,闻言没好气地道:“就是因为救他老人家,这才引出许多麻烦来,如果没有青灵剑和降魔棍,就凭他老人家那不到五成的神识,出来了岂不也是白搭。” 颜如风道“所以青灵剑咱们态在必得,而白玉也必不能放,白玉可是我们向晨曦学院索要青灵剑的唯一筹码。” 厉灵儿加重了语气,说道:“如风叔,不放白玉,庄门外那些人您怎么应付,现在是寒月宫主,万一元昊真人亲临,我们这些人有谁能对付?” 颜如风不由被驳得张口结舌,嗫嚅着道:“元昊真人远在东海,为了一个白玉,不至于就会远赴中原吧?” 厉灵儿道:“也许为了白五,他尚不至于亲赴中原,不过为了青灵剑就难说了,青灵剑可是他当年行走江湖时的随身之物,剑上封印着师公幻灵子前辈的神识,藏封于晨曦学院,谁敢妄动。” 厉灵儿分析得条条是道,厅里众人寻思着元昊真人费了许多功夫,才封印幻灵子部份神识于剑上,敞若得知青灵剑有可能不保,他担心猿妖复出,难保不会亲自介入,元昊真人三十年前便是当世三大高手之首,这些年独自在蓬莱山修身养性,其功力不知高到何等程度了,想想都觉恐惧。 右护法阴九重语气沉重地说道:“灵儿说的在理,元昊真人当真卷土重来,凭咱们几人如何是人家的对手。”神情间微露忧郁之色。 一谈及元昊真人,大厅中立时陷入沉默,众人脸上均出现了忧愁无可奈何的形状,良久,厉星尘毅然道:“无论如何,我师父必须得救,他老人家己经受苦了三十年,做为他唯一弟子,我若再视若无睹,无动于衷,岂非忘恩负义,枉为天下之人。” 颜如风精神一振,大声道:“好!只要宗主决心己下,我等誓死追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左右护法却全天半分激奋之色,脸上忧虑未减,且不说元昊真人,庄门外那些强敌该如何应付打发走就己经够头疼的了,尤自虚自知这些麻烦都因自己抓来白玉而引起的,所以不好意思再开口细论,阴九重见厉星尘语气坚决,也知道要想阻止宗主去救猿妖,己是不可能,但想到抓来的白玉,竟成了一个引发祸端的源头,又不禁忧心忡忡,沉吟着道:“要救幻灵子前辈,必得青灵剑与降魔棍,使其神识归一,降魔棍先不说,为了青灵剑却引来了强敌上门……〞 厉灵儿截口道:“强敌找上门不是为了青灵剑,而是为了救白玉。”转头向厉星尘继续说道:“爹爹,青灵剑牵扯上元昊真人,晨曦学院是不会为了白玉而欺师的,我们抓来白玉一点用途都没有,反而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何不放了他回去,等寒月宫主他们一走,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厉星尘苦笑道:“其他办法,妳说的容易,放了白玉,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厉灵儿眼波流动,心一横,络于把敝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青灵剑被晨曦学院视若禁器,关乎其师门重嘱,不可妄动,要想得青灵剑,我们不可明取,只可暗拿。爹,如果您信得过灵儿,就放了白玉,我给您拿回青灵剑。” 厉星尘失声道:“妳……拿回青灵剑。”他料不到女儿竟如此大言不惭,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妳就算了吧,就连我和妳叔叔伯伯们都没有办法,妳可别瞎掺和。” 厉灵儿见父亲对自己如此不屑,心中老大不服,一本正经的道:“这里除了我,还有谁能上晨曦学院拿回青灵剑,不是说叔叔伯伯们本事不行,而是叔叔伯伯们太扎眼,估计进下了晨曦学院的大门,就给人家给轰回来了,可我就不同,人家不认识我,也就不会设防,而且我……”忽地俯在厉星尘耳边低语了数句。” 厉星尘一怔,愕然道:“妳认识他,这小子可不简单,他手中之剑更是来历不浅。”沉思了好一会,还是摇头说道:“不行,这事太过冒险,就算我同意,妳娘也不会答应,妳姥姥更加会恨我入骨。” 厉灵儿道:“娘和姥姥那儿灵儿自己去和她们说,爹,就这么说定了,白玉关在哪儿。您快告诉我。” 厉星尘道:“我没关他,白玉原本就是无辜之人,只是被视做筹码,禁足在西院“临涛小筑“之中,不过妳可……” 厉灵儿不等父亲话说完,己然翩然岀厅,厅外才传来她咯咯的笑声道:“爹爹但请安心,灵儿保证明早庄门外的敌人会自行退去,不出一月我给您拿回青灵剑。”稚嫩娇柔的声音越去越远,终至音踪不见。 厉星尘为之气结,尤自虚道:“灵儿自小鬼灵精怪,出外闯荡想来也不至吃亏上当,目前咱们确实也别无良策,不如让她试试也无妨,” 厉灵儿并没直接去西院释放白玉,而是回了自己房间,换回了那白发老头模样,趁着夜色,不在正门,却越墙出了庄院。 她要先见江忠,有些事,得先和江忠互通消息。 可她来到江忠等人的火堆不远处时,火光下只见十多人都己围着火堆睡着了,厉灵儿喊又不敢喊,叫又不敢叫,不免有些着急,忽听一声娇喝:“什么人。”黑暗中一条人影提着剑窜了出来,却是守夜的林语欣。 厉灵儿吓了一跳,火堆旁众人被这一声喝惊醒,俱都翻身而起,跃了过来,见是一白发老头,双手空空,不觉诧异。江忠脸色愕然,却又有些许欣喜,他认得是灵儿,却又不敢说破,却见厉灵儿双手乱摇,忙不迭地说道:“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找江……”哥哥二字方欲脱口而出,忽又改口道:“找江忠有事的。” 江忠忙接口应道:“对对对……她是我朋友,白天约好的。” 厉灵儿一把拉住他衣袖,转向众人道:“不好意思,我找他有些事儿,失陪一下。”拖着他便往远处走。 众人正欲追,一直微笑着的素贞女侠忽道:“不用追了,她没有恶意的,他们是好朋友,我也见过。“她自然见过化装成白发老头的厉灵儿,见江忠与灵儿一搭一唱,好似不愿别人知晓,便也只得替他俩遮掩着。 二人远离众人,来到树林外,江忠挣开了手,方欲询问,厉灵儿己抢先道:“江哥哥,我帮妳去救白玉,不过你得答应我几件事儿。” 厉灵儿这声江哥哥,立时把江思满脑的怨气消融得一干二净,又听帮忙救白玉,更是欢喜,忙道:“什么事儿,只要能救我六师兄,我全都答应,灵儿,妳快说。” 厉灵儿‘卟哧’一声笑道:“江哥哥,你好没心机,我都没说什么事,你就轻易答应了。换了旁人,可是要上当的。” 江忠心无城府地笑了笑,只听厉灵儿继续说道:“咱们先去救白玉,等白玉一出来,你那些师兄师父等人肯定会连夜走的。”厉灵儿无限温柔地望着江忠,无限美丽的双目中有些许期盼,轻声而又情真意切地道:“江哥哥,灵儿希望你留下来,灵儿还有很多事跟你说。” 江忠听着厉灵儿软语温言,楚楚动人的神情,不亚炸雷轰顶,顿时整个身子麻了半边,口中喃喃道:“好好,好的,灵儿要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 两人说着话,不觉来到庄门外,厉灵儿带着江忠绕过正门,从左侧越墙而进。 离主庄大厅偏西,极远孤零零的一个小院子里,有栋孤零零的小房子,白木门上吊着把黑黝黝的大锁,房门左右各立着二名彪形大汉,精赤着上身,在春夜里也不觉得冷,虎目微须,如四尊门神般挺立着一动不动。房内有微弱的灯光自窗帘中透出。 白玉自被尤自虚抓来,一向心高气傲,且又身份尊贵的他初时气得几乎晕了过去,但被禁足临涛小筑之后,身上一应物什,就连随身长剑也未动他的,而且每日三餐,沐浴洗嗽,都定时有一红衣小丫头来照顾服侍,且细心周到,有问必答,有说有笑,就好像招待贵客般相似,开始几日也曾破口大骂,也曾设法逃离,但任他如何叫骂,对方总是不理。小丫头照旧笑容相对,开门外走时,门口立刻有四名板肋虬髯的大汉挡住去路,就有如一堵肉做的城墙,白玉伸手去推,却纹丝不动,显然功夫灵力颇深,用剑去刺,顿时身法奇快,展动开来,令人眼花缭乱,白玉攻了几次,几次都被逼回,四人尽管赤手空拳,但掌式沉猛,快而劲疾。逃的次数多了,除小丫头进出外,平时四人干脆上了锁,把白玉锁于房中,白玉无奈,只得作罢。后来从小丫头口中得知,这四人乃山外佟家庄猎户人家的孩子,自魔宗还是盘龙门的时候,从小就被左右护法收进门来,传以武功,号称四大金刚,老大佟阿狗,老二佟力,老三佟彪老四佟得福。后被魔宗宗主授以自创的大力金刚掌和魅影鬼步,武功更是精进。那小丫头却是右护法阴九重的女儿,叫阴小妹,因母亲难产而亡,自幼被阴九重视为掌上明珠。白玉绞尽脑汁,逃又逃不脱,骂又不还口,对方抓了自已来,一不审问折磨,二不放人离开,究竟有何居心,白玉百思不解,终无聊赖之时,唯以练剑**。 这日忽听庄外人声嘈杂,有喝叱打斗声传来,白玉寻思,必定是师门中人闻迅赶来相救,趁小丫头晚间送饭之际询问,果然如此,不觉大喜,可一到入夜便没了动静,直到深夜,再无影响,又不禁大失所望,呆呆出神了半天,灰心沮丧之际,正要宽衣上床安息,忽听门口佟阿狗粗犷的声音厉喝道:“什么人,站住。” 接着一声银铃似的轻笑,一个甜甜的声音笑着道:“百变显神通,佟大叔,四位叔叔辛苦了,我奉爹爹之命,未释放白玉的。” “原来是小姐。”沉默了好一阵,才听佟阿狗迟疑的声音踟蹰着说道:“可是……宗主他……”又过了好一会,忽听四大金刚齐声惊呼:“千山令。” 只听那甜甜的声音道:“千山令现,如宗主亲临,爹爹就是以防四位叔叔不相信,所以授我千山令,这下可放心了么?”许是那声音甜美的少女拿出了一块足以令四金钢信服的令牌。 白玉好奇,想凑近门缝去瞧,但那门委实做得太好,严丝合缝,竟无一丝缝隙。只听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接着有钥匙开锁的声音,白玉忙退回桌旁坐下,只听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人蹿了进来,昏陪的灯光下白玉抬头望去,却是江忠那张满脸焦急的脸,白玉又惊又喜,霍地站起:“小师弟。” “六师兄。“俩人霍地拥抱在一起,双手紧了又紧。 “江忠。” “白玉。” 直看得身后厉灵儿心头涩涩,良久良久,方始松了开来,又默视良久,相互会心一笑,江忠环顾房中四周,桌椅床榻,颇为精致,日常用品一应俱全,白玉随身之剑也横搁于桌上,不觉笑说道:“看这情景,六师兄倒不像是坐牢,而是在这享福来了。” 白玉还没说话,却听一个苍老而粗浑的声音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出去了再说吧。” 白玉这才发觉一身青灰衣裤,银发白须的厉灵儿,江忠道:“就是这……这位倪零利前辈带我来的。”白玉刚欲道谢,厉灵儿却己摆手道:“小事一桩,走,我们先出去。” 出了房门,白玉环顾左右,四金刚己踪迹不见,那声音甜美的少女也无影踪,心中虽觉奇怪,却也未多问。厉灵儿自家庄院,何处有机关,何处有暗哨,了如指掌,东拐西绕,出得庄来,东方己现曙色,万里碧波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 远方己有人语声传来,江忠道:“这次我师父,师叔,还有寒月姑奶奶大师兄他们好多人都来了,就在那边,我们快过去。” 白玉惊呼道:“寒月姑奶奶也来了么?”心情激奋,放快了步伐。却听身后那苍老粗浑的声音轻叫道:“江……江忠,江思,你忘了答应我的事儿了么?” 江忠一怔,回头只见厉灵儿站在身后远处,竟未跟来,忽然想起答应过要留下陪她说事的事来,不觉愧然笑道:“莫怪,莫怪,我给忘了。“唤住白玉,说道:“六师兄,你先去和大家见面,一同回去,顺便告诉我师父,我还有些私事,过几天再回家。” 白玉愕然道:“什么私事,怎么不一同回去吗?” 江忠道:“你莫管,只管走你的,私事私事当然不能说的了。” 这时厉灵儿又己走了上来,向白玉郑重地说道:“这次魔宗抓你来为的是青灵剑,你人虽然走了,青灵剑他们却是志在必得的,你回去后,最好亲自看管,免生意外,我猜他们明着不行,也许会暗中偷盗。” 白玉深深一揖,诚肯地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铭感五内,前辈金口玉言,晚辈定当遵从。”又见江忠执意不肯同走,只得作罢,自回寒月宫主等人那儿,众人一见白玉竟然安然无恙,独自回来,又惊又喜,刷地一同围了上来,林语欣更是泪眼汪汪,心潮澎湃。痴痴地望着白玉,久久说不出话来。白玉见过寒月姑奶奶,赵峰莫羽的师门长辈和同门师兄弟,走到林语欣面前,紧紧抓住她双手,柔声说道:“语欣,我回来了,我又见着妳了。”千言万语,便在这一句我又见着妳了之中,林语欣不觉泪下如雨。 江忠向众人讲了出庄的详情经过,并向赵峰道士转述了江忠要过几天再回去的事,众人一阵唏嘘,想不到那白发老头竟这般的神通广大,江忠有白发老头作伴,虽然初出江湖,料无大碍,赵峰道长也就放下心来,只不过嘴里还是笑骂了一句:“这臭小子翅膀倒是硬了,不要师父,却和旁人跑了。” 白玉无恙归来,众人也就不必再和魔宗起冲突了,于是一同出谷,回转唐国。 东方万道朝霞托出一轮红日,天己大亮,庄院外树林中,厉灵儿双手托腮坐于一巨大青石上,眼望着那万道朝霞,朝震上的红日,目光有些痴迷,神惰有些忧郁,久久无语,旁边江忠轻声是:“灵儿,你瞒着你爹私放了我六师兄,妳今后怎么办,妳爹不会怪妳么?” 厉灵儿似没听见,过了许久,忽然站了起来,就地转了一圈,回头笑道:“江哥哥,你说我这个样子好看,还是我本来相貌好看?” 江忠一愣,脱口道:“当然是妳本来相貌好看了。” 厉灵儿立即道:“好,你等我一会,我回家一趟,去去就来。”不等江忠作答,跳下巨石,便向庄院走了回去。 江忠摇了摇头,等了好一会,以为厉灵儿不会出来了,正待离开,忽听一声娇笑道:“等得不耐烦了么?”只见厉灵儿一套紧身绿萝衣衫,更显得玲珑可爱,满头秀发挽着个蝴蝶结儿,手里提着个小包儿,腰间别着她那小小的银色小锄,正娇娇俏俏,从树林中翩翩婷婷走了出来,眉间带俏,小嘴含笑,美不可言,爱不可弃,江忠再一次看得呆了。 厉灵儿跳上巨石,放下小包,坐了下来,口中悠悠说道:“江哥哥,我们说说话儿。” 江忠不由自主顺势坐下,却见厉灵儿可爱的面颊上那双灵动的眼眸却痴痴地望向晨阳下的远山,久久不说话。 晨光下的远山树林青翠中罩着一层着淡淡地银白色光辉,山连差山,岭接着岭,江忠忍不住道:“灵儿,妳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江哥哥与妳一起承担。“ 厉灵儿收回目光,凝视着他,水汪汪的眼眸中有一丝忧愁,有几许无奈,良久,方轻轻叹了口气,轻轻地道:“江哥哥,你真是个好人,真是个好哥哥。”忽又垂下了目光,忽又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江哥哥,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救出了你六师兄?” 江忠道:“为什么? 厉灵儿沉默了许久,缓缓又轻轻地说道:“那是我爹爹授意的。” 江忠愕然道:“妳爹爹授意的?” 厉灵儿咬着嘴唇,目光闪动,接着道:“不过他有个条件。” 江忠感觉不对,急忙问道:“什么条件。” 厉灵儿又沉默了许久,忽然咬了咬牙,说道:“条件是拿回青灵剑。” 江忠大惊:“妳答应了。” 厉灵儿脸上阵红阵白,点了点头。 i罗必克被囚展光攻城 江忠惊得跳了起来:“这怎么能答应,妳明知道……妳明知道……”心中又惊又气,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厉灵儿仰视着他,良久无语,目中似有泪光浮动,忽地抓起地上小包,跳下巨石,转身便走。 江忠却又急了,掠身拦住,急道:“灵儿,妳这又是做什么?” 厉灵儿晃身绕过,小嘴嘟满,生气道:“不要你管。” 江忠只觉她生气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可爱,伸**过她手中小包,放低语气说道:“灵儿,妳先别走,妳别生气,青灵剑……青灵剑实在是……实在是太过重要,它关乎着猿妖的复出。” 厉灵儿霍的转身,美丽的双眸中目光异常坚定倔强,瞪着江忠,颤声道:“对,青灵剑太过重要,也关系着猿妖的复出,可你知道不知道我爹爹为什么要青灵剑,为什么要救猿妖?” 江忠见厉灵儿可爱的脸紧绷着,生怕说错了话,又惹她生气,便闭口不言。厉灵儿却又垂下了头,声音柔和了许多,幽幽接着道:“我爹自小流浪街头,衣不遮体,食不裹腹,是猿妖幻灵子收留了他,授他武艺,施以恩惠,如今我爹有了家,有了属于自己的一切,可他恩公呢,传他武艺的恩师呢,却被关在不见天日的魔窟中,受了三十年的苦,遭了三十年的难,做为他唯一的弟子,他该怎么办,他又该怎么做,如果换成是你,江哥哥,你又该如何做呢?” 江忠心中一震,这他可没仔细想过,心道:“对啊,如果换作自己,我又该如何做呢?” 只听厉灵儿忽又凝视着他,秀目中藏着些许的怨,些许的恼,继续说道:“你只知道青灵剑太过重要,白玉也必须得救,可你想过没有,凭武力你们救得出白玉么,胜得了整个魔宗么,如果我不答应拿回青灵剑,换回你六师兄,双方势必斗得个两的俱伤,死伤无数,这难道是你所乐见的么?” 江忠见识过魔宗的厉害,也听寒月姑奶奶评论过宗主厉星尘的武功,一时无言以答。厉灵儿沉默了许久,接着说道:“为了一个猿妖,青灵剑与降魔棍日夜叫人看守,提心吊胆,费了人力,也费了精力,熬老了多少年华,也葬送了多少青春,江哥哥,你不见素贞姑姑就很苦么,为了看守幻灵魔窟,从豆蔻年华,直至徐娘半老,整整三十余年,多么美好的青春,本应嫁得如意郎君,享受美好的生活,就这么白白葬送了,如果猿妖一年不复出,便守一年,百年不复出,就守百年,千万年不复出,就要守护千万年么,这得断送多少个青春年少,葬送多少个像素贞姑姑这样的少女年华,几代,甚至几十代,几个人,直至千百个人,就为了一个猿妖而纠缠一辈子,值得么?想想这是多么悲惨的事。” 一席话真说得江忠大为震撼,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只听厉灵儿继续说道:“三十年前猿妖如何做的恶,如何行的凶,灵儿没见过,三十年后,猿妖复出,如果作恶,如果行凶,灵儿可不管他是不是我师公,我也得与他周旋到底,阻他行凶作恶,如果有那本事,便绝了他根,断了他后也在所不惜。” 江忠不觉听得热血沸腾,豪气勃发,大叫道:“好,好好……灵儿,灵儿,无论妳要做什么,如何做,我都跟着妳,跟着妳。” 厉灵儿凝视着他,沉默良久,幽幽地道:“江哥哥,你想通了么?” 江忠神情激奋,目光闪动,大声道:“想通了,想通了,灵儿,妳说的真好,猿妖不除,终是祸患,这么多年,这么多人都没想明白的事,灵儿妳却说的这么透彻,想的这么长远,妳可真是……真是天下第一智者。” 厉灵儿展颜一笑,却又微红了脸,垂首轻轻地道:“灵儿也没多想,只要……只要江哥哥能理解灵儿就好。” 江忠道:“当然,当然,从今以后,灵儿去哪,我就去哪,灵儿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咱们永远不分离。” 江忠出口无心,厉灵儿脸色却更红了,江忠接着道:“灵儿,咱们现在去哪?” 厉灵儿道:“唐国晨曦学院。”心里却暗自叹道:“我的傻哥哥,瞧你现在如此高兴,你我真要盗取了青灵剑,你师门却又如何能容你,到那时……到那时灵儿又该如何面对你,你又该如何自处?”心中万般滋味,千种愁绪,低声道:“江哥哥,我们走吧。“ 南疆连绵数千里,白玉等人走了十数日,方始出得南疆山脉,原本赵峰道人,秦子枫等一路四人是骑马来的,但见大多没有坐骑,也就把了赠与了山中农夫,一同步行。灵鹫宫与巫簇同在南疆之中,寒月宫主带同灵鹫宫弟子与林语欣半途便分别告辞回家了,依林语欣本意,想着要白玉陪同她回家见见亲人的,但女孩子脸薄,终是不好意思开口,而白玉已知欮方城失守,一则担心罗必克的近况,再则自己被擒日久,更顾忌到父王母妃的焦虑心情,虽知林语欣心意,也只得强忍不舍,依依惜别, 这日响午,将近欮方城,赵峰道长便向众人告别,自回暮云岭,暮云岭与妙衫崖同路,东方婉儿因想回家看望父母,便没有同行。 越是接近欮方城,白云心中越是感慨,今日的城廓,己然物是人非,往昔一见城墙,便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进城去,与罗叔叔把酒言欢,罗叔叔一向视城府如家,如今家丢了,罗叔叔可还安好? 正自心中戚戚,忽听前头的莫羽“咦“了一声道:“难道欮方城又开战了?” 白玉静下心仔细一听,果然见欮方城方向人喊马嘶,隐隐有战鼓声传来,众人不觉加快了脚步。 夕阳西下之时,众人赶至南城门外的山坡上,人马厮杀之声听得愈发清脆,似是从东城门外传来,东城过去是青峡谷,唐国境内,莫羽等人立刻己知其意,东方婉儿道:“我国来收复失地了,不知领兵的是谁?” 白玉道:“八成是罗必克罗叔叔,他把欮方城当成自己的家,哪里甘心让外人鹊巢鸠占,我们快去帮忙。” 南城门外有红巾裹头,红袖白衣,胸前绣有勇字的北国士兵正在盘查过往客人,战争时期,盘查甚严。众人本打算绕城东去,但偌大一座城池想要绕道走,估摸着也得半天时间,而且途中尚不知有没有设置关卡,秦子枫建议道:“不如咱们先进城探探虚实,摸清敌情,也好叫罗将军早做准备。” 白玉立表赞同:“大师兄这主意不错,说不定我们进去一闹,搞他个后院起火,罗叔叔就有机会攻进城来了。”看到城门口盘查的北国士兵,却又迟疑着道:“盘查得这么严,却要如何进城呢?“ 众人观察良人,城门口盘查的连老人小孩都不放过,而且非常时期,入城的人很少,想要蒙混过关,却是不能,城墙上也有士兵来回逡巡防守,当真警戒得飞鸟难进,刘英沉思着道:“想要从此处入城,恐怕很难,不如我们去北城门,北城通往敌国领地,也许没这么严查盘问。” 众人深表赞同,于是一行六人来至北城,北城经过多次战火,城门外数里光秃秃的无一物遮掩,极难隐藏身形,一行人远远站在一土坡上,遥望城门处稀稀落落的行人,好似也要经过城门口兵土的盘查,不觉大失所望, 莫羽火爆脾气,性子也急,怒骂道:“奶奶个熊,到处都是一个鸟样,不管了,咱们冲进去。” 刘英急道:“师叔不可,怕只怕咱们进去容易出来难,还是先看看再说。” 遥闻东城门外战鼓不熄,因隔得远了,喊叫厮杀声倒是微弱难闻,但只听得鼓声急促,也能猜到战争之惨烈,莫羽不耐烦地道:“你忒也胆小了,难道我们还怕了不成,你们只管跟在我身后,随我……” 话未说完,忽听身后车轱辘响,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八辆骡拉粮车,数十北国兵士,在一个手提长枪,驺在马上的将须率领下正自不远处的大道上缓缓而来。刘英大喜道:“机会来了,快,别让他们靠前,被北国士兵看到就不妥了。” 众人会意,身如离弦之箭迎上粮车,那将军模样的将领骤然之下抬枪正要喝问,被莫羽避开枪一掌打下马来,莫羽何等功力,这一掌打在那将军身上,估计不死也得重伤,哪还起得来,其余兵土猝不及防被秦子枫、东方婉儿以及同门师兄弟的剑刺脚锡之下,不过片刻功夫,全都在浑浑噩噩之中去见了阎王。众人换了服饰,莫羽装成那将军样子,赶着粮车,便往城门口赶来, 城门口北国士兵望了望秦子枫等人,一脸的疑惑,那为首的土兵看向莫羽道:“将军您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陈将军呢?”莫羽粗野性直之人,哪慬得急变,铜铃眼一瞪,眼看要露馅,刘英上前一步,正色道:“这是我们莫大人,王上近卫都统,你也敢质问,我们莫都统脾气可不好,当心发起怒来,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那兵士长心中一凛:“王上近卫可了不得,直属王上管制,那可是连华大将军都不敢轻易得罪的人,可这服饰……”那兵士长心中正自嘀咕,却听莫羽重重“哼”了一声,心中一哆嗦,又听刘英厉声道:“还不放行,你当真找死么?”兵士长顿时吓得倒退了回去,连连挥手道:“快、快,放行、放行……” 一行人进得城来,白玉以往时常来往欮方城,自然知道粮库所在,带领众人便绕往西南,通过西南在将军府右侧不远便是粮库。刚进西南陋巷,隐隐约约有“嗯嗯啊啊“似是挣扎之声传来,众人感觉奇怪,敌方营中,兵士往来逡巡,哪里会有不法之徒敢来军营重地行凶作恶,越往前走,声音越发清脆,虽然含糊不清,但听得出是一个少女稚嫩无肋的声音,也许是口中塞有布巾之物,所以吐字不清,但救命二字却也依稀可辩。一行人赶着骡车走至白玉与吕万林语欣那日跟踪罗必克副将蒋刚到过的那荒废的大院门前,只见门口有二个兵士正在闲谈私议,见有人来,神情颇为紧张,立刻起身迎了上来,左右打量着粮车与众人,虽有疑惑,却也未加过问,白玉偷眼往院内瞧,只见那仅存的房舍门前也有二名兵土提枪站立,呼救声却正是从那房间内传出。离得近了,白玉只觉那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又想不出来是谁,那院门外走近来的二名兵士,瞧了一阵,复又退了回去,却见身后骡车旁的展飞悄步走近莫羽,压低了声音道:“师父,师父,那呼救的声音好像是罗必克将军的女儿罗柔。” 莫羽陡的勒住马缰绳,当日上南疆营救白玉,途径青峡谷,却是见过罗必克父女的,那时罗必克失了城池,神情有些萧索,但他那粗豪直爽的性子甚合莫羽脾胃,二人性情相投,大有相见恨晚,惺惺相惜之意,欲不是营救白玉事急,真想停下来与他抵足长谈,痛饮三百杯不可。当下仔细听了听,但他对罗必克之女罗柔却无多大印象,更别说她的声音了,白玉离得近,也己听见了展飞的猜测,心中立即恍然:难怪这么耳熟,原来是罗叔叔的女儿,便道:“不错,正是罗柔。” 莫羽双目一瞪道:“那还等什么?快救人。” 这时那二名闲聊的兵士正转回去,悠悠然正欲蹲回院前石阶上,忽觉身后有异,未及回头,早被展飞与白玉一个箭步冲上,来不及开口呼叫。便已被剑尖传出的灵力分别制住,动弹不得,院内房门前持枪挺立的二名兵士一眼瞧见,大惊失色,提枪双双跃出,嘴里刚喊得出半声,只见二道寒光一闪,被刘英二枚袖箭越过展、白二人,射中咽喉,扑通一下倒地身亡。 展飞、白玉跃至房门前,用剑锷砸落门上铁锁,踹开门一看,只见一浅绿色少女被五花大绑,嘴上塞着布条,绻缩在墙角,满脸惶急惊恐,却正是罗必克之女罗柔。展飞急步上前替她松开绑绳,抽出口中布头,口中说道:“馋猫丫头,妳怎么在这儿?”展飞之父乃青峡谷守将马如龙的副将展光,与罗必克同朝为官,二人从小在都城长大,相识其熟,是以见面直唤外号。 罗柔莸救,甫遇熟人,心情激荡之下,情不自禁扑入展飞怀里,“哇”地一声,竟哭了起来。这时众人相继走了进来,见此情景,不禁相顾愕然。 罗柔哭了良久,心情稍稍平复,抬头见了众人,立时止了哭泣,羞红了脸,慌忙离开展飞怀内,垂下了头,忽又抬头望向白玉道:“白玉哥哥,你回来了……你可回来了,我爸有救了。”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白玉道:“你爸?……罗叔叔不是在攻城吗?他怎么了?” 罗柔脸上又露出了悲伤难过的神情,眼泪似珍珠般落下:“攻城的是马如龙将军和展叔叔,我爸……我爸被押回都城,关进死牢了,说白玉哥哥救不回来,就得开刀问斩。”望着白玉接着庆幸地道:“幸好白玉哥哥无恙回来了,我爸这下可有救了。” 白玉不解道:“我的事又与罗叔叔何干,为何把他抓了起来,这是谁的主意。” 罗柔道:“你毕竟是在我爸管辖之地出事的,我爸自然脱不了干系,不过建议要杀我爸的,好像是……好像是……”罗柔神情忽然不自然起来,说话吞吞吐吐,不过白玉己然心里明白,垂下了头,面色黯淡了下来,心底叹息道:“我本就无意王位之争,二王兄又何苦连累旁人呢。” 这时天己将近黄昏,东城门外的厮杀声仍不绝传来,忽听院外拉粮骡子一声咆哮,莫羽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出去再说。” 众人出了房间,依旧拉粮往粮仓方向走,展飞拉着罗柔挨着自己,询问她为何没有随父回都城,却独自一人在这,还被敌人所掳。 罗柔清秀的面颊顿时又伤心了起来,神思仿佛回到了当日的青峡谷,沉默了半响方才幽幽说道:“自从那天你们离开青峡谷去南疆,我爸和莫大伯一番畅谈之后,心情稍稍好转,整日和展大叔谈论目前局势和领军打仗的事情,有说有笑,可是五天后,早已回都城的副将蒋刚突然回来,还带着唐王伯伯的旨意和四名近身侍卫,趾高气扬,耀武扬威,说唐王伯伯己下令,我爸保护三王子不力在先,失掉城池在后,二罪并罚,削去一切职务,着即捉拿下狱死牢,只等你们营救白玉哥哥失败,便即开刀问斩。”说到这里,忽有所悟,沉吟着道:“看他当时的表情和说话的神气,好似认准了白玉哥哥救不回来似的,当时我心中着急,忧虑之中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这其中必定有些原故。” 展飞也是摸不着头脑,摇头道:“也许是妳想多了,南疆与唐国相隔千里,他怎么会知道,再说他不也是猜想错了么,我们把六师弟平安带回来了。”说着冲白玉一笑。 白玉离他们最近。展飞与罗柔在前面粮车后,白玉牵着后一辆粮车的骡子前,相隔不远,听他们谈起罗叔叔,一直竖耳细听,听到这里忍不住喃喃道:“我被魔宗抓走,这是谁也料不到的意外,欮方城失守,我也听说了,仔细想来,这是魔宗与北国设下的圈套,先以魔宗之手毒翻我方士兵,北国再趁机攻城,环环相扣,滴水不漏,这也怪罗叔叔不得,只是不知罗叔叔在都城,过得如何了?” 罗柔道:“我爸己经下在死牢里了,哪还能过得好。”说着又悲伤了起来:“那天我本打算陪爸爸一起回都城的,可我爸说此去吉凶难料,非要留我在青峡谷,不准同行,展大叔也拉住我,强劝我留下来,我便想回也回不了了,后来我从展大叔言语之间得知,只要白玉哥哥能够平安回来,我爸就没事,于是我就偷偷地想去南疆找你们,可展大叔看得紧,我一直没找着机会,直到前几日,守将马如龙收到唐王伯伯旨意,着收复失地欮方城,我趁他们调兵遣将忙乱之时,趁机溜了出来,原想绕过欮方城去南疆的,可是还没到欮方城,就被一黑一白二个怪人捉了来,后来才知道他们叫什么黑白无常,他们带我进城去见了北国的大将军华雄飞,我谎称是过路的农家女,那华雄飞把我看了好一会,看他样子好像不相信,但听语气,倒也不想难为我,说是关我二天就把我放了,可不知怎么过不了二天,就被他们打听到我是罗必克的女儿,登时把我看守得紧了,不但绑住了我手脚,还不让我说话。直到遇见了你们。” 白玉道:“妳不管是谁的女儿,不还是一个小姑娘,他们如此待妳,肯定又有阴谋?” 罗柔秀目一瞪道:“谁是小姑娘,我都十六了。”语声一顿,沉思着又道:“不过听看守我的人偶然谈起,说是要招揽我爸,才不放我走的,我爸都下了死牢了,也不知他们如何招揽。” 展飞道:“这是未雨绸缪,对了,我爸他们是哪天开始攻城的?妳知道么?” 罗柔道:“我被他们关了六、七天了,直到今天中午才听到有攻城的声音。” 这时己是黄昏,夕阳将落未落,洒下漫天金灿灿余辉,照耀得天地间甚是绚丽,城外厮杀攻城声不知何时己停了下来,,一行人不知不觉己走出了那残破的小巷,穿过将军府侧门,己到粮仓门口,众人押粮回库,其意是顺势连敌方粮仓一把火烧了,替攻城部队减轻压力,可一到粮仓门前,只见一个高高瘦瘦,身穿青色长衣,脸色苍白的中年无须男子直挺挺立在门口,似是站立了许久,见到众人,双眼一翻,阴恻恻笑道:“多谢各位替我们押粮,粮己送到,可以回去了。” 众人见他翻着眼皮说话,这才惊觉到,这个人不光脸色苍白,居然连眼眮也是白的,仿佛没有眼球,眼皮一翻,阴森森一说话,怪是瘆人。 只听莫羽沉声说道:“地狱阎罗仇杀。” 仇杀咧嘴一笑,道:“好说,好说,有劳莫大侠亲自押粮,受之有愧,受之有愧。”这一笑,苍白的瘦长脸上登时露出二排暗黄的牙齿,黄白相间,甚为怪稭。 莫羽道:“既已至此,何防把粮搬入库内,看你人单势孤,一个人也搬不过来。” 仇杀道:“这倒无须莫大侠担心,我早就预备好搬粮的人手了。”回过头冲仓库门口提高声音叫道:“粮己押到,还不出来搬粮?”话声刚落,只听“吱吱呀呀”一阵响,那厚重的仓库木门从里徐徐被推开,从库内走出三个人来。 当先一人高高大大,赤发赤须,就连那圆脸也是红色的,穿着件宽大的红衣服,后面跟着一黑一白,正是玄冥教那黑白无常二兄弟。 “烈火阎罗阎烈火。呵呵……四大阎罗来了二位。“莫羽心中微凛,口里却笑道:“苦伤和欢喜怎么不一起来,却来了二个无常小鬼。” 黑白无常面色微变,阎烈火掀起赤眉大笑道:“久闻茣大侠掌上功夫厉害,今日一见,这嘴上功夫也颇为了得。” 莫羽性子苴,耐不住转着弯儿敷衍纠缠,沉下脸,瞪着眼,洪声说道:“明人不做暗事,我这次来,押粮是假,烧粮是真,明事理的就往旁边闪闪,要有不服的,就上前来见个真章,分个输赢。”说着话,翻身下马,秦子枫等人立即围了上来,展飞拉着罗柔的手紧了紧,低声道:“别怕,跟紧了我。“ 阎烈火抚掌大笑道:“好,好好……莫大侠快人快语,着实令人心服,不过今天这粮你却烧不成了,就让阎某来领教领教阁下掌上功夫吧。”一边笑着,一边大步走来。 莫羽浓眉一掀,正待迎上,鼻中忽闻到一股浓烟,紧接着身后骡子咆哮,一惊回头,只见身后浓烟滚滚,火势冲天,那八输装满粮草的粮车不知几时己烧将起来,八匹拉粮的骡子放开四蹄,惊叫着没命般自左右身侧冲过,拉着粮车朝对面粮仓门口直奔。 原来刘英甫见仇杀之时,心中己在盘算,己方区区数人冒险闯入敌方军营,处境本就极度危险,如行踪隐秘,不被发觉还好,一旦发现,再有大兵包围,那就插趐难逃了,所以当莫羽与仇杀对话之时,己暗示众人放火烧车,趁乱逃跑之策。 骡子拉着火粮冲入敌方,浓烟顿时阻挡了敌我双方的视线,刘芙伸手一拉莫羽,低声道:“敌方军营,万不可恋战,师叔快走。”莫羽虽然性直豪迈,但并不愚笨,闻言悚然一醒:“难怪仇杀与烈火二阎罗废话连篇,原来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敌兵的到来,真个阴险卑鄙。”顺手抓起马缰绳塞给刘英,道:“你叫上子枫,带上罗柔先去东城门,我来断后,快走。” 刘英接过缰绳,却又犯了嘀咕:“三个人一匹,这却怎么走?”转念一想:“是了,师叔特意提起大师兄,只因大师兄功力高些,由他保护罗柔,先去东城门开路最稳当。”只犹疑得一小会,莫羽己冲入烟雾,迎上敌人。忙又提醒道:“师叔,切不可恋战。” 这时粮车已停,骡子却四散奔逃,原来就这会功夫,地狱阎罗仇杀展开绝顶功夫,身形在骡车间飘飞来去,手疾如电,己解开着火粮车,卸下骡子。刘英把马交与秦子涵,交待完毕,转向众人大声道:“快走,我们去东城门。”秦子枫拉上罗柔,二人一骑率先直奔东城门。 东方婉儿,白玉等人正要紧跟,忽觉劲风扑面,二条铁链钢钩横空扫来,黑白无常一左一右挡住去路,将军府处隐隐尚有人马奔来,东方婉儿曾是黑白无常手下败将,见之不免心中有些发慌,刘英急向东方婉儿和白玉展飞道:“你们快走。”招呼郭朗一声,挺剑迎上。晨曦学院做为唐国的后盾,坚实的栋梁,学院亲传弟子功力自不同凡响,较之东方婉儿与林语欣又高出了许多,晨光剑法更是武林剑法之精,一交上手,高下立判,只攻得黑白无常铁链运转不灵,身形闪避不及,手忙脚乱,狼狈之极。 这时场中粮车火势正旺,烟雾却稀,莫羽与阎烈火斗在一处,二人一样的身材魁梧,一样的声如洪钟,一个金刚掌力沉猛,一个赤焰掌风如焚,同样的双掌相搏,同样的暴喝连连,不过毕竟晨曦学院功夫独到些,莫羽斗一个烈火阎罗绰绰有余,但若再阻拦一个地狱阎罗却是做不到。 刘英郭朗制敌是假,逃跑是真,游斗间忽见地狱阎罗仇杀正慢条斯艃,一步步往这边走来,又见东方婉儿与白玉展飞正想绕过将军府,直去东城门,却碰上迎面赶来助战的北国千骑都统刑宪平和一队士兵,正缠战在一起,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紧攻几招,逼退黑白无常兄弟,身形一转,便往东方婉儿敌方士兵群中掠去,二人刷刷几剑急刺,放倒面前数人,一面冲东方婉儿和白玉展飞三人叫道:“快走,快走……” 忽听一个阴恻恻地声音笑接道:“先别忙着走,留下来再玩玩。”只见地狱阎罗不知何时己横身挡在面前,其身法之快,当真来无影,去无声。而背后黑白无常倒拖着钢钩,也己紧追而至,那士兵头领,身形壮硕的中年千骑都统邢宪平与一众兵士反而退了回去,却不肯走远,团团围成了一圈,五人倒抽了口凉气,喑自叫声:“苦也,这阵仗,想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展光率领六千人攻城,从日正攻到黄昏,白白折损了一百多人,却无功而返,回到营寨,心中闷闷不乐,又担心罗柔独自出走,数日间杳无音讯,万一有甚好歹,叫我如何再见罗必克罗兄,想到忧心处,清瘦的脸上泛起浓浓的愁雾,抚摸着颌下数寸来长的黑髯,叹了口气,起身自随行架上拿下一瓶烧刀子酒,独坐于桌旁自斟自饮,唉声叹气,耳听得对面主营中马如龙与几名叫来的青楼女子厮混浪荡之声阵阵传来,更是揪心,叹一声,喝一口酒,喝一口酒,叹一声,不知不觉,己有些微微头晕,忽听报事兵进帐报:“敌方城中忽有异动,火光冲天,隐隐有厮杀声传出,请副将军定夺。” 展光迷糊着:“嗯。”了一声,低着头似在咀嚼字意,忽地翟然而醒,跳了起来,道:“城中传来厮杀声?”酒己醒了大半。急忙走出营帐,与传事官来至城下,果听得城中喊杀连天,仔细听来,厮杀声颇为激烈,初时以为敌方设阱,故意引自己入套,但听着听着却又不像,忽听得城门口又有异动,接着喝叱打斗声传来,其中有少女惊呼之声极似旦夕挂念的好友之女罗柔。尽管离得远,声音微弱,但关心则切,竟越听越像,忙对身参传事官吩咐道:“快,快去集合兵士,营前听令,准备攻城。”一边说一边往主营方向走。 秦子枫与罗柔二人一骑,纵马扬鞭,闯过三队敌兵,越过五条街巷。看看己至东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二队守城敌兵,约有二十来人分左右持枪严阵以待,城墙上更有百数十人来回巡逻,秦子枫更不打话,飞马近身抬剑便冲,守城敌兵发一声喊,立即挺枪阻拦,只阻得一阻,城楼上带兵护卫统领廖庆己率数十人下楼助战。秦子枫保护着罗柔,身手展动不灵,顿时陷入包围, 展光去见上级马如龙,求见之后,推开营帐门,立见满帐春色,一身华服的青峡谷主将,无须脸上苍白得有些病态,双目无神有的全是淫意,斜靠于案后椅上,右腿上坐着一绿衫半露年轻女子,右手拥着一粉红女郎,案上没有文件书笺,有的是时鲜水果,案前另有二名半裸紫衣**,正一左一右剥着案上水果,一粒一粒,一颗一颗,荡笑着往马如龙嘴里喂,对展光的进帐,竟视若无睹。 展光轻咳了一声,平复下心情,说道:“将军,敌方城中……” 展光话没说到一半,马如龙己摆手道:“哎呀,展光,攻城的事我己全权交给了你,你就不要有事没事老往我这儿跑了,该怎么办,你自已看着办就行了。走吧,走吧……” 展光摇头叹了口气,退了出来,至营前,六千兵士己聚齐,今晚突然攻城,旨在探看虚实,意在救人,简单吩咐几句,率众至城下。 城楼上敌兵大都己下楼围攻秦子枫去了,只留得稀稀疏疏十数人高举火把,往来巡城,忽见有众临城,呼喝一声,片刻间便聚拢了百十来人,更有人回府禀报去了。 展光遥闻城中喊杀声不绝,东城门近在咫尺,呼喝打斗声更加清脆可闻,抬头见城墙上敌兵高举火把,张弓搭箭,严阵以待。护卫统领廖化亲自监队,如临大敌。展光忽然心念一动,回头吩咐三名牙将,名带一千五百人,分攻南、北、西三门。各须用力,奋勇攻城。三牙将奉令带队而去。 展光回首令云梯队,冲车队出动,士兵随后跟进,发动攻城,顿时呐喊声如潮,一千五百余兵丁齐往敌城门口冲去,城墙上廖化指挥守城兵卒立投滚木擂石以阻击,但黑夜之中,毕竟瞧不真切,也只得多放滚木擂石,以壮声势而以,一边吩咐小兵速去将军府求援。 刘英面对前头仇杀,背后黑白无常,立刻做出判断,以自已郭朗白玉三人缠斗仇杀,东方婉儿、展飞双斗黑白无常,以待师叔得胜赶来,求得一线逃跑之机。这时外围带兵都统刑宪平己令众多兵士燃起了火把,照耀得场中亮如白昼。师兄弟之间心意相通,一个眼神,一个脸色便即领会,立即分头迎敌,东方婉儿无法,也只得展开身法。挥动长剑,使出师门绝技“万点桃花飘”剑法,再战黑白无常,谁知一动上手,却发现展飞平时大大咧咧,凡事都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剑法,那身形,展动开来,却如滚滚江水,又似狂风疾雨,剑招之奇之诡,身法之快之疾,几乎把黑白无常二人的攻势全都接了过去,心中大喜,娇叱了一声,挺剑直欺近了上去,竟是得心应手,稳稳占了上风。 黑白无常先自在刘英郭朗剑下吃了亏,再战东方婉儿与展飞,心中先己怯了三分,所以被东方婉儿和展飞双剑一轮急攻,竟有些招架不住,躲闪不及,各人身上不轻不垂都着了些剑伤,可刘英那头却恰恰相反,仇杀瘦长身形展动开来,如风如影,快疾而飘忽,明明是攻向白玉或郭朗,倏忽间却到了自已身前,双手枯瘦如鸟抓,时而作鹰啄,时而作猫爪,忽然间有平平伸过来直插咽喉,奇诡绝伧,三人展开全副本领,勿自防不胜防。各人或手臂,或前胸后背均被抓破数处,鲜血浸出,血染重衫,幸未受伤及要害。正堪堪不敌,莫羽自粮仓处大步奔来,洪钟也似暴喝一声:“仇杀阴鬼休得猖狂,俺来会你。”双掌抡圆,沉喝一声,便朝仇杀飘忽的身形推出,这双掌之猛,劲力之雄,隐隐有龙吟虎啸之声,仇杀原本飘忽不定的身形登时一顿,被这双掌之力震开丈许开外。莫羽转头向刘英三人道:“这里交给我,你等去拦住阎烈火。”语罢,魁梧身形直进,双掌抡开,便对上了仇杀。 刘英三人回头一望,果见粮仓处,烈火阎罗阎烈火红衣红发似一团火球般滚滚而来,稍近才发觉阎烈火气喘吁吁,脚步轻浮,似是受了内伤。三人正要举剑迎上,忽听得那站在外围的都统刑宪平断喝一声:“放箭。”也不知何时他身后来了一队箭手,约有二、三十人,张弓搭箭,箭如飞蝗般便朝刘英郭朗白玉三人射耒,刘英等忙抬剑格挡,因箭矢太多,格挡起来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就在一轮刚完,第二轮将射未射之时,夜色暗影中,只见一红巾裹头,红袖白衣的敌国士兵心急火燎地从将军府处跑来,声音急促地叫道:“刑……刑都统,大将军令你速去东城门增援,敌人攻……攻城了。” 刑宪平吃了一惊,仔细一听,果听四外俱有喊杀声隐约传来,心中惊疑不定,欲去增援,可城内敌人才是心腹之患,欲待不去,万一敌人攻进城来,更加糟糕。这时那传令官己跑至近前,气喘吁吁地道:“大将军说,城内敌人有仇阎等玄冥教大侠应付,量也无妨,只要我们紧守城池,敌人便逃不出去。” 刑宪平心想的确如此,留下十名兵士举火照明,便下令所有兵丁随他同往东城门,听候调遣。 刑宪平刚走,阎烈火己与刘英郭朗白玉三人斗在了一起,阎烈火受伤之后,身手转动不灵,功力大打折扣,如果单打独斗,就算三人功力加在一起,估计也能支持个一时半会,但三人三柄剑,自四方八面攻来,却有些应付不暇,不消多会,身上己有多处挂彩。 这时忽听空中一声鸟呜,星月下只见一七彩巨鸟驼着一男一女凌空飞来,原来是江忠与厉灵儿正自赶到,见城门口有人攻城,而城内也是火光冲天,杀声不断,便剑化巨鸟,飞进城来看个究竟。 众人见之大喜,展飞白玉高声叫道:“小师弟,小师弟,快来,快来……” 江忠答应一声,轻按鸟颈正欲下降,忽听三师兄刘英却叫道:“小师弟,速去东城门,帮忙大师兄。”刘英权衡形势,目前场中三处战场,除三师叔莫羽和仇杀相持不下之外,其余二处隐占上风,不用多久,便可摆脱敌人。目前最要紧的却是打开逃生之路,所以才叫江忠去帮忙大师兄。展飞白玉随即恍然,便也附和着叫道:“对,对对,小师弟快去东城门。” 江忠还在犹疑,背后厉灵儿紧抱他腰,将头缩伏于他后背,低声道:“江哥哥,我们去东城门,灵儿……灵儿可是魔宗中人。”灵儿说话提醒,江忠顿时猛省:“灵儿不光是魔宗中人,还是魔宗宗主的女儿,为了六师兄白玉的事,师门与魔宗可是到了水火不容之境,这会儿又没乔装,万不可与师门中人相见。为了青灵剑,更不可暴露其身份。”回首歉意一笑:“灵儿,对不起,我忽略了妳的感受,下次不会了。” 金鸾雀飞行甚速,到得东城门,都统刑宪平尚没赶到,四周火把照耀,城里城外喊杀声震天,只见大师兄秦子枫骑在马上挥剑只往城门冲杀,身前四周已死伤十数人,但因敌兵太多,眼见城门近在咫尺,勿自冲不过去,任由一群人拼死抵住大门,门外巨木呯嘭呯嘭震天价响,硬是撞之不开。马后罗柔紧闭着双目,双手扯住大师兄衣襟,偶尔睁眼偷瞧,见到敌兵长枪闪亮,朝自己身前乱刺,便是一声惊呼,随又闭紧眼晴,但那惊呼声,多少影响着大师兄的情绪。 江忠见大师兄满身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不觉热血沸腾,怒火陡生,其时金鸾雀的七彩霞光虽在暗夜之中,也已被不少敌兵发觉,纷纷抬头观望,有不少人已往这方跑来,幸好大师兄对敌正紧,又有罗柔需要保护,来不及分神回顾。江忠按下金鸾雀,回头对厉灵儿道:“灵儿,待会我破开城门,妳便趁乱溜出城去,在城外等我,千万小心。”厉灵儿拨出腰间小锄,乖顺地答应一声,甜甜的沖江忠笑了一笑,江忠勿自不放心,重又嘱咐道:“千万小心,不求伤敌,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切记切记。”厉灵儿笑道:“江哥哥,你忘了灵儿的身法了么,放心吧,灵儿只要江哥哥自己保护好自己就好了。说罢,身形一晃,己隐入黑夜暗角之处。 这的己有数名敌兵提枪冲近,纷纷呼喝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报上名来。“ “是敌是友?” “……” 江忠遥望大师兄剑光闪闪,在人群中东刺西挑,勿自冲不近城门半步,俊眉微微挑起,目中精芒陡射,敌兵被他目中神光逼视,心中一凛,不自禁退了一步,江忠轻抚鸟羽,柔声道:“鸾雀儿,鸾雀儿,辛苦你了。” 一众敌兵只见眼前少年右手在巨鸟背上只一抹,忽见金光大炽,耀目难睁,鸟已不见,少年手上却多了柄金光灿灿的宝剑,只听少年一字字冷冷说道:“挡我者死,让路者生。”兵丁即惊且奇,不知是害怕还是敬畏,不自觉往两旁一分,让出一条道来。 金鸾剑金芒四射,秦子枫这才注意到江忠,回首喜叫道:“小师弟,你来了。” 江忠一个箭步跑了过去,口中叫道:“大师兄,我来了,你先退一退,歇一歇,我来会会他们。”一头说着话,一头把剑往空中一掷,口里喝声:“疾”。催动自身灵力,掐动剑决,金鸾剑顿时如电闪,如游龙,带着“嗤嗤”锐风,迸发耀眼金光,绕过秦子枫,便往敌群中刺、削、绞了过去。众兵士哪见过这阵仗,顿时被金光炽射得睁不开眼,手中兵器也不知攻往何处,忙乱之间,立被金鸾剑刺伤数人,余者惊呼失措,四处躲避。 忽听身后一人大喝道:“小子休得猖狂。“一柄朴刀带着劲风自背后飞掷而来,原来都统刑宪平这时刚刀,双手朴刀投掷一柄,反提另一柄急掠而来,那被投掷的朴刀,寒光闪闪,在空中旋转着对准江忠背心直飞了过来,却被身旁秦子枫抬剑一格,‘锵’地一声,反射入敌人丛中,秦子枫拍马上前,迎上刑宪平,举剑便刺,刑宪平背后兵丁倏忽又围了上来,秦子枫再度陷入敌兵围困之中。 江忠怒气勃发,冲散眼前敌人,飞剑直指抵门兵士,那些使劲抵住大门的兵丁哪见过金鸾剑的厉害,金光照耀下,剑还未到,发一声喊,四散避开。顿时‘咚嘭’一声,城门立被门外唐兵撞开,数十人提着刀蜂拥而入。 本来在城楼上御敌的华雄飞和廖庆见云梯队弃了云梯,纷纷奔去城门口,又见展光拍马提枪也率众向城门口冲去,情知城门己破,急忙下城,想阻敌于城门之外,谁知来及了,因为就在这时,莫羽,东方婉儿,刘英,郭朗,白玉,展飞己如飞奔来,在他们后面仅仅追来一个地狱阎罗仇杀,至于阎烈火和黑白无常许是伤重不能再战,找地方疗伤去了。华雄飞本待下城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 最先冲进城来的唐兵己与北国士兵混战在一起,但终因寡不敌众,反有被一步步逼出城外之势,江忠己收了飞剑,助大师兄御敌,飞剑虽然厉害,也可以收奇效,但一来有唐兵混战,恐被误伤,二来江忠灵力有限,飞剑终不能持久。 眼看唐兵又要被逼出城外,忽听马蹄声疾响,敌兵纷纷倒退,展光舞动一杆铁枪,挑、刺、扫、扎率队冲进城来,罗柔刚喊得一声:“展叔叔……”忽听华雄飞沉喝一声,手中蓝色飞狼小旗一招,敌兵纷纷退却,这时莫羽等人刚好赶到,江忠正要上前相见,忽觉身侧劲风袭体,厉灵儿甜美的声音轻声道:“江哥哥,我去城外等你,你快点来。”只见绿影只一闪,人影不见。 场中敌兵己退尽,众人大感蹊跷,忽听刘英急叫道:“大家快出城。”话音刚落,四周箭如飞蝗般射来。原来华雄飞早有预谋,四周暗伏有弓箭手,事急以制敌,幸得刘英提醒,瞬间警觉,除少数唐兵被射倒外,大都无伤,众人边格挡箭支,徐徐退出城来,江忠插回金鸾剑,天地间瞬即黯淡下来,星月下只听江忠的声音叫道:“师叔,师兄们,我还有事,先走了。”也不等众人答应,转身跑入了黑暗之中,与厉灵儿会合去了。 救罗必克白玉白逸弟兄较劲 展光好不容易攻破了城,却被对方羽箭逼回,心中着实不甘,幸得罗柔没事,也算对好友罗必克有所交待了。当下展飞拜见父亲,展光率众牙将参见三王子白玉,大家都是相熟之人,一一见过,展光吩咐传令官召回三门攻城之人,陆续回营。 因攻城意起仓促,意欲取出其下意之效,并未预备火把照明,星月下回至营中,展光吩咐众兵士各自回营休息,领着莫羽等人径去自己营房,途经主营,却见营内灯火通明,时有嘻闹笑语声传出,大战之际,攻城掠地之时,营中却闻****,众人觉得纳罕,齐都停下了脚步,展光感觉有异,回头只见众人齐都望向自己,不禁大感尴尬,嗫嚅着不能言,白玉分开众人,经去主营,推开营门一看,不由胸中气血上涌,怒极久久无语,马如龙嘴里嚼着瓜果,左拥右抱,正自春意荡漾,以为展光进来,没好气地叱道:“你又来作甚,我不是吩咐过你不要……”偶一扭头,却见三王子白玉白衫上血迹斑斑,铁青着脸立在门口,背后尚有数人正自虎视耽耽看向自己,不禁面色骤变,春意全休,推向左右二女,大惊而起:“你……你……我……我……”口中结结巴巴,战怵着迎了上来,那粉红女子犹不知趣,一把扯住,嗲声嗲气地道:“将军你这是作什么,您不是这儿最大的官吗,怕他们几个小兵干什么?”马如龙回手一个耳括子就掴了过去,厉声喝道:“住口,滚,滚,妳们都给我滚出去。”眼光却望着白玉,战战兢兢地走了上来,嘎声道::“三王子,您……您怎么来了,末将……末将一时糊涂,万望三王子恕罪……恕罪。” 那粉红女子被一耳光打得晕五晕六,这时才知厉害,与另三名青楼女子稍整衣裙,灰溜溜自白玉等人身侧跑了出去,回了自己帐篷,原来马如龙行军打仗之际,不光捎带妓女,还专为她们设了锦帐,方便日夜供其娱乐。 马如龙低垂着头,战战兢兢,状极害怕,展光心想:“他在二王子白逸处估计也是这副尊容,只不过心意不同罢了,一表忠诚,一装惧畏。全都是为自己打算。” 白玉注视他良久,原也想一耳光扇了过去,但也想到了二哥白逸处,强镇下愤怒的情绪,沉声叱道:“马如龙马将军,人家在前头拼死奋战,你却在后面放肆狎戏玩乐,你这是仗着谁的势,假着谁的威,如此胡作非为,我唐国有你这种混帐将军,也真是……也真是……”似是不想再说,也不想多作停留,重重哼了一声,愤然离去。众人刚出营门,马如龙抬起头来,脸上畏惧害怕的样子瞬间消失,却换之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口中喃喃道:“他怎么回来了,他怎么还能回来?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到展光营帐,白玉勿自余怒未熄,刘英笑劝道:“六师弟何必为这种人生气,你回去向王上参他一本,革了他的职也就是了。“展飞等也随声附和,莫羽粗声说道:“朝廷上的事难说得紧,唐王如此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国家却也出了这种草包混帐将军。” 莫羽为人粗豪,毫无心机城府,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却一语道破之所以有马如龙这种将军,责任全在唐王用人不当,白玉立即垂下了头,默不作声。这时展光亲自托茶走了过来,一边在各人面前放下茶杯,一边接口说道:“莫大侠说的虽有道理,但王上日理万机,有些事有些人看不到也是难免的。”放下托盘,挨着莫羽身边坐了,接着道:“马将军虽然不管事,但有一个好处,从不责难打骂将士,有什么建议,无论好坏,大都依从。” 东方婉儿笑道:“真是个糊涂将军,也是个好人将军。就是没本事。” 刘英道:“展大叔,我们这里有多少兵士?要想攻破欮方城,兵少了可不成。” 展光道:“我们这里有八千人,原本青峡谷有四千人,加上罗将军带去的六千人,一共一万人,青峡谷留守二千人,营房护卫二千人,攻城的就只有六千人了,今天城没攻下,还死伤了不少。” 刘英皱眉道:“这万万不够,欮方城中兵多将广,还有玄冥教高手在内,想要破城,非有一万以上兵卒不可,” 莫羽,秦子枫等人虽然只在城中打斗间,粗粗一过,却也深知敌方兵力之强盛,刘英之言,俱都深表赞同,秦子枫点了点头,不无重忧地道:“那华雄飞确有大将之才,观情度势,调兵遣将,全在他计算之中,今日他守城之人,我估计不足他城中兵力的一半,其余敌兵或隐于暗处,或在城中,并未出动。只是他没想到,我们会混入城中,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郭朗沉吟着道:“不对呀,如果他城中还有未出动的兵卒,为何要调走围攻我们的那个刑……刑什么都统的人呢?” 刘英道:“我觉得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他城中的兵力我也感觉到了,看他们在城中悠闲巡逻,满不在乎的样子使知有蹊跷,他调走刑都统那些人,也许正是守城兵力的一部份,又或许是华雄飞不明我们的人数底细,再或许他高估了玄冥教人的实力。” 刘英在同门中是公认的有智力、有头脑的一个人,他的分析,一向无错,众人一时默不作声,更增忧虑。刘英沉思着又道:“所以照敌我双方的情势看来,展大叔如若强攻,唯有徒增伤亡,实则亳无益处。”口中说着话,目光却望向白玉。 白玉这时早己冷静下来,沉默半响,忽对展光道:“展大叔,以这么少的兵力来攻强大的欮方城,我也不知是谁向父王提的骚主意,为了避免徒增伤亡,您先带人马后撤三十里,等我回都城禀明父王,再做决议,至于马如龙那儿,您就说是我的主意,量他也不敢违拗。” 众人一番讨论,天己近黎明,众人奋战半宿,俱有些力疲困倦,展光吩咐值日兵卒替众人预备下干净衣服,安排休息营帐,吃过早餐,带众人各去歇息,自己则率领兵丁严防戒守,以防敌兵来袭。 至正午,大家陆续起床,吃过午饭,向展光告辞,带上罗柔,经青峡谷,过黑峪关,径回都城,展光则依白玉所嘱,后撤三十里据守。 白玉之所以急着回都诚,多少与罗必克被囚死牢有关,旁人尚未在意,罗柔父女连心,心中感激不尽。 不止一日,回到都城,莫羽与同门弟子以及东方婉儿分道回晨曦学院,临行白玉向莫羽道:“三师叔,请您禀明我师父,弟子办完俗务,不日便上学院拜见他老人家……”忽想起魔宗外白发老头的言语,本想提出要防止魔宗中人盗取青灵剑一事,又一想自己不久便回学院,这事还是到时再说,便住口不言。当下与莫羽等人告别,带上罗柔径回都城王宫, 先送罗柔回家,分手时劝慰道:“罗叔叔受我连累,被囚死牢,我既己回家,定保他安然无事,妳先回家,告慰家人,等我休息。”罗柔感恩自去。 甫进王宫,众兵丁一见白玉,大喜传告,白玉先去内室见母妃尤氏,内院东西两套精舍,东为王妃郭氏所住,名‘东春宫”。西为侧妃尤氏所居,名“西宁宫”。王子们则另有居住之所,因年纪大了,不居王宫,在都城另有府邸。除白玉常年在外没派遣家仆之处,大王子白琪,二王子白逸在府中各有丫环仆役。其府名也按各人名字命名,叫琪王府,逸王府,玉王府,只能叫府,不能称宫或殿,宫殿乃国王之宫殿。 尤氏自闻白玉被人捉走,终日以泪洗面,忧心如焚,短短一、二个月之间,己憔悴了不少,也苍老了不少,双目深陷,脸色干枯,少妃余韵全无,白玉一见,心中大恸,喉头哽咽,叫了声:“母妃。”跪在膝下,泪如雨下。尤氏一见儿子无恙归来,一时间反倒呆怔住了,半响说不出话来,良久良人,忽地“晆呜”一声哭了出来,这一哭仿佛积压了几辈子的忧郁悲苦顷刻间发泄了出来,这一哭直哭得白玉肝肠寸断。侧妃尤氏双手抓住白玉双肩,拉了起末紧紧拥入怀中,哽咽着喃喃道:“玉儿,你终于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你可想煞母妃了,想煞为娘的了,你可知道?你再不回家,为娘也不活了,不活了,……” 双手紧紧拥抱住,片刻不松开,仿佛一松手,白玉便会自指缝间溜走,再也不回来,再也见不着似的,白玉自懂事起,便被父王送入晨曦学院学习,很少回家,近年来在外游历,更是回家的少了,每次回家,母妃便絮絮叨叨,问长问短,离家时那种依依不舍,平时不觉得,现在想起来,愈加心酸。口中只是不停地说:“母妃……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您别难过了,……别难过了……”心中似乎有好多话要说,要安慰,只是一到口边,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不知怎么去说,去安慰。 室内二名侍女默默看着这情景,也觉心酸难受,泫然欲泣,尤氏为人宽厚,视人于亲,平常就待她们极好,主仆间感情极深,平时称呼都不叫尤妃而直呼主人,如今见主人悲喜交集,久久不能释怀,哪能不为之心酸,不为之落泪,但是考虑到主人连日来郁郁寡欢,饮食少进,以至身体赢弱,却如何经得起这持久的悲喜情绪波动,待尤氏哭泣念叨声稍平些,便即上前相劝,道:“主人,如今三王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保重身体要紧,三王子奔波劳累,也该好好歇歇了。”将二人分开,各自坐了。 尤氏缓缓止住了悲泣,心情平复之后,也觉在侍女下人面前有些失态,便道:“阿蕊,阿艳,三王子这次遭了苦难,又远途跋涉,必定饿了,妳俩去膳房预备下饮食,记得弄些人参鹿茸等食物来给他补补。” 二人答应一声,阿蕊临走却又加了一句:“主人,妳自己也该补补了。” 阿蕊阿艳刚走不久,尤氏正在询问白玉被擒经过,忽听室外有护卫高声叫道: “王上驾到!” 这时外面天己将黑,正是朝臣下朝的时候,原来唐王刚下朝,从值日护卫口中得知三王子白玉己回家,便没去清心殿,来不及卸下朝服,带了护卫直接来了尤氏所居西宁宫,尤氏母子刚欲整妆拜迎,唐王的声音己传至室内:“玉儿你可回来了,可有受伤,可有受苦,快让父王膲瞧。”唐王平素最疼这小儿子,语气间甚为关切,声音刚落,人己至门口,尤氏母子忙上前拜见。 “尤妃无须多礼。”唐王搀起尤氏,双手拉过白玉,左瞧右看,口中连连说道:“嗯,嗯嗯……,还好还好,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瘦了。”回头对尤氏道:“可有为玉儿准备吃的。” 尤氏道:“己经叫人准备去了,王上也在这吃了吧?” “好,今晚我就陪你们母子一起吃,玉儿回来了,更得喝二杯。”唐王爽朗笑道,白玉望着父王虽只五十有多点年纪,却因为少年时随王伯四处征战,自坐上王位以来,又日理万机,操劳过度,鬓边己是银丝满布,脸上苍桑印记颇深,虽具威严,确己老了。白玉扶其坐下,唐王又仔细询问了白玉被擒经过,不禁怒道:‘魔宗小小一隅之地,平日里销声匿迹,谁给他们的胆子,居然敢动我国王子。” 白玉道“听魔宗中人说,他们抓走我,目的是要我们晨曦学院的青灵剑,所以自始至终,倒没有为难我。” 唐王动容道:“青灵剑?莫非他们想要救那猿妖出窟,这还了得,猿妖凶狠残暴,嗜杀成性,万万不可再让他出来。” 白玉道:“就因为青灵剑关系重大,所以师叔他们和寒月姑奶奶都没有答应,幸亏有倪伶利前辈相助,我方才脱险。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在回来的途中,听说罗……” 白玉正要提及罗必克之事,忽阿蕊来报:“膳食都准备好了,请王上尤妃三王子去客房用膳。” 王上膳食自然丰盛非常,这也是阿蕊、阿艳去膳房时瞧见王上向西宁宫走来,估计会用晚膳,特意准备的,席间白玉再次提及罗必克被囚死牢的事,说道:“父王,听说罗叔叔因为我而被打入了死牢,可是真的。” 唐王夹菜的手略略一顿,道:“家常闲谈不论国事,玉儿,你大难归来,咱们只叙离情,且不去理那些烦心琐事。”慢饮了一口酒,见白玉还待再说,不等他开口,接着又道:“何况罗必克被囚倒不是全因为你被擒的原故,他还有失城丢地之责。” 白玉陪唐王饮了一杯,说道:“欮方城失守我知道,其中另有内情,当时的情势如不果断撤离,后果更难想象,欮方城虽然失守,毕竟还保全了六千人的兵力。” 唐王酒杯微微一顿,脸不愉之色,道:“无论何种理由,城池失守,便是主将之责。” 尤妃见唐王发怒,又见儿子不依不饶还待爭辩,忙盛了一碗人参鸡汤递了过去,说道:“玉儿,看你都瘦一圈了,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磨难,喝碗鸡汤补补。” 白玉知道母妃的心意,担心父子争吵,弄得不愉快,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母妃视自己如珍如宝,为了母妃的感受,只得强自忍耐,直至席散,三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唐王也许回清心殿有国事要处理,抑或是感到气氛压抑,席散便起身走了,临行却说了一番让白玉感到万分欣喜的话,他说:“罗必克是个忠臣,这个我知道,他和你私交不错,这个我也知道,是非曲直,不是一二个人就能说了算的,罗必克之事,功过对错,关乎国事,必须依廷议决断。”言下之意,白玉听得出来,罗必克被打入死牢,却也不是父王的本意,而是廷议时众臣的意见,如今自己回来了,是杀是赦也得经过廷议,这些是白玉目前所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唐王心底里是很欣赏罗必克的忠心与爽直的,而且君臣之间关系也不错,只因众大臣一致主张把罗必克打入死牢,不得以而为之。席中也因心中烦燥所致,而不是钟对白玉。 席后白玉去死牢看望罗必克,二个月不见,罗必克高大雄伟的身躯己显得落魄,满脸憔悴而萧索,当白玉说起展光正在攻打欮方城时,双目立刻闪出了精光,大笑着道:“好!打得好,早该打了,也让华雄飞知道我唐国人的厉害,别以为使些阴谋鬼计就能无敌于天下。”忽又问道:“攻下来了没?” 白玉摇了摇,罗必克笑声倏顿,神情瞬间暗淡了下来,沉默半响,忽又笑道:“不急,北国本就是我唐国手下败将,量华雄飞有多大能为,我唐国人才济济,小小欮方城迟早把他收回来。“ 白玉见他笑得勉强,知他身陷囹圄,恨自己无法上战场畅快厮杀而感伤和无奈,白玉心中酸楚,涩声道:“罗叔叔,因我之故,害你遭此劫难,实在惭愧,欮方城失守,也是因为我被擒,使你心神不宁,而致防守失误,我都明白。” 谁知罗必克都正色道:“三王子想多了,我落到这般境地,完全是因为罗某本事不济,怨不得旁人,更与三王子半分干系都没有。” 白玉道:“如今我回来了,总得想法把您救出去,欮方城可还得罗叔叔亲自把他收回来呢。” 一听收复欮方城,罗必克目中神采又一闪,沉默半响,随即又黯然道:“收复欮方城,朝中有的是人才,三王子万不可因为我而去得罪旁人,这样只能令我心中更加难安。” 听罗必克言下之意,他之所以入狱,是有人故意而为之,如若救他脱困必定会开罪某些人,白玉脑中不由闪过欮方城外马如龙的荒唐场面,断然说道:“为了唐国,有些事不能不辩,有些人不得不得罪,罗叔叔,您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 出了死牢,白玉回到自己府邸,玉王府规模不小,人却不多,偌大的一座王府就三个人,尤能尤大爷和他的儿媳妇刘氏以及孙子尤小青三代人三个人照料打扫着整个王府,尤大爷是白玉母妃娘家人,所以与尤妃白玉分外亲切,宛如一家人。他儿子在西北镇西侯刘世杰手下任参将,而刘世杰正是晨曦学院弟子刘英之父,晨曦学院六大弟子除秦子枫与阮铁是从小收养的孤儿外,其余四人不是王子就是将军侯门子弟,所以晨曦学院与唐国的关系千丝万缕,谁也忽略不了谁,谁也轻视不了谁。唐国一国之统,政令军令可以号令整个唐国,唯有晨曦学院不在其中,不可派令只可相求,这也是当年元昊真人与唐国首任唐王白祟义之间不成文的规定, 白玉数年不回府,甫一回家,尤大爷一家三口欣喜非常,杧忙迎进屋来,嘘寒问暖,又叫儿媳去预备吃的来,白玉道:“我在母妃那里吃过了,就不必麻烦婶婶了。”再与十岁左右的小青逗笑一会,便歇下了。 白玉回都城王宫见母,死牢探望罗必克,虽只短短半日功夫,消息却差不多传遍了大半个都城,心中认准了白玉己回不来了的二王子白逸,看着前来报迅的都城令佘辉,一脸的茫然,喃喃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还能回来呢?“随即令府丁传唤赋闲在家的欮方城副将蒋奇,一脸怒客,质问道:“你知不知道白玉己经回来了,他回都城了,你倒给我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白玉己经抓去南疆了,而魔宗与北国有勾连,他是无论如何也回不来的了,现在他人在都城,你说说,这倒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办事的。” 蒋奇被叱得脸红耳赤,白玉回都城这事,他在家里也听闻了,一听二王子召唤,便知没有好事,嗫嚅着说道:“可华雄飞明明保证过,三王子回不来的了,可这……这……” “华雄飞,华雄飞!”白逸怒声道:“你就知道华雄飞,难道你自己心里就没有一点底。那华雄飞看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出尔反尔,他以为得了欮方城就可以高枕无忧,惹火了我,我叫他吃不了兜着走。”白逸怒气不熄,却又担忧不己:“白玉这次回来,万一得知是我设计害的他,在父王面前告我一状,那……那就全完了。” 蒋刚这次却断定道:“这个二王子请放心,当时白玉被抓连我都被蒙在鼓里,还是后来华雄飞托人告知的,听他们语气,就连华雄飞也不知晓,好像是魔宗临时起的意,只不过北国与魔宗早有勾连协议,从中强迫利用而以。” 白逸稍稍放下了心,沉吟着道:“从今往后,我们与北国的一切连络,到此为止,再不要往来,北国人狼子野心,反复无常,实在是靠不住也信不过。“ 佘辉道:“可是这王位……” 白逸截口道:“王位之争先不急,我父王还健硕,再说满朝文武多有我的人,父王百年之后传位给谁也得斟酌斟酌。眼下最要紧的是先应付白玉之事,他这次回来必定要救罗必克出死牢,罗必克这臭硬脾气,与我常常做对,这次须放他不过,佘大人,明日朝议,连气同僚之事,就靠你了。”佘辉唯唯答应,三人又密议一番,直至深夜,方各自散了。 次日早朝议事,白玉赶到大殿时,满朝文武俱己到齐,一见白玉进殿,俱都趋身问候,状极关切。二王子更是殷勤,关怀更甚,他双手抓过白玉手臂,全身上下瞧了瞧,口中一迭连声道:“三弟,你终于回来了,受苦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听说你被抓,可担心死我了。这些日子里,我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日夜想着你能早些回来,幸好……” 白逸正滔滔不绝,还待表述下去,忽被身后一声冷笑声打断,回头一看,大王子白琪正鄙夷地看着自己,脸上一红,不自觉便松开了手,也不知怎么回事?白逸心中暗恼,这个同胞兄长明明不得人意,还不被父王赏识,明明平平无奇,自己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畏惧,好似从心里升起,也好像一直以来便存在。 白玉走了过去打声招呼:“大哥安好!” 白琪点了点头,道:“嗯!三弟回来了就好。” 忽听丹墀上一声清咳,殿中立刻就静了下来,分文武二班站好,接着唐王朗声说道:“今日三王子无恙归来,大喜之日,本该合朝同庆,但欮方城犹未收复,罗必克尚在牢中,诸位有何建议,只管尽情奏来。”左边站着手持镔铁长枪的亲军护卫统领苏宏,右边垂手肃立着国相宋安。 唐王语音刚落,文班前头的二王子白逸立即趋前一步,出班施朝礼说道:“欮方城弹丸之地,有上将马如龙领兵,收复是迟早间的事,至于罗必克……当时被打入死牢时,虽说如果救不回三弟便开刀问斩,如今三弟无恙归来,此罪虽然可以不究,但丢城失地之罪却不可饶。” 都城令佘辉立即咐和道:“丢城失地,罪在不赦。”随之众文武竟有大半应声表示赞同。 白玉此次是铁了心要救罗必克出狱的,瞧这阵势,不免心惊,他惊的是朝堂上的这种行为,几近糜烂,堂堂文武大臣,国家大事,竟不经过大恼,全成了应声虫,拉帮结派,趋炎附势,这种行为如若任其发展下去,岂不糟糕,暗观大殿中唯有大哥白琪和亲军护卫统领苏宏以及统帅汤扬等寥寥数人面无表情,默不作声之外,差不多全成了二哥白逸的附属之臣。大哥白琪与二哥白逸乃同胞亲兄弟,竟没同气连枝,白玉倒微觉诧异,因白琪站在他前面,却看不到其脸上表情。 待声音稍为平息,白玉自武班中走出,尚未说话,却见大哥白琪上前一步双手交叉微抬说道:“父王,罗必克罗将军当初下狱之时,朝议决定如若三弟回不来,即开刀问斩,如今三弟回来了,再欲行刑,岂不有违朝廷法令,再者欮方城失守乃胜败兵家常事,罗将军虽有失职无能之责,却无杀头重刑之罪,还望父王三恩。“ 白玉料不到大哥竟能为罗必克开脱,如今兄弟三人出班,并头齐立,白玉转头望去,只大哥白琪略显苍白的脸上神色自若,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不觉暗自心喜,白琪平素沉默寡言,无神的眼晕白的脸略显病态,所以父王也不怎么喜欢这个弱弱的大哥白琪,却不料他心中却自有一番正义仁心,不觉对这位大哥刮目相看。 唐王本就不愿将罗必克赶尽杀绝,正欲借坡下驴,不料都城令余辉越班说道:“大王子这话就不妥了,若这样说,以后但凡有守城将军丢城失地,岂不效仿。”不得白琪争论,向丹墀之上施朝礼奏道:“王上,将军对阵虽有胜败兵家常势之说,但罗将军先是保护三王子不力,再是丢城失地,二罪并罚,只杀他一人,不株连家人,己是王上开恩了。” 唐王微微锁眉,转头看向国相宋安,征询他的意见,宋安俯首低声道:“佘大人所言有理,王上,不杀罗将军,难儆效尤,也难堵悠悠众口。”唐王心中冷笑,就罗必克一事,倒令他明白了很多事。也看清了很多人。自己莫非真的老了,以至王位之争,至使诸多大臣依势站队,全不顾大是大非了,心中暗叹了一声,把目光投向大王子白琪,不觉对以往不甚关注的大儿子白琪大有改观,以往倒真是憬怠这位身虽弱,意却坚且正倚不偏的大儿子了。关健时刻方显本心。 众大臣一时无语,静待唐王一语定音,白玉忙道:“等等,我有话说。” 白玉的话还没说,却听一个声音大声道:“罗将军不可杀,我们明明知道,罗将军性情豪爽,作战勇敢,赤胆忠心,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杀他?”统帅汤扬边说边走了出来,向唐王施礼奏道:“王上,罗将军国之栋梁,不可杀,也不能杀。”汤扬武将之首,两军对阵虽精,口舌却拙,瞧他心中似有许多话说,可话到嘴边却只嘣出这几句话来。 白玉见二哥白逸清了清噪子,不待他开口争辩,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马如龙将军可是二哥的人?我在欮方城外见着他来。”见白逸一脸愕然看向他,接着又道:“马如龙身为上将,守一方之地,奉令攻城,却携歌妓于营中,整日寻欢作乐,**军营,对战事不闻不问,全托与副将展光,两军对敌之际,惑乱军营者与通敌同罪,这样的将军依唐律可是满门抄斩之罪,连带举荐之人也罪责难逃,二哥,你说是么?”这一席话直说得白逸冷汗直冒,默不作声。 这时厅中大王子白琪与统帅汤扬正与佘辉那一干人正自争辩罗必克是赦是杀,乱嘈嘈一团,白玉把目光看向父王,谁知唐王也正在注视着他,不觉心中一凛,自知与二哥白逸密语之事被父王瞧见,脸上不禁讪然,忽听父王沉喝一声:“都给我住口。”声音沉闷而悠长,音震殿堂,众人剎时噤声,唐王沉声道:“大殿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唐王发怒,众人俱都垂下了头,白玉心思灵敏,察觉这是父王给自己创造的奏语之机,立即施朝礼奏道:“父王,儿臣有二件事要上奏。” 唐王“嗯”了一声,道:“你且说来。” 白玉道:“第一件,儿臣自欮方城归来时,正值我军攻城,便与师叔及师兄弟们偷入城中查探敌情,却见欮方城敌军势大,足有上万之众,且有玄冥教高手坐镇,凭我方区区数千人马是万万攻不下来的,儿臣观情度势,如若强攻,只有徒增伤亡,于事无补,己令大军后撤三十里,静候钧令,儿臣未奏先专,请恕儿臣擅专之罪。”白玉为了救罗必克,为了钳制二哥白逸不再开口争辩,强忍住了马如龙**军营一事。 大军收复欮方城,依唐王本意,原想举国内雄兵一举攻克,只着青峡谷兵力攻城是二王子白逸一力促成,当时说是三弟白玉生死未卜,不易惹恼敌方,唐王因三儿子之故,也只得依允,这个决定本就草率,便道:“这事不怪你,是我不明敌情,有欠考虑,你当机立断。做得挺好,我这就下令,先让马如龙退回青峡谷,再做决议。”随即拟了一道圣旨交与亲军统领苏宏,即刻去欮方城传旨,待苏宏走后,唐王又道:”你的第二件又是什么?” 白玉道:“第二件是关于罗必克罗将军的事,儿臣在欮方城被敌人所掳,事出意处,当时谁也没料到魔宗高手会假借治病之由偷施暗算。这事只怪儿臣学艺不精,疏忽大意,与罗将军可无半分干系。而欮方城失守,也因城中兵卒患病者多,毫无抵抗之力,罗将军为保全有生力量,不得以而撤出城池,这也是罗将军的避敌锋芒,寻机再战之计。所以依儿臣看来,罗将军这么做,不光无罪,反而有功,你说是么?二哥!”最后一句却是对着二王子白逸说的。 白逸有把柄在这个三弟手中攥着,脸上阵青阵赤,心中虽然有一万个不愿意,却也是有苦说不出,嘴里不情不愿低声应道:“嗯,嗯……是,是的。” 罗必克是赦是杀,是每个朝臣所关注的焦点,众人全都静耳聆听,大殿之中一片寂静,所以就算白逸声音再小众人也听得清,那些依附二王子的朝臣们顿时一脸愕然。 白玉不等众人有所质疑,又手指着武班中的蒋刚道:“当时情势是否如此,蒋副将军可是身临其境之人,蒋副将军,你说说,是不是这样的。” 蒋刚脸上极不自然,拿眼瞟了瞟二王子白逸,白逸却干脆别过了脸,只得嗫嚅着应道:“是……是这样子的,罗将军不但无罪,反而有……有功。” 统帅汤扬豪迈的声音立时响应道:“对,对对……正该如此,王上,罗将军忠心耿耿,且有大将之才,就该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这种结果却也正是唐王想要的,他心情愉悦地站了起来,冲殿下沉声问道:“诸位大人还有何异议,尽管奏来。” “全凭王上圣断。”竟是异口同声。 唐王朗声说道:“那好,既然诸位都无异议,刑狱司张义德,即刻去天牢宣旨,罗必克有功于社稷,虽有小过,并无大错,即刻释放,官复原职。”文班中张义德唯唯遵旨。唐王扫视了殿下群臣一眼,复又缓缓坐了下来,说道:“既然欮方城敌兵势大,为彰本国之威,须遣大将征讨,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 统帅汤扬洪声说道:“王上,北王欺我太甚,末将愿领一支人马前往,一月之内收复欮方城,然后直捣他老窝,让其知晓本朝国威可不是他能轻侮的。” 唐王道:“汤大帅神威,本王深知,但都城重地,四处防务,还须汤帅调度,可是轻离不得。” 唐国北有北国,南有蛮夷,西有西戎,东有流宼,都须汤扬统一调度防守,确实不宜轻易远离,汤扬沉吟着又道:“可调派镇西侯回朝,镇西侯精通谋略,用兵如神,若他领兵前往,必可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唐王道:“刘侯镇守西南,时有战事,可也离他不得,而且往返路遥,迁延时日,不妥不妥。” 白玉道:“罗必克将军曾是北国大将华雄飞手下败将,正所谓知耻而后勇,父王,不如就让罗将军领一支劲旅去攻克欮方城,一来显示朝延恩典,二来他必会奋勇雪耻,岂不一举二得。“ 汤扬立即叫好道:“对呀,王上,罗将军正是合适的人选。“ “不妥不妥……“二王子白逸心中大急,万一罗必克去了青峡谷,领兵攻克欮方城,却把马如龙置于何地,再若把其荒诞行为抖露出来,却不是连累了我。可他刚说完不妥之后,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唐王却己沉声截口说道:“有何不妥?当初令马如龙率军攻打欮方城,可是你推荐的,最后城没攻下来,反倒损失了不少的士兵,你如今还有何话可说?” 白逸被唐王一驳,立时无语。唐王接着道:“本王也觉得由罗将军攻打欮方城,也极为合适,张义德,你释放罗必克之际,顺便传旨,着罗必克休养三日,即领兵八千,限一月之内攻克欮方城,另外,青峡谷之兵可归其调遗。”立起身,大手一挥,道:“退朝。” 出了议事大殿,白玉回府邸卸下淡紫色王子朝服,换上晨曦学院特有的白衫紧身衣,系了头巾,用过饭,打算往罗府去看望出犾的罗必克。罗府位于城南猫儿胡同,相距较远,须经过逸王府以及城中第一楼‘狮子楼’。白玉刚打逸王府街前经过,忽见蒋刚自王府走出,背后跟着二名王府武士,行色匆匆,白玉心想二哥这次因罗叔叔这事吃了哑巴亏,必不甘心,不知又要使什么阴谋诡计,有心跟上去看看,却见蒋刚三人走入人群之中,己经不见,便也作罢。穿过一条里弄,却是都城中心热闹之处,城中第一楼‘狮子楼’便座落在街中心,再过狮子楼不远就是罗府,白玉本想穿过狮子楼直接去罗府,远远望见斜巷里窜出四个人来,高大彪悍,穿着灰青色直襟,敞着胸怀,像极了魔宗的佟氏四大金刚,陡地吃了一惊:“魔宗中的人何时混入了都城,意欲何为。”忙紧紧跟了上去,四金刚在人丛中东绕西插,目的地却正是狮子楼方向,等白玉追到狮子楼下时,只见行行**,各行人等,不分男女老少,贫富贵贱全往楼内赶,熙熙攘攘,人头挤挤,单单不见了四金刚。只听得楼内人声嘈杂,偶有鼓点咚咚传出,白玉稍一犹疑,便随着人群跟了进去。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