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紫极武帝》 第一章,剑囚 立秋。 白雾朦胧。 自东向西横跨数百余里的离山中,数十名刑差押送着五辆囚车,沿着崎岖山道前行。 每辆囚车内装着十名少年,每人皆是衣衫褴褛,披头散发,面色苍白,一副体虚气弱的模样。 的确,就是这些身强力壮,气血在身的刑部刑差连续走了十多天的山路,此刻也是感到疲惫难挡,更别说这些少年。 虽不用下地行走,但一路的颠簸,风寒侵袭以及枷锁深陷皮肉所带来的皮肉之苦,足够他们受的。 但囚车内,没人胆敢出声抱怨。 毕竟,如今他们的身份已经不是王孙贵胄,商贾后代,而是囚犯,大周王朝的囚犯! 他们即将被送去位于离山深处,并极有可能,在那里度过之后的岁月。 “休整片刻!” 忽然,一道气势雄浑的喊声响起,整个车队都停了下来。 一匹匹拉车的老马齐齐发出长嘶,缰绳甩动间,笨重的囚车晃了晃,有不少少年跟随着晃动,撞在了由生铁铸就的铁栏杆上,一时头晕目眩,双耳嗡鸣作响。 待囚车稳定,处在一辆囚车角落里的李牧松开了握住铁栏杆的手,低头看了一眼深深的红痕,叹了口气。 他倒不是感觉疼,只是觉得自身过于弱小,无法掌控自身的命运。 作为一名穿越者,李牧的开局可谓极好。 父亲是大周王朝五大镇国将军之一,母亲是朝中重臣之女,家族昌盛已有数百年。 在这种条件下,李牧的出生是万众瞩目,荣光无限。 但就在两年前,妖族大举入侵,自己父亲李贺生抵御不住,不仅连丢边疆十三城,自己也是失身被擒,被带回了妖族荒漠。 一时间,朝堂之上,庙宇之中,街头巷尾,无不对此议论纷纷,李家族人更是因此被人用异样的目光所看待,甚至遭受了辱骂与责难。 所幸,当代大周天子开明,知晓战事有胜有败,且损失了一位镇国将军,于大周而言,不可谓不惨痛,故而不仅不罚,还圣眷李家,并安抚朝堂,百姓,平定风波。 就当李家为此而松了一口气时,与李家本就存在矛盾的秦家突然出面,直指李家李贺生,勾结妖族,导致战事不利,祸及大周百姓。 同时宣称,掌握证据。 此言一出,可谓是惊起万重浪,让京城李家再次处于风雨飘摇,甚至有种大厦将倾的意味。 自古以来,人族,妖族,不两立! 其后,李牧随母亲刘氏前去朝堂之上,与秦家对峙。 但不曾想,秦家所谓掌握的证据,居然来自于与李家有联姻关系的唐家,更准确的说,来自于李牧的未婚妻,唐墨珠! 由圣上亲自从唐墨珠的识海中,截取一段记忆,还原出的一副画面,其内赫然就是李贺生与一名额头上有尖角的女子,两人举止亲密。 其女名为夏莲,乃是荒漠妖族圣女,也是在战场上,擒走李贺生之人! 天子震怒,降罪李家,同时还牵连了母氏刘家。 一时间,风光无二的李刘两家迅速没落,连同李牧在内的一干人等,皆被关押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最终,年仅十岁的李牧,在被关押了两年之久后,被押送着,踏上了前往离山的道路。 至于为何会如此,李牧不知道。 但他明白一点,坚信一点,自己的父亲绝不会勾结妖族,放弃大周百姓! 自己从小到大,听父亲所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望有生之年,能马踏天妖山,斩尽天下妖族! 而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么去努力做的。 “所谓的记忆,也不过是所经历之事,但经历的真伪无法分辨,就好比身陷幻境而不知,就将其当做了一段‘真实’的记忆…… “呼……如今我还活着,我便不能倒下,父亲的冤屈,家族的振兴,秦家与唐家对我李家的玷污,我李牧都要一个个正过来! “我让天下人知道,我李家无愧于天下百姓,无愧于大周王朝!” 压下内心种种思绪,李牧吐出一口浊气,微闭双目,暗暗运转所学心法,吸纳四周灵气,疗养伤势。 此刻在他身旁,一些学过武的子弟也皆是如此。 对于这一幕,那些刑差也是不管不问,毕竟他们可不想带一车车死人进山,到时候免不了降罪自身。 “走。” 约休整了半柱香后,领头的刑差高喊了一声,车队再次上路。 临近午时,车队再次停了下来。 领队的刑差迈步上前,朝着一处窄道前的两名身穿甲胄的护卫,抱拳一礼道: “卑职秦峰,带一概剑囚到此,这是刑部文书。” “放!” 两位护卫中的一人接过文书,仔细阅读,深看了一眼那猩红的朱泥印章后,合上文书,高喊一声。 “呼啦啦……” 山道内,有整齐的声音响起,透着金铁之声。 “进!” 接过文书,秦峰朝着身后的刑差一挥手,囚车再次前行,通过了窄小的通道。 但很快,通道变得宽敞起来,同时有一阵阵低喝声传来,夹杂着“哐当哐当”的敲击声。 囚车内,众多少年纷纷趴在铁栏杆上,看向车外,只见一面面高耸而立,云遮雾绕,不见顶部的悬崖峭壁,而其上更有一道道身影背负篓筐,手持镐锤,在奋力的敲击着岩石。 采石场? 李牧看见眼前的场景,眉头微蹙,猜测着自己接下来的身份,但随着囚车的前行,有“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传来,伴随着炙热的气浪。 目光所至,就看见一名名赤着身体,手持铁锤的匠人在击打着通红的铁块,火星四溅如雨落,赫然是在铸剑! 而在他们四周,有不少身穿布衣的少年在拉扯风箱,或搬运石块或者生铁,步伐沉稳,呼吸粗重。 看见这一幕,李牧霍然想到了之前那刑差头领秦峰所讲的剑囚二字! 想来,他们这些原本早就该处死的死囚犯,被带来了此地,当了铸剑的苦力。 与先前的身份相比,可谓卑贱至极。 看着眼前的场景,众多少年面色更加苍白,拳头紧握,显然是料想到了自己今后的人生,注定悲惨无光,甚至曝尸荒野。 囚车继续前行,一路上的见闻令众少年更加惊惧与惶恐,期间有人叫喊出声,却换来狠狠一鞭,打的皮开肉绽。 众人瑟瑟,不敢再言。 很快,一排排粗制的毛胚石屋出现在众少年的眼前,有身影于屋前站立。 “停!” 伴随着一声大喝,囚车停下,随行的刑差朝着囚车牢门走去,喝道: “靠后!” “下来!” 五十名衣衫褴褛的少年有序下车,排成数队。 “嗯,就交给我吧,林涛带秦护卫他们去休息。” “那就多谢将军了。” 不多时,秦峰与一名身穿甲胄的中年男子同行走出,谈笑风生。 待一众刑差走后,有着一双虎目的男子横扫众人,一身气势陡然升腾,如山中猛虎,凶威与煞气并存。 “尔等如今的身份,想必你们自身也清楚,我就不再多言。 “既然来了这,就得守规矩。什么规矩,那块木牌上写着,等会自己去看。 “其次,从今天开始算起,你们有三天的修养时间,期间我们会给你相应的血食补充,之后则按照分配的职责去做。 “每天完不成的人,当天没有饭吃;累计三次,鞭刑五下;每十天考核一次,末尾者,进山。” 听着那男子的话语,众人神情各异,四下相对,但皆是沉默不言,不敢有所妄动。 “很好。” 男子满意点头,而后看向右侧的一位兵士。 目光落下,身穿甲胃的兵士立刻绷直身体,转身走开,看向众人低喝道: “跟我过来,每次五人。” 闻言,站在前面的五名少年立刻迈步跟了上去,朝着位于不远处的石屋。 而此刻,在那石屋周边,站在不少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或者青年,看向众人的目光透着无法言喻的贪婪,如群狼环伺,令人不禁心神胆寒。 不多时,李牧也跟随着领队的兵士,走入了一处宽敞的石屋内。 “在这等着,没有命令,不许出来,否则军法处置!” 兵士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五名少年,呵斥出声,旋即转身离开。 一时间,石屋内安静异常,有人站,有人坐,目光交错,却无人开口。 片刻后,一个平和的声音打破了静谧。 “各位,在下刘一封,不知各位如何称呼。” 第二章,反目 “刘一封。” 听到这个声音,李牧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而后循着声音看去,便见一名身材瘦削,长发披肩,脸上带着少许雀斑的少年,抱拳看向众人,面带笑意,给人一种平和之感,不由心生亲近之意。 “可是当朝二品,刘晋,刘大人的公子?” 正当李牧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些许惊讶的意味。 “正是在下。” 刘一封闻言顿时含笑回应,既而转头看向身旁左侧,见一人起身而立,朝着自己走来。 行走之人,在同龄之人中可谓身形高大,约有六尺之躯,短发如利剑横刺,一双眸子宛如点墨。 “在下车横,父亲车彻曾拜建威将军,生前曾仰慕刘晋大人久已。” 少年车横站在刘一封身前,面有悲愤道: “可叹刘大人被奸诈佞臣所害,惨死狱中,令吾辈无不捶胸顿足,惋惜不已。” “原来是车将军之子,在下也听闻过将军杀敌有功,威名扬西域漠海,但不曾想也是遭小人所害,战死沙场,家眷也是惨遭横祸。” “原来是忠臣之后,将军之子,有幸啊,有幸啊,在下吴勇,无名小卒一个,能见到两位公子真是三生有幸啊。” 听完两人的讲述,一个站在墙边上,体型仍有些微胖的少年学着刘一封的动作,抱拳一礼,面带笑意,细小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了一条缝隙,给人一种和善之感。 “不敢当,不敢当。如今在下与吴勇兄一样,不过是一阶下囚而已。” 听着吴勇的话,刘一封的脸上微微一笑,同样抱拳回礼,说话间,则将目光看向李牧和另外一位坐在石床上,盘膝打坐的少年。 “不知二位……” 未等刘一封说完,那坐在石床上的少年霍然睁开双眼,瞥了一眼,不甚在意道: “我叫王继,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王继,王……原来是三皇子的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刘一封面色一变,连忙抱拳一礼,而站在他身旁的吴勇则是表情诧异,惊疑不定。 他居然还活着?! 此刻,就连李牧也是颇感好奇。 据他了解,在数年前,三皇子试图逼宫,但不想被圣上所识破,赐死冷宫,连同皇子妃与诸位宫女,太监。 可不曾想,这位三皇子的子嗣居然还活着! 真是搞不懂……想到这些,李牧不禁微微摇头,而后察觉到刘一封投来的目光后,刚要准备开口,却听到车横的声音传来,带着明显的怒意。 “他叫李牧,父亲曾为大周王朝五大镇国将军之一,却不思圣上恩宠,勾结妖族,丢了我边疆十三城,致使数千万百姓沦入妖族之手! 乃我父亲,生平最恨之人!” 随着,车横的话语传出,屋内四人看向李牧的目光顿时就不一样了,带上了厌恶与鄙夷。 迎着众人的目光,李牧眉梢一扬,并无开口的打算。 他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反而可能会惹怒对方,为自身带来不小的麻烦。 而此刻,见李牧沉默不言,且目光平静,没有一丝悔意,车横心中不由火气更甚,目泛凶芒,朝着李牧大步走去。 显然,来者不善! 一旁,气质不凡,温文尔雅的刘一封也不曾开口劝阻,同时侧身一步。 那胖子吴勇则是早早的退开,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看向李牧,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盘坐在石床上的王继,已然收回了目光,重新闭上眼睛,似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兴趣。 相较于他们,作为当事人的李牧神情凝重,身体绷紧,戒备异常。 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关押了两年之久,再加上一路颠簸,李牧很清楚目前自己的身体状况。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一声呵斥传来,落入众人耳中,宛若惊雷滚滚,气势接连攀升的车横闻声身子一个踉跄,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一下子萎靡起来。 门口,先前离去的兵士扫过众人,眸光锋如利剑,看得包括李牧在内的众人,浑身一颤,背脊发寒。 此外,众人也看得出,方才那一声,赫然是震断了车横一步步来积攒的气势,引得其体内气血受阻,内脏受损。 如此伤势,没有一段时间的休养,怕是无法恢复。 “若是你方才出手,要的就是你的命了。” 呼吸可闻的石屋内,兵士的声音如凛冬寒风,阴寒刺骨,让跌坐在地上的车横呼吸急促,神情陡然一变,强忍着体内气血翻腾,点头道: “记下了。” 兵士闻言轻“哼”了一声,旋即将手中的粗布短衫依次分给每一个人,冷声道: “这就是你们以后的衣服,而后面标记的数字,则是你们在此地的名字。 “在这里,我不需要知道你们是谁,只需要记得你们是几号。” 众人一听,神色微变,但都沉默不敢言。 “听明白了,就换上。 “之后,你们就可以离开石屋,在规定范围能进行活动,不过记住,遵守规矩!” 说完,兵士也不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 石屋内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接着视线交错,旋即又分开,很有默契的各选了一处石床,进行休养,不再妄动。 李牧趁此机会,主动占据了靠近门边的那处石床,盘膝而坐,低头看着手中的粗布衣衫,以及后面的数字,十三。 “十三,十三,我李牧以后的称谓就是十三……李牧就是十三,十三就是李牧……” 李牧微眯眼睛,心中默默念叨着,不经意地摇头。 随后,他将所穿的破旧囚衣脱下,替换上了比较干净的粗布麻衣。 期间,他扫见王继,刘一封和吴勇换上衣服后,依次起身离开了石屋,而受伤严重的车横则盘坐在石床上,没有动静。 深吸一口气,李牧收敛心绪,并没有出去转悠的打算,以免遇上什么麻烦。 且在他看来,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将身体调养好,为之后的练武做好准备。 ——在先前来的路上,他看见不少身穿类似衣衫的少年或者青年,在练拳,练剑,而四周的兵士对此视若无睹,显然此地是不禁练武! 这对于李牧来说,是一个好消息。 念及此处,李牧放空心灵,开始运转家族传下来的呼吸术。 游离在天地间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进入体内,游走于经脉之中,修复伤体。 时间平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盘坐在房间内侧的车横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视线扫过四周,见只有李牧一人在屋中,不由眉头微皱。 随后,他站起身子,也不再去寻李牧的麻烦,径直朝着石屋门口走去,面色阴沉。 然而,就在他走出的石门的一刻,一道声音宛若惊雷,在他的耳边突地炸响。 “进去!” 声音低沉,语气不容置疑,令车横不禁心神震荡,呼吸急促,下意识的连连后退几步,退入了石屋之中。 与此同时,听到声音的李牧数息后双目开闔,只见车横站在左侧前方,而有两道身影立在门前。 其中一人,赫然就是刘一封! “你们想干什么?” 看着门前两人的神情,车横隐隐意识到事情有哪里不对,稍稍后退一步,低喝道。 “不干什么,只是想与两位做一个交易。” “交易?” 车横闻言顿时挑眉,转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李牧,重复低语一句。 “放心,这对于你们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刘一封微笑开口,目光一扫,淡然道: “三天后,你们入山所得,上缴一部分给我们。” “嗯?凭什……” 车横听了顿时出声回应,只是未等他说完,忽然有一只手掌探出,按压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随着手掌按落,只见健硕的车横宛若稻草一般,往后倒飞,撞在了石墙之上。 “凭,我比你强!” 其后,一个淡漠的声音想起,伴随着一道身影被丢了进来,砸落在了地上。 “王继!” 屋内的两人看去,发现此人赫然是三皇子的子嗣,有着皇室血脉的王继! 此刻,他居然如废狗一般的被人丢了进来,已然奄奄一息。 扫了一眼两人的面色,站在刘一封身后,身穿布衣的长发青年冷笑一声,眼神戏谑道: “看来你们还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认清楚现在的情况。 “你们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皇室血脉,将军子嗣。呵,到了剑囚地,还摆弄自己的身份,在我眼里不过狗屁而已! “识相的,答应我们的要求,若是做的好,日后你们就有机会和刘兄一样,若是不识相,我很难保证你们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情。” “各位,我劝你们还是答应的好,不然怕是要和王继兄一样了。” 这时,刘一封看着众人,含笑道。 “你!” 车横闻言暴起,指着刘一封怒骂道: “小人鬼祟,没想到刘家世代忠良,竟然会有你这有的人,刘大人若是在世,必然要将你立劈不可!” “看车兄是不想答应了。” 刘一封面色一沉,一步迈入。 “你!” 看着迎面走来的刘一封,车横目呲欲裂,双拳紧握,有“噼啪”声响起,体内气血沸腾。 下一刻,他身形一动,一只拳头打出,仿若一杆神枪刺出,锋锐无比,可开石断金,直指刘一封的面门! “哼!区区基础枪术,也敢在我面前卖弄!” 面对这打来的一拳,刘一封冷喝一声,不退反进,右手抬起,五指张开,如一面铁壁横空,抵住了那攻来的拳峰。 第三章,困局 “咔嚓!” 蓦然间,有清脆的骨裂声响起,车横面色顿时苍白,浑身冷汗淋漓,面容扭曲,口角溢血。 “不知死活。” 看着这一幕,刘一封冷笑一声,右手一震,顿时一股沛然大力再次涌入车横的拳锋之中。 “啊!” 一声惨叫发出,车横整个人骤然横飞出去,砸落在了坚实的墙壁上,一条右臂已然扭曲,伤痕累累。 这时,刘一封快步上前,一脚踏在车横的右臂上,目光一转,看向一旁的李牧,道: “李兄,对刚才的建议,意下如何?” “多少。”李牧目不斜视,直接开口道。 “李兄爽快。” 刘一封赞赏的看了李牧一眼,语气平静道: “在剑囚地,每名剑囚每日规定需要采集原石两斤,而一般而言,每名剑囚每日可采三斤左右。 “故而,我希望李兄每日上缴半斤原石,如何?” “可。” 李牧没有犹豫地回答。 “好!” 刘一封哈哈一笑,旋即看向脚下的车横和一旁气息虚弱的王继道: “此次算是刘某给你们的一次警告,希望到时你等能够如李兄一样识时务,为俊杰。” 说完,刘一封转身离开,朝着一旁的青年,笑道: “走吧,唐兄。” “嗯。” 青年轻轻颔首,迈步离去。 心凉如寒水。 李牧盘膝坐在石床上,看着那两人离去的身影,呼吸比之先前粗重了几分,但很快就恢复了平稳。 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 在自身没有足以抗衡的力量之前,任何言语都是空洞的,任何举动都是无力的,甚至反而会使得情况愈发得糟糕,从而陷入更大的麻烦。 “如今我能做的就是按照自己的规划,疗养,修炼,并将这件事情作为鞭笞,时时督促自己,不要放松,摆正自己的位置。” 李牧长吐出一口浊气,压下内心的诸多想法,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吐纳呼吸。 而一旁,车横与王继也缓缓站起身子,走到属于自己的石床,沉默不言。 “出来!” 突然,一声厉喝响起。 石屋内的三人陡然一惊,不约而同的睁开眸子,看向门口。 没有犹豫,没有询问缘由,三人乖乖朝着门口走去。 出了石屋,李牧看去发现不止是三人,众多剑囚都离开了石屋,在前方兵士的带领下走向一处木屋前。 随着靠近,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令众人纷纷精神一振,步伐更加有力了一些。 “用晚膳!” 待众人站定,一位身穿甲胃的兵士长高喊一声,站在木屋前的兵士就开始分发晚膳。 一人一碗肉汤,一块不知是什么的肉食,但闻上去是香气扑鼻。 “嗬,好家伙,居然是肉,我都快几年没见了!” 此刻,一位排在李牧前方的短发少年看着一位已经领了饭食的少年经过,不由低呼一声。 “是啊是啊,都几年了,一点荤腥都没沾,可馋死小爷我了。” 四周立刻有人附和道。 “十五号,三十二号,出列!” 忽然,就在这时有惊喝声响起,令众人浑身一振。 行走的队伍更是在此刻停滞了下来,无人敢动! “十五号,三十二号,出列,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一息后,又有喝声响起。 队伍中,两道身影走出,赫然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两人。 “排队时严禁吵闹,念你们初犯,今日晚膳你们就不要吃了,再犯,鞭刑!” 随后,未等两人反应过来,就被一道大力摄起,朝着后方抛去,跌落在了地上,浑身筋骨酸痛。 看见这一幕,那些新来的少年剑囚无不心神一振,甚至有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并收敛视线,不敢去看。 “饭,拿着。” 与此同时,在队列的最前端,那名分发晚膳的兵士对着面前的少年喊道。 少年闻言下意识的想要回应,但想到刚才的事情,又忙不迭的咽了回去,不敢发一言。 队伍有序的前进,缩短,整齐却压抑。 一碗肉汤,一块肉,只是片刻就落入了李牧的腹中,一股暖意蓦然升起。 这一刻,李牧感受到了久违的血气涌动,身体在欢呼,在呐喊。 没有迟疑,李牧当即沉下心神,勾动神魂,以神魂控制血气,沿着经脉,温养全身。 温热感在蔓延,李牧一时有种浸泡在温泉中的感受,浑身好不舒坦。 “呼……” 十几息后,肉汤与肉块中的血气都被吸收干净,李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眸微亮。 此刻,他检查己身,赫然发现身上的一些伤痕开始结疤,有的已然脱落,可见红润的新肉生出,空虚的身体变得充盈了一些。 “那肉汤和肉块想来应该是妖兽肉,不然如何能有如此众多的血气孕育,看来这山中不是不太平,就是有妖兽被圈养……” 李牧看着一旁的石碗,心中暗暗思忖。 归还石碗后,李牧返回石屋,盘膝打坐,呼吸吐纳。 一段时间后,李牧自感到些许疲惫,便停止修炼,旁若无人的倚靠在墙壁上,思索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 身为一位前镇国将军的子嗣,李牧所掌握的武学不可谓不多,其中最为出众的就要论,李家流传下来的武学心法《缥缈诀》,乃是一门顶级筑基心法,共有十重,比起大周王朝普及的只有八重的《炼体诀》要强数筹不止。 但在此刻,身为一名囚犯,且被打入了离山剑囚场这种服刑之地,李牧觉得自己对于《缥缈诀》的修炼不能过于深入。 “我之后是一定要出去的,不然如何为父亲洗清冤屈,为李家重现荣光,但身处此地,可以想象,这出去必然不是正大光明的,而是要行苟且,在暗中行事…… “如此一来,自己出去后,若再以《缥缈诀》示人,那纯属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 “故而,《缥缈诀》可以练,但十重最多修炼至两三重境界,并暗中再修炼一门顶级的筑基心法。 “这样一来,我可以用前者来迷惑他人,暗中寻觅机会,而后者则将是我在此地生存下来,与将来行走天下的倚仗。” 李牧暗暗盘算着,同时也意识到其中的问题。 首先,修炼的两门顶级筑基心法之间不能有冲突,否则会对自身造成难以言喻的损害。 其次,修炼需要时间,任何一门顶级筑基心法,想要修炼到无缺,都是需要付出极为漫长的功夫。 最后,修炼需要资源,而这里是服刑地! “第一个问题,对于常人来说,或许问题极大,但对于我,不是什么问题。当年父亲曾给我看过一门另外的顶级筑基心法,倒是后两个问题,比较棘手。 “嗯……虽说问题不小,困难重重,但我也不能因畏惧而放弃,做事做人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不可能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压下内心的种种思绪,李牧定了定神,开始回忆那一门顶级筑基心法: 《紫阳心法》。 《紫阳心法》与李家流传下来的《缥缈诀》一样,是有着十重心法的顶级筑基功。 此乃是李牧的父亲李贺生,在数十年前,于甘南道,凉州城外的一处秘境中所获得的一门武学。 之后,李贺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最终在一本古籍手札上查到了零星的记载,得知此功法来自于一已然消逝的宗门,紫阳宗。 此宗门,距今已经有三千多年,传闻灭亡于一场诡异的祸端中,一夜之间宗门消失不见,可谓是奇诡至极。 故此,在李贺生获得此功法后,与家族长老商量之后,就一直封存在家族中的藏宝楼中,直至李牧的出世才再现世间。 虽然皆为十重顶级筑基功,但两者之间还是有着明显的不同。 李家《缥缈诀》传承下来的是心法口诀,而《紫阳心法》传下来的是一幅画,世人称之这类,为观想图。 此类筑基功,需要从观想图中获得真意传承,方可有资格进行修炼。 深吸一口气,李牧微微闭上眼睛,眼前漆黑,不见外物,但随着他心念勾动,很快就却有一道身影于黑暗中浮现,盘膝而坐,悬浮半空! 仔细看去,可发现这身影的容貌与李牧一模一样,但身形要小上不少,如同缩小版的李牧,且看上去有些虚幻,不够真切。 但只要是有些见识,读过一些秘籍手札的人,看见这一幕,绝大多数都会惊愕万分! 因为,这是神魂! 第四章,紫阳心法 在通常情况下,武者唯有达到孕灵境,方可有机会在识海中孕育出的自身神魂! 而此刻,居然会出现在一位仅十二岁,尚处于炼体境的少年身上,这如何不会令人感到震惊! 且根据诸多古籍手札与前人经验的记载描述,武者凡是能在孕灵境之前凝聚神魂者,只要不陨落,成就“搬山境”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若在一些宗门,世家中出现在这样的苗子或后代,无一不会大力培养,同时在未成长起来之前雪藏起来,不被外人知晓。 李牧也一样。 在他出生后,五岁时就孕育出来了神魂。 而后此事就被当做了李家第一秘密,知晓之人,连李牧在内的,不过五人! 拥有神魂者,具备神识,故而对于自身的种种把控远超常人,体内气血的流动皆可清晰入微的掌控,导致练武功效远超常人。 但具体如何,李牧不太清楚。 因为在觉醒神魂时,他的根骨尚未发育完好,故而与大周王朝众多孩童一样,到了十岁方才开始练武。 而李牧练了不到一个月,家中就突生变故,被关入了天牢,至今方得出来。 天牢可不像外面,里面灵气断绝,练武之事根本无从谈起,且狱卒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 此外,两年的牢狱之灾,对于李牧的身体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也导致原本滋养得有些壮实的神魂,变得虚弱无比。 好在经过沿途的灵气吐纳补充,方才恢复了一些,得以运用。 “念及神魂,当初父亲为我寻来的,专修神魂的《炼魂诀》我至今还记得。待之后情况好转,也可以着手开始修炼一二。” 定神片刻,李牧也不再去想,而是闭上眼睛,于脑海内勾勒出一副画卷,赫然就是由真意传承,凝聚而出的观想图虚影! ——当初,在家族藏宝楼得此观想图后,李牧就看见有一道紫光从画卷中飞出,没入自己的识海。 从此之后,每当他心念一动,观想图便自动浮现脑海。 不过,当时因为尚未开始修炼,就一直没有举动,加上家族本就有《缥缈诀》这门功法,这《紫阳心法》也就可有可无。 但如今,不一样了。 随着李牧的念头转动,盘坐在识海中的神魂微微颤动,继而隐去,变得一片漆黑。 随后就有一抹白光出现,继而金光蔓延,撕裂无边黑暗,一**日缓缓升起,悬空而明,紫光浩荡,瑰丽无比。 紧接着,有一道身影浮现,虚幻而飘渺,立于紫阳之下,捏拳印,在进行演示…… 一时间,种种情绪,各种感受在李牧的心间浮现。 “第一式,紫阳东升!” 他无声暗语一句,接着一下子恍然: 所谓的紫阳心法,居然以一门拳法来演示,修法如练拳,拳意圆满则心法圆满! 而脱胎于《紫阳心法》的拳法,赫然名为《紫阳拳》,共有十招拳式,分别对于心法的一到十重! 念及此处,李牧就身子一颤,心生感慨,这种顶级筑基功是顶级中的顶尖,自家的《飘渺诀》与之一比,可谓是云泥之差。 只因为传闻中,此类功法臻至圆满之境,可有机会领悟本源奥义! 深吸一口气,李牧收束想法,正欲仔细观摩,却忽然一惊。 他看见在那虚幻的身影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小人,沐浴金光,捏拳印,同样在演武,而其模样赫然与李牧一模一样,正是方才隐去的神魂! 且在这一刻,李牧感到自己对于紫阳拳第一式的感悟,比方才更加通透,有种窥见真意之感! 甚至在此刻,李牧有种《紫阳拳》第一式已经练习了十遍,几十遍,步入拳法入门之境! “这就是神魂之妙?” 李牧沉吸口气,有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在内心涌动,但旋即他便压下心中种种念头,集中注意力。 不知过了多久,李牧自感神魂消耗过大,便忙不迭收敛心神,散去种种念想,保持心灵澄净,一尘不染如明镜台。 “呼……” 静心片刻,李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开闔间有微弱紫芒一闪而逝。 随后,他环视四周一圈,方才发觉石屋内已然昏暗一片,石屋外有火光映照,身影交错,经过门口时,偶有目光投来,意味不明。 没有在意,李牧心念一动,以神魂孕育的神识横扫石屋,发现石屋除开自己外,仅剩两人,那王继已然不知去了何处。 至于那吴勇和车横,前者躺在石床上,鼾声微弱,后者则闭目打坐,呼吸吐纳,一动不动。 见状,李牧收回神识,微微闭目,开始打坐吐纳,汲取灵气修补身躯。 这一坐便是一夜。 随着黑夜被阳光划破,山谷内阴寒的空气中多了暖意。 很快,原本安静的谷内传出了一声声响动。听闻声音,李牧从入定中睁开双眼,视线飞快的扫过屋内,见吴勇依旧侧身躺在床上,车横则如自己一样盘膝打坐,且目光与自己有了刹那的交汇。 没有多言,李牧默默的收回目光,余光瞥了一眼放在身旁的石碗,继而看向屋外,见有不少人在门前经过,且手中都拿着石碗,心中顿时有所决断。 下一刻,李牧站起身子,顺手将石碗拿起,脚步稳健的朝着门口走去。 屋内,车横依旧盘膝坐在床上,目光因李牧的举动而落在对方身上,看着他缓缓走出石屋,手中还拿着一个石碗,内心蓦然就有所明悟。 不过,此刻的车横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而是目光依旧落在李牧的背影上,静静的等待对方离去后方才站起身子。 与此同时,原本躺在床上的吴勇也坐起身子,目光一转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车横的身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边起身边开口道: “车兄可是要出去?” “嗯。” 车横顺着感应微微侧头,看向吴勇,“刚才我见李牧拿了石碗出去,又听到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想来应该是到了用早膳的时间。” “是这样。” 吴勇闻言点头,顺手抄起一旁的石碗,道: “那我们快走吧,免得晚去了要受责罚。” 车横听了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随后跟在吴勇的身后朝着石门走去,可忽然走在前方的吴勇蓦然停下了脚步,跟在车横微微一愣,低语中上前。 随后,一道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刘一封! 此刻,看见那身穿麻衣囚服的刘一封,车横眼中顿时寒光迸现,内心怒气升腾,握着石碗的手指用力传出微弱的噼啪声,脑海内更是霍然浮现出昨日的场景。 而此时,吴勇的脸上依旧,一双眼睛眯起成了一条缝隙,随后撑开,露出细小而黝黑的双眸,同时轻声开口道: “走吧车兄,人越来越多了,若是迟了说不定会有什么责罚。” “嗯。” 车横闷沉沉的应了一声,脚步迈动,控制着移开了落在刘一封身上的视线,调整着呼啸压下内心的怒火。 行走了一段距离后,他的耳边传来了吴勇的声音: “车兄,如今万事还需要忍一忍,除非与那刘一封一样寻得靠山。昨日之事,我们可来日再算。” “呼……我明白的。”听了吴勇的话语,车横低低回应一句。 吴勇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抬起头,迈步走向前方。 第五章,规矩 领了今日的早膳后,李牧就径直回到了自己所居住的石屋,盘膝打坐在石床上,开始享用。 随着浓汤下肚,顿时就有温热感自内脏中升腾而起,继而伴随着某种韵律而朝着体内扩散。 因神魂的存在,此刻的李牧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浓汤内的气血在肠胃内流动,在一点点的浸染血肉,为身体恢复生机。 只花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碗肉汤内蕴含的气血就被李牧消耗殆尽,帮助其恢复了不少的气血精力。 “想要完全的恢复过来,估摸着还需要三碗的量。” 定下心神细细体会了一下自身的状况后,李牧微微闭上双眼,与昨天一样没有出去游走的打算,而是默默的开始吐纳,进行修炼。 随着心境平和,念头刚一转头,那视线中的无边黑暗内就有朦胧胧的紫光浮现,如清晨大日升空,普照万物。 时间无声无息中平缓的流逝。 伴随着日落月生,三天休养日中第二天悄然过去,第三日如期而至。 这日清晨,李牧如昨日一样随着人流离开石屋,去领取今日份的早膳,而后独自回到石屋,盘膝而坐后将其一饮而尽。 浓汤下肚,温热感油然而生,伴随着肠胃蠕动,气血流转,如一条条小溪汇聚成河流,有澎拜的冲击声在李牧的心神中回荡。 伴随着一阵阵细微的噼啪声,李牧霍然睁开双眼,幽幽紫芒在其眼中一闪而逝。 此刻的他,体内气血充盈,双颊红润,一双眸子明亮,显然已经恢复过来,不再气血亏空,精神奕奕,如此状态已经可以开始着手练武,不用担心因气血不足而损伤自身根基。 “也是时候出去看看。” 稍稍平定心绪后,李牧从床上坐起,同时余光扫过石屋内,但并未发现车横与吴勇的身影,不知是领用早膳未归,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情。 少许思考后,李牧便不去多想,迈步走下床去,而后朝着屋门走去,准备前去那所立的木牌公告栏处看看,将此地的规矩了解一下。 毕竟,想要在此地生存下去,就要摆正自己的位置,明白自己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以免被人抓住把柄,因此身处险境。 离开石屋,映入李牧眼帘的便是一片热闹而忙碌的画面。 身形不一,容貌不同,但穿着类似的少年或者青年在疾驰而行,手中或拎着装有不知什么液体的石桶,或者就拿着一件件石头所制成的工具,一脸的风尘仆仆。 与此同时,有叮当之声不绝,从淡淡的烟尘中透来,循着声音看去,可以隐约看见有一排排身影立在不远处的石棚之下。 “锻剑嘛。” 李牧立在石屋前,目光透过扬起的烟尘看着左侧的方向,看着石棚下的身影,看着那拎着石桶或者工具的剑囚赶往那里,为锻剑提供材料。 “不知明天的我,会被分配到什么苦力工作。” 李牧深吸口气,思绪有所飘忽,但很快就收束回来,迈步朝着右侧走去。 一路上,李牧看见了不少身影,其中有不少是熟悉的面孔,皆为与他一同被押送而来的囚犯。 这些人大都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轻声交谈,目光不时看向四周,神色严肃而凝重,很是小心戒备,在李牧经过时,有不少人纷纷投去了目光。 视线交汇,李牧从那一双双眼睛中瞥见了一些什么,但他的神情没有因此而起变化,脚步不停的朝着前方走去,很快木牌公告栏就出现在了李牧的视线中。 因为是到来的第三天,刚来的大多数剑囚早就已经将此地的规矩看完,所以此刻在公告栏的周围空无一人。 李牧也乐得如此,迈步走去,静静的站在不远处,将视线投去。 “遵守规矩。” 看着眼前所写的内容,李牧神情一愣,蓦然感到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这些话语好像似曾相识。 就在李牧有所恍惚之际,一道声音从他的身旁左侧传来: “果真是你!” 闻言,李牧思绪一段,不由目光扫去,便看见数道身影朝着自己走来,为首的一人乃是一名身穿灰色麻衣,身材颇为高大的青年,其相貌一眼看去就令人不由想到心狠手辣之辈。 “柳虎。” 看见眼前之人,李牧的心中就蹦出这样一个名字以及一些事情。 柳虎,京都柳家,六年前因他父亲李贺生而满门下狱的权贵柳家。 “李牧,呵,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这不得不说是上天给我的一次机会……”柳虎右手一挥,跟随在他后方之人齐齐止步,而他自己则迈步向前,双手交握在一起,身子微俯,如一头蛰伏捕食的猛虎,一双虎目盯着眼前的李牧,恶狠狠的开口道: “让我亲手杀了你,祭我柳家!” “柳虎要杀我?!” 听着耳边所传来的话语,李牧身子微颤,脑海中无声无息的冒出这样一个念头,并从对方的举动中意识到,柳虎真的敢这么做。 他要在这里杀我……李牧脑海内有声音在回荡,肌体愈发紧绷,不由觉得有些谎缪。 这里难道不禁厮杀? 若是如此,那么岂不是看谁不顺眼,那就可以直接出手,永除后患? 可这样一来,押送再多的剑囚过来,也是无用。 规矩,规矩……对了,必然是有所规矩,不然柳虎怎么敢如此……李牧的思绪急急转动,内心的湖面泛起道道涟漪,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体内的气血开始涌动,立于识海之中的神魂也缓缓颤动起来。 李牧明白,眼前的柳虎实力强劲,早在下狱之前,对方就已然达到了炼体境的第六重,再加上这数年间的打熬,远非目前初入炼体境的自己可以相比。 想要活下来,唯有奇袭! 可就在李牧准备率先出手的一刻,他忽地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此刻在李牧看来,眼前的柳虎似乎故意摆出这样的姿态与显露出强大的气势,其目的是在逼迫自己率先出手。 而一旦自己出手,那么对方很有可能就不必顾忌冥冥中存在的规矩,真正的出手猎杀自己! 对了,对了!必然是这样!!! “遵守规矩,这规矩还得自己去摸索……” 李牧的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猜测,“此地还真是凶险。” 念头转动,李牧的内心也有所安定下来。 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举目看向不远处摆出一副凶狠姿态的柳虎,淡然而冷漠道: “你敢吗。”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