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泷渊经》 第一章 2019年7月18日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妹的,这畜生电话怎么打不通”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精干的女性,面容精致,看着像26,27岁的模样,她正在个人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嘴里的措辞却与她的外表毫无关联,像极了一个气呼呼的小女生。 “罗经理”一个男性走了进来。 “与那姓陈的家伙谈妥了第一步的合作,现在就等您的指示了”。 “好我知道了,小刘你继续跟进对方的态度,有什么意料外的举动随时告知我。”这个罗经理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 咯咯咯一阵,小刘快步离去了。 罗经理放下手机,沉思着,像是有些急躁,又有些泫然欲泣。 “好小子,光顾着自己玩就不管工作了吗?你真以为我罗霄霄可以随你使唤?” 罗霄霄狠狠地做在皮质椅子上,好像那个“好小子”正在她臀下挣扎。 “可是,他去哪了呢。都一天多没联系上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2019年7月17日 哗啦啦—— 一座瀑布。 “这里景色倒是不错,感觉大半天的山路走的还挺值得的。”一个青年男性的爽朗笑声传了过来。 “大半天的山路?总共四个小时的路程,其中两小时你就坐在直升机上。”另一个声音稍显苍老。 “是啊,小何。压根就没走几步路,从飞机下来几乎就在这瀑布面前了哦。”这个男性的声音显得有些殷勤,看着不到四十岁,身材还挺结实的。 “啊哈,老陈瞎说,我明明走了一个多小时啊!倒是你推荐的地方不错,这个瀑布景色是很壮观,但是……”年轻的男性望了望周围,扭过头来看着老陈,“如果是来看稀奇的古迹,这周围屁都没有!” 顺着年轻男子的目光向上看去,瀑布高度足有50米,宽大概十来米,从上灌将下来,确实好看。瀑布下积水成潭,四周全是石壁,只留一道三米来宽豁口让水顺着乱石往山下流去。 “不是我说,这周围tmd都是石头吧。哪来什么狗屁古迹啊?”小何爆了粗口,似乎有些恼火。 “何家至,注意你的言辞!”那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倒透出几分威严。 “好啦知道了,罗叔,不会再这么讲话了。” “嗯。”罗叔顿了顿,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陈俊豪,带带路吧。” “来罗哥,小何。跟着我走,我带你们过去。”陈俊豪拉了拉双肩的背包带,背包很大,但似乎没装多少东西。 “坐直升机来还背这么大的背包,是要干嘛?”何家志心里想着,脚下跟着陈俊豪一步步的爬上石壁。 陈俊豪沿着一道凸出来的石壁走着,径直的朝瀑布走去,这距离瀑布大概还有三十来米,但三个人的身上的雨衣都快湿透了。 绕过石头小径上的一块凸出巨石,就走到瀑布的正下方,散落的水流不停地拍打着三个人,让三人的移动更加艰难。 “你看。”陈俊豪喊道,声音几乎快被水流声盖住,“我们想办法穿过瀑布,这后面有路!” “罗叔,你还行不行,不行就退回去吧!”何家至回头对着罗叔喊道。 罗叔猫着腰,几乎快要四肢着地,像是站起来就会被水流冲下去。“这事……啊……”罗叔吐出一口水。“还是你们年轻人做吧!我都已经快60了,实在折腾不起啊!” “好吧罗叔,您回头吧,翻过石壁找个地儿生个火,准备些吃的,等我一会儿回来得补补。”何家至扶起罗叔,送他绕过了那块凸出巨石。 “走吧!”何家至跟上了陈俊豪,“希望这个古迹能让我觉得值得!” “探寻未知的事物,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是否见证!”陈俊豪说着,低身抱头开始穿过瀑布,何家至也快步跟上。 犹如下了砖头雨一样,背部不停遭受着水流的强烈冲击,“妈的,苦行僧也不过如此!”何家至心里骂道,“真就不该和这老陈套朋友关系,别朋友没当上,小命先丢了。” 和陈俊豪相比,何家至的身材虽高,但是略显瘦弱,明显无法像身体结实的陈俊豪那样,轻松穿过这道瀑布。 “要不要帮忙啊,小何!”陈俊豪喊道。 “要你帮大爷的忙?边儿玩去!”何家至心里暗骂,“等这笔合作生意谈完了,我就好好陪你这老头玩玩!”想着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不用啦,咱比你年轻,哪能让你帮呢!”何家至笑道,“有空就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何家至拥有一座家族企业,现在由他父母经营,专门制作精密医疗器械,旗下产品远销海内外,极其有名。而陈俊豪,是一家私立大型医院的主任医师,同时也和院长是亲属。 陈俊豪前段时间主动联系何家至,希望能够从何氏这边采购一批医疗仪器,单量比较大,交易下来也能让何氏赚上几十万。但是,陈俊豪从中也表明了希望能拿取部分提成,从而促成这笔交易的完成。 这种有内幕的交易,何家至的父母万不会答应,但何家至却觉得这笔收入不算少,也算是能给父母表现下自己的能力。 本来还在计算分成,想该怎么去打发这个老陈。却没成想,陈俊豪主动联系他,说有一个少有人知的古迹,很是壮观,想带着何家至一起去参观。 何家至今年刚到而立之年,但骨子里仍带有不少叛逆倔强的性格,少年时就经常背着父母一个人跑去郊外游山玩水,其中不乏有危险的经历。但是何家至却热爱冒险,只要有谁说去哪座荒山野岭探险,他是绝对不会推脱的。 “瞧你说的小何,我也需要你多照顾照顾呢!”陈俊豪转身伸手,想要拉一下何家至。 “还要往上爬一些,上面有个入口,那里面就是目的地啦!” “行了老陈,我不需要你帮,这种环境我经历的比你多!”小何倔脾气就来了。 哈哈一笑,陈俊豪开始沿着湿滑的石头往上攀爬。奇形怪状的石头爬起来很有难度,而且尖锐的边角极多,任何一个小跌跘估计都有的受。 “啊,到了。”艰难的爬上一块被水冲成光滑斜面的巨石,陈俊豪回头说道。 “呼,安全安全。”何家至跟着爬了上来。“这可比攀岩刺激多了。” “走吧。”陈俊豪掏出背包里的手电筒,照向一个黑幽幽的洞口,洞口大小刚好一人宽,比一人矮。 陈俊豪率先进入了石洞,何家至低着脑袋随后跟了进去。与洞口不同,洞内空间极为空旷,向前是一片上坡,坡顶一条清流溪水顺着地面石头纹路,朝洞口两侧流去。洞穴上方有一线光亮照入,射在洞内涓涓溪水之上,将光线映在另一侧的石壁,平添几分仙境之气。 “应该就在上面那里了。”陈俊豪说道。 “嗯。”何家至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色惊到没说出话,看着那道天光,缓缓的跟在陈俊豪身后。 爬上坡顶,头上石缝正往下渗水,在脚下汇聚成流水,往下方而去。穿过水帘,赫然看到一块四米来长的石板躺在面前,连接脚下巨石和对面的一个暗洞。暗洞门口有三块条状石块,两短一长盖成了一个小石门。 “就是这了,过去看看。”陈俊豪率先走上石板,何家至跟着踏上,举着手电朝石板下方照去,却照不见底,深的有些可怕。 快步走过石板,蹲走过那个小石门。一股花香气扑面而来,拿手电一照,暗洞内部大概有五六十平米,周围长满茂盛的花草,而花草中间,立着一座由大小不一的石头垒成的小石塔。 石塔的垒制极有学问,大概由十来个石块堆成,而且并非像普通石塔一样,由大而小往上堆垒。这座石塔的石块堆垒大小不一,毫无规律,大的上面顶个小的,小的上面又盖个大的,由此看来垒制者对这些石头的重心把握非常精确。 “来看看!”陈俊豪走上前去,蹲在石塔前,仔细观察着它。 何家至走上前去观看,顺着手电灯光,可以看到石塔上已长满青苔,想是有很多年头了。 “这个就是你说的古迹吗?”何家至问道。 “我听当地村民说的,在这瀑布下有一个年代久远的洞窟,传说有高人曾经在这里修炼,而且再也没有出去过。所以今天我想让你陪同我一起见识一下,也许有什么值得收藏的宝贝!”陈俊豪喜笑颜开的说道,眼里透出贪婪。 “哼,我就知道。”何家至冷哼一声,“是谁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我一向对未知的地方充满求知,我最喜欢做的就是去看这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自然奇观。但是这个喜好只有我爸妈,罗叔和她女儿罗霄霄,还有几个从小玩大的发小知道。”何家至的语速快且冷淡,“你是从谁那得知我的喜好的?” “小何,你别管这些了,我们先看看这个古迹有什么可以值得留下的好吗?”陈俊豪口中说着,手快速的去剥取石塔上的青苔。 何家至想要去阻止他,但是内心的求知欲却挣扎的也想要看看青苔去尽的石塔,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秘密。 片刻之后,最下方的一块大石头上的青苔被清除去一大片,擦拭去泥土,露出了坑坑洼洼的石块外壁。 “哟!”陈俊豪一声惊呼,“这上面像是有文字。” 何家至急切的蹲下查看,陈俊豪说的没有错,这块石头上沟壑分明,彼此连接,形象就如某种特殊文字,而且这种纹路绝对不会是天然形成,明显是人为刻下的。 “我看不懂,小何你瞧瞧,能认出什么来吗?”陈俊豪让开身去,好让何家至更近的去观看。 “嗯……我又不是历史学家,我哪认得出。” “这个嘛……先不管了,看看是不是所有石块都有文字。” 陈俊豪从包里掏出一个小铲子,开始铲除其他石块上的青苔。何家至看在眼里,心里气急,却又不想阻止,他也想知道石头上到底刻了些什么。 “老陈,你背个大包就装这么些小玩意吗?”何家至开始没话找话。 “你懂什么,这是我出来探索古迹的标配,包大自然有作用。”陈俊豪一边快速铲除一边回答。 何家至突然觉得不想再理这个口是心非的小人,跑去看周围的花草,花丛中颜色缤纷犹如繁星点缀,让这个不懂欣赏的急性子也不由的静下心来。 “这些花长得真不错,要是傻笑笑过来就好了。”何家至拨弄着一朵红花,心里想着这朵花要是能挂在“傻笑笑”头上会不会好看呢? 轰隆隆—— 一阵翻滚的声音惊醒真在胡思乱想的何家至。 何家至回身望去,看见陈俊豪还在清除青苔,但是石塔已然被他推倒。 一时间,何家至惊怒交加,一步冲上去揪起陈俊豪的衣领。“你他妈这是在干什么??” 陈俊豪没有理他,一甩手挣开何家至的手。低头继续用铲子铲除青苔。 “你看看这几个吧,小何。”陈俊豪的语气毫无感情。 何家至扭头望向几个已经清除完的石块,赫然发现,几个石块上的刻迹并不相同。似乎是各种各样的文字。 “这个石塔,肯定有很多秘密,这每一个石块,上面所雕刻的文字都不一样。”陈俊豪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眼神也越来越贪婪。 “那你也不至于将这石塔推倒!”何家至大声训斥,“天知道这个塔已经立在这里多少年了!你怎么能说毁就毁了呢!” “哼哼,那又如何?你不也没阻止我嘛?难道你不想知道秘密?”陈俊豪冷笑道。 何家至一时语塞,若不是他也想知道这个秘密,他肯定会阻止陈俊豪的。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看看有哪些石块上刻着字,然后我们一起带回去研究。”陈俊豪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癫狂。 原来这就是陈俊豪带这么个大背包来的原因?就为了带回这些被人遗忘多少年的古迹? 何家至的怒火已经抑制不住了,他冲上去,一脚踹在陈俊豪的背上。 “你这个人渣!”何家至一声怒吼,双手伸上前去,想制服陈俊豪。 可瘦弱的何家至哪里是身体结实的陈俊豪的对手,陈俊豪回过身来,左手抓住何家至的右手,右拳一击,正中何家至的脸颊。 这一拳打的何家至昏昏乎乎失去重心,口里一股子血的味道,他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快步走来的陈俊豪,何家至握紧了拳头,强逼着自己站稳。 他抓起了掉在地上的手电筒,朝着陈俊豪的脑袋砸了过去。啪的一声,正中陈俊豪脑门,鲜血直流。 陈俊豪双手捂着脑袋不停**,“哎哟,你他妈的,我要你的命!”他手脚并用的爬向那堆石块,抄起一块他现在所能拿的最大的石块,跌跌撞撞的走向何家至。 “去死吧!姓陈的!”何家至已经缓过劲来,跳上前去,双手相握,一捶砸在陈俊豪的头上。 啪,陈俊豪手中的石块掉落,迎面倒在了地上。 何家至狠狠地补了一脚,吐了一口口水。他抬头望了望四周,一阵恍惚。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心神稍定,缓缓走向散落一地的石塔。 他把其中一块石头垒在最大的底座石头上,然后,又一块,又一块。 哗啦啦----第六块时,塔倒了。 他极度懊恼,他很爱去野外探险,但是他从来不破坏任何一件属于大自然的事物。 “该怎么还原这座塔啊……”他盘腿而坐,双手抱胸,头一圈圈的转着,这是他的专属思考动作。 突然,他感到一阵眩晕,继而觉得全身乏力,侧身软倒下去。一瞬间,无法想象的疼痛从后脑传来。 他支撑不住自己的意识,上下眼皮似乎特别想拥抱,不停地在靠近对方。 陈俊豪走入了那一线视野,给了一记毫无感觉的耳光,然后走向了石堆,将石块塞进自己的背包。 黑暗,侵袭而来,何家至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第二章 陈俊豪捂着额头伤口,面色痛苦的从瀑布中缓步走了出来。 “妈的,这小畜生下手太狠了。”陈俊豪泪水尚在眼眶里打转,呲牙咧嘴,像是个刚被父母揍脑袋的小孩。 他走过石壁小径,绕过弯弯角角的石头翻上了石壁顶端。陈俊豪颤抖着站立起来,头部的重伤还在剧痛,被瀑布淋得湿透的身体打了个冷战。他朝着瀑布吐了口口水,回身查看四周环境,发现瀑布下游有一缕青烟升起,随风飘散而去。 “一定是罗凯安这个老小子。”陈俊豪一把擦去伤口渗出来的血迹,快步朝着升起青烟的方向走去。 绕过了几个弯流,陈俊豪离青烟处近在咫尺。那烟起于一块大石头之后,这石头两米多高,与周围细碎的小石头比起来,它就像是一个地标。 “这老小子该不该一并收拾了?”陈俊豪收小了步子,轻轻的踏上一块块石头,向那巨石靠近过去。 换做平常,陈俊豪走路肯定稳稳当当,不会有任何闪失。可现在他头部刚受重创,脑袋还有些七荤八素,耳朵也嗡嗡作响,把控平很能力大打折扣。就在这么一个恍惚的当儿,一脚在石块上踩歪,顺着石头滑了一跤。 “小何,小陈你们回来了吗?”罗凯安大声问道,扶着那巨石的石壁,探出半个身子查看。 只见滑倒的陈俊豪上半身子倒在背包上,一脚朝天,一脚搭在石头上,额头上有个伤口,正在往外流血。 “哎呀小陈,怎么样啊?要不要紧?”罗凯安走上去,伸手扶起陈俊豪的身子想让他坐了起来,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起身。 “没事没事,老罗我没事。”陈俊豪这下也摔蒙了,一时忘了本来的目的。 “还没事呢,你看你这额头!哎呀,这么大个口子。”罗凯安掏出一包纸巾,想去帮陈俊豪擦去血迹。 “真的没事,老罗,小伤小伤,没问题的。”陈俊豪正愁没办法解释伤口的由来,这倒让罗凯安自己脑补出来了,真是省事。 “来,小陈。到这边坐着休息下,希望你这一摔别伤着筋骨。诶?小何呢?他没过来吗?” “他啊……”陈俊豪脑袋飞快的转着,“他在那古迹里面高兴着呢,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咯。” “嗨!这小何,从小到大就这毛病,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一去哪个稀奇古怪的地方啊,就走不动道了。”罗凯安递过来一瓶水,“小何14岁的时候啊,他一个人跑去400公里外的山沟里,说要看一个荒废多年的村子。结果这一去就是6天,那时候山里没信号,手机也联系不上,他父母啊急的去报了警……” 罗凯安走向一块石头坐了下来,“那年头,报警了也没用,小何去的是深山野岭,怎么可能让警察找到。最后还是他自己乐乐呵呵的敲开自己家的门,刚一进门呀就被他爸给脱了裤子揍了一顿。” 陈俊豪安静的聆听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罗凯安盯着他,说道:“小陈别见笑,这呀都是小何的臭爱好,一点都不让家里人省心。” “哈哈,我只是觉得小何这个人也挺可爱的。哈哈哈……”陈俊豪笑道,这个心怀鬼胎的人听到罗凯安说到的这个事,就知道自己这次可以逃过一劫了。 “难怪他要我先走,说要在里面好好的研究那些古迹。”陈俊豪笑道,“他还说了,明天要我和您还有您女儿继续谈我们的生意。” “这小何,甩手掌柜倒是一学就会。”罗凯安叹了一口气,面色像是有些困扰。“这回去怎么跟他父母交代啊。” “您甭担心了老罗,小何都多大的人了,他父母那边有什么好担心的。”陈俊豪狠狠的喝了一大口水,“喜爱探求未知的人,总是拦不住的。这么多年了,改也是改不了的了。所以啊,跟他父母说也没用。” “你说的也对,小何这么大的人了,他从小就很独立,好强。到如今经历的多,能力也变强了,肯定能自己处理好一切。”罗凯安的脸色舒缓了下来。 “来,老罗,吃些东西,咱们先回去吧。”陈俊豪想趁热打铁。 “不先跟小何打个电话说一声吗?”罗凯安问道。“他不是说还要出来吃东西补补的嘛?” 嗡的一声,陈俊豪脑子乱了。 “呃……这样的话……”他故作沉思,脑子在飞速的转着,寻找回答的办法。 算了,赌一赌吧。“那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陈俊豪淡定的回答道。 “嗯,我来打。”罗凯安掏出了手机,拨打了电话给何家至。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嗯?”挂断,再拨打一次。 “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电话打不通,你们到底去哪了。信号这么差?”罗凯安问道。 听到这里,陈俊豪知道自己赌对了,“我们去的是瀑布后面的大山洞里面,那里四周都是石壁,估计信号穿不进去。” “真是的,这小何。”罗凯安吐槽了一句,“行吧小陈,吃完东西我就叫飞机来先接我们回去吧。等小何出来了联系我,我再来接他。” “好,您等我收拾下,衣服湿透了,我要烘烤一下。”陈俊豪笑道,开始脱下衣物,找了个几根树枝,搭了架子开始烘烤衣物。 “小陈,”陈俊豪正在专注烘烤衣物,没有关注罗凯安在干什么。“你这背包进去时可没这么大这么沉啊,都装了些什么。” “嗨!几个好看有意思的石头,我这人好收藏,看到了就想背回去,看能不能做成摆设。”陈俊豪摸透了罗凯安那耿直的性格,“老罗,要不要给你一块?” “我要它干嘛呀,你呀和小何一样,喜好都与众不同。”罗凯安一点疑心都没有。 陈俊豪呵呵笑着,没有多说。之后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相互聊着,像是在野炊。 而何家至,似乎被遗忘了。 洞里 轰隆隆隆隆…… 脑袋没有其他声音,除了轰鸣。 “这是怎么了……”何家至的意识率先回来,脑子也像是老式拖拉机一般开始缓慢的转动。 何家至的眼睛还紧闭着,意识和本能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告诉他:刚才发生大事了!你这下可遭了大罪! 慢慢的,知觉也开始恢复起来,眼睛微微颤动,张开了一条缝。 紧接着,一股子要了老命的剧痛从后脑勺传来。 “啊……”微弱的**声从口中发出,一切的知觉都在提醒他:先别动。 眼睛缓慢的睁开了,眼前是一片漆黑,还有水流的声音。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何家至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慢慢恢复,眩晕感也消退了很多,唯独能感觉到的只有后脑的剧痛。 他费力的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后脑勺,湿哒哒黏糊糊的,肯定不会是水。 他开始闭眼,回想晕倒前发生的事…… 陈俊豪,罗凯安,瀑布,石块,山洞,水帘,小石门,鲜花,石塔。……还有……冲突与搏斗。 他艰难的坐了起来,探手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电灯。 鲜花依在,石塔一部分却不见踪影,只有一些散落的较大石块,还有一个最大的石头基座,嵌在地里。 何家至恍惚了一阵,知道石块肯定被陈俊豪拿走,很可能会被当作古玩变卖。 突然一阵怒气上涌,让何家至又有了力气,他站了起来,开始查看四周。地上除了石块之外,最醒目的就是刚才身下的一摊血红,想必是自己的,看来这次失血还真不少。 他脱去上衣,扯掉了自己的打底衫,将它卷成条状,捂住了后脑系上,从而防止继续失血。长期经营医疗器械,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自己还是知道的。 包扎完毕,穿上衣服,何家至走了几步,又看到了花丛里的手电筒,上面还有些许血迹。 “哈哈,这下也算扯平了。”他就这么安慰自己,关上了手机,打开手电继续照明。 他朝着小洞口走去,赫然发现洞口的小石门已被推倒,横堵在了洞口处,不过好在没有完全堵死,尚且留了一道口子。 “这老陈,是想置我于死地吗?”他想道,“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谁来救救我。” 掏出手机,无信号三个字正显示在本应显示信号的位置。 何家至默默地放回手机,猛的一脚踢在墙上。“娘的!等我回去了,要剥了你的皮,还要把你丑陋的勾当全部爆料!” 发完火气,他蹲了下来,伸手去探那洞口有多大,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的直径宽度,高度则不到二十厘米。 “有戏。”何家至哈哈一笑,“也许能钻出去。” 说罢他便又脱掉衣服,先从洞口塞了过去。然后俯身低头,一头扎进了洞口。 他侧着脸,上贴石块,下贴地面,迅速的让头先过去,肩膀部分则被卡在这该死的石壁之中。冰凉的石壁让他冷的呲牙咧嘴,但是也让他更冷静的处理所遇到的困难。 他把头退了回来,这次改由双手先过,其次是头。到肩膀时,他交叉双臂,奋力收缩含胸,让双肩往内收拢,从而利用更多上下空间。双脚则用劲前蹬,让身体一点点的向前蠕动。 一阵折腾之后,这该死的两个肩膀一前一后相继通过,剩下的身体就都轻轻松松了。 “老妈,幸亏我控制自己的饮食,没有听你的大补营养,不然今天我就困死在里面了。”出来的何家至还不忘吐槽一句。“哈哈哈,要是老陈这个畜生遇到这个情况,他那身材就安心等死吧。” 笑完之后,何家至穿上衣服,转身准备离开,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下巴都惊掉在地上。 那块该死的石板呢? 面前一道深沟,曾经在上面的四米来长的石板已然不见。 这条深沟得有三米半宽,下面深不见底,说明要跳便只有一次机会。并且空间狭小,没有可以提供冲刺加速的距离。若是原地起跳,这三米半的距离跳将过去,何家至就可以去申请世界纪录了。 “老畜生你够绝的啊!”何家至再也忍不住,大爆粗口骂了起来。 骂了一阵后,喘着粗气的何家至打开手电开始观察周围。他照过对岸,在距离他五米多远的地方看到一根撬棍。 看到撬棍,何家至恍然大悟,老陈仅仅用了一拳,一石头和一根撬棍,就让他困死在这里。 “这老陈还带着撬棍?这哪是探险,更像是盗墓的。老陈啊老陈,你为什么不用撬棍直接弄死我呢。”何家至脸上露出了惨笑,这次他真的觉得无计可施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了相册,翻过他生命中的那些人:爸妈,亲戚,发小,朋友,同事,生意伙伴,罗叔还有“傻笑笑”罗霄霄。 他锁上手机,眼前的一切让他生念全无,只想要跳下这深渊。 “家至,很多事呢,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的未来充满了未知,难道你就不想去见识见识吗?”何家至脑海响起了这段话。 “傻笑笑,你看现在的情况可不是未知,我是确定我死定了。”何家至回答道。 “但是,我相信你,因为你自己就是未知。” 何家至的心思突然从悬崖边缘拉回,他打消了自杀的年头,开始放空自己的情绪,他想试着用天性来引导自己。 “我自己就是未知吗?那我要解开我想知道的一切。” 他本能的回头,去搬弄那已经倒塌的石门,双手搭上垒在上面的大石头右边,开始奋力的拉扯。 哗-轰隆—— 那块石头,被他拉动半边,然后斜滚下来。 何家至没做休息就钻了进去,径直走向了那堆石塔散落的石块。 很多石块上的青苔因为何家至与陈俊豪的冲突。而来不及清除,何家至坐了下来,搬起一块石头,开始用手抓上面的青苔。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家至还在不停的剥去青苔。大多数的石头都被清理干净,留下一些看不懂的符号或者是文字。 终于,一块石头上的青苔被剥掉一部分后,赫然露出了繁体字的字迹。 瀧流周天,墜入其淵 何家至看着一头雾水,继续清除剩下的青苔,剩下的内容也展示出来: 景龍四年先帝中宗暴斃韋后扶少帝登基 臨淄王聯軍誅之後睿宗復位 余親征其中望生靈塗炭不復征戰 機緣有幸偶遇瀧淵經文誦讀許久遂離亂世 余隨古人刻製石塊一枚壘于經文之上 以此為敬望後人謹記 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何家至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他历史尚可,知道这雕刻的事件发生在唐朝,也就是说这字迹是唐代古人留下来的。 这一下让何家至乐不可支,继续清除其他石块,后继发现的石块上,能基本认出文字的有汉朝,隋朝,元朝等,基本也是讲解历史战乱发生之事,然后机缘巧合遇到一本叫泷渊经文的书籍。而其他不懂得符号文字,想必是特殊的古文或记号。 “垒于经文之上?”何家至一眼就记住这句话。“经文难道还在这里?” 说罢,他回头看向那块石头基座,上面也有记号,但是都是些极其抽象的图画。若非对古代历史极为了解,恐怕都无法解答。 何家至抚摸着这块石头,内心的求知欲已经涨到极点,他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尝试挪动这块基座。 反复挪动许久,基座也不见有一丝反应,似乎这块大石头与这地面已经完全融合一体了。 何家至也从开始的用手挪,逐渐转变成,推,蹬,踹,坐。但是没有一个办法能让基座动摇分毫,甚至手脚发麻,唯独坐在上面倒是非常惬意。 “我是不是弄错了方法?”何家至想,“对了,刻文上屡次强调是机缘巧合遇到经文,看来是有什么特殊的办法让它现身。” 他回过头继续查看那几块能看懂的石块,发现了一个共同点。 虽然字体都不相同,但是所有石块上都刻着: 瀧流周天墜入其淵 “看来这就是关键了吧?”何家至想道。 他原地盘腿而坐,双手合十,神情肃然。 大声喊道: 泷流周天坠入其渊 一声喊罢,何家至睁开眼睛,眼前基座并无异样发生。 他一阵丧气,给了自己大腿一拳,吐了口口水,继续查看石块。 正当他专心查看的当儿,洞外那微弱的流水声,突然急促了起来。 他听到声响,抓起手电起身钻出洞外,灯光照亮前方,映光闪闪,原来照着了那道水帘。 水帘的水比进来时所见急促了很多,下方的水也越积越多,像是外面下了大雨,谁都渗了进来。 谁知片刻之后,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本来顺着石坡向下流去的水流,居然开始朝这边涌来,开始尚且一滩浅水,慢慢越积越多竟汇聚成一道流水,开始朝着这道深渊奔袭而来。 何家至惊讶的看着这一切,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眼看着拿到流水一瞬就到了眼前深渊,本以为他会直接流下去,谁知那水流犹如活了一般,在深渊之上形成了一道水圈,开始不停流转。 这水圈离何家至不足一米,伸手便可触摸。他缓慢的伸出手去,像是有些颤抖,又有些犹豫,他的求知欲从来没这么强烈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害怕不是因为害怕生死,而是害怕他破坏了这说不清是自然还是法术的景象。 “泷流周天,坠入其渊。”他口中振振有词,“这个水流就是周天,那么紧接着就是要坠入这个深渊了。” 他收回手臂,纵身一跃,跳下了这个深渊…… 第三章 黑暗的深渊中,何家至成为了自由落体,永无止尽一般飞坠而下。 “我……”何家至闭眼嘶吼了一声,像是要把一肚子的气息全部嚎出来。“……完了!” 这下真的是生念全无了,他本能的将身体蜷曲起来,双手抱脚,缩成了个球状,准备迎接不知道时候到来的着陆。 “诶,这一摔肯定要成一张大饼了。” 那一瞬间,生平事迹全部涌上心头,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让人振奋的,失望的,都是他曾经宝贵的经历,但现在他准备好接受即将到来的未知结果。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几个小时,又好像是几秒钟。 坠落的风声依然从耳边不停喧嚣。 何家至睁开了双眼,身体从球状伸展开来,看着眼前无尽的幽黑,他已然分不清时间和空间了。 他调整了一下姿态,不知道是自己头是朝上还是朝下,也不知道到底坠落了多深的距离。 “有病啊,这个坑到底是谁挖的啊!这么深跌这么久,给个痛快不好吗!” 他开始充分发挥自己的感官,眼睛看不见,手脚摸不着,那就用耳朵仔细去听,去控制平衡。 耳朵的感官功能被放大,识别出坠落的风声比刚才小了许多。又依靠手脚摆动,恢复到自己感觉最舒适的平衡,他伸直了身躯,双手张开,像是大鹏展翅一般,坠落的风还在吹打他的身躯,很舒服,突然间他开始享受这个坠落的感觉。 风声越来小,即将归于平静,何家至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管坦然接受。 哗哗哗—— 何家至的脚尖触碰到某个非常柔软的物体,风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水流拍打的声音。 四周依然很黑,什么都看不见,脚下的触感软软的,像是踩在了海绵上。 “早知道我带着手电筒跳了。”他探手想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只摸着个空口袋,想是刚才坠落的时候掉出来了。 “这该怎么办?什么都看不见,睁眼瞎。”他双手在虚空中乱挥,想触碰到些什么,可惜并未如愿。 他继续用听力感知四周,附近除了水流坠落的哗哗声,再无别的声音。也别无他法,他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想以听力来辨别水流的方位。 生物在某些极端环境的情况下,往往会选择放弃一些感官能力,从而激发另一种更有作用的感官,比如蝙蝠,鲸鱼用超声波和听力来测距;犬类会用嗅觉来寻找目标;更有采用热能感应的生物。总之感官这种东西,充满了潜能。 经历了刚才这一阵,生存的本能让何家至的耳朵更加敏感,虽然还没达到“彻底进化”的水平,但至少能大体分辨出流水声的方向。 他确定了方向,挪步向前走去,脚下那软绵绵的感觉一路跟随,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掉在了蹦蹦床上,每踏一步都会往下沉几分。 离水声越离越近,方位也越来越好分辨。他加快速度走去,突然间头顶一阵清凉,他已然走进水流的正下方。 冰凉的水让何家至打了个冷颤,他拍了拍脸,睁开了双眼,却赫然发现前方不知道多远,有一道多彩闪烁的光,光芒越过眼前水帘,折射入何家至的双眼。 “天无绝人之路!这一阵的经历,只怕几辈子都遇不到!”何家至喜出望外,朝着光芒撒开丫子跑去。 脚下松软下沉的地面极不适合跑步,何家至一时也没想到这一点,才跑了没几步,一个踉跄就摔倒了在…………水上? “水?我脚下踩得是水?”何家至又吃了一惊,这一晃然间,自己居然学会了水上漂的功夫。 “越来越有意思了。”他收起了浮躁的心情,站了起来,顺手拍了拍压根就没有灰尘的裤子,开始朝着光芒走去。 不一阵,光源近在咫尺,光线映照,赫然看到一条上行台阶,延伸至光源所在。 何家至犹豫了一阵,打量着那台阶:那台阶上满是苔藓,伴有些许杂草;且阶段大小不一,参差不齐,乍一看来像是浑然天成,又像是被许多人走过,踩踏成如今这般模样。 思考了一阵之后,他抬头望向那道光,闪闪的,始终看不清源头是什么。求知欲又开始驱使,让他跨出脚去,踏上了台阶。 台阶不高,仅仅十多阶。但是每走一步,何家至的心里都会更激动一分,也许,这个古迹的最终秘密,就要被他知晓了。 台阶已经在身后,答案就在眼前。光芒闪烁中,赫然立着一道小石门,两短一长三块条状石块搭建,居然和在“上面”的那个石门一模一样。 石门背后,也是一个洞口,但是与“上面”那个黑幽幽的洞口不同,这个洞口被洞内散发出的光辉照的晶亮,而且洞壁的材质居然能反射光华,看起来像是晶石一般,让光线四散折射,交相辉映出多重色彩,形成犹如万花筒般的景象。 何家至的惊已经吃的有些胀了,他低头俯身穿过石门,径直朝着光源走去。 光源就在前方三米多远的半空中,犹如太阳般照亮周围的一切,但是这个光线却极柔和,极亮且不刺眼,反而想让人多看几眼。 何家至定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他环视周围,不出所料,这里的景色和“上面”的石洞一样,布满了各色鲜花。也许是有光华的照耀,这里的花朵色彩晶莹剔透,比“上面”的更加惊艳,像一颗颗美丽的钻石,让人想贪婪的全部占为己有。 何家至小心翼翼的向光源走去,路上避开所有的花朵。他一朵花都不想破坏,害怕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破坏这惊人的景色。 三米多的距离,对他来说像是走了很久。此刻,他站立在光源前,不敢伸手,不敢出声。他需要做好足够的心里准备,才敢破开这不知道存在多久的秘密。 闭眼,吸气,吐气。如此重复了几十次,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一瞬间,他猛然睁开双眼,快速的将手伸入光芒,光芒将手臂前段埋没,已然无法看清。 他的手继续向前伸去,终于,他触碰到了一件物品。 光芒收拢回来,将物品和他的手臂彻底掩盖。突然间,光芒再度四散,犹如大爆发一般,将光线设向四面八方,将四周全部埋没在光华之中。 光芒之中,何家至瞪大了双眼,眼前光芒中掺杂了许多景象,有他见过的,有他没见过的: 90年,一个婴孩出生,婴孩重6斤2两,是一个健康的小男孩。亲属喜极而泣,由爷爷按照家族族谱取名叫何家至。 93年,小男孩正在篮球场上缓缓跑动,个子矮小的他,东追西赶,似乎想追上那些正在打球的大人。 96年,小男孩在和另一个孩子打架,妈妈赶来,抄起一根树枝就朝着他屁股打去,然后将不停哭闹的他抱回家。 ……………… 这些景象,这些曾经的经历,犹如再次重新体验一番,历历在目。何家至已经看痴了,他已经忘记接下来要干些什么,彻底沉沉的陷入回忆中不能自拔。 从出生,到刚刚从深渊跃下,来到这里。这一整段的人生经历,像电影一样在何家至眼前重新播放了一遍。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也许看了整整又一次的人生岁月也说不定。 最后,回忆的景象,与现在站在这里的何家至重合,同时也将思绪拉回到了现在。 何家至额头渗出汗水,张开嘴巴喘起气来。 这一瞬间,经历了太多过往,曾经那些经历,那些选择,那些决定,是对是错?这重复看到的过往,让他不知所措,也让他对自己已经历的人生产生了很多疑问。 “也许就是这些经历,才能让我到这里来吧。有果,自然就有因。”何家至简单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内心的起伏也跟着回答逐渐平静。 喘息已定,何家至闭上了双眼,决定不在让自己的过往影响自己的思考。 张开双眼,光芒却已消散,只有眼前的物件,像一盏明灯一般,闪着柔和平静的光芒。 而这个物件,是一个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宽的金盒子。盒子并无什么雕纹刻饰,非常普通,可盒面似乎装了电灯一般金光闪闪,在这本应黑暗的地方像个灯塔路标一样,指引目的地。 这个盒子正置于一座石塔之上,和上面那座石塔也是一模一样。看来这深渊之底的洞穴,就是上面那个洞穴的真身,而上面那个洞穴则是进入这渊底的钥匙。 何家至咽了一口唾沫,双手搭上那盒子,盒子并未上锁,他双手往上一掀,盒子嘎吱一响,豁然打开。 一阵子桂花香气扑鼻而来,何家至被香气攻了个措手不及,他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花香,慌忙闭眼用手捂住鼻子,直到确定不是什么奇怪的气味后他才放松下来,开始查看这个金盒。 眼前这个盒子里,共有花末,香炉,球形晶体,木杯子,以及一卷木简存放。 其他几样何家至看一眼就过了,但对木简花了很长时间打量。这木简由一根草绳捆绑,木质尚可,并没有发生腐烂,想是金盒子密封性不错,并没有受到多少侵蚀。 木简的第一块木块背面刻着一些图案,何家至压根认不出来,如看天书。他心头一沉,伸手解开木简上的草绳,拿起来观看内容。 果不其然,木简上的并没有何家至所认知的“文字”,只有通篇花里胡哨的各种图案。何家至对古文字没有半点研究,这玩意也就根本看不懂。 何家至放下木简,心里一阵失落,没想到自己连命都决心豁出去的结果,居然只是一堆“鬼画符”。 将木简重新卷起,何家至把它摆至一旁,开始研究其他物品。他随手拿起了那个香炉,香炉小巧精致,雕刻有龙凤呈祥图,在这么小的香炉周围刻上这等复杂图案,其作者想必是极厉害的人物。 他放下香炉,又拿起那杯子,说是杯子,不如说是个由木头雕刻而成的小钵。钵体不大,刚够何家至一顿饭的容量,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属于那种放在路边都没人拿的样子。至于材质,他认不出是由什么木头制成,所以没有多看就放下来。 他瞧了一眼花末,花末散在一个小碟子之上,气味清灵,很是好闻。桂花香气极具识别度,所以何家至一下就认了出来。 “这花末拿去泡茶,肯定很好喝。”何家至打趣道。 最后,他拿起了那块球形的晶体,这个晶体入手极凉,像是冰块。而且打磨的很好,表面几乎没有任何瑕疵和痕迹,晶体内也少有裂纹,极其通透。若是被古玩商看到,怕是轻松卖出天价。 晶球把玩在手中,不一会就变得有些温热。何家至双手将球托起,就着散发的金光,他眯眼望去,却发现球体映射出来的光影有极大异样。 本应是金黄的柔光,射入晶球之后,映出了水一样的波纹,似在不停流动,非常好看。何家至用眼睛盯着这波纹,赫然发现,晶球内盒子的倒影上,竟有几个金字。 何家至不停的调整晶球的距离,想要找个合适的间距好观察这几个金字。终于,在贴近眼睛的时候,放大,正立的成像呈现在眼前,而这就几个字赫然就是:瀧流周天,墜入其淵。 恍然大悟间,何家至知道了窍门所在,开始用晶球查看盒子内的每一样物品。果然,在观看经书时,有了更多的惊喜。 闪耀着金色的波纹,晶球的成像中,“瀧淵經”三个大字呈现在木简之上。 何家至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这个秘密被他无意中破解,内心的求知欲属实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摊开来木简,拿晶球继续去阅读。他才看了第一列,就惊讶到无以复加。敢情这个“晶球翻译器”不仅能翻译这些奇怪符号,甚至能将字体转换成现在常用的简体文字。 “这简直吊炸了!比手机电脑翻译好用多了!”何家至惊道,心想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情况再等着他呢。 他开始仔细阅读木简上的文字,写的是: 本经文生于混沌之中,五行之外。 不受空间约束,不受时间影响。 通古今,晓未来。 天上天下无所不知。 有幸阅读者,可亲历古今未来之事。 阅读者所遗留之生平记忆, 可由每位阅读者继承。 如此这般,可将阅读者命运联结。 成为阅经人而守护时空。 此经文一纪间可出世一次。 一经运转将归回虚空,由下一纪复归人间。 由后继有缘之人阅读此经。 但须知,通晓一切者,本是玩弄时空之人。 若非正直人士,反会被时空玩弄。 需谨记以下三大细则,还请阅读者知悉: 其一,无论身处何处时空,切勿干涉历史行程 其二,不可对历任阅经人产生主观意识操纵。 其三,不可向任何人士透露此经存在之事。 以上细则切不可冒犯, 犯者轻则迷失于时空之中, 重则破坏这天地所有存在之物。 定需小心,谨慎。 何家至放下晶球,手脚颤抖,这个秘密对他来说,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以及他的认知范围。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拿起晶球继续阅读: 若想与历任阅读者产生记忆联结。 需以下几个材料即可产生共鸣。 净根草 桂花末 先天净水 慈渊花花瓣 阅读者之血 命中相关者之血 净根草以香炉焚烧,以草烟浴身。 剩余材料均聚为茶水饮下。 其后阅读此经,以洞悉时空。 桂花末,先天净水,花草此地均有。 两者血液则为斩断本世因果,尤为重要。 还请阅读者此经准备周全。 未周全者在此半日后将被花香迷醉。 化去此间记忆并返回现世。 切记切记。 何家至一时沉默,这最后几句让他很是焦急,自己的血后脑勺就是,但是命中相关者的血现在该去哪弄?这么深的地方,爬出去是免谈了,被花香送出去又会失去这里的记忆,该怎么办呢…… “命中相关者,也许陈俊豪算是一个,可是他人不在这里,不然他脑袋上的伤口我能让他流一杯血下来……而且,那个沾血的手电筒我也忘记带了。”何家至一拍手,开始摸遍全身口袋,希望能凭空摸到那个沾着陈俊豪血液的“开瓢神器”。 然而,手电确实不在身上。 何家至心一沉,隐约觉得自己玩完了。 他开始拼命回忆和陈俊豪冲突的细节,想寻找任何沾到他血液的可能。 终于,他锁定了一个细节:再用手电筒砸了,他用双手捶了陈俊豪的脑袋,也许…… 他抬起双手查看,果不其然,双手小鱼际附近均还沾有少许血液。 这一下何家至欣喜若狂,赶忙准备其他物品。 桂花末现成的。 净根草和慈渊花,周边遍地都是。 洞外台阶下,那里的水就是先天净水,他舀了满满一杯。 他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液滴入杯中,又用杯中水小心擦拭手掌血迹,再让血水滴回杯里。 随后加入桂花末,花瓣。 他掏出放在内兜里的钥匙串儿,上面有一根小小的燧石,这是跟随他多年的小宝贝,一个喜欢外出探险的人总会随身带上一些引火物。 将草放于香炉之中,用一把钥匙摩擦燧石,小火苗蹭蹭直起,不一会草就已经开始焚烧。 “好了,准备完成……也许。”何家至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就是陈俊豪懂的血是否还有效果。 “感情深,一口闷。陈俊豪,劳资喝死你!”像是拼酒一般,一整杯水被一饮而尽,然后何家至盘坐在香炉面前,嗅着烟气,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草焚烧殆尽,草烟散去,何家至睁眼起身,径直的走到经书面前。 他拿起晶球,开始阅读泷渊经文…… 第四章 经文之中,提及诸多先天混沌所生之事,也涉及八卦易理的要点。总之让何家至除了能认出字来,内容是一点都没了解。 木简越滚越细,内容也越来复杂,但是为了破解其中奥妙,他只能继续一字一字默读。 不一会儿,木简最后一段呈现出来:几块木块上的图案拼做一个大圆,圆中有各式图腾,均匀散布在外圈。而中心,则是一个奇怪的点阵图案。 何家至放下晶球,查看这中心的点阵,这个点阵由许多墨点组成。乍一看,点与点之间的距离都一样,像是无限循环的点点对称。可是稍微偏离一点角度,这个点阵却又能看出神奇的层次感,以最靠近的墨点为起点,视线越远,墨点好似会浮起越高。这样一来,整个点阵无论正看斜看,都是一个均匀的分布,丝毫不受视角的影响。 何家至看不透其中奥妙,他又拿起晶球,贴近眼睛去看那点阵。在晶体的成像中,点阵竟出现了各色光线彼此连接,看着犹如星座一般,煞是好看。 他一手拿着晶球继续观看,另一只手却伸了出去,他的手指缓缓接近一根泛着湛蓝色彩的光线,在强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猛然戳中那根光线。 整个晶球,被强烈的湛蓝色照亮,他拿开晶球,赫然发现中心的点阵已经不在,唯独只剩那道湛蓝光芒。随即,一角的一个图腾开始同样泛起了湛蓝色泽。 何家至身上不住发抖,手心也开始冒汗,他认为自己似乎解开了某个不得了的物事,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 突然间,那个闪亮的图腾慢腾腾地飞了起来,又缓缓的飘到了中间那团蓝光上,停在这里,不住漂浮。 何家至手脚颤抖的厉害,他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直到肺部即将罢工的信号传来,才又开始喘气。 他睁开双眼,双手抬起,伸向那个图腾,双掌一合,就将图腾握在手中。 湛蓝色的光芒穿过手掌爆发出来,埋没了何家至全身上下,然后,一幅意想不到的画面显露出来—— 茅草屋里,一个孩童出世,哇哇大哭。面前是一个满脸笑容的老太太,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他似乎正在哭泣。视角一转,又出现一个躺在床上,面色产白的女性。 这个画面来的突然,而且真实,像是发生在眼前,自己刚刚出世一样。 他猛然想道,按照木简上的说法,也许这就是自己已经和某位阅读者产生了联结。 他不敢说话,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他回想起了那几个联结时空的规则,变得异常谨慎。 “哎呀,虞老木头,恭喜你,是个大胖小子!你呀,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劳作,老天呀终于可怜你啦!”那个满脸笑容的老奶奶朝着那大汉说道。 “谢谢您啊,蒋婆婆,没有您我真的就没这个福气呀!”大汉异常激动,说话都已经带着了哭腔。 “杏儿,你还好吗?快躺着好好休息,我呀,要去杀只鸡犒劳你!”大汉抹去眼角泛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抚摸了一下床上女子的头发,转身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去。 “蒋妈,孩子呢。让我看看吧。”女子没有力气动身坐起,连声音都很轻细。 老太太抱着孩子,挪步走向床边,“哎哟我的好杏儿,你看看,活泼着呢。” 女子用尽力气,将手抬起,摸摸了孩童,孩童的哭声立刻止住了。 何家至也感受到了女子温暖的抚摸,像自己的母亲对他无尽的呵护。这手掌中的温度,充满了关怀和疼爱,也满是虚弱。 “蒋妈,麻烦您把孩子清理干净,抱去那个木篮子里,虞哥已经准备妥当了。”杏儿边说边喘着粗气,脸色也越发苍白。 蒋婆婆赶忙将孩童用热毛巾擦过,然后抱进木篮子里,盖好里面的一张小兽绒,然后开始摇起篮子哄着孩童。 杏儿始终注视着这边,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笑,虚弱无神的双眼却满是温柔。 她的下身,鲜血已经染红了被单,想是刚刚经历了难产出血。 “杏儿啊,”蒋婆婆边摇着木篮子,边转头说道:“真的是你好命,遇上了这么个好男人,为了你和孩子什么都准备好。不然遇上难产,好点的子在母亡,那些没命数的就母子双亡了!” “唉,也是亏了虞哥,产前又是打鱼买肉的,还去山上挖了人参草药备着,我这辈子啊,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嫁给他做媳妇。”杏儿咽了口口水,嘴唇稍微有了点颜色。 “可不是嘛,我老婆子都羡慕你了。你看,鱼肉伺候着,参汤草药备着,连小娃儿的一切也都提前准备好了。”篮中孩童已经熟睡,蒋婆婆缓缓起身站起,“你们母子要是不平安,那才是怪事呢!” 杏儿抬眼望向屋外,外面响起了一阵鸡叫声,想是虞哥已经抓住了公鸡准备杀鸡炖汤了。 她的心里甜蜜蜜的,得郎如此,夫复何求?只想这辈子都把身心奉献给这个好男人。等到自己身子能恢复过来,一定要好好伺候这爷俩。 “杏儿,参药汤还有一些,我去端来给你喝下,”蒋婆婆走过去又摇了摇木篮,然后快步走出屋外去了。 杏儿安静的凝视着木篮子,心里的快乐无以言表,“我的孩儿,娘和你都历经苦难才让你降生于世,这险些要了咱娘两的命,多亏了你爹准备周全,保住了我们,你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孝!”听到杏儿的声音,婴孩也睁开双眼朝母亲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孩儿,你爹说你的名字由娘来取,娘想,你和娘都是托你爹的福才平平安安,娘就给你取名叫虞安吧!” 一番话说罢,两行眼泪,顺着洋溢微笑的脸庞留下。 跟随着虞安看向母亲的目光,何家至也回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说来可笑,何家至从小生性叛逆,特立独行,很少有机会和母亲促膝谈心。看着虞安的父母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尤其是他母亲,为了生下他都豁出了性命,一想到这里,何家至内心充满了悔意,心里暗暗约定,等自己回去了一定好好关心自己的母亲…… 日子一天天过去,犹如银梭一般。何家至曾经认为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在这里观看着虞安一天天成长,似乎就像自己也在成长一般,又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快。 时间一转,虞安已经16岁,长成了五尺高,身体壮实的小伙子。 这一日,他一个人从外打猎归来,收成还不错,一共猎得两只山鸡及一条三十来厘米长大鱼。 他走进由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将手中猎物放于地上,忽觉口中干渴,急忙冲进屋里要找水喝。 虞安和他的双亲居住在距离衢州城大概十里路的山村里,这里住户不多,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田分,有地住。 他的父母,虞成和杏儿,在大约二十年前搬来此地生根。房子选址在一处植被茂盛的山的脚下,房前一百多米远的位置就有一条小河提供水源,这样的环境造就了非常肥沃的土壤。 于是虞成便将家门前的土地开垦出将近二十亩用做农田,临近河边的大半田地挖出沟壑种稻,靠近家门的几分地种各种蔬菜,二十年来日积月累的,也累积了不少粮食。再加上山林里有各种飞禽走兽,算下来也是吃喝不愁,荤素搭配。如此饱足的生活让这家人天天有说有笑,宛如神仙眷侣。 虞成身体非常壮硕,由于天天下田农作,有时进山打猎,日晒雨淋的把皮肤伤害得极为粗糙且乌黑,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我国人黄种皮肤的特征。而杏儿则肤色白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独只能做些女红针线,满足自己想要劳动的愿望。久而久之,她心细手巧的名声也传播村里,很多家里需要肚兜手绢儿,均找杏儿缝制。 虞安出世之后,得父母细心呵护,成长的很快。父亲有了儿子之后,打猎更加勤快,恨不得把满山林的野味都塞给儿子做成长补品,这么个吃法让虞安的身体和他父亲几乎一样结实。 而虞安的母亲,因为在生下他时遭遇难产出血,虽然靠着虞成备好的人参草药挽救回性命,但是也从此落下病根,身子骨始终透着一股虚弱的模样。虽然母亲经常嘴上说不需要虞安帮衬生活,但是懂事的虞安不仅小小年纪就分担了家里的生计,还时刻关心着父母,极尽孝心。 “这种生活,如果是我来过,应该还没虞安做得好呢。”作为继承记忆者的何家至,似乎从中学到了不少艰辛的道理…… 这一天,虞成和杏儿一起去了衢州县城采买药草,虞安一个人在院里低头剥着昨天狩猎到野兔。突然间,一阵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安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身着异服,脚踩木块的男子,停在篱笆外,朝着自己张望。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一张口就是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你说什么?”虞安不解问道,放下手中兔子,走上前去。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继续说道,似乎很急,虞安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那男子干咳了一下,不过这个字眼虞安倒是听懂了。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手舞足蹈,想用肢体语言来与虞安沟通,虞安费力的想要解释那男子所表达的内容,但是发现怎么也成功不了。 那男子不再说话,右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兔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说这兔子吗?这是我打回来的。”虞安也手舞足滔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兔子。 “噫……”那男子面色一急,走向兔子,一把抓起来,然后了另一只手不停指着自己的胸口。 “怎么?你想抢我兔子?”这下虞安猜出那男子的目的了,面露不快,手握拳头。 男子打量了他一下,嘿嘿一笑,将兔子扛上肩头,作势欲走。 虞安见识不对早已有了一些防备,别看他才16岁,长期出门打猎的他早已学会了伺敌先机,男子的右脚刚出一步,就被虞安一个横挪拦了下来。 男子收起笑容,又伸出左脚跨了一步,这一步还没跨下,虞安已经闪到自己的面前来。 虞安瞪着男子,正寻思是否动手,却看男子探脸过来,离自己脸已不足半尺。 那男子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虞安,眼里看出了嘲笑之意,突然间嘴角一翘就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笑让虞安心头一慌,一个念头的功夫,一股无比剧痛从脚背传至大脑,让虞安大声惨叫了一声。 低头望去,那男子穿着木质鞋子的脚,正踩在虞安的左脚脚背上。虞安一把推开男子,蹲下身子不住的揉着脚背。 “这家伙是日本人!脚上穿的是木屐和和服!”何家至心里想道,“这欺负小孩的卑鄙家伙怎么到这里来了?”他顺着虞安的记忆看了这么久,却仍无从知晓时下是什么年月,所以也就无法得知日本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笑的前仰后合,像是获得了胜利一般,然后用右手搭着虞安的头,表现出安慰的样子。 “我日你先人!”虞安也不管脚背的疼痛,跳将起来,双拳挥出,一拳被男子侧身闪过,另一拳则挥的过低,砸在了男子的大腿上。 这一拳是虞安携疼及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男子被一拳锤的瘸腿后跳,双手捂着痛处不住揉搓。 “八嘎!”男子大喊了一声,扔下了兔子,双手摆开架势想要扑将过来。 这种愚蠢的扑人之法,野兽都做的比这男子好。对于精通此道的虞安而言,毫无挑战。他看那男子张开双手飞扑而来,俯身侧闪,右脚一勾,勾个正着。那男子顺着飞扑的势头,像是恶狗扑屎一样,向前栽倒。 这一摔似乎把男子摔蒙了,他摇了摇脑袋,翻身站起,双手又摆开架势,像是要准备第二轮自杀式飞扑。 虞安死盯着他,看着他犹如外行地架势,知道自己是吃定他了。 “啊!!!”男子一声大喝,岔开双腿,压低上身,摆出了一幅相扑的姿态,脸上做出凶恶表情,然后双脚一前一后,缓慢的朝着虞安跑去。 虞安瞧的一惊,以往狩猎动物都是以快致胜,谁先迅速制服对方就是赢家。而这个男子,动作怪的出奇就不说了,步子还这么缓慢,等他扑到的时候,虞安估计都能绕他跑几个圈了。 那男子似乎已经决定用着怪招奉陪到底,始终保持着步伐靠近虞安。虞安不敢轻视,快速后退,然而不一会儿反倒被男子逼进角落。男子双手大张,拦住左右两边去路,慢慢的靠近虞安。虞安心跳越来越快,眼看着那男子即将抓着自己,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在身后墙上一阵乱摸,忽然摸到一样硕大的物事,也不管是什么了,他顺手抄起就朝着男子砸去。 啪,跟着飘起一片黄绿之色,原来刚才抓的物事是一颗大白菜。 虽然是大白菜,但因为天好地好,这白菜生的甚是壮大,一颗重量足有几斤,砸在头上也不好受。只见那男子捂着脑袋,一阵哀嚎,双脚直跺,只差流出眼泪来。 虞安看到男子露出破绽,冲上前去一把将男子的双手擒住,反弯至背后,像是押着犯人一样,推着那男子往院外走去。 推出院门几十米远,虞安松开双手,然后一脚蹬在那男子的屁股上。男子借力跌出了几米远,趴在地上,不住喘息。 “今天算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来抢我粮食,我要你的狗命!”虞安故意粗着嗓门喊道。 那男子一手揉头,一手揉臀,呆坐原地休息了一阵,爬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蹒跚去了。 虞安回到家中,关上了大门,大口喝了几口凉水,然后扑倒在木床上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和成年人打架,心力交瘁,觉得异常劳累,脑海还重复着刚才打人的画面,不停的想着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这一觉无梦,睡的甚是安稳。 梆梆梆——响起了非常野蛮的敲门声。 虞安突然惊醒,坐了起来,想是睡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梆梆梆——又响起了敲门声。 “许是爹娘回来了。”虞安下床走向木门,拿走栓门木棍,打开门来。 门外,四五个穿着同样奇异服装的人一排站着。而他们身后,刚刚被虞安揍的那个男子,正得意的笑着。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