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神武争仙》 第一章此间少年 乌山坐落于东洲最北端,在名山诸岳中素以磅礴大气著称。它的山峦绵延数百万里,是东洲与北荒最大的分界之处。 相传在上古年间,有大神通者交战时翻手间天塌地陷,山河破碎,导致两块大陆相互挤压,形成了如今令人叹为观止的乌山。 此时此刻,乌山之上,雾气氤氲,鸟叫虫鸣,正值一个酷夏的清晨。虽太阳尚未初升,空气却略显湿热,远处白云不断翻滚,似诉说着心中的烦闷。 一棵参天古木上,一个少年小心翼翼得抱着粗大的树干滑了下来。他将散落在地上的树枝打成几捆放入篮中,手里的斧头也牢牢的卡在树杈里。 此树名为通天木,其树干高而笔直,树杈一般集中分布在树顶端,因此采集这种树木的树枝有着不小的难度。 但这些对于少年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他为李府打柴已有三年,爬树对他来说也算轻而易举。 虽体型瘦弱,有些营养不良,但这种体质在同龄中也算难得可贵。 李牧自幼无父无母,与爷爷李铁山两人相依为命。李铁山原是李府的一位老仆,出府办差事时偶然发现被弃于城外哇哇啼哭的李牧。 李铁山无妻无子,又已年过半百,本着怜悯之心将婴儿抱回府收养,取名李牧,视其为亲人悉心照料。 年复一年,李牧从当初的懵懂无知中渐渐长大,可他的爷爷李铁山却因操劳过度患上重病,在几年前去世了。失去了倚靠,李牧便开始替李府打柴做工,为自己谋条生路。从那时起至如今的束发之龄,想来已有三年时间。 …… “呼……”将一切都收拾完,李牧长舒了一口气。 “此间事了,倒是意外的比以前快上不少。” 少年握了握拳,感觉到体内力量依然充沛。 “既然如此,不如把拳打一遍。” 李牧心中暗忖,寻了一块巨大的岩石,立于其上便开始演练。 砰砰砰! 拳风呼啸,空气震荡。 少年一拳拳打出,汗水四溅,在清晨的微光中,闪烁着璀璨的晶莹。 李牧此时演练的正是基础招式! 基础招式,分四式基础拳法:冲拳,摆拳,长拳,抡拳以及五式基础步法:弓步,马步,虚步,歇步,仆步!虽然一些高深的武学种类繁多,千变万化,但其一招一式无不是从这些基础拳法步法中中演变而来! 喝! 李牧屈膝微蹲,马步站立,转腰顺肩,右拳从腰间猛的内旋冲出,拳速之快,令空气传来阵阵轰鸣,拳影重叠,肉眼亦无法看清!正是基础拳法中以速度见长的冲拳! 紧接着少年左腿后撤,弓步站立,沉肘收肩,已经打出的右拳在身前划了一个圆弧,拳背朝下,顺着身体中线猛然砸落!这一拳力道之猛,如九天落惊雷,力拔千钧,势不可挡!这正是以力道见长的抡拳! 呼呼呼! 李牧移动间衣衫冽冽,袖袍鼓荡! 只见他再次变招,左膝深蹲,重心后移,拳收于腰间,再向上呈一个弧线猛地冲出!拳势之猛,如银河逆转,倒灌九天!又似脱缰野马,其实呼啸,一往直前! 正是仆步长拳! 一招一式间,拳法与步法相结合,马步冲拳,弓步抡拳,仆步长拳,而摆拳,几种步法皆可结合使用! 李牧以步配拳,拳法步法不断变换,一套动作打下来,竟颇具气势!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砍柴仆役能够做到的! 对于这点,李牧心知肚明,这其实是他勤奋练习的成果。 自他十二岁那年学会基础拳法,他便勤加不怠,坚持不懈地演练,至今已经有三年! 这些基础招式在民间广为流传,学会倒是不难,但难就难在能够坚持下来!基础招式因其简单,枯燥,许多人一练即扔,转而修炼高深的武学,又有谁能够扪心自问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能将基础武学演练一遍呢? 但李牧做到了,而且一练就是三年!没有武师指导,李牧便自己琢磨这一招一式,时间久了,李牧再打这些基础武学时有着一股无形的威势在慢慢养成,而且屡屡伴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砰砰砰…… 李牧不断出拳,他感到一股股气流从四肢百骸而来,无穷无尽,不断的涌向肌体表面,淬炼着他的皮与肉。 与此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渐渐滋生心头。 拳拳挥洒间,李牧竟能深切感受到每拳的意境!或如闪电,瞬息即逝;或如惊雷,势无可挡;或如野马,一往无前! “自由,我的拳应当更加自由,不受束缚!” 沉浸在拳意中,李牧冥冥中似有所感,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这么一个念头。 念及此,李牧不再墨守成规,严格按照出拳顺序,而是拳随心动,想出什么拳,就出什么拳! 砰! 空气呼啸,冲拳震出,步伐一变,如银河倒悬,换成长拳,下一霎,一拳冲出,又成冲拳!拳拳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这一刻,李牧完全融入拳中,心中一片空灵澄澈。周围的事物无论是参天古木,抑或是鸟鸣,都与他无关,他的眼中只有拳! 他仿佛化作一头雄鹰,遨游云海,凌驾九霄,又似一头野马,一骑平川,驰骋天地;又如一道惊雷劈落,势无可挡,灰飞烟灭! “哎呀……” 李牧连续不断打了几百下,忽然浑身一震,感觉眼前金星四射,脑袋一阵眩晕,硬生生从意境中被打落出来。 少年瘫软在岩石上,浑身上下麻痒不堪,仰面朝天,不由苦笑一声。 这是他体力透支的缘故! “可惜!好不容易进入那种状态,却又被打落出来!“ 仰天躺在岩石上,李牧叹息。 这三年练拳从未间断,但进入这种领悟的状态少之又少,今天颇有渐入佳境的感觉,却因身体状况错失良机,实在可惜! 他回想起李府核心弟子,一招一式间生龙活虎,精力充沛。他们每天皆是燕窝,鹿茸,人参,乌鸡的饭食,而以李牧打柴的那点工钱,只能偶尔吃上几回肉,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咦?这是……” 等李牧回过神来,察觉到身体的变化,不由得有些惊讶! 他发现身体竟然缩水了一圈,有黑色的杂质从毛孔中不断渗出,一股麻痒伴随舒爽之感呼啸着传遍全身,让少年忍不住**起来! 这种蜕变并未持续多长时间,待结束之后,李牧只感觉肌体无比凝实,皮肤韧性也大大增强! “这是……竟然突破了?” 肌凝如铁浆,肤韧似牛皮! 肉身一重,大成! “这也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吧……” 李牧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但更多的是坚毅。 若世人看来,修炼三年却仍在练体徘徊,可以说是天赋极低,前途无望。 武者修炼武学,一招一式间燃烧血肉,可从其中产生无穷精气,淬炼己身! 而李牧修炼的基础武学提取精气的效果与其他武学相比之下如同溪流与大海的差距,更何况李牧只能偶尔吃上几回肉,导致其气血不足,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正因如此,李牧也没有妄自菲薄。他相信只要有同等的资源,他做的也未必比别人要差! 少年微眯着双眼,一双漆黑的眸子凝望远方。 此时正值朝阳初升。 大地最东边冉冉升起了一轮红日,一时间云蒸霞蔚,喷薄而出的万丈金光将山峦沐浴其中,仿佛披上了一层绚丽的金衣。 “旭日东升,又是新的一天。” 恢复了一些气力,李牧起身,背起沉重的篮筐,步履蹒跚的朝山下走去。 第二章欺人强夺 从山顶上眺望,依稀可见山下匍匐着一个巨大雄伟的城池,因坐落在乌山脚下,故得名乌山城。 乌山城,地处大离皇朝境内,因其与北方的蛮荒之地仅有一山之隔,因此是皇朝镇守边疆的重要城池。 谈及镇守,便不得不提起李府。 李家祖先百年前跟随大离皇朝太祖皇征战天下,是太祖武皇手下的一员猛将。削平天下后领命镇守乌山,平定北荒异族制造的动乱。 因此李府,又被世人称为将军府! 正因如此,李家家族显赫,府邸占地千亩,佣人无数。 内部庭院林立,纷繁错杂,戒备森严,寻常人亦不能入内。 …… 灿烂的阳光微暖大地,乌山城中人群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大街坦平的青石路上,一个背着硕大篮框的少年缓步走来。 他稚嫩的脸庞上仍挂着些许晶莹的汗珠,一双乌黑的眼睛炯炯有神,如瀑的黑发被细绳束起,随意的披散在身后。 少年全身身着麻桑制成的青色布衣,衣服上下到处都是缝缝补补的补丁,几道新添的裂痕尤为明显,这是今日砍柴时被树枝刮破的,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皮肤上的血痕。 少年家境贫寒,这件原来爷爷给他做的麻衣穿坏了也舍不得扔,缝了又缝,洗了又洗,原本青色的衣服现在洗的都已经有些泛白,再加上密密麻麻的补丁痕迹显得有些寒碜。 周遭的行人们看到李牧皆是连忙一脸嫌弃的避开,生怕沾染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少年视而不见,昂首挺胸,铿锵有力的迈步走着,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在一座不起眼的门户前停了下来。 这是李府的偏门,专供仆役们出入府时使用。 门前的两个守卫冷冷的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少年默不作声的穿过,驾轻就熟的沿着小道去交接了木材,刚刚回到居住的下房区,狭窄的巷道内,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而来。 那是一个灰衣灰帽的少年,约莫十四五岁左右,身形矮小瘦弱,面色略显苍白,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 “小寒!”李牧招呼着。 灰衣少年循声望来,见是李牧,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喜意。 “牧大哥,这太阳刚升起来,你就已经做完工回来了,每次都这么早!“ “我这不是砍个柴就完事了吗”李牧微微一笑,”小寒你要去哪,这么着急!“ “管事处来人通知我膳房那边人手不够,要我过去帮忙烧火,我也是刚刚喂完马,赶忙过去呢!“ “原来是这样,那你赶快去吧!“ “牧大哥。回见!“穆小寒摆了摆手,快步小跑着很快消失了。 “哎,膳房吗……“李牧咽了口唾沫,想着膳房里那些新鲜出炉的人参乌鸡,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起来。那些李府子弟每天都吃这些吃这些大补之物,修为进境能不快吗!只可惜这些对于李牧都是奢望,他几个月的工钱加起来只怕都不够一顿。 “对了,我前些天发现下房区后面的一条下水道能直通内府里面,现在李府的那些子弟的晨练也应该开始了,若是能偷学到一星半点……“ 一念及此,少年的内心瞬间火热起来,但理智却在不断提醒他不能这么做。在规则森严的李府,下等的仆役若是偷学府上的武功,是要被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的罪! “到底去不去……若是去的话,风险太大了,若是被发现了只怕万事皆休!“ 少年叹了口气,还是下不定决心。 别过穆小寒,少年继续行了一段路程,陡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人群密集,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十分吵闹。 李牧定睛一看,竟是有几人站在路中间把下房区内这一条还算得上宽敞的主干道给堵住了。 此时正是仆役们上工的时候,众人被堵住过不去,人越聚越多。 “虎大爷您行行好吧,小人上月才交过,家里还有老母舍弟需要供养,实在交不起多余的银钱啊!” “是啊大人,小的工钱本来就少,若是再交真的要被饿死了!” “虎爷求求您网开一面,放我们过去吧……” 几名衣着寒酸的仆役朝着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青年连连弯腰作揖,不断祈求。 “你让虎爷放你们一马,那谁放虎爷一马?”魁梧青年身旁一尖嘴猴腮的白面小生慢调细语的开口,阴阳怪气道:“你们要知道,虎爷手头上的任务也很重。若是每月的俸禄交不足,虎爷可是要挨罚的!” “你们这群白眼狼,真是枉虎爷保护你们那么多年,今日统统硬气了敢和虎爷作对了是吧?若是你们再这样执迷不悟,休怪虎爷手下无情!” “交出来吧。”魁梧青年身后的一位高瘦男子开口:“我知道你们也有苦衷,但虎爷一旦发怒,那后果……不是你们能担得起的!” “小的不敢,小的哪敢和虎爷作对啊!”底下一个个仆役暗暗叫苦不迭,不是不想交,而是实在交不起啊!本来的工钱就只管温饱,这一交吃穿都成问题了! 也有仆役挺识趣,取来银钱交上去得以脱身,但大多数仍是苦着个脸,犹犹豫豫,十分不情愿。 “怎么,都不肯交是吧!”白面小生声色俱厉,看着那群畏畏缩缩的仆役眼中闪过了一抹不屑,转身一脸谄媚的对着雄壮青年道:“虎爷,你看这……?” “既然这样,那就按老规矩来。”被称作虎爷的青年一脸淡然的道。 “薛青,虎爷都发话了,你还等什么!赶紧的!”白面小生催促。 “唉……”高瘦男子长叹一口气,大步上前,大手朝着其中一个不愿交供奉的仆役探来! “啊……不要……”这仆役尖叫一声,连连退后,挥舞着双臂想要反抗,但是没有丝毫作用。薛青如提起小鸡般直接将他拎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 只听一声闷响,这身板瘦弱的仆役竟被摔得直接晕了过去,脑下鲜血横流,顿时便不动弹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一幕吓得周围众人连连倒退,面无血色,有人脸色惨白,说是杀鸡儆猴,难道真的痛下杀手? “还有气不?”白面小生瞟了高瘦青年一眼。 “活倒是还活着。”后者长叹一口气,“只是醒来后是不是正常人,就不敢保证了。” 言罢,高瘦男子望向仆役们: “赶紧交吧,相信你们也不想变成他这样。” 众仆役们被吓得身体冰冷,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抵抗之力可言?一个个哆哆嗦嗦,取来银钱颤巍巍地交了上去。 “这东西……手感温润,晶莹剔透,色如翡翠,似乎有点儿像玉,虎爷,您看看?”白面小生把一个像玉雕一样的东西递给雄壮青年,这是有仆役交不起银钱拿出来抵债的。 “嗯?” 雄壮青年接过,仔细看了看,脸色有些动容。 “还真有点儿像,待我回去拿给大哥他看看。”说完,雄壮青年又道:“若我大哥看后说这是真玉,那你以后的供奉都可以免了!” “谢虎爷,谢虎爷!”呈上像玉雕之物的仆役点头哈腰,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可是他长辈世世代代传下来的传家宝,无比珍贵,如今却被迫交上去抵债。 “这群人,又在这……唉!” 远处的李牧见状微微一叹,这几人以那雄壮青年为首经常堵在这里横征暴敛,还美其名曰是上交的俸禄,不少仆役现状被征收的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也曾有人集体去管事处申诉过此事,却不曾想直接被驳了回来。有人猜测这被称作虎爷的青年已经买通了管事的关系网,如今在这下房区的仆役里名副其实的一手遮天。 “没有实力,只能任人欺凌。” 少年转身离开,他不想与这种为非作歹之辈扯上关系,还是避开的好。 然而,当李牧的余光扫到人群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时,迈出的脚步却陡然停下。 第三章少女铃儿 然而,当李牧的余光扫到人群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时,迈出的脚步却陡然停下。 那是似乎是一个少女,看起来莫约十一二岁,身形瘦小,灰色的衣衫满是补丁,破旧异常。她低着头,浓密却有些枯黄的长发遮掩住了面部,站在人群里就如同枯萎的小草般,十分不起眼。 少女一动不动,她前方的人群都已经陆续交上银钱离开了,她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你还不交,站在那里作甚?”白面小生注意到了少女,走到她面前,盛气凌人的开口。 然而,少女却沉默着。 “嗯?“白面小生顿时火了,眉头大皱:“你为何不回答!我问你站在这做甚,还不快把银钱交上来!” “你……是在……和我说话吗?”少女脆生生地开口,有些胆怯的向后退了两步。 “不错,就是你!给我抬起头来!”白面小生以命令的口吻道。 少女缓缓抬起头,干黄的发丝下,却见一张精致的俏脸跃然纸上,黛眉弯弯,琼鼻挺秀,朱唇一点。只是有些美中不足的是少女脸色有些泛黄,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她的一双眼睛也紧闭着。 “嗯?”这白面小生眼睛瞬间亮了,这鱼龙混杂如同沼泽般泥泞的下房区竟还有如此美人胚子! “你的眼睛为何闭着?” 闻言,少女长长的睫毛微颤,怯生生的道:“我……天生有眼疾……” “可惜了竟是个瞎子,不过这样貌……嘿嘿,足够了。”白面小生看着柔弱的少女,顿时邪心大起。 “虎爷,你看这……不知道我们老大对这样的感不感兴趣?” 雄壮青年闻言瞪了白面小生一眼:“这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连女人都算不上,老大怎么会感兴趣?再说,老大他不近女色,别在那里给我出馊主意!” “对对对,是我莽撞了,虎爷英明……”白面小生连忙陪笑,心里却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可以略施手段把这少女骗到手,若是送给李府里的某位公子爷借此攀上大树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白面小生人模狗样的围着少女转了一圈,厉声道:“现在就剩你没交供奉了,虽说你年纪还小,但只要受到虎爷的保护,那就必须得交!“ “若是不交,嘿嘿,那后果你自己知道……” “…………”少女嘴角嗫嚅着,小心翼翼,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白面小生正要开口,却忽地听到少女小声道:“你……看到我哥哥了吗……他早上去做工一直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 “哦?你还有个哥哥?”白面小生笑了,“很好,既然你交不出供奉,那就跟我走一趟吧,到时候让你哥哥带着银钱过来赎你!” 说罢,手一伸便抓向少女!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横生! “给我住手!” 一声怒吼,如天外雷音,震的白面小生双耳轰鸣!他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如闪电般疾冲而来,似那天空中俯冲的猎鹰,根本来不及反应,下一刹那整个人直接被撞飞了出去! “哎呦!”白面小生被撞的飞出两三米远,四脚朝天,鼻青脸肿,摔得屁股都差点裂成四瓣了! “牧大哥,是你吗?”少女听到声音十分熟悉,伸手向前摸去,但小手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握住了。 “小铃,是我。”李牧握着少女冰冷的小手,有些怜惜的道。 “是谁……竟然敢撞老子……”白面小生疼的龇牙咧嘴,直不起身,怒吼道:“薛青,你就这样干看着吗?还不出手!” 名为薛青的高瘦青年有些迟疑的朝虎爷看了一眼,见他没有反应,犹豫片刻终是朝着少年出手! “铃儿,你且站在一旁,牧大哥有些事要处理。”李牧温和的道。 “嗯。”铃儿乖巧的点点头,有些不舍的松开了握着少年的手。 “嘶……”李牧深吸一口气,浑身气血爆涌,暗暗将气顺着脉络运至手臂,顿时臂膀上青筋暴起,涨的通红! 踏踏踏! 此时薛青已冲刺至眼前,拳头迅猛而来,挥向少年面门!间不容发之际,李牧右臂一探,直接格挡在其出拳的小臂之上,触碰的一瞬间化掌为爪向下一扣,牢牢地抓住! 薛青见势不妙,身形一顿连忙收拳,一股蛮力挣脱了少年右爪的束缚,趁着李牧中门大开,左拳猛得冲向李牧的心窝! 少年刹那间身体一扭,巧妙地闪过了这一拳,并趁着这股旋转的力道,腰马合一,右拳挥出一个朴实无华的弧度直冲薛青太阳穴! 这一瞬间,正是薛青出拳势竭之时,他已来不及酝酿,仓促间左臂举起护在一侧,硬接了少年这一拳! 砰! 骨与骨相撞发出一声脆响,只见薛青被震退数步,而少年也因反震之力倒退了两步。 李牧咧嘴一笑,有些挑衅的味道。 他调动全身大部分气血短暂注入双臂,可使双臂的肌肉、骨骼暂时变得坚硬无比,这是硬气功的一种用法,少年正是从书中习来! “竟然会用气功?“ 穆青看了看红肿的小臂,有些惊了,这少年和普通的仆役不一样,想必也是习过武,有些门道,不可小觑。 呼! 空气震荡,穆青又是一拳呼啸抡来,锁死李牧的上半身能闪避的空间,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猛然握紧从腰间探出,出其不意直捣少年的腹部! 双拳探海,直捣黄龙! 显然穆青在武学上有几分造诣。 千钧一发之际,李牧整个身体直直的往后下坠,双手卸力,随即身体一翻,手掌紧扣地面,腰间猛地一转,右腿闪电般扫向穆青的小腿,与此同时用脚背猛地一拉! 砰! 失去重心的穆青仰面向后摔倒,不过他的反应也是极为迅速,双手瞬间收回脑后保护头部,一条脊椎弓成圆弧状卸去大部分力道,身体向后滚了一个跟头后迅速起身,脸色有些凝重。 两次短暂的交手,虽说不上狼狈,但都是他落了下乘! 事实上,若不是李牧今日有所突破,只怕有些够呛。没有身体强度的支撑,李牧也做不到如同刚刚那般闪避与反击如此流畅的衔接。 “虎爷,这……”穆青请示那魁梧青年。 “有点门道!” 魁梧青年笑了,上下打量着李牧,目光迸发出一股有趣的神色。 薛青的受挫,让他对这少年开始感兴趣了! 陡然,魁梧青年出手了!大脚一踏,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整个人迅疾如风,欺身而进,挥舞着粗若水桶的右臂一拳轰向李牧面门! “想看门道,就让你看个够!” 直面呼啸的拳风,少年冷静无比,不闪不避,在这刹那沉肘收肩,腰胯猛转,后脚蹬地! 胯,腿,臂三点合一!脊柱犹如一条大龙将转胯与蹬地的力气带到手臂,再由手臂直达拳面,将全身之力集于一点,猛地朝着魁梧青年的拳头轰出! 砰! 拳拳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魁梧青年闷哼了一声,高大雄壮的身体往后倒退两三步,每一步皆是重重的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反观李牧也是狼狈的连连倒退数十步,体内气血在巨大的冲击下开始暴乱,少年只觉喉咙一甜,但硬生生忍住咽回去。 这就是力量上的悬殊差距!这魁梧青年的力量果然如他体形那般凶猛,李牧保守估计至少也有一马之力。 “这……怎么可能!“ 穆青瞠目结舌,震惊的无以复加,当初他被一拳败于魁梧青年手下,那种巨大的力量碾压让他感到窒息,心诚悦服,如今魁梧青年竟被比他还矮了两个头的少年给震退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走!” 李牧一跃而起,右臂耷拉着,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少年强忍着不适一个箭步冲至铃儿身旁将她拦腰抱起,好在少女瘦弱,身体并不重。两人如燕般远去,很快消失在巷道内。 第四章潜入内府 少年强忍着不适一个箭步冲至铃儿身旁将她拦腰抱起,好在少女瘦弱,身体并不重。两人如燕般远去,很快消失在巷道内。 魁梧男子并没有阻拦,他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一直沉默着,这让薛青有些心惊。 “虎爷,您……您没事吧?”薛青小心翼翼的问道。 “唔……我方才……虽并未出全力,但至少也有六七分。”魁梧男子沉声开口,“去给我查,我要知道这少年的来历。” 他心里清楚,这下房区看似是最卑贱的地方,但实则如那应天府的地牢般,鱼龙混杂,各种各样的人皆有,不乏身有死罪的逃犯用手段混入这里,江湖中人为躲避仇家自堕为仆,这些人实力皆是极强。只是今日忽然冒出一个会点功夫的少年人,着实让他有些不安,莫不是那些人的子孙? “是,虎爷。”薛青低眉垂目,恭敬道。 远处的白面小生也连忙起身,一瘸一拐的跟在两人身后,扫了一眼少年消失的方向,眼中一抹浓浓的怨恨一闪而过。 ………… “铃儿,今天为何一个人出来?你哥哥不是说了多少遍让你一个人不要乱跑吗!” 将铃儿送回住处,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李牧口吻有些严肃。他爷爷很早就和他说过这下房区内藏着的不法之徒不在少数,今日若不是他碰巧遇见,铃儿这身娇体弱的女孩子若真被那人拐走该如何是好!下场必定很凄惨。 “牧哥哥,对不起,我错了……”被李牧一训,铃儿眼圈都红了,声如蚊蚋:“只是小寒哥他早上出去做工那么久都没回来,我有点担心,想去马厩那里看看……” “…………小寒他临时接到管事处的任务又去膳房那边打帮手,你不用担心。”李牧道:“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他了。” “下次可不许这样乱跑了,如果小寒有什么事的话,我会来告诉你的!” “嗯!”小铃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听牧哥哥的。” “好了,铃儿,你在这里乖乖待着,小寒他估计也要回来了,我就先……” “牧哥哥,我………,你能陪陪我吗?”少女鼓起勇气,面露期待之色。 “这……”李牧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滚滚而下,青筋暴露,脸色涨红,他的伤势开始发作了。 一时间这疼痛如狂风暴雨,万蚁啃噬,少年嘴角肌肉抽搐,一时间竟疼的说不出话来。这不仅仅是右臂的伤势,暴动的气血还在体内乱突乱撞,没有冷却下来。 “牧哥哥,你怎么了?”铃儿抓住少年的手,有些担心的问道。 “嘶……”李牧疼的龇牙咧嘴,强颜欢笑道:“我没事,只……嘶,现在有些事要做,晚些时候再来看你!”李牧强忍着一口气说完,直接冲了出去。 一路李牧狂奔不止,迅速回到自己住处拿出一些药草敷在身上。 “跌打膏,金创草,……” 一些治伤的药草不要命的往身上敷,但身体内的剧痛依然猛烈,这种状况足足持续半个时辰才有所好转。 “看来下次不能轻易用这气功了……它本身就是残缺的,有许多不完善之处。”李牧苦笑,他受伤的根源就在于他运转气功将全身大部分气血灌入双臂,结果被那魁梧青年一拳破了这硬气功,气血被硬生生打散,导致全身气血暴动在体内乱突乱撞,就犹如无数根小针在体内乱刺,这感觉可想而知。 “右臂受了点伤,但不算严重,大部分力量都被气功给挡掉了,用上膏药数日就能痊愈,体内气血恐怕也需要时间修养。” 李牧叹了口气,莫说接下来一段时日无法练拳了,只怕连做工都做不了。 “必须要变强! 李牧深吸一口气。 倘若他今天不会点功夫,便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小铃被擒走而无力改变! “唯有习武,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才有实力去庇护他人!” 李牧爷爷在世时,曾不断劝导少年多读书,凡事能忍则忍,祸事能避则避。生存,毕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惹出一身麻烦,在这种世道寸步难行。 然而,爷爷所想,却并非李牧所愿! 他如今虽陷于泥泞,但不图安于现状,偏要三年如一日,风风雨雨,饱经风霜,坚持习武,因为少年骨子里就不甘,他不甘屈居人下,不甘如此卑微! 这些年来,李牧一人自力更生,常人根本无法忍受的苦他都扛了下来,为的就是要变强,去改变这种寄人篱下,饱经冷眼的生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我一人也了无牵挂,与其这样卑微的活着,不如去搏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大不了一死而已!” 李牧暗暗下定了决心。 三日后。 天还未亮,夜幕未消,璀璨的星斗如颗颗玛瑙悬在天边,闪烁晶莹。 朦胧的月光如轻纱笼罩大地,随着一抹万丈红光自东方的地平线上跃起,那皎洁如玉盘般的圆月也开始渐渐黯淡了。 此刻正是白日与黑夜交替之时。 下房区,李牧的草屋内。 “是时候了。” 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少年陡然睁开双眼,一抹精光乍现。这三天来多亏了穆小寒送饭送药,跑上跑下,使李牧能在床上安心的修养身体,如今伤势基本上痊愈,虽右臂活动起来还有些滞涩,但已无大碍。 草屋内十分简陋窄小,屋内仅有几件零星的家具陈列:一张床,一对桌椅,一个储物柜,以及一个装满了旧书的书柜,除此以外便再无其他。 少年从柜中翻出一块黑布套在衣服外把自身裹了个严严实实,又用毛巾把脸也包起来,全身上下只能看到一对黑漆漆的眼睛在滴溜溜的转,严密裹实,若李牧爷爷还在世估计都认不出这竟是他。 李牧身如飞燕,移动速度极快,顺着暗巷悄悄潜入之前发现的下水道里,深吸一口气便直接跳了下去。 幽深黑暗的下水道里,少年一人孤独的潜行,这幽闭漆黑的环境几乎令他心脏窒息。下水道里的空气沉闷无比,充满着恶臭,水也是污浊不堪,但李牧已经没心思顾忌这些,他如同一只游鱼在水中灵活的穿行,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已经快筋疲力尽时,前方有一点亮光骤然浮现。 李牧稳住身形,小心翼翼的将头探出水面,似乎他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处山沟中,山上是一片连绵的竹林,似有阵阵拳声从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 “太好了!这下水道……似乎离李府子弟练拳的地方不远!” 李牧露出一丝喜意,他先前看大致方向也只是知道这个下水道能通往内府,却不知具体会通往哪里,没料到竟能直通靠近李府子弟练武的地方,可以说是运气对少年的垂青。 少年蹑手蹑脚的潜进竹林,顺着拳声前行了莫约半刻钟的时间,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山脚下,一片旷阔平坦的广场上,一位位身穿白衣的少年正在演练这拳法。 这些白衣少年,精神饱满,动作整齐划一,矫健异常,大开大合间充满了一种力感,拳头撕裂空气呼啸而过,极富有穿透力。 尤其是他们四肢和一条脊柱,收时宛若大弓拉满,放时宛如利箭射出,刚柔并济,相辅相成,显示出了雄厚的根基。 “这些人,一招一式间刚柔并济,收发自如,这境界只怕……了不得!” 李牧心中暗暗咂舌,注意到众人最前方还有一位领拳的白衣少年。 这位少年肤白如玉,面容英俊,脊梁笔挺,气势如龙,步伐迈动间龙骧虎步,风声呼啸,似有阵阵虎啸声传出。 砰砰砰! 白衣少年双拳探出,如龙捣海,气势呼啸,一往直前!其拳就如同一头猛虎从山上陡然扑下,带着决然狠辣之意,势无可挡,令人汗毛倒竖! 紧接着,只见其招式猛地一变,化拳为爪,凌厉探出,似要奔袭敌人的胸膛,将其心脏掏出在手里生生捏碎! 李牧心神一震,这名白衣少年的拳迸发出的气势与他人截然不同,虽演练的拳法皆是一模一样,但其他人的拳中蕴含的只有威势,让人感觉到压迫感,而这名白衣少年的拳似乎多了一种东西,不同的拳竟让人有不同的感觉,这就是区别所在,说不清道不明! 李牧沉下心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白衣少年的动作,想要将其深深的印在脑海中,生怕遗漏了一丝动作。好在李牧自小饱览群书,记忆力惊人,饶是如此,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将这些白衣少年们不断重复练习的拳招全部记忆下来。 他隐约能感觉到,这拳招端的是复杂玄妙,程度远超其他,对身体动作的要求苛刻无比,想必极为不凡。 “听闻天下有三大练体拳法:金刚伏魔、潜龙升渊、虎魄狮心,李府雄踞大离一方,想必掌握其一,不知这是否是三大拳之一,又或是其他拳法。” 天下练体功法无数,其他且不谈,若只论拳招,当以这三大拳法为尊! 三大拳法因其威力刚猛,拳势恢弘,淬炼效果霸道无比,盖压万般功法武学! 金刚伏魔拳乃少林专属,潜龙升渊拳为潜龙道阁祖师所创,两者尽皆不外传,唯有这虎魄狮心拳不知其跟脚,来历不明,天下各大宗门势力基本上都掌握一份,因此其拳法普遍用于各势力弟子打下肉身根基,适用甚广。 平心而论,金刚伏魔拳与潜龙升渊拳皆乃大神通者创立,暗含玄机,妙用无穷,虎魄狮心拳在威力、淬炼效果上可能不如前两者,但因其流传甚广,亦被并称于三大拳法之一。 莫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不过将拳招重复了几十遍,李牧看到诸多白衣少年皆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有些少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干脆盘膝而坐进行休息。 “这拳招竟这么耗费力气!?“ 李牧惊诧万分。 这些李府子弟纵使体质强健,耐力比寻常人要好出很多,练习起来竟也有些困难,可想而知这拳招极为消耗体力。 “先休息片刻吧。“ 领拳的白衣少年见状,也停下了动作,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想必也消耗不小。 “拳招都已经记住了,不如先回去练练这几招。“ 藏在山上竹林中的李牧心头一动,在偷学完之后,迫切的想回去试试拳招的效果。 就在李牧打算动身时,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走来。 第五章肉身九重 就在李牧打算动身时,一位身穿紫袍的中年男子从远处走来。 这个紫袍中年人,身高九尺,胸脯横阔,气势巍峨。纵使相隔很远,李牧也能感到一股如山的的气势扑面而来,压得他心头发闷。 “好了,都过来吧!” 紫袍中年人开口,声如洪钟,响彻整个广场。白衣少年们纷纷起身,方阵排好,笔直站立,看向紫袍中年人。 紫袍中年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半饷后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看来这些天的修炼没有白费!你们当中,修为最低的也踏入了易筋境。但你们要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修武之道,也即肉身之道,共有九重,一重淬皮,二重锻骨,三重易筋,四重练脏,五重神力,六重开脉,七重化龙,八重通窍,九重神变!你们现在已经修成的肉身三重,不过是为整个肉身境打下根基罢了,真正的困难还在后面!“ 底下的白衣少年们皆是沉默不语。 紫袍中年轻笑道:“你们要知道,做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步登天,修炼自然也是如此。修行之路,说到底不过是一条争斗之路,在这条路上,我们修行者,不仅要与天斗,与人斗,更要与自己斗!古往今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惊艳一时,却只是昙花一现,一闪即逝。反观一些默默无闻者,他们虽天赋平庸,无人关注,但却能后来居上,将其超越。修炼之道,修的不仅仅是境界,更要恪守本心!没有问道之心,又何谈问道?“ 紫袍中年一席话,虽是无意之言,却如洪钟大吕,深深地印在李牧脑海中。 “说的好!没有问道之心,何谈问道?“ “不愧是李府的武师,不仅境界高深,连知识也如此渊博,随口的一段话都是金玉良言。“李牧心中暗暗感慨。 底下的白衣少年们听了这番话,也是精神一振,目光明亮。 望着少年们的反应,紫袍中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一点即通,你们很不错!好了,废话不再多说,既然你们都已达易筋,也是时候了解后续的境界了。“ “接下来我会将肉身后三重境界细细讲解,你们仔细听好,” 白衣少年们皆精神一振,目光灼灼的看向紫袍中年。 “肉身第一重淬皮,需要武者以拳法调动血肉精元淬炼己身,直至排尽杂志,肌肤蜕变是为圆满!“ “肉身第二重锻骨,需武者以精元祭炼全身各处二百零六块骨骼,直至全部祭炼完毕,骨体通透,全身骨骼硬度可比金精方为圆满!“ “肉身第三重易筋,武者以精元淬炼依附于骨骼之上的筋络,提高身体韧性,刚柔并济,收发自如是为圆满!现在,你们很多人就处于这一境界。“ “古语有云:外炼筋骨皮,内炼脏脉脊,因此肉身前三重又被称为外炼!外炼圆满,则踏入内炼第一重,炼脏境!武者在易筋圆满之后,毫无疑问其外部的抗击打能力极强,但人体的五脏是极其脆弱的。若是一拳击来,很有可能外部毫发无伤,而内脏稍有不慎便会破损,因此炼脏是肉身境中极其关键的一个环节!“ “众所周知,人体有五脏: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五行:火,木,土,金,水。“ “武者若以自身精元淬炼五脏,虽杂质尽除,脏器韧性强度极大增加,但最多只能修至炼脏大成,想要臻至圆满,还需吞服与五脏相对应的五行属性的灵药,缺一不可!“ “至于灵药的问题你们无需担心,到时候府上自会为你们准备,你们只需安心修炼即可。但要记住一点,服用灵药前还需以自身精元将五脏淬炼至极限才能吞服,否则灵药的效果会大打折扣!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白衣少年们整齐划一的回答。 “很好!“紫袍中方点头,继续道:“炼脏圆满,全身气血汹涌澎湃,气息浑然一体,则迈入神力境。神力,有着两种境界,第一境乃神力无穷,第二境则是神妙无双!” “因此在神力境,你所掌握的,不仅仅是力道增长,还有对力量的控制!举重若轻,一马之力,是为神力小成;举轻若重,五马之力,是为神力大成;而九马之力,练力入微,力道转换自如,是为神力圆满!“ “神力圆满,对自己身体有了一定的掌控力,则踏入内炼第二重,开脉境!” “武者体内有一气,由生命精华铸就而成,此为精气!当其凝聚到一定地步时,气冲斗牛,如狼烟滚滚,精气化液,成为精元!而抡海境要做的便是以滚滚精元冲击人体脐下三寸之处,开辟能容纳体内精元的容器,我们称之为抡海!” “抡海初成,紧接着便是开九脉!” “人体有九条主脉,分别是:太冲脉,开阳脉,中极脉,天柱脉,风府脉,关元脉,太渊脉,丘墟脉以及神道脉!“ ”这九条脉,其中太冲,开阳,风府,关元,太渊,丘墟分布在四肢各处,中级,天柱这两条位于脊柱两侧,而最后一脉神道脉,也是开辟最为凶险的一脉,位于头部!这些脉络的精确位置到时候自会告诉你们。“ “开脉,又称冲脉,其过程凶险万分,一旦稍有不慎便会经脉破碎,气血暴乱而亡,哪怕能救回来也是废人一个。这也是为何内炼一重圆满,还需神力境缓冲,才能踏入内炼二重的原因。唯有增强对身体以及力道的控制,方才能大大增加开脉的成功率!“ “一旦开脉,人体力量便会发生质变,诞生一道内劲!这种内劲,与外在的力量不同,显而不露,含而不发,一旦打入人体,便会造成强大的破坏力,导致严重的内伤!“ “而内劲唯有内劲才能化解,开得脉数越多,内劲就越强!若是九脉开齐,贯通抡海形成一个大周天,寸尺长的气劲可以轻松破体而出,隔空杀敌,不在话下!“ 听完紫袍中年的一番话,诸位白衣少年笔直站立,眼光闪烁,十分向往紫袍中年所描述的境界。 此时此刻,李牧潜伏于竹林中,心情激动,也在静静聆听着紫袍中年人的话。他受爷爷李铁山的影响,自幼饱读经书,涉猎广泛,记忆力极为惊人。因此紫袍中年人的一番话虽然信息量较大,但他也能将每句话牢记于心。 李牧以前只在市井中流传的杂书中了解到些许的修炼之道,但书中内容多且杂乱,修炼方式五花八门,无奇不有。紫袍中年一番系统的讲解着实让李牧受益匪浅,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嗯?“ 紫袍中年目光锋利如刀,扫视全场,忽然注意到队伍角落处的一位少年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禁气的额头青筋直跳,威严的脸庞霎时间阴云密布,脸色阴沉无比。 那少年身体圆滚滚的,一张嘴巴微微张开,口水直流,眼睛半睁半闭,频频点着头,模样十分搞笑,仔细一看竟然是在冲瞌睡! “胖虎,快别睡了,洪叔在看着你呢!“一旁有人小声提醒。 只是那少年竟然毫无察觉,头也点的越来越慢,或许是因为场中安静的缘故,最后干脆眼睛一闭,头也不点了,散发出如雷的鼾声。 “在谁的课上睡不好,非要在洪叔的课上睡。”一少年抚额轻叹。 “这家伙,昨天晚上绝对去逛夜市了,胆子还真够肥的。”旁边一少年幸灾乐祸的偷笑。 “看来不把洪叔气死是不会罢休了。“ “这个不成器的狗东西!“见此一幕,紫袍中年脸色阴沉更甚,他已经忍无可忍! “李天虎!你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紫袍中年怒吼,抬起右手横空一斩,一道匹练般的气劲破体而出,如神芒惊世,煌煌大日般,刺的人睁不开眼睛,就好似一道光,在微胖少年耳旁呼啸划过! 碰碰碰! 气劲使得空气瞬间炸裂,带起一片刺耳的音爆之声,最后重重的斬在李天虎身后的大山山腰间的竹林里,瞬间便将那一片竹林削平! 轰隆隆…… 竹林轰然倒塌,发出震天声响,地面在不断震颤着,就连巨大的山体也晃了一晃! “糟糕!” 潜伏在竹林后面的李牧瞳孔剧烈收缩,寒毛倒竖,这道劲气实在太快了,他闪无可闪,避无可避!以至于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劲气已经略过竹林,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将碎竹卷起,轰鸣的音爆声振聋发聩,仿佛鼓膜都要碎裂开! 李牧被震地脑海一片空白,只能将双臂死死的插入地面,拼命的抵抗强烈的气浪不被卷走! “哗啦啦……” 成片的碎竹节掉落下来,重重地砸在李牧身上,直接将他埋在了一堆竹子底下! 这下,场中的微胖少年是彻底清醒了,只见他瘫坐在地上,猛烈的喘着粗气,瞳孔剧烈收缩,浑身冷汗直流。刚才与死亡的一瞬间交错,把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场中的其他少年也是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紫袍中年人平日待他们都很平和,很少发火,但今日,他是真的怒了! 而李洪如此暴怒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个不成器的李天虎正是他李洪的小儿子!平日里都其和颜悦色,娇生惯养坏了,李洪觉得有必要给他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 少年们一片寂静,站在原地不敢移动分毫,李洪也冷着脸不说话,冰冷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李天虎,让后者吓得冷汗直流,身体直发颤,一时间竟也六神无主,就那样愣愣的瘫坐在地上。 诡异的寂静还在持续。 十息… 二十息… 五十息… 一百息… “踏踏踏……”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紧绷的气氛。 第六章半步宗师 就在此时,远处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紧绷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一队身穿银色铠甲,腰挎利刃的士兵整齐划一的踏步而来,冰冷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金属光芒。 他们总共也仅有四五人左右,但每人皆是身材魁梧,气势雄浑,动作整齐干脆,步伐铿锵有力,气息竟比李府子弟还要强上不少,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经历过千锤百炼的士兵。 “亲卫队?“ 李洪眉头微皱。 亲卫队行至李洪面前停下,随即身体侧身让开一条通道,从中走出一名身穿紫衣的少女。 这名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左右,肤若凝脂,眼若晨星,气如幽兰,一张瓜子脸的五官甚是精致,精雕玉琢,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瑕疵。如瀑的青丝垂下,一袭紫色的紧身长裙更是衬托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整个人如同梦幻的精灵般淡雅而美丽,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尊贵之气自然而然地散发而出。 “这少女似乎是二小姐,她不是长居在百花苑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以前都只能远远地看着,仅是背影都惊为天人,果然是倾城倾国之姿! “二小姐便如此绝色,不知道大小姐的容颜将会是何等惊人!“ 紫衣少女一出现,底下诸位李府子弟顿时震动不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很多少年皆是伸长脖子涨红了脸目不转睛地望向紫衣少女,想要一睹芳容。 那名领拳的英俊少年一人负手长身而立,静静地看着那少女精致无暇的面容,一抹复杂之色一闪而逝,深藏眼眸之中。 “洪叔,我们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吧,不知近来可好。“少女微微一笑。 “二小姐,您怎么来了?“ 李洪微惊,当即抱拳便要俯身行礼,却被少女伸手托住。 “洪叔,您曾是我的老师,以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必如此,像往常一样便好。 “刚刚听到这里传出一声巨响,不知发生何事了?”少女扫了一眼支离破碎的竹林。 “这是……我刚刚教训了一下我那不成器的犬子,发了点小火,如果惊扰到二小姐还请见谅。”李洪威严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少女点了点头,又道:“此次过来是想和你商谈一件事。”言及此,少女脸色微凝,一双星眸看向李洪。 李洪见状道:“若是二小姐不嫌弃的话,还请到陋舍一叙。“ 少女应允,与李洪欲动身离去,亲卫队想要跟上,却被少女伸手拦住了。 “你们就在此地等着,我去去就来。” “这……恐怕不妥吧……我们必须要保证小姐的安全。” “有我在,二小姐的安全万无一失。“李洪开口了。 “这……家主有令…… ” “呵……“少女闻言轻笑了起来,淡淡道:“少拿我父亲来压人。你们是我的亲卫,而不是他的。若连我说的话都不听,大可以直接走人。” “属下不敢。” “行了,你们就留在这里给他们当陪练吧。”紫衣少女指向那些李府子弟们,随即又看向李洪,眨眨眼睛:“洪叔,你觉得如何?” “这个主意挺好。”李洪负手而立,面含笑意。 “那就这么定了。”紫衣少女微微一笑,看向李府子弟们,“而且,你们若是有谁能打败他们其中一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取而代之。” “什么!”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哗然,谁不想当少女的亲卫能陪在她身边一亲芳泽! 待少女与李洪离开后,底下的人群瞬间暴动了起来。 “我来!”一名李府子弟站了出来。 “你不行,我先来!”又是一人在嚷嚷。 “都别吵了,我先上!”有人直接冲了出来。 少年们个个争先恐后,将一群银甲将士围在中间大打出手,场面顿时无比混乱!就连那为首的英俊少年也大步上前,似要在他们身上试拳,一拳挥出,如猛虎啸山,铿锵有力,空气都被打出了音爆之声! 砰砰砰! 一阵密集的脆响,有将士的头盔被打飞,也有的臂甲被踢落,个个狼狈无比。 “老大!”有一银铠将士忍不住怒嚎道。 “如此憋屈,兄弟们怎能忍!”一将士咆哮,他们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时何等威武畅快,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既是陪练,自要有来有回!注意分寸即可!”为首的将士开口了,声如洪钟大吕,震得周边少年耳朵轰鸣不断。 “小兔崽子们找死!”将士们长啸,终是大打出手,威势震天,仿若金戈铁马,一股沙场的肃杀之气扑面而来,顿时打的少年们毫无还手之力,个个哀嚎不断! “你若想打,我来陪你过过招!”将士老大闷声开口,脚下猛地一跺,魁梧的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为首的英俊少年,他岂能看不出,这少年实力极强,普通的将士竟不是他的对手! ………… 幽深静谧的小道,一名紫裙少女与紫袍中年拾阶而上,周围绿荫蔽天,亭台楼阁,飞泉瀑布,藤萝漫绕。 李洪性喜静,淡泊明志,如此幽深旷远之地,正是其居舍所在。 “也不知那边如何了。“一旁的紫袍中年开口:“若真打起来,李璇倒是有几分胜算,不过也十分渺茫。” “渺茫吗……”紫衣少女看了李洪一眼,轻笑道:“那李璇若只是渺茫,接下来的大比,恐怕洪叔的弟子……”少女没说下去,但其意明显。 “哎……听闻战武阁有妖孽弟子一人便能挑翻点将台数十位老将士,如此年轻,当真了不得。不谈其他,光是诸阁排行第三的青玄阁弟子都有着一人单挑一位将士的能力,我的弟子恐怕……”李洪苦笑着摇头,不再言语。 他所在的龙渊阁在五阁中排行最末,而他的弟子也算龙渊阁中较弱的,甚至连只收女子的明月阁都比不上。 “路漫漫其修远兮啊……”李洪念及现状,悠悠一叹,又想到刚刚习武偷懒的幼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洪叔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能碰到哪位妖孽弟子呢!”紫衣少女见状忍俊不禁。 “二小姐你可莫要拿我开玩笑了。”李洪不再一副苦瓜相,正色道:“小姐此次前来有何事?” “此次拜会洪叔,确有一事要告知。” “李……墨念,他近期可能要回来了。”紫衣少女神色有些复杂。 “李墨念,李墨……念,竟然是他?”李洪似是想起了什么,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有些吃惊,“他不是二十年前就消失了吗,有人还说他已经……” “这都是谣言。”少女摇头,“爹爹告知我此事时,我也有些惊讶。他近期确要归来,而且……已臻至半步宗师之境。” “什么!”李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双目惊得浑圆,“这么年轻的半步宗师,这是打娘胎里开始修炼的吗!” “消息确切无误。只是……如此年轻的半步宗师,若有人悉心培养,且不谈他背后的势力,他自身的影响力已不逊色于一方巨擎。如今他归来李府,若是知晓现在的状况,恐怕……”少女神色隐忧。 “不错。”李洪严肃的点头,“此事若是处理不好,我李家俊杰人才流失不说,对声誉也会造成很大影响。” “洪叔博才多学,通晓古今,学问在李府都是佼佼者,爹爹想让我问问洪叔如何应对此事,可有什么妙计。” “这……家主太高看我了。”李洪苦笑:“应对的方法倒是有,不过只怕族中的元老们不会同意。这些老家伙们一个个精的和狐狸似的,若是真触及他们的利益,只怕会一蹦三丈高。” “他若是归来,李府只怕……波澜将生啊……” 第七章突破圆满 时间飞逝,三天时间如流水般一闪而逝。 是日,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便已经微微露头,一缕晨曦照在乌山茂密的植被上,给经历过漫漫寒夜的草木带来了一丝温暖。 此时,乌山山体一侧的一块巨岩之上,一道身穿青衣的削瘦身影挺拔而立,只见其举手投足间风声咧咧,一招一式矫健异常,充满了灵动。 这道身影正是李牧。 三天前的飞来横祸让李牧身体被碎竹节砸的遍体鳞伤,全身青一块紫一块,被擦破皮流血的地方亦不在少数。少年本来身体就未曾痊愈,如此一来更是雪上加霜,足足让李牧在床上躺了一天才恢复了少许力气。 “这世间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得到好处,必定付出代价。” 李牧曾一度怀疑这是他偷学武功的报应,不然竟如此巧合?竹林那么大,怎么偏偏削的就是他所在的那块区域?不过话说回来,那日李洪似是随意而为,不像是发现了他。 随后,少年狠下心来花了大半个月的工钱去买了疗伤的膏药和滋补身体的人参乌鸡汤,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仅过了两天伤势便完全痊愈,如今身体精力充沛,生龙活虎,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 “都说武者气血充沛,精元旺盛,能百病不侵,长命百岁,受到的伤也能快速痊愈,这话果然不假。“ 砰砰砰! 李牧拳风呼啸,步伐转换间不断演练着基础拳法,轻松写意,如使臂指,拳拳力道十足,圆润自然,竟有种返璞归真之感。 不过让他遗憾的是,自从上次因气血匮乏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打落出来,如今精元充沛之时却也没有感触到那种妙境,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 “来试试偷学来的那几式拳招。” 李牧收拳,静静而立,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当初那名领拳少年的动作,哪怕是一丝一毫细节也不放过! 就这样反复回想几十遍,待那第一式的拳招了然于心时,少年猛然睁开双眸,一点惊芒乍现,骤然出拳! 嘶! 空气炸裂,双拳如龙般呼啸着探出,在空中划过一个无比玄妙的轨迹,就彷佛一头猛虎择人而噬,双爪探出,呼啸着扑来,随即猛然定格在空中! 虽然仅是第一拳,但与那领拳少年竟已有四五分神似。 呼! 李牧收拳,长舒一口气,闭上双目再次回想起来,同时与刚才的一拳反复作着比较,找出其中的不足与缺陷! “右肩稍微抬高了一些,左拳要再放低一些,对准的部位是人脐下三寸!重心有一个从中到左再转右最后回中的过程,我变化的不够快!” 片刻之后,少年再次一拳打出,动作更为标准,已经有了五六分的神韵! 每出一拳,李牧都会停下片刻进行反省,找出缺陷后立即纠正!但少年渐渐发现,随着动作愈来愈标准,神韵初具,这式拳招变得越来越消耗力气,原本鼻息间悠长的气息开始紊乱,大口喘着粗气! “竟然会如此!” 李牧惊奇,怪不得那些李府子弟没一会儿就筋疲力尽,现在他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这式拳招势如猛虎,威势无匹,现在却也如猛虎般大口吞噬着李牧的气力,标准姿势下仅仅五六拳少年就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面色涨的通红,滴滴晶莹的汗珠汇成一股水流从衣衫上滚滚落下,消耗极其惊人。 “呵,给我撑住!” 李牧大吼一声,一拳拳打出,虎虎生威,空气震荡,原本喝下人参乌鸡汤潜藏在身体中的能量不断被开发出来,化作一股股精元游走少年的四肢百骸,淬炼着他的皮与肉! 嗤嗤嗤…… 这一式消耗极大,但效果也极其惊人,胜过基础拳法的百倍不止! 全身精元如打了鸡血般被疯狂调动起来,如海啸汹涌全身各处,李牧的皮肤被淬炼的赤红无比,精元奔涌间产生的巨大热量竟让他全身开始冒烟,口鼻耳中皆有大股白气不断冒出,竟如七窍生烟般骇人! 这些烟气其实全部都是李牧的汗水,因为过热的温度蒸发而形成的! “啊……” 李牧无比痛苦的大吼,他感觉身体彷佛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过高的温度似乎要将他的内脏燃烧殆尽! 以身为炉,以气为熊熊之火,淬皮,锻骨,而后易筋,这正是外练修行的方法,其中的痛苦自不必说! 被汗水浸湿的衣服都依然被蒸干,李牧额头青筋直露,面目狰狞,全身都在颤抖着,但手中之拳却丝毫不含糊,因为只要一停浑身气血便会开始冷却,到时候就会功亏一篑!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给我突破!” 李牧大吼,好不容易借助偷学来的拳招进入全身气血沸腾的状态,他要抓住机会一鼓作气的突破! 砰砰砰! 一拳拳打出,滚滚精元袭来,浑身血液在燃烧之下彷佛都开始冒泡,体能已经接近极限! 咔擦…… 忽然间,身体一声脆响传来,就如同孵化的小鸡破壳而出般,少年皮肤表面竟出现一丝裂痕,紧接着如同蛛网般密密麻麻的向四周扩散! 噗噗噗…… 如同树皮般粗糙的表皮不断掉落,露出里面白如象牙,光洁如玉,晶莹饱满的皮肤,这是经过淬炼生长出的新皮,强度惊人,比牛皮还坚韧,普通的尖刀都难以将其划破。 待到最后一块老皮终是掉落,李牧这才停下拳招,浑身气血迅速冷却下来。 “旧皮蜕,新皮生,晶莹剔透,饱满圆润,终是突破到圆满,不愧是李府弟子练的拳法,果然是好东西,淬炼效果太惊人了!” 筋疲力尽的李牧四面朝天的躺在岩石上,面露喜色。 这次突破不仅仅要归功于拳法。十日前与魁梧青年的交手虽让他气血紊乱,受伤不轻,但也明显压榨出少年的潜力,让其化为此次突破的助力。 除此之外,李牧这三年刻苦练习基础拳法也让他对拳招的拳感达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一通则百通,举一反三,过目不忘,如此惊人的悟性也正是他快速领悟偷学来的拳招的原因,若是随便换一个李府子弟来,只怕连李牧的一半程度都做不到。 “现在只怕我的力量已有一马之力,总算能稍稍自保!”李牧目光闪动。 一重圆满,可身具一马之力,超出普通人不知凡几。但生在乱世,也股力量只是勉强能够自保! “是时候走了。”少年休息半刻钟后站起身。 此时朝阳已经照亮了大半个天。 李牧反手背起那比他半个人都要高的篮筐,里面堆满了黑黝黝的木材。即使仅恢复了少许力气,少年还是觉得比以往要轻松不少,步伐也轻快了许多。 “终于回归正常了,忽然如此,竟是有些不适应。” 草房内,少年端坐在木桌前手捧古书,细细阅读。这些天他一直在养伤,很少看书,摸着这有些泛黄的书籍,一时间竟有些陌生。 “凡事皆不可懈怠啊!” 李牧一叹,埋头苦读。桌上堆满了各种陈旧的古书,有百草经,医道针灸注解,伤寒杂病真解,亦有天象经、北海轶闻、大荒图解等有关天文地理的古书。 按少年爷爷李铁山的话来说,学好这些,就是他以后的立身之本。李牧虽志在武道,但对看书亦从未落下。他熟读百书,通晓天下轶事,涉猎广泛,对天文地理星象皆略知一二,当然最精通的还是医道,如今的李牧已经具备了诊病用药的能力。 第八章铃儿发病 ………… 深夜。 繁星满天,月如银钩,清冷的月光透过屋顶的缝隙照在伏案的少年身上,似披上了一层银衣。少年似有所感,抬起小脸迎着那朦胧的光,深邃的眼瞳泛起丝丝涟漪。 “时光飞逝……” 少年伸了个懒腰,有些乏了。 “下次不能这样了,定要安排好时间……”少年喃喃自语,今日除了出门两次用餐之外,其余时间皆在房内看书。换做平日,还要在午后,晚间抽出几个时辰练拳。 李牧起身,洗簌一番,上床很快沉沉睡去。 时间,如那洒下的星辉月华,缓缓地流淌着。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陡然将少年惊醒。 “唔……” 透过屋顶的缝隙,半梦半醒的李牧睁开迷糊的双眸看了眼天色,此时莫约是午夜十分,离他睡下还不到三个时辰。 “牧大哥,快……快开门,是我!”外面传来急切的声音。 “嗯?是小寒?” 少年开门,门外正是穆小寒,他弯着腰两手撑住大腿,伏着头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牧大哥,快……舍妹病……呼……又犯了!”穆小寒说的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刚!” “走!” 李牧连忙回屋拿起药箱,拎起穆小寒直朝其住处冲去。 “唔……牧大哥……你力气好大”被少年夹在腋下,穆小寒口齿不清的含糊道。 李牧踏着细碎的银辉一路疾冲,两人很快到了穆小寒住处的草房。 刚进房门,李牧便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寒意,待来到穆铃儿的房间,这股冷意更甚,令人遍体生寒。 只见简陋的屋内,少女瘦小的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纵然有火炉环绕,棉被包裹,也丝毫无法抑制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寒意。 “这寒气……嗯?”李牧倒吸一口气,双目圆睁,问向穆小寒:“怎么回事,铃儿这次病情怎么如此严重!” 何止是严重,可以说比往日重了十倍不止。 说来也怪,铃儿似乎天生寒气较重,体制偏阴,每当发病之时体内寒气四溢,躯体僵冷,李牧翻遍了所有记载着奇病怪病的书皆是找不到对症之病,无奈之下只得按阴气入体,风寒病症来用药。 “这……我也不知道呀……”穆小寒愁眉苦脸道:“其实舍妹她上月末就发病了,只是当时病况十分轻微,还有说有笑的,我看当时牧大哥身体有伤,不好意思打搅你……没想到今夜竟突然加重……” “胡闹!”李牧双眉倒竖,呵斥了一声。 少年忽然想起十天前他握住铃儿的小手时便感觉十分冰凉,那恐怕就是病症已经发作的兆头…… “铃儿每月邻近月末就会发病,我都会按时给她用药,这次是我大意了,竟把这件事给忘了……” 李牧一叹,拖了十天,已经刻不容缓。 少年迅速取来烈阳花,银星果,向阳草等一些药草按比例配置放在一起研磨成粉,再与温水混在一起搅拌均匀。 只消片刻功夫,汤药便做好了。 “牧大哥,别碰她!”眼见李牧就要伸手扶起少女,穆小寒顿时脸色变了。 “怎么了?”少年停下动作,看向后者。 “牧大哥,舍妹她身上寒气太重,我去扶她时,隔着衣物都差点被冻僵……” 闻言,李牧有些震惊,他也没想到竟会这样。 “小寒,没事,我心里有分寸。” 李牧摆了了个五顶朝天式,意念冥想引动全身气血,不过几息功夫全身血液如浪涛般急速涌动,隐隐约约似乎能听到如小溪流淌般哗啦啦的声响。 “牧大哥,你还会习武?”穆小寒睁大了双眼,见李牧动作,不明觉厉。 李牧不语,探出手伸向少女。 在触碰的一瞬间,少年只觉到一股惊人至极的寒意顺着手臂直冲体内!少年眼神一凝,体内气血在他的号令下汇成一股溪流迎向那寒意,碰撞数次终将其驱散。这寒意对他来说还能抵御,但对一些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是极其危险! 李牧驱动着气血抵御寒气,扶起少女轻柔的将药液给她喂下。 “咕咚……咕咚……“ 少女才刚咽两口,只见其小脸一阵青白变换,随后身体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啊……小铃!”穆小寒一声惊呼,差点扑上来。 “这……” 李牧也是大惊,眉头紧皱,汤药经过调配药力十分温和,按理来说不该如此啊! “难道是中了寒毒?”李牧有些惊疑,这寒力太霸道了。 “快,拿我的药箱来!” 少年当机立断,既然从内驱散不行,就尝试将其引导出来! “刷刷刷!” 李牧将少女放平,熟练的取出颗颗银针走马观花般快速而精准的插在少女各大穴位之上,即使是隔衣施针,少年亦没有丝毫滞涩。 这并非是他给少女第一次施针。其实在为少女治病之前,他的针灸之术就曾系统的向医馆的老医师系统的学习过,人体各大穴位牢记于心,可以说是十分娴熟。 “呼……” 李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虽然过程短暂,但极其耗费心力。 “快拿热水来……”少年急促开口,接下来他要通过银针将铃儿体内的寒气引导到水中。 穆小寒取来热水,两人正准备合力将少女抬入木盆中,忽地听见有异响传来。 “嗡嗡嗡……” 插在少女身上的银针陡然开始颤动起来。只见它们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嗡嗡作响,摆的都似乎能看见残影! “怎么回事!”李牧大惊,整个人都愣住了,这种情况他闻所未闻! “哧……” 就在下一瞬间,少女身上的十根银针猛然倒射而出! “小心!” 李牧眼疾手快,直接将身旁的穆小寒扑倒,抬头再看那银针,竟已经钉入了墙壁中,入木三分。 “这……牧大哥,怎么办……”穆小寒都快哭了,一时间六神无主,惶恐不已。 “你别着急……”李牧头上冷汗直冒,他会的手段也就这么多了,一时间有些黔驴技穷。 “要不送去医馆?”李牧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但直接否决了。现在大半夜的都已过子时,别说医馆,大街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看来只能那样了……”少年想到了一个迫不得已的办法。 “小寒,你先出去吧,我有办法治好铃儿。”李牧镇定道。 “这……”穆小寒有些迟疑,但对上李牧那平静的目光时,心神却稍微安定了些。 “好吧……牧大哥,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喊我。” 出于对少年信任,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后者,万一李牧有什么独门绝技要施展呢? “呼……” 房门被关上,李牧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以针为引不行,那就以身为引! “铃儿,得罪了!” 李牧来到床前,缓缓********。少女的身体娇小轻柔,光洁如玉,**前两点嫣红,********,但身形亦是玲珑有致,如一块淳朴的美玉。 现在的少年哪有心思关心这些,他在床上盘膝而坐,轻柔的将少女扶起,双掌探出抵在少女光洁雪白的背部。 “呼……” 李牧全身气血涌动,在抵御侵入双臂寒力的同时,试图运转气血输入少女体内,但下一瞬间,一股更猛烈深沉的寒力从少女体内深处反弹而来,将那股灼热刚阳的气息灭的点滴不剩,少年身体一震,体内气血都差点紊乱! “这样不行,寒力太烈了……” 李牧气血一缓,尝试将少女体内的寒气引导到自己体内,但无论如何施为,寒气虽源源不断而来,其量始终有限。 “这样又太慢了……” 眼见少女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李牧顿时心急如焚。 少年试着将整支手臂贴在铃儿背部,只是一瞬,涌来的寒气顿时增加了许多,无孔不入的顺着李牧手臂上的毛孔钻入他体内。 “果然如此,接触面积越大,传递来的就越多……” 李牧一咬牙,直接*********,一把将少女搂入怀中。 “嘶……啊……” 本应是温香软玉在怀,但接触的一瞬间,李牧却只感觉少女体内的寒气如决堤的江河朝体内汹涌而来! 冷,无比的冷! 少年如坠冰窟,无数道寒意顺着自己的毛孔如把把利剑般刺入自己的体内,脉络间的本来已经铸就的气血屏障如纸一般刹那间被捅碎,寒气肆虐,灵魂仿佛都要被冻僵! “不好!” 这股寒力之强远超李牧想象,少年赶忙捞过一把烈阳花,向阳果这等烈性药草吞入腹中,化作一股激荡的热流汇入体内气血与寒气相对抗。 若换作平时,这一口吞下去定要爆体而亡,但此时少年体内侵入了阴寒之力,正不断消磨着这股药力! “不够,远远不够!” 少女铃儿体内的寒气源源不断进入李牧体内,那股药力几息功夫便消磨殆尽。少年又抓过一大把药草,已经顾不上咀嚼强行吞入腹中! “啊……” 痛苦,太痛苦了,李牧只觉抱的不是少女,而是一团荆棘,体内俨然化做了一个战场,气流如无情的尖针不断地捅着他的身体,尤其是寒流与热流碰撞之时,少年只感觉筋脉似乎都要被扯断了,如抽筋扒皮,疼的他眼前发黑,脑海阵阵眩晕! “给我撑住!” 李牧心中怒吼,机械性的抓来一把药草塞入嘴中,体内滚滚热流与源源不断的寒气相撞,化作白雾顺着少年毛孔蒸腾出去,此时李牧浑身白气直冒,七窍生烟,面色狰狞,着实可怖! “哗啦啦……” 似有溪流声从少年体内传出,那是血液流淌速度到极致发出的声音! 少年的意识如狂风暴雨中在海上飘荡的孤舟,虽大风狂暴,大浪汹涌,但始终坚持着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没有被波涛吞没! ………… “竟然没了!” 不知已经伸了多少次手,少年再下意识的去抓时,发现篮中药草已然见底!烈阳花、向阳果等虽说不贵,但也称不上便宜,穆小寒这样较为穷困的家境能为他妹妹的病买上这么多药草已经十分难得。 “还有银星草,这是用来中和的药,本身就是寒性……” 李牧已无外力可助,他双手一松想要放开铃儿,谁曾想少女竟忽然动了,伸出手直接将李牧拦腰抱住。少年心中一惊,却发现铃儿并未清醒,刚刚可能是下意识为之。 李牧面色发苦,想要挪开少女的胳膊。 “嗯?这寒力……似乎变弱了?” 少年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然而,李牧已然抵挡不住,他本就是强弩之末。 “早不变弱,晚不变弱,非要在我后继无力时……” 少年苦笑,一股强烈的晕眩如潮水般袭向脑海,李牧终是支撑不住,寒气入体,气血洪流节节败退。 “吧唧”一声,少年向前倒去,彻底晕死过去。 第九章虎爷邀见 ………… “唔……” 就在李牧晕过去不久,少女铃儿一声嘤咛,体内的寒气开始迅速消散,竟然从昏迷中醒来了。她感觉到有一人压在她的身上,两人似乎不着寸缕,没有穿任何衣物。 “啊……” 少女惊叫了一声,有些慌乱,鼻尖却传来一股熟悉的独属于男子的刚阳之气。 “牧哥哥,是你吗……” 铃儿虽目不能视,却依旧认出了李牧,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她在昏迷中隐约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气息,如同太阳般温暖,让她忍不住伸手抱住。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穆小寒的声音响起:“牧大哥,出什么事了吗?” 他刚刚似乎听见有人在叫。 “啊……寒哥哥是我,我是铃儿,我已经醒了。”少女回道。 “铃儿你醒了?太好了!”穆小寒大喜,要推门而入,被铃儿连忙开口阻止了。 “等一下,先别进来!”铃儿连忙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先回房休息吧。牧大哥他……他有些累了,在这休息一会便回去了。” 少女脸颊上飞出两朵红霞,小脸红彤彤的,若是被他哥哥看到两人光溜溜,不着寸缕该如何是好! “这……那怎么能行?”穆小寒急了,他妹妹发病时那场景端的是吓人,不让他看看如何能安心? “别……先别进来,我真的没事了……” “不行……既然醒了又为何不让我进来!” 不由分说,穆小寒直接推门而入,顿见一堆衣衫凌乱的摆放在地上,再向前看,那窄小的木床上,少年压在少女身上,两人赤身果体,亲密接触,似是缠绵在一起! “你……” 眼前一幕如晴天霹雳,让穆小寒双眼发黑,差点晕厥了过去。 这一幕过于旖旎,让人血脉喷张,实在无法让他不产生联想!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他心中一向敬重的李牧怎么会……难道是乘着疗伤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李牧,亏我叫你一声大哥,你怎么会……小铃她才十一岁啊!” 穆小寒脑海中联想到刚刚可能发生的不堪入目的画面,只感觉整个人都快爆炸了,目眦欲裂,红着眼悲吼一声扑上前来! “不是这样的……你别过来…你……”铃儿气急,将少年护在身下。 “你……都这样你还护着他!” “嘎叽……嘎叽……“ 两人左右拉扯,木床发出了不堪重负的脆响,李牧差点被陷入疯魔状的穆小寒给一把拽了下来! “给我住手!”少女猛然一声大吼,本是形态柔弱,楚楚可怜的她竟然绽放出一种摄人的气场,顿时把穆小寒惊的愣在了原地。 ………… 东洲,天机门,天机分阁,天机峰。 雄奇瑰丽的山体拔地而起,山势雄伟,重峦叠嶂,高耸入云,如一柄绝世神剑般直刺九霄云外,再看其中,亭台楼阁,飞泉瀑布,白雾淼淼,好一处山清水秀,世外桃源之地。 在其最顶端的悬崖峭壁之上,有一道人身着白色道袍,须发皆白,两鬓微霜,已上年数,但面部光洁如玉,鹤发童颜,神态祥和,气质出尘,竟如同凡人眼中的仙人一般。 他左手持紫金八卦轮盘,一柄长长的雪白拂尘挽于右手,抬头望天,苍穹诸星璀璨,弯月如钩,银河高悬,清冷的银辉倒映在道人那深邃的眼瞳中,他眸光闪烁,平静、悠远而睿智,似藏有星辰大海,又似一潭古井幽波。 “东洲极北,北荒极东,两者交界之地,此为何处?”道人悠悠开口,不急不缓。 “师尊,此处原本是……幽月古皇朝的辖地。其三百年前瓦解,分裂为数个小皇朝,如今仍存的是大炎、大离、古月、太元这四个皇朝。”道人身后,一名白衣胜雪的少年恭敬回答。他身形挺拔,剑眉入鬓,面容英俊,眸光开阖间隐有一抹锋锐之色一闪而逝。 “北辰不显,荧惑归心,而玄阴将世……”道人幽幽一叹,“万年之规,已成定律,却被朝夕间打破……天道,意欲为何?” 少年闻言心惊,若师尊都言看不破这天意,那这世间还有谁…… “天意冥冥,始乱无常,一饮一啄,似有定数,无序其中,实非人力可以揣度。”道人低头望着山崖下那飘渺翻腾的云气,雾里看花,浮云遮望眼,不见山下之景。 ………… “唔…………” 床上,李牧悠悠醒转,惊坐而起,竟意外的发现体内寒气消失不见,只余体内那好似经历了一场大战般千疮百孔的经脉。 “嘶……” 李牧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体内经脉基本上都有着撕裂的痕迹,满布裂痕,有些小的脉络甚至直接崩碎了。除此之外,体内五脏的情况亦不乐观,少年仍能感觉到肺腑在隐隐作痛。 “这下倒好……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不知一百天还能不能复原……” 李牧脸色难看,这内伤极其严重,他刚刚一运转气血体内经脉便如同针扎,腑脏作痛,这需要大量的时间来蕴养恢复。 “牧哥哥,是你醒了吗?” 房内走入一人,正是少女铃儿。她刚刚听见木床嘎吱一响,连忙进来看看。 “嗯,我已经醒了。”李牧沉声应道。 “牧哥哥,你……没事吧?”铃儿敏锐的察觉到少年语气中的低落,小心翼翼的道:“牧哥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病你才……你都连续昏迷一天一夜了,我和寒哥哥都很担心你。” 少女有些自责的低下头,两只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铃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李牧穿好衣物,起身来到少女身前,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况且这也不是你的错,你受的苦已经够多了。” “铃儿,你感觉怎么样了?”李牧问道。 “多亏了牧哥哥,我的风寒已经好了,你看……”铃儿握住少年的手,她的体温虽低,但少年仍能感觉到传来的一丝暖意。 李牧笑了,这妮子莫不是还以为那是寒病?昨夜状况出奇的骇人。 “嗯……一开始觉得身体发寒,十分冰冷,后来我就失去知觉了。”待李牧连忙问起病情的具体情况,少女努力的回想道。 “这………”李牧哑然。 “小寒呢?” “他……他出去了。”少女黔首微垂。 李牧向铃儿交代完一些事情后,饥肠辘辘的他踏出房门后便火急火燎的往饭堂赶,此时莫约是正午时分,除了膳房的仆役们还在如火如荼的做工,其余大部分仆役皆是下工了,成群结队地陆续而来,饭堂内变得十分热闹喧嚣。 “嗝……” 小青菜加白米饭点上桌,李牧大快朵颐,饱餐一顿,让体内那种无力的虚弱感消弭不少,甚至伤势似乎都好上许多。 当然,这只是他吃撑了的一种错觉,不过若是不运转气血的话体内撕裂的经脉也并不会非常疼痛。 “嘿,你听说了吗……“李牧隔壁桌子的一名麻子脸青年神秘兮兮的开口,向其对面的一名高瘦青年道:”不知道是昨天还是前天,李府在乌山的那片古矿里似乎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好像有几个矿工出事了,现在还在大夫那边半死不活的躺着呢!“ “矿工出事不是很正常吗?“高瘦青年不以为意的嗤笑了一声:”就凭李府在古矿那边的手段,不出事才奇了怪呢!“ ”哎,这次不一样!“麻子青年摆了摆手:”这几个矿工不是被打死或者累死的,而是……“ 麻子青年忽然顿了一下,脸上竟浮现出一丝紧张与恐惧之色。 “而是什么?”高瘦青年见状也好奇了起来。 “哎,我昨天晚上偷偷去看了下,你不知道,那叫一个恐怖啊,原本好好的几个大活人连人皮都没有了,赤红的肉和鲜血淋漓的内脏全都暴露在外,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在那里面爬来爬去,真的是叫人毛骨悚然! “而且最诡异的是,那几个人竟然还没死,嘴巴一张一合,两个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那黑色怪虫就在里面钻来钻去……“ “难道又挖到了古矿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好当初运气好没被调过去,不然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高瘦青年浑身发寒。 他还记得当初那古矿里还挖到过一具的棺材,上面复杂的纹路密布,十分古老神秘。打开一看,里面竟然空荡荡的,似乎连尸骨都被侵蚀成灰了,但诡异的是凡是碰到过棺材的矿工几天后皆是暴毙而死,面目狰狞,眼珠暴突,身体干瘪,死状极其恐怖。 “哎,谁知道呢,这古矿虽然珍贵,矿石丰富,但毕竟在地底下,几年前挖出个棺材,现在又碰到了怪虫,要是再挖到什么鬼东西以后谁还敢过去挖。” “嘿,你还担心这个,没听过那句话吗?有钱都能使鬼推磨,何况是人。” 就在这时,又见一人走进饭堂。 这人的体形较瘦,身体高大挺拔,动静虽不大,却惊得四周仆役们瞬间嘘声,原本嘈杂的氛围寂静下来,众仆役皆是不敢妄动,低着头,生怕被找了麻烦。 “是他……”李牧眉头微皱,这道身影正是和他交过手的薛青。 薛青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独自一人点了些许饭菜坐在那里细细品着,目光流转之处,仆役们皆是低眉垂目,有些心惊胆战,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他举起杯子摇了摇,小缀一口,再吃上两口菜,看起来十分惬意。 “唉,多想念以往那大酒大肉的恣意生活啊……”薛青拿起杯喝上一口,面带叹息,入口处无色无味,杯中不是酒,而是仆役们都喝的水。 “只可惜……永远也回不到从前了……” 薛青长长一叹,目光游离,陡然间一凝。 “嗯?是你?” 看见角落里的少年,薛青的眼神有了波澜,顿时“啪”的一声放下杯子站起身,朝这个方向走来。 “他怎么过来了……”麻子青年紧张的眼珠子直转,身体紧绷,他对这个手段狠辣的薛青十分的畏惧。 “小兄弟,又见面了。” 薛青轻轻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微微一笑。 少年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小兄弟是叫李牧吧?身手着实不错,那日短暂的一番切磋让我都吃亏不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薛青没来由的夸赞了李牧一番。 “嗯?”李牧闻言眉头一挑,“你知道我?” “实不相瞒,那日受虎爷的命令调查你了一番。”薛青大大方方的道:“小兄弟不会介意吧?” “你要调查那调查便是,与我何干?”李牧冷然道。 薛青闻言笑了,点头道:“小兄弟说的在理。” “虎爷那日与你交手一招却被震退三步,深感小兄弟不凡,一直唠叨想要见一面,能有机会和小兄弟谈上一番。小的这几天东奔西走,总算今天碰巧遇到了小兄弟。” “不知小兄弟可否有空与虎爷见上一面?” “面,不是见过了吗。”李牧淡然道:“只可惜是拳脚相见。所以,我并不认为还有再见面的必要。” “那日确实……是我们莽撞了。”薛青黝黑的脸庞闪过一抹尴尬:“如果小兄弟有什么损失的话,虎爷说了,会给予足够的补偿,另外小兄弟也可以提出要求,只要是我们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 “哦?”李牧眉间一耸,对薛青的这套说辞十分意外。 “那虎爷,找我所谓何事?” “虎爷见李牧小兄弟年纪轻轻,本领不凡,多次在小的面前夸赞小兄弟,恐怕是有招贤纳士之意。”薛青回道:“具体的,虎爷没有明说,我也不敢妄加揣度。” “招贤?”李牧嗤笑一声,“同你们一起做那等欺人强夺之事?恕我失礼,你还是请回吧。” 薛青眉头皱了皱:“小兄弟,有些事情虽是不光彩,但你若不做,自有他人会做,到头来,不过是成为被欺凌的一份子。” “虎爷想见你,实则是……另有事情。具体的,我也不知,等小兄弟去了自然会知晓。”薛青顿了顿,认真道:“不过小兄弟放心,我们对你确没有恶意,这点我薛青敢拿项上人头做担保。” 第十章华服青年 -------- 一栋别致而略带古风的木屋前,薛青与李牧两人停下了脚步。 这木屋共有两层,看起来不大,但极为精巧,其上纹路蔓延,古色古香,颇有一种书生气的味道。 “这是……那虎爷的住处?” 李牧十分惊讶,那等人高马大的彪悍青年竟喜欢这种风格韵味? “这是虎爷为了老大的喜好特地找了木匠重新翻修。” 薛青上前轻轻叩门,但等了半响皆是没有人回应。 李牧眉头微皱,却见薛青扭头道:“小兄弟莫急,虎爷这时候应该是在的。” 只见他在门上某处一按,一侧忽然弹出木匣式的机关,薛青探出手在里面旋了旋,过了几息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小兄弟随我来。” 薛青领着李牧进入门内,屋内面积不大,装饰亦谈不上奢华,但颇有一种古风典雅的味道,银屏画扇,雕梁画柱,看起来让人十分舒服。 两人沿着楼梯登上第二层,果不其然,那被称作“虎爷”的彪壮青年正坐在木桌前用餐,在其对面还坐着一位身穿华服的清瘦男子,他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二十五六,五官俊朗,但脸色却带着一分病态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病怏怏的,毫无活力。 “虎爷……” “薛青,我没和你说过吗?!”虎爷猛然转过身来,似要发怒,两只眼瞳迸射出冷厉的光芒。 “虎爷说过的话,小的铭记在心……”薛青连忙开口,让开身形:“这次我把李牧小兄弟带过来了。” 顿时,李牧只觉两道犀利的目光照在自己身上。 “坐。” 虎爷拿起身旁的木椅直接一甩,稳稳地的落在了李牧的身旁,不偏不倚,十分精准。 少年镇定自若的落座,却听虎爷直接开门见山道:“李牧,可有兴趣在我手下做事?好处不会少你的。” “做事?呵……那日对那些仆役们做的那等事?”少年淡淡开口道:“这种事情,我不感兴趣,也不会做这等欺人强夺之事。” “欺人强夺?”虎爷饶有兴致的看了李牧一眼,“你可知道,什么欺人强夺,恃强凌弱,统统不过是弱者的理由与借口罢了。” “对与错,与其他无关。”少年直视着魁梧青年的目光,平静开口:“圭臬在于人意,在于本心,还轮不到他人指手画脚。” “……一个小小少年人说的话却像那酸腐书生般。”虎爷似笑非笑,神情令人捉摸不定:“既然如此,那便换个说法,给你足够的好处,做我的打手如何?” “呵……”李牧嗤笑一声,“虎爷,你不要忘了,今日我是来要个说法,而不是让你换个说法!那日平白无故的出手且不说,现在想把事情一笔勾销?” “哦?”虎爷一双浓眉微微上扬,“那你想如何?” “给我足够的补偿,否则其他免谈。” “给,倒是可以给。”魁梧男子缓缓站起,身如铁塔,目光如炬,面无表情:“但敢这么直接跟我开口要的,你还是第一个。” 李牧没吭声。 魁梧青年负手而立,气势惊人,不过既是招揽,示威一下便可,还不必咄咄逼人。 “说,你想要什么?” “那日交手之后体内气血暴乱,平复后经脉留下暗疾,我需要一些药草来消除。你若给不了,便用等价的银钱来代替。“ “你要什么药草?” “天星草,血玲珑,十年何首乌……”李牧将名字一一报出来,这些都是温养经脉的上等药材,每一样都弥足珍贵,价格惊人,远远不是李牧能买的起的。 魁梧青年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李牧的说话。 “小小少年人不要太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虎爷瓮声瓮气的开口,语气暗怒。 李牧眉头微皱:“刚刚那些药材只需要给其中一样即可,当然两样是最好不过。” 虎爷闻言面色稍缓,没有立即开口,似是在思忖。 “你说的药,我没有。”虎爷缓缓道:“而且,我最多只能给你一样。给你足够的银钱,自己去买吧!” “薛青,去库房提十两银钱过来!” “这……”薛青犹豫了一下,上前附在魁梧青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你说什么,怎么就剩这么点儿!”虎爷勃然大怒,一把揪起薛青的衣领,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虎爷,这真的不怪我啊!”薛青哆哆嗦嗦的连连道:“老大需要的药太贵了,每月征的银钱却只有那么点,这一来二去……实在是没办法啊!前几天还是把那块玉雕买了才垫上全部的银钱,不然真的不够啊!” “什么!你还敢背着我把玉雕拿去卖了!”魁梧青年脸色铁青,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一把将薛青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旁的李牧略微吃惊,这又是上演的哪一出? “小的也不想瞒着虎爷啊……但若不是把玉雕卖了将余钱补上,以那万宝阁的强势……小人只怕……小命都难保啊!” “唉……此事并非薛青的错。”一道缓慢而又有些虚弱的声音传来,竟是一旁的华服青年开口了,他长长一叹:“若非我想继续苟活于世,否则怎么会这样拖累你们!”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这点小事哪算得上什么拖累!”魁梧青年口气中夹杂着一丝丝责备。 “嗯?他难道就是薛青口中的老大?”李牧有些诧异,如此羸弱,病怏怏的人竟能让这虎爷都甘拜下风? “虎子,你先坐下。”华服青年伸手示意,虎爷还真顺着他的旨意坐下了。 “这位小兄弟,让你看笑话了。”华服青年朝李牧温和一笑,又道:“薛青,去把给我买的药都拿过来吧。” “这…………”薛青看了看华服青年,又望向虎爷,却见后者坐在那里没吭声。 “还不快去,愣在那里做甚,想找打吗!”虎爷猛然一声爆喝,吓得薛青连忙翻起身,屁滚尿流的跑出去了。 很快,薛青就抱着一个半人高,三尺来宽的大箱子回来了,打开一看,只见其中堆满了药材, 各色各样,纷繁错杂,数不胜数。 “盘龙参,青岩藤,蛇涎果,地灵根,三叶青芝……” 李牧倒吸一口凉气,其中药材每一样市面价格都很昂贵,而其效用也是繁杂不一,有些强身健体,延年益寿,有些滋补五脏,祛除体内杂陈,有些通体惯气,清目明识,但毫无疑问,这一大箱子药材合在一起价格无比惊人。 “小兄弟,你看着选几样吧?”华服青年伸手示意,又道:“如果小兄弟不认得,我可以让薛青把图鉴拿过来。” “不必了。”李牧摇摇头,稍作犹豫,开口道:“或许是我多言了……我观阁下体内寒气颇重,气血凝塞,浊气积陈,气息杂乱,这些药材若都是为你而用,不知阁下用药服药可有章法?” 事实上,从进屋伊始他便看出这华服青年身患重症,体虚气弱,气息驳杂不堪,但这是他人之事,又与他何干?不过看这青年的态度、言行举止皆是不错,李牧考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管下此事。 俗话说医者救人治病不分贵贱,亦无高低,不过少年心里却另有一杆秤,他看的顺眼的,那就救,看不顺眼,想都别想! 闻言,华服青年顿时动容了,连忙问道:“不知小兄弟何出此言?你说的章法是何意?” “药之性,有阴阳之分,药之用,有内外之别,药之效,亦相差不知凡几。用药之章法,乃是统领其性、用、效的总称,其本质是为药与药间的调和,糅合,配合,使药效发挥到极致而不产生冲突。” 李牧俯下身来,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木箱中的药材按其性质效用一一整理归类。 “古语有云,四药三分毒,药本身不可避免地有百利而无一害,但真正毒的不在于药,而在于法,即是否能做到用药三“合”。如果做不到,那么后果………”李牧顿了顿,道:“后果便如阁下这般,气息杂乱冲突,浊物积沉,病上加病。” “嗯?这个是……地心淬地乳?”李牧拿起一个玉瓶打开闻了闻,又摇摇头:“不对……是液,稀释过很多次。” 地心淬地乳何其珍贵,天生地养,哪怕是一滴也价值连城,瓶中的被稀释过无数次倒也在情理之中。 “那……依小兄弟之见,可有解决之法?“华服青年问道。 “只要有病症,就有相应的解决之法。”李牧站起身,握着玉瓶道:“瓶中是地心淬地液,是一滴地心淬地乳稀释了无数次而成,我就选它如何?” “当然可以。” “多谢。”李牧抱拳示意,又道:“具体的病症,还需通过脉象来判断。阁下能否给我把一次脉?” “当然。”华服青年伸出手来。 李牧携椅上前坐下,以食,中,无名三指指腹触于华服青年腕间,凝神静气感知了片刻,五息后忽地收回手臂,猛然站起身来,神色间有些震惊。 “你这………” “无妨,小兄弟感知到了什么可以直说。”华服青年笑了笑。 “气脉……俱断,丹田破碎,阁下的情况有点特殊啊……”李牧沉声开口。这已并不是能从脉象上能推断出的症状,而是少年见其体内所有病症和书中某种情况相符合,故由此推断。 “不错!”华服青年眼睛一亮:“小兄弟,我看过这么多医师,判断出我体内真正情况的人少之又少,即便判断出来,亦无人能出你左右,你仅仅用了五息时间!” “兄台过奖了。”李牧摇摇头,并不是他学问比那些医师高,而是此类状况属于奇病怪病,疑难杂症,普通的医师一般不会有意去了解这方面的内容,又怎能判断出来! “那小兄弟你看……可有解决之法!”华服青年语气中有着丝丝急切。 “恕我冒昧,不知阁下看过的那些医师们怎么说?” “这…………”华服青年语噎,苦笑道:“不瞒小兄弟,大部分医师没有判断出来,也就不了了之。判断出病根者,基本上没人愿意治疗,皆言这是绝症,无从下手。这些年我四处求了不少药方,全靠这些药材吊着一口气,若不是小兄弟提醒,我这个门外汉也不知何为用药之章法,只怕会酿成大错。” “原来如此。”李牧点头,“不过阁下的病情较为特殊,能不用药,尽量不用药。” “此话何意?”华服青年微微一惊。 “脉,乃气血之道,生命之渠,它可以为人体驱除阴寒,排出浊气,为贯通五脏之源,流布全身,运行不息。阁下主气之运转的脉道俱断,导致体内气血滞涩无比,寒气入骨,浊气无法经脉道排除,淤积在体内,长久以来堆积成形,侵蚀五脏。” “阁下是否觉得体内发闷,呼吸不畅?” “不错!”华服青年点头。 “这正是体内浊气压迫肺腑的原因。阁下长期服药,但,凡药皆有利有弊,它们的在滋补身体,流转四肢百骸的同时亦会诞生一股浊气,普通人或可及时排除,但阁下体内特殊……长久堆积之下压迫甚至侵蚀内脏,这样下去五脏恐有衰竭的风险。” “照此说来,病不能医,药不能服,岂不是……果然,怪不得他们都说这是绝症,毫无办法。”华服青年摇头,心沉入谷底:“那些医师皆言我活不过二十岁,不过已经续了这么多年的命,我也知足了。” “小子,你在那胡言乱语什么!”一旁一直不语的虎爷大手一伸一把抓住少年的衣领:“大哥,你别听这小子在这蛊惑,你的病不是绝症,绝对有办法医治!” “我的话还没说完!”李牧猛地甩开虎爷的手臂,淡淡的瞟了他一眼。若不是这华服青年态度温和,给他印象不错,他才不会管这档子事! “我有一法,名为针灸之术,可祛阁下体内寒气浊气,暂缓病情。” “另外,药材我都已经整理归类,再配合上用药,可大幅度缓解阁下症状。” “针灸?”华服青年抬头看了少年一眼,有些惊讶,他听闻针灸之道属古医之法,知识庞杂而精深,施展起来极其困难,现在的医师会者十不存一,更别提精通了。 “那就依小兄弟所言。” “好,明日午时三刻,阳气最旺之时,我前来施针为阁下排浊驱寒,现在容小子先行告退。” 第十一章周钰 ------ 回到住处,李牧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试试瓶中的地心淬地液效果如何。光是这一小瓶虽是被稀释了无数倍,但价值也远超普通的名贵药材! “应该是没毒。” 李牧滴了一点点在三色花的花瓣上,等了片刻也不见任何异状,顿时放下心来,抬起头将小半瓶地心淬地液一饮而尽。 宝液入肚,一股浑厚温和的药力在体内发散开来,弥漫四肢百骸,少年只觉那些破损的经脉蠢蠢欲动,欢呼雀跃地吸纳那股雄厚的药力,如果李牧能够内视的话,便能惊奇的发现经脉的一些裂口经过地心淬地液的滋润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变得更加结实厚重;除此之外,还有着一股股药力从体内渗入李牧的肌肤血肉之中,如油洒在热锅上般嗤嗤作响,顿时便有着些许腥臭肮脏的黑色的杂质被淬炼出来,从毛孔中排出。 地心淬地乳可治内伤,亦可用来淬炼身体,效用惊人,在各大武学世家,江湖门派间极其吃香,每一滴都价值连城,纵然稀释了无数倍,李牧能获得已是极其幸运了。 “皮肉中竟还有杂质,难道我还没臻至圆满?” 少年倍感惊讶,但此时也顾不上太多,盘膝而坐,静气凝神引导多余的药力渗入皮肉中进行淬炼。 约莫半刻钟后,李牧睁开眼睛,浑身上下拿水冲了一遍,顿时倍感清爽。 “撕裂的经脉好的差不多了。”少年感受了一下,尽管还没有全部愈合,但已无大碍。 这本是个好消息,但李牧却高兴不起来,他在思考另一件事。 “明明旧皮蜕,新皮生,已经臻至圆满,为何皮肉还能锤炼出杂质?难道是我之前练的火候不到家?” “若真是如此,到底怎样才能真正的打磨锤炼到极致?” 李牧陡然发觉纵使他境界到了,但火候恐怕远远不够,毕竟他锤炼的的法太过简单,基础的拳招又怎能锤炼出无暇的肉身! “我需要新的武学招式,要做便要做到最好,每一境界都要锤炼到极致!” 少年的野心很大,他不甘落了下乘! 天色近晚,踏着落日的余晖,李牧动身去了穆小寒家中一趟。 “牧大哥,你又想打小铃的注意?”见到李牧,穆小寒很是冷淡,一脸防备。 “小寒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屋内传来少女铃儿羞恼的声音。 “我承认我妹妹天生丽质,可你也不能……” “纵使你是我大哥,照顾我们兄妹多年,我也不会同意的!” “住嘴!”一声娇喝传来,铃儿不知何时已经倚在了房门那里。 “你在说些什么呢?” 了解内情后,李牧哂然一笑,一通解释后,穆小寒脸色总算缓和下来。 “小寒,就算是我,都不能打铃儿的主意吗?”李牧半开玩笑的道,让一旁的少女羞得满脸通红。 “那当然!”穆小寒理直气壮。 “嗯?怎么回事?”李牧转过头来细细的看了看铃儿,几个时辰未见,他竟忽然感觉少女有些不一样了,具体的他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是诡异。 “铃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牧大哥,你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就好。”李牧点头,叮嘱了穆小寒几句后,也不做停留迅速离开了。少年总感觉冥冥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让他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在少年走后不久。 “此子……何人?” 一道幽幽的声音似从天边传来,虚无缥缈,如空谷回音,不辨男女,陡然间在少女脑海中响起。 “你问这作甚?”铃儿秀眉微皱,在心中回道。 “此子身上,有大因果……大……恐怖。”那声音竟然顿了一下,有着丝丝波动:“避开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铃儿顿时紧张起来,连忙问道。 只是,任由少女不断发问,那声音却不再响起,消失的无影无踪,仿若从未存在一般。 ………… 翌日。 李牧准时赶赴华服青年住处。 “呼……今日先到这里吧,此事急不得。” 李牧收针,长呼一口气,面色有些苍白,这是心神专注使用过度的缘故。 “有劳小兄弟了。”华服青年微微一笑:“小兄弟年纪轻轻,手段果然十分玄妙,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身体内排出了一部分寒浊,华服青年顿觉舒泰了许多,说话时也不再那般虚弱无力了。 “好,不错!” 魁梧青年此时也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亦是十分高兴。这些年他大哥的病症一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般压在他的心上,日日夜夜翻来覆去,压力沉重,让他这些年变得越来越不苟言笑,脾性暴躁,但如今终是有办法治了! “这是我写的药方,照着上面配合用药,谨记,用量不能多亦不能少!具体的上面写的十分详细。”李牧将药方递给华服青年。 “恕我直言,阁下的病症十分特殊,想要治好非常艰难,除非能获得灵药宝药抑或武道大能出手为你接脉,我现在所做的也仅仅是续命的手段,希望这点你能明白。” “小兄弟不必担心,我们心中有数。”华服青年笑道:“现在我已是这幅样子了,能多活一年便多活一年,现在遇到小兄弟这样的贵人我已经知足了,不会再过多奢求什么。” 李牧闻言暗暗点头,华服青年虽是将死之身,没有焦躁不安,自暴自弃,却有种常人没有的豁达开朗,换做是他亦是不可能做到,这点着实让少年佩服。 “不知你……” 李牧很想问华服青年为何会落得如此,能精准断其所有气脉,碎其丹田而不致死,出手者定是武道高手,有很深的造诣,又为何与华服青年有如此深仇大恨。不过这毕竟是他人私事,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小兄弟是想说报酬吧?但说无妨,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华服青年微微一笑,竟有种大家公子的气质,这让李牧不禁双目一凛。 “阁下先前买的药材许多都是用不上,不如给我如何?权当是报酬,其他的我也不会多要。” “就依小兄弟所言。”华服青年点头道。 咚咚咚…… 就在此时,楼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屋内闯进一人,竟是那日被李牧撞飞的白面小生! “虎爷………”白面小生大口喘着气,火急火燎道:“那群人又来叫阵了,就在外面的小广场上!” 虎爷眉头微微一皱:“还来?还嫌被揍得不够吗!“ “禀虎爷,他们这次似乎有备而来。”白面小生低着头,眼珠子一转,瞟见了站在一旁的少年。 “怎么是你?”白面小生大吃一惊:“你在这里做甚?” “这位少年现在是我大哥的贵人。”虎爷开口,气势威凌,“方涵,那日你不逊在先,还不快向小兄弟道歉!” “这………“白面小生方涵不明所以,但虎爷后面的一番话让他顿生满腔怒意。那日他被撞飞在先,后来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才把伤养好,现在又凭什么要他道歉! “忍!“ 方涵深吸一口气,阴郁的神色瞬间化成满脸的笑意。 “那日小的出言不逊在先,惹恼了大人,还请您多多海涵,多多海涵!“方涵朝着李牧连连点头哈腰,笑容满面,要多奉承有多奉承,顿时让少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此人……“李牧眉头微皱,他察觉到了白面小生眼神深处那一闪而逝的寒意与扭曲的面孔。 “走,去看看!”虎爷站起身,又和颜悦色的朝李牧道:“小兄弟,不如你也来如何?” “好。”少年点头。 一行人很快到了下方区一侧的小广场上,这里曾是李府管事处召集仆役和发布任务的地方,不过很长时间未使用,已经接近废弃了。 此时此刻,广场以外的周围已经挤满了仆役,人山人海,大多是看热闹的人。人群中央处立着四个人,一位手拿玉扇,身穿白袍的青年、一位年过古稀,头发花白的老头子、一位身形莽壮,衣着匪里匪气的独眼大汉,还有一位是灰衣灰帽小厮模样的少年,有些瑟缩,躲在白袍青年的身后。 “你来做甚,又来讨打吗?!” 虎爷拨开人群,站在了几人面前,李牧、薛青等三人亦跟在他身后。 “虎爷,上回我说的你考虑得如何了?” 白袍青年手中玉扇轻摇,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周围的仆役皆是听得一清二楚。 “有两个生面孔。”虎爷细细看了看那老头和独眼大汉。 “那还需要考虑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虎爷当即回应道。 “这白袍青年是何人?”后方,李牧小声的询问薛青。 “他名为周钰,原本在府里做事,后来不知犯了事被贬为仆……不过此人似乎在管事处那里认识些人,手段不小,现在管着北边的下房区。”薛青飞快解释,又补充道:“我们是管南边的。” “敬酒不知吃罚酒。”白袍青年玉扇“啪”的一收,脸色冰冷,当即喝到:“独眼出手教训他一顿!有什么事我扛着!” “别忘了你的承诺。”独眼大汉看了白袍青年一眼,一跃而起,直朝虎爷扑来! 第十二章方涵投敌 “别忘了你的承诺。”独眼大汉看了白袍青年一眼,一跃而起,直朝虎爷扑来! “教训我?” “哼!”虎爷一声冷哼,身如铁塔,动也不动,直接挥动粗若水桶的手臂轰向大汉的面门! 独眼大汉在空中身体陡然一缩,竟变换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躲过一拳,双脚着陆,如蛇爬龟行,身形下俯,瞬息间几道连环掌直朝虎爷身上打来! 魁梧青年屹然不动,抬膝出脚直接和那掌力硬憾,谁知那连环掌看似刚猛,但其力阴柔,虎爷只觉几脚都好似踢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反观那独眼大汉借着这股力道身体轻飘飘的退开了! “黑雨连绵十三掌,龟蛇伏陆遁地行,你是黑风寨的余孽!”虎爷眼中有着震惊,“当年黑风寨被朝廷围剿,黑风山上浮尸数万,满门皆灭,你竟还活了下来,还被你混进李府!” 独眼大汉闻言眼角一跳:“你又是何人!” “他应该是玄风舵的遗脉。”白袍青年开口了,眉头微皱:“具体身份暂时还没查到。” “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都是见不得光的身份,你还真是我的难兄难弟啊!”独眼大汉长笑一声,大喝:“好兄弟,接你大哥一掌!” 言罢,再次欺身而尽,连环掌毫无保留地尽数打出,幻影连连,掌力密集,密不透风,将虎爷整个人都裹在其中,逼得他连连后退。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把玄风舵的绝学使出来给你大哥看看!”独眼大汉大笑,出手间更加凌厉。 虎爷不言,四肢运作拼尽全力格挡,但因独眼大汉掌速过快,一个小疏忽顿时身中数掌,闷哼一声连连倒退。 “白翁,你也出手吧,把这虎爷的几个手下擒过来。”白袍青年淡淡开口。 “是。”花白老头躬身一礼,直朝李牧等人冲来。 “这个家伙到底从哪找来的这群人?!”薛青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阵。 “唰!” 两者一交手,薛青拳头刚刚探出,直接就被老者一双大手给擒住了,动弹不得,与此同时白翁的另一只手掌微微弯曲,化作一只利爪直朝薛青的心脏位置掏来! 如此速度,如此力道,旁人丝毫不会怀疑这一招真中了的话会直接破开胸腔掏出心脏! 薛青吓得亡魂皆冒,生死关头双腿爆发出一股大力推动着身体鱼跃而起,一个旋身挣脱了老者的擒握,而后连忙向后翻滚,退到了李牧的身边! “小兄弟,这老家伙太厉害了,你能不能……”薛青问道,他灰头土脸,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退后,我来对付他。”李牧开口。 “那敢情好,小兄弟打主力,我在旁边助阵!” “不用你插手,你看着便是!” 少年大步上前,与白翁仅隔着三步之遥。 “少年郎,莫要自误!”老者冷冷开口。 “自不自误,你试试便知!”语毕,李牧陡然出手! 花白老者双目锐利如鹰眼,反应快的惊人,在少年出拳的一刹那闪电般擒住他的手腕,一爪掏向少年的胸膛!又是和对付薛青相同的一招! “想故技重施?” 李牧冷笑,虽手臂被擒,但手腕一转反握住白翁的小臂,身体后倾,出腿猛地踢向老者的小腿,与此同时反握著的手用力一拉! 一寸长一寸强!拳脚搏斗,看是你的拳更快,还是我的腿更快! 白翁探出的右爪瞬息间下沉,精准的抓住李牧踢来的一脚,猛然一拽! 失去重心,少年亦不慌张,腾空间身体一旋,利用旋扭的巧力挣脱了老者紧握着小腿的大手,而后用尽全身力气双脚一蹬! 砰! 老者猝不及防间只能横起右臂格挡,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倒退连连,被后方白袍青年伸手扶住了。 “白翁,没事吧?” “老朽没事,让大人失望了。”花白老者甩了甩发麻的手臂,衣服上还有着被李牧蹬出的两个灰印子。 另一边,虎爷仍在苦苦支撑,身中几十掌有余,但奈何他身强体壮,气力浑厚,独眼大汉掌力绵绵亦是打不动他,久攻不下。 “今天到此为止。”白袍青年眉头微皱,他这边的实力还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这就走了?”独眼大汉撇撇嘴,他还未逼出虎爷手里的绝学,此时停手未免太可惜了。 “下次来,就没有今日这么简单了。”走之前,白袍青年朝虎爷淡淡开口,又大有深意的看了李牧一眼。 “虎爷,您没事吧!”几人离开后,薛青连忙上前扶住了气喘吁吁、体力有些不支的虎爷。 “先回去再说!” 薛青架着魁梧青年走在前方,李牧默默的跟在后面。只是几人尽皆没有发现,白面小生方涵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就没了?!” “怎么不打了,继续打啊!” “这么怂做甚,别走啊,直接上去干!” 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仆役大呼不过瘾,遗憾异常,他们本是过来看好戏,结果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结束了,这让他们如何过瘾?! 人多胆子壮,哪怕是当着虎爷的面,一群仆役也在接连不断的叫嚣着。 “一群无知小儿!” 薛青冷着脸瞪着他们,破口大骂,引来众人取笑的目光,今日他们可是看见薛青在那白翁老头手里吃了大大的瘪。 李牧冷着眼看着这一切,第一次对这种吃瓜看戏的仆役们产生了厌恶之感,这些人骨子里软弱异常,不图进取,别人遭难便幸灾乐祸,冷眼旁观,活该任人欺凌! ------ “大人,大人留步,小的有话要说!” 另一边,有人拦住了白袍青年一行人的去路,竟是白面小生方涵。 “是你?”白袍青年眼角微弯,笑容莫名:“你找我做甚?” “回大人,小人想弃暗投明。”方涵的腰弯的低低的。 “这是为何?” “小的见大人几位手下实力极强,那虎爷明显不敌,心里十分佩服。”方涵应道:“而且……小人与方才那出手的少年之间有解不开的仇怨,若是不报小人实在难以咽下心中这口气。” “投奔我自是好事。”白袍青年轻**扇,看了方涵一眼:“可你又有何证据证明你是诚心而来?” “大人,小的有一计,可解大人忧虑,以表小人诚心诚意。”方涵仍然保持着弯腰姿势:“大人若是运用得当,借势而为,尚可平步青云,从此无人可挡,无人能敌。” “哦?”白袍青年眉梢一挑,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方涵直起身,小心翼翼地附在白袍青年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好,可以,就这么来!”白袍青年听后心情明显大好,拍了拍方涵的肩膀:“量你也不敢骗我,此事若能成,你就是我的第一大功臣!” “现在带我们去见人!” “是,大人。”方涵低眉垂目,在前方领路,眼神深处一股扭曲的快意与仇恨一闪而过。 “李牧啊李牧,我要你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把你想要保护的女人玩死,看你到时候怎么跪在地上求我!” 第十三章李威 ------ 翌日。 清晨时分,夜幕未褪,晨光熹微,李牧已一如既往的立于巨岩之上演练拳法。少年沐浴着朝阳,吞吐着霞光,只觉身体十分舒泰,一招一式大开大合,衣袍猎猎作响,滴滴汗水在晨光下折射出璀璨的晶莹。 “都说太阳初升,紫气东来,有妖兽吞吐紫气,修长生之道,也不知我练拳之时体内气血涌动,毛孔打开,有没有把这紫气纳入其中。” 李牧曾从许多怪谈书籍上看过各种各样的奇闻传说,有仙龟吐瑞,神蚌吐珠,亦有仙人临道九天,遨游宇宙星空,不过听说这些是说书人为吸引众人而编出的故事,大多不可信。 “修武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到极致可拳裂山石,脚裂大地,一人横扫千军莫敌,但武道宗师哪怕是大宗师再强,也不过只是比常人多活一甲子,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只有两百年的寿命。” “修武,可延寿百年。成仙,则万寿无疆。”这是李牧从杂谈书中看到的一句话。 “这世间若真有仙人,那岂不是也有一些妖魔鬼怪的存在,不过既然是道听途说而来,说不定是编出来的故事。” 仙人倒且不论,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李牧基本上是不信,再说哪怕修炼到极致人毕竟还是人,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身游虚空,甚至遨游太空,被人传的太玄乎了。 修武,也可称作修身,是打磨肉身,强化身体的过程。 肉身一道,正如之前李洪所说,共有九重,修至七重可封宗师,开山立派,威震一方,很多门派之主都是这个层次的修为。 八重被世人称为雄主,为盖世高手,到了这个境界,可称皇作祖,雄霸一域,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去。 第九重圆满则为绝顶高手,以一敌万,横扫千军,力可崩山断河,这种人基本上只存在于传说中,一旦出现则被敬若神明,陆地神仙般的存在,影响力太大了,不过李牧还从没听过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 绝顶不出,盖世无敌!此言非虚,大离皇朝的太祖武皇就曾是大宗师的境界,一生征战无数,所向披靡,大离不过立朝短短两百多年,却一跃称为周边最强皇朝之一,盖压有几千年历史的古皇朝,与这位太祖武皇有很大关系。 “宗师,盖世高手……我虽是一介小小的仆役,修炼也只是为了自保,但将来未必不能有所成就!”李牧背起篮筐,身体笔直,天空湛蓝如洗,倒映出少年那坚定的目光。 时间若流水飞逝,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午时三刻,李牧准时赶赴阁楼替华服青年疗伤。 “虎爷,现在外面那群仆役到处传我们三拳两脚就被打得……屁滚尿流,各种流言飞窜啊,这样下去我怕……要不我去制住他们?” 少年刚进二楼,便听见薛青在那忧心忡忡的道。 “你管得过来吗?”虎爷斜着看了他一眼。 “人言可畏啊。”华服青年微微一叹,看向少年,笑道:“小兄弟,你来了!” 虎爷亦是向李牧点头致意。 “对了,那方涵呢?”薛青忽然道:“昨天好像就没看到他,今天也不见人影……这家伙!” “不用管他!”虎爷不屑道:“百无一用的废物一个,也就嘴皮子上会点功夫,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先疗伤吧。”李牧拿出药箱准备施针,但不知为何听了两人刚刚的对话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心神集中,施针事注意分散可是大忌!”少年强行逼迫自己排除杂念。 半个时辰后,李牧走出木阁,回到住处亦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手中捧着书却是半个字都读不进去。 坐立难安之际,少年脑中闪过的却是一个瘦弱的倩影,一颦一笑,绰绰生姿,如含苞待放,清新动人,惹人怜爱。 “去看看!”李牧顿时坐不住了,大步流星的朝着穆小寒住处赶去。 少年推开门,只见屋内一片凌乱,桌椅家具皆是七零八落,饭菜被打翻在地,散落的到处都是。 “完了,出事了!”李牧心中一沉,搜寻着屋中所有的角落,大喊了几声。屋内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此时绝对和那方涵有关系!”李牧咬牙切齿:“从饭菜的颜色和气味来看铃儿他们应该是昨天下午被劫走的,动手的不止一人,应该是方涵找那白袍青年或者其他人伙同做的事!” 李牧心思通达,片刻便明白了前因后果,总之和那方涵或白袍青年脱不了干系! 少年折回木阁,将事情经过叙述给虎爷等人,寻求助力。 “这么说来这方涵竟是叛变了?!”薛青闻言十分惊讶,怒目圆睁,胸中熊熊怒火燃烧。那少女铃儿他是见过的,清纯动人,是个美人胚子,却不曾想方涵竟干出这等不齿之事! “这个方涵……一群人敢在我的地盘上动土,活腻了!”虎爷冷着脸,很是生气。 “小兄弟莫急,那方涵和周钰把人劫走定是有原因。”华服青年当即道:“薛青,现在去管事处走一趟,动用关系查一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是。”薛青领命,退了出去。 “小兄弟抱歉,这次是我们拖累你了。”华服青年看着坐立不安的少年,有些歉意的道。 “不是你们的错。”李牧摇了摇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半个时辰后。 “老大,我打听到了!”刚进屋,薛青便直接道:“那周钰昨晚亲自去了管事楼一趟,带着重礼委托一位管事将什么消息带给府里的一个叫威少的人,具体是什么消息暂时还不知道。” “威少……是那个李威?”华服青年眉头微皱。 “应该就是。”薛青点头,向李牧道:“这李威是李府一位颇有权势的元老的小外孙,平日里不好武功,好吃懒做,贪恋女色,吃喝嫖赌样样沾边,在李府可谓是臭名昭著。” “我还听闻前不久这李威竟指使护卫当街行凶,将人打的垂死,府里得知后大怒,将行凶的护卫处死,他自己也被关了禁闭。” “此外,还有传闻说李威这家伙极好处子,尤为偏爱幼……女性这口,残害过不少年幼的女孩。” “若真如此,这周钰,有没有可能偷偷将那少女送进府里?”虎爷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应该不可能。”华服青年摇头:“外面人多眼杂,且李府严格把控内府的进出,闲杂人根本无法入内。再者,周钰想借此攀上李威这棵大树,以那周钰的精明,必是吊足了胃口想要引李威出来,若真不声不息的送进府里,只怕到时候那李威吃抹干净不认账,竹篮打水一场空。周钰还想借他的势来压我们,必然是希望越多人看到便越好。” “确实……”听华府青年的言论,众人皆感觉有理。李牧也微微松了口气,只要铃儿没被送走,就还有办法。 “若那李威……他现在被关禁闭,还能否出来?”李牧双拳紧握,紧紧盯着薛青。 “以那元老对他的溺爱纵容,能够偷偷溜出来也说不定。” “有多少把握?” “这……”薛青迟疑了一下,“小兄弟,你此话何意?” “实不相瞒,我想擒住这李威。”李牧直言不讳。 薛青闻言瞬间嘘声,噤若寒蝉,没敢接话。这李威可是李府元老的外孙,他们这群为奴为仆的,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其实小兄弟说的不错。“华服青年道:“现在我们实力不如那周钰,直接抢人恐怕难以办到,唯有擒住李威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是上上之策。” “老大,你……”薛青语噎,以下犯上可是杀头的大罪,谁敢去动手? “小兄弟,若你当真这么干,可想好后果了?”华服青年问道。 “自然。”李牧点头,“此事凶险,到时若我有什么不测……” “小兄弟,既然还没发生,就留以后再说吧。”华服青年打断了少年的话语,斟酌片刻道:“其实在这件事上,我们未尝不能出手帮你。” “若那李威带了护卫,我们可以帮你将其拦下,让你顺利的擒住李威,但后面的事就要靠小兄弟你自己了。” “虎子,薛青,你们觉得如何?到时你们只需蒙上面罩隐瞒身份即可。” “可以。”虎爷点头。 “虎爷都这样说了,我也没意见。”薛青道。 ------- 内府思明苑一处独栋的阁楼中。 “出去,都给我衮出去!” 一道歇斯底里的声音炸响在庭院中,紧接着屋内一阵“哗啦啦”瓷器花瓶碎裂的声音响起,三五名婢女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飞也似地逃了出来,其中一两位头上鲜血横流,面部紫青,披头散发,活脱脱厉鬼般模样。 “一群烦人的苍蝇!“ 屋内,一席青白色华袍、腰挂乳白色龙形玉佩的年轻男子正坐于高台之上,他的一袭黑发被镶着金边的名贵绸缎束起,一双剑眉入鬓,凤目狭长,鼻梁高挺,唇红齿白,生的英武非凡,倒是有几分人中俊杰的模样,但他那狭长的眼眸中射出的恶毒而淫邪的目光却令这一形象大损。 此人,正是李府元老的小外孙李威。 李威时而手指疯狂敲击着扶手,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时而起身踱步,身形晃来晃去,显得十分焦躁。 “该死!” 砰的一声,李威将地上的碎瓷瓶踢出几丈远,其撞击在墙面上,哗啦啦碎裂成更多的碎片。 就在昨晚,他收到一个令他寝食难安的消息,外府的仆役竟捉来了一个清纯诱人,********等着他去享用。 这若是换做平日,他二话不说直接就赶过去了,但现在因为前段时间犯了事还在关禁闭中,若是偷跑被发现那只怕………… 倏然间,李威又想起他十月前享受的一个******,那滋味,那紧致,简直让他飘飘欲仙,各种姿势都试了个遍,足足几个时辰亦是不肯停下,直到他筋疲力尽,浑身发软时才肯罢休。 “玛德不管了,大不了到时候再向外公求情,他是府上元老,天大的事也能压下来。” 李威双目通红,浑身发颤,一想到那感觉,那滋味,他已经控制不能自己,实在是太舒爽了,哪怕最后他把那***玩死又如何,还不是有他外公扛着,自己也不过就是关个几天的禁闭罢了。 “来人,把李长青给我喊过来!” 李威一声咆哮,令门外守着的侍卫都有些瑟瑟发抖。 很快,一位身披铠甲,胸脯横阔,脸如刀削的中年将士走了进来,此人是李长青,李威的护卫队头子。 “属下拜见……李威公子。”李长青抬头,正好撞见李威那通红的眸子,充满疯狂与淫欲,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语气都有所停顿。 “你过来,我和你商议件事。”李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属下……遵命。“李长青头皮发麻,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呵呵……”看着李长青,李威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第十四章生擒 入夜。 繁星满天,弯月高悬,下房区入口处,两道人影隐于暗中缓步而来。 一人身着青白色华袍,面容英挺,双目狭长,另一人体形魁梧,身着便服,脸似刀削,棱角分明,正是李威和其随从李长青。 “不是说有人接应吗?人呢?!”李威环顾四周,一片冷清,连个人影都没有。 “少爷,会不会是那仆役骗了我们……” “哼!”李威冷哼一声,“区区一个狗奴才,他还没那个胆子骗我。” 两人稍等了片刻,只见一名青衣灰帽少年模样的小厮从暗处走了出来,低着头躬身道:“可是李威,威少?” “不错,是我。”李威昂起头,“你就是那叫周什么钰的奴才派来接我的?” “回大人,正是。”青衣小厮把头埋得更深了,转过身道:“请威少随小的来。” 两人跟着青衣小厮穿过一个又一个巷道,家家户户烛火通明,有喧闹声传出,依稀可见三两个仆役坐在房中吆喝着斗牌,随着路程行进,只见周围愈来愈幽暗,愈来愈寂静,前方草房罗列,却没有一丝光亮,安静无比,如一栋栋鬼屋,张开血腥大口,择人而噬。 “慢着!”李威停下脚步,感觉有些不对劲:“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到!” “威少莫急!”青衣小厮转过身来,嘴角划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分外诡异:“周钰大人特地找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让威少好好享受,您可莫要辜负了他的一片好心呐!” “你…………” “嗖嗖嗖!” 青衣小厮话音刚落,只听破空声传来,几道长条形的细长黑影不知从何处而来,瞬息间便射到了李威身前! “少爷小心,有诈!” 李长青反应极快,一声爆喝,飞扑上前,千钧一发之际将李威护在身后,几道黑影重重的打在他宽实的后背上,砰砰几声闷响,李长青顿时虎口一甜,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毫无停顿的,他反手便抓起身后的李威,强忍着剧痛脚下一跺,一个兔起鹄落便在已三丈开外。 “他要跑,快出手!” 青衣小厮一声怒吼,脚步一踏飞快跟上,只见前方巷道里忽然跃出两个黑巾蒙面的大汉,一人身材魁梧,手持长棍,一人身形高瘦,手拿阔刀,两人脚步一横,直接拦住了李长青的去路,此时后方的青衣小厮也赶到了,三人成合围之势将李长青两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谁,敢对老子动手,是活腻了吗?!”李长青身后的李威大怒,一把将腰间的龙形玉佩扯下:“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一群狗奴才,你们要是…………” “渣滓一样的东西,我管你是谁!” 李威话还未说完,高瘦黑衣人已经不耐烦,破口大骂,提着手中阔刀便劈了上来!与此同时,魁梧黑衣人和青衣小厮也动手了! 阔刀在银月的照耀下银光闪闪,挥舞的刀光连成雪白一片,李威被吓得面无血色,眼见那大刀劈向自己,只听“咣当”一声,似金戈交击,竟被李长青抬臂挡住了! “他手臂上有硬物,是铁护腕!”高瘦黑衣人低声道。 魁梧黑衣人手持长棍,舞出道道棍花,幻影中杀机暗藏,与李长青双臂碰撞的叮当作响,高瘦黑衣人亦是怒吼一声提刀不断劈来,李长青临危不乱,目光快如闪电,两只手臂左右开弓,如巨雕的羽翼般密不透风,将所有攻势牢牢地挡在外面,滴水不漏,没有伤到李威一分一毫! “这家伙好生厉害,不太好对付啊!” 薛青暗暗心惊,这李长青无论是速度,力道还是眼力,反应皆远超他们,若不是两人联手,而且李长青一直在全力防御,恐怕他们早就败了。 “小兄弟,这块骨头太难啃了点,你感觉想想办法!”薛青高呼道。 “莫要着急!” 李牧似乎早有准备,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布袋,里面装满了碎石,少年直接拿起一颗猛地掷向李长青! “嗖嗖嗖……“ 一颗又一颗尖锐的碎石贴着李长青头皮飞过,起先他还能应付片刻,但这碎石角度刁钻狠辣,直朝李威天顶穴、太阳穴等致命位置射来,令他不得不分神抵挡,再加上虎爷、薛青二人持着武器猛烈进攻,他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呲啦……“ 又一颗碎石飞过,这次李长青躲闪不及,尖锐的棱角在他的脸侧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横流,且这种细微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增加着,仅仅片刻,李长青全身上下多了几十道裂口,尤其是脸部,有十几道之多,鲜血如注,眼角都裂开了。 “你还真是个好忠仆啊!”薛青冷笑,阔刀直劈而来,这李长青宁愿遍体鳞伤,也不愿李威被伤着一根毫毛。 “你们到底是谁!”李长青艰难的招架着,大吼道:“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否则东窗事发,李府定要让你们死无全尸,灭你们满门!” “玛德,还敢威胁老子!”薛青气的直跳脚。 虎爷听到这句话亦是眼角一跳,尤其是灭你满门四字,似乎刺激了他最后的那颗脆弱的神经,让他面容扭曲,整个人都狂暴起来!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这四字,他最后死的很惨……而你,也是一样!” 虎爷陡然变色,他持棍而立,势冲霄河,气如滚滚狼烟,整个人变得锐利而锋芒,仿佛立于天地间的一杆绝世神枪,要刺破那天,捅破这地,扫尽身前一切敌! “这是……”李长青眼睛瞪如铜铃,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唰唰唰……” 虎爷一棍刺出,身后漫天枪影浮现,每一道枪影似乎皆是有着灵性,在不断的旋转、排列、移动,最后竟形成一柄虚幻的通天巨枪,一股霸道而一往无前的气势陡然迸发而出,似要穿金裂石,捅天破地,无物不摧,无物不毁,一枪既出,万物皆灭! 虎爷之躯,手中之棍,都好似要与那巨枪枪尖重叠,融为一体,以身化枪,破灭万敌! “铛…………” 似有万道洪钟大吕同时作响,虎爷一棍刺在了李长青铁腕之上,后者顿时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几丈之远,口中鲜血狂喷,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没了声息,不知是死是活。反观虎爷,手中的木棍也是霎时间炸裂成木屑,他身躯一震,手掌,嘴角皆是鲜血四溢,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如醉翁般在空中晃了两晃,就要倒下,被一旁的薛青扶住了。 “虎爷,您……没事吧?” “没……事。”虎爷声如蚊蚋,气息微弱,艰难的回应。 “走,先回去!”李牧擒起早已被吓晕过去的李威,拖着不知是死是活李长青,一行人迅速离去。 “唔唔……唔……” 一所偏僻的草房内,一名灰衣灰帽的少年身形扭曲,在地上蹭来蹭去,痛苦的哼唧着,他全身被粗绳捆成一团,嘴巴也被衣物塞紧,动弹不得,唯有一双眼睛在那里滴溜溜地转。 此人正是跟在周钰身边的那名灰衣小厮,原本是被派去接应李威的,被李牧等人抓来正好将计就计,将李威引到无人的地方擒住。 “把他们看好!”李牧叮嘱薛青,将虎爷带到房屋里间疗伤。 “虎爷,恕小子多问……刚刚那是什么招势,竟有如此威力!还有……那枪影到底是何物?“包扎伤口之时,李牧还是忍不住发问。 “唔……那招……是我家传绝学。”虎爷虚弱的开口,也没有隐瞒:“那枪影,则是武者对“气”的一种运用,可增幅战力,你日后便会明白了。” “既然你有如此实力,又为何……在这当李府的一个仆从?“李牧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呵……”虎爷嘴角挂起一抹苦笑:“那你又为何不去问问那独眼大汉,当年黑风山上黑风寨,势遍天下,盛极一时,人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但他现如今还不是躲在这里苟且偷生?!” “我修为被打散,全身实力十不存一二,虽不像大哥那般惨烈,全身气脉俱断,但已经难以寸进。”虎爷道出实情,他气血流失过度,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李牧没再开口,虎爷和他说这么多,已是把他当自己人看了,过多的刨根究底,只会惹人厌恶。 “虎爷,你且歇息着,我和薛青去去就来。” 少年回到前堂,薛青还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龙形玉佩,时不时拿手敲一敲,拿牙咬一咬,一副见猎心喜的模样。 李牧一把扯下塞在灰衣小厮口中的衣物,只听他惊恐地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废什么话,赶紧起来带路!”薛青踢了灰衣小厮一脚。 第十五章偷梁换柱 下房区北部的一栋木阁中。 “赶紧的,都给我快点,快点啊,到时候怠慢了威少你们谁担的起责任!”白面小生方涵敲了敲手中的竹鞭,翘着腿坐在木椅上,头颅昂的老高,一副颐指气使、盛气凌人的可憎模样。 木阁中,有许多仆役忙上上下,摆放装饰,清扫家具,一颗颗大红灯笼高高挂起,一块块红布铺在地面上,屋内屋外张灯结彩,绚丽异常。 “方涵,完成的如何了?”门外,周钰缓步走来。 “大人,您做。”方涵笑脸如菊花,连忙起身让出座位,扶周钰坐下:“大人,基本上差不多了,包李威少爷满意。” “很好。”周钰点头:“能请到府上的一位少爷来着实不易,把事情办好了,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那当然,那当然。”方涵连连点头。 就在此时,屋内走进一老仆,正是白翁。 “大人,周四带着两个人回来了。” 周四,正是那灰衣小厮。 “定是威少来了,速速相迎!”周钰激动的站起身。 一行人走出木阁外,只见一年轻男子长身而立,身着一席青白华袍,头束金边丝绸锦带,腰挂乳白龙形玉佩,脚踏虎纹紫金长靴,一身行头甚是华贵。而在其身后,站着一名全身黑衣,黑巾蒙面的高瘦男子,他背着半人高的大布袋,袋子高高鼓起,似是装了什么重物。 “这是威……威,威少。”灰衣小厮站在两人身前,咬着牙哆哆嗦嗦的道。 周钰不疑有他,心中激动,倒头便跪,高呼道:“小人周钰,恭候威少大驾,得此一见,三生有幸!” “小人方涵,拜见威少!” “老奴白翁,拜见威少!” “都起来吧。”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周钰心头一紧,起身看见华服男子脸上那有些狰狞的鬼脸面具,心中敬畏更甚,垂着头不敢直视。 “威少请。”周钰躬身领着华府男子入阁,高瘦黑衣人尾随而入,方涵和白翁迟疑了一下,欲要伸手将其拦住,却听华服男子淡淡的声音传来:“他乃本公子的护卫,自要伴随左右,没问题吧?”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方涵两人讪讪地缩回手臂,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甚,李府公子爷护卫怎是一副盗贼模样? 形迹太可疑了。不过既然威少发话,他们也不敢多想。 “威少请进。” 周钰领着华袍男子步入阁楼最高处的一间内室中,装饰华美,古色古香,室中央摆放着一座可容纳数十人的大床,其上白色的纱帘如薄雾垂下,轻轻扬扬,朦朦胧胧,在加上摇曳的红烛,室内暗暗的幽香,整个氛围十分旖旎,让人怦然心动。 “看不出来你虽是个仆役,但日子过得倒也不错嘛。”华袍男子突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嘿嘿……听闻威少驾临,小人受宠若惊,这不是……哪怕倾家荡产也必须得让威少满意啊!若是招待不周折辱了威少您那尊贵的身份,这该让小人情何以堪!”周钰在一旁连连笑道。 “嗯,不错。” 华袍男子点头,上前一把掀开纱帘的一角,顿时间愣住了。 宽敞的玉床上,光滑似锦的绸缎似流水般铺就,一位莹白如玉的少女正静静躺于其上,呼吸平稳,仿佛睡着了般。 她的五官精致如玉,肌肤胜雪,手如柔荑,一头乌黑的长发慵懒的披散开来,清新绝美,似出水芙蓉,满面软玉温香;半透明的纱衣轻轻覆于其上,少女娇小的胴体若隐若现,令人心神荡漾,忍不住一探究竟。 “威少,您觉得如何?”后方的周钰小心翼翼地道:“这是小的请来几位上等的妆容师按照威少您的喜好来打扮的,不知道威少……” “你们……碰过她?”华袍男子轻飘飘的开口,淡漠的语气让周钰心惊。 “不不不……小的哪敢……”周钰头摇的似拨浪鼓,他们的人没有碰到分毫,就连妆容师请的也全是女性,都是怕眼前这位威少忌讳。 “很好,做的不错,我十分满意。”华袍男子轻不可察的微松一口气:“都出去吧,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小的遵命,威少请慢用。”周钰闻言心花怒放,领着众人出去了。 门被关紧,一切喧嚣都被阻拦在外,天地仿佛都静了下来,屋内只剩下华袍男子与高瘦黑衣人。 此时此刻,薄纱轻扬,烛影摇红,氛围旖旎。 “哈哈哈……”高瘦黑衣人一声大笑,扯下面巾,正是薛青。 “小兄弟,你这莫不是戏精转世?演的差点连我都信了……”薛青砰的一声随手扔下布袋,来到床前:“啧啧啧……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姿容绝世,难以想象长大后会成啥样。” 说着,薛青斜睨着看了华袍男子一眼:“怪不得你连命都不要了,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声音给我小点!”华袍男子瞪了薛青一眼,眉头微皱:“嗯?她身上似乎有股迷香散的味道。” “原来如此,这是被迷晕了?怪不得我刚刚笑得那么大声她还没醒。”薛青道,他还以为少女只是睡着了。 华袍男子伸手探向少女的腕间,想要查探一下她的情况。 就在这时,变数突生! 少女原本似在熟睡的身体猝然一动,玉手如闪电般探出,反手便抓住华袍男子的手腕,一股惊人到极致的寒意弥漫开来! 这一瞬,华袍男子只觉一股冰寒如长江大流般直灌入他体内,似瀚海汹涌,巨浪扑面,被擒住的右臂瞬间失去知觉,浑身躯体僵硬,噗通一声倒在床上! “什么!”薛青整个人都傻眼了。 “别动,否则我杀了他!“ 少女厉喝,翩若惊鸿,一跃而起,擒着华袍青年的手臂,语气冰寒。 “我……牧……牧……”华袍男子艰难的开口,舌头被冻得发麻,说不出只言片语。 “怎么自己人打自己人!”薛青差点要疯掉了,当即大喝道:“大妹子住手,他是李牧!” “牧大哥?”少女一怔:“不对,这不是他的气息!” “脱……脱……” 薛青当即会意,连忙道:“快脱他衣服!” 少女玉手一拉,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直接将外面的青白华袍拽下,露出了里面少年那已经冻得发紫的身体。 “真的是……牧……哥哥……” 铃儿天生眼疾,目不能视,因此嗅觉异常灵敏。 这股味道她太熟悉了! 方才也是少年穿着李威的衣物才导致铃儿将他错认成了别人。 少女寒气一收,梨花带雨的扑到李牧怀里,“对不起,对不起……牧哥哥来救我,我还……呜呜呜……” 铃儿此时又是激动,又是惊惧自责,她也是第一次使用这种力量,没想到竟错用在了李牧身上,若是发生什么意外……该如何是好! “好了,别哭了,我没事。”李牧轻抚着铃儿的长发,安慰道。 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少年体内气血涌动,寒力很快被驱散,身体瞬息间恢复正常。 刚刚实在是太突兀了,李牧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控制住,全身僵冷不能动弹,不过若是少女再慢上半息,结果还真是两说。 饶是如此,铃儿的这股寒力也可小觑,普通人若是被抓住那绝对妥妥的中招! “铃儿,这股力量……是怎么回事?!”李牧问道。 “这个…嗯……说来话长……”少女低着头,支支吾吾,含糊其辞。 见铃儿不肯说,李牧也不多问,当即道:“铃儿,小寒他在哪里你知道吗?” “自从那日被擒住,我们就分开了。”少女摇头:“我之前一直被关在另一间屋子里,直到今晚才被带到这里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走!”李牧当机立断,拿起青白华袍再次套上,又变回了那个高冷淡漠的威少模样。 砰! 薛青拿起布袋塞在床下隐蔽处。 “这是?”铃儿疑惑道。 “嘿嘿……送给周钰的一份神秘大礼包!”薛青咧嘴一笑。 ----- 此时此刻,周钰正坐于大厅中焦躁地等待着,方涵白翁两人站在其身后。 “这么快?” 周钰有些意外地站起身,连忙相迎,与此同时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威少对准备的处子不满意? “周钰,你有心了。”身着青白色华袍的李牧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扔给周钰一块龙形玉佩:“拿着它,可随时来内府见我。” “这……”周钰接住玉佩,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忧惧:“威少,这么贵重的东西,给小人……恐怕……不妥吧?” “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仍是那般淡漠的语气,但周钰从中明显听出了一丝怒意。 “不不不,小人哪敢,给小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很好。”李牧笑了,道:“今日这小娘子滋味不错,甚得我心,本少要带回去好好把玩。周钰,你意下如何?” “一切听从威少吩咐。”周钰看了一眼被薛青扛在肩上的少女,只见她衣衫不整,发丝凌乱,一副惨遭蹂躏的模样,心中窃喜。 今日讨得威少欢喜,攀上他这颗大树,他周钰总算是熬出头了,日后定是平步青云,更甚从前! 他被贬为仆役之前也不过是管事楼里的一个小小管事,如今威少所赐的玉佩在手,日后谁还能挡得住他! “恭送威少!” 周钰一行人在木阁前排成一列,弯腰鞠躬,目送着李牧等人离去。 “哈哈哈…哈哈…嗝……” 已经走远,离开了周钰的视线,薛青实在是忍不住了,放声大笑,差点儿岔了气。 那周钰恐怕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你小声点!”李牧瞪了他一眼,接过铃儿,轻柔的抱在怀中。 “牧哥哥,我自己能走!”少女俏脸上飞起了两片红霞。 “没事,我抱着就行。”李牧一脸淡然,神态如常,细细看了看铃儿,见她眉目如画,月貌花容,舍不得松手。 “秀色可餐。”少年怔怔的说了四个字。 “你……在胡说些什么呀!”铃儿羞的满脸通红,螓首深深的埋在李牧的胸前。 “嘿,小兄弟,你这脸皮……我之前说错了,你不是戏精转世,就是活脱脱一戏精!”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只有演得好,才能活得更好。你明白吗?!” “啥意思?”薛青愣住了。 “不明白就滚犊子!”李牧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眉眼中有着笑意。 “嘿……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跟我扯大道理!”薛青撸了撸两臂的袖子,大眼一瞪。 李牧没理他,回过头看了看远处仍是灯火通明的木阁,心中隐忧。 “那周钰,应该没有那么快就发现吧…………” 第十六章东窗事发 深夜。 “这是怎么回事?!!” 灯火通明的木阁中陡然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来人,快把周四给我喊过来!” 周钰看着玉床上躺着的满身血渍,披头散发,身穿布衣的男子,脸色十分难看。 此人是有仆役整理房间时偶然间从床下暗柜中发现一布袋,从布袋里捞出来的。顿时,周钰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大人,周四他……找不到了,到处都不见踪影。”方涵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个混账玩意,到底跑哪里去了!”周钰脸色铁青。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有一仆役慌乱的跑来:“储物间的门锁被人撬开,里面关着的那个灰衣少年也不见了!” “什么?!” 周钰一张猪肝色的脸顿时由青转紫,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一旁的方涵扶住了。 “大人,此人全身筋脉俱是被挑断,气息微弱,伤势极其严重,就算把他救活,只怕以后只会变成一个废人!”白翁探查了一下床上男子的情况,向周钰道。 “此人到底是何人?!”周钰神色有些惊惧。 “不知。”在场人皆是摇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钰看着濒死的男子,突然一阵心慌。 “大人,您不觉得,今日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白翁酝酿片刻,开口道。 “此话怎讲?” “大人,今日那威少前来,显山不漏水,脸色带着鬼头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急着来又急着走。他的随从行装亦是无比怪异,黑巾蒙面,背着麻袋,最后还把这袋子藏在床下,定不是无缘无故做出此事,想来必是有着缘由。” “其二,那龙形吊坠属下听闻是内府子弟类似于身份玉牌之物,却被那威少轻而易举地丢给大人,此点亦是着实让人不解。” “其三,周四接应威少而来,现在却不见踪影,且被关着的灰衣小厮也在这时逃走,这两者同时发生,实在难以不让人产生联想。” “这么说来……” “大人,您想想,今日那威少与其随从所做之事,会是府上的公子少爷正常会做的事吗?” “唔……有几点确实很是怪异。” “大人,如果说今日来的威少,根本就不是威少呢?”白翁道:“又或者说,周四一开始带来的就是个冒牌货!” “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一脸惊骇地看着白翁,他们压根就没有往那方面去想!毕竟那身华贵地行头在那,玉佩也是货真价实,根本没有人怀疑这点! “大人,周四是大人一手栽培的,一直以来忠心耿耿,若他叛变,定是遭人威胁!”白翁语气骤然变得低沉:“若真是如此,那冒充之人恐怕还劫持了威少本人,扒去他的行装给自己换上!“ “而此人莫名其妙地被藏在这里……”白翁看向床上奄奄一息地男子:“老朽猜测,这恐怕才是正主,也就是真正的威少!” 此语一出,如惊雷在众人间炸开! 在场之人从未见过李威,亦不知白翁所说是真是假,但倘若猜测为真,那岂不是万事皆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周钰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身子一晃,直接瘫坐在地上。事到如今以他的玲珑心思怎会不明白,他被人狠狠的坑了一笔!枉他刚才还春风得意,笑容满面,只顾的幻想着未来的光明大道,完全没注意到事情里的蹊跷,如今察觉过来,已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玛德,到底是谁,竟然敢坑害我们!”方涵拳头紧握,双目通红:“他竟然有这个胆子敢劫持府上的少爷,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事情的古怪之处就在这里。”白翁保持着冷静,道:“普通人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但若说谁有能力,且还与我们有着仇怨……” “白翁,您老可要救救我啊!这到底该如何是好!”周钰一时间六神无主,一把抓住白翁的双臂,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大人,您可莫要折煞老夫了!”白翁连忙扶住周钰:“大人莫急,事情未必没有转机的余地!” “可……威少是我请来的,若他出事也必定第一个查到我头上!” “大人,事情确实如此。”白翁道,看向床上的男子,“无论此人是不是李威,当务之急是尽快将他转移,不然到时百口莫辩!” “这……翁老,如果他就是威少,我们见死不救,若他身死事情岂不是变得更糟!”方涵在一旁道。 “按理来说如此,但李府一个央央大府,名震朝野内外,它在意的更多是自身的脸面!”白翁冷笑道:“从这点上来说,死了一个公子爷,和废了一个公子爷,又有何区别?!” “事情已然至此,倒不如把这水搅浑了再说!下方区这片泥泞之地没有世人想象的这么简单,这些年不少逃犯死囚,江湖余寇混入这里,有能力劫了这李威的比比皆是,我们也不过是明面上做大而已,没有确凿证据,又凭什么只怀疑到我们头上!” “有理倒是有理,只是……”在场之人皆是有些犹豫,白翁虽以理服人,但毕竟眼睁睁地置李府一个公子爷于死地未免也太过于骇人,众人没有这个胆量! “一切,就依翁老的意思来办!”周钰缓缓开口,一字一句,不容置喙,一锤定音。 霎时间,场内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 “好!”白翁欣慰的笑了:“此事若周旋的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不过留得青山在,亦有机会报复那坑害之人!” -------- 翌日。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空气中一股股寒意刺人骨髓的薄雾弥漫,天地苍白失色,冰冷而单调。 “踏踏踏……” 一阵阵整齐划一,铿锵有力的步伐声由远及近,是内府前巡逻的士兵,他们身披银铠,腰挎利刃,目光锐利,严密的监视着府中的状况。 此类巡逻的士兵多如牛毛,数不胜数,每三分钟便有一队经过,可以说是严防密守,府内府外固若金汤,牢如铁桶,外人很难侵入。 薄雾中,一个魁梧高大的男子踉踉跄跄而来。 他披头散发,如刀削的脸庞苍白无比,划满了道道已经结痂的血痕,满目疮痍;胸前的便服被一大片鲜血染的透红,令人触目惊心,本是高大的身形却脆弱如孩童,每走一步路都要艰难的喘息几口,宛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什么人?!给我站住!” 一队巡逻的士兵发现了他,“刷”的一声长刀出鞘,上前将其团团围住。而不待士兵们有所动作,这男子似是支撑不住,砰的一声栽倒在地,身体还在不断抽搐着。 士兵皆是一惊,却见这男子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一物,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举起。 “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好像是块令牌。” 士兵们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待看清令牌之上那苍劲古朴的纹路时,众人顿时骇然变色! ----- “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一道如洪钟大吕般深沉而浑雄的声音响起,一名身形雄壮,人高马大的中年将领如铁塔般在那里立着,他身高九尺,重铠披身,声音威严如狱,虎目不怒自威,一股冷冽的气息在其周遭弥漫。 在其身后,如潮的士兵一波接一波,披坚执锐,将整个下房区围的水泄不通,牢不可破,密不透风,恐怕连只苍蝇也休想飞出去,更别说人了。 他们整齐划一,手持利戈,静静而立,如虎踞龙盘,大蟒匍匐,散发出一种摄人心魄的气势,将不少仆役们吓得骇然失色,他们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这是干什么,要来抓人吗?!” “完了……完了……” 人群中,仆役们面色苍白,惶恐不已,他们尽皆不知发生了何事,一个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李牧低着头,混在人群里,心中微微有些惊讶。他是被士兵强制性的从房中出来带到这里,想必其余人也是如此。 “我把那李威的护卫放走不过半个时辰,李府就派重兵把这里围起来了,这效率还真是高。”少年啧啧称奇。 很快,仆役们越聚越多,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因地方比较狭小,面积有限,诸人皆是挤成一团,撞人的撞人,踩脚的踩脚,不断有怒骂声传来,吹胡子瞪眼,又不敢高声动作。 “报……将军,所有下房区仆役全部到齐,共计一万零三百一十三人!”一士兵迅速穿过人群,半跪在中年将士前。 “很好。”中年将士点头,道:“将这些人全部带去祭天广场上待命!” “是!” 成群的仆役们被士兵押送走,下房区很快变得空荡荡的,毫无生气,一股沉闷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空气仿佛都沉重了很多! “给我搜!”中年将士大手一挥,声音冰冷。 一刻钟后。 “将军,这是从房中搜出的一物,其中装着此人,” 一士兵匆匆而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粗布麻袋,上面血迹斑驳,星星点点,触目惊心,其身后几名士兵抬着一位身穿布衣,披头散发,全身满是血渍的青年,他剑眉凤目,面色惨白,五官扭曲到几乎变形,浑身气息全无,似已经逝世多时。 “速速鉴明此人身份!”中年将士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多了几分冷冽。 在其身后,一身穿长袍,体形滚圆,唇上留着八字胡,文质彬彬的胖管事上前查探,片刻后躬身行礼道:“回将军,此人是府上元老李宣之孙,龙渊阁阁主李重的小儿子,李威!” “确凿无疑?!” “将军,此人相貌,体形以及身份玉佩皆与李威相符,应是其本人无疑。”胖管事递过来一枚龙兴玉坠,中年将士接过,翻手一看,只见其背面两字铁钩银划,苍劲有力,正是李威! “这个混账李长青,自己护着的主子惨死在府里,他竟还有这个胆子回来,真是把我点将阁的脸面都给丢尽了!”中年将士神色阴沉无比,虎目迸射出两道冷冽的寒光,仿佛下一瞬就会暴怒! 李长青,李府嫡系子弟的内侍,或者说所有李府子弟的侍卫,全部出自点将阁中! “将军……?”胖管事小心翼翼地道。 “无妨。”中年将士深吸一口气:“此事虽与我点将阁有关,但这等事情我也不便插手。来人!速速持我令牌将此事告知掌刑司司主!” “是!” 一队士兵匆匆离去。 内府,筑玉楼中。 屏风后,掌刑司司主李邢正坐于案前阅文,他一身墨色长袍,剑眉入鬓,眸若寒星,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此刻一双剑眉紧皱,俯身向前,静静听着眼前士兵的汇报。 “你说什么?!” 明白了前因后果,他顿时变色,猛地起身,李府嫡系子弟竟被杀于府中,而且此人还是府上元老之孙,龙渊阁阁主之子,这还了得?!若真论起来,除了点将阁之外,他掌刑司也有监管不严的责任! “你先去吧,此事我来处理。” “是,大人!”士兵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来人……暗影卫何在?!”李邢陡然一喝。 话音刚落,门外闪进几道模糊的身影,竟是快的看不清身形,他们单膝跪在李邢身前,是几名身穿黑色劲衣之人,右臂上皆是绣着三道暗月图形。 “暗影卫在此,司主请吩咐!” “方才那士卫所说,不必我再重复一遍了吧!”李邢淡淡开口。 “禀司主大人,我等已知晓!” “很好。你们速速将此事告知李宣元老,李重阁主……”李邢道:“家主那边……也告知一下吧,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隐瞒!” “是!”几名暗影卫抱拳,身形微微一动,一个起跃间竟已不见踪影! 龙渊阁,悬风亭。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清晨时分点将阁竟派重兵将外府下房区全部围了起来,不知为何大动干戈!” “下房区?那不是仆役们住的地方吗,派兵围住那里做甚?!” “我也觉得十分怪异,此事想必不简单!” 内府中,李府子弟们尽皆察觉到了异常,因所有仆役都被压在了祭天广场,今日他们晨练后的早膳竟没能准时提供上来,这是以往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李天志,你不是在内务阁那里有亲戚吗?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错,以你的关系这种事情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也正有此意。”名为李天志的青年点头,匆匆离去。 很快,李天志带回一个令众人震惊无比的消息:府中嫡系子弟李威竟暴毙于下方区内,疑似他杀! “我听说过这个李威,此人不好武功,不学无术,经常做一些鸡鸣狗盗的不齿之事!” “此人品行确实不端,但我也未想到,他竟还是府上元老的外孙?!” “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还是我们龙渊阁主的小儿子!”一群人对视了一眼,只觉口干舌燥,他们正是在龙渊阁习武的弟子。 “要不要把这个事情传出去?” “应该不用,我们虽知道这个消息较早,但恐怕过不了多久外面就会风言风语的在传了,还轮到我们来说吗?!” 事实上确实如此。 在龙渊阁子弟们知晓这个事情后,不消半个时辰,各种传闻便开始在内府中肆虐,什么谋杀、情杀、仇杀、自杀,各种版本都有! 一时间,内府上下,议论纷纷,诸人震动! 第十七章李牧入狱 祭天殿,祭天广场。 祭天殿,乃李府历来祭祖之地,因此端的是大气磅礴,其上勾心斗角,檐牙高啄,其内雕梁画栋,古色古香,殿前千层云梯排布,雕栏玉砌,两旁四颗通天巨柱耸立,其壁画龙飞凤舞,祥龗吐瑞,整座大殿巍然矗立,金碧辉煌,恢宏大气,威严而不失华丽。 祭天殿下,广场宽阔无边,可容纳万人有余,其地面由上好的青白砖块块铺就而成,最前方摆放着一列古朴的大鼎,鼎呈青色,两耳三足,其上纹理复杂,沟壑密布,颇有岁月的沧桑之感。 此时此刻,上万名仆役整齐排列,静静的站在广场上。场内鸦雀无声,寂静的可怕,众人心神忐忑无比,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异动,最外围有一列列士兵在高台上严密监视着,只要有人稍稍发出声响,便会引来道道严厉的目光。 “踏踏踏………” 广场外,一阵整齐脚步声传来。 领头之人是那名身形魁梧,面目威严的中年将士。在其身后,有士兵抬着一担架,其上白布遮盖,严严实实,看其轮廓似乎是一个人的身体。 中年将士面沉如水,眼神阴郁,一步步走上阶梯,在前方高台上站定,俯视众人,半响却没有开口。 几名士兵抬着担架站在一旁,一丝不苟,如同雕塑。众仆役皆是心惊,低着头眼睛直转,偷瞄那白布遮掩的担架。以他们的心思也能猜出大概来,莫不是在下房区里死了一个大人物? 片刻后,有人匆匆来到祭天广场。 他一席墨袍披身,剑眉入鬓,神色威严,行走间龙骧虎步脚下生风,百层阶梯顷刻间便抵达,不见丝毫疲态。在其身后,几名身穿黑色劲装之人紧随左右,臂间绣着三枚暗月。 此人正是掌刑司司主李邢,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赶来了。 “见过司主。”中年将领躬身行礼。 “将军不必如此客套。”李邢点头,行至担架前微微翻开白布看了一眼,见到李威那狰狞扭曲的面容,顿时神色一凝。 “速速将详情和我说一遍。” 中年将领身后,那名长袍胖管家上前将事情始末娓娓道来。 此人名为李庞,身份其实亦是不低,是内务阁的九总管之一,内府外府的大小事情基本上由他们九位总管一手操办,只是负责区域有所不同。 “这李威,竟是因为这等事情偷跑到下房区里?!”李邢听完眉头大皱。 “你可有问问那周钰,此人怎么说?” “回司主,此人说当晚并未见到李威公子。” “那个被他挟持的少女呢?” “司主,周钰说这少女后来被人救走了。”胖总管李庞顿了顿,又道:“此外,李威公子尸身被发现之处,正是在这少女的住所中。” “这少女,名穆铃儿,年方十一,有兄一人,名为穆小寒,年方十三,除此以外,再无亲人。经查证,这兄妹两人似乎是从城外逃来的难民,两人并未修行过,皆是普通人。穆小寒在马场做事,这几年来倒也工作认真,勤勤恳恳。其妹穆铃儿患病在身,目不能视,身体羸弱,长年呆在家中。” “你可查过,有谁和这兄妹两人关系较为熟悉?” “禀司主,此事我也查过,确有一人。”李庞道:“此人名为李牧,年方十五,穆小寒常称其为牧大哥,关系十分熟络。” “李牧乃老仆李铁山抱养而来的孙子,最初尚在襁褓中,因时间较久远,其来历未能查明。李铁山三年前病死,李牧后在柴房处做工,这几年倒也勤恳,未犯过错。此人似乎略通医术,常去穆小寒家中为其妹治病,和穆铃儿关系亦是不错。” “很好。”李邢点头,“将这几人全部带过来!” 中年将士闻言,一步踏出,面朝众仆役,沉声开口:“周钰,穆小寒,穆铃儿,李牧,四人出列!” 浑雄的声音似大钟轰鸣,大吕作响,清晰的回荡在宽阔的广场上,传入每一人的耳中。 “这是……” 大多数仆役听到几个名字心头一紧,但好在没有自己,微微松了口气。与此同时,他们尽皆疑惑心惊,到底是哪几个人竟和这种事有所牵连?! 就在这时,人群中走出一名华服青年,正是周钰。 面对上万道射来的目光,他看起来神色淡然,坦然自若,不紧不慢的走上阶梯,但紧攥的手掌以及额头微微的冷汗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境。 “小寒,快上去!” 李牧拨开众人,小跑到穆小寒面前,只见他身体僵直,面色惨白,不断颤抖着,恐慌无比,面对李牧的呼唤恍若未闻,差点就要瘫坐在地上! “唉!”李牧微微叹了口气,对一旁的穆铃儿道:“铃儿,抓紧我的手,不用怕!” “牧大哥…………”少女也是脸色苍白,身体瑟缩,有些惧怕。 “没事的,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了别人才是觉得有鬼!”李牧安慰道,又忽然想起,他似乎还真是始作俑者,好像没资格说这句话。 李牧拉着穆铃儿,夹起穆小寒,几人登上阶梯,站在高台边缘,周钰已经到了这里。 少年瞟了他一眼,躬身道:“小子李牧,拜见几位大人。” 说着,暗暗的顶了身旁穆小寒一下,后者顿时如梦方醒。 “拜,拜……”穆小寒紧张的舌头直打颤,“拜,拜见……” “你,就是李牧?”李邢突然开口,没看他人,却是直勾勾地盯着李牧,让少年头皮都有些发麻。 “回大人,小子正是。“ “你,可知这上面躺着的是谁?”李邢大手一伸,指向一旁几名士兵手中的担架。 “小人不知。” “你不知?”李邢笑了,但眼神却逐渐冰冷:“若你不知,你觉得谁还能知?” 少年闻言,顿时没敢开口。李邢话中有话,一语双关! “不对劲,此人怎么认定我就和李威有所关联呢?!”李牧面不改色,但心中微惊,难道是出了什么纰漏了? “李牧,你可知,此人尸体从何处被发现的?”见少年没回答,李邢悠悠开口。 “小人不知。”李牧牙关咬紧,无论如何,坚决不能承认! “不知?你又怎会不知……”李邢冷笑:“此人尸体发现之处,就在你的房中!” “什么!” 这一瞬,李牧心头狂震,脑中千百个念头转过,这是怎么回事?! 他怎么都想不通李威的尸身竟在自己房中! “大人,您是在说笑吧?此人怎么会……” “你,觉得我像是说笑的人吗?!”李邢冷冷开口,打断了少年的话语。 “不对,这不可能!”李牧心神动荡,难以置信,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不可能?怎么不可能?”李邢眼睛微眯,看向周钰:“你说呢?!” “这……”周钰一时间汗大如斗,听到李邢方才的言语,他亦是无法置信,明明就放在穆铃儿的房中,怎么会……难道还有第三人插手? “嘿……你们这一来二去,还真是有意思。”李邢笑了,负手而立,口吻陡然凌厉起来:“来人!” “将李牧和周钰打入死牢!” “穆小寒,穆铃儿暂时扣押,洗清嫌疑后再放出!” 短短两句话,直接决定了四人的命运。 “牧大哥!” “牧哥哥!” 两道凄厉的呼喊,几人被强行分开,穆铃儿哭成了泪人,死死的攥住李牧的袖子不肯松手,被一士兵挥手间打倒在地。 “你敢动她!”李牧面色一寒,怒目而视。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士兵冷笑,抓起李牧的胳膊翻手拷上镣铐。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周钰面色惨白,眼神空洞,口中喃喃自语,瘫倒在地上,被士兵一把抓起拖走了。 “快看,他们好像犯事被抓了!” “好像真是,我刚刚好像还听到要被打进死牢里!” 底下的仆役顿时一阵恐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肃静!”中年将士威严开口,转身问道:“司主,这些人如何处理?” “凡是在下房区之人,皆有嫌疑。”李邢冷冷道:“将这些人一个个查,凡是有武道修为的,全部扣押下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