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凤石》 【1】地下囚 灵界,夜宫太和殿内。 “你爹呢?”一个身穿淡紫衣袍的中年男子正不耐烦地盘问着一个人类男孩,“藏哪儿去了?” 少年不知所措地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 “那他平时最喜欢待在什么地方?” 少年还是摇头,他脏兮兮的脸越发趋于木然。 “不知道?那是你老子你怎么会不知道!”紫袍男子耐心尽失,对着少年大吼。 “三弟,你冷静点!”殿内坐着的另一个穿灰袍的男子忙出言相劝,“这事急不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吧。” “急不得?”紫袍男子腾地站起身,怒气冲冲道:“凤石失踪这些天,夜宫上下早就乱成一团了。没有凤石,我们拿什么去修炼灵者术!没有凤石,灵界各大族群又怎肯服沧夜族!这件事再没进展,我看沧夜族迟早又得完蛋!” “这个我当然知道,但你现在干着急又有什么用?” 紫袍男子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些,勉强敛住怒气,“那依二哥看,该怎么办?” 灰袍男子道:“我想,这孩子也许真的不知情,咱们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现在最主要还是要先找到他父亲容开,既然当初那容开有办法造出凤石,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再造一块?” 紫袍男子听了他二哥的话,起先眼睛一亮,随即否定了这个办法,“这容开十几年前就失踪了,咱们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是找得到他,我还用得着抓他这一问三不知的傻儿子来这里?” 想了想又补充道:“再说了,整个灵界都知道,凤石之所以被称为举世无双的宝藏,除了威力惊人,另一个重要缘由就是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的,当年那容开为了造凤石,前后耗去整整五年时间和十年修为。退一万步讲,即便能找到他,即便他愿意再造凤石,远水又哪里救得了近火!” “那你说怎么办吧!”灰袍男子被他问住了,只好又问回他。 “……” 这场审问是白费力气的,最后他们只达成一个共识:那就是继续囚禁这少年,把他作为人质,招引他父亲容开自动送上门来。 两个身着古装的小兵押送少年回地牢。太和殿外面的日光刺得他不得不半眯起双眼,眼前这古典繁华、并且有些怪异的环境跟他以往所见过的简直大相径庭,雄奇壮观的宫殿、红木砌成的长廊、道路两旁的流淌着红色火焰的灯盏…… 少年终于相信:自己已经来到一个与人间截然不同的世界! 但他现在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荒唐的梦境般的地方。什么夜宫,什么沧夜族,什么凤石,这些他都不太感兴趣,也与他无关。 他叫容筑,只是一个普通农民家庭的孩子,从小被奶奶抚养长大,没读过多少书,也没感受过多少亲情关爱。所以,即便听到他们说自己的父亲是那块宝物的创造者,他的内心也没有多大起伏,感觉好像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容筑回过神,看着自己手脚上的铁链,苦笑一下,这笑容出现在一个十四岁少年的稚嫩面孔上,显得那么的不相称。 自己忽然被抓到这危机四伏的怪地方,今后能不能活着回去,都还是个谜。倒霉,真倒霉!想到这里,他不禁长叹一口气。 “小小年纪就唉声叹气,可真够丧气的。”突然,一个戏谑语气的声音传入容筑耳朵里,把他吓了一跳。 “谁在那里说话?”他四处张望起来,找了许久,才发现上面原来还有一层,那高度较为矮小,但也是关着囚犯的。 那跟他说话的人,从黑暗中露出半个头,倒挂着往下看他,样子十分诡异,脸上涂着炭似的,面容不甚清晰。 奇怪的是,他的牢笼是没有围栏的。 容筑被他吓得跌坐在地上,待回过神来,发现那不是什么鬼怪,而只是个满脸不耐烦的年轻男人,看样子不过大他两三岁而已。 他睁着朦胧睡眼道:“你把我吵醒了。”随即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望着这年轻男子问:“你是什么人,怎么你也被囚禁在这里?” 男子半开玩笑半正经地回答:“我是鹤王的死对头……你可以叫我青坛。” “我叫容筑。” 那叫青坛的男子没有搭腔,也许对他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容筑又问:“鹤王是谁,你和他有仇?” “鹤王就是夜宫的头头,我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要占领鹤王的霸主地位。”青坛野心勃勃地说,“让他尝尝躲在角落里的滋味!” 过了一会,他又自言自语道:“只要我修炼出天尊灵者,我就能做到这一切……” “什么是天尊灵者?”容筑随口一问。 “天尊灵者就是灵者术的最高级别,在灵界,没有人不想成为天尊灵者的。很多族群都想修炼灵者术,但成功者极少,要想修炼到最高级别,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们灵界的人都修炼法力?” “差不多吧,大部分人都会。” 在与青坛的闲聊过程中,容筑了解到不少信息:这里是与人类世界平行存在的灵界,而这囚笼,就是位于灵界中一个名为夜宫的宫殿里。夜宫住着沧夜族。 沧夜族本是弱小、不起眼的灵鹤一族,在龙凤和平的全盛时期,沧夜族法力平庸,素来只是充当着忠心追随凤族的小人物角色。 灵界2022年,中部地区硝烟四起。龙凤两大霸主为了争夺主宰权反目成仇,整日大战不休,最终两败俱伤,自此失去踪迹。 在这场争夺战中,无名之辈沧夜族,成为最大的受益者。 两大霸主失踪后,沧夜族偶得凤族遗留下来的镇族之宝——凤石,往后五十余载,族人得到前所未有的昌盛发展。沧夜族因此独霸一方。 然而好景不长,最近,沧夜族上下突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这种彷徨,源自于凤石的莫名失踪! 这对沧夜族来说,无异于致命一击。失去凤石的能量支持,意味着沧夜族可能面临着再次的族群衰落。 很快,他们把嫌疑对象锁定在凤石的创造者容开身上,认为是他使用妖术盗走了凤石。所以,他们在抓不到容开的情况下,只好抓他儿子来审问。 而审问容筑的那两个男人,容筑根据仆人对他们的称呼,猜测出那就是鹤王的两个弟弟:二王爷和三王爷。 容筑躺倒在干草堆上,眼睛望着天窗,想起自己的父母。 于他而言,他的父亲和母亲都只是个模糊的轮廓而已。自懂事以来,他从未见过他们,听说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变成一个半疯之人,有一天离家出走,容筑的母亲出去找寻,后来也不见了踪影,双双没再回来过。 而他的奶奶,一直将他视为不祥之人,所以从来不和他在一处居住,也不在一处吃饭。即便临终之时,她也没有对他多说一句话。 他从小住牛棚,以为自己永远将住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小小牛棚里,谁能料到,自己会因为一个无厘头的理由来到这样一个世界? 他在心里盘算着逃脱牢笼的办法:他一个凡人,硬斗自然是行不通的。人家抓他,归根结底还是为了凤石,没错,他应该快想法子找到凤石,以换得自己的自由。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人家大队兵力都找不到的东西,他单枪匹马的岂不是更白费功夫? 这样想着,他瞬间如泄了气的气球,又沮丧起来。突然的挫折容易让人悲观,他现在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2】出逃计划 消沉无奈的日子里,容筑还是乐意跟青坛聊天,彼此调侃、自嘲几句,也挺解闷。 这种“清闲”日子没过上几天,就有苦头等着他了。自从那二王爷和三王爷决定留下容筑当人质,便派了一个小将盯住他。 这人就是抓他来到灵界的那个男人,名叫侯渡,是追随三王爷多年的一个小将,长着细长眼睛和青面孔,整个人瘦得跟猴儿似的。 这侯渡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让容筑吃闲饭,拿容筑当奴役用。每天天未亮,就有人来抓容筑去宫墙边干活。 这些天,夜宫正大幅度地翻新改造宫墙,容筑每天都被当牛使唤,苦不堪言,这活儿可比下地里种田辛苦得多。 更痛苦的是,那侯渡是个心肠歹毒之人,总是拿仆人当畜牲,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提鞭抽打,那群被他监管的仆人个个有苦不能言。 容筑第一天做这苦工,做得比人家慢,力气也不够,总是抬不动那些砖石,挨了那侯渡不止十鞭,身上火辣辣的痛。 “听说你老子很厉害啊,怎么你就这副窝囊样!”侯渡那瘦得陷进去的脸,看起来越发刻薄,“若不是你不肯痛快招出凤石的下落,我用得着被三王爷派来盯住你,顺道做这监工的苦差?老子真巴不得抽死你!” 容筑总算明白他处处为难折磨自己,实则是在公报私仇! 那鞭子的抽打,让容筑感觉自己变成了牲口。这些耻辱,他都只有默默往肚子里咽,谁让他手无缚鸡之力呢,他哪有能力反抗这荒唐的、不可理喻的囚笼呢? 这一天,他的眼睛红得吓人,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哀。 每天被侯渡辱骂抽打,苦挨到半夜才回到那地牢,还吃不饱肚子,一天天地重复这种折磨人的劳动,他的双手生满厚厚的茧子,身上全是血痕。渐渐地,他越来越沉默。 他不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也许修完宫墙还有别的苦力活等着他,也许他父亲永远不会出现,而他这个来自文明社会的人类,会一辈子都做这个夜宫的奴仆。 自从被抓到这夜宫,他经常不由自主地陷入消沉、怨气满腹的坏情绪中。 青坛知道了他的苦处,忍不住要拔刀相助:“不如我教你修炼灵者术!有了法力防身,以后就谁也不敢欺负你了。” “灵者术是什么样的?” “传说,灵者术在一百多年前是选拔人才的一种考试方式,是天帝为了选拔灵界掌管者而自创出来的一套法术。修炼灵者术需要历经六个级别,也就是六九五十四重关卡,开始修炼的同时会在体内形成一个能量池系统。” 青坛耐心解释道,“修炼灵者术最直接的结果就是转化一部分的能量蓄积到这个能量池中,形成固定能量,这代表着修炼者的攻击力。每升一级,能量池中的固定能量值就会相应地增加。” “那要升级应该不简单吧?” “嗯,当修炼者修炼到可以升级时,必须通过吸取外界能量,使能量池达到峰值,才能完成某一级别的晋升……” 容筑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凤石就是用来为这些级别的晋升提供能量的。” “没错,可以这么说。因为这些从外部吸取来的能量是非固定的,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攻击行为而逐渐消耗掉。它通常需要通过战斗来得到,假如被对方打败,自己的能量则可能反被对方吸取去,就又得重新修炼,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下下策。 但如果拥有凤石,则可以迅速得到所需的能量,并且其消耗速度仅仅是其它外部能量来源的一半。”青坛讲起这些,顿时精神为之一振。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容筑来了兴致,“那你修炼到几级了?” “独行灵者第六重,也就是灵者第三级别的第六重。” “第三级应该算挺厉害了吧?那你就教一教我吧!”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要先学会在这个世界保护好自己。 “行。”青坛爽快地答应了,“不过人类的魂魄是不能直接修炼法力的,需要做些改变。” “那我该怎么做?” 青坛把握十足地说:“你等我两天,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半夜,青坛被人抓了去,不知是否也被叫去审问。 容筑被吵醒,不知过了多久,才见青坛带着一身血回来,容筑脑子瞬间吓清醒了,整个人坐起来,语气里充满担心:“青坛,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嗯……”上面静了许久,才勉强带着笑意说:“他们打不死我。” “别嘴硬了,你流了很多血。” 青坛说:“你可以救我。” “怎么救?” “把你的血给我。” 容筑听得冒冷汗,他坐下去,又站起来,说:“行!但我怎么传给你,用你们这里的法力吗?” “你也不问问要多少就答应。” “哦,得要多少?” 青坛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被疼痛感刺了一下,又赶紧忍住:“蠢蛋,逗你玩的。” 容筑骂了句粗话,又问:“你不会死吧?” “死不了。”青坛咳嗽着说:“这牢笼是待不了了,等我出去,兄弟带你离开这个破地方。” “是鹤王派人打你吗?” “嗯……以后我不会再窝囊了。”他咬牙说:“我要做第二个‘沧夜族’,在这乱世里,谁能得到凤石,谁就能修炼出无敌的天尊灵者,谁就能称霸天下!” 容筑愕然道:“你带我出去,是想要我帮你一起寻找凤石?” “没错,我需要一个同行的伙伴。” 容筑对这个提议并不排斥,反正他目前想到的是,只要能从这里逃出去就行。 虽然沧夜族的人总说凤石是他父亲的杰作,他也隐隐觉得那好像是个挺厉害的东西,但他一点都不感兴趣。他只想重获人身自由。 青坛说:“再过半个月,就是沧夜族的共食节了,那一天,夜宫忙于庆祝节日,戒备会比平日松懈。这就是我们逃跑的最佳时机。” “你对夜宫好像很熟悉啊。” “嗯,我在这里生活了也有一段时间了。后宫有一条隐秘路线,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容筑听到他的计划,看到了离开这里的希望。心里很高兴,夜里反而睡得更香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容貌清秀、身着浅蓝色纱裙的姑娘,挎着个篮子来探望青坛。容筑现在已经对他们这些古典的打扮早已习以为常了。 “珠妍。”青坛这么叫她。 珠妍姑娘走近前来,看他胸口和臂膀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丢在一旁的衣裳血迹斑斑。她的眼眶红起来。 “我没事,别担心!”青坛见她望着自己的身体,心里有点不好意思,忙套上衣裳。 珠妍姑娘擦了擦眼角,勉强微笑道:“这些药,你搽到伤口上。三天后就会好转。” 青坛爬到前面来,俯身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容筑依稀听得出,他是在讲自己要逃出宫外的事。可见他非常信任这个姑娘。 她的眼睛里盛满忧虑,细声细气地说:“我猜到了……这瓶是符水,可以解你身上的虚幻枷锁,还有这瓶,是你要的魂魄质变露,你的随从小常已经把你的口信带给我了。” 青坛接过那个篮子,说:“你跟我一起走吧!”是央求的语气。 珠妍静默了许久,摇摇头:“对不起青坛,我不能走……我的家人都在夜宫里,如果我跟你走了,他们必然会受牵连。” 走之前,她回头深深望了青坛一眼,而后匆匆离去。那道清丽的蓝影就这样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青坛久久地望向她离去的方向。 容筑说:“原来你们沧夜族也需要看医生啊。” “那当然,沧夜族也是肉身之躯。只不过相比于大部分的人类,我们的魂魄能修炼法力罢了。” “你喜欢那个珠妍姑娘吧?” “多嘴。” “到底是不是?” 青坛笑道:“你这呆瓜,倒也有不呆的时候。” 他打开珠妍送来的药,一瓶涂在伤口上,一瓶刚打开来,就有一股淡淡的兰白仙草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这便是能够解开禁锢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的符水! 青坛喜出望外,从心底敬佩珠妍的医术,以及用药的高明。自从上次来探望过他以后,她便潜心研制救他的符水。 两三个月时间过去,她终于带了这神奇解药来见他。有了这符水,他就不必以自损躯体和真气的方式来获得人身自由了。 他吞下一口符水,体内气体逆行,忽地一口鲜血吐出来,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松,不再有束缚了。 容筑紧张起来:“青坛,你怎么样?” “不要紧。这个,你喝下去。”青坛将其中一个灰色小瓷瓶精准地扔到容筑手里。 “这是什么?” 青坛说:“喝下去,你就拥有一个可以修炼一切法术的魂魄了。” 容筑非常信任他,二话不说就把这瓶“魂魄质变露”喝下去。 【3】修炼灵者术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药瓶。青坛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没有药水,而是夹着纸条,摊开一看,写着:“共食节庆典会在后宫举行,不宜冒险。据说那天东门戒备最松,一切小心!” 珠妍已经猜到他的计划,并给他提议了更为妥当的新路线。 青坛将纸条藏进口袋里,心里的计划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他仍然决定走原路线,因为他离开夜宫之前,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先到后宫去办完它。 他必须去拿回他母亲的骨灰,虽然不清楚他母亲在天有灵,是否会同意他这种做法,但是他认为将她留在一个不在乎、不尊重她的男人身边,对她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容筑饮下那瓶“魂魄质变露”之后,只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后就昏睡过去。 幸运的是,这间地牢只囚禁了他和青坛两人,并且在宫墙修建完成以后,这些天容筑都不用去做苦工了。他能够安心完成这个魂魄转换的过程,而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等他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半夜了。 青坛睡得浅,一听见动静也醒了,他露出一张脸来,“终于醒了,你睡了至少十八小时!” 容筑懵懵的,静了一会脑子才清醒些许,“但我感觉好像没什么明显变化,你确定我的魂魄现在可以修炼法力了?” 青坛自上方一跃而下,摆正身姿,抬臂间有道极淡的微光自掌心漫出,缓缓流向容筑,将其整个身体包围。 不出四五秒,光芒隐没,青坛拍手道:“好极了!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明天就可以开始修炼法力。” 这是容筑第一次见到青坛施法力,一种强大和神秘感深深地震撼到了容筑。这使得他内心那种想要修炼灵者术的念头更坚定了几分。 第二天,青坛就开始为他讲解灵者术:“灵者术总共分为六个级别,分别是童生灵者、青山灵者,独行灵者、全真灵者、霸王灵者和天尊灵者。天尊灵者最难修炼,当今灵界已经多年没再出现天尊灵者,所以灵界天帝才会以霸主宝座和长生不老术奖赏世人。” “那万一以后出现两个或三个天尊灵者怎么办?”容筑问。 “那就得平分天下,就跟当年的龙族和凤族一样。可惜,这两大家族都莫名失踪了。” 青坛微微皱眉,“这些年沧夜族虽然代替龙凤族得到大部分江山,但如今凤石失踪,沧夜族岌岌可危,其它虎视眈眈的大家族必然不肯错失这个良机。我想,灵界很快又将陷入混战夺权的局面之中。” “沧夜族得到凤石之后,难道就没有一个能修炼出天尊灵者么?” “本来,或许是可以的。可惜鹤王为了防止外人夺权,规定只有鹤王及其子女能任意吸取来自凤石的能量,其他位高权重的族人所能得到的能量最多只占十分之一。而鹤王自身体弱多病,两个儿子又都是胸无大志之人,所以凤石的作用并没有得到最大限度的发挥。”提起这些,青坛的语气里满是遗憾。 “好了,我们言归正传。现在我就先把修炼童生灵者的细节告诉你吧。”青坛继续为他介绍灵者术,“童生灵者是灵者术的第一级别,主要修炼的是法力基础。但千万不要以为童生级是最容易的,恰恰相反,很多人都因为太大意而栽在了第一级。” “难在哪里?”容筑听得很仔细。 “童生级最难的是第八重,到了第八重,体内就会产生部分为晋级做准备的临时能量,此时,修炼者要警惕其他修炼者的攻击。因为童生级的修炼者是最容易攻击的,同时又有临时能量可供他人吸收,所以很容易被青山灵者和独行灵者当成主要猎物。” “临时能量就是指,晋级时为了填满体内能量池所需的可变动的能量?” “没错。另外在童生级第八重,还应及时利用真气铸造出自己的武器,这叫做灵武器,是专属于自己的独特武器。假如错过了此次铸造机会,日后的战斗,你就只能使用物理武器。” “这么说,灵武器的威力肯定是大于物理武器的了?”容筑问。 青坛点头道:“当然,灵武器是你的体内真气和能量池的综合体现,当你不断晋级,你的灵武器就会变得越来越厉害。而物理武器,最多只伤得了童生级修炼者,而很难打败其他高级别的修炼者。所以,错过铸造灵武器机会的人,顶多只能修炼到青山灵者,侥幸的话也只能到独行灵者,但更多的是选择放弃。” “明白了。”容筑从心底里佩服青坛,他看起来也不过才大自己两三岁,却懂得这么多。他自己在人类世界能像个小大人一样担起家庭负担,但内心其实还十分孩子气,跟青坛的壮志雄心比起来,实在幼稚得很。 自今天起,容筑就开始修炼灵者术。童生级别的第一重,青坛先让他跟着自己背诵一大段经文,他念一句,容筑跟着念一句:“灵者之始,驱浊也。魂净体清,真气自来……” 背熟以后,青坛逐句为他解释。容筑也就明白了,第一步是要排除杂念、修身养性,做到净化灵魂,同时青坛还运用真气为他排出体内的浑浊之气,真正做到心神与肉身上的澄净,因此才能容纳真气和建造能量池系统。 容筑对法力的接纳能力与修炼速度远远超乎青坛的预料,短短十二天,他已经修炼到童生灵者的第四重。 青坛很惊讶,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当初他拜师修炼灵者术,这第一级别的前三重就花去接近两个月的时间,他的师父还说他是学得比较快的,想不到眼前这小兄弟比他还更有天赋。 在这十二天的时间里,容筑对法力的修炼不再像当初那般陌生了。他体内开始储存真气,而且能量值在能量池系统建造起来以后,就自动增加了一格层,青坛说能量池满值是八十格层,也就是说容筑体内现在拥有八十分之一的固定能量。 这些变化十分微小,但他感觉得到自己正变得更健实和更有活力,而不再是那个胆战心惊的自己了。 他迷上了这种让自己变得更强的修炼方式。 与此同时,青坛身上的伤在这段时间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他的肢体已经恢复自由,但还是装作无法随意动弹的样子,总是爬着去吃饭。 到了共食节这天,等监狱的守卫士兵送过早饭,青坛便从上方一跃而下,闭眼默念,挥一挥衣袖,蓝光一现,“嘭”的一声劈开牢笼,打碎容筑手脚上的铁链。 容筑见识到青坛法力的厉害,惊得目瞪口呆起来。 “发什么愣呢,快跟我走!”青坛催促着,带他往地牢更深处的方向摸进去,越往内,光线越昏暗。 容筑摸着墙前行,黑暗中可以感觉到墙壁是由原始的粗糙沙砾筑成的,手刮着有些生疼。仿佛走过了好长一段路,突然,他摸到一个滑溜溜、又有些羽毛质感的东西,吓得全身一哆嗦。 青坛说:“你用力按一下试试。” 容筑没有动,胆子又缩回去了:“该不会是什么怪东西吧?” “又不会咬你。” 容筑便壮起胆子使劲按下去,突然,前方的墙变成一扇门,缓缓打开来。原来这是一个机关!里面有点点微光。 【4】恩断义绝 “我们从这个地道走,出去就算成功第一步了。”青坛边走边说,“现在按我说的做,筑子,你跟我在同一条线向前大跨步走,切记不要走小碎步。这地上有机关,踩中了你就小命不保了。” “这,这太危险了吧!” “胆小鬼。”青坛按住他,微微旋转右掌,掌心朝上,口里念念有词,一道玄光覆盖到容筑双眼上,“行了,现在你可以看见地上的开关,只要按我说的,每步大概一个大跨步的距离,不会出错。” 容筑勇气陡增,与青坛同步而行。现在,他的眼睛可以看见黄棕色花纹的地毯、暗黑圆珠状的机关,还有里面的古典优雅的装修。自然,容筑不知道那些是沉香木的桌椅、彩锦做的桌布和帘子、宫廷专用的贵重瓷器,他只知道那富含古代贵族的气息。 他们安全地穿过这道机关布阵。 从地道里爬出来,外面只有两个守卫的士兵。青坛在后面略施法力,便迷晕这两个浑不知情的可怜虫。 从地牢里逃出来,青坛和容筑避开耳目,按计划走原路线。 后宫里果然热闹非凡,鹤王和各宫娘娘、皇亲贵族皆聚在一起,抛开一切烦恼,和和美美地看表演节目。 台上,一出戏曲刚唱完,紧接着又上来一队舞娘,个个肤嫩神媚,身穿贴合妖娆身段的轻纱服饰。随着歌曲舞动起来,衣袖随风飘飞,各路公子爷们无不“啧啧”称赞。 青坛和容筑早换上守卫士兵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倒也十分低调,没有引起他人的疑心。 青坛冷冷地望了那些王室贵族一眼,目光短暂落在鹤王身上,随即拖住容筑穿过人群,走过一个园子、一条小径,便可见到一座没有名字的旧院,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青坛轻推了一下院门,透过门缝往屋里察看,过了一会,他将那褪了色的木门整个地推开了。 里面静悄悄的,空无一人,门槛处长满了野草,庭院中的花都已枯萎,只剩下三个空花盆,干土上沾满枯叶。 青坛呆愣一会,踏过长满青苔的石阶走进里屋去。容筑跟在他身后,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青灰色的陶瓷罐,默默的不说话。一只手拿着一个土黄色的信封,因时间紧迫,他没有马上打开来看。 这陶瓷罐里面,是他母亲的骨灰。 容筑想提醒他该走了,又听得他对着陶瓷罐自言自语道:“果然,他还是把你丢在了这里。” 本来他也不奢望鹤王能将母亲葬在皇家墓园里,但当真亲眼见到她的骨灰像灰尘一样,被遗落在这荒凉的旧居时,心里忍不住地替她感到酸楚与不甘。 他找来笔和纸,蘸上墨水,在白纸上写下几行字:“从此,你我恩断义绝。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青坛。” 容筑看到他所写的内容,虽然不明白事情缘由,毕竟年少,心地柔软,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青坛将纸揉成一团,随意扔在地上,仿佛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挑衅谁,而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他再也没有家了。 “走吧!”他抱着那沉沉的陶瓷罐,带着容筑离开了皇宫。 他们日夜赶路,不知走过多少里路,终于来到寂云山上。 青坛在一棵青松下埋葬了他母亲的骨灰,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他母亲年轻的时候,一感到心灰意冷便会产生要来这寂云山上出家的念头。这是她向往的避难所,如今把她留在这里,也算是了她一个心愿吧。 他们一起坐在山头看太阳缓缓沉下山腰,容筑问:“青坛,咱们该去哪里找凤石呢?” 青坛说:“不急,咱们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先玩上几天再说吧。” 两人随处走走,在郊外的河中游泳,天气渐凉,但他们浸泡在水中,感觉畅快无比。 天黑之际,他们到集市上找到一家饭馆,舒舒服服地吃了一顿饱饭。 青坛又买了两套当地的新衣服给容筑,让他别再穿人类的衣服,他说这样才不会太显眼。 他们在一家旅店投宿,躺在床上,容筑又想起那回事来,“我们现在慢慢是往朝南的方向走,万一凤石流落到了北方,我们就很难找到它了。” 这件事在他看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青坛坐在桌边喝水,看样子一点都不担心,他压低声音说:“不管凤石落到什么地方,只要能得我义兄相助,这件事就有办成的希望。” “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现在所走的方向,便是我义兄所在的方向。”青坛说,“他的家族势力雄厚,如若他肯派人帮我们的忙,大家分头行动,就可以早日实现我们的计划。” 青坛从七岁起就出门拜师,和义兄既是师兄弟,两人感情也非常深厚,后来便结拜为兄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不知不觉便各自入睡了去。 之后,青坛带这容筑又四处玩了两天,就开始赶路。 他们要去投靠的,是青坛的义兄潭夫。去年年初,义兄潭夫寄来一封信,提起过他父亲决定把潭木家族的掌管权交给他,如今潭木家族当家做主的便是他了。 连走了两天路,容筑身体有点吃不消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问:“青坛,你们沧夜族的人会不会飞?” “我们又不是神仙。” “我听我们村里的老人讲故事,都说会法力的人,是会飞的。” “也有会飞的,看功力吧。”青坛无奈地说。 “你意思是说,你功力不够,还飞不了吗?”容筑一屁股坐到草地上。 青坛被他问得尴尬,只好白他一眼说:“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喂,你怎么坐下了?” “我快累死了。” “你再坚持一会,前面就是集市了,我们买两匹马来骑,总可以了吧!” “你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体力这么弱。” 容筑总算打起精神来,咬紧牙关又坚持着向前行进。他认为自己不算娇弱,但跟青坛比起来,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和毅力。 两人来到集市上,买下两匹红棕色的骏马,坐到马背上,正准备离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马蹄疾奔的声响,伴随着几声喝叫声,两侧路人都惊慌失措地逃窜着躲起来。 容筑和青坛皆双双回过头去,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来势汹汹的马队,个个都是一身黑色衣裳配金腰带的装束,手持大刀,个别拿着长铁钩,一路上,见到摊子上有什么中意的东西,便用这长铁钩去钩到自己手中来。 那些卖东西的,要么早已逃得不见人影,要么来不及跑的,也是看着不气不敢出,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家抢了去,还得赔个笑脸。 青坛低声道:“原来都是一帮土匪。” 正说话间,那群人已经行进到他们面前,见青坛和容筑坐在马背上,正在路中间,其中一个眉毛粗黑、眼睛大如牛目的汉子对着他们大声呵斥:“哪里来的小畜生,好大胆子!见到我们柴爷竟敢不让路!” 【5】勇斗狼嚎 容筑光顾着打量他们的衣着和长相,一时愣愣的不知如何作答。 青坛却是不甘示弱,冷笑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畜生,竟敢骂青爷我!” 那汉子瞪眼道:“柴爷,他竟敢骂咱们,待小的给他点教训!” “我骂的是你,小畜牲。”青坛瞪回去。 那汉子一把火窜到头上,挥起大刀跃上半空,翻一个筋斗就到青坛跟前来,刀锋对准他就要砍下来。青坛闪身避过去,纵身跳到那汉子身后,动作敏捷,脚尖使劲一踢,便把汉子跌了个狗吃屎。 那汉子“哎哟”几声,嘴里骂骂咧咧的,过了一会,又勉强爬起来,趁青坛走近来,又扑上前去,大刀挥过去又被青坛俯身躲了过去。 马队中传出几声窃笑,汉子脸上无光,恼羞成怒,又在半空中狂挥大刀,一阵乱劈,青坛手无寸铁,只能靠手脚。他身体横在半空,双腿来回闪动,齐齐向那汉子蹬去,呼啦呼啦地踹中那汉子几脚。 这回,汉子喘着气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最后还是靠同伴扶他上的马。 容筑在旁看得热血沸腾的,忍不住暗叫一声:“漂亮!” 马队众人见识了青坛功夫这般厉害,都不敢轻易出手,唯恐再步那汉子的凄惨后尘。 只有一个腰佩长剑、留着八字胡须的精瘦男子,到了最前面,望着青坛问:“老弟武功盖世,在下佩服得很,请问你师父是哪位?” 这话说得未免太虚伪,青坛听得好笑。他料想这男子并非当真佩服自己,而只是为了探问他的师门,再决定是否要跟他们纠缠。当下如若不说出个厉害名目吓他一吓,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发他们。 想到这里,青坛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拱手行了一礼,装作恭恭敬敬的样子:“兄台过奖了,在下是潭木家族的门徒,潭夫先生是我义兄。刚才多有得罪,请兄台见谅。” 说完,故意拿出带有潭木家族标志的汗巾,擦擦额头的汗珠。这是义兄潭夫送他的。 潭木家族在此地威望极高,青坛谎称是该门下的徒弟,又把义兄的大名抬出来,相信这些人不敢再为难他们。 果不其然,那男子听到潭木家族,脸色一变,勉强笑了笑:“原来老弟是潭夫先生的义弟,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才对,请兄台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完,把刚才那个与青坛动手的汉子责骂了一顿,其他人都不敢言语,看样子,这精瘦男子就是柴爷了。 他又让那汉子下马向青坛道歉。那汉子苦着脸,本来身上受伤不便行动,但也不敢逆了他的意,只得照做。 青坛摆摆手,没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容筑离开了集市。 来到郊外,回头见后面已经空无一人,方才松了一口气。那群人若是以多欺少,他未必打得过他们。好在那柴爷对潭木家族有几分忌惮,如此了事,也就算了。 “青坛,你刚才真厉害!”容筑忍不住赞叹一声,“不过,你为什么不用你的法力,那岂不是更省事?” “法力不可随便用。如若用了法力,人家保不准就知道我是沧夜族的了,虽然……”他目光黯淡下来,虽然,也许他对他父亲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即便他发现他逃跑,也不会特地派人来找的,就算是抓,也懒得抓吧。 “虽然什么?” “没什么,总而言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法力。” “用灵者术不就行了?” 青坛笑道:“我的灵者术还学不到家,兴许还打不过人家。” 骑马奔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来到潭木山庄。 仆人进去通报,没一会,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便迎出门来,青坛喊了一声“大哥”,两人笑了,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对方。 进了门,青坛便为容筑和那青年作介绍,原来这就是青坛的义兄,潭夫。 潭夫很高兴,吩咐仆人做一桌好菜来款待客人。席间,只有饭菜,没有美酒。 潭夫说:“父亲刚去世了几天,守孝期间咱们就不沾酒了。原先我还准备写信告诉你这个不幸的消息呢。” “是发生了什么事?”青坛急切地问。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父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是得病去世的。” “大哥节哀顺变吧。等吃完饭,带我去伯父灵位前,为他上几柱香吧!” 潭夫点点头,又问:“青坛,你和这位小兄弟此次远道而来,是否有什么事?” “的确,是有点事想求大哥帮忙。此事说来话长,咱们吃完饭再谈吧。”青坛又说,“刚才在集市上遇到一帮骑马抢劫的土匪,跟他们动了手。”他把那些人的装扮和行为描述了一番。 潭夫说:“是狼嚎家族。” “狼嚎?”容筑觉得这名字怪好笑的。 “没错,自从潭木家族换了新当家,狼嚎家族日益猖獗了,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青坛说:“我跟其中一个部下交过手,看样子武功平平,只不知那柴爷身手如何。” “这我也不太清楚,狼嚎家族向来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交过手。” 吃过饭,青坛来到潭夫父亲的灵位前,拜了拜,为其上了三柱香。 潭夫请他们到后院,喝茶吃点心,同赏月色。 闲谈了一会,青坛才说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说了凤石失踪的事,并希望义兄能助他找到凤石。 潭夫感到大惑不解:“你父亲是威及四方的鹤王,为何不让他直接去找呢?” 容筑听得一愣,原来青坛的父亲是鹤王…… 潭夫这么问,青坛只好把自己和父亲闹翻的事也告知他,其中的细节,包括父亲听信他人谗言,怀疑他的母亲与别的男人有染,后来更是怀疑青坛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在母亲去世后,父亲派人将青坛抓起来,还用刑审问。那次被打出一身血,就是拜了他父亲所赐。 当然,他没有在提到自己是鹤王的私生子,这样不堪的身份,潭夫是知道的。 潭夫拍拍他的肩,算是安慰他:“等我为我父亲守完孝,我会帮助你。这段时间,你和容筑小兄弟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吧。” 青坛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激。 晚上在后院散步的时候,青坛显得有些沉默。 容筑问:“青坛,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心情有点复杂罢了。” 容筑随即明白他内心的矛盾点所在,他们这一次的行动,是和鹤王对立的。只要他们得到凤石,即便不动沧夜族一根汗毛,失去能量支持的沧夜族也会被迫回到最初的弱小状态。这是一次注定不可能痛快的复仇。 “你后悔吗?”容筑说。 “不后悔。”青坛坚定地摇摇头,随即自嘲地笑了笑,“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谈后悔还太早。” “那珠妍姑娘呢,你不管她了?” 青坛说:“如果能成功,我一定带她走,假如她愿意跟我的话。” 容筑便挤眉弄眼地坏笑,他还十分孩子气,自己并不太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见到别人谈情说爱的,总有种看戏的感觉。 青坛推一下他肩头,“瞧你这傻样,难道你就没喜欢过什么女孩子?” “当然喜欢过,小时候喜欢过我们同村的,就老欺负她。”容筑挠挠头,“所以人家到现在还怕我,每次见着我都得绕路走。” “活该你当光棍。” 在潭木山庄的日子,容筑每天都跟随青坛修炼灵者术。虽然青坛修炼的级别不算高,但他总会抽出时间为容筑讲解。只要把每一重的精要部分讲明白了,让容筑也理解透了,容筑就能自己去修炼。 童生级第五重。 容筑闭眼坐在一座莲池前,通过想象,静心感受眼前的一切。他先是闻到了莲花的清香,接着是池水的淡淡腥味,而后,他感觉到阵阵微风轻拂过自己的头顶和脸庞。 一样样的嗅觉和触觉,在他脑海里慢慢勾勒出莲池的景象。景象越发清晰,他的内心茅塞顿开般地轰然敞开,似乎看得见一道绿光蔓延着缓缓由外钻入他的体内。他一时分不清那只是自己的想象,还是自己在冥想中着实见到了绿光。 青坛让他这样做的原因,是童生级第五重到第八重需要亲近植物,在冥想中吸收植物的部分精气与灵气,由此直接转为可巩固修炼基础的真气。 当然,修炼之余,为了打发时间,他也学习些许武功,说是武功,跟人类世界传说中的武功又不太一样。 灵界的武功主要用于远古时期粗糙简陋的防身和搏斗,并没有内功一说。后来直接过渡到修炼法力时期,武功就只是作为强身健体的一项活动。 这段时间,潭夫派了一个武夫专门教他武功,作为修炼之余的娱乐。容筑欢喜得很,这正好圆了他的武侠梦。 这天,容筑正独自练剑,初学并不顺畅,当他剑指上空,忽然只觉手肘刺痛,想必是姿势不正确,拉伤了筋骨。 这一失神,整个身体就失去平衡,转眼间便跌到地上。 “哈哈哈!”身后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是嘲笑的语气:“太笨啦,太笨啦!” 【6】兰碧花 容筑揉着屁股,皱眉回头望去,见是一个头发稀疏、圆脸红鼻子的老头子,他坐在长亭边上,倚靠着木栏杆喝酒。穿着灰色布衫,浑身上下都邋里邋遢的。 容筑心里不服气,又起身重新练一遍,但越是为了去证明些什么,越难以专心把事情做好,加上手肘疼痛感,他又接连跌了两次。 前所未有的接连失手。 那老头子又哈哈大笑起来,远远还听得到他边喝酒吧唧着嘴的声音。 容筑收起长剑,走近那老头子,十分不服气地问:“你是什么人?” 老头子不答,又自顾自地喝了两口酒,笑眯眯地说:“好酒,真是好酒!” 容筑见他神经兮兮的,仿佛精神不太正常,便不再搭理他,自己离开了训练场。 后来问过潭夫身边的随从才知道,这老头子是潭木家族的远亲,大家叫他丛爷,听说是从潭夫的爷爷那一辈便开始追随潭木家族了,如今赋闲在潭木山庄,唯一爱好便是喝酒吃肉。 潭夫送过他不少好酒,但他仍是时常到地窖里去偷酒,这一点,潭夫是知道的,但也没说过他什么。 容筑心想:“这老头子真是个怪人。” 有一天夜里,容筑起身撒尿,回房间的路上,碰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闪过来,心想莫非有贼,正想跳上去去一探究竟,那黑影却早已到他跟前来。 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古怪老头子丛爷,他手里正提着一个黄瓷坛子。 “果然是你小子,太好了!”丛爷又笑又捂着肚子苦着脸,将坛子一把塞进容筑怀里,急切地说:“来来,拿着!先帮我保管好了,等我去舒服舒服再来!” 说着火急火燎地跑了去,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想必他是吃错了东西要拉肚子。 容筑等了一会,看那丛爷还是没来,为免被人见到了产生误会,他只好抱着那黄坛子回到自己房里。 隔天一早,丛爷便找到训练场来了,他嘿嘿笑着走过来:“好小子,我的酒坛子呢?” 容筑停下动作,说:“酒坛子,我搬回地窖里了。” “什么!”丛爷急了:“臭小子,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酒,你又给我放回去了!” “哦,原来那酒是你偷的……”丛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哼,就算是偷的又怎样,潭木山庄的酒,我想喝哪瓶,我们少当家的就给我哪瓶。偷,只不过是寻点乐趣罢了。” “你等着。”容筑说着转身走开了,过了一会又抱着那个黄坛子回来,笑着说:“跟你开玩笑的,你还急眼了。” 丛爷夺过酒坛子,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臭小子,算你还没傻到家。” 他拔开木塞,单手拎起坛子,仰头灌了两口,眯起眼睛赞不绝口。他请容筑喝,容筑说自己还未成年,不敢喝,拒绝了他的邀请。 丛爷哈哈大笑:“你这说法倒新鲜,我们山庄可没这规矩。不喝是你的损失。” 丛爷说自己在潭木山庄也没个可以玩耍的伴,无聊得很。往后,便时常来训练场看容筑练剑,偶尔评论几句。 他说得最多的还是批评的话,要么说他劲力拿捏不当,要么说他姿势不到位,要么说他只练到了表面功夫还学不到精髓。 容筑被他打击得有些灰心,忍不住反驳他:“老爷子,你说得自己好像很厉害,我看你未必打得过我。” “你这激将法对我没用,我才不和你比。” 容筑得意地笑了笑,心想青坛虽然说过这老头子会点武功,看样子,也不过如此。 在潭木山庄修炼的日子,容筑每天总是盘腿坐在莲池前,肢体上动也不动,但他的思维和内部气息没有停止过运转。表面上看,这比练武省力,实际上,因为这看不见摸不着的修炼方式,要提升功力远远难于练武。 “喂喂,筑小子!”丛爷那带着笑意的滑稽声音传过来:“别练了,跟我去孤雁山转转吧。” 容筑一睁眼,发现他已经坐到自己跟前了,“老爷子,我还得修炼。” “你还在修童生级吧?”丛爷说,“这里也就几朵莲花,有什么植物灵气,走走,山上有的是!” 容筑被丛爷搅得静不下心,只好点点头:“好吧,可是去山上您老可不能再打断我修炼了。” “行!” 两人便一步一步地爬到孤雁山顶,那里果然是树林茂密、鲜花遍地。 容筑大喜,心想这里人烟稀少,环境清幽,的确更适合修炼,改天一定叫上青坛一起来。 丛爷说:“我没骗你吧,筑小子。” “嗯,这里看起来挺不错。”容筑笑道。 “既然来都来了,先帮我抓两只山鸡啊。”丛爷露出一副馋相,“老头子我很久没吃这山上的美味了。” 容筑翻个白眼,就知道这老爷子没什么好关照。当下只好使出这几日所学的粗拙武功,满山地追着山鸡跑。 待得勉强抓到两只山鸡,天也快黑了。容筑心里不免感到遗憾,又浪费了一天宝贵时间。 自从答应帮青坛一起寻找凤石,加上得知青坛所受的屈辱,他就下定决心,要早日修炼出灵者术,即便到达不了天尊级别,能努力到全真级别也是好的。所以,他在下意识里用功了许多,不再是为了防身的随便玩玩,而是要成为他最得力的好帮手。 他从小得不到太多的关爱,因此,就比别人更能铭记他人的恩情和珍惜他人的付出。 丛爷接过其中一只山鸡,连连夸赞:“好小子,还算懂得敬老!” “今天是炼不成了……”容筑嘀咕道。 丛爷年纪大,耳朵却还很灵敏,他闻言哼笑道:“行啦,老头子我也不让你吃亏。跟你说吧,这林子里有一种叫兰碧花的,灵气可是那莲花的不止十倍。你只要找到这种花,修炼一天可当你以前的修十天。” “兰碧花,那是长什么样?” “像杜鹃花,只是花瓣是粉蓝色,花心透白,叶子是暗蓝色,通常是十二个齿尖。你按这个描述去找,定能找到。” 容筑喜不自胜:“谢谢你,老爷子。我现在就找兰碧花去!” “明儿再找吧,晚上……”丛爷话未说完,回头已见不到容筑,喃喃道:“这娃怎么跑得这么快呢,我话还没说完呢,晚上这里可不**全……” 这边,容筑急于寻找兰碧花,转眼已窜进林子里来了,他想,现在还只是傍晚,这天起码还得一个来时辰才会黑透,还有时间寻找。 这林子内部的树叶比外表看起来的还要密集得多,容筑越往里面走,越感觉难以前行,不光身旁缠满了枝叶,就连地面上,也没有一处宽阔的空间,每走一步,双脚就会陷入叶丛里,容筑觉得很是吃力。 忍耐着走了一阵子,迟迟不见丛爷所说的那种兰碧花。丛爷这么古灵精怪,难不成这只是他的恶作剧?他往回望,发现身后的来路重又被枝叶绕住,现在想返回去,也难得很。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继续前行,心里焦急万分,他想,得尽快找到兰碧花才行,马上就要天黑了,再不走,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 如此忐忑不安地走几步停几步,穿过一片芭蕉叶似的丛林,忽然眼前一亮,几株粉蓝色的花朵倚着树根生长,容筑定睛一看,暗蓝色的叶子,透白的花心,这不就是兰碧花嘛! 他欣喜万分地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身后响起几声浑厚的“窸窸窣窣”的动静,容筑心里一咯噔,猛然回头望去,发现一头红眼睛的庞然怪物正不动声色地盯住他! 【7】青面奴兽 突如其来的惊吓,令容筑浑身颤抖疲软。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快没命了! 那红眼睛的青面怪物停在离他十来步远的地方,迟迟没有发动攻击。 容筑知道,它在观察他的实力。容筑也没有动,以他如今学到的一点粗拙功夫,以及那仅仅修炼到童生级的灵者术,怎么打得过这只牙齿尖利的大怪物? 这枝叶缠脚的林子,也不允许他逃跑。唯一的办法,只能爬树,这是非常冒险的无奈之策,一旦这青面怪物也会爬树,他就只能闭眼等死了。 不能再等了! 容筑以最快的速度爬上离他最近的那棵参天大树,亏得他从小爱爬树,现在爬起来还相当熟练,没一会儿,他就气喘吁吁地趴在了树顶上。 青面怪物仰着头,张开大嘴巴轻吼一声,露出参差不齐的獠牙,坚硬的大鼻子怒气冲冲地哼气,皱巴巴的脸皮让它看起来极其丑陋。 它长着跟人类相似的手脚,甚至能直立,只是身型和手脚是普通人类的三四倍大,目光极其凶残,显然是把容筑当作猎物了。 容筑在树顶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只怪物,这时才看清,它的身体上长满了青灰渐变的鳞。傍晚的天色,在它身上罩上一层淡淡的蓝光。 容筑逃到树上的行为惹怒了这只青面怪兽,它的吼叫声越来越愤怒,并且以壮实的拳头去撞击容筑所在的那棵大树。 大树明显晃了几晃。由此可见那怪物的力道果然非同小可。 容筑死命抱住枝干,心想:“幸亏这怪物不会爬树!”正这样庆幸地想着,一阵强烈的震荡,竟然将他甩到了地面上。 容筑摔得头脑晕眩,顾不得肉体上的疼痛,他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后退,来不及挪动半步,青面怪物已一把将他拎起。 容筑吓得哇哇叫,衣服后领被它紧紧拽住,他只感觉到脖子像被勒住了一样,马上就要窒息。 他的双脚在半空乱扑腾,慌乱之下,反手一拳捶到青面怪物的嘴巴上。即便被它拎到半空中,容筑的拳头也够不到它的眼睛,只能打它杀伤力稍弱的嘴巴。 青面怪物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摔到地上。容筑又摔了一跤,浑身疼痛难忍,但还是不敢松懈一刻。青面怪物举起巨拳,要捶扁他,一拳,两拳,三拳……容筑只能在地上不断地翻滚逃命。 假如他动作再迟钝片刻,小命当即就保不住了。 青面怪物终于失去耐心,又一把揪住他,拎近自己的嘴边,要将他直接送进自己的肚子里。 这下,容筑终于瞅准时机,一拳狠狠捶中怪物的眼球。 怪物吃痛松手,“呜呜”怪叫,容筑感觉后脖子上湿黏黏的,淡淡的腥味弥漫开来。 容筑来不及多想,赶紧于半空抓住一把树枝,急中生智,立刻爬到树顶,趁怪物还未回过神来,借助树顶的之间的紧密相连的生长形状,在树顶边抓住枝叶边敏捷跳跃,短短时间内,已经跃过了二十来棵大树。 这时,容筑才稍微歇下一口气,很快又连续跳过不知多少棵大树,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才逃离这片森林。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容筑止不住地喘气,身后还依稀听得叫那怪物的嚎叫声,他想都不敢想再去摘那兰碧花,也不敢再停留片刻,一溜烟儿就逃下山。 半路发现丛爷迎面向他走来,忙高声喊道:“老爷子!” “你小子,在林子里吃了苦头吧?”丛爷见他脸上手上全是伤,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碰上什么野兽了?” 容筑边走边把那青面怪物的特征一一描述给他听,丛爷未听完就拍手说道:“是青面奴兽!竟然叫你给遇上了!没错,肯定是它了……这家伙怕光,白天不敢出来,专挑晚上出来觅食。” “青面奴兽?” “嗯,这是一种极其凶残的肉食野兽,擅长以巨拳攻击对手和猎物。”丛爷拍拍他的肩头说,“没死在它手里,算你命大。” 容筑哆嗦一下,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我刚才捶到它一只眼睛,才侥幸逃脱。” 丛爷身子一顿,忙问:“你打到它的眼睛?有没有看到它眼睛变红?” “没留意,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容筑摇摇头,忽然想起自己刚捶到青面奴兽的眼睛时,后脖子感觉到的一阵湿漉感,忙搓了搓那地方,说:“不过它的眼睛当时好像滴了什么东西在我脖子上。” 丛爷顺着他的动作看过来,愕然道:“是血!青面奴兽眼睛流血了,如果我没猜错,它现在已经死在林子里了。走,快瞧瞧去!” 容筑不明所以,只得跟着他走,边不放心地问:“我只是捶了它一下,它就死了?” “先看看再说。”丛爷并不多话。 他们重又爬到山顶,到得林子外,丛爷自己飞身到树顶,根据容筑的描述,在大概的位置停下来,谨慎地拨开叶丛,回头向容筑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见到青面奴兽,并且那家伙确实倒在了地上。丛爷钻进林子里,过了一会,他高声说:“果然死了!” 容筑闻言,立刻爬上树顶,跟着钻入林中。 丛爷说:“已经没呼吸了。” 容筑满脸的难以置信:“丛爷,这是怎么回事?” “青面奴兽最致命的弱点就是它的眼睛,一旦受伤出血,就极有可能死亡。”丛爷若有所思地说,“但它的眼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打出血的……除非受到极其强大的冲击力。” 容筑也想不明白:“可能我当时吓疯了,情急之下使出的力气就很大吧……”说完心里仍是疑惑不解,他记得自己当时好像也没多费劲啊。 “这些先不说了。”丛爷摆摆手说,“当下之急是先把它身上的宝解决了。” “什么宝?” “青面奴兽身上有两宝,第一宝是它身上这些鳞甲,可以作为铸造灵武器的主要材料,这正是你此阶段所需的;第二宝,是它的胆汁,灵界所有野兽的修为都蕴藏在它们的胆汁之中,假如你喝下青面奴兽的胆汁,你就可以得到它所修炼的一半攻击力。”丛爷说,“我看这只青面奴兽,至少三十汉锣的攻击力。” “汉锣是什么概念?” “当你的体内能量池满值时,一共就有六十八汉锣能量,灵者术修炼每晋一级,就会增加十汉锣能量,到天尊灵者修炼完成时,再增八汉锣能量,这才算完成修炼。所以一汉锣,相当于六十八分之一的能量池能量。” 容筑激动起来,“我听说攻击力代表的是一种固定能量,也就是说,只要我喝下它的胆汁,那么我体内能量池的固定能量值就会升高十五汉锣?” “没错,因为灵界野兽在死亡的瞬间会自动失去一半的固定能量,只剩下一半攻击力,之后会在两小时后慢慢消耗为零。” 容筑想了想说:“青面奴兽身上的这些好处是您老发现的,我不敢自己邀功。要么我分鳞甲,胆汁归您,您看怎样?” 丛爷见他为人忠厚却又不傻,哈哈大笑:“行啦,臭小子,老头子我还看不上这十五汉锣的能量,你快别跟我客气了。” 容筑听他这么说,只好不再推辞,又问:“不过青坛说灵武器应该只能在童生级的第八重铸造,那我应该是先铸造了武器再喝胆汁,可是等到那时,胆汁上附带的攻击力早就消耗完了……” “不对,你这个逻辑全搞错了。修炼灵者术的人,是因为每晋一级而增加十汉锣固定能量,而不是每增加十汉锣固定能量就会自动升一级。”丛爷耐心解释说,“灵者术的晋级,除了能量积蓄,还需要修炼,否则也无法转化为有效的攻击力。因此,你先喝了胆汁,并不会直接升级,不会影响灵武器的铸造。” 容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 接下来,丛爷就运用法力,剖开青面奴兽的身体,取出它的胆囊,让容筑服下胆汁。 容筑只觉得又腥又苦。伴随着一阵奇异的热辣感,胆汁迅速流向他体内的各个部位。 丛爷又刮下它身上的鳞甲,分别装进自己和容筑的衣兜和怀里。 “还有这兰碧花,也带回去吧。”丛爷指了指不远处的花朵说。 容筑点点头,依照他的吩咐,连根拔起一把兰碧花。 两人又合力挖出一个大坑,将青面奴兽的尸身埋进地底下,这才借着月光下山去。 【8】旧信线索 在回潭木山庄的路上,丛爷特地叮嘱容筑:“孤雁山那片林子,天黑常有野兽出没,以后晚上不要独自去那里。” 容筑嘀咕道:“这还不是您老让我……” 丛爷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把打断他的话:“我可没让你大半夜地去找兰碧花,谁让你小子话没听完就先跑了。” 容筑只好认倒霉,想了想又问:“那林子里真有很多野兽?” “嗯。”丛爷看穿他的心思,正色道:“不要企图通过喝那些野兽的胆汁来完成灵者术的迅速升级。这次你能打死青面奴兽,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绝大部分的灵界野兽都不好对付,去惹它们很可能丧命。” 容筑听他这么说,不禁又庆幸自己此次能死里逃生,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有了兰碧花,容筑修炼速度果然提升了许多,转眼间已炼到了童生级的第八重,该造灵武器了! 他把那些从青面奴兽身上得来的鳞甲摆在自己面前,第八重修得的变动能量与这鳞甲融合在一起,青灰光芒闪耀。他终于成功铸造了一把属于自己的灵武器! 青坛得知他已经修炼到第八重,又见到他的灵武器,不禁惊奇叹道:“筑子,想不到你修炼得这么快!这灵武器的材质非同一般……” “是青面奴兽的鳞甲。”容筑把那日侥幸杀死青面奴兽的情景告诉他。 青坛连忙说:“青面奴兽的鳞甲?难怪!” “难怪什么?” 青坛说:“难怪你这灵武器看起来如此不凡,青面奴兽的鳞甲造出来的灵武器,必定锐利无比,并且刚硬而难以摧毁,总之,很厉害就对了。” 容筑听完这话,对这把灵武器越发的满意,想起有些时日没见他,又问:“你最近在做什么?” “我当然也在修炼,只是进度不快。”青坛耸耸肩。 容筑心想,可惜青坛现阶段不再依靠吸收植物灵气修炼,否则让他也借助兰碧花修炼,速度肯定会翻倍。 青坛坐回到椅子上。容筑看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叠信,就跟着走过去。他知道这是青坛的母亲留下来的信。 容筑见信封上有一封写的是自己看得懂的人类世界的中文,不禁起了好奇心:“我能看看吗,青坛?” 青坛大方答应了:“可以。” 容筑挑出那封写着中文的信,抽出来一看,发现字迹很熟悉,忙看向信的末尾,发现右下角写信人的位置处,赫然写着“顾兰琪”三个字。 顾兰琪! 这人怎么会跟他母亲同名? 带着万分的疑惑,容筑立刻快速浏览信中所写的内容,前面写的都是些不起眼的日常,很像朋友间的闲谈,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容筑看不出任何头绪,直到看到倒数第二段,他的视线定住不动了,上面写着一段透着淡淡感伤的话:“我被囚禁在这隐秘之地十几年,内心早已平静如水,只是偶尔颇感遗憾,不知我那夫君与儿子是否还在人世……” 他呆住了。在模糊印象中的细想之下,越发觉得这字迹与他母亲的很是相像。 他曾见过家里的旧日历上有母亲留下的笔迹,也是这般的线条圆润流畅,并且喜欢将最后一笔拖出一条不易察觉的俏皮小尾巴。只是这封信上的字有些发虚,不如以往见过的那么苍劲有力。 青坛见他一副呆愣样,忙问:“怎么了?” “这封信,写的怎么是人类世界的文字?”容筑回过神来,将信又细读一遍。 青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就是人类世界的文字?难道你认识这个写信的人?” “嗯……我现在有点怀疑她跟我母亲有关联。”容筑眉头微皱,“确切地说,我怀疑这就是我的母亲,她跟我母亲同名同姓,连字迹也十分相像。” “不会这么巧吧!这里面都写的什么?”青坛瞪大双眼。 “她说她被囚禁在一个隐秘之地十几年了。” “在夜宫里?” “确切位置没有说,只说是个隐秘之地。但她既然和你的母亲通信,说明两人有过来往,很可能囚禁点确实在夜宫里。” “这么说是有道理,可是我从未听说夜宫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可囚禁人,夜宫只有我们待过的那一个地牢。” 容筑面部神色凝重,沉默了一会,他下定决心说:“我得去救她!” 他虽然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印象,但血缘的奇妙牵连,很难说明白。 “去哪里?”青坛问。 “先去夜宫打探情况,万一找不到,再另作打算。”容筑此时只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台鼓在不停地敲击,扰得他心神不宁。 “筑子,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青坛拖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下,“这个人是不是你母亲现在还不能确定。况且你现在去夜宫的时机也不对,你现在既没有能力和人家战斗,也无法查出你母亲的具体位置,而且你之前也是夜宫的囚犯,你现在贸然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青坛说到这份上,本想顺道问容筑为何会被抓到夜宫,但此时忙于劝他冷静,一时倒也顾不得问其它的了。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容筑忍不住要站起身来。 青坛一把按住他的肩膀,重又让他坐下:“你刚才说你母亲已经被囚禁了十几年,说明这些抓她的人很可能只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不至于要杀她,所以一时半会不会伤及她的性命。” 容筑听他分析得有几分道理,镇定些许,“那我该怎么办?” “再过八天,我义兄的守孝期就到了。那时,就可以请他派人先去帮你追查这件事,另一边我们同时去寻找凤石。假如半个月内能找到凤石,我就跟你一起去救你母亲,假如超过半个月还找不到凤石,就让义兄派人助你一臂之力。你看如何?” “行!”容筑点点头,他想了想说:“我先跟你去找凤石。” 考虑到容筑正为母亲的事忧心忡忡,青坛说:“你不帮我找凤石,我也不会怪你的。” “不,我会跟你一块去。”这是他承诺过的事,就不会轻易反悔。 “嗯!那剩下这几天你可要好好修炼了。”青坛拍拍他的肩笑。 接下来只有八天时间,容筑不敢懈怠半分,每天用比以往多两倍甚至是三倍的精力去修炼。他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这不是虚话,而是一种迫切的需要。 灵武器已经成功铸造出来了,他现在就把精力全放在升级上。 青坛告诫他说,这段时间不宜出门,因为他如今修炼到第八重接近第九重,体内已经蓄积了充足的临时能量,此时很容易被其他的灵者术修炼者盯上。因为他们正需要这些临时能量来完成晋级,只要容筑外出,很容易就会遇到他们挑战。 容筑也就不敢轻易出门,每天待得最多的地方是练功房,偶尔也会在后院。 由于之前喝下了青面奴兽的胆汁,得到了接近十五汉锣的固定能量,他不需要再想方设法得到临时能量,就能直接修炼晋级了。五天的时间,他已修炼完第九重,并且成功从童生级升为青山级,正式成为一名青山灵者。 根据青坛之前所说,晋升为青山灵者以后,他就开始具备较为实在的攻击力,也就是说,他开始可以借助灵武器或其它技能去跟人家战斗,而不再跟之前一样,只能跟人家拳脚相向了。 他又想起自己的母亲来。假如那信中的顾兰琪就是他的母亲,她说她被囚禁了十几年,那么,他母亲当年外出寻找容筑离家出走的父亲失了踪,难道她在那时候就已经被抓了? 想到这里,他的背脊不禁微微发冷。 【9】高冷女孩 早上七点多,容筑随潭夫和青坛一起在饭厅吃早饭。刚吃了几口,就有仆人进来通报,说是东川山庄的袁老夫人一家到了。 “快请他们到大厅稍坐片刻。”潭夫话是这么说,自己已经跟着起身,边向外面走去边对青坛和容筑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 容筑悄声问青坛:“东川山庄是什么来头?” “听说跟潭木山庄是亲家,这袁老夫人就是潭夫的姑姑,当年嫁给了东川山庄的袁泰袁先生,不过袁泰先生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那袁老夫人应该是为了拜祭潭夫的父亲而来的。” “嗯。”青坛喝下一口白粥,又道:“不过来得也太晚了点……走吧,我们也去见见客人。” 容筑本来并不感兴趣,听他这么说,只好跟了去。 大厅内坐着一行人,连潭夫的母亲宋老夫人也坐在那里了。 潭夫请青坛和容筑坐下,顺便为他们双方简单做了介绍。 东川山庄一共来了八个人,除了袁老夫人、四个仆人和一个马夫,另外还有一个俊朗少年和一个俏丽女子,分别是袁家的大少爷袁仲祈和小女儿袁贞祈。看起来年纪都比潭夫稍小,只是女孩面容清冷,有种拒人于千里的感觉。 容筑没见过这么高傲的女孩,不禁悄悄多看了她两眼。 短暂寒暄过后,袁老夫人表达了对自家哥哥逝世的惋惜和伤感,同时对潭夫的母亲解释了一番:“我这个做妹妹的本来该早些来拜祭哥哥才对,可惜那时我卧病在床好多天,又不放心让仲祈和贞儿先过来,一直拖到了今天,做妹妹的真的心里不安得很。” 宋老夫人反过来安慰了一番,说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必内疚之类。 彼此谈了一会,潭夫就带袁老夫人和袁家两个儿女到父亲的灵位前去拜祭。 拜祭完了,潭夫的表妹袁贞祈就独自坐到院里台阶上,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表妹还是这么有个性啊。”潭夫对袁仲祈说。 “别理她,她就是这么个脾气。”袁仲祈笑道。 潭夫拍拍他结实的臂膀,“你也好久没来了,让我看看你最近有没有长进。” “行,去训练场比试比试?” “走!” 容筑和青坛也跟着他们去训练场凑凑热闹。 一到训练场,袁仲祈就开门见山地摆出战斗的气势:“准备,看招!”说着双脚迈开而立,运气,蓝光乍现,一道凌厉的弯钩镰伴随着天蓝光泽刮向潭夫。 “独行灵者!”青坛低声道,“他的灵武器是圣雪弯钩镰。” 潭夫没有闪避,他反应迅捷,出招奇快,一秒之间,已经劈出一把芙蓉刀与之对抗,红色光芒正骄傲地宣告它的厉害之处。“哐啷”一声,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弯钩镰被迫退了回去。 潭夫乘胜追击,直接一道炫光旋射而去,将弯钩镰压到了地上。袁仲祈无奈收手。 青坛和容筑齐声喝彩。 “表哥,你都炼到全真级了,你这是以强欺弱啊!”袁仲祈半开玩笑地说,边收起他的圣雪弯钩镰。 “你也进步了不少。”潭夫笑道。 容筑第一次看到人家用灵者术和灵武器正式对决,深深折服于灵者术的威力。 青坛说:“不用这么惊讶,以后你也可以。” “好吧,我现在就去修炼,你也快去用功吧,只剩下两三天时间了。”容筑挥挥手,往练功房的方向走去。 经过院子时,发现袁贞祈还坐在刚才那台阶上,很无聊似的不停地摆弄脚边的花草。 容筑走过去,迟迟疑疑地说:“喂,你没事吧?” 袁贞祈冷眼望向他,没好气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容筑无端端被她呛了一下,心里也觉得不痛快,决定不再多管闲事:“那你继续玩,我先走了。” “喂,等等!”袁贞祈忽然又喊他。 “怎么?” “你对这附近熟吧?带我四处转转。”这次语气温和了点。 但容筑还是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不行,我得去修炼了。” “修炼灵者术?” “嗯。”容筑说着径直往练功房走去,他现在只觉得这女孩脾气很古怪,不想和她多说话。 想不到袁贞祈跟了上来,“你修炼到几级了?” “第二级,青山灵者。” 跟到了练功房门口,袁贞祈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容筑又说了一遍:“我要去修炼了。” “你炼你的,我边上看看。” 容筑见她果然是无聊到极点,就没有理她,任由她待在门口张望。 容筑闭上双目,凝神运气,青面奴兽余下的十五汉锣固定能量,在晋级后十汉锣留在了体内能量池系统中,而剩下的五汉锣存留在体内的胆囊之中。 这五汉锣能量使得他的体内攻击力不仅仅是一个刚晋级的青山灵者,而是更趋近于独行灵者,只要他在修炼上不懈怠,就有机会利用这五汉锣能量再次晋级。 当他修炼到一半时,思绪却有些混乱,那封旧信的内容一直在他脑海里晃荡,虽然事情还未能百分百确认,他的潜意识里却认定那就是他的母亲,他不曾熟悉过的母亲…… 一会儿又想到此刻正站在门口的袁贞祈,心里琢磨着这女孩看样子也是修炼灵者术的,不知她修炼到几级了,如果级别比他高,会不会来夺取他体内的临时能量?幸亏他刚晋级,否则那十五汉锣能量就危险了…… 忽然,胸口一阵闷痛,他猛然睁开眼,咳嗽起来。念头杂乱,一时半会竟修炼不成了。 抬头望去,袁贞祈还站在门口,她并没有挪动步伐,而是干脆坐到了门槛上,“内伤了吧,我看你这状态还是别炼了。” 的确,不专心修炼是会内伤的。容筑停止了修炼,烦躁起来:“你跟着我干嘛?” “我又没打扰你。” 容筑站起来不满地说:“你打扰到了!” “哪里就打扰了?”袁贞祈不服气地问。 容筑一时语塞,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转移话题:“你也修炼灵者术?” “嗯。” “几级了?” “比你高。” 容筑仿佛心思被她看破了一样,愣了愣,心里又是刚才那个想法:“多亏我刚晋了级,不过还是得防着她点。”毕竟不熟,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想到这里,他更谨慎了几分,不敢和她独处太久,赶紧找个借口走开了。 但他也明白,不管袁贞祈有没有想过要和他战斗,以后的日子,他肯定避不过这种局面,每一个修炼灵者术的人,都可能被当作猎物。 这样躲躲闪闪是没用的。 抛开这些杂念,他又跑到了孤雁山上去,这里也是他最常来修炼的地方,只是自从上次遇到青面奴兽,他就再也不敢再进那林子里去了。 他走进一个山洞,发现丛爷果然在里面睡觉。他没有叫醒他,自顾自地坐在旁边凝神修炼。 丛爷却一下子就觉察到动静,还没睁眼就叫道:“筑子,你来得正好。给我抓两只山鸡来!” 容筑有点不乐意抛开修炼又去干别的事,但心里尊敬他老人家,不敢违拗他老人家的意愿,只好答应了一声就出去抓山鸡。 今天亲自见到潭夫和袁仲祈的对决,容筑心里有意要试试这灵者术的威力,于是决定用法力捕山鸡。 但他没有出动灵武器,而只是使用了青山灵者第一重中的招式,提气撒力,没一会就轻而易举地抓到了山鸡。 容筑激动不已,将山鸡拎回去给了丛爷,丛爷竖起大拇指:“好小子,懂得活学活用了。” 容筑受了称赞,心里自然是乐开了花,忽然想起自己还未曾使过的灵武器,说道:“今天我看到潭夫和他表弟的灵武器了,一把叫做芙蓉刀,一把叫做圣雪弯钩镰,都很厉害,不知我这把不知名的灵武器怎么样?” 丛爷闻言,哈哈大笑:“谁说你这把灵武器不知名的,记住了,你这把叫做青月鳞斧。” “青月鳞斧……”容筑跟着默念一遍。 “威力嘛,还要结合修炼者自身的级别。总之你以后就知道了,就目前来讲,至少不会逊色于芙蓉刀和圣雪弯钩镰。” 【10】灵者术 听眼前这女子说自己是人类,容筑莫名激动了一番。虽然他常认为在灵界能遇到青坛、丛爷和潭夫,是他的福气,但是这同为人类的女子,让他内心感到亲切。 “你是我在灵界遇到的第一个人类!”容筑傻里傻气地笑着。 “这有什么可开心的。”女子说着也笑了,“你可以叫我梦姑。” 容筑拍拍自己的胸口,煞有介事地自我介绍:“我叫容筑,我朋友和我师父都叫我筑子。” “好吧,那我也叫你筑子。” “行!对了,你又是为了什么来灵界?” 梦姑闻言,方才轻松的神色重又陷入呆滞的状态,她的面孔罩上一层悲伤的神色,过了一会,眼睛里忽然流下泪水。 容筑心里很疑惑,忙说:“梦姑,你要是不愿提我就不问了……我目前暂住在潭木山庄,你如果觉得无聊,可以随时来找我谈天。” 梦姑见他这般热心肠,很喜欢他。起身走到木柜前,拿了几个芒果送给他。 往后,梦姑倒从来没有到潭木山庄来找过他,但他偶尔会到她的洞穴里去,帮她干些重活儿。他总觉得她一个女人家自己住,多少是挺艰辛的。 在青坛外出的这段日子里,容筑把丛鸣经的所有招式都学完了。丛爷也不教他新的招式,他便反复练习丛鸣经,招式先练熟,就开始修炼,一段时间下来,倒把丛鸣经炼得炉火纯青了。 有一天,他突然想到,既然自己必须留在灵界,那为何不把这世界最厉害的灵者术修炼到手呢,即便修炼不到最高级别,那么用来防身也是好的。 于是他对丛爷说:“师父,不如您教我修炼灵者术吧!” “灵者术我可未曾修炼过,虽然灵界很多人都在修炼这个,但你师父我,不屑于跟世人去争夺那天尊灵者的名号。”丛爷又摆出他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啊,每天有两口酒喝,也就满意了。” 容筑心想,那只好等青坛回来再请他教自己了。 丛爷又说:“这灵者术固然难学,不过,你如今修炼了丛鸣经,就等于有了修炼基础,以后如果有机会学灵者术,你就可以直接跳过童生级的前三重,而直接从第四重开始学起。因为前三重所教的法力基础与丛鸣经是相通的。” 容筑不明白师父对灵者术了解得这般清楚,却因为不肯跟随世俗大流而不学,还真让人想不通。 有一天下午,容筑没事可做,就到河边捕鱼,结果抓到四五只田鸡,就拿去送给梦姑。梦姑留他吃晚饭。 在准备炉火时,梦姑递一壶茶给容筑,在他伸手来接之际,忽然猛地缩回水壶,说“你来拿!”她有意要试容筑的功力。 容筑领会了她的意思,就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头,另一只手要去夺,但梦姑动作十分敏捷,拿茶壶的手往后下方挥去,同时肩膀一缩,瞬间挣脱他的控制。 容筑立刻能感觉到她身上带着一股强劲的力道,也许不输于他的师父。 先前青坛教他的多是剑法,他毕竟是个新手,不懂得活学活用,手上没武器,倒不知如何使那些招数了。 他知道自己用武功没有胜算,忽然壮起胆子,把师父教的丛鸣经第二招式——画地为牢使出来。这画地为牢顾名思义,就是用法力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他人,使其如同被囚禁般的无法移动。 凝聚心神,他默念经文,同时运真气,指尖一圈,在梦姑的四周画出一道亮闪闪的蓝光圆圈。 梦姑定在圆圈内没有动,转而将茶壶扔给他,哈哈大笑道:“小筑子,你还算有两下子嘛,不过你这功夫学得不好,还差得远呢。” 容筑接住茶壶,挠挠头,说自己刚学了没多久,还不会活用,还说其实自己最近很想学灵者术,可惜他的师父不会灵者术。 梦姑说:“人类有很多修炼灵者术的,但至今没一个能成功。你也是为了长生不老术吗?你年纪还这么小。” “那倒不是,听说灵者术最高级别很难修炼成功的。我只是想着人类在灵界其实很弱小,也挺无助的,如果能学到灵者术,那至少可以保护自己。” “灵者术要修炼到顶级确实很难,假如你只是想学点灵者术防身,我倒可以教你。” 容筑自然很乐意,心想,原来梦姑也会法术,那她也是经历过死而复生之术的了。 “天尊灵者就是最高级别的么?” 梦姑点头道:“嗯,可以说,如今的灵界已经多年没再出现天尊灵者,所以灵界天帝才会以霸主宝座和长生不老术奖赏世人。除了天尊灵者,另外还有五个级别分别是童生灵者、青山灵者,独行灵者、全真灵者、霸王灵者。” “那万一出现两个或三个天尊灵者怎么办?”容筑问。 “那就得平分天下,就跟当年的龙族和凤族一样。可惜,这两大家族都莫名失踪了。”梦姑微微皱眉,“这些年沧夜族虽然代替龙凤族得到大部分江山,但听说鹤王在凤石失踪后,没有能力掌权,早就变成傀儡君主。如果沧夜族衰落,那么,其它虎视眈眈的家族必然不肯错失此良机,灵界将又陷入混战夺权的局面。” 容筑听完陷入沉思,他想,如今这局面,即便青坛不去报仇,那鹤王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了。他只希望青坛快快找到凤石,早日修炼到天尊灵者,再代替鹤王掌管灵界,沧夜族也不会衰落,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从梦姑那里回到潭木山庄,容筑便迅速写下一封信,要寄给青坛告知他情况。又想到不知他行踪位置,也不知梦姑听说的这些事是真是假,就把信纸折起来,放进抽屉里。 学完丛鸣经这些天,丛爷就没怎么盯住容筑了,一切靠容筑自觉。 第二天,容筑就到梦姑的山洞里找她,要她教自己修炼灵者术。 梦姑正在做一件荷花图样的刺绣,听见他的来意,就放下手中的针线活,为他拉来一张凳子,问他对灵者术了解有多少。 他就把先前青坛和丛爷讲过的那些都说了。 “既然大概的你都知道了,那我就先把修炼童生灵者的细节告诉你吧。”梦姑说,“童生灵者是灵者术的第一级别,有基础的人可以从第四重开始学起。不要以为童生级是最容易的,恰恰相反,很多人都因为太大意而栽在了第一级。” “那我还是从第一重开始学起吧。” “那也不必,前三重只是基础。童生级最难的是第八重,到了第八重,体内就会产生部分为晋级做准备的临时能量,此时,修炼者要警惕其他修炼者的攻击。因为童生级的修炼者是最容易攻击的,同时又有临时能量可吸收,所以很容易被青山灵者和独行灵者当成主要的猎物。” “临时能量就是晋级时,为了填满体内能量池所需的可变动能量?” “没错。另外在童生级第八重,还应利用真气铸造出自己的武器,这叫做灵武器,是专属于自己的独特武器。假如错过了此次的铸造机会,日后的战斗,你就只能使用物理武器。” “这么说,灵武器的威力肯定是大于物理武器的了?”容筑问。 “当然,灵武器是你的体内真气和能量池的综合体现,当你不断晋级,你的灵武器就会变得越来越厉害。而物理武器,最多只伤得了童生级修炼者。所以,错过了铸造灵武器的人,最高只能修炼到青山灵者,更多的是选择放弃。” “我明白了,梦姑。”容筑说,“我应该拜您为师才对。” “你还是叫我梦姑吧,我也不过是教你些皮毛,算不得你师父。”梦姑笑道。 【11】测试 雨君凤姑正躺在床上休息,近些天来,一到秋天,她的身体总会比较虚弱。她有气无力地说:“克洛芙,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但是也不必撒谎。” “这是真的,雨君凤姑,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天神子!您知道吗,他能直视太阳!” 雨君凤姑叹口气:“那么,你去能量池取废石吧,两个月的验证时间,希望结果如你所愿。”话虽如此,事实上她从心底认为,这只是克洛芙的一个美好幻想,但她愿意给这个小姑娘一点希望。 得到批准,克洛芙兴高采烈地取来一块废石。她现在就要去找那个小男孩。 梁禹城对于她的时不时的出现早已看成家常便饭,他以前从来没遇到过她,现在一旦见过一面,就经常会看到她的身影。 但他没有去细想过她的身世,就好像他很少去探究过某个同学的家庭背景一样。 “为什么?”梁禹城觉得很搞笑,他跟她又没有多熟,她怎么敢如此轻易地将一个贵重的宝物交到他手上?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里蹦出来,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那你叫什么啊?” “梁禹城,尧舜禹的禹,城市的城。”他担心自己口齿不清表达不清楚,特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解释。 “我叫蒋玉茹,你也可以叫我克洛芙。”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从容些:“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以后我会慢慢向你解释的。毕竟我也帮过你,你就帮回我这一次如何?” 之前又说是什么凤精灵,现在又整来个英文名,名堂可真多啊……梁禹城经常对她说的话感到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得了人家的恩惠佑护,总要替人家办点什么事才好。 于是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 不知是否出于错觉,自从那天去镇上买篮球,在马路边等绿灯时,被克洛芙莫名其妙地拍了一下之后,后来回到家里,梁禹城总感觉自己的后背热辣辣的,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灼烧着自己。 他不知道,那正是克洛芙给他打上的龙族贵客标志。有了这个标志,他可以享受到诸多异于常人的待遇。 圣德学校是龙族建造的学校,教导主任就是识别到梁禹城身上的这个标志,才给予他特别优待的。 当然,在未能确定他是否是天神子之前,这个标志只是暂时的。 晚上洗完澡要换衣服的时候,梁禹城又看到这个孔雀蓝的小绒布包。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他心里好奇极了,思前想后,还是偷偷将小绒布包打开来,一看,里面却只是一块灰白色的石头,平淡无奇,看起来跟普通的没什么两样。 他心里越发感到纳闷:这不是石头吗,算什么宝物呢? 尽管这块宝物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宝物,他还是决定谨慎保管,等待那个叫做克洛芙的奇怪女孩上门来取。 那块不起眼的宝物,被他每天带在身边小心看护着,至今完好无损,甚至有种越看越精致的感觉。 也许是越看越顺眼了。他想。 日子一晃一个月又3天过去了。 有一天放学后,梁禹城路过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时,突然被两个陌生人拦住了去路。 那两个男人身材高大健壮,身穿褐色底夹黑色花纹的皮衣,虎视眈眈地盯住他。其中一个留胡子的男人向他伸出手,恶狠狠地说:“喂小弟弟,快把东西交出来!” 梁禹城被他们吓得不敢说话,心里已经明白他们要抢的就是那块孔雀蓝布里的宝物,过了很久,他才颤抖着声音说:“什么东西,你们找错人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男人二话不说,直接拎起他,要搜他的书包和口袋。力气比方大原还大。 梁禹城心里心上八下的,又担心宝物被抢了去,一时心急,双脚就在半空中胡乱踢出去,但也于事无补。 就在那个人搜完了书包,一只手已伸进他口袋里时,梁禹城突然听到“嗷嗷”的一声惊叫,只见那个拎起他的人手上着火,使劲地上下甩动,另一只手早已松开梁禹城,任由他摔到地面上。 孔雀蓝布在那个人的甩动中掉落,其中的宝物由近滚向远处,一直滚到一双白色靴子旁边。 梁禹城抬头一看,那人正是克洛芙。 她动作敏捷,迅速弯腰捡起那块小石头,放进自己口袋里。同时伸出五指微微旋转,并且向外一推,一团橙红色火焰竟然从她的掌心喷出来,直飞向那个留胡子的男人。 那个留胡子的男人吃了一惊,一时躲闪不及,一边臂膀也被火烧到,连忙躺倒在地上打滚,过了许久才勉强灭火。随即恼羞成怒地喝问:“你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是什么人,只需记得我是打败过你的人就行了!”克洛芙“咯咯”大笑起来,笑声在梁禹城耳边回荡,跟银铃儿似的。 又是自以为很酷的傲慢语气。 梁禹城还沉浸在她刚才掌心冒火的奇特一幕中,心里盛满了惊愕,久久动弹不得。 那两个穿皮衣的男人被克洛芙一顿收拾,自知打不过,当下除了骂几句粗话,再也不敢出手反击。灰溜溜地逃开了去。 梁禹城从地上爬起来,不断揉着腹部上淤青的地方,满脸脸疑惑地望着克洛芙。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克洛芙轻而易举地拉他起来,笑道。 “你怎么会使那种魔术?嗯……我是说,喷火那个。” “哈哈哈!你是问这个呀。”克洛芙笑起来显得天真了许多,她故意夸张地拨弄了下自己的刘海,说:“跟你说吧,其实我是一个悄悄下凡的小仙女,你可以叫我仙女姐姐。” “我看不像,仙女怎么会有中文名字。你是魔术师吧?” “爱信不信,随便你啦!”她在树下的一张石椅坐下,翘着二郎腿慢悠悠地晃动。 梁禹城也跟着坐到她身边,又问:“那你在哪个学校读书?我以前从来没在圣德小学见过你。”这时候,他对她充满好奇心。 “我早就读初中啦。跟你说,我们仙女啊,都有自己的家庭教师,用不着去学校。” “你们仙女?真的有很多个仙女吗?”老实说,梁禹城此时对她掌心冒火那一招佩服得五体投地,对她说出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他想:这个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啊! “当然啦,她们也都像我一样漂亮。你问题可真多啊!”克洛芙眼神里突然流露出些许遗憾的光,她说:“不过有时候,我真羡慕你们能在学校里上学,那样肯定很热闹吧。” “你真的从来没去过学校?” “是啊。” “改天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学校吧吧!”梁禹城拍拍胸脯,摆出一副主人翁的姿势。 “好,那一言为定啊!”克洛芙突然又想起正事,从口袋里重新掏出那块孔雀蓝布,“对了,这个还是放在你这里吧,记得保管好哦。” “这个,我觉得我没有能力保护好它,今天差点叫别人给抢走了。” 克洛芙将宝物塞回他手里,撒谎说:“让你保管,是天神的旨意。总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虽然这么说有点扯,但是也八九不离十啊。 “那好吧。”他竟然信了她给出的解释,“你什么时候来拿回你的宝贝?” “嗯,用不着一个月,我就会再来找你的。” 梁禹城按照约定,每天将这块小石头随身携带,吃饭和上课也带着,连睡觉时也将它放在枕头底下。 如此谨慎呵护,一个月过去了,克洛芙还没来。 “她是不是把这件事忘记了?”梁禹城想。 慢慢地,两个月三个月也过去了,却始终不见克洛芙的人影。 梁禹城一开始还担心她是出了什么事,仔细一想觉得不可能,她力气那么大,三四个男生、两个大男人都打不过她。 不不,不可能,这世上恐怕是没几个人欺负得了她的了。在他天真的想法中,成年男人是力气最大、最厉害的存在了。就好像他的父亲,虽然精神并不很正常,力气却不输其他人。 克洛芙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既然这样,那么他就不得不怀疑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了。 那块黯淡无光的灰石头,真的是宝物?也有可能只是克洛芙的一个恶作剧吧!她那么古灵精怪,爱捉弄人不奇怪。 真气人! 这样想着,他无奈地苦笑起来,将石头从口袋里取出来,随手扔进了课桌抽屉里面。 【12】误打误撞 上完体育课回来,梁禹城发现那块石头不见了。此刻他心情非常复杂。 一方面他不想再见到那块傻东西,另一方面又不希望自己真的遭到了耍弄。他更希望克洛芙会再回来找他,好证明自己这些日子来没有白费功夫,是真正帮了人家的大忙。 方大原说:“那石头给朱鹏拿去了。” 梁禹城往细里一想,知道方大原没有瞎说。 前段时间他每天将那块石头跟宝贝似的护得很紧,早被朱鹏那帮人嘲笑过几次,说他脑筋有问题,拿块破石头当宝贝。朱鹏看他不顺眼,看他的石头也不顺眼。 梁禹城决心把石头要回来,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愚蠢,明知有可能被骗,还偏要守住那百分之一的可能。 他趁下课之时,跑去找朱鹏。 朱鹏很爽快,从课桌底下掏出那块石头,指指门外说:“有什么话去礼堂后说。” 朱鹏那两个跟他要好的伙伴也跟着一起来到礼堂后面,梁禹城一看这情势,知道情况对自己很不利,可是他一时想不到更高明的办法。 趁着四周无人,那两个男生果然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按住他。 梁禹城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就放弃了反抗,只低声下气地对朱鹏说:“你把那东西还我。” “你上次不是很狂吗,说你几句怎么了,还想跟我动手!”朱鹏稚嫩的脸露出无知的傲慢神情:“你要这么厉害就自己来拿啊。” 梁禹城心里像刀割一样的难受。不怨别人,怨自己太窝囊。窝囊惯了的人,一旦发脾气或想反抗,施暴的人就会在震惊中对他产生比常人多几倍的厌恶。 他没有动,只说:“我也很讨厌你。” “跟个女人似的。”朱鹏咧嘴笑了一笑,将石头递到梁禹城的嘴边上。 那其中一个男生好像领会了他的意图,忙出言制止:“喂,这么一大块东西,吞进肚子里会出事的!” 朱鹏毕竟只是个读六年级的孩子,被同伴一提醒,胆子顿时缩小一半,想想却又不肯就此罢休,于是准备用更大的石头砸碎这块小石头。 可是小石头刚一扔到地上,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自动碎成了细沙状的石粉,比陶瓷还脆弱。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奇异的一幕。 这时候,梁禹城反而又确信这真的是克洛芙所说的珍贵宝物了,他想:完了,这件事没法向克洛芙交代了。 他双腿一软,吓得跌坐到地上去。 朱鹏等人见到这种情况,都以为他身体出现不良反应,慌乱起来。 其中一个抓住他的男生立刻松手,忙问:“喂,你是不是肚子痛?” 梁禹城摇摇头,又低头呆呆地看了眼自己安然无恙的肚子,心里茫然不已。 自这件事过去以后,朱鹏兴许是怕他告状,没再来找过他麻烦。梁禹城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态,也没向其他人提起过这件事。 小学即将毕业的前一个月,梁禹城对班主任说了不再读初中的事。这是他奶奶的意思,他也认为既然自己天资愚钝,早点出来干活也是好的。 殊不知,当天晚上,教导主任就亲自上他家来了,说是代表学校来家访。 梁禹城的奶奶愣了一愣,请他进屋里坐。 教导主任也不嫌他家里简陋,也不嫌椅子和茶杯脏旧,坐着喝茶,开门见山地说:“梁奶奶,是这样,经过学校领导商议,决定资助梁禹城同学上完初中三年,除了学费和住宿费全免,另外每年再给三万块的生活费,您看怎么样?” 这个条件让外人听来,自然是疑惑重重,不敢相信的。 可是梁禹城的奶奶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不想问,她只算到每年给三万生活费的话,那么每个月可以从这三万块里抽出大部分补贴家用。这天上掉下的馅饼,她不敢细问,恐怕美梦瞬间破碎。 于是,梁禹城得以继续升上初一,按规定住学校宿舍,每到周末才回家一趟。 圣德中学和圣德小学同在一个学校里,分为小学部和初中部。 升初一之后,梁禹城就没有同桌了,班里人数刚好是单数,他就自己一个人坐在最后一个座位上。 方大原小学毕业后就不再读书了,在家里帮他卖猪肉的父亲看铺。梁禹城有时去集市上买菜,会见到他挥着厚刀,精准地斩下每一块排骨。刀法出乎意料的漂亮。 见到这样开始谋生计的方大原,梁禹城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滋味,假如没有学校的资助,他也会提前过上跟方大原差不多的人生,也许更不济。 他感到很无助,一种想改变命运,却没有能力去改变的无助。 也许读完三年初中,他也只能下地里种田,一点一点地偷偷存钱,然后再偷偷去寻找他妈妈的下落。 未来的方向太模糊,梁禹城不敢去细想。他惭愧于自己的懦弱。 有一天放学后,他在教学楼下碰见教导主任。教导主任对他招手,梁禹城有点窘迫地笑了笑,别扭地叫了声“主任好”。 教导主任体谅地回了个笑容,他是个身材微胖、经常戴着老花镜的中年人,平时很严肃,但此时让梁禹城感受到其中的温和。 “学习还跟得上吧?”教导主任说。 “有点跟不上。”梁禹城惭愧地摇摇头,他以前学习就没好过,现在也没指望初中成绩能突飞猛进。 “刚上初一,难免跟不上节奏,尽力而为就行了。” 梁禹城突然想起刘盛海提起过,教导主任还给他批了免费校服,现在回想起来,那确是真事了。 还有读初中的奖学金,与其说是奖学金,不如说是学校的特别资助金,包括此刻教导主任对他学习上的关注,不明白学校和主任为何突然如此关心他,这一切都令他受宠若惊。 闲谈了两句,教导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说:“这是给你的,回家再看吧。” 梁禹城心里更糊涂了,不知教导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在半路上,他已经耐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迫切地打开纸条来看,里面写着:“梁禹城,请你今晚务必来寂云山下找我,带上那块宝贝石头。情况紧急,希望你能如约到来。落款名字是克洛芙。” 他心里“咯噔”一下,克洛芙果真回来找他了,那么,她之前所说的都是真的了,她没有捉弄他。 满腔的欣慰感使他暂时克服了恐惧,晚上去寂云山下,换作是平时,他是决对不敢去的。 但他突然又想起,那块石头已经被朱鹏毁掉了。他没有按照约定保护好那块石头,克洛芙知道的话,肯定会气炸的。他没有脸去见她了,但他知道自己得当面去跟她说清楚,去给她赔礼道歉。这是如何也逃避不了的事情。 夜晚的寂云山几乎隐没在沉沉的黑色之中,只露出若隐若现的起伏轮廓。 梁禹城每走几步,都要回头望望身后。他也不知自己心里在怕什么,这样做也可能只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 “喂,胆小鬼!”突然有人故意提高声调喊了一声,一个人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站在了他面前。 “我去!你吓死我了!”梁禹城不满地瞪了克洛芙一眼,这一下被吓得不轻,心里不住地狂跳。 克洛芙好笑地望着他:“你一个大男生,胆子小得跟沙子似的,以后干脆叫你小沙子算了。” 梁禹城镇定下来,倒不出声了。过了一会,他才支支吾吾地说:“那块石头毁了。”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并告诉了她。 克洛芙脸上的表情添上几分失望,同时也难免惊愕,她不可置信地说:“什么吞进你肚子里了,那不可能。除非你真的不是天神子,除非那不是凤石!” 梁禹城不晓得她在说什么,只再次肯定地说:“真的吞进我肚子里了。” 正说着话,一阵诡异的狂风卷沙而来,那劲力,几乎能将人吹飞起来。 梁禹城抱住身边的树干,同时抽出一只手下意识地拖住克洛芙,“怎么回事,是台风来了?” 克洛芙觉得他的姿势太搞笑了,但见情况不妙,一时也笑不出来了。她皱眉道:“不好,是鹰族来了!” 两个穿褐色底夹黑色花纹的皮衣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梁禹城记得,上次要来抢他宝物的那两个男人也是穿了与此一样的衣服,只是这两个人跟上次那两个长相不一样。 “我对付他们,你快跑。”克洛芙脸色煞白,低声说。 也许是敌人太强大,梁禹城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声音止正不住地颤抖。 初次 梁禹城眼见着他们你来我往地火电相击,各有各的千秋,威力所到之处,能使树干变成焦炭、使泥地崩裂开出大缝。 梁禹城终于明白他们所使的绝不是魔术那么简单,克洛芙这个小姑娘比他意料中的要厉害得多。只可惜,她还不是这两个男人的对手。 他们知道梁禹城是凡人,跑不掉,于是只管齐心协力对付克洛芙。 尽管光线微弱,梁禹城仍看得见汗珠在克洛芙额头上一点一点地冒出来。他还不知道,这是她第一次独战劲敌。 梁禹城在这两股神秘的陌生力量面前,显得得越发渺小和无助。他越退越远,想帮忙,却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稍不留神,克洛芙被那道电一样的白光击中,她惊呼一声。瞬间,鲜血染红了她淡橘色的衣袖。 那两个男人趁胜追击,扑上前又劈出一道电光,只此刹那之间,梁禹城顾不得多想,以生平最迅猛的速度纵身跃过去,挡在了克洛芙身前。 剧痛袭向他的后背,他心想自己恐怕是活不成了,突然眼前一黑,即刻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龙宫,凤阁。 “梁禹城!喂,梁禹城!你快醒醒!你就这样死了吗?” “别喊了,克洛芙。”宫廷医师青坛先生平静地说:“问题不大,你让他休息一会儿吧。” “问题不大?” “嗯,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不对呀,青坛先生,他刚才疼得昏过去了!” 青坛先生笑了,温文尔雅的面孔显得越发温和,他说:“他是受了惊吓才昏倒的,很快就会醒过来。”说完这话,他就带上药箱出去了。 克洛芙痴迷地凝望着他的背影,深深折服于他俊美的外表和翩翩的风度。她执意要留在龙宫的最重要原因就是因为青坛先生,否则,她才不肯每天那么刻苦去训练。 等她回过神来,又愣了愣,呃,刚才青坛先生说梁禹城是吓晕过去的?这这这……不可能吧! 过了不久,梁禹城便苏醒过来,他后背上的痛感早已消失。 他在尚未完全清晰的模糊视线中,看见大片朱红色的房梁,上面倒吊着一盏闪烁着碎光的淡金水晶灯,同时四周还环绕着长长的、浅土黄色的类似干花的装饰物,仿佛是纸做的,又好像是真的干花。 床沿之外,挂着拉开一半的绣花布帘,半透着光,这使得这屋内的一切看起来更加的柔美雅致。 他完全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克洛芙欣喜若狂的声音在吵闹:“太好了梁禹城,你终于醒了!青坛先生果然医术高明啊!” 望着眼前这新奇的场景,他第一时间就问:“这是哪里?” “龙凤宫啊,哦不对,现在只能叫龙宫了……” 自然,梁禹城听完她絮絮叨叨地讲完跟龙族凤族、龙人凤精灵、天神子之类相关的事,一开始总是很难相信她的话。 他自己经常梦见龙,但从未想过世界上存在这些也许普通人类永远也见不到的东西。 “总之,你慢慢就会相信的。”克洛芙给他送来一杯水,又真诚地说:“你对我这么好,不如我认你做干哥哥吧!” 梁禹城听完这话,脸顿时涨得通红,他挠挠头说:“其实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勇敢,当时情况太紧急我也来不及多想……” 克洛芙“噗嗤”一声笑了:“这个我当然知道,你胆子还不够我一半。” “喂,给点面子行不行!” “不过呢,就是因为你本来是个胆小鬼,还愿意舍命救我,这才更可贵啊。总之就这么说定了哦,我认定你这个干哥哥了。” 梁禹城又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静了一会又想起什么似的说:“我记得,你不是还高我一年级,应该是大我一岁才对,你好意思叫我哥哥?” “呸,我当年可是跳级的,比你还小一岁呢!”克洛芙撇撇嘴:“不信你问雨君凤姑。” “那好吧,反正你有神力,有你罩着,别人就不敢欺负我了。”梁禹城双手撑着床沿,望了望这屋里的一切装饰,又说:“这儿真漂亮,我能不能在这住几天?” “当然了,你想住上一百天都可以。用不用跟你家人说一声?” “不用,不过我现在是在学校住宿舍,不回去的话老师会告诉我奶奶的。” “没关系,我跟你们的教导主任说一声就行了。” 她顺便将教导主任的身份也跟他说了,自从听了雨君凤姑的分析,克洛芙已经认定梁禹城就是天神子了。很多 据他所知,他的父亲整天除了偶尔发病发疯,偶尔为了“私房钱”被梁禹城的奶奶拿走而大吵大闹之外,梁禹城从未见他使过什么法力。至于母亲……她就像一个幻影,令人错觉她从未存在过。他连她的模样都想不起来,不提也罢。 梁禹城差点笑喷,说自己的父母龙人凤精灵这种话,要是被奶奶听到,不被她一顿臭骂才怪!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