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归天命》 通知. 2020.4.8━━━咳咳咳,由于本人操作失误,首、中、尾三卷各有一章遗失,所以目录中的章节会缺失一些,不过预计后天会恢复正常。 2020.4.9━━━遗失章节已全部补好,下午将会正常更新。 2020.4.15━━━第一篇潜龙在渊即将完结。 2020.4.16━━━潜龙在渊己完结,不日第二篇血战西荒即将更新 2020.4.17━━━第二篇血战西荒己开更,注:每篇分四个部分,一个楔子,再就是首、中、尾三卷。 2020.4.19━━━特殊原因,今天可能只有一更 2020.4.26━━━今日改文,只有一更。 2020.5.4━━━开学在即,每日一更。 相关. 神洲大陆: 三州:人族,中州――徵朝、北州――古天朝、南州――圣姜朝 四海:蛟人族 八荒:东荒蛮族、西荒魔族、北荒羽族、南荒巫族、地荒骨族、中荒血族、玄荒鬼族、天荒妖族 境界: 开脉境,分九重――半步神关境――神关境,分初境、中境、后境、巅峰四境――准天境――夺天境,分紫府沧海境、命泉彼岸境、涅槃窥虚境、掌缘生灭境四重――…… 【序】楔子·总 献历两千两百一十三年,上古皇族遗脉郑恒号召天下义军起兵反献,不消半年,暴虐无道的献天子白穆的统治岌岌可危,为护住自己的江山,献天子不惜施展皇族历任天子严禁使用的上古妖术,血祭皇畿千万百姓,于虚无混沌中唤来一道妖祖元神。 妖祖乃上古妖帝,承祖仙之位,有通天彻地之能,弹指间星陨日黯,后因吞食万族,被上古诸仙率领各族齐力重创,不得以遁入混沌苟延残喘。 时隔数万年,虽不复巅峰,但灭杀百万大军,尚能易如翻掌。 那日,万里山河支离破碎,辽阔的天空黑云滚滚。 百万大军之上有一头生犄角的龙纹血袍耋老负手于背,他的全身自颈之下布满了血红色的鳞片,磅礴的气势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百万大军被压得无法动弹。 此耋老赫然就是上古妖祖,他只手一覆,数千将士顷刻间化作血水,连一声残叫都还没喊出就尸骨无存了。 其他将士看得瞠目结舌,不过数息后一个个目眦俱裂,心怀滔天怒火,却忌惮妖祖之威,不敢发泄。 “哦~” 妖祖历经无数次沧海桑田,见证了浩如烟海之事,岂会不知足下这些蝼蚁们在想什么,一时兴起,又一掌下去。 这次他收了些修为,让那些将士们先经历常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痛苦后再死去,这次,依旧无人出手阻止。 于是,妖祖又一掌落下,意料之中,无人出手。 可一掌又一掌的落下,大地上血流成河,数万将士身死其手下。 其余将士们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甚,终于,一位腰胯天下第五圣兵――天焱鳞剑的白鬓赤甲将军于大军中纵马跃出后凌空踏步至妖祖面前,拔剑喝道。 “大胆妖孽,数万年前被我族人皇斩去龙骨,拔去龙筋,今日竟还敢犯我族疆土,屠我族人,难道是想求死吗?” 数万年前,纵使是自开天辟地的洪荒时代以后,天地间出现的诸仙集各族之力也只能与妖祖以及妖族不相上下,故此大战僵持许久。 或是上苍垂怜,一天命少年应运而生,寥寥百年便羽化登仙,神镇八荒,居诸仙之首,得人族信仰,封号“人皇”。 自人皇参入战局后,妖族连连败退,以至于千年后,红尘间再无妖族,并且妖祖被人皇重创,一厥不振。 故此,妖祖于万年前便与人皇有血海深仇。 相隔万年,昔日之恨没能释去半分,反而愈发强烈。 故而此时,赤甲将军一提起人皇,妖祖就愤怒万分,一掌拍向赤甲将军。 那一掌威力无比,其势滔天,似乎都能震碎大地、摧毁天穹一般。 赤甲将军也不弱于他,运转周身修为于天焱鳞剑剑锋,顿时天地间弥漫着无上真火剑气。 百万将士们无一例外,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炙热感。 所有人齐齐望向天空,凝视着这一战。 赤甲将军一手抹剑,剑锋之上沾上了他的精血的那一息,被其先祖鏖战九天九夜才封印于剑中的九火真凰傲然而出。 天之上,一只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具备,浑身缭绕着三味真火的神鸟不停地盘旋着。 此鸟便是九火真凰,昔年妖族巨擎之一,妖祖麾下。 “九焱,你……” 妖祖在混沌万年,无法出来,得幸今日一道元神遁出,便见旧友,有些激动,收回了那一掌但见其投身人族,心中满怀疑惑。 “祭苍,当年我们都错了,放下吧,妖族统治天下的那个时代已然逝去,我们该歇了。” 九火真凰不愿妖祖一错再错,语重心长道。 “不,九焱,我们的时代还没有离去,只要你与我联手,我妖族必将君临天下!” “唉,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也不多说,战吧。” “你” 妖祖一心认为是赤甲将军害九火真凰与他反目,便再度一掌拍去。 赤甲将军见状,反手一剑,无上真火剑气会聚成一巨大到遮天蔽日的火剑。 火剑直击妖祖的虚空一掌,轰然一声,一掌一剑相击。 妖祖于万年前踏入仙境,那怕赤甲将军也登临天地巨擎之位,可也挡不住妖祖全力一掌。 密密麻麻的裂缝很快布满火剑,就当火剑将碎之时,九火真凰附于火剑之上。 那柄滔天火剑电光火石间便幻化成一只烈火凤凰,一口吞噬了那一掌。 “九焱,这是你逼我的。” 妖祖张开双手,朝天一吼,十万里内的戾气、煞气聚集于此。 “这这” “这些是什么?” “是啊” “……” 大地上被一股黑气遮住,百万大军议论道。 与此同时,赤甲将军凝视着下方,面目凝重。 “焱祖,这是什么?” 九火真凰自数万年前归顺赤甲将军一族,忠心耿耿,如今若按辈分来算,一声“焱祖”也当得起。 “空玄,这是妖祖的六大禁术之一血云煞术,威力无比,你千万要小心,别被沾染到了,”九焱真凰提醒赤甲将军范空玄道。 “血云煞术,”被唤为范空玄的赤甲将军自然听说过此术,相传数万年前妖祖身怀六大无上禁术,门门禁术一旦施展便有毁天灭地之威。 他不敢有一丝懈怠,除了防着妖祖外,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下面。 黑气越来越多,一开始只是罩住将士们的下半身,到后来已经能达到下颈处了。 此时,妖祖诡异地笑了下,双手成印,血光当空。 黑气通了灵似的,钻入将士们的体内。 “不好”,九火真凰与范空玄异口同声道。 “啊啊啊” “啊啊啊” “……” 黑气入体后的将士们浑身布满血痕,时时刻刻都在经受肝肠寸断之苦。 少许,被沾染黑气的数万将士们两眼腥红、动作迟缓、气息诡异,显然是成了血兵。 “空玄,下手吧,”九火真凰劝道,“他们已成血兵,散失了人性,沦为妖祖爪牙,若不乘此良机除去,恐为心腹大患,颠覆战局。” “这……,可他们都是我们的袍泽呀,”范空玄痛心疾首道。 九火真凰知道范空玄对待将士们如同亲人一样,不肯出手镇杀。 可此时千钓一发,若因此误了大局,那么天下将会经历一场空前绝后的浩劫,为避免这个,他骗了范空玄。 “此时你若能镇压他们,我便有机会灭去他们体中的血根,将他们救回来。” “当真?” “当真,我何时骗过你范氏一族?” 范空玄知道九火真凰的忠心,挥剑指向数万血兵,眼中含泪道:“兄弟们,对不起。” 话音落下,他隔空一剑斩去。 一道由无尽火焰会成的千丈剑气冲向数万血兵,就当这时,数万普通的血兵大吼一声,化成血气集中到十尊身形魁梧的天魔血兵身上。 那十尊天魔血兵吸食了数万血兵的血气,修为猛增,直接破入半步巨擎之境。 “什么?” 范空玄若非亲眼目睹,他还真不相信世间有此诡异之术。 “看来不以命相搏,此战必败……焱祖,你拖住妖祖,这十尊血兵交给我。” “好~” 一场惊天大战便这么的开始了,……。 九天九夜后 遍体鳞伤、身形狼狈的范空玄和身受重伤的九火真凰躺在一个大坑中,无法动弹,而妖祖则安然无恙地负手临空。 “哈哈哈,没想到时隔数万年,我连你一道元神都奈何不了了,哈哈哈,”九火真凰大笑。 “九焱,回来吧,” 妖祖不想与九火真凰真得成为生死仇敌,再度劝他。 “绝无可能,”九火真凰一口回绝。 妖祖看见九火真凰那坚定的眼神,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一起征战天下的时候,便为了妖族重新君临天下之业,对九火真凰动了杀心。 “煞龙呤” 一道亘古诡密的钟声响起,随之天地间响起龙吟之音。 “血云煞术最强之术――煞龙吟!” 九火真凰明白妖祖这一击的强大,与范空玄起结下阵法护住数十万大军。 可惜煞龙吟之威太强了,仙光笼罩的阵法结界不出十息便被震破。 那一刻大地染血,不仅如此,连九火真凰与范空玄都血洒长空。 “难道妖祖无人可挡?难道我人族浩劫将至?” 范空玄质问苍天,却没有得到回响,受了重伤的他想再战,却无能为力,到最后只能心灰意冷地闭上双眼,静候死亡。 妖祖瞧见此状,不禁朝天大笑。 “人族已灭,整个天地再次奉我为尊,哈哈哈” “朕在,人族未灭” 突然,一道伟岸的身影湮灭万里黑云,那身影着五爪金龙锦华袍,头戴十二珠神玉冕旒,坐于九天神椅上,左手抚摸皇朝宝玺,右手指妖祖道。 妖祖遥望那人,大惊失声道。 “人皇?” ………… 【序】楔子 富丽堂皇的郡王府中,一位身着红色蟒纹礼服的俊秀男子站在门外。 门的另一侧站着一位女子━━王妃,王妃自己摘去了血红色的头纱,也换下了礼服。 “我问你,是不是你,亲……自下令杀了张清的家人?”王妃将“亲自”二字说的很重。 “是” “为什么?” “如果我说,是他们让我杀的,你信吗?”男子十分认真地说道。 王妃笑了下,说:“那青山镇镇长府的人可是你下令命人去杀的。” “是,不过我没有全杀,留了老幼妇孺的命。” “那你在青山镇收的那位名叫若青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男子如实告知,他说完后女子又笑了下,笑本来是开心的,她却是感到无比的痛心。 “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什么意思?”男子不解。 “你知道,你在我眼中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男子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是个好色成性、谎话连篇,心狠手辣,连畜牲都不如的人。” 男子深爱着王妃,在王妃的口中说出这样的话,可想而知,男子受到了多大的打击。他如同没了骨头一样,坐在了地上,如果用四个字形容他的感受,那便是心如刀绞。 “好色成性,谎话联篇,心狠手辣,畜牲不如,好,我做给你看!”男子起了身,一个时辰后,两名婢女的头被他扔进房中。 “我是皇子,地位尊贵,为了保住我,死上亿万人又如何,又何况张玄等人,你知道吗,他们在死时还在哀求我,可我没有。那青山镇长敢惹我,我血洗了他的府邸,谁又敢拿我怎样。那若青,说是义妹,其实是我的小妾,为了得到她,我杀了他爷爷,让她死心塌地地跟着我,还有这两个贱婢,罔顾我的命令,我也就杀了,这便是我,也是你的夫君,哦,不对,你觉得我配不上,是吗?” 房里的王妃看着血淋淋的两个人头,捂着胸口,道:“是,你不配。” 这一句话中的四个字如同一柄柄出鞘的利剑插入了男子的心中。 “哈哈哈,说得好,我不配,那你就自己在那待着。”话绝,男子留着泪,他提着白玉酒壶走了。 房里,王妃无力地坐在床上,无人知晓她在无声的痛哭,无人………… 【壹】落魄皇子 徵历一千零二十五年 恢宏大气、层楼叠榭的天下第一宫――徵宫内,一个面如冠玉、唇似涂脂、眉目似剑的白袍少年郎正躺在一个残损的石桌上睡大觉。 突然,十数名身着太监服饰的白面男子手持长木棍冲进这个少年郎所在的破败小院。 为首的一位男子手持白须拂尘,大骂道。 “郑长安你个小兔崽子,还不起来。” 白袍少年郎郑长安一听到这个尖细的声音,惊醒过来,轻头看见那人满脸怒气,连忙起身下来给他道歉。 “黄公公,实在对不起哈,咋晚干活干到子时,实在是太困了,才一觉睡到现在,对不起。” 黄公公听到却丝毫不减怒火,手中拂尘向前一扫,身后的十数名太监拥上前挥舞着木棍打向郑长安。 “哼,不管什么原因,没干完活、睡过了头,就得挨罚。” 少许,太监们离去,留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郑长安,他见太监们的身影在视野中彻底消失后,缓缓而起,拍了下衣服,一瘸一拐地回到住处。 他一出院子,周遭的宫女太监们便停下手中的活,肆无忌惮地对他指指点点。 “啧啧啧,这郑长安实在是太丢皇族颜面了。” “是啊,堂堂十皇子,竟然被太监教训时毫无反抗之举,简直就是个懦夫。” “嗯,我看这郑长安根本就不是徵帝的子嗣,其他皇子们不是满腹经纶就是弓马娴熟,可唯独他文不成武不就的,有辱天子陛下的威严。” “就是就是,还不如悬梁自尽得了。”  “………………” 这些话郑长安听得一清二楚,但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的确是当今徵帝第十个子嗣,不过他生母只是地位低贱的秀女,外祖父只是个六品官员,在朝中并无人脉,当年送女入宫,不料被天子相中,封了妃,临幸过一次后便被忘却。 他也正是那次被怀上的,他降生后徵帝才想起他母亲,封为兰嫔,派人送来许多的补品和金银珠宝,风光过一时,可惜数年后,母亲因死故去,外祖父一族迁居他地。 偌大个皇宫无人与他为伴,为他撑腰,他自己天生对于文武又不感兴趣,天资在众皇子中又是最差的,引不起天子陛下的注意,再加上其他皇子、妃嫔们的打压,从原来锦衣玉食的皇子沦落到为太监们干活的下场。 半刻钟后,郑长安来到了“长歌”宫。 说是宫,其实就是个小院子,他推门而进,躺在院子中那棵大槐树下,嘴里嘟囔道:“四方无事曰安。” 这几个字是郑长安母亲兰嫔生前经常说过的话,在她死后,这话便被她母亲身边唯一的侍女姒儿挂在嘴边,后来待郑长安长大后,姒儿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忘了这句话。 这么多年来,郑长安始终没有忘记这句话,可他也未曾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他在树下躺了会,就起来去干活。 宫内每月都会给他发放月俸,可是经过太监侍女们的层层剥削,到他手上的连半成都没有,又碍于那些太监侍女们要么是诸皇子的心腹,要么就是受其指使。 若将他们这等行为告知于徵帝,无异于是把自己立于诸皇子的对立面,将自己推向死亡深渊。 郑长安可不想早早下黄泉,于是只能忍下来,可为了活下去,他只能在宫内帮太监侍女们干活,换些吃的,勉强度日。 这路还没有走到一半,黄公公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黄公公,有什么事吗?” 郑长安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了不惹到他,声音都比平时小很多。 “你小子快点给我过来,”黄公公急忙道。 郑长安不知所以然,但也只好过去。 黄公公一把抓住他,拉着他疾步走向黄公公自己的住处。 少许,黄公公手中有一件破了洞的黑色貂纹华服衣,他指着那个洞,朝郑长安大骂道。 “妈的,你个废物,叫你洗个衣服都洗不好,这可是九皇子赏赐给我的,平日里我都不舍得穿一下,昨天鬼迷了心窍,竟然给你洗,结果洗出了个大洞,今天老子不把你打残了,这气老子还真咽不下去。” 言罢,黄公公撸起袖子,挥舞着双拳打向郑长安。 郑长安天生身体瘦弱,再加上从小营养不良,看上去就是个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 反观黄公公,体形彪壮,为大无比,又有一些微薄修为,几拳下去就将郑长安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形狼狈。 可纵使郑长安如此凄惨,黄公公依然没有要住手的意愿,暴雨梨花般又打出十数拳。 “噗”,一口鲜自从郑长安口中喷出。 “这废物好歹也是皇子,再怎么不堪,若是把他杀了只怕会株连九族,今日就暂且放过他吧。 一念至此,黄公公停住了,啐了口了唾沫,斥骂道:“你个废物,今天老子先放过你,若你还有下次,老子直接废了你。” 说完,黄公公整理了下服饰拂袖离去。 “噗~” 郑长安刚刚起身又喷出一口血来,身形摇晃的他根本无法走路,只能匍匐前进。 而此时正有一位身着一袭灰色三爪蛟龙袍、双眸中又有双目的弱冠公子在暗处里观察着他。 这公子丰神俊朗、气宇轩昂,他不停地抚摸着左掌无名指上的青玉灵木指冠。 青玉灵术指冠价值连城,为天下不可多得的宝物,二十多年前为皇族宝库收藏,直至二十年前六皇子降生。 那日天生异象,有凤出世,盘旋于徵宫之上,不仅如此,干旱三年了的地方天降甘霖,都城东方挖出至宝,种种迹象皆为祥兆。 世人将此归功于天生重瞳的六皇子,皆称他乃天佑之子,未来必成国之栋梁,徵帝闻之,龙心大悦,将青玉灵木指冠赐给刚刚出生,还在襁褓中的六皇子――郑道涯。 自此,青玉灵木指冠与重瞳成了六皇子郑道涯的象征,被他日日夜夜地戴着,不曾摘下。 那么这少年便是徵朝六皇子郑道涯,字御泽。他出生时天生异象,当时就有人说他天资卓绝,乃上天庇佑眷顾之人,后来他长大开始修练。 被众人寄于厚望的他不负所期,六岁习武修道,九岁踏入开脉境,十五岁臻至神关境,至今已有准天境修为。 不仅如此,相传此次因为他出兵讨伐八荒大族之一南荒巫族大胜,徵帝会封他为侯。 本朝一改前朝之制,诸皇子们成年后不再直接封亲王,而是远赴沙场,于生死间建立赫赫功勋方可获封亲王,连最低的郡王也得获得长安门之灵的认可。 而传言之中六皇子郑道涯即将获封的侯爵乃是另一种实权爵位,若有皇子被赐封郡王后,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接受,另一种则是上书拒绝,然后凭借功勋,从最低的爵位往上晋升,选了这种,差不多就是宣布参于夺嫡。 建朝百年来,封侯的皇子也说十数位,可在弱冠之龄时便封侯的只有三位。 一位便是徵朝第二任帝皇,也就是当今徵帝――郑玄苍,另位便是徵朝皇族五王之首的镇威王――郑啸天,还有一位已成禁忌,徵朝内不得提起,违犯者杀无赦!!! 故此便有人认定六皇子郑道涯殿下未来必着四爪黄色蛟龙袍,登皇太子位,入主东宫! 所以郑道涯刚刚班师回朝,前来投靠者就数不胜数,这不,深受九皇子信任的黄公公抛弃旧主,投靠了六皇子。 黄公公知道六皇子郑道涯对他十分猜忌,对他不重用,以致于让其他投靠六皇子切得到重用的人对他百般耻笑,呼唤他跟个呼唤下人似的。 从来都不愿屈居于他人之下的黄公公便想出一计,他知道六皇子十分怀疑十皇子郑长安是在韬光养晦,表面不争不强,暗中培植势力,到羽翼丰满时与他们分庭抗礼,一争九五至尊位。 他便想出一计来试探郑长安,之前那衣袍也是他故意给郑长安洗的,也是他在事后故意弄破的,这样不仅试探了郑长安,还让他惹来九皇子郑熠枫的怒火。 不用六皇子郑道涯出手,九皇子郑熠枫也会将郑长安整得死死的,一举三得。 黄公公离去后转了弯,又回来了,这次他来到郑道涯跟前,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拜见六皇子,六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郑道涯在暗处里,目光落在郑长安身上,不敢有一丝移动,他见郑长安自始至终从未施展出半分修为,对他的怀疑消去大半,这才回了声让黄公公起身。 “是”  他转身沉呤道,“这次你做得好,去领十两金锭吧。” “谢六皇子,”黄公公感恩戴德道。 “哦,对了,等下给他送些质量上乘的膏药,还有过几天便是我会举办一次庆功宴,你去给我那十弟准备件像模像样的衣服。” “是……欸,殿下,郑长安就是个野种,给他用上好的膏药,岂不浪费了,而且他地位卑微,若他去参加殿下的庆功宴,岂不有辱殿下的颜面。” 郑道涯一听,心中生起些许怒火。 “野种?郑长安乃本殿下十弟,他是野种,我是什么?君父是什么?啊?” 黄公公先是吓了一大跳,然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跪下,低头道:“殿下,是我说错了话,还望殿下息怒、息怒。” “黄正仁,郑长安虽是天生废材,但也是本殿下的十弟,我徵朝十皇子,我人族皇室中人,今日是本殿下让你对他动手,若是他日,其他皇子的手下我暂且不顾,若你敢有不敬之举,株连九族!” 言罢离去后多时,大汗淋漓的黄公公黄正仁才敢起身,回想刚才,郑道涯的话字字诛心,一发怒便让他犹坠地狱冰窟,浑身颤动,噤若寒蝉,此时再想,心有余悸。 “看来日后要与郑长安搞好关系了,”他一想到日后要被迫向郑长安这个被自己欺凌多年的废材庶出皇子低首,全身就不自在。 但他不敢不这样,郑道涯不仅以世间少有的天人之资出名,在边荒也以铁血无情威震各族,但那只是对敌人而言,对待自己的麾下以及信任之人还是十分好的。 刚才,他又用那双足以洞察天地万象的重瞳眼窥探了下郑长安,确认他是半点修为都没有,至此才消去心中大半对他的危机感。 既然如此,郑长安的威胁己消去,那么郑道涯就将他真正地视为自己的兄弟,虽还会防范,但他人若犯之,他定不会轻饶之。 【贰】庆功宴 翌日 天空刚刚露出鱼肚白色,伤痕累累的郑长安十分艰难地从床上爬起。 “咳咳咳,” 不知为何,郑长安咳嗽不止,步履维艰地走向门外,视线里出现了一行身着太监服饰的人,为首的正是黄公公。 “他们怎么又来了?” 郑长安心里有些不安,手掌心里不断冒冷汗。 黄公公一见郑长安,心里有种蔑视感,自幼便居住在这深宫的他知道忍耐和掩饰的重要,于是露出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我等参见十皇子,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这一行为着实吓到了郑长安。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平日嚣张跋扈的阄人今日竟对我行礼,”郑长安心想。 为了不让自己再受伤,按照惯例,郑长安躬着身子又给黄公公行了个大礼。 “黄公公好” 黄公公倒也心安理得得受了,一念之后他又出于忌惮六皇子郑道涯昨日所说的话,摆出一副惶恐的样子上前去扶郑长安。 “十皇子这是折煞我了,我区区太监,怎能受殿下此等大礼。” 他越是这样,郑长安心中越是不安。 “黄公公,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还望黄公公明确指出,我一定改。” 这一句话让黄公公十分得意,“没想到堂堂皇子竟对我这般畏惧。” 他趁所有人不注意时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不过很快消失。 “十皇子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是龙子,我岂敢责怪你?” 郑长安百思不解,为何今日黄公公对他的态度有天翻地覆的改变,但所他说的话,今日前来并不是来对他动手动脚的。 “那不知黄公公今日来我这,是为了什么?”郑长安鼓足了勇气问。 黄公公又走上前一步,看了下郑长安脸上的伤,装出痛心疾首的假面目。 “十皇子,都是我御下不严,以致让这些胆大包天的混帐玩意对你拳打脚踢,不过请殿下您放心,有我在,此后无人敢对你不敬!” “啊?” 这下子,可真得是让郑长安云里雾里的。 黄公公并未在意他的表情,手一招,十数个平日里频频欺辱郑长安的宫女太监被十个他用重金供养的开脉境侍卫押了上来。 “黄公公,你这是要做什么?” “十皇子,你身位尊贵至极,他们竟敢触犯你,实乃死罪,但碍于宫内不得造杀孽,所以只能将他们当着殿下的面施以重刑,然后扔到宫外再处以死刑,所以还请殿下见谅。” 话绝,他低喝一声“打” 十名面无表情的侍卫举起手中长剑剑鞘,狠狠地打在那些宫女太监的身上。 顿时,从长歌宫里传出阵阵哀叫。 近两百息后,实在是不忍心的郑长安轻声道:“黄公公,能不能放过他们。” 在一旁正看得起劲的黄公公一听,有些诧异道:“殿下,他们昔日是怎么对待你的,你最清楚,所以他们只有以死才能消去昔日种种。” 郑长安的话黄公公并没有听进去,反而他还命令侍卫下手重些。 后来郑长安也弃了为那些人求情的念头,毕竟那些人对他确实做出侮辱的事,他的气量也没那么大。 百息过去后,那些宫女侍卫们就已经昏了过去,大多都半死不活的,其中甚至有几个只有一息尚存。 黄公公暝目站着,一会儿没听见哀叫声,睁眼一看,见他们都闭上了眼,缓步上前用脚踢了下,没有任何声响,才确定都昏厥过去,转身躬腰道。 “殿下,既然重刑已使,我们就先退下了,”黄公公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一件事情没办,转过身来,让身旁的侍卫呈上一些物品。 郑长安一眼扫去,发现那些物品里有极尽珍贵的疗伤膏药,以及数件华丽的兽纹锦袍。 “黄公公,这……” “殿下,这些都是六皇子赠予你的,除开这些,还有一张金贴,”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金丝绣边的贴子递给郑长安,然后未等他开口就离去了。 “庆――功――宴,奇怪,我从来与六皇子有过交集,他怎么会给我送东西,而且就目前看来,应该是由于六皇子的缘故,黄公公对我的态度才有所转变,但是他为何帮我呢?” 郑长安挠挠头,一时不得其解,且突然感到一阵疼痛,就缓缓坐下涂抹那些疗伤膏药。 少许 “这药还真得挺好用的,才一会儿就不疼了,”郑长安笑了下,目光无意间落在了那张金贴上。 “庆功宴我到底去不去呢…………算了,去吧,怎么说六皇子也算是帮了我,不去的话有些不太好。” 话音落下,他又看看六皇子给他送得其它物品。 ………… 几日后 第一缕阳光刚刚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在大地上时,徵宫里就开始热闹起来。 “快点快点” “欸欸欸,那边几个人把大红灯笼挂起来,麻溜利索点。” “怎么做事的?还不快把这盘点心放过去?要是出了差错,定要了你的项上人头。” “是是是” “………………” 整座徵宫里的人似乎都在为数个时辰后的六皇子郑道涯的庆功宴忙得不可开交、焦头烂额的,然而却有一处却截然相反。 由于六皇子郑道涯的缘故,那些宫女太监们不再刁难郑长安了,本月月俸虽说仍被其他皇子们从中插手,扣除了不少,但不再像往日那样少了,足够温饱,所以郑长安也没有去干活,一直待在长歌宫内,悠闲自在得很。 申时,郑长安躺在槐树下,见炙热的太阳将陨,起身好生地打扮了下。 不久,天庭饱满、丰神如玉的郑长安一袭黑色兽纹锦袍,腰挂一块白色佩玉,发束高冠,脚踏长靴,一眼望去,着实俊美无双,足以令世上无数女子为之动心。 “十皇子在吗?” 宫外传来一道声音,郑长安应声而出。 “我在这里。” 他出门一看,发现十数名他从未见过的太监本本分分地站在门外。 为首的一位一见到郑长安,脸笑着,恭恭敬敬道:“十皇子殿下,奴才是六皇子殿下宫内服侍的人,六皇子特命我等前来接殿下去赴宴。” “噢” 郑长安略感惊讶,心里感觉六皇子对他并无恶意,就随他们前去赴宴。 此次的庆功宴是为了庆贺六皇子郑道涯殿下率兵成功击溃蛮族十万大军,所以庆功宴举办在徵宫内的枫亭宫。 枫亭宫历来都是为皇族们抵御外族有功或建立赫赫功勋而举办大宴的地方,占地足足十数方里有余。 徵宫东边深处的一群殿宇,屋檐上用的都是上好的七彩琉璃瓦铺的,其下每根柱子上都有名家大师亲自雕刻的猛禽凶兽,看起来惟妙惟肖,摄人胆魄。 殿内摆放的都是沾染了至数万异族之血的兵刃与铠甲,这些甲、刃都是皇族中人的武器,这些武器的主人无一不功劳卓著,可惜天妒其才,命陨沙场,皇族收回他们的兵刃与铠甲,放在枫亭宫内,以示他们的功勋和皇族对他们的尊敬。 不仅如此,若立下不世之战功,枫亭宫便会收录他的画像,呈放在枫亭宫中心――枫亭阁中。 只要人族一日未灭,徵朝一日未覆,他便永生永世受后人香火供奉,并且徵帝会亲自授予封王尊位,赐一郡封疆,位极人臣,其后人世荫十代,家族荣华富贵千年。 可惜如此荣誉,百年来也只有两人获得。 郑长安跟着他们走了大约半刻钟,终是到了枫亭宫。 此时的枫亭宫内除枫亭阁周边外,每座殿宇都张灯结彩的,里面有不少宫女太监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众多衣着华丽,举止高雅的达官显贵。 以往这种宴会数年都不见得举行一次,所以每次前来参加得权贵的不知凡几,他们也都会带上自家的后辈来见见世面。 可是郑长安环顾四周,竟没发现几个与同辈之人,甚感疑惑。 “欸,公公,我记得四年前长皇子殿下因大败羽族亲王大军而封镇渊侯,那次举办的庆功宴来了很多公子、小姐,怎么这回没看到几个呀?”郑长安虽未参加过宫内任何的庆典或宴会,但也曾远远地看上几眼或是被唤来帮忙做杂活。 “十皇子,这里是诸位大人们聚集的地方,所以您才没看到其他公子小姐,他们都在那边的殿宇里呢,”那名公公手指一个方向说道。 “十皇子,您要过去吗?” “哦,不了,我生性孤僻,还是自己一个人待在这里吧,”郑长安婉拒道。 “既然如此,十皇子要是没事的话,奴才我就下去了。” “公公要是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那就谢过十皇子了,”言罢他转身疾步离开,留下郑长安一人待在这里。 郑长安自幼生活在宫里,从未出宫,所以这些权贵他一个也不认识,也不愿去结交,就自己一个人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下,静等庆功宴的正式开始。 申时三刻,庆功宴正式开始了,天空上布满了繁星,枫亭宫内灯火阑珊。 这时,又有不少权贵携带家眷们来到枫亭宫。而恰好此时,宫内放起了烟花。 一点火蒂在万众嘱目下升上天空,“嘭”一声,化作五颜六色的烟花,灿烂夺目。 “好美啊” 郑长安抬头仰望那些五彩缤纷的烟花,不禁为之震撼。 【参】白须老者 烟花已尽,达官显贵们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两大异姓王府和皇族中人未至。 突然,众人都齐齐看向宫门处,郑长安甚感好奇,也上前一望。 郑长安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到人群的前面,可他向前一望时,并没有看见王府或皇族中人,一时失望,刚欲回头,一阵马鸣之声便入了他的耳。 “何人竟然敢在宫内驰马纵横,不怕满门株连吗?” 他又来了些兴致,眺望远方,想看看那驰马者究竟是何人。 只见不远处有一黑点,那黑点愈来愈大,直到跟前十米处才看清那竟是一少年郎。 那少年郎棱角分明,飒爽英姿,眉目间亦锐气逼人,座下一匹红鬃汗血宝马与之一袭两爪玄红色蟒袍更加彰显少年郎的威风凛凛 “这少年郎好生威风,只是不知是哪家公子,竟这般胆大妄为,敢于宫中驰马,真是找死。” “就是” “……” 少年闻声,心有不说,掣住宝马,大呼一声“吾范广麟,战王世子也,尔等见吾不行礼吗?” “战王世子!” 那些诽议少年的权贵一听立马吓破了胆,闭嘴不敢多说一句话。 当今徵朝,天子陛下之下共有七王,其中五王乃皇族支脉,剩下二王便是入了枫亭阁的那两位,于数十年前隐世的老战王范空玄便是之一。 而这范广麟是二世战王范云的嫡长子,当今战王府王世子,尚未及冠,无字。 国公、王侯、皇子或三品朝员之下者见其跪下必须行礼,而且由于老战王范空玄的功勋,战王及世子皆可驰马入宫,不受阻拦。 于是当场九成以上的人都躬身行了个礼,只有数人以直身行礼,而纵使郑长安贵为皇子,但多年来的压迫,似乎让他从内心里逐渐抛弃了这个身份,使他不在那数人之列中。 “拜见战王世子,世子金安” 范广麟蔑视地瞥了他们一眼,就纵马跃过他们往枫亭宫深处去了。 待到范广麟远去,那几个诽议他的权贵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好险好险啊” “是啊,若这战王世子动了怒,只怕我等头上的乌纱帽就要没了,”一名黄眉文官道。 他的话让另一位人高马大、举止稍有些粗鲁的黑袍武将摇了摇头,“听闻战王世子修为高深,早己达到神关境,若他一怒,凭你等的道行,岂不危矣?” “什么,神关境,我等修炼了数十年,才个开脉境,他竟己至神关境?”那名黄眉文官对此十分不信。 “你一个五品文官,而战王世子乃战王血脉世族的后人,天赋罕见,自小拥有着如海般的修炼资源供着,还有夺天境的高手亲自指导,你说呢?” 那黄眉文官听了心中也就释然了,“这倒也是,不过这可是徵宫,他就算有那等修为,也敢出手?” “你没看到战王世子身上所着衣袍吗?” “衣袍?”黄眉文官不解。 “他所着衣袍,乃两爪蟒袍,是皇子以及王侯专有衣饰,如此恩典,斩了你一个五品文官,又何妨?” 黑袍武将此言终是点醒了黄眉文官,至此他才明白刚才自己是大难不死。 “欸,战王世子会不会在宴会完后再找我的麻烦?” 一时间内,他心里无法平静下来,生怕范广麟记上了他,轻声问。 “呵呵,堂堂战王世子,人族未来的巨擎之一,在他眼里,你还是个蝼蚁,他岂会把你放在心上,而且此次宴会,可是少一辈风云会聚之际,他怕是去见另外几位了,哪有心思管你。” 这般,黄眉文官的心才定了下来,接着与其他权贵把酒言欢。 此幕被一位背对着郑长安的白须京官看见了,他叹了口气。 郑长安瞧见,心里不知怎的,十分好奇他的面貌,走上前去,表面上漫不轻心地站在白须京官旁边,实则用眼眸的余光瞥了他好几眼。 那白须京官看起来年过花甲,鬓角如雪花一般的白,脸上的褶子不多,身脊如松树般挺直,双眼深邃,包含着他这一生所经历的风雨,一袭獬豸纹红袍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松了。 “少年郎,做人应当光明磊落,何必偷偷摸摸,行窥探之事?”白须京官很快就察觉到了,嘴角微微上扬,轻语道。 “哪哪有?我明明在吃东西” 郑长安被发现后,顿时心里一慌,连说慌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 “哦,人立于世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心,少年郎,你这话是真得吗?” 他的话,不知为何竟令郑长安感到有些惭愧,转念一想,不就看了一他几眼,何必遮遮掩掩得。 “不是,我的话是假的,刚才我确实是在偷窥老先生。” “哦,不知老夫有何独特之处值得少年郎一览?”白须京官笑道。 话至此,郑长安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 白须京官一眼看出了他的窘境,一手轻捋胡须,淡淡一笑道:“既然没想到,不如随老夫找个清净地,坐下喝一杯茶,期间慢慢想。” 郑长安微微颔首,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郑长安心中对他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信任感,在他看来,白须京官一举一动中都散发着一种亲和力,让他十分依赖。 二人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回廊后,来到一方湖泊旁,夜晚,金黄色月光照耀在如镜面般平静的湖上,突然,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阵波澜,月光也跟着跃动,十分引人注目。 在那方不大的湖泊中,有一凉亭。 白须京官带着他徐步至凉亭,亭内有一石桌与几个石椅,四面还有纱帘,而桌上恰有壶杯。 “少年郎,你我来得真是巧,这刚好有茶、壶、杯,坐下喝杯茶聊会天吧。” 说着白须京官为他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了他,这茶微烫,其上还有腾腾热气,显然是刚烧好的。 “这茶怕是别人的吧,我们这样不会失礼吗?” “无妨,这茶是宫女们准备的,我来这好几次了,倒也白喝了几壶茶,这次又为何不能喝呢?”白须京官和蔼道。 郑长安说了句“哦”,饮下了一口茶。 “啊” 他似乎忘了一件事,这茶水可烫呢。 “没事吧” 白须京官见状,问道。 “没没事” 纵他这般说,白须京官两眼间依然满是忧虑之色。 “有了” 他想起一事,拿起一个茶杯,走到湖泊旁,俯身装了杯湖水给郑长安。 “此时正值秋季,湖水微凉,喝下去或许能减轻你口中的烫热之感。” 郑长安接过茶杯,谢道:“多谢老先生”。 “惭愧,你这烫伤还是因老夫而起,老夫岂敢接下。” 白须京官话语里有些自责的意味,郑长安似乎是感受到了,邀他坐下谈心。 “算了,老先生,我们不谈这事,聊聊其他的吧。” “好啊” 二人坐下后,郑长安略微思索了下,发现竟无话可谈,白须京官又是淡淡一笑。 郑长安尴尬地挠了下头,望湖面一看,发现湖上波光粼粼,月光更加皎洁,天地静谧和谐,仿佛如一张画。 “老先生,你看,这是不是如画中之景一样美?” 白须京官笑道:“是啊,像画一样,很美,很美。” “嗯,如画……画,欸,有了” 猛然间,他想到可以聊什么了。 自小,他就去了几天诸皇子们读书习武的太微学宫,仅凭他母妃兰嫔与侍女姒儿的教导,与白须京官聊些这方面的怕是有些不足,但有一个他可以聊,那便是画。 他母妃兰嫔在入宫前,在当时的江南一带,可是画道上的执牛耳者,乃画之奇才女。 虽说入了宫,不怎么画了,但功底尚在,去世的前几年一直在教郑长安画道。 自她逝世后,同样在画道上有着独特见解就接替了兰嫔的任务,十分耐心的教他画道。 再加上多年来,郑长安勤奋钻研,画道上他己略有小成,又时逢如画佳景,正好聊聊画道。 “老先生,不知可与我聊聊画道。” “画?” 这个字让他忆起了许多陈年往事,他停滞了会,说了个字。 “好” 【肆】诸皇子至 “咚~” 半个时辰的光阴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流逝,若非一道钟声,郑长安与白须京官还真得聊到次日。 “哦,酉时了,没想到少年郎在画道上竟有这般功底,令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感觉这半个时辰,弹指一瞬,便去了,”白须京官捋着花白胡子,开怀大笑道。 对面的郑长安也忍不住笑道:“哪里,老先生的画道才令晚辈万般无法自拔。” “哈哈哈,好了好了,已经酉时了,我们也该散了,不过这么久了,我还未告诉少年郎老夫之名,实在失礼,老夫姓白,名云高,字文正。” 郑长安不知为何,心中将视他如家中长辈,不愿与他分离,有些不舍。 “白老先生,这么快就要分别了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说了,老天住在京城东郊的山麓居,你和我还有再见之日。” “真得?” 白文正为了让他安心,说了句“我从不吐诳言”。 “那就好,对了,我还没告诉白老先生我叫什么,我姓郑,名长安,至于字,我尚未及冠,不过待我有了字后,一定会第一个告诉白老先生的,”郑长安脸上洋溢着笑容道。 “长安,长治久安,郑长安好名字,这郑……”白文正说到一半想起了一事,“郑公子莫非是皇族中人?” 郑长安没有隐瞒,点了点头。 “郑长安、郑长安……臣参见十皇子,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白文正终是想起了皇族少一辈中仅有一人名长安,年未弱冠,那便是十皇子了,于是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白老先生此举折煞我了,”郑长安上前去扶他时说。 “殿下,君臣之礼不可废,” 白文正硬是要行完礼才挺直身子。  郑长安无奈,等礼毕后道:“白老先生,这皇宫当中无人视我为殿下,我自己也未曾将自已看作那高高在上的真龙之子,你又何必呢?” 白文正一听,便明白他早已放弃了自己的身份,也不愿意再去接受,劝道。 “殿下,你体内流的是郑氏血,一生便是郑氏人,哪怕世人再怎么欺辱、诋毁,莫需在意,也不必看轻自己,只需淡然处之。” 这一句话并没有带给郑长安任何影响,他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白老先生,我们还是不要谈论这些吧。” “殿下,堂宴将启,臣先告退,殿下也还是尽早去吧。” 白文正虽不知知多年来郑长安所遭受的欺辱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但却知那绝非朝夕间便能弥补的,短叹一声,拱手告辞。 郑长安本想再多说一句,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自己一个人在亭内又坐了会再去参加堂宴。 堂宴是庆功宴中十分重要的环节,一般举行在枫亭宫正殿,而入正殿的只有王侯将相和皇亲国戚,其余权贵高官只能坐在殿外。 往来也只有这时,人来得最齐。 百息后,郑长安行至正殿外数十米处,夹杂在人群中,十分不显眼,他本来可以直接入正殿等候的,可他没去。 而与此同时,正殿里也仅有寥寥数人,其余的人正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步入。 每一个踏入正殿者,无不是笑容满面、贵气外露,谈笑间尽显大家风范。 忽然,人群开始向正宫宫门口处汇聚,郑长安被挤了过去。 他想脱身,却无路可出,只好作罢,乖乖顺流而去。 一直到离宫门口处仅有十米远时,人群逐渐停下,同时郑长安的视线中再次出现了那纵马少年的身形。 “战王世子范广麟”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出了那少年的身份,紧接着又传出权贵家中小姐们的花痴声。 “啊~战王世子好英俊啊……” 范广麟这次骑马至宫门口前就纵身一跌,下了马。 这一动作又引来了小姐们的尖叫声,他望了人群一眼,似乎是因为那些女子对他的赞美与尖叫,嘴角不禁上扬,随后入了殿。 郑长安见状以为人群会就此散开,不成想汇集的人却越来越多了。 “你们看” 一紫衣女子秀指指向远方,众人顺过去一看,发现有一翩翩白衣公子徐步而来。 面白如玉,笑容自若,身躯如青松直,单手负而行的他那一步又一步,在萌发春意的少女小姐看来,那都是在拔动她们的心弦,令她们沉迷,不得自制。 “文王世子丁汝尧” 郑长安认出了那白衣公子的身份,徵朝两大异姓王,战王、文王。 初代文王丁黎元,本是个书生,后因意外,踏入修炼之途。 资质平庸,却誓不放弃,心中常怀天道酬勤。 世道混乱,尔虞我诈,却不变自身浩然正气与原始本心。 最终崛起于坐埃,为徵朝立下无双之功,得封“文王”,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 而这文王世子丁汝尧,或许是承继了他祖父的书生之气。 年方十九,隐瞒身份,参加科举,最终以惊艳之姿,于王朝千万文人中脱颖而出,登科状元。 与当时同样背着府里参加武举,获得武状元的战王世子范广麟为时人所称为一次幸事。 丁汝尧经过人群时,微微颔首,与他们行了个礼,淡然走入殿中。 其后又有不少皇亲国戚、侯爷入殿,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引起人群太多注意。 少许之后,远处有几位蟒袍公子款款而来,引得人群再次躁动起来。 “你们看,是诸位皇子。” 有人眼尖,看清了那些公子的面容,失声大叫。 本欲离去的郑长安才转身,一闻此声,又回过头来人想看看他的几位犹如天之骄子的兄弟。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皇子郑神烨,字御启,一袭黄铜色蟒袍,在阳光照耀下,显得那么夺目。 眉目间的英气勾得不少女子曾放下贞操,当众向他示爱,这锋芒英气也曾凛彻寒骨,震得异族无人与之对目。 天生资质无双的他,尽管弱冠之龄时未能封侯,但也名震中州天下,神压八荒异族。 一年余后覆灭东荒蛮族数十万大军,同样封侯号“神宣”。 紧随他身后的是四皇子郑墨笙,字御华,平日里温文尔雅,端庄大方,醒爱诗歌,与文王世子丁汝尧被世人合称为冠绝天下文坛的“如墨才子”。 此时他手持把黑白色折扇,与身后的五皇子郑席云聊得甚欢。 “御禛,……” “……,四哥,……” 郑墨笙时不时的还会跟那自己的性格与一身火红色蟒袍十方相衬的九皇子郑熠枫搭几句话,不过郑熠枫的每句回话。 若不是傻子,必然能听出其中的不耐烦与敷衍。 几句话过后,郑墨笙也识趣,不再与他言谈。 截然相反的,郑熠枫与七皇子、八皇子两位殿下聊得十分投机。 “九弟,你的成人及冠礼快到了吧,”说话的是七皇子郑匡阳,字御彻。 “嗯” “那到时候,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纳妃了吧,”八皇子郑流尘似笑非笑道。 郑匡阳英眉微颦,语气中带有些不悦。 “欸,我的风流皇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哥,话难道要我说开吗?那我就说了,到那时候,七哥,你说七嫂会怎么样?” 郑流尘挣大那无垢明亮的眼瞳,问。 “御崇,你……七哥求你别乱说话,行吗?” 郑匡阳知晓自已的八皇弟天性洒脱,随性而为,不愿受拘束,与其他的皇族子弟大大不同,自己也拿他没办法。 嗜酒如命的郑流尘一听,觉得自己那心心念念的佳酿有了着落。 “行啊,不过听闻七哥的外公尚书省的尚书令大人曾给七皇兄送去几壶那百年天山冰玉酒,八弟我近来没酒喝,嘴呀十分馋,总喜欢乱说什么……” 说着郑流尘看着自己随身挂在腰间的白玉酒壶,壶内不见一滴酒。 他二人纵不是同一母妃所生,却也同是君父之子,从小到大二十余年,岂会不知对方的性子。 他这话说了一半,郑匡阳就知道这小子在打什么注意了。 “我那天山冰玉酒,明日会遣人送到你府上,还有切记莫对你七嫂说那事,”郑匡阳郑重其事道。 “行行行” 郑流尘大手一摆,走到前面又跟郑墨笙二人聊到一起去了。 “唉” 郑匡阳轻叹一声,他到不是为了那天山冰玉酿,而是担心郑流尘日后再拿那夜他被这小子灌酒醉后干出的事来要协他。 “七哥,走吧。” 许久不出声的郑熠枫说了句,郑匡阳这才回过神来与他商议及冠礼之事。 【伍】堂宴 诸位皇子行至宫门口时,旁观众人一律跪了下来,稽首行礼,高呼“臣等参见众皇子,众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郑长安在他们来之前,曾想过自己要不要跪,那时,朦胧虚幻的脑海中回荡着白文正说过的话。 “殿下,你体闪流的是郑氏血,一生便是郑氏人,哪怕世人再怎么欺辱、诋毁,莫要自轻自己,只需淡然处之,…………殿下,你体内流的是…………” 回荡的话在他们来临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被身旁一个年轻的俊俏公子按了下来,避免惹出什么祸端。 待到诸皇子说了句“免礼”后,他才慢悠悠的起身。 “喂,你这人可真大胆,你知道你刚才那行为是顶撞皇子,要处死的,”那位俊俏公子说道。 “顶撞皇子,处死,呵呵呵……” 郑长安突然大笑,引来了那人疑惑的目光。 “你……看来是个疯子,”他想了想自行走开了。 大笑数十息后,郑长安坐在一僻静之处,凝视着那盘坐在殿内,享受万众瞩的各位皇子,自言自语。 “那就是我的兄弟们吗,果然他们一个个都是天之子骄子,一个个那么光彩夺目,我跟他们,犹如那云泥之别,我这一生怕也达不到他们那个高度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掉,郑长安悟了一件事,自己不过是徵宫里一个近乎奴才的特殊存在,又有什么资格与皇子们相提并论。 甚至以自己低贱的身份,怕连这枫亭宫他也没有资格留在这里,想着他便疾步往枫亭宫处走。 他领首走路,没有看清有人走过来,于是与来人撞在了一起。 “啊” 郑长安猛地抬头,只见对面有一浓妆艳抹的粉衣小姐。 她生得肤如凝脂、亭亭玉立,修长的手指举在空中,无处安放,有着绝世容颜的脸蛋上洋溢着怒气,蝉丝绣边的衣服上有一块大的水渍,地上是砸碎了的玉壸与漏出来的美酒。 “这……对不起,”郑长安一时间内手足无措,着急忙慌下,他用自己的衣袖去擦那块水渍。 那块水渍的地方十分奇特,刚好在脖颈的下面。 他这一举措,直接被那位女子视为登徒浪子,握拳一击打在郑长安的胸膛。 一股无名的力量透过毛孔渗入郑长安的体内,他感到似乎有人将他往后拉,果真猛地一下,他倒飞了出去。 “哼,登徒子,”女子怒视着躺在地的郑长安。 不少人瞧见这一场景,纷纷围了上来,对他俩指指点点。 “你看,这少年可真没用,那女子一拳就将他捶飞了。” “啧啧啧,丢脸啊。” 一会儿,围观的人群中冲出了数名面露焦虑之色的青衣婢女。 她们来到女的身旁,低下头道:“小姐,你没事吧。” 她轻哼一声,“没事,只是可惜了这酒还有这个登徒子。” 一说到郑长安,她便咬牙切齿地恨。 “欸,殿外好像有热闹事哟,不如我们去看一看?”郑流尘提议道。 郑匡阳举起一酒爵敬了下身旁人,道:“八弟,外面能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乖乖坐在这里,等候六哥吧。” “这六皇子面子真大,自己身为东道主,来得这么晚,而且连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几位年长于他的皇子都来了,他还没见着个人影,”一位面目棱角分明、身形修长的紫袍公子心中有些忿忿不平,起身直接说了出来。 “庆小国公,请慎言,”二皇子郑神烨轻声道。 “殿下” 紫衣公子乃徵朝七大柱国国公庆国公、中书省中书令李正衢之子李懿。 早在数年前拜在二皇子门下,成为二皇子门生,自当为皇子处处考虑。 如今大皇子郑旻朝镇守北荒与中州的边疆,三皇子郑轩鄞奉旨巡守中州百郡,京中诸皇子以二皇子为长。 此番虽说是为六皇子举办庆功宴,但身为兄长的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早已到了,六皇子却迟迟不见踪影,实属不该。 李懿有此不平,也是正常的。 “庆小国公,六弟定是有事耽搁了,你还是先坐下吧,”四皇子郑墨笙好言相劝道。 一旁的二皇子郑神烨也出了声,“李懿,坐下吧。” 李懿看在他二人的面子上,这才坐下。 殿外,女子左右的几位青衣婢女想为自家小姐出口恶气,纷纷上前要教训郑长安一番。 郑长安身上伤痕累累,有不少旧伤,再加上刚才女子那一拳留下的新伤,旧伤加新伤,自幼体弱的病的他若是再受来势汹汹的青衣婢女们几拳,怕是会当场吐血。 他艰难的起身后,不断往后退。 围观的诸人知晓女子那无比尊贵的身份,不敢阻拦,只能任其胡作非为。 退到高高的宫墙前,郑长安已经无路可退了。 “这……”他看了下背后的宫墙,自认倒霉,习惯性的闭上双眼,用布满老茧的手护住要害。 “欸,小蝉……” 见状,女子想让青衣婢女们回来,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 话尚未脱口,青衣婢女们已然挥拳而出。 “唉,这个小子惨了。” “这般年龄,半点修为都无,连几个婢女多少都有点修为,这小子被几个婢女打的躺在床上十天半个月也实属活该。” 一些权贵们小声议论着,不敢让那女子听见。 正当紧要关头,一位手戴青玉灵木指冠,双目中又含有双目的青色蟒袍公子凭空出现,转身挥袖。 刹那间,出现一股气流将青衣婢女们冲飞出去。 “臣等参见六皇子,六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众人瞧见那蟒袍公子的英颜后,连忙跪下行礼。 殿内众人一听见外面的动静,大都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着殿外。 “庆小国公,六弟来了,不如我们出去迎一下他,”郑墨笙笑道。 李懿望向郑神烨,只见他微微颔首。 “今日是六皇子的庆功宴,我就陪四皇子去迎一下吧。” “好” 郑墨笙起身与他一同到殿外,去迎郑道涯。 “四皇子,等等,不知我能否与你同行?”  沉默良久的文王世子丁汝尧起身,问。 “自然可以” “好,范世子,一起去吗?”他转头问坐在一边独自饮酒赏舞的范广麟。 范广麟斩钉截铁地回了句“不去” “好吧”丁汝尧又问了几人,可那几人是九皇子或是其他皇子的门生,在自家主子授意下,都不愿去,婉言相拒了。 最终,只有丁汝尧、郑墨笙、李懿三人以及一些六皇子的门生一同去迎他。 其余皇子们除却五皇子郑席云、八皇子郑流尘有此念头,其他的毫无所为,九皇子郑熠枫甚至出言相助。 “五哥、七哥、八哥,四哥与李小公爷已经出去了,你们两个就没有必要再出去了吧,再说殿外到殿外才几步路,他郑道涯还需要人搀扶着走不成?” 七皇子郑匡阳觉得他的话在这等场合说出,有些不当,就说道:“九哥,不要再多说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关注在场几位支持六皇子的大人物的脸色。 “看在七哥的面上,我不说了,”郑熠枫听了他的话意识到了一件事,闭上嘴接着举杯饮酒。 殿外,郑墨笙步过人群,瞧见了青色蟒袍公子,满心欢喜道:“六弟。” 青色蟒袍公子赫然就是郑道涯,他与郑墨笙乃同母所生,一年前他奉诏出兵讨伐,不久前班师回朝,由于事务繁忙和各种原因,这才相见。 “四哥,文王世子,……庆小国公”  一年未见,郑道涯也甚是想念郑墨笙,面色**的脸上也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但看到李懿,笑容立马消失。 这让李懿心中甚是恼火,他堂堂庆国公之子,其他皇子或权贵见了他的面都要礼让三分,这郑道涯又有何德何能,竟这般不给他好脸色。 郑墨笙察觉到了,便想与他一同入殿,免得两人之间生出什么事端。 他刚欲转身,无意间瞧见他身后刚刚回过神来的郑长安。 他又环顾四周,看见了那女子和倒在地上的几名青衣婢女,心中十分疑惑。 “若妹,你衣服上的水渍是怎么回事?”郑墨笙问。 女子一言难尽,他又转头问郑道涯 “六弟,这是怎么回事?” 郑道涯笑了下,将事情原委告知于他后,派人将数名青衣婢女们抓起来,至于这女子,他可没有资格惩处,他自己带着郑长安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入大殿。 一旁,丁汝尧注意到了女子,走过去命人拿了件风衣递给她。 “若郡主,秋季将至,天气转凉,别受寒了,”  “多谢文王世子”女子微笑地行了个礼后跟他走进殿内。  “这……” 不解郑道涯一番行为的郑墨笙,皱了下眉转身入殿,至于李懿胸有怒火地地站在一边,待几人入殿后才入殿。 百息后,身为本次庆功宴的东道主郑道涯坐在首席,其左右的席位落座的大多是皇子、小公爷、世子之类的,至于国公、王侯来的不多。 只有郑道涯的外公宁国公沈如海、舅父靖阳侯沈越以及几位支持他的侯爷来了,至于其他的只有在封侯大典才会来。 “道涯,你这是做什么?”沈如海那深沉的声音传出。 郑熠枫感觉胸口突然有些闷,他望了满头白发、老态龙钟的沈如海,心中暗骂。 “老东西” 他明白沈如海对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怒气,借机给他些教训。 【陆】徵朝的十皇子! “外公,以及诸位,你们可知他的身份?” 郑道涯将郑长安带入殿中,坐在上席后,问向殿内诸人。 沈如海一脸疑惑,满殿之人也同样不解。 “哈哈,不就是个朝官之子,我等何等身份,又岂会知道他的具体身份?” 一位国公府的公子哥笑了下,不屑道。 “是啊是啊” 在场的其他人,认为他说得的在理,附和道。 这时,胸怀火气的李懿站了出来,手指郑长安道。 “六皇子,此人不过是个地位卑贱之人,我等何需浪费时间在他身上,猜测他的身份,你此举莫不是转移众人的注意力,来掩饰你先前的不当之举。” “庆小公爷,你说说本殿下有何不当之举?”郑道涯语气冷漠道。 “此次是你举办的庆功宴,可几位年长于你的皇子到了良久,也未见殿下的身影,殿下此举未免不可以视为是不敬兄长。” 话落,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嘶~” “我说这李小国公爷是不是太大胆了,竟然敢这般与六皇子殿下说话,”一位来参加宴会的侯爵世子轻声道。 另一位公子哥对当今朝政有些见解,娓娓说道。 “他是谁?庆国公之子,而庆国公又是谁?当朝宰相,执掌中书省的中书令,七大柱国国公之首,位同七王,权倾朝野。 门下弟子遍布中州三百郡,位居四品大员以上的不知凡几,哪怕是天子陛下也得礼让他三分呢。” “也是” “你们小点声,别被他听见了,”一位皇室子弟好心提醒。 李懿乃天纵英才,修为高深莫测。 几人的交谈,他听得一清二楚。 “哼,区区鼠辈,也敢私下妄议我父,”他冷哼一声。 刹那后,几人只觉背后寒风刺骨,胸口处闷热难耐。 冷热交加之下,几人哀叫不绝。 数息后,郑道涯轻拂衣袖,几人身上的冷热之感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李懿,你不要太放肆。” “六皇子,这几人妄议当朝宰相,本就该罚,六皇子这般包庇,莫不是六皇子也视当朝宰相于无物吗?” 郑道涯一听,眼中杀机难饰。 “大胆,李懿,你不过是个臣子,也敢这般与本殿下说话,你把本殿下还放在眼里吗?” 言罢,一股强大的威压扑天盖地地冲向李懿。 表面上,李懿并未准备抵抗。 实则不然,他在暗中运转周身灵力,欲与之相抗。 突然,李懿半分灵力都无法调动,周身灵力似是被封印了。 他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他想看看究竟是谁,这般狂妄,竟然敢封了他的灵力。 可惜,威压将至,李懿没有心思再去管那个了。 现在,他只想破除封印。 “可恶!” 威压己至,那禁锢周身灵力的封印却无半点松动的迹象。 李懿不甘心地闭上双眼后,只觉面前似有一阵和煦的微风拂过,身上衣袍被吹得掀起了些。 “这……” 他睁开眼,看见良久不发话的郑神烨站了起来。 “六弟,这是你的庆功宴,没有必要要动手吧。” “二哥,我记得当初你封侯前的庆功宴上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蛮族高手前来捣乱,最终被你一剑斩了。 如今,我的庆功宴上有人成心捣乱,所以我不动手不行啊。” 郑道涯摩挲着青玉灵木指冠,看都没看他一眼,说道。 “六弟,这是枫亭宫正殿,由不得你胡来,”郑神烨语气加重道。 “若,我真要胡来呢?”郑道涯凝视着他。 郑神烨冷冷道:“于公,我乃皇朝神宣侯,加兵部尚书衔,你只是景泰伯,加兵部左侍郎衔,于私,我是你兄长,于公于私,我都有资格管教你,届时你若做了错事,还望靖阳侯莫要再插手了。” 话落,刚才还在与靖阳侯沈越有说有笑的几位侯爵,现在都不敢说话,免得触了霉头。 “二皇子说笑了,我怎敢插手两位皇子之间的事,”沈越强装笑脸道。 “那便好”郑神烨笑了下说。 而李懿却满腔怒火,凝视着沈越。 “沈越,来日定要你百倍偿还,”他心想。 老谋深算的沈如海一眼便看穿了李懿心里在想什么,刚才郑神烨的那句话挑明了沈越就是封了李懿周身真气的人。 这下子,可是让沈越把李懿以及庆国公给得罪了。 届时,这会对他们所支持的郑道涯极其不利。 “两位殿下,今天是大好的日子,何必闹得不愉快,还是坐下饮酒赏乐吧,”沈如海拂着花白的胡子,缓缓道。 两人明白现在不是闹翻的时候,各自默不作声地坐下,算是偃旗息鼓了。 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郑熠枫突然说道:“六哥,我想知道此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居然能坐在上席。” 他这话将众人的焦点聚集到了郑长安身上,所有人这才注意到郑长安坐的是上席。 与他同一等席的都是皇子、公主、国公、侯爵之类的,一下子,众人对他的身份又有了诸多猜测。 而身为主人公的他却是摸不清楚状况,他只是望着这殿内的诸位皇子和坐在东席那几位如天仙下凡般的美人,身体里有种血脉相通的感觉。 刚才与丁汝尧进来,被他称呼为“若郡主”的那位女子换了一身衣裳,坐在东席那几位有着倾国倾城之姿的美人旁。 “若儿,你说这个人是何身份?”东席的一位螓首蛾眉、亭亭玉立的美人好奇地问道。 “雪凝姐姐,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应该是个朝官之子,”女子猜测道。 另一位美人两手托着下巴,没有兴致地说:“没意思,一点也不好玩,大姐,不如我们出宫玩吧。” 最为年长的一位点了下她的额头,笑着说:“雪芊,你呀,白天就是你吵着闹着要来,现在又是你要走,还要出宫,你可真够折腾的。” 她嘟着小嘴,说:“本来还以为六哥的庆功宴有多好玩呢,没成想这么无聊。” “唉,无聊又能怎样?好歹给六弟一个面子,忍一会,等到宴会散后,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怎么样?” “好呀好呀”她一听到去吃好吃的,立马同意了。 几个人瞧见她那可爱的样子,都不禁捂着嘴笑呢。 她们这边笑声连连,可郑道涯那边却截然相反。 他一脸铁青地凝视着郑熠枫,心里不知骂了多少遍。 此时,他如果说出郑长安十皇子的身份,又恰好之前李懿说出污辱郑长安的话。 若被有心人巧妙利用或是从中作梗,怕是会被李懿以及二皇子一党认为是他有心之举,对他的夺嫡极为不利。 郑熠枫迟迟不说,断定他有事瞒着众人,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六哥,你刚才郑重其事地问我们的问题,就是个笑话吗?” “你” 郑道涯忍下怒火,冷静地斟酌一下后,决定还是指明郑长安的身份。 他转身看向一头雾水的郑长安,轻声道:“长安,你先站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郑长安心中疑惑,问。 郑道涯笑了下,没有回复他,他也只好听话地站起来。 “他,姓郑!”郑道涯与他并排站着,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徐徐说道。 “郑,莫非此人是皇族子弟?” “应该是” “可就算是皇族子弟,也不值得六皇子这般看重吧。” 那位名唤雪凝的美人想了下,有些不确定地说:“他不会是我们的十弟吧?” “啊?这人是十哥?”名唉雪芊的那位美人大吃一惊。 “我不知道,我去问下六哥,”言罢,雪凝站起走到郑道涯面前。 “二妹,你有何事?” 听他这话,雪凝便是天子陛下的女儿,徵朝四位公主中的二公主,其他三位就是刚才与她同席而坐的三位美人。 刚才那最为年长,端庄大气的一位就是长公主郑雪涵,而一直嚷嚷着要出去吃好吃的的雪芊是小公主,另一位蕙质兰心的美人是三公主郑雪彤。 至于被唤为“若郡主”的女子,虽不是公主,但身份同样无比尊贵。 “六皇兄,他不会是十皇弟吧?”郑雪凝问。 “不错,雪凝,以及诸位,他名郑长安,是我的十弟,也是我徵朝的……十皇子!” 郑道涯这一句话,可是将在场诸人都惊到了,他们所有人都没见过郑长安,包括打压过他的九皇子与二皇子,至于其他人,有些人更是认为徵朝只有九位皇子。 “什么,这人是十皇子。” “不太可能吧,贵为皇子,身怀皇族血脉,岂会是这般无能之辈?” 不仅如此,连许久未说话的战王世子范广麟都大吃一惊,“没想到那位深居简出的十皇子竟是此人。” 一时间内,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郑长安的身上。 郑雪凝走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将他打量一番后,突然严肃说道:“十弟,快点叫二姐。” “二姐” “欸,”郑雪凝听了心里十分欢喜,脸上马上露出笑容,拉着他走到几位公主面前,说:“十弟,她是大姐,这是三姐,那是四妹。” “大姐,三姐,四妹” 郑长安喊完三位公主后,见还有一位女子,这女子就是刚才在殿外的若郡主,问:“二姐,这位是……” “十弟,她叫尹千若,跟我们情同姐妹,年龄比你小,你可以叫她若若哟,”郑雪凝挽着尹千若的手道,“若若,你也可以叫他十哥呀,来,你俩叫一声” “啊” “啊” 【柒】众使献宝 先前郑长安还被尹千若骂作“登徒子”,现在却要她喊一声“十哥”,这可让她十分尴尬。 同样的,让郑长安对着尹千若叫声“若若”,也让他甚是难堪。 “十哥”尹千若低着头,声音细小。 郑长安挠着头,极不情愿地道:“若若”。 尹千若斟酌了下,干脆就在这个时候向他道歉。 “十哥,对不起,先前对你那般无礼,”尹千若躬身道。 “若若,是我冲撞你在先,要道歉理应是我向你道歉,”郑长安俯身道。 这一切,郑雪凝都看在眼里,她欢喜道:“好了好了,刚才的事让它烟消云散吧。” “嗯” “十弟,你过来,”郑道涯出声道。 郑长安迎声走过去,问:“六皇子……有何事?” “诸位,十皇子既已亮明身份,还不速速行礼。” 听此一言,众人离开座位行了个稽首礼。 “免礼” 郑长安得了郑道涯眼神示意后,照模照样地说。 “来,我带你认识下你的其他兄长,”郑道涯指了指郑神烨。 “这位是你的二哥郑神烨,他可是皇朝神宣侯呢。” “二哥”  “十弟” “那位是你的四哥郑墨笙,我皇族百年一遇的谦谦君子,文弱书生,”他提到郑墨笙,嘴角无意间上扬。 郑墨笙走上前,向他微微点头,说:“十弟” “四哥” 郑道涯又看了看郑席云,脸色平淡地说:“另一位是你的五哥郑席云。” “五哥” “十弟” “那两位,一位是你的七哥郑匡阳,另一位是你八哥郑流云,他可是我徵朝出了名的酒鬼,”郑道涯笑道。 “七哥,八哥” “十弟,”郑流云拍了拍郑长安的肩膀,痞里痞气道:“十弟,放心,从今以后我罩着你,要是有什么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个拎着木棍敲他黑棍,还有你若是什么美酒的话,可别瞒着我。” “嗯,肯定不瞒着八哥,”郑长安见状,认为他是个天性洒脱之人,发自真心道。 “这一位是你的九哥郑熠枫,”郑道涯眼神冷漠地指了下正在喝酒的郑熠枫。 “九皇子,是他,”郑长安盯着郑熠枫,心中暗藏无尽怒火,若不是他身无修为,他早就冲上前砍下郑熠枫的脑袋。 多年来,诸位皇子唯有郑熠枫一直在争对他、打压他、羞辱他,郑长安对他的恨意最甚。 他呆了一会,反应过来,不情愿道:“九哥” 郑熠枫似是没看到郑长安的样子,一直没有理会他。 直到郑道涯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冷冷地说了句。 “九弟” “哦,六哥呀,这位是……”郑熠枫装傻充愣地说。 “他是十弟郑长安” “噢,原来你是十弟郑长安,”郑熠枫站起拍了拍他的肩膀。 郑熠枫这表面上看起来只是普通的拍了拍肩膀,实则向郑长安施加了威压。 “可恶”郑长安闷哼一声,心中暗骂。 这个场合,郑熠枫也不好做太过火的事,没过一会儿就收了回来。 郑道涯看了下,发现没什么异常,转身走回座位。 同样,郑长安受了点内伤,步履维艰地走回去。 接下来,便是殿内诸人向郑道涯祝贺的环节,枯燥无味的很。 期间,小公主郑雪芊不停地找郑长安聊天。 “十哥,你之前都去哪儿了,为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没见过你,而且也没听别人谈起过你,你是不是像三哥一样,出去建功立业了?” 郑长安听了笑了下,盯着郑雪芊无比真挚纯洁的双眸,心里想“这小公主还真是天真,不过也是,年龄还小,怕是她的生母皇贵妃也不会让她接触这些背地里见不得光的肮脏事”。 “这个呀,我呢以前确实在宫外,只可惜我只是一介庸才,不能像三哥那般立功封侯。” “哦”郑雪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他一阵憋笑。 “十哥,你放心,我三哥可是平定中荒血族大乱,封了个什么宣肃侯,到时我支会他一声,让他帮忙照顾你。” 郑长安凝视看她,心中颇为感激。 这么多年来,真心实意在意他的只有生母兰嫔和他身边的侍女姒儿。 之前的黄公公,郑长安天资不高,算不上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傻子,他看得出黄公公是被逼无奈的,自然算不上。 至于郑道涯,恐怕就是他威胁的黄公公,其中深意何在,郑长安尚未想出。 而眼前的郑雪芊,他感觉得到,郑雪芊是真心在关心他。 “小公主,谢谢你。” “十哥,叫我小妹就行,干嘛要叫小公主,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呀,”郑雪芊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单纯地说。 “嗯”郑长安微微颔首,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也正在祈求上天一件事。 “上苍,自古无情帝王家,希望您能保佑小妹一生平安,不要被帝王家的残酷冷血的斗争所迫害、吞噬。” 两人交谈良久后,郑雪芊斜睨一眼,脸上突然浮现出笑容。 “小妹,怎么了?”郑长安一脸懵逼。 郑雪芊细细道来,“每逢庆宴,权贵们自然会向东道主献礼,这也是整个宴会最好玩的时候。” “哦”郑长安应了声,又道:“可是小妹,你一个公主殿下,他们献上来的礼物不过是些金银珠宝、奇珍异宝,从你的身份,怕是这些对你没有什么吸引力的吧,怎么会这献礼一到,就这么兴奋。” 她叹了口气,“唉,十哥,我自出生就被关在这高高宫墙之内,宫外我才出去过几次,对于宫外我很好奇,恰好他们送的礼中就有来自中州百郡各地的稀奇玩意,所以就……” 郑长安明白她的苦楚,身在帝王家,表面上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难处。 “小妹,放心以后我带你出宫玩去,”郑长安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许下这个自己根本不可能办到的承诺,或许是同情郑雪芊吧。 “真得?” 郑雪芊一听,高兴得不得了。 “十哥,你可别骗我,”郑雪芊有点儿怀疑郑长安是不是在欺骗她。 这可让郑长安一阵头痛,“怎样让她让相信我呢?……有了” “小妹,你把你的手伸出来,”郑长安道。 郑雪芊不解他此举是什么意思,说:“干嘛?” “你先伸出来,”郑长安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哦”郑雪芊乖乖的把手伸出来。 “啪”郑长安见状拍了一掌,笑道:“击掌为誓,苍天为鉴,我郑长安一定带郑雪芊出宫玩,这下怎么样?小妹” 郑雪芊这才满意地说:“好吧,我相信你了”,郑长安笑了下,又把目光投向献礼的人。 此时,恰好长皇子郑旻朝派来的几位使者上前献礼。 “怎么是他?”郑长安瞧见其中一位使者的容颜,心中有点儿疑惑,“这不是刚才那个拉我跪行礼的俊俏公子吗,怎么又变成了长皇子的使者?” 转念一想,发现这个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就没有多想,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献的宝物上。 “我等乃长皇子的家臣,今奉殿下之令特来献礼,并替殿下向六皇子致谦,因为殿下最近军务繁忙,抽不出身回京都,所以还请六皇子见谅。” 为首的一位虬髯的中年男子说道,他的话余音枭枭,足见其修为深厚。 “没事没事,想当年大哥封侯前的庆功宴我不也没赶上,大哥不也没怪我吗?” 郑道涯的这一句话看似平平淡淡,实则透露出了一个消息,他将要晋爵封侯了。在场的诸人心中听了有各自的想法心情,或欣喜,或担忧,或无所谓,各种各样。 他说这话后,不自主地斜视了下脸色较为难看的郑熠枫和一脸无所谓的郑神烨。 当前十位皇子中已经展露出有夺嫡之念,且有实力一争的只有五人,长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早已封了侯,爵位等同于郡王,有了一府封地。 而六皇子也即将封侯,至于九皇子,目前尚未及冠,就是个伯爵,军功寥寥无几,落下他们一大截,偏偏为人处事最为猖厥,不懂得收敛。 意识到这点后,他的脸色不难看才怪。 这会儿,众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郑熠枫抬头瞧了眼那些向他投来异样眼光的人,五指抓紧了手中的酒杯。 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敢胡作非为,起身拱手道:“六哥,各位,我身体有些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哦,那九弟就回去好好歇息,莫要伤了身子,”郑道涯知道他究竟是为何早退,惺惺作态般说。 待郑熠枫走后,郑道涯朝堂下一位虬髯中年人笑道:“使者,不知大哥给我送来了什么礼物?” 虬髯中年人从袖中取出一个边角处镶有赤金的黑色盒子,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它。 打开的那一刻,盒**出万丈彩色光芒,那光直冲九重云霄。 枫亭宫外的宫女太监们,一个个驻足远望。 光迷得殿内的人根本睁不开眼,好一会儿才消去。 郑道涯定晴一看,发现盒内竟是一柄匕首。 【捌】绝情匕 “这是……绝情匕!”郑道涯思索良久,才记起盒中匕首是何物。 虬髯中年人点了点头,顿时全场震惊。 “什么,居然是绝情匕,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没想到长皇子这么大方,竟然把此等宝物献了出来。” “……………………” 殿内人声鼎沸,都在议论着这件奇世瑰宝。 郑长安目睹此景,心有疑虑,问了下旁边屡屡探头去看的郑雪芊。 “雪芊,这是什么呀?” 郑雪芊一脸吃惊地看着他,说:“十哥,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呀?” “呵呵,我这个人孤陋寡闻,还请小妹见谅,”郑长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这个呀可是世上不可多得的宝物,十哥你随我来,我慢慢说于你听,”郑雪芊拉着他走到虬髯中年人面前,学着几个姐姐平日里的样子,诚恳道:“使者大人,我久闻此物之名,今日见到,心中颇为感激,能否让我观摩一二。” 虬髯中年人有些为难,此等宝物若是在观摩中出了什么岔子,他怕是人头不保啊。 “十皇子、小公主,这……” “使者大人,不妨让我小妹、十弟近处看上一看。” 郑道涯既然开了口,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本来就是要献给他的,既然主人开口了,他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拒绝。 “那好吧……” 郑雪芊欣喜万分,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朝郑长安笑了下。 “十哥,你看。” 郑长安看向盒子内的绝情匕,这匕首不过三寸之长,匕柄看似是用极为罕见的黄金木打造而成,其上有当世书道宗师亲自刻下的“绝情”二字,柄端系着裹有冰露玉珠的剑穗,匕首的剑身似乎由贮存在万年冰窟的玄铁制成,黑色中透着细微的白芒,令人接近时不寒而粟。 他看着那铁画银勾、游云惊龙的“绝情”二字,心中不由得出现了那肝肠寸断的绝情之苦,脸色逐渐苍白起来。 “十哥,你怎么了?郑雪芊瞧出了不对,皱眉说道。 她见郑长安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味地捂着胸口,额头上冒出汗珠,心中焦虑无比。 正当她想要向他人求助时,郑长安阻止了她。 “小妹,我没事了,”郑长安长呼了一口气,说。 郑雪芊将信将疑,问:“十哥,你真得没事了吗?” “嗯”郑长安点了点头,可是郑雪芊依旧十分担忧他,硬是拉着他到一旁较为安静的偏殿休息。 过了一会儿,那位虬髯中年人来到了偏殿。 “小公主,十皇子想来刚才应该是承受了一次短暂的绝情苦。” “绝情苦?”郑雪芊诧异道。“不知小公主可知晓那绝情匕的来历?” 郑雪芊十分自豪地说道:“这是自然,皇族藏书阁内的书浩如烟海,里面有关异宝奇事的书,我敢说中州百郡,没几个人比我看得多,自然知晓绝情匕的来历。” “小妹,这绝情匕有什么来历,你能跟我说说吗?”郑长安听了他们的谈话,一时起了兴致。 “好啊,相传万年前,当时的天下尚在我人族第一个皇朝――大荒朝的统治之下,那个时候人族有一尊斩去七情六欲的忘情大帝坐镇,镇压着四海八荒的异族,他有一柄佩剑,名曰斩情。 后来妖族的一位妖帝自轮回封印中苏醒,聚集了四海八荒的妖族与其他异族,声称要灭了人族,重掌天地,为了抵御它们,忘情大帝亲自率领人族大军前去镇压,那战极为惨烈,百万英魂葬于西荒的天门关,而那柄具有毁天灭地之威的斩情剑在那时断成了七截。 而其中一截流转了千年,一直传到了当世铸剑名家――铁家,铁家族长聚全族之力打造一柄匕首,便是绝情匕。” “不错,这绝情匕本身就是件道兵,拥有灵性,再加上受了忘情大帝帝息的影响,即使时隔千年,待在绝情匕周围的人也能感受到那绝情苦啊。” 郑雪芊对虬髯中年人的话提出了疑问,“不对呀,为什么我、你还有其他人感受不到呀?” 虬髯中年人抚了抚髯毛,笑道:“当年书道宗师文千秋在此匕上题了“绝情”二字后,唯有心中情根深种着,方能感受到绝情苦。” 说完,郑雪芊和他那异样的眼光看得郑长安很不舒服。 “干吗这么看着我?”郑长安问。 “情……根……深……种”郑雪芊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十哥,你爱上了哪个女子呀?” “咳咳,这怎么可能,我天天在这深宫内,见到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我好歹也是个皇子,怎么可能看上这些宫女呢?”郑长安急忙解释。 郑雪芊眨了眨眼,说:“是……吗?” “好了好了,我们别纠结这个了,现在我没事了,快回到正殿吧。” “好吧” 正殿之内,最后一位献宝的使者,东海郡郡守派来的人献上了一件宝物,那是一枚珠子。 那枚珠子鸽子蛋大小,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让人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 “地乳珠!” 全场震惊,人声鼎沸,这枚珠子给他们带来的震撼或许比不上绝情匕,但也不是其他宝物能比得上的。 “这地乳珠由大地之乳凝结而成的,而每一滴大地之乳都极其珍贵,十年前曾有人获得了一枚鹌鹑蛋大小的地乳珠,直接打破数重神关,修为直接从神关境初境踏入神关境后境了。 而这枚地乳珠有鸽子蛋那么大,哪怕是没有修为的人,至少能给他堆到神关境初境,”一位颇有见识的侯爷说道。 “啧啧,这东海郡太守可真下了血本,这等宝物百年难遇呀。” “那可不,不过也是,这东海郡太守羿苍可是六皇子门下第一人,门生中最受六皇子器重,否则岂能区区两年就从城主坐上了太守之位,他不抱紧六皇子的大腿才怪。” 这时,郑长安与郑雪芊回了席,郑道涯见状,出于关心,问:“十弟,你没事吧。” “没事,六皇子,”郑长安摆摆手说。 郑道涯皱了下眉,道:“十弟,以后就不要叫我六皇子,叫六哥就行,这样叫显得生分。” “嗯,六哥”,郑长安说完将目光投向那些奇珍异宝。 此次,使者们上献的宝物琳琅满目,是各种各样的。 “哇,这些宝物可真多呀!”他惊叹道。 郑道涯见了笑了下,说:“十弟,你喜欢的要不要下去挑几件。” “六刁万,我……”郑长安话都还没说完,郑雪芊抢先一步,嘟嘟嘴说:“六哥,你偏心,我这么一个倾城倾国的小仙女在这,你怎么不问我呀?” “哈哈哈,好好,你也去挑几件怎么样?”郑道涯捧腹大笑道。“几位皇弟、皇兄,皇姐、皇妹要不要也去挑几件。” “好,多谢六哥/六弟。” 话是这般说,诸位皇子公主这才刚刚献了礼又上前挑选宝物的,也只有天性洒脱、不受拘束、无优无虑的八皇子郑流尘和郑雪芊笑容满面地走过去,在小山堆般的宝物前面,表面看似认真地挑选礼物。 不会一儿,郑流尘满心欢喜地坐回席位,他手上拿的是两个酒壶。 一个酒壶是赤红色的,酒壶上下尽是烈焰红纹,里面的酒便是天下闻名的火龙灵酒,一口喝下去后,五脏六腑内犹好有一团燃烧的火焰,全身炎热难当。 另一个酒壶是千年寒冰制成的,由兰陵顾族独家制作,并且壶内的天下第九名酒冰泉酿也寒冷无比,酒入口后半刻,若不服用极阳药物,就会冻成一个冰雕。 这两壶酒被郑流尘当作心肝宝物一样,两手抱着,不让别人看上一眼。 至于郑雪芊,她手上是两个盒子,一个盒子里是柄匕首,一个盒子是个珠子。 郑长安仔细一看,那柄匕首是绝情匕,珠子赫然就是地乳珠。 “六哥,我不要很多,就要这绝情匕和地乳珠,行吗?”郑雪芊眼中诚挚的目光,让郑道涯不好反驳。 但凡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难堪。 一般来说,这种庆功宴献礼后,虽说都会让人来挑选礼物,但那些人都会挑些次品些的礼物,这些最好的自然会被留了下来。 而郑雪芊既未献礼,又取了最好的宝物这种情况,倒还从未有过。 “呃呃呃,这……”地乳珠在郑道涯的眼中的确算得上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但他也不是不舍得送出去。 可那斩情剑碎片,从古至今都流转着一个传说,传说这些碎片里蕴含着忘情大帝的太上忘情道,能领悟其中一分真谛都受益无穷。 他若得之,对于自身面临的那道似乎无法跨越的天堑都莫大的好处。 “小妹,这绝情匕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一不小心就会受伤,你就不要了吧,至于这地乳珠你就拿走吧,另外你还可以再挑一些,行吗?” 郑道涯两眼满怀希冀,说道。 “行吧”,郑雪芊免为其难道:“好吧”。 【玖】溜出宫外 “十哥,你怎么不挑呀?”郑雪芊问。 郑长安并未献礼,又岂会先挑几件走,他尴尬地说:“这……这些宝物我没有喜欢的”,她说了个“哦~”就乖乖地坐回原位,而郑长安则一直在寻找白文正,之前在殿外他没有看到白文正的身影,现在进了殿依旧没能找到,他猜测白文正或许是先回去了,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出宫去拜见他。 一会儿,因为献宝而中断的舞乐就又继续了。 宴会办到了后半夜,众人皆有了疲意,郑道涯心中也有迫不及待得想要领悟绝情匕中的太上忘情道,站起身道:“诸位,夜己深,此次宴会就到此了,感谢诸位。” 众人纷纷站起拜谢后,结伴离去。 郑长安整理了下衣着,向各位皇子、公主告了个辞就打算回长歌宫。 “各位皇兄、皇姐,十弟告辞”,郑长安转身笑道:“小妹,我先走了啊。” 他刚迈出一步,就有人将他拉住。 “小妹,你干吗不让我走呀?” “十哥,你想不想出宫?”郑雪芊靠近他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出宫?” 说实话,每当郑长安在这深宫里受尽屈辱时,他就会想干脆自出宫得了,走得远远的,那样再也不用受屈辱、监视、嘲笑,而且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去做,可这徵宫又岂是他说走就能走的。 徵宫有十六扇宫门,明面上每扇门都有一百神关境的镇天禁卫军把守,一百镇天禁卫中又有准天境的镇天禁卫军统领,暗地里不知还有多少高手呢,再加上巡逻的禁卫军,这徵宫就算是夺天境巅峰的高手也逃不出,进不来。 “小妹,怎么你有办法溜出宫去?” 郑雪芊单手比了个“嘘”的手势,“十哥,小点声,你跟我来。” 她拉着郑长安到了偏殿外,东张西望一番,确定周围没人后才进殿。 “你干吗呢?”郑长安直接问。 “十哥,隔墙有耳,”她郑重其事的样子,让郑长安特别想笑,“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是啊,小妹,你把我们叫过来干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卷帘后传来,郑长安往后一瞧,发现这偏殿里不仅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别人。 “大姐、二姐、三姐,还有四哥、八哥,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长公主郑雪菡无奈地说道:“还不是被小妹叫过来的。” “啊?” “大姐,你还记不记得你说过宴会散后要带我去吃好吃的?” 郑雪菡点了点头,说:“记得呀,但跟你叫我过来有什么关系?” “记得就好,”她二话不说拉着郑雪菡从偏殿后门走出枫亭宫,其他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她要干吗,只能一头雾水地跟上去。 一干人等一直走到一座偏僻的宫殿外才停下,这座宫殿看起来有些年月没有住过人,宫墙上还有不少枯萎的落叶,窗户上还结着些密密麻麻的蜘蛛网,推门而进后,郑雪芊立马关上门,又领着众人走进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小妹,你要干吗?”郑雪菡实在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郑雪芊从屋里拿出一堆衣服给他们,“别说话,换衣服。” “啊?”众人异口同声。 “小妹,你不会想偷偷溜出宫吧?”郑长安做了个大胆的猜测。 “不错” 一向严守宫规,遵从礼制的三公主郑雪彤说:“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不好的,偷溜出宫,挺好玩的呀,”郑流尘一听,立即赞成郑雪芊这个想法。 郑雪芊看向犹豫不决的郑雪凝,撒娇地说:“二姐,就这一次,你就陪我出去一次,好不好嘛?” “好好好,记住,就这一次,”郑雪凝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实在是无法拒绝,就答应了。 四皇子郑墨笙刚欲开说话,就被郑流尘拉去换衣服了。 只有郑长安还没表态,郑雪芊狡黠的目光盯问他时,他立马就答应了。 “我陪你出宫,但我这衣服就不用换了吧。” 郑雪芊打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郑长安的衣服不是郑墨笙他们的三爪蟒袍,一眼就可以识出身份,不换也没关系。 “嗯” 剩下来不赞成的郑雪彤和郑雪菡,到最后也还是松了口,上了郑雪芊的贼船。 半响后,他们己经换好了衣服,各自打量起来。 “小妹,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拿来的?”郑雪菡问。 郑雪芊正在和郑雪凝说话时顺口一说:“是我拿首饰到宫外去卖,得了钱再去买的。” 一说完,她就后悔了。 “什么,小妹,你居然拿宫里的首饰到宫外去卖,”郑雪菡皱着眉说,“你这样不怕被潜藏在帝京内的异族细作抓住九死一生,还有我刚才一直没问你,你到底私自出宫几回,怎么出宫的,一五一十给我交待清楚。” 郑雪芊看得出,性情素来温和的大姐这回是真怒了,心里无比害怕、慌张。 “大姐,我……” 一旁的郑墨笙突然张口说话,“大姐,小妹这不是年纪尚小,不懂事吗?日后多加管教,何必发火呢,再者若帝京可是我人族皇都,高手如玉,小妹就算被异族细作抓住,也会安然无恙的。” “是啊,这可是帝京,那些异族细作可没这个胆子去抓我人族公主,”郑流尘见状,连忙说道。 郑雪菡心中怒火这才稍减半点,她深呼了口气,望向低着头的郑雪芊,说:“你可知错?” “大姐,我知道错了。” “那好,你老老实实地把你出宫几回了,怎么出宫的告诉我。” “好”,郑雪芊抬头把郑雪菡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说完后,郑雪菡拉着她和凝、彤回了自己的寝宫,郑墨笙和郑流尘早己及冠,有了自己的府邸,结伴出宫而去。 而郑长安则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徐徐走回长歌宫。 在回去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郑雪芊口中所说的那出宫之法。 “听小妹说,在元良宫里有一棵不知是何人种下的梧桐树,在树旁,有一个通往宫外的地下通道的入口,不易发现,她也是有一次偷偷溜进元良宫时,在无意间发现的,至今为止,她曾通过这条通道溜出去四回,无一被发现,我若想出宫,看来也只有走这条地下通道了。” 回到长歌宫后,郑长安在屋子里的大槐树下挖了很久,直到挖了三尺深,他才停了下来。 郑长安拿出一个布满泥土的棕色木盒子,脑中回想起儿时的事情。 他缓缓打开木盒,里面装的都是他儿时玩的小物件和兰嫔的一些遗物,看着这些,嘴角不禁上扬。 少许,他打开了木盒子的暗层,从中取出一封信来。 这封信里的纸已经被他的母亲兰嫔在弥留之际,亲自烧毁了,只留下了这外面的信封。 “娘,儿时我就看你手里天天握着这封信,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哭,这信上滴满了你的泪水,那时我怕你伤心,不敢问,现在你不在了,而我又有了出宫的机会,所以我要去找到那个人,那个让你悲痛欲绝的人。” 一柱香过后,郑长安一个人走向元良宫。 元良宫位于徵宫的东边,乃是皇太子的寝宫,也名东宫。 而当今天子并未立储,所以偌大的元良宫里空无一人。 郑长安走到元良宫前,见四周无人,想立马推门而入,可惜这朱红宫门上了一把龙纹金锁,没有钥匙是打不开、进不去的。 他瞧了瞧这龙纹金锁,叹了口气。 “唉,看来出宫还是没那么容易呀,”正当他要走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呀,这既然上了锁,小妹那也应该没有钥匙,那她是怎么进去的?” 他转身又仔仔细细地看了这把龙纹金锁,才发现这锁无须钥匙就能打开。 眨眼间,郑长安就进去了。 “幸好小妹之前进来过,否则还真被这锁糊弄过去了。” 他环顾四周,雕栏玉砌、富丽堂皇的宫殿鳞次栉比地坐落在这元良宫里,可惜这里却没有一个人,整座元良宫被一股死气所笼罩着。 走了百步后,郑长安站在这棵梧桐树下。 这棵梧桐树枝繁叶茂,足足有十个人围起来那么粗。 他抚摸着这棵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感受稍瞬即逝。 “这……”他不知怎样形容那种感觉,身体呆滞了会后,开始寻找那个入口。 与此同时,滚滚云层之上,一个神秘气息遮住样貌,与皓月并肩的白衣男子两只深遂的眼睛凝视着他。 “敷儿……” 只见他轻声说了一句话,便化作缕缕白烟随风而散。 下面的郑长安找了好一会儿,才寻到那入口。 稍作休息后,他就进入了那地下通道,出了徵宫。 【拾】相逢鸾栖阁 或许是因为仲秋节将至,又恰逢徵朝大败南荒巫族。 繁华的帝京城内一片喜庆,家家张灯结彩的,若临空俯视,此时的帝京城犹如一片火海。 郑长安一路走过来,遇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深吸一口气,被吸入鼻腔的是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桂花香,小妹这回没能出来,又被大姐训斥了一顿,心里一定不开心,那就给她带些桂花饼吧。”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有很多家店铺都有买桂花饼,就观察了下,找了家顾客最多的店铺,买了些桂花饼和月饼想带给郑雪芊。 “接下来就该去做正事了,”他随便找了个人打听一个地方。 “麻烦问一下,你知道鸾栖阁在哪吗?”郑长安问了一个包子铺的大叔。 那个大叔是个热心肠的人,把地址和方向说得十分详细,还用手指了下。 “这里是西城,鸾栖阁啊在东城,你就沿这条近路向东到东城后,就沿着朱雀大街往南一直走到底,就会远远地看见有一个大湖,那湖叫泽湖,鸾栖阁就在泽湖中心。” “谢谢大叔” 包子铺的大叔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郑长安笑了下,按照他所说的,花了三个时辰才走到东城,到时他已经汗流浃背了。 “早知道这帝京这么大,连走近路也要这么久,就租辆马车了,”他休息了会,一眼看去,面前有一个玉石牌坊,在牌坊中还刻有“朱雀”二字。 “想必这就是朱雀大街吧,”郑长安发现,这里显然要比刚才那里热闹许多。 这朱雀大街,是帝京这座庞然大物中众多街道中四大主街之一,长得很,他又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才走到头。 远远望去,的确如包子铺大叔所说,郑长安看见一片大湖。 湖上雾气蒙蒙,周边的人也比较少,他徐步过去,瞧见离岸边大抵有百米远的湖中心处有一座灯火通明的楼阁。 “鸾栖阁” 他心中刚升起的喜悦不久又烟消云散了,脸上露出一丝丝忧虑鸾栖阁在湖中心,无法直接走过去。 他本身毫无修为,做不到腾空跃过去,现在又将近亥时,船家也就早歇了。这下子,他是一点办法没有。 “算了,先找个地方住吧,”郑长安无奈之下,在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等明日再坐船过去。 一夜无话,翌日,郑长安早早地起来,站在窗户边,探出头来看看是否有船家可以载他过去。 他等了会,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船夫慢悠悠地划着船向岸边靠近。 他立马下楼,疾步走到岸边,对着船家说道:“船家能否载我到对面的鸾栖阁去?”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今日已经有人包了老朽的船了,”老船夫说。 “那好吧,”郑长安失落道。 正当他转身要回客栈时,一道如天籁般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公子,请等一下。” 他转身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着斗笠的白衣女子。 那白衣女子被斗笠上挂着的白色薄纱挡着脸,看不清长什么样。 郑长安疑惑了下,说:“姑娘是有什么事吗?” “公子,这艘船是我包了下,刚才无意间听到公子你说也要到鸾栖阁去,恰好我也到那里去,不如你我同行?” 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郑长安也毫不客气,立马答应了。 “那就多谢姑娘了” “公子客气了”白衣女子道。 郑长安上船后,独自坐在船首,着看手中的信封,喃喃自语。 “鸾栖,娘,你在世时天天说着这两个字,就连这让伤心流泪的信封上也有这两个字,到底这鸾栖阁跟你和那个人有什么瓜葛呢?” 百息后,船停靠鸾栖阁的边上,郑长安灵活的一跃,就上去了,他转身望望白衣女子,心中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心中所想。 “姑娘,需要我帮你吗?” 白衣女子呆滞了下,,说:“不了,多谢公子了。” “好吧” 他说完走向鸾栖阁,那白衣女子没过一会儿也上了岸。 这鸾栖阁是在一个小岛上,岛上的楼阁粗略算来,也有六七座。 迎面的一座楼阁上刻着“鸾栖”二字,想来应该是充当门户一般。 他一走过去,楼阁外两位看似是护卫的女子拦住了他。 “这位公子,请停步。” “有什么事吗?” “公子,请出示你的鸾令”,一红衣女子道。 “鸾令?难道是这个?”郑长安拿一枚青鸾图纹的金令,这枚金令是在她娘的遗物寻到的,他出宫前见上面有青鸾的图案,揣测会与那鸾栖阁有所牵连,就随手带来了。 “嗯”红衣女子接过金令,仔仔细细地看了下,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她把金令还给了郑长安后,郑长安就往里走去。 那名女子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青玉,少主等的人来了,”她小声道。 另一名被唤作“青玉”的青衫女子说:“红灵,我们快去告诉少主。” 两人没走几步,就被先前的白衣女子喊住了。 “青玉?红灵?” 两人回头一看,面露惊讶,问:“你是?” 白衣女子意识到自己戴着斗笠,就把斗笠摘下,露出了她的倾城面容。 如冰肌玉骨般的皮肤,无比灵动的明眸,樱桃般的小嘴,高挺的鼻梁,鬓角的秀发在这一瞬随风飘荡,眉宇间流露出一股世上女子有的英气,浑身散发着圣洁却又平和的气质。 “苏小姐”,两人显然认出白衣女子的身份,就带着她走向鸾栖阁众多阁楼最核心的一座,也就是她们那位少主住的地方。 另一边,郑长安入了面前这座鸾栖阁后,发现在这里出入的人不是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就是气宇轩昂,露出一副贵人气派的人。 “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地方?”郑长安观察许久,愣是没看出这是个怎样的场所。 正当他疑惑时,一位亭亭玉立、双眉似柳叶、眼目如黑玉般的妙龄女子来到他身边, “公子,我是鸾栖阁的司语,不知我能为你效劳吗?” “呃,我问一下,这鸾栖阁是用来干吗的?”郑长安这一问,逗笑了司语,她那动人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公子这……,不如公子,我们换个地方再解释吧,”司语感觉这里有点吵,就劝道。 郑长安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好” 两人找了个较为偏僻,靠近泽湖的位置,司语想了下,就从鸾栖阁的起源为他说起。 “公子,这鸾栖阁呢,事实上是前朝一位王侯世子所建,专门供帝京城内的公子、小姐们聚会所用的酒楼,后来前朝覆灭,这鸾栖阁却保留了下来。 本朝初期,鸾栖阁被太祖天子赐给了一位皇子,听说因为这鸾栖阁,那位皇子与一位如天界谪仙般女子发生了一场旷世之情。 只可惜不知为何,这件事似乎被人无声无息间给抹去了,就连那皇子与那谪仙般的女子的身份都无人知晓,但值得肯定的是,那是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恋情。 再后来,那位皇子让出了鸾栖阁,几经转让之后,这鸾栖阁到了我家主人手上,就又变成了专供帝京城内权贵家小姐、公子们享乐、结交的场所。” “哦~,司语姑娘,谢谢你,”郑长安十分客气地说。 司语道:“公子,这是我的本分,无需言谢。” 郑长安笑了下,道:“司语姑娘,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嗯” 中心楼阁处,一位身着一袭紫衣,双手负于背后的女子正静静地看着平静无澜的泽湖。 “紫澜” 女子闻声转身,看见来者后,面露微笑。 喊她名字的人正是白衣女子苏柒寒,而她则是鸾栖阁的主人轩辕紫澜。 “柒寒” 二女一见面就抱在了一起,很明显,两人的关系很好。 “紫澜,大半年不见,我好想你呀,”苏柒寒道。 轩辕紫澜笑道:“柒寒,我也很想你呀,对了,你这次来帝京是有什么事吗?” 一说到这里,苏柒寒立马愁眉苦脸的。 “怎么了,眉头紧锁的,是遇到了烦心事吗?”轩辕紫澜十分关心地问。 苏柒寒沉默不语,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让轩辕紫澜看了着实心疼,她也知道苏柒寒不想说,也没多问。 “柒寒,你这此出来伯父知道吗?” 苏柒寒一脸幽怨,说:“他不知道。” “你呀,应该是独自偷逃出来的吧。” “嗯”她点了点头。 “想来你跋山涉水、车马劳顿的,应该很累吧,”轩辕紫澜转身向她的贴身侍女红灵、青玉嘱咐了几句:“你们两人给柒寒准备一件上好的厢房,顺便备了柒寒爱吃的点心。” “是” “柒寒,你先下去歇会,等下我再去找你聊天。” “好” 苏柒赛走后,她暝目掐手成印,顿时周围天地间的灵力会聚于她两手之间,形成了一个散发着紫色光芒的奇怪符印。 数息后,符印散去,她猛地睁开眼。 “柒寒竟是逃婚而来” 【拾壹】试探 这时,刚刚离去的青玉去而复返。 “阁主,你等的人来了。” 轩辕紫澜一听,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郑长安,你终于来了,”她说完立马问道:“青玉,你看我今天怎么样?” 青玉被她这一问,惊到了。 “阁主今天很美,美得像仙女,世上无人可及,”她这一说,轩辕紫澜心里如笑开了花一般。 现在一头雾水的郑长安一人坐在一边,心里谋划着下一步该做什么。 “唉,一点头绪都没有,现在该怎么办啊?”他耷拉着脸,看着湖面。 这时,轩辕紫澜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背后。 “公子一个人吗?” 他转身道:“嗯” “正巧小女子也是独自一人,不知能否陪公子一同看湖赏景呢?” “姑娘这是哪里话,我还得感谢姑娘这般貌若天人,能屈尊陪我赏景,”他笑道。 轩辕紫澜见他答应了,又说:“小女子轩辕紫澜,不知公子名讳?” 郑长安心里略微思索了不,轻声道:“子无涯” “子――无――涯,好名字!”轩辕紫澜心中一开始甚是疑惑郑长安为何不说真名,稍后想到谁会对一个上来搭话的陌生人坦露真话。 郑长安客气地回了句:“姑娘的芳名也十分好听。” 轩辕紫澜微微一笑,就再也没有出声。 两人并肩站着,沉默良久。渐渐的,郑长安心中毫无思绪,开始心烦意乱。 最终,他见湖上有船家,说了句话就回了客栈。 “姑娘,在下还有事,告辞了。” “嗯,公子慢走” 轩辕紫澜明白自己这次过于心急,让郑长安心中有了警惕,就没有挽留,任他离去。 帝京东侧有一处富丽堂皇的府邸,一袭蟒袍的郑道涯坐在太师椅上,与面前的灰衣幕僚正在议事。 灰衣幕僚卫长流道:“殿下,你说你想招揽十皇子?” 郑道涯微微颔首,“有何不可吗?卫先生” 卫长流细细思考后,说:“殿下,你若招揽了十皇子,对之以礼相待,不仅会传出殿下与十皇子兄友弟恭的美名,讨得陛下欢喜,还会多一助力,可是十皇子就当真如我们先前观察那般,毫无野心,只是个平庸之人?所以还望殿下三思。” “长安毫无修为,身子骨弱,见他平日所为,他就是一个胸无大志,逆来顺受,只想安安稳稳渡过一生的人,就算他有那等滔天野心,又能怎样?”郑道涯不同意他的看法,反驳了一句。 “殿下,郑氏皇族乃上古时代便传承的三大皇族,承受气运万年,十皇子乃郑氏皇族嫡系血脉,又岂会这般是个普通人,哪怕如今是,日后他又是哪般景象? 还有,他独自一人,能在勾心斗角,稍一不是便会万劫不复的徵宫里有存活至今,他又岂会如明面上的这么简单,殿下,生在帝王家的人,又有哪个是凡人?” 他这么一说,令得郑道涯心中那要招揽郑长安的想法动摇了。 “卫先生,你先下去吧,容我想一下。” “是” 客栈内,郑长安回来后,斟酌了一番后,打算先回宫里,免得被人发现了,寻找那人的事先放一放。 半个时辰后,郑长安从地道又回到了宫里。 他贴近宫墙,没有听见外面有什么动静,就疾步走出死气沉沉的元良宫。 可是他一出去,就撞见了一个人。 “十哥” “小妹” 这人正是小公主郑雪芊,她一见郑长安鬼鬼祟祟地从元良宫出来,就知道他溜出宫去了。 “好啊,十哥,你偷溜出宫去玩也不带我,”郑雪芊嘟着嘴,两手叉腰道。 郑长安一听,心中顿时万分惊慌,左顾右盼后确认周边没人,连忙说道 “小妹你可千万别再说,你要再继续说的话,十哥可就要受罚,到时给你带的桂花饼也没了。” 贪吃的郑雪芊听到郑长安给她带了桂花饼,气一下子就消了。 “桂花饼,哪里呀?”郑雪芊两眼冒着精光。 郑长安莞尔一笑,拿出了给她带的桂花饼。 郑雪芊一见到桂花饼,也不再嚷嚷了。郑长安看着她吃桂花饼,心里正想“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狼吞虎咽似的吃完桂花饼后,郑雪芊小声祈求道:“十哥,你能陪我出宫去吗?” “可我这才刚回来呀” “十哥”郑雪芊故意发嗔,希望他能同意。 郑长安经不住她这一下,妥协道:“好了,我答应,但不是今天,等过几天我才跟你出去,还有,你一个人不能单独出去,否则别怪我跟皇贵妃或是长公主说,现在,我该回长歌宫休息了。” “好,十哥你可千万别忘了”郑雪芊叮嘱了一句。 “嗯” 宫外,郑道涯犹豫不决了许久,终于一掌拍案,下定了决心。 “来人” 他这一喊,一名守在门外的黑衣亲卫应声进来。 “殿下,可有吩咐?” 郑道涯说:“去,把卫先生请来” “是”亲卫抱拳道。 少许,卫长流来到他的身后。 “殿下,有何事?” 郑道涯转身,凝视着他,说:“卫先生,我想再试上一试。” “殿下,可是指……”卫长流眯眼道。 星夜,郑长安躺在长歌宫里的那棵大槐树下赏月,这时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站起走到宫门处,瞧见了来者。 “六哥” 来者便是郑道涯以及他的幕僚卫长流与几位随从亲卫。 “十弟” 郑道涯一见到他,笑容满面。 “深夜来访,打扰十弟休息,还望十弟不要怪罪,”郑长安将他们迎进屋里后,郑道涯客客气气地来了一句。 郑长安倒也如他一般,接了下去。 “六哥屈尊降临寒舍,令我这破落小院顿时蓬毕生辉,又何来怪罪一说?” “哈哈哈,十弟倒是抬举六哥了。” “哪里,是六哥自谦罢了,对了,这位是?”他看问卫长流。 郑长安这么一问,郑道涯才想起还没有介绍卫长流,连忙道:“噢,这是我的幕僚卫长流,满腹经纶,才高八斗,世上少有的才子。” “是吗?来日定向卫先生讨教,”郑长安道。 “十皇子,卫某只是一介文人,何德何能能为您答疑解惑。” “卫先生谦虚” “……” 三人闲聊了几句后,郑道涯无意间瞥了眼这长歌宫。 “十弟呀,你这院子有些年久失修,十弟长居此处,怕是有失身份呀。” 他这言外之意是想让郑长安换个住处,可郑长安摇了摇头。 “这院子虽然破旧,但我与我母妃在这院子住了许久,这院子也承载了我儿时的快乐与对母妃的怀念,所以我打算一直住下去。” 郑道涯也不打算强求他换个地方住,“好吧,但十弟身份尊贵,总要有人照顾吧。” 话落,投靠了郑道涯的黄公公黄正华领着十个有几分姿色的婢女来到了长歌宫。 “参见两位殿下”黄正仁俯首低头道。 郑道涯让他平身后,指了下他身后的婢女。 “十弟呀,这些都是我从我府上精心挑选的婢女,以后啊就让她们来照顾你吧。” “六哥,这不太好吧,毕竟她们是你府上的人,怎么能来照顾我呢?”郑长安推托道。 郑道涯笑道:“什么你的我的,你我是兄弟,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便是我的,这婢女你就留下吧。” “什么你的便是我的,咋的,那你的夫人也能陪我睡?” 郑长安暗自腹诽了一句,尽管他也不想收,可郑道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驳了郑道涯的面子,惹来祸事,也就答应了。 不过他只留下了三个,不是其他七个不好,实在是长歌宫美其名曰宫,其实就是个院子,住不下那么多人,就随手挑了三个留下。 郑道涯见他好歹留了三个,心中对他又多了分把握。 这些婢女都是他想插在郑长安身边的眼线,一个个对他忠心耿耿。 若郑长安不收,那么他对郑长安刚筑起的信任就会瞬间土崩瓦解,现在就不会了。 “六皇兄,你还有什么事吗?”郑长安看迟迟不走,问道。 郑道涯也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逐客之意,笑道:“十皇弟呀,你如今怕也快及冠了吧。” “嗯,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十八岁了,还有一年,就及冠成人了。” “我大徵朝,太祖陛下以武立国,深知修道之途的重要性,故而每位郑氏皇族一到总角之年,必须习武修道,可惜那时,恶奴欺主,十弟便因此受到了影响,至今……” 他也没再往下说,想给郑长安留份面子。 “不过不要紧,”突然,他话锋一转,接过卫长流递来的一个玉瓶。 这时,卫长流全神贯注地盯着郑长安。 因为郑道涯想试探一下,而他只需在一旁察言观色。 【拾贰】开脉丹 郑道涯将那玉瓶给了郑长安,郑长安不知里面是什么,就打开玉瓶,倒出了十枚绿色丹丸。 “这是什么?” “开脉丹” 郑长安手抖了一下,他手中的开脉丹虽说比不上地乳珠与绝情匕,但也是一件有份量的宝物。 开脉丹是一品丹药,能助凡人臻至开脉境,开脉境初期或中期,服用此丹,九成以上可突破一重。 哪怕是开脉境后期,很大几率上也能有所突破,放在宫外去卖的话,少说也得百两金锭呢。 “六哥,你这是何意?”郑长安问。 “这十枚开脉丹是给你的,愿你能早日跨越凡人与修道者的门槛。” 郑长安的眼里闪过一道渴望的目光,他的脸上还透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郑道涯竟然能给他修炼资源, 先前,在郑道涯的震慑下,他原本身为皇子的月俸也如数到了他手上,可唯独修炼资源他连个影都没见着。 想必还是有人克扣了他的修炼资源,不愿他习武修道。 那个人,或许就是面前的六皇子郑道涯。 “是真的吗?六哥,这些是给我的?”郑长安看起来有些激动。 郑道涯对此也不感到意外,毕竟身为皇子,数年来却是个凡人,突然有一天有能脱胎换骨的机会,任谁都会如此。 “嗯,这些都是给你的。” 郑道涯点了点头,可尽管如此,郑长安却不要这些开脉丹。 “算了,六哥,我还是不要开脉丹了吧,我觉得当一个凡人挺好的。 而且六哥你已经帮了我那么多,我再要你的开脉丹,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长安,话不能这么说,你我是兄弟,是手足,之前我也说,你我不分彼此,再者,来日你修道有成,再还给我几枚开脉丹不也一样,这开脉丹你就收下吧,”郑道涯劝道。 郑长安觉得他说得在理,就收下了开脉丹。 兄弟二人又寒喧了几句后,郑道涯就走了,留下那三个婢女。 “你们三人叫什么名字呀?”郑长安问曰。 站在最前面的婢女开口道:“回殿下,婢女名叫红罗。” 紧接着,红罗身后一位粉衣婢女语气冷漠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听这语气,是不想给郑长安一个好印象。 “殿下,婢女云芹” 郑长安有些不满,但看在郑道涯的分上,也没计较,直接看向最后一位面若桃花、明眸皓齿的婢女。 那婢女一开口,就吸引了郑长安的注意力。 “殿下,奴家媚儿” 郑长安站起,走到媚儿的身前,两眼直直地盯看她。 媚儿如同她的名字,似有媚骨般,全身上下散发着足以将郑长安迷得神魂颠倒。 “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他不禁咽了口口水。 过了好一会儿,媚儿的一笑,才让他察觉到自己失态了,脸立马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旁边的两个婢女也跟着笑了下,心中暗骂“好色之徒” “咳咳咳,夜色己深,旁边还有一间房,你们去休息吧,”郑长安道。 三女异口同声地说:“是” 待她们离开,郑长安迫不及待地开始服下开脉丹。 或许是第一次服用丹药,承受不住药力,开脉丹一入腹中,小腹似有一团灼热的火焰,炽热感从小腹顺着经脉蔓延全身逐渐炎热难当。 “啊啊啊啊” 郑长安忍受不住炎热之苦,张口大喊大叫。 百息一纵即逝,可在郑长安看来,这百息,一息如同漫长的一年。 药力尚未过去,郑长安就一头晕了过去。 此时,三女正透过窗缝,将这一幕尽收眼低。 “果真如殿下所料,郑长安一定会立马服下丹药,看来他也不是个什么聪明人,我都怀疑这些年,他是怎么从无休止的勾心斗角中活下来,还是那些人不屑于对他动手。” 云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对他十分看不起,讥笑道。 她身边的媚儿却不这么认为,“在我看来,这个郑长安可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云芹坚持自己的看法,“是你多心了,你说呢?红罗。” 一直默不作声的红罗被她一问,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我看啊,还是多看看吧。” “这么有什么好再观察的?”云芹眉头微皱,说。 “云芹,别动怒,这可是在长歌宫,”媚儿深知她的性子,说。“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地生气,”她说是这么说,可紧皱的眉头依旧未松下来。 三人各抒其见,到最后闹得不欢而散,但这些与陷入了昏迷的郑长安毫无关系。 鸾栖阁内一间灯光稍暗的暗室里,一位蒙面的黑衣人正在向轩辕紫澜汇报刚才在长歌宫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你说郑道涯带着卫长流去了长安那里,”轩辕紫澜道。 蒙面黑衣人说:“是的,并且留下了三位婢女和十枚开脉丹。” “看来,郑道涯刚才是去试探长安了,你认为长安的举措过关了吗?” 轩辕紫澜猜出了郑道涯的目的,向黑衣人问道。 与此同时,郑道涯出宫后,很好奇卫长流现在试探完后,对郑长安的看法。 “卫先生,现在你是怎么看的?” “之前我一直在观察十皇子的表情与眼神,可以隐约地看出他有些渴望开脉丹。” “隐约?这有什么问题吗?”郑道涯不明白他说的意思。 “殿下,这没什么问题,他隐藏地很好,毕竟在宫里生活这么多年,十皇子若是不懂的隐忍,这倒令我感到奇怪。” 郑道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道:“这么说十弟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卫长流建议了一句,“还是要多观察些许时日,小心驶得万年船吗。” “我明白,而且我在开脉丹里加了些东西,十弟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他也得上我这条船……” 轩辕紫澜得知了黑衣人的观点后,心中有了数,说:“你去弄一颗郑道涯给长安的开脉丹,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毒药。” “是”蒙面黑衣人领了命就下去了,而轩辕紫澜则在自言自语。 “郑道涯,你想干什么……” 一夜过后,郑长安体内开脉丹的药力已经散去,而他浑身堵塞的经脉也都被打通了,有一股莫名的气流在他的各大经脉内游走。 “我,我怎么了?”郑长安渐渐地苏醒过来,“奇怪,我的眼睛、耳朵……” 十数米开外的物品,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并且长歌宫外几个干完事后歇下来的宫女,坐在一起絮絮叨叨说的话,郑长安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 “你听说了吗?这长歌宫的主子搭上了六皇子,地位迅速地上涨,连他的待遇都好上了不少呢,”一位年长的宫女捶捶腿,说道。 另一位刚进宫的小宫女有些质疑,“是吗?” “当然了,不过我猜那长歌宫的主子没几天好日子过了。” “为什么,他有六皇子这个靠山,有谁能动他?” 那年长的宫女冷笑几声,“你们可别忘了,其他几位殿下可不是吃素的,而且我听说长皇子快回来了呢。” “长皇子回来了?”几位心中早已对长皇子郑旻朝暗许芳心的宫女大叫。 “别乱喊,守宫门的王侍卫说最近各处宫门的守卫力量加强了不少,是为了迎接长皇子殿下呢。” 一位宫女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哦~,陈姐,这几天张口闭口说得那王侍卫,你俩不会在一起。” “滚蛋,这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姐白了她一眼。 周边的宫女都笑了下,突然她们的笑容戛然而止。 “你们怎么了?”陈姐不解,说道。 “哈哈哈,怎么了?我想问你,你在干吗?”黄公公靠近陈姐,发出令人生出冷意的笑容。 陈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慢慢地把脸转过去,当她瞧见黄公公阴森的笑容时,吓了一大跳。 “啊啊啊” “来人,把这个宫女拿去杖毙!”黄公公冷冰冰地说。 “你们几个人,还不快去干活,难道要像她一样吗?” 几个噤若寒蝉的宫女恍了一会儿,纷纷跑去干活,不想重蹈那个陈姐的覆辙。 “哼,好大的威风呀,”郑长安心中冷哼一声,以往的他哪怕有郑道涯的支持,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哪怕是在心里。 可是现在,他服下了两枚开脉丹,已经打通了一道自身脉络中的主脉,突破到了开脉境一重初期,心里有了一定的底气,渐渐地不把黄公公放在眼中。 “殿下,早”媚儿走出屋子,笑容灿烂地看向他。 “早呀,媚儿” 郑长安对郑道涯给他塞婢女这事有猜疑,这几个婢女他怀疑很有可能是探子,但他还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要表现得好色。 他的注意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媚儿那几个私密处,还舔了下舌头,目光有些肆无忌惮。 媚儿咬了下嘴唇,眼中含情脉脉,外人明眼一看就知道她在撩拔。 郑长安征了一会儿,眼眸又恢复了清明,可他依然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甚至还想要上前。 这时,黄公公徐徐走了进来。 “拜见十皇子,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黄公公跪在地上,俯首道。 【拾参】下马威? 郑长安借此机会,给了自己一个当着媚儿的面,清醒过来的契机。 他平日里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可这皇家之人,岂有简单人,他明白,这三个侍女都是郑道涯的眼线。 他也知晓,自己若表现得太过好色的话,怕是会引起媚儿和郑道涯的注意,到时他可就万劫不复了。 除此之外,郑长安也想给黄公公一个下马威,让他清楚清楚,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媚儿一眼就看出郑长安已经清醒,他想借这个,给黄公公一点教训。 数十息过后,长歌宫内,黄公公依然跪着,他的脸色极为不好看。 “该死的小畜生,竟然让我跪这么久,不就是跟六皇子搞好了关系,就敢这样对我,等哪一天,我这要你十倍奉还!”黄公公低着头,心中暗骂一声,又喊了句。 “拜见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喊什么喊?本殿下又不是聋子,”郑长安眉头紧皱,语气中明显听出怒气。 “可恶” 黄公公十指紧握,忍气吞声地受下郑长安的话,他现在都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了投靠如日中天的郑道涯,而去试探郑长安,结果弄得郑长安有了郑道涯这个靠山,开始有恃无恐,甚至爬到了他的头上。 又过去少许,郑长安觉得黄公公差不多了,也不能让他一直跪下去。 “好了,今天本殿下心情好,你就起来吧。” “谢殿下” 黄公公心中万常恼怒,可偏偏得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或许世人有这个通病吧。 “你今天来干吗?” 郑长安坐在云芹搬到院子里的一张摇椅上,趾高气扬道。 “回殿下,长皇子不日就要回来,按皇族礼制,在京的各位皇子公主都要身着礼袍去迎接,今天一大早,奴才想起殿下的蟒袍还在尚衣局,就特地跑去为殿下取来。” 他这一说,郑长安才记起自己的蟒袍还在尚衣局。 上次的庆功宴,本来他也应该穿着蟒袍去参加,可由于他的蟒袍还没做好,就穿了别的衣服,也正是如此,别人根本认不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这也才与郡主尹千若发生了一些小冲突。 “哦,蟒袍拿来吧。” “是”黄公公转身朝一个跟他的灰衣小太监说:“把蟒袍拿上来。” 那个太监把蟒袍给了郑长安身边的媚儿后,就连忙躲到黄公公的身后,似是不愿出现在郑长安的面前。 在小太监看来,黄公公是天底下最威风的人,之前那个在背后议论郑长安的陈姐,被他的一句话就丢了性命,活活被杖疑,几个与她交好,以姐妹相称的宫女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声都不敢出一点。 那时,黄公公在他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威风,也变得更加可怕。 可是在刚才,长歌宫内,黄公公像个十分听话的小兔子一样,郑长安没让他起来,他就得继续跪着,哪怕跪到天荒地老,跪到生机耗尽,他也不能起来。 所以,郑长安在他的心目,成为比黄公公还威风,还令人害怕的人,当然他唯恐避之不及。 这也令他明白了,权力和地位的重要性,让他日后不择手段地追求这两样东西,成为在这宫内只手遮天的人物。 也正是因此,最后落了个凌迟处死的凄惨下场,当然这都是后话。 郑长安托着这件用千年蝉翼纱丝制一成的黑玄色三爪蟒袍,细细观看上面精致的图纹。 “这蟒袍还挺好看的,”郑长安笑道。 他以为这只是件普通的衣服,实则不然,每位皇子的蟒袍都是一件道器,寻常的刀枪剑戟不能伤其分毫,夺天境以下的修道者拼尽全力都不一定能在上面留下一点点痕迹,甚至可挡夺天境十次功击。 “好了,你没事了,下去吧。” 既然郑长安下了个逐客令,黄公公脸皮再厚都不想再待下去。 “殿下刚才真是八面威风呀,”媚儿娇里娇气道。 “那当然,”郑长安也不客气,拐了个弯夸自己。 媚儿不禁笑了下,“好了,殿下,奴家服侍你更衣吧。” “好” 半响后,郑长安身着那一袭蟒袍,顿时更为器宇轩昂,举手投足间尽显皇族气质。 媚儿看着他,都有点儿入神。 “哼,这狐媚子莫非还看上了这郑长安不成?” 一旁的云芹瞧见她这个样子,心里想。 尽管她和媚儿都是郑道涯的人,而且她俩和云芹都是同时进的府,又同在郑道涯那院里伺候。 可媚儿天生媚骨,最讨郑道涯的喜爰,甚至有一次差点被收为了房中侍婢。 但云芹对此不服气,她的姿色不输于于媚儿,凭什么媚儿能有资格成为房中侍婢,而自己不能,甚至郑道涯从来都没有正眼瞧过她。 所以云芹在暗力使坏,否则媚儿又岂会失去成为郑道涯房中侍婢的资格,被郑道涯派来此。 如果没有云芹的话,她怕是早就做了六皇子景泰伯郑道涯的宠妾。 也正是因此,媚儿与云芹十分不对付,咋晚在房中还起了点冲突。 “媚儿,”三人中最温和的红罗轻吟一声,她才缓过神来。 “媚儿,云芹,红罗,本殿下穿着这身衣服怎么样?”郑长安很好奇他现在是什么样子。 “殿下穿上蟒袍后,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是世上第一美男子。” 云芹经过了一夜,一改先前只想监督郑长安的想法,因为她明白了一事。 郑道涯那自己回去了也不可能成为郑道涯的宠妾,不如一边讨郑长安欢心,借他上位,一边帮郑道涯将他拴住,所以故意夸大地说。 “怎么,本殿下不穿这身蟒袍就不是美男子了吗?”郑长安看她态度大有转变,心里一想,立马释然了。 “是是是”云芹连忙笑道,“殿下不穿上蟒袍也是第一俊美男子。” 郑长安左手轻抬云芹的下巴,道:“你的小嘴可真甜。” “谢殿下夸奖” “好了,本殿下想去看小妹,你们别乱跑。” “是” “殿下,需要我陪你吗?”刚才郑长安和云芹的亲呢举动,让媚儿有了危机感,所以她要想办法拉近与郑长安的距离,眼下有个大好机会,她又岂会错过。 郑长安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待郑长安走后,云芹一脸得意,她朝媚儿冷笑一声,就回了房。 “媚儿,别把这事放在心上,”红罗对她们两人之间的事一清二楚,为看得出云芹刚才在气媚儿,她怕误事,劝道。 媚儿摇头,“放心,我不和她计较的。” “那就好”说完红罗也回了房间,只留下她一人在院中。 “云芹,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媚儿咬牙切齿道。 郑长安前往郑雪芊的寝宫――寒千宫的路上,不自主地笑了一下,谁也不知道他是为何而笑。 一刻钟过后,郑长安到了寒千宫宫门外。 “拜见殿下” 宫门的两个宫女一见郑长安身着三爪蟒袍,尽管不知他具体是何人,也知道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 “平身” 殿里的郑雪芊坐在玉椅上,耸拉着脸。 她听见外面的动静,立马来了精神,“有哥哥来了,难道是十哥?” 郑雪芊立马起身出了宫殿,“十哥” “小妹,”郑长安笑道。 “十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呢,”郑雪芊嘟嘟嘴说。 郑长安走近些,细声安抚道:“别生气,我立马带你出去。” “真得吗?”郑雪芊失声道。 “小点声,我们进去说,”郑长安道。 两人进到殿里关上后,郑雪芊迫不及待地说:“十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宫去。” “今晚吧,行吗?” “行” 一天的时间稍纵即逝,夜幕降临,两人换了身便装后,将要出宫去。 “你去长歌宫跟那里的婢女说一声,本殿下今日有事,会很晚回去,让她们自行用晚膳,不必等本殿下。” “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笑了下,往元良宫的方向悄悄潜去。 九霄云上,那道神秘的身影又再次出现了,但又很快消失了。 “十哥,快点。” “我知道了,”郑长安道。 两人迅速溜进了元良宫,上次郑长安在地道口留了标记,很快就再次找到了入口。 郑雪芊也不拖延,二话不说就进了地道,而郑长安在进去之前,回头望了元良宫的主殿――储君殿,只见一道金色龙影闪过。 可当次看时,那龙影已经消失了。 “难道是我看错了?”郑长安心里都是疑惑。 “十哥,快点” “哦~” 两人走了很久,终于从另一个入道口,一个无人居住的废弃宅院中的一口水井。 水井不深,旁边有好几根十分结实的木绳。 他们拉着木绳从井中爬了出来,“终于出来了,”郑雪芊呼了口气。 “我终于出来啦,”郑雪芊大叫后,跑了出去。 郑长安看着她那堆满笑容的脸,无奈道:“这个丫头。” “等等我,小妹,”他追了上去,两人在宫外玩了一个晚上,直到后半夜,郑雪芊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宫。 【拾肆】夺嫡之争 景泰伯府内,郑道涯笑道:“这个十弟,还真是厉害,他居然借我势,给黄公公一个下马威。” 卫长流道:“十皇子此举,虽然不当,但也说明他有些胆识和头脑,也不妄殿下对他的抚持。” “嗯,对了,卫先生,我那两个皇兄也快回来了吧。” “不错,长皇子不日即将到京,而三皇子两三日后也将回京。” “是吗?那两个皇兄一旦回京,我们几人之间夺嫡之争又会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啊。” “殿下,今日似有些感慨呀,”卫长流道。 “此次,我封侯之后,也就有了真正与那两个皇兄一较高下的资本,”郑道涯越说,他眼中的野心也愈发难以掩饰,“这夺嫡之争,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夜晚,郑长安乘着皎洁的月光,盘腿坐在房间里,掌上放着的是两校开脉丹。 这是他第二次服用开脉丹,虽然像初次那样痛苦,可他也痛得脸上爆出了许多青筋。 他一晚上痛得死去活来来,开脉丹的丹药总算耗尽。 “呼”郑长安呼出一口浊气,笑道:“开脉境一重巅峰了。” “殿下,你醒了吗?”媚儿站在门外,轻声问道。 郑长安道:“媚儿,你进来吧。” 媚儿心中一喜,推门而入,只见郑长安正在换衣服,心想机会来了,疾步上前。 “殿下,让奴家来帮你更衣吧。” 郑长安眉头一抬,就明白了他此举的意思,说了句“好,你来帮本殿下更衣。” 明明媚儿并不是第一次看见郑长安赤着上身,可脸就会不自主的红起来,如同熟透了的红苹果,十分令郑长安着迷。 “殿下,你干吗一直看着媚儿?”媚儿轻吟道。 郑长安道:“因为我的媚儿长得十分好看呀。” 媚儿莞尔一笑,郑长安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语。 “放心,只要你真心待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有个正式的名分长伴我的左右。” “是吗,那殿下,我可等着这一天。” 媚儿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上一次对她说这句话正是郑道涯。 可结果,她还是来了这冷冰冰的徵宫里,她明白,这样的话,是不能相信的,否则会伤到自己。 但还是,不知为何,她相信眼前这个人会实现这句有些异想天开的话。 “欸,对了,长皇子回京了吗?” “并没有,不过听宫里的人说,应该是今日午时就会到,而到时殿下须得与其他公主、殿下去宫门迎接。” “是吗?我们准备一下去寒千宫,午时与小妹一起去。 ” “好” 巳时两刻,寒千宫内,郑长安和郑雪芊正说着话,突然来了几个人。 “小妹,你八哥我来了。” 郑长安听到外面的大叫,起身出殿一看,正是八皇子郑流尘,他身旁是一向以来都十分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四皇子郑墨笙。 “八哥,四哥。” “十弟,小妹” “八哥,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郑雪芊的母亲,徐皇贵妃自入宫来真心待人,不仅与身边的宫女关系非常好,甚至和另外一位皇贵妃――八皇子郑流尘和长公主郑雪涵的母妃陈氏亲如姐妹,两人经常往来说话聊天。 后来由于徐皇贵妃的天生疾病,无法照顾郑雪芊,就由陈妃待为照顾,因此郑流尘是和郑雪芊一起长大,两人间的关系胜过旁人。 每次郑流尘来找郑雪芊玩时,都会给她带好玩的,所以她也养成了个习惯,每次郑流尘一来,都会要礼物的,这次自然不例外。 “放心,给你带了,不过你要抓到我才给,”话落,郑流尘拔腿就跑,郑雪芊跟在他后面大喊“给我站住” 郑长安和郑墨笙则在一边大笑,“哈哈哈,两个长不大的孩子,”郑墨笙道。 “是啊。” 郑墨笙只看一眼,就瞧出他的修为。“噢,还没恭喜十弟突破到了开脉境,从此踏入修道一路。” “多谢了,”郑长安说着,想看出郑墨笙的修为,可惜他没看出郑墨笙究竟是什么修为。“四哥修为很高呀。” “也不算高,大哥、二哥、三哥以及六弟、九弟,他们修为才高呀,最低的可都有神关境巅峰呢。” “最低的都有神关境修为,而我不过是借了别人之力才突破到开脉境一重,却还在沾沾自喜,”郑长安感觉自己与他们间的差距,犹如一道天埑,无法跨越。 郑墨笙见他有些失落,劝道:“十弟,你还年轻,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你也能与他们并肩。” “对,我还年轻,之前,我耽误了十几年,可只要努力,也能达到他们的那个高度,掌控自己的命运。” “对,会有那么一天,”不知不觉中,郑长安自从踏入修道一途,内心真实的他,逐渐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十弟,四哥此次出门没带什么东西,就把我这只储物戒给你吧,”郑墨笙摘下了他手上一枚黑色戒指递给郑长安。 这枚戒指看似普通,实则不然。 储物戒,顾名思义,用来存储物品的戒指,戒指里其实还有一个空间。 “十弟,修道者只需滴入一枚精血,便可使用了。” 郑长安按他所说,往里滴了枚精血,数息后,他的眼睛,再看向这枚戒指时,竟然能看到一个独立空间。 “这只是下品储物戒,还望十弟莫要嫌弃。” “怎么会,”郑长安心里明白,郑墨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皇子,手上戴的储物戒再差也得是极品,为何他今日戴的是下品,因为郑墨笙在为他考虑。 他虽有郑道涯这个靠山,可郑道涯不能时时护着他,他也只能唬唬些宫女太监,而那些权贵,根本不把放他放在眼里,他若不想惹事,只能低调,手上戴个板品储物戒,很容易引起注意,所以郑墨笙送个下品储物戒就行了。 至于他为何知道郑长安成了修道者,途径有很多,比如郑道涯,郑墨笙与他是同母所生,从他那听说也不奇怪。 郑长安刚开始还有些疑惑,但想清楚了,心里十分感动,就说了句“谢四哥” “应该的” “十哥,四哥,快来帮我抓住这个混蛋,”郑雪芊知道自己抓不住郑流尘,就开始寻求帮人。 郑流尘转身骂了回去,“你才是混蛋,你全家都是。” 两人无语,再后来郑流尘和郑雪芊的嬉戏,硬生生的把郑长安二人拉了进去。 四人胡闹了好一会儿,直到长公主和另两位公主来了,才停下来。 “哟,十弟,你突破了,”二公主郑雪凝见郑长安今日穿了蟒袍,俊秀了许多,仔细将他打量一番后笑道。 “嗯” 郑流尘玩得有些压烦了,把礼物给了郑雪芊,来到郑长安的身边。 “十弟,八哥也没什么好送的,不如送给你一壶灵酒酿吧,”郑流尘把别在自己腰上的一个葫芦给了郑长安。 郑长安一打开葫芦,芬香扑鼻。 “灵酒酿,八哥,你这回可是出了点血呀,”郑雪凝有些羡慕郑长安。 “啊?” “十弟,你可不知道,这八哥除了对小妹大方外,对我们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至于他这灵酒酿,他更是从来都没送给我们,而小妹他也只送过一壶,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郑长安道。 郑雪凝看了眼郑流尘,道:“这灵酒酿,可是好东西,能助人洗筋伐髓,提高悟性,甚至还可以助人永保容颜呢。” “那这么说,十弟谢过八哥。” “这么点东西,算得了什么?改天八哥再送你一壶,”郑流尘嘴上是这么说,但却非常心疼。 “十弟,大姐出宫很急,没带什么,就给你这枚玉佩,他可以增快你吸收天地灵力的速度。” “谢大姐,” 由于郑雪芊的寒千宫临正宫门最近,所有皇子、公主都会到这里来等长皇子,甚至一些权贵也会来这。 但凡是来寒千宫的,除了给郑雪芊备份礼物,也都给他带些修炼资源。 一开始郑长安还不肯收,到后来,在郑道涯的示意下,郑长安也就收下来了。 寒千宫里的人,都分了阵营站在一起。 共分了五群,其中有三群重臣是以郑神烨、郑道涯、郑熠枫三位皇子为首,其中一群重臣是一位长须鹤氅老人为首的。 那位长须鹤氅老人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当朝七位柱国国公之一的定国公刘清云,长皇子镇渊侯郑旻朝的舅公,长皇子一党中除长皇子以外的第一人。 而剩下的一群重臣,同样是以一位银发老臣为首的,那位银发老臣是三皇子宣肃侯郑轩鄞的皇子保傅,平国公王珏,他正在闭目养神。 寒千宫里这会,可是重臣如云,七大柱国国公,来了两位,这等场面,十数年不见得有一次。 这几群权贵在寒千宫里谈笑风生,出了宫心里不知怎么绞尽脑汁给对方下套使坏,巴不得对方家破人亡呢。 “看来,这连个站个位置都隐隐透露出夺嫡之争呀,”郑长安万分感慨道。 【拾伍】长安门 “午时己至,我们动身吧,”长皇子一党的一位重臣说,其他人闻声起身去宫门长安门了。 “这就是长安门呀,”郑长安环顾四周,他的眼前有一扇巨大的宫门。 上面的真龙天凤以及其它的一样神兽的图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单单瞥一眼的话,就会以为那是真的。 长安门旁边站的都是迎接郑旻朝的礼部官员,身后是值守在其他宫门的镇天禁卫军。 由于今天是特殊日子,所以调来了些。 他们手里拿的都是等会所需要的礼器,五花八门的,郑长安都不一定能认全。 当他第一眼看向长安门,他就感觉自己面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十弟,你还好吧,”郑墨笙问。 “我还好” 郑墨笙第一次来长安门时,遇到过和他一样的情况,知道些此门的玄机嘱咐了一句。 “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四哥,此门名何?”郑长安在这宫里十数年了,他一直以为朝歌门才是徵宫正宫门。 可在刚才他和郑雪芊聊天时才知道,正宫门其实是另一扇门,只不过还未等郑雪芊说出口,她就被不愿在这里只是枯燥乏味等待的郑流尘给拉走了。 “你之前是不是以为朝歌门才是正门?” 他没有否认,“嗯” “其实,若非我及冠礼时来过这里,我也曾以为朝歌门才是正宫门。 后来才知眼前的这扇门才是正宫门,此门与你可有些因果,”郑墨笙微笑道:“此门,长安。” “啊?”郑长安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 郑墨笙拍了拍他肩膀,说:“此门,名长安。” “长安,”他鬼使神差般缓缓走向这扇名字与他一样的赤红色宫门,双手抚摸着上面的纹路,感受看经历了漫长岁月后的无尽沧桑。 无形之中,一股恐怖的威压冲向他,让他喘不过气来,犹如白玉一般的脸庞一下子红了起来。 所有人瞧见此幕,都静默无声,哪怕是正在嬉闹玩耍的郑流尘二人。 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尹千若和郑雪凝,也都闭上了嘴,安安静静地看着郑长安。 而郑墨笙和郑道涯二人,原本想上前帮他一把,因为长安门充满玄机,对于才开脉境一重的郑长安来说,过于危险。 可后来,两人都止步了。 因为他们想帮,也帮不上,而且两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很快,长安门附近十里内,悄然无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郑长安身上。 此时的郑长安,可谓是万众瞩目,可是他却浑然不知。 他的脸跟个猴屁股似的,但他一看到长安门上面的一些纹路,就跟魔怔似的,将心中的杂念,脑中的琐事都抛诸脑后。 层层白云之上,那道神秘的身彩第三次凭空出现。 “长安,这第一关,你跨过的那一刻,那么这争夺至尊之位的路,你就已经踏上了……” 这些纹路,细细欢察,其实就是一副副画。 画里的故事,很令郑长安着迷,似乎郑长安已经与这门上的画融为一体,他成为了画里的人,这画里的故事,也成了真实的。 骤然间,长安门灵光四射,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悠扬的钟声,这钟声只有得到长安门认可的人才能听到。 恰好此时,城门外,一位身形颀长,谈吐间彰显皇家气度、全身披着金甲的俊美男子感受到了骨子里血脉的召唤,耳边响起了钟声。 他闭目不语,周遭的人如同丈二和尚般,摸不到头脑。 良久,他睁开眼自言自语道:“十弟,郑长安” “殿下,敢问怎么了?”一位亲卫道。 “进宫” 俊美男子留下这两个字,骑兵远去。 宫内,光芒消失,钟声散去,郑长安的眼中开始有了神,不过有了些沧桑,脸色一如往常般,身上那股威压也消失了。 郑墨笙二人以及几位十分关心他的人见他一切顺利,顿时松了口气,但看向他的眼神,极其复杂,他们不知道,这对郑长安来说,是福还是祸。 他转身走到郑墨笙他们面前,见他们眼神异常,问:“怎么了?” “没怎么,”郑道涯说着拍了下他的肩膀,就走到他这一党的几位重臣那。 然后郑流尘和郑雪芊来到他面前,说了句“好样的” 而郑雪涵等三位公主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满着赞赏,其他几位皇子和一众重臣投向他的目光中也隐约存有些让同,包括一向看不起他的九皇子郑熠枫,不过他那目光中,大多还是蔑视。 而郑神烨的眼神,依然古井无波。 郑长安感受到了一些奇怪,“四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墨笙想了会,道:“不急,我先从这扇门说起。” “好” “这长安门,是从太祖高皇帝建立徵朝的那一日起,就存在了。 当年,太祖以及一众开国功臣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踏着尸山血海,才推翻了前朝。 后来为了激励自己勤于朝政,造福人族,为了不辜负一众功臣,不辜负天下百姓,也为了为了纪念徵朝建立而的生命的人。 太祖于开朝之日,取那天地间唯一的焰阳之火,皓月之光以及数千年难遇的至宝造了此门,并封了一条我人族、我徵朝的气运金龙在里面,后又取长冶久安之意,赐名长安。” “建成之日,天降祥瑞,有圣兽麟麟脚踏七彩仙云来贺,甚至乾坤之上显化出满天昔日人族巨擎们的元神真身,乾坤之间传来颂歌,足足响彻天地三天而不散。 那一日,我人族前所未有,至今仍被世间奉为神话。 而有资格踏过长安者,不是王侯将相、公卿皇嗣,便是有奇世功勋于人族,于天下者。 但这仅仅是有资格,想要真正踏过长安门,必须得到长安门的认可。” 郑长安感觉有些奇怪,长安门再怎么神奇,也不过是一扇门罢了,怎么会有认可? “长安门的认可?这门有灵?” 郑墨笙说这话时,眼中满是对长安门之灵的敬仰。 “不错,这长安门有灵,它如同一位神灵一般,镇守在此,保护着我郑氏皇族,保护着我们,所以,每位想踏过此门者,必定要经过他的考验,刚才,你通过了考核,长安门显灵,只不过你不知道罢了。” 郑长安怔了会,呆呆地看向长安门。 盏茶功夫后,他笑了下,因为他获得了长安门的认可,从此以后,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皇嗣了,而且,他经受了长安门的洗礼,除了他的五感六知变得十分敏锐之外,还有许多不可言的好处。 这对于郑道涯他们,甚至对于郑雪芊一等公主来说,或许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对于他,是他在这门中的世界里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得到的。 “十哥,你怎么了?”郑雪芊见他莫名其妙的笑了下,问。 郑长安笑道:“没怎么,大哥快来了吧。” 音未绝,长安门的另一边,那俊美男子已率十数位装备精良,煞气逼人的铁甲将领到了门外。 “长皇子殿下至”数十名守在门外的镇天禁卫军齐声大喊。 这声音如奔雷,若是胆小之人,只不定会被吓破胆呢。 “大哥到了,”郑长安很好奇自己的大哥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长安门缓缓打开,一个俊美男子下了马走在最前面,他的面容颇俱威严,一举一动,都又十分得体,身后的十数名将领紧随其后。 “这就是我大哥吗,”说实话,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郑旻朝。 “拜见殿下” “见过大皇兄” 郑长安见郑墨笙一众皇嗣行了礼,他也照做,为了迎接郑旻朝的礼乐也奏响了。 “诸臣、几位皇弟皇妹免礼吧,”郑旻朝笑道。 “谢殿下” “谢皇兄”二皇子郑神烨带头道,郑长安他们也跟着说。 “客气了,”郑旻朝越过郑神烨等人,走到站在最后面的郑长安面前,“这位就是十弟长安了吧。” 郑长安道:“十弟长安见过兄长。” “快快平身” 他平身后,郑旻朝跟他客套了几句,拿出一串碧玉珠子给他。 “十弟呀,这是大哥给你的见面礼,碧海潮汐珠。” 郑长安虽不知这个珠子有什么妙用,但想到郑道涯的庆功宴上,郑旻朝的大方,便知道此珠是个宝贝。 “谢兄长” “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好了,我还要去觐见君父,不多说了。” “是” 郑旻朝向定国公刘清云微微一笑后,领着十数名将领朝大殿走去,而其他人则有的准备散去了,有的打算等郑旻朝出来。 郑道涯他们,就打道回府。 在走之前,郑道涯来到郑长安面前,说了句“这珠子可是好东西,好好保管”就走了。 而他的对头郑熠枫走时,在他身边停留了会,冷哼一声,差点没惹得他动手。 八皇子郑匡阳向他致谦,“十弟千万别在意哈。” “八哥,没事的。” “那就好”郑匡阳话落走了,郑长安也将珠子收进储物戒,和郑墨笙几人去寒千宫玩。 【拾陆】拜访白老 “四哥,这碧海潮汐珠有什么用吗?” “这珠子可是件我有些眼红的宝物,可以助人在领悟功法时,事半功倍呢。” “这么厉害呀,”郑长安看着储物戒,心情特别好, 这次只是迎接个素未谋面的皇兄,却白白收获了这么多的宝物,任谁都会放声大笑,好在郑长安忍得住,不像郑雪芊那般。 他在寒千宫逗留了半个时辰,便迫不及待地回去修炼了。 房间内,郑长安的边上都是些令人眼红的修炼宝物。 若全部用了,足以将他堆到神关境,可他没有,他记得郑墨笙在走之前对他说的一句衷告。 “长安,这些宝物虽说可以让你修为猛涨,但我劝你现在最好别用,即使你的修为大有突破,但随之你的根基也会不稳,甚至因此崩塌,你一生也难以再进一步,” “既然有损根基,现在那还是别用了吧,不过六哥给我的开脉丹应该可以用吧。”郑长安望着手里的几粒开脉丹喃喃自语。 “不管了,”他一把吞下开脉丹,暝目开始修炼。 郑长安不知,他服下的开脉丹中,有一粒已经被调了包。 鸾栖阁那间暗室内,蒙面黑衣人呈上了一粒开脉丹。 这粒开脉丹正是郑道涯送给郑长安的开脉丹,不过被黑衣人调了包。 “没有被发现吧,”轩辕紫澜问。 “没有” 轩辕紫澜面色严肃道:“那就好,你的身份不可让他人知晓,否则会引来大祸。” “是” “你下去吧,”她让黑衣人下去后,凝视着这粒开脉丹,可十数息后,她依旧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难道是我多虑了,还是我看不出这丹药的问题,……算了,还是找一个炼丹宗师问问,郑道涯,若真被我发现你在丹药里做了什么手脚来害我哥,我定不会放过你。” 景泰伯府,郑道涯正在与卫长流商讨白天发生的事。 “卫先生,你怎么看白天的事?” “殿下,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更加重视十皇子了,这长安门纵使是天子血脉便可获得认同,但十皇子与陛下从未见过,两人之间……,可今日他却获得长安门的认同,这有些?” 卫长流话只说了一半,郑道涯就理会了他的意思,说道:“君父与他之间毫无父子之情,而这长安门说是说有灵,可谁知晓那神灵,是不是在间接传递君父之意,十弟获得长安门的认可,要么是他有本事,要么便是他入了君父的眼,卫先生你那药,不会被人发现吧?” “殿下放心,那药无色无味,那怕是炼丹宗师也瞧不出。” 郑道涯心里想道:“那就好,十弟我不管你怎么样,你终将只是我踏上储君之位的垫脚石。” 神宣侯府内 郑神烨握着一个白玉酒杯登上高楼,眺望徵宫,眼中起了些波澜。 “长安门,长安,君父,你和那个女人的孩子终于露出了些锋芒,我很期待,夺嫡之争,能与我留在最后的是不是他。” 说完,他饮下这杯酒,静静地看着这庞然大物里的一切。 十数天后,郑长安睁开久闭的双眼,浑身上下布满着一些黑色且散发着异味的污垢。 “开脉境三重巅峰了,”郑长安低吟道,虽然现在他的经脉已经打通九条,但他还是没有过于高兴。 十数天的苦修中,他曾出去过一次。 那次,他是去迎接三皇子郑轩鄞,很快就回来了。 那日,跟在郑轩鄞背后的有数名银甲将士,其中一名不小心散发出一丝丝煞气,惊得他脸色立马惨白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事后,那将士被重罚,而郑长安也为郑墨笙的一句活所震撼。 “这三哥的银翼军将领的一丝煞气对你来说极为厉害,你快快服下这枚丹药。” “听他说三哥是银翼军的统帅,连他麾下一个将领的一丝煞气都能让我不得不服下丹药才能抵抗,那若是三哥亲自动手,或许刹那间我便会尸骨无存吧。” 这个问题,他留在心中很久。 “六哥的开脉丹我已经用完了,也只突破了三重,不知这样的资质算得上几等。” 言罢,他唤了声媚儿为他准备了水,他要沐浴 “媚儿,媚儿” 院内正在闭目养神的媚儿一听郑长安在喊自己的名字,连忙走向房间。 “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郑长安知道自己现在臭气熏天,有些尴尬道:“呃,为我准备下热水,我要洗下澡。” “是”媚儿显得十分殷勤,立马转身出门为他准备洗澡水,丝毫未闻见他身上的臭味。 盏茶功夫后,他站在热气腾腾的浴桶前,对着身边的媚儿道:“你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以往三女虽然都会服侍他更衣,但那是他还是穿着些衣服,可这时是一丝不挂呀,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有些不习惯。 “好吧” 媚儿不情愿地出去了,她原本以为她来了这么些天了,郑长安可以接受她来服侍自己沐浴。 一开始不让她在旁服侍,她也理解。可现在呢,而且郑长安也没有对她们三人做些出格的事,以至于她都怀疑自己的媚惑之术是不是无效了。 “唉”出了门,她微叹一声。 若是郑长安在沐浴时,自己待在一旁,指不定全发生些什么,而目郑长安踏过长安门事已经传得沸沸洋洋,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了郑长安这个皇子。 到时她可就一步登天了,可惜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却没有办法抓住。 院子里的云芹瞧见她这副模样,猜到她没有把握这个大好时机,刚刚因为被媚儿抢先一步而生出的坏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甚至还在暗笑。 “时机来了,狐媚子,你自己抓不住,可就别怪我了。” 她将衣服向下拉了半截,胸前露出些丰满的地方,面带笑容,缓步走向郑长安的房间。 精通媚惑之术的媚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走上前,在她耳边说了句“祝你好运。” 云芹面上一脸笑容,心里一如既往的在骂她,“狐媚子”  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将要做的,便是这狐媚子要做的。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清了一切的红罗摇了摇头后,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云芹进了房间后,来到赤着身子的郑长安跟前,俯下身子,吐气如兰般道:“殿下,让婢女服侍你沐浴吧。” “咕噜” 郑长安有些耐不住云芹的风骚,吞下一口口水,腹中升起一股邪火。 云芹瞧见,认为自己要成功了,却被郑长安一句话浇灭了所有热情。 “你出去吧” “啊?”云芹万分不解,想要再说几句话,却又怕惹恼了他,就出去了。 媚儿似乎未卜先知,知道云芹定会出来,在院里等她,看她出来后笑了下就走了。 “你,可恶!”云芹指着远去的媚儿道。 房间里的郑长安听见外面的动静,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然后接着平复可那股邪火,云芹的诱惑,可不是他能抵制的。 邪火很快压下了,他简单洗了下后,换上蟒袍,神清气爽的走出房间。 “殿下” 云芹并没有走,她守在门外,是想等郑长安出来后,探探他的口风,结果她话还没说,郑长安就先开口了。 “我要去拜访一个人,午膳就别准备我的。” “殿下,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 他话说完往元良宫那个方向走去,而云芹深感不妙,她认为郑长安是背着郑道涯,去拉笼朝臣去了,连忙出宫去通知郑道涯。 郑长安是去拜访朝臣,可她不知道的是,郑长安是去拜访那位在庆功宴上遇到的白云高。 【拾柒】山麓居相谈 郑长安轻车熟路的从元良宫中溜了出来,租了辆马车去帝京东郊,光这临近徵宫的西城就很大,在里面走上大半天也走不完,更何况整个帝京城。 若是走去东郊,怕没个一两天是不可能到的,他可不想在这上面耗费太多时间。 他坐在舒适的马车里,拉开帘幕看了眼车外的风景后,心情甚是愉悦。 可在这个时候,有些人却十分愤怒。 “什么,他去拜访人,”郑道涯瞳孔放大,极为大声道。 应他声的人正是云芹,“是的,殿下。” 郑道涯一掌拍在那张用上好的金玄木做的桌子,裂痕很快在上面布满。 云芹心中一喜,看来这回自己是立功了。 “不对,”郑道涯平复了心情后,感觉不对劲。“我这十弟不是傻子,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我派你去的用意,他既然要借助其他大臣之力摆脱我,岂会当你面说出此事。” 云芹也想过这个问题,她有自己的想法。 “或许他是反其道而行之呢” “也不对,他久居深宫,不久前才获悉了那条东宫里的密道,擅自出了宫,可期间也未见他与那位大臣相识,又岂会去拜访呢,”郑道涯派人一直在暗中跟着郑长安,自然而然,他也就知晓了元良宫的密道。 当他得知时,也曾感叹这宫里居然有这样一条不为人知的地道,而且在所有人都没发现时,居然是被那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十分调皮贪玩的小公主发现了。 “既然如此,那他会去见谁呢?” 云芹觉得郑道涯言之有理,但心中疑惑不解。 “算了,请卫先生过来吧,看看跟着郑长安的暗探怎么说。” “是”云芹去请了幕僚卫长流来。 俄顷,一身长袍的卫长流来了,在来的路上,云芹与他详细说了此事。 “不知卫先生收到了探子的信吗?” “收到了” 郑道涯急忙问:“怎么说?” “据探子回报,郑长安是去见一位虚职的五品文官白云高。” “白云高……” 纵是郑长安是坐马车来的,但也花了一个多时辰。 他下了马车,徐徐走向山麓居。 山麓居位于东郊,附近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发出哗哗的流水声,在山麓居的周围,更有青松叠柏,高大的树木挡住了部分阳光,行走在其中,一股凉意从心生。 夏日若是要寻一避暑之处,非处不可。 可在秋冬之际,不是习武修道之人,怕是衣服要穿厚些才行。 他走了一会儿,就走到了山麓居。 “咚咚咚” 郑长安敲了下木门,喊道:“有人吗?” 喊了下,便从里面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来了” 门打开了,郑长安一看开门的这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青袍老者,拱手道:“白老。” “老臣白云高,参见十皇子,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青袍老者就是白云高,他见来人是郑长安,立马行礼。 “白老快快平身” “谢殿下” 郑长安看他这般,真诚地说道:“白老,这不是徵宫,也不是帝京,所以也没有什么朝臣和皇子,只有晚辈与前辈,好吗?” “好,郑小公子,这边请,”白云高笑容满面地请他进去。 这山麓居也不大,只有两三个院子,八九间厢房。 白云高与他坐在最大的院子里,面对面坐着喝茶。 “此次我不邀而来,还望白老不要生气。” “都让你喝上茶了,你说老夫生气吗?”白云高笑道。 郑长安饮下一杯清茶,道:“这到也是。” “噢,还没恭喜郑小公子获得长安门的认可,”他话说完,起身走进里屋,“郑小公子,稍等片刻。” “嗯” 白云高进了屋,他闲来无事,也就看着四处的风景。 “啾啾啾……” 少焉,他听到了婉转动听的鸟鸣声,闻到了山麓居外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散发出来的芳香,在这里,他那颗从来都没有静下来的心,静了。 “好一个世外桃源啊,”他开口道。 “郑小公子过奖了,”白云高手里拿着一本纸角泛黄的古书走向他。 “白老,这是……” “郑小公子,这是老夫祝贺你获得长安门认可的礼物,你若是不嫌弃,就送你了,”白云高将那本古书给了郑长安。 郑长安注视着古书,这古书的封面上写着四个他根本看不懂的古字,他翻开看了几眼后,感觉头都是大的。 “白老,这书究竟是什么呀?” 白云高似在回忆往昔,一会儿后才回答他,“这书是我曾经一个弟子的功法。” “您曾经的一个弟子?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郑长安从白云高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很想念那个弟子,一时兴起,就想知道有关那个人的一些事。 白云高用手指蘸了下茶水,在桌子上写下了那人的名字 “南尘,白老,那个人的姓我为什么没见过。” “那姓叫姬,而他叫姬南尘,他是我最优秀也是唯一的弟子,他天资卓绝,勤奋努力,是一个以天下为已任的人。” “白老,那他现在呢?” 白云高顿时沉默了,郑长安认为自己可能说错了话,戳到了他的痛处,轻声道:“白老,对不起,我……”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他呀,还没死,”白云高打断了他的话。 听他这么说,郑长安内心的自责没了。 “只不过,他变了,”白云高说这话时,双眸中露出一丝后悔和恨意。 “变了?” “也不能说他变了,只是他现在是个什么品性的人,我猜不透了。” “噢” “对了,这上面的字你不认识吧。” 白云高一说,郑长安的脸“涮”得一下就红了。 “没事没事,这字呀是上古大荒朝的文字,如今能认识这字的人不对了,你不认识也没什么,我这有本大荒朝文字的译本,你拿去吧,”白云高又给了他本书。 郑长安有些感动,躬身道:“多谢白老。” “谢什么谢呀,这些都是我没用的。” “不管怎么说,我都十分感谢你。” “好了好了,接着喝茶,”白云高笑道。 两人喝着茶,面朝山水,相谈了一整天,太阳落山了,他俩才停下来。 “白老,我该走了,多谢你一天的招待。” “什么招不招待的,你若不嫌弃我这寒舍,下次再来。” “好” 郑长安出山麓居后,上了那辆载他来的马车回城去了。 白云高站在门口,低声自语。 “希望你能成为他曾经那一样的人,而不是……,唉” 话音落下,他转身回去,走到院中,发现那张写有“姬南尘”三字的桌子无缘无故化作了飞灰。 “还是容不下他吗?”白云高的话传至九天之上,也无人作答。 “殿下,他回来了,”卫长流靠近郑道涯,细声说道。 “他们这一天里聊了什么?” “只不过是些小事,也没什么不对劲的,还有那白云高给了十皇子一本古书。” “古书?可曾探到书里什么内容?”郑道涯问。 卫长流回答道:“没有,暗探确实看到了几页书里的内容,只不过那上面都是前朝古字。” “前朝……,卫先生,你说说这白云高究竟是什么人。” “这白云高不只是个五品文官,他曾在太微学宫任讲师,在朝中没什么朋友,一生未曾娶妻,后来年老了,念他教育皇子有功,就给他个虚职,在京郊养老,不久前来过殿下的庆功宴,估计是那时与十皇子相识。” “还有吗?” 卫长流忽然意味深长道:“他还有个字,名文正。” 【拾捌】武平郡王 “字,难不成他是前朝皇族?” 天下百姓无论高低贵贱,皆有名,可字却不是,徵朝百姓亿万户,只有寥寥数十户才有字,而这百户无不是皇亲国戚,王侯将相。 甚至哪怕封侯拜将者也只有名,都无字。 所以有字者,地位必定在万人之上,身后家族权势滔天。 白云高不过一个五品文官,他却有字,这很令人好奇。 字不是想有就能有的,必定经过天子认可,赐封功勋世族,其世族中人才能配字,否则擅自加字者,严惩不贷。 他既然有字,其身后定是哪个功勋世族。 徵朝功勋世族数十户,其中白姓只有一户,那便是前朝――大献朝皇族白姓。 “不错,当年太祖率军行至献朝都城下,末代献帝的弟弟隆亲王白晨自缚投降献城。太祖建朝后,献朝皇族唯白晨一脉幸存,并获封功勋世族,迁到那偏远的上水郡生存,这白云高有字,应该就是白晨后人。” “卫先生,我的心中总有些不安,你派些人去彻查这个白云高。” “是,”卫长流走时又说了句“殿下,据贵妃娘娘传来的消息,陛下的诏书应该快到了。” 郑道涯负手行至庭院中,抬头仰视着那圆月,低吟道:“终于来了,欸,对了,按理来说,凡是皇嗣,得到长安门认可后,君父定会赐封,怎么十弟的还没有?” “应该快了吧。” “哦” 翌日,徵宫内驶出了辆马车,这辆马车外面的装饰极其贵重,连这前面的马也是可日行千里的宝驹,外面更有十名威风凛凛的镇天禁卫守候,坐在这马车中的人,地位可想而知。 景泰伯府内,郑道涯身着一袭蟒袍,坐在太师椅上,像是在等什么人。 “殿下,殿下,宗公公来了,”一位灰衣下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叫道。 郑道涯起身徐步走到正院中,那马车中的人也下来了,定睛一看,是个身穿红色锦袍,白面无须,手持一个白色拂尘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微微弯身说道:“参见六皇子,六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郑道涯瞥见了,只是淡淡道:“宗公公,免礼平身吧”,但这只是今日,这中年男子是新任的中车府令宗平,宦官之首,但郑道涯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若有不敬,直接斩了,可是他知道今日宗平是奉诏前来,他不能不忍一下。 “谢殿下,殿下,奴才今日来是有陛下诏书。” 话落,景泰伯府上下百余人以郑道涯为首跪在正院中接受旨意。 宗平取出一纸诏书,打开的一刹,景泰伯府的上空出现一道散发着金光,头戴帝冠,身着五爪金龙袍的男子的身形,可却看不清楚容颜。 同一时刻,一股恐怖的帝威席卷着整个景泰伯府,一些没有修为的下人们浑身颤栗。 “六皇子郑道涯,一年前,奉朕诏书,出兵讨伐南荒巫族,血战一年,大败巫族,今班师回朝,论功行赏,按功封侯!” 那道身形说完后散去,宗平此时说了句“殿下,上前接诏。” 郑道涯上前接过诏书,他凝视着上面的字,内心颇为激动。 “殿下,不日将举行封侯大典,殿下应该早些准备,”他身边的卫长流叮嘱了句。 “嗯” 真炎宫内,郑熠枫得知陛下已经下了诏书封郑道涯为侯的消息后,一把捏碎手里价值不菲的玉杯。 “可恶,哼,郑道涯你莫要得意,待我及冠礼后,领军出征,必定封侯,把你和那三个人压下去,”郑熠枫朝着景泰伯府的方向说道。 景泰伯府里,郑道涯高兴之余,想起一事,眼神示意了下卫长流。 卫长流笑着脸,递出一件宝物时问道:“公公,我能冒味问句,十皇子早早经过了长安门的考验,怎么还封赏没下来?” “你是说十皇子武平郡王的封赏呀,今日陛下 下了诏书,由另一位公公送到长歌宫去了。” “多谢公公” 卫长流转身望向郑道涯,说道:“武平郡王” “啊”郑长安此时正跪在地上接诏,“我居然封了个郡王。” 他十分震惊,刚才他正在用早膳,听见有诏书给他,连忙到院中跪下接诏,忍受住恐怖帝威后接了诏,发现自己封了个郡王,封号“武平”。 郡王是皇子们独有的爵位,位同侯爵,可并无半点实权,只要皇子们得到长安门的认可后便会封个郡王,但有些皇子却宁愿拒绝这个爵位,自己去上沙场建功,封个比郡王爵低一等,但拥有实权的伯爵。 现如今皇子中除他之外唯四皇子文成郡王郑墨笙,五皇子靖宣郡王,七皇子南安郡王,八皇子汝纯郡王郑流尘四个郡王。 九皇子是伯爵,掌握一定的实权,而长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今日刚封的六皇子都是侯爵,位同郡王,手中握有军中重权。 “武平郡王,快快接诏。” “殿下,殿下,”离他最近的媚儿小点声说。 “哦”郑长安缓过来后接了那金色的一纸诏书。 郑长安等他们走后,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从今日起,我也是个郡王,武平郡王,哈哈哈。”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三女以及刚才那传诏的公公为他带来的二十余个太监宫女道。 “你们现在也可以叫我一声王爷了” “拜见王爷,”一众人等齐声道。 “免礼,这个王爷没殿下好叫,你们还是叫我殿下吧。” “是” 他今天很高兴,封了个郡王,还获得了一座宫殿,就在长歌宫旁,只需打通一道门就行了,而且还有一些其它的赏赐。 “这皇族,还真是宝物多呀,”郑长安望着二十余个太监、宫女手上端的各种各样的宝物,感叹一声。 他从中挑了个玉如意和两个玉壶,转身看向三女,“你们三个人跟我也有一段日子了,这三个宝物就赏给你们了。” “谢殿下” 郑长安笑了下就进屋了,留下他人来处理剩下的一些琐事。 景泰伯府 “武平郡王,我这个十弟,没几天地位都跟我一样了呀,“那么,也要让他开始为我做些事了,”郑道涯负手道:“卫先生,我们要着手准备那件事了。” 卫长流语气凝重道:“那件事吗?” 帝京西城,长皇子郑旻朝的镇渊侯府 郑旻朝得到了郑长安获封郡王的消息,“已经封了个武平郡王吗,舅公,我这个十弟被六弟招揽了吗?” 在他的面前站着一位正在抚须的鹤氅老人,这位老人看似慈眉善目,实际上是个名声威震天下的定国公刘清云,徵朝的顶梁柱。 刘清云缓缓说道:“据目前来看,十皇子已经站在了六皇子那一边。” “既然如此,决不能给他成长的机会,”郑旻朝思虑了下,开口说:“舅公,我记得我这个十弟从小到大都没去过太微学宫吧。” “貌似是” 郑旻朝心生一计,“那他也应该没有保傅,如今他尚未及冠,心性仍不成熟,需要一个学识渊博的保傅好好教导才是,最好这个保傅是我们的人。” “殿下是想……” 鸾栖阁内,轩辕紫澜也得到了郑长安的消息,她站在纱窗旁,轻声道:“哥,恭喜你。” 陡然间,一个貌若天仙般的白衣女子在她身后出现。 “紫澜,在想什么呢?” “柒寒,没什么,你把帝京城逛完了?” “嗯,”白衣女子苏柒寒笑道:“这里可比古天城好玩多了。” 轩辕紫澜道:“这帝京城,可是徵朝第一城呢。” “若是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些时候就好了,”苏柒寒对这座城池有些不舍。 “是叔叔要派人把你抓回去完婚吗?” 她十分沮丧,“你知道了?” “嗯,不过柒寒,我算出来你会在这帝京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话落,苏柒寒激动地说:“真得吗?” “当然,别忘了我是谁?” “也对,你是那一脉的传人。” “现在可以陪我赏景吗?”轩辕紫澜道。 苏柒寒一改泪丧的面貌,开心道:“好” 长歌宫里,郑长安已经用那译本将整本古书翻译出来了。 “庚金玄指,是一门功法!”郑长安失声道。 当前,他已经遇到了一个桎梏,仅仅依靠自身,不去用那些宝物的话,他难以突破这个桎梏,唯有不断沉淀到一个地步,一个可以水到渠成,自然突破的地步。 那个期间,他需要一门功法。 可那些个大臣或是皇嗣们给他的宝物中,翻看一一番后愣是没有一门功法,可把他着急到了,现在终于有了。 “庚金玄指,借天地之金,筑自身玄指,”古书第一页中就写着这几个字。 “看来,得弄些金锭了。” 他起身去放置宝物的房间中找了下,回房时手中拿着一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金色宝玉。 “天金玉,”郑长安翻找时,忆起一个侯爷送给他一件金属性的宝玉,就特意找了出来,“这个玉应该比寻常金锭好用吧。” 他说完闭上眼,将天金玉放于掌上,开始吸收里面的金之气。 【拾玖】上朝 徵宫正殿承天殿内传出一纸诏书,内容大概是数日后举行封侯大典。 于是乎,徵宫和礼部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 当日辰时,从昭华宫中又传出了一个命令,这命令是郑道涯生母皇贵妃沈氏下的。 她命礼部加快速度,而且不能出一个批漏。 封侯大典不是每位有功之臣封侯时会举行的,只有皇族子弟才有这个资格,封侯大典一人也只有一次。 这唯一一次的封侯大典上,沈氏自然希望能顺顺利利的,莫要出了岔子。 在昭华宫不远处,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名为天和宫,是另一位皇贵妃吴氏的寝宫,吴皇贵妃正是郑熠枫的生母,为人尖酸刻薄,全无大家之气,在名声上根本比不上另外四位皇贵妃。 “看来这沈氏是不想她儿子的封侯大典出半点错呀,可是这十数年难得一见的封侯大典,若是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也太没意思了。 雍容华贵、资色上乘的吴皇贵妃侧躺在玉床上,懒洋洋地说。 “娘娘是想……”一位在床前伺候的蓝衣女官说。 吴氏道:“自然要帮她弄出些新花样呀。 “我吩咐你些事,”吴氏想到了一个方法,让蓝衣女官去做。 **肃穆的礼部衙门,此时里面是十分喧闹的,自然是因为封侯大典的事。 天和宫的那蓝衣女官也趁此时溜了进去,可刚走几步就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了。 “站住,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崇崇的,意欲何为?” 蓝衣女官从容回道:“我是奉沈皇贵妃之命,来礼部查看下封侯大典那时殿下所穿的礼服。” 一位较为精明的侍卫又说:“有何信物可自证身份?” 蓝衣女官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这是宫内之物,可以证明我的身份了吗?” 几位侍卫并不确定这是不是宫内之物,就派出一名侍卫去交给礼部高官去鉴赏。 那侍卫疾步进了大堂,朝着一位中年官员走去。 “拜见大人,小人这有一物想让大人看看是不是宫内之物。” 中年官员随意瞥了眼,说“是”。 “谢大人”侍卫抬步要走,中年官员却将他拦下,“慢着,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这玉牌是哪来的?” “是沈皇贵妃派来之人的。 “那人来干吗?”中年官员问。 “是来查看下封侯大典那天六皇子所穿的礼服。” 中年官员道:“哦,没事了,下去吧。” 他心想“这沈皇贵妃还真是操心呀。” 侍卫很快回去了,“这玉牌是真的。” “这位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没事” 蓝衣女官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下去,转身便走。 少焉,她又趁几名看守的侍卫不注意,溜进库房,仔细查找了下后,找到了一件青色的锦衣蟒袍,她在上面散了些东西就赶紧走了。 “事成了吗?”吴皇贵妃问。 “娘娘,成了。” “那我们就坐等着看好戏吧。” 长歌宫,郑长安站在庭院中,双指并拢,运转灵力于指尖,待至指尖上泛出星点黑光,猛然一招刺出。 面前的一个黑包盾牌先被点出一个洞,接着迅速崩裂。 “成了,”郑长安兴奋道。 他把那块天金玉吸成了粉末后,又照着古书上后面几页的内容炼化金之气,炼化后找了个盾牌来试试威力。 “哈哈哈,现在的我,怕是一指便能要了黄正仁那个死阄人的命了,”他现在心中对那黄公公还有怒气,连这个都要骂他一句。 黄正仁似乎不经念叨,没一会儿,他就来了。 “拜见十皇子,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郑长安看他来了,咧了下嘴,说:“起来吧,你这次来又为了什么?” “殿下,宗公公让我转告一句,说让你明天着服上朝。” “什么,上朝,”他口里的茶一下子吐了出来。 “是,殿下,话己传到,奴才告退了。” “下去吧,下去吧,”郑长安不想看到他,催他赶紧走。 黄正仁心中也没多想,现在的郑长安授了郡王爵,等同他的主子郑道涯,非但不是他惹不起的,还是他要避而远之的人,谁知道他还对以前的记不记仇。 “上朝,这是做什么?” 郑长安说着端起一盏茶来,那手抖得厉害,清香的茶水溅出了不少。 午时过后,与他关系最好的郑墨笙二人来了。 “武平郡王。”郑流尘挑趣道。 郑长安见他三人来了,心中的坏心情扫去大半。 “汝纯郡王,文成郡王。” “哈哈哈”三个人笑了起来。 郑长安邀他二人进屋坐下聊了会天,期间相谈甚欢。 离别之际,他叹了口气。 “唉” “十弟怎么了?” 他垂头丧气地说:“明日,我要上朝了,我现在很紧张。” 郑墨笙安慰道:“没事的,十弟,明日我们都会上朝,你别紧张。” “嗯” 翌日,朝阳初升 郑长安用完早膳后站在宫门口,等郑墨笙二人。 “四哥、八哥” “十弟,我们走吧。” “好” 郑流尘晓得郑长安紧张,就想个办法逗他开心。 “十弟呀,你穿上这朝服后,俊秀了许多呀。” “八哥,谢谢”郑长安岂会不知他的心意,笑着说。 郑流尘道:“这有什么好谢的。” 三人一边聊着,一边走向朝臣们议论国家大事的承天殿。 一刻后,三人终于到了承天殿前。 郑长安被这承天殿所震撼到了,支撑大殿的十数根銮金柱子上雕刻着一条条五爪金龙,殿内更是富丽堂皇。 每隔十步都有一炉天下珍宝――龙诞香在散出无尽芬香,闻上一闻感觉神清气爽,整个人都通透了许多。 大殿之上,安放着一张天下生灵都想坐上去,历朝历代皇子们九死一生也要争上一争的九龙皇椅。 郑长安怔了好一会才醒悟过来,“这就是承天殿呀。” “十弟,进去吧” 他迎声缓缓走进,立于大殿内的诸位朝臣一见到他和郑,弯腰行礼道:“拜见四皇子、八皇子、十皇子,三位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郑长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半个多月前,他遇到了这些个朝臣,说不定得行个大礼,可现在,这些朝臣却要在他面前低首,但转念一想,自己身为皇子,本就理所应当。 “免礼” “谢三位殿下” “十弟,这里,”先他们一步来的五皇子郑席云道。 郑长安穿过诸位朝臣走到最前面,拱手说:“五哥”。 “十弟,八弟,四哥” 他后面的郑墨笙二人也回了个礼,“五弟/五哥” “十弟,日后上朝你便与我们站在这里。” “好” 四个人站了会儿,又有皇子来了。 “拜见七皇子,九皇子,两位皇子殿下金安。” 来者是郑匡阳和郑熠枫二人,他二人站的位置离四人有些人,相谈也甚少。 又过半刻钟,长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以及一些重臣也都陆陆续续到了。 长皇子郑旻朝和二皇子郑神烨都向初次上朝的郑长安点了个头。 而三皇子郑轩鄞,毫无示好之举不说,反而投向郑长安的眼神带有一些恨意。 “莫不是上次因为我,他的一个麾下受了重罚之事,”他心里有了个猜测。 来了大半个时辰了,朝中重臣除了数十年都未上过朝的武国公项尊云外,只有六皇子郑道涯还没到了。 “这怎么还没来?” “就是呀,这六皇子封了侯,就这般嚣张。” “……” 朝臣们来了很久,心中多多少少都有怨气,彼此之间谈论起来。 “陛下驾到”守在殿外的十个黄衣太监高喊。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一位身着五爪金龙袍,头戴帝冠的中年男子――徵帝郑玄苍,他徐徐走进殿内。 “拜见君父,君父龙体圣安” “拜见陛下,陛下龙体圣安”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俯首道。 徵帝走过郑长安身边时,郑长安感觉全身血脉涌动起来,颤栗了下。 “诸位,免礼”徵帝似是有所察觉,停留了一息后坐上龙椅后,衣袖一挥,道。 “谢君父” “谢陛下” 郑长安跟其他人一同站起,徵帝声音不大,但他的话仍在郑长安耳边回荡。 声音还未消失,他抬头看向徵帝,看向与自己最亲的人。 徵帝看似二十多岁的样子,样貌清秀,面色**,行举之中,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众生之上的帝皇之威,黑色深邃的两眼看不出什么来,从头到脚感觉有一股莫名的气息笼罩着。 “宣六皇子进殿” “武威,看来这是六哥的封号,”郑长安心里想。 【贰拾】封侯大典 “儿臣拜见君父”郑道涯俯首道。 徵帝依照惯例问:“免礼,诸卿,可有事上奏?” “臣有事上奏…………” 满朝文武大臣与郑旻朝等五位夺嫡的皇子商议国事的同时,以郑墨笙为长的其他几位皇子则浑浑噩噩的。 这不是因为他们听不懂,而是他们根本不喜朝政,一听到这些,头都是大的。 他们都是来一次,缺席几次的,今日若不是徵帝命人去请他们来,他们是不可能来的。 日上三竿,无精打采的郑墨笙斜晲了眼初次上朝的郑长安,心里想道:“看来,十弟日后走的路与我们的截然相反呀。” 此时的郑长安居然听得乐在其中,似是对于政事有很大的兴趣,这才让郑墨笙下了个定论。 早朝己到了尾声,徵帝语气淡淡地说:“诸卿,可还有本上奏?” “臣有一事,”一位郑道涯门下的重臣站了出来。 “说” “如今,十皇子已封郡王,按制,该赏其封地。” 郑长安感到有些惊讶,“啊,竟然在谈我的事。” 徵帝道:“十皇子尚无功勋,封地一事,日后再议。” “是” 那位重臣退了下去后,又有一位大臣上奏道:“臣有本上奏,十皇子乃陛下皇嗣,未来国之柱石,但十皇子如今尚无学识渊博之师教导,臣恳请陛下为十皇子择一良师,以确保我朝未来柱石无损。” “准了,不知卿有何佳选?” 那大臣乃是长皇子门下,举荐的自然是长皇子门下之臣。 一旁的郑道涯看了那大臣几眼,认出他是郑旻朝的人。 “不好,他们这是想把控住十弟。” 就当徵帝快要答应时,他开口了,“儿臣举荐翰林院翰林任天岩为十弟保傅。” “六皇子,区区一个翰林,怎可为皇子保傅?真是好笑,”那位大臣讥笑道。 “皇子保傅,当学识渊博,品性端庄,又何必拘泥于官位高低,是吧,侍郎。” “你……” 那位大臣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反驳,不过郑旻朝一党可不会放弃。 很快,他这一党的其他几位言辞犀利的文官站出来,欲与郑道涯较个高低。 于是乎,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辩论开始了。 可结果是胜负未分时,徵帝就打断了。 “安静,此事有关十皇子,就让十皇子自己说。” “是”郑道涯等人站了回去。 “十弟呀,你究竟会选择谁呢?”郑旻朝和郑道涯都在想着这个,心里十分紧张 而郑长安呢,他的脑中浮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的身影。 他没有半点犹豫,说道:“儿臣希望五品朝臣白云高、翰林任天岩为儿臣保傅。” 当徵帝听见“白云高”三字时,静如湖面的内心竟有些波动。 “准了” ……………… 退朝后,郑旻朝那带有敌意的目光投向郑长安。 他的那一眼,让郑长安浑身汗毛倒竖。 突然,郑长安心中那种被巨兽凝视着的感觉消失了。 他惊奇之下,望了眼周围。他看见郑道涯向自己走来。 “十弟,我们走吧。” “嗯” 郑长安让任天岩当他的保傅,实则是在郑旻朝与郑道涯做了选择,他没选郑旻朝,便是将自己推向郑旻朝的对立面,郑旻朝岂会让他好过。 而郑道涯呢,也是因为他的选择才帮了他。 回了宫,他想到这个,不禁叹了口气,说:“以后的日子,不太平了……” 翌日 郑长安早早地与小妹郑雪芊几人去了封侯大典的举办地━━城外点将台。 他们到时,点将台上不仅血迹斑斑,鼻子一闻还能闻到血腥味。 这是因为徵朝传统,拜将封侯前都会斩杀异族,以异族之血祭祀天地。 尽管如此,点将台还是附近围了很多帝京城的百姓,他们都是来一览郑道涯的风采。 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权贵们,都是一百个不想来,许是被那个血腥的传统给闹的。 “好臭呀”郑雪芊等一众公主皱了下眉头,捏着鼻子说。 不仅她们女眷这样,连郑长安几位皇子亦是如此。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每次都这样,烦不烦呀。” 经常笑嘻嘻的郑流尘居然发脾气了。 “忍忍吧,这也是没办法的,”郑墨笙说。 郑流尘的气一下子消了,“好吧” 他们几人在点将台等了一刻钟左右,大典才开始。 在一众此番征讨巫族有功的龙甲军将领的簇拥下,郑道涯身穿礼服,缓缓登上点将台。 主持大典的朝臣见他登了台,便打开诏书。 诏书一开,一道光芒万丈的徵帝身影出现,并凌驾于众人之上。 紧接着,徵帝轻吟:“皇子道涯,征讨异族有功,忠于徵朝,恪尽职守,今诏告天下,封汝为侯,侯号武威!” “儿臣,接诏。” 郑道涯接过诏书,回身一举,以示礼成! 【贰拾壹】查案 “是是的,”在礼服上做手脚的蓝衣女官道。 吴皇贵妃气急败坏道:“可恶,你不是说你在上面散了烈日粉吗,这郑道涯的礼服怎么会没事?” “贵妃娘娘,奴婢的确在上面散了烈日粉呀,至于那礼服为什么没事,奴婢也不知道呀?”蓝衣女官跪在地上说。 “你是不是见那沈氏的儿子封了侯,便投靠了那沈氏,说。” 蓝衣女官哭道:“奴婢没有,贵妃娘娘,你要相信奴婢呀,奴婢没有。” “最好没有,否则,你就死定了,”吴皇贵妃想了下,说:“现在,怕是烈日粉的事已经被人发现了,你赶快去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是” 封侯大典除了在点将台上昭告天下外,还要在枫亭宫封侯阁中留下自己的一盏本命魂灯。 郑道涯此刻正在封侯阁中,他身旁是郑长安、郑墨笙二人。 “四哥,那些灯是什么?” 郑长安是第一次,所以并不知悬浮在空中的本命魂灯是何物。 “那灯名为本命魂灯,我徵朝旦凡封侯者必会在这封侯阁中留下一滴精血,点燃魂灯,”郑墨笙为他解释了下。 “这里一共有一百七十八盏魂灯,那我徵朝便有一百七十八位侯爷,可这些魂灯中有一百零三盏熄灭了,又是为何?难不成是有一百零三位侯爷死了?” “不错,这本命魂灯与人性命相连,这人若死,魂灯便灭。” “哦,对了,四哥,你带我来干什么?”郑长安问曰。 郑墨笙招手示意郑长安跟他走,两人出了封侯阁又进了间郡王阁。 “郡王阁,难道四哥你带我来也是为了点燃我的本命魂灯吗?” “嗯” 这郡王阁中的魂灯很少,仅仅只有十七盏,其中还有三盏灭了,最左边的一盏就是郑墨笙的魂灯。 郑长安割开手指,挤出了一滴精血滴在金色灯盏上。 一朵灵动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郑长安凝视着这朵火焰,依稀间他感到一丝亲近。 “我们走吧” “嗯” 此刻,郑道涯也留下了魂灯,准备出去。 “四哥,十弟,要不要去昭华宫看下母妃?” “行” 郑长安也没什么意见,自已俨然成了郑道涯一党的重要人物,在诸皇子又与郑墨笙关系最好,若是不去,怕也不合情理。 三人结伴同行,聊着天就到了昭华宫。 沈皇贵妃听刚回宫的宫女们说郑道涯在往昭华宫这边来了,也就早早地在宫门口等,果真等到了郑道涯。 “儿臣拜见母妃”  “儿臣拜见皇贵妃娘娘” “起来吧,都起来吧,道涯,你这次封了侯,母妃很为你高兴,”沈氏笑道:“墨笙,你大婚己三年了,怎么还没有子嗣,母妃可想当奶奶呢。” 沈氏与他兄弟二人说了几句话后,注意到了郑长安。 “这位就是长安吧。” “是” “如你母妃长得有几分相像呀,”沈氏看着他,眼中浮现出年与她一起进宫的那个女子的容貌。 “皇贵妃认识我母妃?”郑长安迫切地问。 沈氏道:“当年你母妃与我一同进宫,也算见过几面。” “哦”郑长安有些失落,他原以为能在沈氏那得知自己母妃的一些事,因为在他的脑中,母妃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了,小时的事差不多都忘了。 “别站着说话,进来坐吧。” “嗯” 三人坐在沈氏身旁,与她闲聊家常。 聊着聊着,沈氏就聊到了那件礼服。 “道涯,你看” 一位婢女呈上了一块碎布,郑道涯一看,说:“这不是我的礼服吗?” “不错,有人在你的礼服上散了烈日粉,想害你,幸好今日寅时,我心感不安,就又派人前去礼部库房查看,就发现了问题,令人从皇族库房中,又找了一件年代有些远的礼服替换,并裁下一截留做证物。” “烈日粉?” “长安,这烈日粉是种药粉,这粉一见光后百息便会自燃,看来是有人见不得我好呀,”郑道涯五指紧握。 “道涯,你认为谁最有可能做这事?” 郑道涯冷冷地说:“现在局势对谁最不利,谁不就坐不住了。” “难道是郑熠枫?”郑长安默想。 目前五子夺嫡,五子中唯有九皇子郑熠枫只是个伯爵,尚未及冠,无法领军出征,局势对他极为不利。他也是心胸最为狭隘,气度最小的一位,而且心高气傲得很,见不惯他人凌驾于自己。 郑道涯沉声道:“明日早朝,我定会禀明君父,请求彻查此事。” “好” 真炎宫内,闷闷不乐的郑熠枫知晓了礼服一事,焦虑万分。 “不行,一定要赶在明白早朝前毁灭一切证据,否则母妃就完了。” 郑熠枫派了自己的一位心腹和一众高手换上黑衣,迅速赶往礼部衙门暗杀所有见过蓝衣女官的侍卫。 黑夜,一位侍卫吃完了饭,到茅房小解的路上,一位黑衣人翻墙出现在他身后,从后一手捂住嘴,一手手握匕首抹了他的喉。 少焉,那天见过蓝衣女官的侍卫们的尸体七零八落地躺在一块草地上。 为首的黑衣人统领低声道:“殿下吩咐,全都换上侍卫的衣服,扮成侍卫,直至此事风波平息。” “这样不会被发现吗?”一位黑衣人质问。 “那天这礼部衙门中各部衙门和其他权贵府上都有派侍卫来,谁又会认识我们,快换。” “是” 次日清晨,承天殿内,郑道涯启奏曰:“君父,有贼人在封侯大典,对儿臣的礼服做了手脚,幸好母妃细心,否则儿臣的封侯大典怕是会出问题,也会令皇族颜面有损,所以儿臣请求彻查此事。” 徵帝看了郑道涯呈供的衣物,思量过后,说:“准” “君父,事因武威侯起,武威侯自己查难免会侚私,儿臣愿查此事,”郑熠枫进言道。 “诚文伯,你公务繁忙,我心中另有人可担此任。” 诚文伯是郑熠枫,郑道涯此言很明显是不想让他插手此事。 “武威侯,你认为此事谁可查?” “武平郡王郑长安”  徵帝没有立即回答,数息后他开口道:“准” “什么,我要去查案。”  刚退朝的郑墨笙告诉了他那个消息,“嗯”。 “我丝毫没有查案的经验,这让我如何去查?” “殿下,臣可助殿下一臂之力,”一道明朗的声音从后传来。 郑长安扭头一看,一位眉清目秀,身形单薄,如同秀才一般的少年款款而来。 “你是何人?” “臣乃殿下保傅,翰林院翰林任天岩。” “噢”郑长安道:“你说你可助我,我问你,你如何能帮我。” “臣任翰林前,曾在清河郡柳城任过城尉,破过几件案子,所以有这方面的经验。” 郑长安笑语:“真得,那就多谢任翰林,哦不,任保傅。” “殿下客气了” “欸,白保傅怎么没来?”他记得今日是两位保傅与他正式见面的日子,可白云高没来,故问道。 任天岩说:“白老被陛下召去了。” “被君父召去了?” 真龙宫中,白云高站在了徵帝的跟前。 “你和我已经好多年不见呀。” “是啊,一晃而过,你我已有十年未见了,”白云高感慨了一句,“这次,我是真得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让我当他的保傅。” 徵帝没有任何隐瞒,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想法。 “当时我犹豫过,我犹豫要不要再把我的子嗣交给你,可后来我想清楚了,这是你与长安的师生缘,我挡不了。” “你可有恨过我?”白云高低声问。 徵帝笑了下,说:“当年是你,我才能坐上这个位置,当年那个决定是我下的,我又为什么要恨你呢。” 白云高欣慰道:“看来你放下了。” “我放下了,你可曾放下?” 他没有说话,徵帝也没有逼问,只说了句“去吧,长安还在等你,还有,礼服一案,你帮衬着点。” “臣告退” 白云高退出了真龙宫后,自言自语。 “放下,待我杀了当年那个人,或许会吧。” 郑长安在长歌宫内等了半刻有余,白云高才不紧不慢地赶到。 “臣来晚了,还请殿下见谅。” “白保傅并未来晚,我们这还未开始呢。” “原来如此,殿下,老夫曾在刑部任职,不知能否帮殿下。” 白云高说的郑长安是一愣一愣的,“啊,不是要授课吗?” “若是礼服一案不解决,殿下有心思听课吗?” 郑长安尴尬地挠挠头说:“还真没有。” “那就先解决此事,再上课吧。” “这样的话,君父同意吗?” 白云高道:“殿下放心,此事陛下已经同意了。” “那就好” “既然如此,那殿下,白老,我们开始吧。” 【贰拾贰】斩杀立威! “目前知道的只有礼服上面被人散了烈日粉,并且是礼服尚在礼部库房中的时候。” “在礼部库房中的时候,……,看来我们要去下礼部衙门了,”任天岩说:“而且还要彻查下近几日出入过库房的人。” “这几日进出礼部衙门的人可不少呢。” 任天岩表示颇为无奈,“这也没办法呀。” 白云高捋了捋胡子,道:“这人将烈日粉散在礼服上面,目的是让封侯大典出差错,让六皇子颜面扫地,所以此人应该是与六皇子有仇怨。” 郑长安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脑中响起那日在昭华宫中郑道涯说说的话,“对呀,那人极有可能是另外几位皇子或是他们的门客派来的人。” “是啥,那这样的话范围就会缩小许多。” “那我们赶快去吧,免得证据被人给毁了。” 任天岩和郑长安起身要去礼部衙门,白云高在临走之时说:“殿下,任保傅,老夫年老了,体力不支,就不随你们去了。” “没事,白保傅。” “谢殿下,我还有一句话说,若此番有人故意阻拦你们,当毫不犹豫地将他除掉,杀鸡儆猴。” 郑长安二人瞬间明白了白云高的意思,这是要他杀人立威呀。 “我明白了,”说完,他俩联袂而去。 “殿下,做大事者,要狠心,希望你能真的明白,”白云高道。 礼部衙门外,郑长安站在那里,不知在想什么。 身旁的任天岩轻声道:“殿下,你觉得白老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 任天岩悠悠地说:“这五位夺嫡的皇子,在他们的心中,兵权、财权、和选拔官员的权力是最重要的,所以他们招搅的重点是兵部、户部和吏部。 至于剩下的工部、刑部、礼部,各个皇子的势力都少有渗透,尤其是这礼部。” “为什么?” “这礼部多是翰林院的翰林,一个个死读圣贤书,自命清高,认为这储位必须是嫡长子才继承,各个夺嫡的皇子都不是嫡子,又有何德何能来争皇太子之位,所以都不愿与他们牵扯过多,也不愿得罪他们。” 郑长安道:“我看你不像是那死读圣贤书的人。” “殿下过奖了” “那如你所说,我此番查案是代表六哥前来,而那下药的人是其他皇子,这夹在中间礼部若是认为站在那一边的不只一个皇子的话,那么在他们的心中,要帮谁,要害谁,怕是已有定断,这样的话,确实对我们不利呀,看来真要杀几个人,立个威信了。” 他徐徐走向礼部衙门,守在大门处的十名护卫见他二人先前一直徘徊在大门前,认为他二人定是不轨之人,这会他二人又上前来,十名护卫手中的刀已经被他们紧紧地握住了,只需一息,便可出鞘杀人。 “站住,你二人是什么人,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一位貌似是头目的胡须壮汉大声道。 任天岩没有啰嗦,自亮了身份。 “我是翰林院翰林、十皇子保傅任天岩,这位便是当今十皇子武平郡王。” 四名护卫着实被郑长安的身份吓到了,“参见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免礼,快带我去见你礼部官员。” “是” 胡须壮汉带他们两个去了礼部正堂,正堂之内,礼部尚书贺云之以及侍郎、郎中、员外郎等官员正在议事。 “这陛下派了十皇子来查礼服一案,这事怎么办?”侍郎费清焦急地问。 “还能怎么办?那下药之人身后站得只是皇子就好了,可若不只一位,那就是几位皇子神仙打架,我们小鬼遭了殃,”员外郎张介道。 费清言:“张大人此话有理,可我们若是坐视不理,会不会惹怒六皇子以及十皇子呀,” “目前我们只能如此了,我们只需把他们要的都给他们,其余的一概不管,看他们有什么话说。” 众官都觉得张介言之有理,纷纷赞同。 “诸位大人,十皇子和他的保傅来了,”一位侍卫先行进来通传了一声。 “几位同僚,都切记,莫要多说,否则我等就陷入了那泥潭,任我等如何挣扎,也无法出来了。” 他们不是傻子,对他这话其中的含义都很清楚,也都打算按他那样做。 郑长安二人在胡须壮汉的带领下,到了正堂。 “拜见十皇子,殿下玉体金安。” “都起身吧” “谢殿下” 郑长安依礼法坐上了尚书的正位,他笑道:“几位大人也都知道我此番为何而来吧?” “知道知道” “那就好,我现在需要近几日出入礼部衙门的人员的名字。” “这……”礼部尚书贺云之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郑长安顿时冷道:“怎么,贺尚书是有什么为难的吗?” “殿下,这几日出入衙门的人很多,所以我们这没有所有的人员名单。” “是吗?” “是,我这有这几日派人来衙门的所有权贵大人的名册。” 郑长安立马笑语:“呈上来。” 贺云之手一招,一位官员呈上了一本名册。 他翻开查看,发现这几日有派人来礼部衙门的有一各个势力,其中当属六皇子那一党的势力居多。 “那可有进入库房的人的名册?” 贺云之没有立即回答,他稍稍向后看了眼。 当侍郎费清、员外郎张介等人点了头后,他才说:“有的,”他恭恭敬敬地奉上了那本名册。 郑长安从头到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给任天岩看了下。 “这名册一般放在哪里?” 贺云之信誓旦旦地说:“一般放在档案库中,除了臣以外只有两位侍郎能进,他人绝无动手脚的机会。” “那就好,带我们去库房看下” 贺云之又一如先前般,往后瞥了几眼。 这一举措,被郑长安二人收入眼中。 “还望殿下恕罪,这库房乃机要之地,恐不便带殿下去一看。” “哦,原来如此,”郑长安说着,拔出一柄剑身极薄的三尺黑剑。 这剑是他刚才在来的路上,任天岩劝他买的。 “若我执意要去呢,你们想把我怎么样?” 郑长安说这话时,一众官员心底发凉,生怕他砍了自己。 “这如何是好呀?” “……” 一众礼部官员这下子不知所措,他们一齐望向员外郎张介。 张介也十分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刚刚“出现”的皇子,态度竟会如此强横。 “既然你们都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许了。” 郑长安唤刚才的胡须壮汉为他带路,“你带我去库房。” 那壮汉不知其中的门路,就真得带他去了。 “这怎么办呀?”侍郎费清问。 贺云之垂头丧气地说:“还能怎么办,只能坐在这里等了,否则你想上前拉他去?他手里可拿着剑呢,说不定他拿你立威呢。” “唉” 在胡须壮汉的带领下,郑长安和任天岩来了库房。 这库房的位置极其隐蔽,而且从外面看,也与寻常的房间并无两样,根本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房间里面储存许多名贵的礼器。 “殿下,这便是礼部库房,怒小人不便与你一同进去。” “无妨” 郑长安与任天岩进了库房,他二人来到储放那件衣服的位置,在周围一丝不苟的探查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殿下,刚才的事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 “刚才那尚书贺云之每次的决定都要先看向其余的官员,征得他们的意见,好像是他这个尚书还没手底下的人说话管用。” “我也是这么觉得,”郑长安又问了句“你觉得那两本名册有问题吗?” 任天岩不假思索地说:“按理来说,他们是不会轻易交出那两本各册的,可这回却这么干脆地交出,我觉得名册可能有做假的嫌疑。” “是吗,我与你看法不同,我仔细看后,发现两本名册中,少了一方该来却没有来的势力。” “殿下,是什么势力?” “你回想下白老说的话,”郑长安曰。“白老说的话,……,是九皇子一党。” “不错,当今夺嫡的五位皇子,唯我这个九皇兄只是个诚文伯,局势对他不利,以他那个性子,做出些这种事也在人意料之中,而且听闻他那母妃亦是如此,可这两本名册都没有却实在是令人怀疑。” 任天岩建议道:“那我们就着重查下这九皇子以及吴皇贵妃吧。” “好,这库房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我们就先把曾进出库房的人查一遍。” “嗯” 一个黑衣侍卫躲在窗户边上,透过窗缝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连郑长安二人说的话,也都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 “遭了” 黑衣侍卫迅速离开了礼部衙门,直奔徵宫而去。 【贰拾参】不违本心 “什么,那郑长安已经怀疑到我们的头上了,”郑熠枫道。 向他禀告此事的黑衣侍卫点了点头,“嗯”。 “看来,是我小看了我这个十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让知道那件事的人,永远闭上嘴,你去喊芬儿,让她把我母妃宫中那个女官杀了,这样任他郑长安对我有所怀疑,也没有用。” 夜晚天和宫内,吴皇贵妃唤了那蓝衣女官只身进殿伺候。 “娘娘,不知叫我前来有什么事?” “你处理得怎么样?”吴皇贵妃问。 蓝衣女官答:“娘娘,还请您放心,我贿赂了一位礼部员外郎,让他篡改了名册,并暗中作梗,阻碍郑长安查案。” “那就好,……,什么,你篡改了名册?” “是啊,娘娘,那名册上面已经全无我天和宫和殿下一党的人。” 吴皇贵妃大骂道:“你个蠢货。” “娘娘,殿下派人来了,”门外值班的宫女道。 “让她进来” 芬儿走进殿中,靠近吴皇贵妃,将郑熠枫的话转告于她。 吴皇贵妃毫无犹豫,冷冷道:“杀!” 蓝衣女官岂会不知吴皇贵妃的心意,想要逃走,却被芬儿掷出的一根银针刺穿了心脉,倒地就死。 “将她的尸体处理干净,”吴皇贵妃面无表情地说。 “是”,芬儿取出一个小瓶子,到出了些粉末在蓝衣女官的尸体上,不消一会儿,尸体已经化成灰烬,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贵妃娘娘,属下告辞。” 吴皇贵妃摆摆手,让她撤了。 长歌宫里,郑长安和任天岩都回来了。 “今日,殿下与任保傅可有什么收获?”一直待在长歌宫里的白云高问。 “尚无,只不过有了个猜疑的对象。” “哦,是谁?” 郑长安小声说与他听,“九皇子郑熠枫”。 “殿下何出此言?” “任保傅,说给白老听。” “好” “……” “原来如此,”白云高恍然大悟,思量后他又说:“不知殿下下一步有何打算?” 郑长安道:“今日我已经把礼部衙门中进出过库房的人大多询问了一遍,还剩下十几位,明日问完后,打算去那几家曾派人去库房中的势力,然后就开始着重查下天和宫和九皇子那边,看着最近他们那边有无异常。” “哦” “任保傅,明日我们还要早去,你快去休息吧。” “是”  白云高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里有几分惊讶和不知。 “这才一天,他就融入了这种生活,只是这样对他真得好吗?” 次日清晨,得到允许,在长歌宫留宿的任天岩与郑长安用过早膳后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拜见殿下”咋日夜晚,被郑长安把剑放在脖子边上的礼部侍郎费清道。 “免礼免礼,那十几个昨天还没问的人可都在?” “都在” “那就好” 少许,那十几个人都被带来了正堂,郑长安和任天岩也就开始询问了。 十数人中,有好几个人格外地聚在一起,冷漠的目光投向郑长安。 一人用手比划了几个奇怪的动作,寻常人根本不知是何意思,那几个人却知晓。 “谨记,千万别露了马脚” 很快,就轮到他们被郑长安询问了。 一番询问,这几个人都毫无半点差错。 “费侍郎,看来问题并不是出在礼部衙门,那我们走了。” 礼部侍郎费清长舒一口气,道:“殿下慢走。” 出了衙门,郑长安问曰:“任保傅,你是何修为?” “禀殿下,我才开脉境四重,怎么了?” “你好歹也是我的保傅,怎么才开脉境四重?不应该呀。” “殿下,你莫忘了,我前天还是个翰林,一介文官,品阶还不高呀。” 郑长安一手捂了脸,无奈道:“唉,差点忘了这事。” “殿下,你问这个干吗?” 他问:“刚才你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 “刚才,我特意观察了下所有接受询问的人的表情,一开始的几位,都知道我的身份,脸上满是惶恐与不安,可到后面的几位,却脸色如常,这极其不正常,所以我……” 任天岩一听就懂了,抢先一步说:“所以,你以为那几人根本不是礼部衙门的人,而是有他人伪装。” “不错,那几日出入礼部的人很多,想要混进去很简单,而且礼部因人手不够,又招了些人,礼部自己衙门的人也认不全,所以那几人很有可能并不是礼部侍卫,而是被那下药之人身后的势力安插进来的。” “所以殿下你是想冲进去将他们拿下?” 郑长安回了个“嗯”。 “那为何不借礼部的待卫将他们拿下?” “我看了下,那几人的实力我看不透,怕是光凭这些侍卫并不够,所以问你,可你……,唉。” “殿下无须叹气,那几人我们只需让礼部盯住了,等他们去见身后之人时再跟上便可。”  “好计呀,”郑长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殿下,我能问你个事吗?” 郑长安笑道:“问” “你真得是开脉境三重吗?” 他的脸一下子黑了,任天岩忍不住笑了下,他往任天岩身上打了一拳,气哄哄地走了。 任天岩喊了声“殿下”,郑长安头也没回,他一阵苦笑后迅速地回礼部衙门,向侍郎费清交待完那事,立马去追郑长安。 追上了郑长安,任天岩又不知费了多少口舌,才获得了郑长安的原谅。 “殿下,我们先去哪家呀?”任天岩口干舌燥地问。 “镇渊侯府” 长皇子镇渊侯郑旻朝的府邸与六部衙门同在帝京西城,他们两个人没花太多时间就到了。 镇渊侯前,四名身材高大的护卫拦住了郑长安的去路。 “让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让开吧”,被七、八名婢女如众星拱月般围着的一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般的女子喊住了正要动手的护卫们。 那女子走到侯府大门,看了眼任天岩,就把目光投向郑长安。 “我好像见过你,你是……” “我是十皇子武平郡王郑长安,”郑长安平静地说。 “原来是十皇弟呀,我是你大皇兄的正妻萧玉灵。” “长安拜见皇嫂” “微臣拜见王妃” 徵朝礼制,一众皇子,无论有无获封郡王爵、亲王爵,其正妻一律称王妃。 萧玉灵笑语:“快快免礼,不知这位是?” 郑长安这才想起还未介绍任天岩,“他是翰林院翰林,我的皇子保傅。” “原来是任大人” 任天岩道:“王妃折煞微臣了。” “哪里,不知十皇弟和任大人来寒舍有何贵干?” “噢,也没什么,只是为了六皇兄的礼服一案,想询问下封侯大典那几日贵府派去礼部衙门的人几个问题。” “哦,那十皇弟、任大人,这边请。” 萧玉灵让一名婢女去将那几日曾去过礼部衙门的人都带过来了。 “拜见王妃,十皇子殿下” “起来吧,待会十皇弟问什么,你们便如实回答,如有欺瞒,等侯爷回来要你们好看。” “是” 郑长安呆了会,觉得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狠话。 “十皇弟,开始问吧。” “好” 他和任天岩开始一如先前般的询问,去过礼部衙门的人不少,整整花了半个时辰才问完。 “有什么发现吗?”他问曰。 任天岩失望地说:“并没有任何发现。” “那好吧,”郑长安朝萧玉灵道:“皇嫂,多有叨扰,长安告辞。” “十皇弟,等下,现在也快到午时了,不好留下用个午膳吧。” 郑长安为难道:“这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再说了,若是待见你皇兄见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萧玉灵盛情难却,郑长安也只好应了,“那就吧。” “现在午膳还没有准备好,你和任大人又忙了这么久,快去厢房歇息吧,”萧玉灵点了位婢女给他们带路。 “谢皇嫂” “谢王妃”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郑长安站在院中不知在思索什么。 “殿下,你在想什么?” “任保傅,你说若那下药之人真是我九皇兄,我该怎么办?” 郑长安捋了一遍目前的状况,若那名册上的镇渊侯府以及其他府上没有问题,那么剩下的唯有九皇子和天和宫。 他若真查到了,必然会遭受九皇子郑熠枫一党的报复,纵有郑道涯保他,也是一个**烦,而且同是手足,他是真不希望出现那样的局面。 “殿下,你别担心,若真是九皇子干的,我们也只能恪尽职守,不负帝恩,不违本心。” “恪尽职守,不负帝恩,不违本心,……,不违本心,任保傅你说的好,管他什么的,我只要对得起我自己这颗心就行。” 【贰拾伍】重临鸾栖阁 郑长安带着任天岩又去了好几家权贵,可一点线索都没有。 “殿下,接下来我们去哪?”任天岩喝了口水问。 他望了下名册上剩下来没有被划掉的府邸说:“鸾栖阁。” “鸾栖阁?” “你去过?” “没有”,任天岩在帝京也待了两三年,对这鸾栖阁之名也算耳有所闻,但没有真正的去过。 郑长安又雇了辆马车,招手示意任天岩上车,“那我们现在去。” 两人坐在舒舒服服的马车上歇息,或是查案费了他俩太多的精力,这一个半时辰他们都在睡梦中度过了。 “两位公子,鸾栖阁到了,”马车夫喊醒了睡意正浓的郑长安。 “哦,谢谢,”郑长安揉了揉眼睛,拍了下任天岩,“起来了,鸾栖阁到了。” 任天岩迷迷糊糊地下了车,倚着郑长安又眯了一会儿。 “走吧,”任天岩意识逐渐恢复后说。 “站住,二位可有鸾令?”阁楼大门前的两名护卫道。 郑长安掏出了他那枚随身携带的青鸾图纹的金令,“有”。 一护卫接过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叱道:“大胆,你既然敢制造假的鸾令来骗我们。” 言罢,他举刀挥向二人。 郑长安眼疾手快,推开了还有些迷糊的任天岩。 “开脉境四重巅峰”他感受到了这侍卫身上的气势,说。 “竟然敢对本公子挥刀,真是大胆,”许是郑长安怒了,拔出原本挂在腰间只是装装样子的三尺黑剑指向这侍卫。 与此同时,一些往来出入的大族权贵子弟围在一旁看戏。 “这什么人呀?竟敢挑衅鸾栖阁。” “我看他是赚活得太久了。” 这些人大多是纨绔子弟,平心里嚣张跋扈惯了,嘴上说话也没个把门的,也都是各自府上不受宠的公子小姐,宫里的聚会也没有资格参加,更不会认识郑长安。 他们见郑长安面生,有了之前的经验,就以为是个小官的子弟,来这装大爷呢,这说话更不会客气,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有了他们那难听的话,郑长安的怒气更甚了,无形之中散发出了自己的气势。 侍卫挥舞了手中的刀,讥笑道:“区区开脉境三重,也有胆子与我动手,真是可笑。” 郑长安的怒火被他彻彻底底地激起了,手持着剑冲向侍卫。 他根本没练过剑术,只在郑道涯的庆功宴上见过别人耍剑,觉得当一名仗剑天涯的剑客也是件十分威风的事,所以买了把剑。 郑长安猛地一剑直刺出去,看似厉害,实则侍卫轻轻一挡就化解了。 “空有虚架子罢了,赶紧滚。”侍卫不屑地说。 “可恶,”郑长安在暗中催动了他的庚金玄指,准备静待时机。侍卫瞧见他还不离开,以为他是不把自己的话当成一回事,一刀横劈,直取郑长安的人头! 一边的任天岩惊道:“大胆,你敢?你可知他是谁?”  郑长安不想靠身份来压这个嚣张的侍卫,他想靠自己的实力来打趴下这侍卫。 “闭嘴”郑长安擦边躲过后道。 “殿下这干吗不亮身份呀,”任天岩是皇子保傅,可其实就是个侍读,白云高才真真正正是保傅。 这事,中车府令宗平来传旨时就明说了,所以郑长安的话他也不敢不听,再说了,经过这一天多的相处,他也对郑长安有初步的了解,郑长安是不会没有把握就会做这事的。 可事后他才知道,郑长安当时是气懵了,自己心里也没个底。 “哼,小子,你能幸运地躲过这第一刀,这第二刀我不相信你还有这么好的运气,”侍卫冷笑。 “那可不一定,”郑长安迷之自信地说。 这一幕被阁楼上的苏柒寒看见了,“是他,”她脑中四想起那个想扶自己上岸的少年。 “那日见他,他还是个凡人,没想到仅仅半个多月不见,已然开脉境三重巅峰了,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呀,只不过他才三重,哪来的底气去与这修为高于他的侍卫一战?那不成他还有越境一战的天分?”苏柒寒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 郑长安步伐轻快,数息间就退后十来步。 “想凭此躲开,笑话。” 侍卫用手擦了下刀身后大步上前,手中长刀从极为刁钻的角度砍来。 在旁人看来侍卫长刀无痕,速度飞快,可在经过长安门洗礼过后的郑长安看来却是十分缓慢,他轻轻松松又避开了。 吃一埑,长一智。 侍卫见状立马反手将刀扔了出去。 这刀的刀身材质有些特殊,里面夹杂了些磁石,形状也是精心研究而成的,只要这侍卫手里有磁石,扔出去后这刀还会飞回。 侍卫用这刀好几年后,对于力度也有一定的掌握。 他这一扔,刚好飞到郑长安这个地方飞回。 长刀飞来,郑长安两腿迈开,马步扎得稳稳的,身体向后一弯,再次躲了过去。 “可恶” 侍卫见这招不管用了,干脆自己直接上去劈了郑长安,他接住长刀直冲郑长安。 郑长安嘴角上扬,手握黑剑的手正在暗暗蕴力。 侍卫离他只有一步之遥时,他如侍卫先前一般,扔出黑剑。 “可笑”,侍卫握刀一砍,就将黑剑拍飞,而此时郑长安趁他稍有轻敌不注意自己时,双指并拢,看起来毫无力量的点出一指,然后身体迅速往后退。 侍卫并没有在意,可半息后,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噗”他无缘无故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哼,我的庚金玄指虽然只练到了黑铁指的地步,但也不是毫无防备之下的你能抵抗的,”郑长安得意洋洋的样子,让得那侍卫再吐出口鲜血。 阁楼里的人听见了这个动静,纷纷出来围观,其中包括了曾与郑长安有过一面之缘的司语。 “公子”司语认出了郑长安,她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问:“刚才怎么了?” 一位在外面看“戏”的婢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她,“……,司掌柜的,事情就是这样的。” “你下去吧,”司语转身向郑长安道歉,“公子,不好意思,是我管教不严。” “没事,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是鸾栖阁的掌柜,我还以为你就是个婢女呢。” “区区掌柜,在公子的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司掌柜轻视自己了,你这般年龄能当上鸾栖阁的掌柜,也很令我敬佩。” “公子过奖了,对了,公子你是要进我这鸾栖阁吧,那快快请进,”司语笑曰。“好” 任天岩也跟着进去了,留下来的那名侍卫则是欲哭无泪。 他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大耳光,自己怎么就得罪了这样的贵人。他猜怕是自己求爷爷告奶奶才弄来的鸾栖阁侍卫一职就没了。 可他没能想到,刚一离开鸾栖阁,就有一名面具人跟上了他。 “竟敢冒犯皇族,死!” “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己身首异处了。 司语领着他和任天岩进了间上好的厢房后,笑语:“还未请教两位公子大名。” “我叫子无涯,他叫任天岩。” “噢,无涯公子,任公子,你们在这里好好享受下这琴声,我先出去一趟。” “好” 她出去后,厢房里那位有些姿色的女琴师如痴如醉地弹起了她的琴。 刚才有司语在,任天岩不便与郑长安说话,现在他可以了。 “殿下,你没事吧。” “没事,还有,别叫我殿下,叫我无涯公子,”郑长安细语道。 “好的,无涯公子,但公子,我们来这不是有正事吗?” 郑长安道:“任天岩,查案一事不急,先听琴。” 既然连他都这么说了,任天岩也将全身心都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听琴。 这琴声如珠玉落盘,委婉动听,两人很快沉迷于其中。 厢房外的苏柒寒望了眼他们的房间,说:“有趣。” “什么有趣呀?”轩辕紫澜刚从外面回来,一上楼看见苏柒寒笑了,问。 “紫澜,没什么。” “哦” “紫澜,我拜托你打听的事有消息了吗?”苏柒寒急切地问。 轩辕紫澜道:“没有,古天朝那边半点关于你要嫁人的消息都没有。” 苏柒寒表示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会?” “确实如此,古天朝那边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苏族亦是如此。” “看来,我爹是为了防我,怕我遍了,怕我知道了,躲得远远的。” “柒寒,既然如此,不如我帮你算一下?” 苏柒寒不愿,“这样会对你自身有所损害呢。” “没事,这事算不上天机,对我也没太大的伤害,最多休息几天。” “但我还是担心你。”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轩辕紫澜向她保证说。 苏柒寒依旧有些犹豫不决,轩辕紫澜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可自己也希望她能一生幸福快乐,就替她做了这个决定,带着她进了间暗室。 “紫澜你要干吗?” 轩辕紫澜笑了下,闭目坐下,开始运转一门秘术来算出苏柒寒将要与谁联姻。 苏柒寒也没法阻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了。 【贰拾陆】古天朝使臣 在轩辕紫澜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一幕场景。 苏柒寒头戴红纱,身着赤红色的凰纹礼服,踏着红毯子,一步步地走进帝京,她的身边还有一男子相伴,当轩辕紫澜想看清那男子的面貌时,这幕场景破碎了。 轩辕紫澜也随之睁了眼,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紫澜,你没事吧,”苏柒寒关心地问。 “没事,柒寒,我算出了你的姻缘在何方。” “在哪?” “徵朝帝京” 苏柒寒犹如遭了雷劈,当即惊在当场,“什么,竟然在这里,不行,我得赶快走,可紫澜你怎么办呀?” “柒寒,我没事,你赶快走吧。” “那好吧,你要保重身体。” 苏柒寒正准备走时,她的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妹妹,你还想去哪呀?” 话绝,苏柒寒的身体竟无法动弹,空气泛起了水纹般的波澜,不久出现了一面若隐若现的水镜。 镜中是一人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的少年,少年道,“妹妹,这回你是逃不掉的。” “哥,你就放过我吧,”苏柒寒哀求道。 镜中少年是苏柒寒的兄长――苏风宇,苏风宇颇为无奈地说:“妹妹,不是我不想放你走,而是我放不了。” “难道是爹来了?” 苏风宇道:“不是,是陈伯来了。” 承天殿上,一位帝京城守城将领来报。 “禀陛下,古天朝使臣到了。” 徵帝问:“古天朝使臣来了,我朝理应派人去迎接下,诸爱卿,有谁可愿去?” “儿臣愿去,”郑道涯自荐。 “六皇子,你乃我朝侯爵,又是皇子,岂能屈尊去迎外使?”郑熠枫一党的重臣道。 “古天朝来使,我去迎接,可彰显我朝气度,但若只是派一个尸位素餐的臣子去,到显得我朝小气了。” 郑道涯这话明显是在针对那位重臣,可徵帝对此置若罔闻,他只在意郑道涯的想法。 “那就依六皇子之意” “谢君父认可,儿臣领命,”郑道涯说完就走了。 迎接一朝使臣,不仅要派臣子去迎,还要有一定的仪仗,这事礼部早就开始准备了。 “礼部的仪仗准备好了吗?” “禀陛下,已经准备好了。” 徵帝道:“那就好,对了,古天朝这次的使臣是何人?” 那守城将领回道:“陛下,古天朝使臣是古天朝紫剑侯陈峰。” “竟然是陈峰,看来古天朝遣使来我朝是有大事要发生呀。” 以往,人族三朝间经常会相互遣使拜访,来增加交流,缓和关系,但每次的使臣也都是些徘徊在权力中心边缘的朝臣罢了。 可这回古天朝竟派来了紫剑侯陈峰,陈峰是当今古天朝帝王的从龙之臣,位高权重,极受古天朝帝王的器重,他一来定有大事。 鸾栖阁的暗室里 苏柒寒慌忙地说:“陈伯来了,那我得赶紧走,哥你快放开我呀。” “妹妹,这禁锢是陈伯下的,我也解不开呀。”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乖乖待着吧,”苏风宇说:“紫澜,恳请你好好看着我妹,风宇在此谢过。” 苏风宇鞠了个躬,水镜就消散了。 “紫澜,你快帮我解开这禁制。” “柒寒,陈伯是夺天境高手,他设下的禁制,我也无能为力呀。” “那怎么办?……对了,我有办法了,紫澜,我身上有一枚玉符,你帮我拿下。” “哦,”轩辕紫澜帮她拿了出来,“柒寒,这玉符有什么用吗?” “你快捏碎,”苏柒寒道。“好”,轩辕紫澜用力捏碎了那枚玉符。 玉符破碎的那一刹,一道金光射出,直冲苏柒寒。 数息后,苏柒寒身上的禁制已经被解了。 “这是破禁符?” 轩辕紫澜通过这玉符的作用,猜想到了下那玉符究竟是何物。 “不错,紫澜,我必须得走了,等过段时间我再回来,再见。” “再见” 鸾栖阁的厢房里,琴师弹完琴就走了,郑长安也准备离开了。 “走吧” “殿下,哦不无涯公子,我们不要查下吗?” “任保傅,现在我只是个权贵家的子弟,你觉得我去查他们鸾栖阁,不显得奇怪吗?再说了,我是皇…公子,这种事我何需亲力亲为,不是还有其他衙门吗?”郑长安刚才想到了这事,说了出来。 “无涯公子是想请刑部帮忙?” 郑长安道:“他们不该吗?” “可公子,此事陛下……老爷是交给你去办呀。” “这有什么,本公子再给他们不就行了,他们若是不肯,我再拿剑架他们脖子上不就行了。” 任天岩严肃地说:“公子,这刑部官员是硬肯头,他们很难从了你,而且他们中有不少神关境高手呢,不是礼部那群文弱书生能比的。” “那咋的?他还敢伤我不成?” “公子,你已经威胁了礼部官员,再威胁刑部官员,可会把这事闹大了,到时御史台那群疯子、死脑筋发现了,定会上书给陛下,说你持械威胁朝中大臣,要严惩你,那就糟了。” 郑长安有恃无恐道:“不是有六皇兄…六哥替我挡吗。” “公子,公子的各位皇…兄长都没有势力在御史台内,而且那些御史根本不惧任何人,甚至有些是敢于死谏的言官,当今御史中丞更是如此,他曾五次死谏,而且每次都是从鬼门关那里拉了回来,侥幸留下一命。 不仅如此,他修为还很高,一次三皇子……三公子的门下的一位侯爵世子强抢民女,夺取良宅,被他得知后,一怒之下,持剑当着那侯爵杀了他儿子,事后那侯爵来报复,却被他打得躲在床上养了三五年的伤。” “这么恐怖呀,”郑长安惊叹不已。 “是呀,公子,陛下……老爷都怵他几分。” 任天岩说完后,郑长安抖了下,道:“我爹都有些怕他的话,那威胁刑部之事就算了,不过我们还得尝试下,能否劝动他们帮忙。” “那公子,我们走吧。” “好” 二人一出去,就撞见了司语。 “司掌柜,我才想起我有事,就先告辞了。” “无涯公子慢走” “嗯” 郑长安两人出鸾栖阁后上了条船回岸上,“车夫,驾车,去刑部衙门。” “是” “咦,这声音不对,”任天岩许是没在意,可郑长安却发现了这声音的不对。“这声音好熟悉呀,”他的眼中闪过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白衣的女子。 “难道是她?” 郑长安上车时缓缓靠近车夫,趁其不备,把她给拉进了马车。 “公子” “别进来” 郑长安把车夫抓进来时,一个不稳,扑到了她的身上。 “是你”她的斗笠掉了,露出了真实的面貌,郑长安没有看过,但不知为何,认了出来。 “起开,”这马车夫是苏柒寒,她出了鸾栖阁后想到紫剑侯陈峰一定察觉到破了禁制,必定会派人城门堵她,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伪装溜出去。 她本想装个马车夫混出去,可她的修为被封印大半了,最多发挥开脉境二重的修为,一眼望去,只有郑长安的这个只是普通人的马车夫是她能解决的。 而且苏柒寒转念一想,这个马车并不是上好的,连马车天都只是个普通人,那么这马车的主人也不是个高人,方便她控制。 若郑长安尚未习武修道,上车后百息,他与苏柒寒的身份就会互换了。 “真美”郑长安是第一次见到苏柒寒这么美的女子,一时间看得入迷了。 “无耻之徒,快起开,”苏柒寒喊道。 “奇怪,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莫非那个马车夫……” 任天岩这下才反应过来,他在四处找了下,终于在马车底下发现了那个无辜的马车夫。 “你让本公子起开,本公子就起开的话,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郑长安笑道。 苏柒寒见他不愿起来,想要自己推开他。可是一个女子的力气怎么会大到推开一个男子。 “别挣扎了,多少女人想要本公子这样,本公子都不屑呢,”他吹着牛皮说。 “混蛋,快起开,”郑长安一脸享受的表情让苏柒寒几欲抓狂。 郑长安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好吧好吧”。 他起开后,苏柒寒愤怒地捶了他一拳,这一拳对他来说犹如绵花砸到了身上。 “姑娘莫不是想恩将仇报” “哼,登徒子” 苏柒寒不想与他纠缠下去,说完就想走。 郑长安不舍,开口说道:“等一下,姑娘打晕我的马车夫是想伪装他逃离这里吧,可是听说今日古天朝有使来访,任何出入帝京的人都要严加盘查。” 苏柒寒停滞了下,他见有效,又道:“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先回我的府上,到时再谈。” “不可能,”她一口回绝了。 “姑娘,你伪装成我的马车夫这是不智的,但我看姑娘不想是愚人,所以你应该是走投无路了吧,现在怕是只有我能帮你吧。” 苏柒寒犹豫不决,可到最后她还是留了下来。 “好,我去你府上,但你别想对我有什么企图。” “当然” 【参拾玖】月宴 “柒寒,长安就在外面,你不去见见吗?”郑雪菡低语。 苏柒寒沉默良久后说:“不了。” 郑雪菡知道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自己不便于插手过问,也没有强求,“那好吧。” 一众女眷们没有在正殿里再待下去,她们走时是说时辰将近,该出去了,实际上是给苏柒寒一个安静的空间,让她一个人冷静下来。 戌时,月宴开始了。 许是陈皇贵妃的特意安排,郑长安的座位邻近苏柒寒。 礼乐响起,脑子有些紊乱的苏柒寒在婢女的提醒下出了内宫。 她在婢女的带领下,坐上自己的位置,而郑长安也在这时来了。 “柒寒”他一见苏柒寒,心中的失落一扫而空。 反观苏柒寒,她却立马起身想要离去。 “陛下驾到” 恰好因为徵帝的到来,苏柒寒不得不留在这里。 “拜见陛下” “拜见君父” “诸位免礼,”因今日是月宴,徵帝一身轻装,语气也温和轻松许多。 “谢陛下” “谢君父” 待徵帝上位后,所有人这才坐下,月宴也在此时正式开始了。 “柒寒你听我解释,”郑长安自月宴开始后,便一直在寻找机会向她解释。 可她却万般躲避,让得郑长安有点儿焦头烂额。 月宴举行至一半,诸位皇子、公主们也都开始向几位皇贵妃和徵帝敬酒。 “儿臣祝君父、各位母妃玉体康健” 郑旻朝身为长子,理当由他来起这个头了。 “儿臣祝君父、各位母妃寿与天齐”,平日里处处与郑旻朝较劲的郑轩鄞也紧随其后。 “三皇子有心了,”徵帝道。 “谢君父” “……” 正在享用美味佳肴的郑雪芊经郑雪菡的提醒后,也起身端起一杯果酒,想敬徵帝等人一杯。 可是,她素来除了旁门左道的书外,就没读过几页正儿八经的书,肚子里也没有几滴墨水,这时要她说几句贺词,跟要了她的命似的。 “怎么了,芊儿,干吗不说话呀。” 郑雪芊天性单纯,行事常常出人意料,但却讨得宫里诸位妃嫔的欢心,连尖酸刻薄的吴皇贵妃都对她喜爱得很。 在宫里多年的她岂会看不出郑雪芊的窘迫,这般说话也只是个打趣。 郑雪芊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句话,“呃呃,儿臣祝君父、母妃每天都有糖吃,开开心心的。” “哈哈哈,好、好,”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徵帝听了她的话,都大笑起来,笑完后,他道:“你坐下吧。” “嗯”郑雪芊一坐下来就接着狼吞虎咽般开吃。 百息消逝,坐在郑长安左边的郑墨笙斜视了他一眼,轻吟:“十弟,你怎么不敬酒呀。” 他这话,殿内诸位都听得一清二楚。 连最小的皇嗣━━━小公主郑雪芊都敬了杯酒,说了祝词,郑长安都还没有要起身敬酒的征兆,这是怎么一回事。 按照规矩,皇嗣们敬完酒之后才轮到其他人。 这郑长安迟迟不敬,让那些想在徵帝面前露个脸的权贵心里万分焦虑。 “敬酒,对了,敬酒,”郑长安之前是一门心思地想跟苏柒寒搭话,可苏柒寒就如同铜墙铁壁般,就是不听,或是让自己听不清楚。 现在突然来了敬酒这一事,让原本黔驴技穷的他立即心生一计。 “儿臣携未婚妻永乐郡主恭祝君父与各位母妃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还在与四皇子郑墨笙的王妃尹红尘说话的苏柒寒顿时一愣,不过她很快缓了过来,起身道:“柒寒恭祝君父与各位母妃情比金坚,白头偕老。” “情比金坚,白头偕老,好,朕也祝你们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和和美美。” 在他们之前,从最初长皇子到最后的郑雪芊,基本上说的祝词徵帝等人这百年来听了无数遍了,唯有郑雪芊说的能让他们动容,可那也只是孩子话,没过多久就会忘记。 可郑长安说的,是真真切切进了他们的心。 因此,徵帝才破天荒地回了句。 “谢君父” “谢陛下” “好了,你俩坐下吧,”徵帝道。 苏柒寒坐下了,可郑长安没有。 “君父,儿臣也愿如您所言,所以儿臣斗胆恳请君父赐给儿臣一个机会,”郑长安此言着实惊到了所有人。 徵帝也是初次遇到了这个情况,饶有兴致地说:“什么机会?” “望君父赐给儿臣一个对永乐郡主解释的机会。” “机会,这个机会用得着朕赐给你吗?” 郑长安没有回答,殿内也沉默了少焉。 少焉之后,徵帝缓缓开口:“准了” “谢君父”郑长安跪谢后拉着苏柒寒到了殿外。 “郑长安,你要干吗?”苏柒寒质问他。 “你听我解释,这个案子我不是不想查下去,是已经没法查了,那张清也不是我污陷的,是其他人干的,我身为皇子,这夺嫡也非我所愿,还有我找他张清的家人也不是为了斩草除根,只是为了让他们远离这里,我也从未对任天岩他们下过杀他们的命令,至于任天岩,当时是我一时冲动,但那绝非我的本意,柒寒,请你相信我。” 郑长安凝视着她,两眼充斥着对她的真心,她也能感受得到。 “你不相信?那我发毒誓,若我……” 他这一发誓,苏柒寒的心,动了,她立马用手按住郑长安的嘴,说:“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真得?” “嗯” “哈哈哈,哈哈哈,”郑长安跟个吃了糖的小孩子一样,开心得不得了,激动之下,他直接抱起苏柒寒。 “郑长安,这还有人呢,快松开我,”苏柒寒的脸立马红了,她急道。 宫里不比宫外,规矩繁多,郑长安即使不情愿,也得松开苏柒寒。 “好好好” 两人对视了一眼,苏柒寒当即把头转了过去,而郑长安却没脸没皮似的,一直盯着她看。 “好了,进去吧,”苏柒寒深知郑长安的性子,立马说道。 “好吧,”纵使是进去,郑长安也要牵着她的手。 徵帝瞧见两人是携手进来的,便知两人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笑曰:“看来十皇子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多谢君父” “不必多谢,赶紧坐下吧。” “嗯” 在月宴接下来的时间里,郑长安都在和苏柒寒卿卿我我的,当然了,是郑长安主动的,无可奈何的苏柒寒只好从了他。 不过两人的行为也没有过火否则的话,不说徵帝,一直以来看郑长安都不顺眼,甚至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吴皇贵妃也不会放过这个可以训斥他的机会,一定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 另一方面,郑长安自己心里也知分寸,所以两人卿卿我我的都没有人拦着。 就这样到了月宴即将结束时,徵帝起身了。 其他人也停下正在做的一切,火急火燎地起来,生怕因为起慢了,表现出一丝丝的不敬之意。 “诸位,子时到了,不妨出去赏一赏月。” “好” 殿内众人走在徵帝身后,跟着他出了大殿,来到了外面。 此刻,天上高悬着一轮圆月。 圆月散发着圣洁的光芒,照在人的身上,传递着一丝暖意。 “好圆呀,”苏柒寒与很多人一样,仰见这轮圆月时惊呼。 他们都在赏月时,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却正在拿一个月饼跟月亮比较,心里想着月亮是什么味道。 “这月亮好像个月饼,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郑雪芊嘴馋道。 “哈哈哈……”所有人都笑了。 郑雪菡轻轻地刮了下她的鼻子,说:“你个贪吃鬼,这月亮是不可以吃的。” “哦” “雪芊,还有诸位,你们说这个月亮是怎么来的?”徵帝突然问道。。 “君父,雪芊不知道,你知道吗?” 徵帝摸了摸她的头,说:“朕儿时,先帝曾告诉过朕一个传说,一个有关月亮的传说,相传在洪荒元年,天地间没有光,是暗无天日的,在那个时侯曾有一对情侣,那对情侣很是相爱,而且两人都是可以毁天灭地的大能,可岁月不饶人,纵使他们也无法逆转,最终两人都魂归天地,可在将死之际,两人都不愿离开对方,于是他们合力造出了月亮,将自己葬在上面,这样,哪怕是尸首,经历了千年万年都不会分开,而且也能为他们所钟爱的世人带去光明与温暖。” 【肆拾】潜心读书 “长安,你说这个传说会是真得吗?” “洪荒时代离我们太过久远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相信,那个时代一定有着生生死死都不离不弃的情侣,正如我们,”郑长安抱着苏柒寒轻吟。 “嗯” 半个时辰后,随着徵帝的离开,这月宴也结束了。 朝歌门处,两人正在依依不舍的分别。 郑长安摆摆手说:“柒寒,明天见。” “长安,明天见。” 苏柒寒走了,但郑长安还在那里注视着远去的她。 徵帝临走时,给他下了一道诏令“不得出宫,”他这才站在宫门口处,否则他早就冲了出去,陪着苏柒寒回宫。 “殿下,郡主走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孙忠林躬着身说。 “好吧” 武威侯府,卫长流听完郑道涯的讲述后,忧从心生。 “殿下,我总感觉陛下对十皇子有些不一样。” “我也觉得,但那又怎样,他的命不还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也对,”卫长流一想起自家殿下送给郑长安的开脉丹,心中忧虑消去大半。 神宣侯府 “君父,你对那个女人的儿子果真不一样呀。” 二皇子神宣侯郑神烨想起今日徵帝答应郑长安的那个请求,以及走时对郑长安下的诏令,嘴角一咧。 “十弟呀,为兄很是期待我登上帝位的最后一个拦路石是不是你?” 若是他人看到郑神烨那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必定会十分不理解。 当前夺嫡的局势,唯有九皇子诚文伯郑熠枫稍显弱势,六皇子武威侯郑道涯因为有了十皇子武平郡王郑长安的鼎力相助,相较于其他几位,多了些胜算而己。 如果郑长安在朝中立下根基,掌握重权,到那时郑道涯说出类似这种话,他人还有可能理解。 只是在五位皇子中并不过于出色,为人又十分低调的郑神烨说出这种话来,令人觉得他是想帝位想疯了。 可他自己清楚,自己的手中握着一张足以决定一切的底牌。 次日一早,白云高就来了长歌宫。 “白保傅,你怎么来了?” “殿下,你目前学识尚浅,需要多读书,至于苏郡主那,待你及冠后,老夫便会云游四方,不再任你的皇子保傅,到时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夫都不会拦着。” 郑长安站在那里,心里一想到自己与白云高只有一年多的时间相处,就不舍得浪费,原本想去找苏柒寒的想法立马打消了,反而打算潜心读书。 “好,请白保傅赐教” 白云高见他如此,感到十分欣慰。 “殿下,请。” 自此,到郑长安二十岁之间的一年,他很少出长歌宫,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书房里,认真地听白云高授课,与苏柒寒相见的次数少之又少。 两人虽见不了面,但每日都会写封信交给孙忠林,让他帮忙着传递。 长此以往,孙忠林这个堂堂的长歌宫待卫总管就成了两人的信使。 孙忠林每每替他俩传信时,都会避开所有人。 因为有一次郑雪芊来长歌宫玩时,知道了此事,十分单纯地说:“话本里说的信使都是青鸟,你也是信使,那你是青鸟变的吗?” 孙忠林见她可爱,就学了几声鸟叫“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不仅如此,他还把声音放尖了说:“没错,我就是青鸟。” 一个魁梧汉子,声音如此尖细,而且还嚷嚷着自己是鸟,场面何其令人捧腹大笑。 后来不知是谁传了出去,从此,孙忠林有了个称号━━━青鸟总管 他这个称号虽然不霸气,但却传遍了整座徵宫。 别人说起长歌宫来,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人不是长歌宫之主郑长安,而是那位青鸟总管,可谓是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事后,只要孙忠林送信被别人发现,别人都会喊一声“青鸟总管”。 最开始,孙忠林还会反驳几句。 可后来,此事在无意间传入了徵帝耳中。 “青鸟总管,不错,雪芊起得这名挺好听的,”徵帝如是言。 连徵帝都这么说了,孙忠林只好含着泪水接受了这个称号。 但一听到这个称号,他浑身不舒服不说,脸还立马变得跟个猴屁股子的,惹人大笑,所以每次送信时,他都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给人发现了。 而郑长安在读书时,难免会感到枯躁无味,可只要一想到这个,就会不自主笑几声,有时候苏柒寒、郑墨笙他们也会来找他说话,为他解闷。 可最能让他解闷的不是他们,而是郑流尘夫妇。 在郑长安潜心读书后的两个多月后,时逢郑流尘的大婚、他与苏柒寒的订婚大典。 订婚大典刚刚结束,大婚即将开始时,郑流尘这家伙居然逃婚了,与此同时,他的王妃━━━古天朝常乐公主陈天乐也在入帝京时逃了。 郑长安等几位皇子奉了徵帝之令全城“搜捕”郑流尘,刚好古天朝送亲使臣也拜托苏柒寒帮忙寻找。 在郑流尘逃了半个时辰后,四人竟在偌大的帝京城相遇了。 郑流尘与那位常乐公主陈天乐对视了一眼,仅仅是一眼,两人就对对方一见倾心,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郑长安二人也只能用“一见钟情”来说他俩。 稍后,二人知晓了对方的身份,结果他俩携手疾速回了徵宫,看那样子,是怕被别人猜散了一样。 这事徵帝听了都十分不信,一脸置疑。 诸位朝臣也都怀疑是不是他俩跟郑长安二人的情况如出一辙,毕竟一见钟情这种戏码也太假了,只有在话本里见过,这现实谁也没遇到过。 到了最后,郑流尘与陈天乐高高兴兴地成了亲。 夜晚,即将洞房时,郑流尘一脸哭丧着来找郑长安,他说的话让郑长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十弟,这洞房该干什么,还有那什么人伦之礼又是什么?” “我……” 郑长安当时心里就在问郑流尘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连这个都不知道。 之后,郑长安带着他去了青楼,随便找了间屋子躲了进去,在偷偷观看了一遍人伦之礼后,两人感觉体闪有一团火焰,全身上下都十分烫热的。 出了青楼,郑长安语重心长地说:“就这么干。” 结果,郑流尘还真就这么干了。 从那以后,在郑流尘的脑中,对于“人伦之礼”有了个大体的概念。 时不时的,他还会跑来长歌官,跟郑长安讨论这些,不过每次他一说,郑长安都会立即打住。 那位常乐公主陈天乐,人看起来挺端庄大气的,可性子与郑流尘一般无二的。 她虽不会找郑长安说这个,但她可以找苏柒寒呀。 两人从小到大都在一起,关系如同亲姐妹似的。 陈天乐一谈起这个,苏柒寒的脸一下子就跟个熟透了的红苹果似的。 她把这事告诉给了郑长安,这让郑长安哭笑不得,后来郑长安“挺身而出”,说了一大堆话,郑流尘两人才不再说了。 可后来两人之间时有发生些趣事,使得郑长安这一年多的时间,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 一年多的光阴,在郑长安的不经意间,悄无声息地流走了。 【肆拾壹】剑斩 在一望无际的皇族猎场里,有一个行如疾风般的身影在一棵又一棵的参天大树之间闪过。 待到那个身影冲出深林,温暖的阳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定睛一看,这人正是已经二十岁的郑长安。 徵朝太祖以武立国,也曾告诫后世皇族子弟,太平盛世时亦不可弃武道。 所以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除了读书外,也会修练。 这不,两个月前徵帝就派来了位镇天禁卫军的统领━━贺钟云,由贺钟云督促郑长安习武修道。 到了这最后一个月时,白云高见郑长安将那些基础的学得差不多了,索性也就回了他的山麓居,让郑长安一心修练。 那时,郑长安已有开脉境五重修为,可惜没有实战经验,贺钟云就带着他来了这皇族猎场的外围,扔下他一个人,独自在里面历练。 如今,这已是最后一天了。 这时的郑长安早就没了当年的稚气,隐约间透着一股沉稳,一身黑衣上残留着些血迹,想来应是斩杀妖兽时不小心沾上的。 “你这风鬼猿的速度还挺快吗,”郑长安左手持剑,剑尖直指他面前的一头黑色猿猴。 这头黑色猿猴可不是凡物,它名为风鬼猿,生性残暴,喜食同类,实力相当于开脉境中期,且速度极快,一般人根本追不上,若非郑长安趁它休憩时刺伤了它的腿,还不知猴年马月他能抓到呢。 “我说你就别跑了吧,累不累啊?” 风鬼猿两眼犹如红宝石,直直地看着他。 “不说话就算你答应了,”郑长安在猎场里待了个月,其中就有半个月在追这头风鬼猿,对于它的习性也有所了解。 他知道风鬼猿这是要攻击的姿势,心里有些紧张,但又不想被风鬼猿看出来。 因为风鬼猿通人性,你势弱,它便会更加凶猛,你势强,它反而会怯弱些,这是贺钟云告诉他的,所以他借说话来掩饰自己的紧张。 “杀!” 郑长安蓦然间气势大增,握剑冲去。 风鬼猿感受到了威胁,一声咆哮。 嗷呜! 越在此时,郑长安的气势就不能弱下去,他也一声怒吼,“杀!” 伴随着这一声杀,郑长安一剑掠去,风鬼猿急忙拍去一掌。 风鬼猿的爪子极为锋利钢硬,郑长安手中长剑与之碰撞,竟擦出了些细小火花。 眼见与风鬼猿贴身搏斗,刹那间郑长安一式庚金玄指直戳风鬼猿的身体。 如今他的庚金玄指到了第二重━━青铜指的地步,可一指破金铁。 更何况风鬼猿这血肉之躯,郑长安这一指直接戳入它的体内。 它一声惨叫,震得郑长安出现了耳鸣。 “完了,惹怒了它,”郑长安连忙与风鬼猿分开。 他凝视着风鬼猿那两只突然变得十分诡异的眼睛,左右掌心处冒出了些冷汗。 远处,一棵盘根错节的大树上,鼻子下面满是胡渣的贺钟云正在喝酒。 “这小子真是够蠢的,不知道攻它的头呀,唉,蠢得跟猪一样,”贺钟云毫不客气地骂了句。 镇天禁卫军守护着徵宫,当值期间任何人都能喝酒,以免给了那些乱臣贼子有机可趁。 这贺钟云虽不在徵宫,但他还在当值,是不允许喝酒的,他倒好,不仅喝了,还敢骂郑长安是头猪。 郑长安是谁?徵朝十皇子,他是猪,那徵帝不也是猪了吗。 贺钟云这可是变相地骂了徵帝,是不容赦免的死罪,但他事后绝对没事。 以往他在徵宫里都敢喝酒,骂人,甚至当着徵帝的面骂皇贵妃,他犯下这等泼天大罪,徵帝依然不罚他。 这让很满朝文武都十分诧异,也都好奇他是何身份,多年来对他身份的猜测五花八门,其中最为可信的是当朝中书省中书令━━宰相庆国公李正衢一次寿宴上说过的一句话,“他们自己的家事我等就别管了。” 聪明人一听就懂了,这贺钟云极有可能是皇族,但事后李正衢却矢口否认,这一下子,贺钟云的身份就又成迷了。 但就是他这成迷的身份,满朝大臣谁也不愿去惹他,就让他自己在宫城喝酒、骂街地度过一生。 贺钟云在这舒适潇洒地喝酒,可郑长安呢。 风鬼猿被激怒后,实力暴增数倍,郑长安若是与其硬拼的话,胜算不大,只能不断退缩防守,反观风鬼猿,它则是“一路高歌”,这百息内就在郑长安的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 “我要是再这样防守,必定死无葬身之地,只能拼了。” 郑长安突然向前踏出一步,手中长剑猛地刺出。 这一剑郑长安也只是盲目地刺出,也没企求能伤到风鬼猿,可正是这一剑,刺入了风鬼猿的左手。 嘭! 郑长安看见自己伤了风鬼猿,一时高兴大意了,被风鬼猿一拳锤在了胸口。 “用拳是吧,来呀,谁怕谁!”郑长安擦去了嘴角的鲜血,把剑挂在腰间后十指握紧成拳。 郑长安直奔风鬼猿,“来呀”。 风鬼猿似乎认为郑长安连剑都不用,这是在小觑自己,呲了呲牙,如风一般撞向郑长安。 嘭嘭嘭! 一人一猿贴身搏斗时,不断发出惊天破地的声响。 郑长安自修练了庚金玄指后,肉身强大了许多,甚至他达到了青铜指这一层次后,肉身丝毫不弱于风鬼猿。 数十息过后,一人一猿打得不相上下不说,身上都有了好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再这样下去,极有可能会与这风鬼猿同归于尽,力竭而亡,看来不得不用那招了。” 突然,郑长安的双拳上流转着丝丝黑光。 “七杀破军拳” 他使出了贺钟云在他进猎场前传授给他的一门功法━━七杀破军拳, 这一门功法乃军中功法,具有大开大合之势,十分霸道,只是十分损害身体,不到万不得已时最好不用。 仅仅一拳,风鬼猿就被他给捶退数步,别看风鬼猿面上没事,实则这一式七杀破军拳伤了它的内脏,只是难以看出,就连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受了内伤。 风鬼猿一如先前,极为凶残扑向郑长安。 郑长安这一回没有使出七杀破军拳,只是纯粹地用肉身之力来抵抗。 每一拳挥出后,他都会退后一步。 百息后,风鬼猿一跃,欲要从上空冲向郑长安。 “找死!”郑长安拔出插入大地的长剑,用尽全力斩出。 这一斩的角度极为刁钻,风鬼猿根本躲不开,胸脯直接被刺穿。 腥臭的血如泉涌般喷了出来,没过几息,受了重伤的风鬼猿就被郑长安斩了。 “咦,他这一剑明明刺不穿风鬼猿的呀,”远处,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贺钟云心生疑惑,不过三个呼吸过后,他懂了。 “原来是示弱,使得风鬼猿发动猛烈的攻势,结果导致它体内的伤势愈发严重,否则最后这一剑刺不穿的,有点意思呀,”从贺钟云的嘴里第一次说出了带有赞赏意味的话。 一番搏斗后,郑长安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他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地上。 闭目休息了会,再次睁眼时,贺钟云从天而降。 “啧啧啧,你是猪呀,一个月才开脉境六重,杀了个风鬼猿跟要了你的命似的,”贺钟云这会儿又讽刺道。 郑长安反击了句,“死酒鬼,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贺钟云来的第一月,郑长安就与他混熟了,贺钟云喊他“猪”,郑长安就回句“死酒鬼”,两人倒谁也没生气,就这么叫着。 “起来” “不” “哇哇哇” 贺钟云懒得跟他说废话,拎起他直接腾空返回徵宫。 郑长安这是第一次身处这么高的高度,低头俯视大地时不免心生恐惧,张口就是大喊大叫。 半个时辰后,全身脏兮兮的郑长安舒舒服服地躺在浴盆里,而贺钟云又不知跑哪去喝酒了。 “殿下,臣有事禀告”,任天岩站在门外轻语。 “在议事厅等我” “是” 郑长安洗好后,换上蟒袍去了议事厅。 “有何事?” “回殿下,张清的家人有了下落。” 当年那件事之后,郑长安虽然没有怪任天岩,但任天岩自己却十分自责,这一年来他从未放弃寻找张清的家人。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久前,他得知了些线索,可那时郑长安尚在皇族猎场历练,他怕这事会影响郑长安的历练,就没有告知。 如今郑长安一回来,他就着急忙慌地从府上赶来。 【肆拾玖】断剑,亦可! 旭日东升 此时的长安门已经人满为患了,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都是样貌各异的人头。 细细数来,竟有数万之众! 当然,这也不足为奇,皇子及冠,可是徵朝多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在长安门西处搭建了一个汉白玉石高台,上面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顶龙纹紫玉冠,届时将会由徵帝为郑长安戴上上此冠,并赐他一字,以示成年。 汉白玉石高台的左处又一个高台,这个高台是给那些王侯将相和皇亲国戚们准备的。 毕竟,让他们这些人和围在长安门附近的黎民百姓站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 卯时三刻,徵朝王侯与古天朝使臣来了。 走在前方的是一位慈眉善目,双目有神,厚重的嘴唇上有着一抹胡子,身高七尺,看起来大抵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人。 这位老人就是当朝宰相,庆国公━━李正衢。 与他并肩同行的是一位身材挺拔,眉宇轩朗,一手负于身后的是位列亲王爵之首的靖王郑明苍。 郑明苍正与紫剑侯陈峰边走边说话,看两人脸上都挂着笑容,应该谈得很开心。 他们身后的五位老人是另五位大国公爷,待他们入座了后,一众王侯、使臣才敢纷纷寻位坐下。 稍息之后,皇子公子们莅临了。 “拜见诸位皇子、公主殿下” 数万人一齐喊道,其声势如奔雷一般,足以震出耳鸣来。 好在,皇嗣们早有准备,往耳朵里塞了些东西。 虽然不能完全隔绝声音,但也可以减弱许多。 “免礼平身”身为长子的郑旻朝开口了。 “谢殿下” 郑旻朝上了高台,本想着与靖王说几句话,拉笼一下。 靖王可是亲王之首,在皇族中的地位仅次于徵帝和五位镇疆王。 若是能拉笼到的话,胜算多得不是一点半点,可他没想到,让六皇子郑道涯抢先了一步。 “皇叔,好久不见,侄儿可甚是想念呀。” 靖王也曾是皇子,也争过那帝位,招揽大臣,这种手段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了,他又岂会不知郑道涯话中之意。 “臣何德何能,让殿下想念臣。” “皇叔这说的是哪里的话,难道这个天底下,侄子想念叔父都不行了吗?”郑道涯笑曰。 靖王道:“当然行了,这是人之常情嘛。” “那皇叔,长安及冠之后,能到侄儿府上坐会吗?” 靖王心中早已有了选择,但他又不想因为直接拒绝他而得罪了他,就找了个理由给推掉了。 “还望殿下恕罪,及冠礼后,陛下会召见臣。” “那好吧,皇叔,日后若有时间再到侄儿那聊些家常,”郑道涯见靖王没有明确拒绝自己,道。 “一定一定” 郑道涯回了自己的座位上,静等及冠礼的开始。 辰时,徵帝驾到了。 伴随着他一越来的正是今日将要及冠成人的郑长安。 “拜见陛下,拜见十皇子殿下” 徵帝坐上那张无数人日思夜想的宝椅后,道。 “谢陛下” 数万人起了身,全都看向汉白玉石高台下的郑长安。 他们在注视着郑长安,而郑长安则在人群中寻找一个人,一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他的目光投向另一方高台,他想在一张张熟悉的面礼中找到她。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 内心失落的郑长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主持及冠礼的是礼部尚书贺云之。 贺云之看了眼日晷仪,金灿灿的光芒正好照在辰时方位。 “时辰已到,及冠礼,开始” 礼乐响起,数万人更加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郑长安。 十息逝去,郑长安依旧一动不动的。 这让不论是数万普通百姓,还是高台之上的权贵们开始说闲话了。 “十皇子这是傻了吗,干吗不上去呀?” “我看,他是怕了,上了高台,可是要与那些青年才俊们比斗的。” ……………… “肃静” 徵帝的话如同上苍神灵的法旨,极具威信,无人不敢不从。 原本吵闹喧哗的长安门,一下子鸦雀无声。 “十弟,这是怎么了?”郑道涯眉头一皱。 遇事沉着冷静的郑墨笙第一次露出了着急的神色,“不知道,这可是及冠礼,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徵帝道:“十皇子,上台。” 郑长安这才一步一步地上了高台,他冷漠地望向众人。 “谁来?” 他在来之前,就有礼部官员告诉他及冠礼的章程。 皇子登台后,要应战天下青年才俊,胜,则举行戴冠之礼,败,则皇族颜面扫地,废去爵位。 徵朝建朝后,尚无一位皇子战败。 很多人都在想,这十皇子郑长安会不会开了这个先河,成为第一个败了的皇子。 他话落,很快有一位白衣男子上台了。 “在下青岩城黄……” 郑长安没给他说完的机会,低喝一声“剑来。” 早早地站在台下的任天岩闻声抛出了他常用的剑。 他接了剑,直接挥剑指向白衣男子。 这一招,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直取要害。 白衣男子也着实被郑长安给吓到了,这分明是想取他性命吗。 享有天才之名的人,自然不会是那些吓都可以吓趴下的土鸡瓦狗。 白衣男子衣袖一挥,一把折扇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折扇一开,一阵和煦的微风扑面而来。可瞬息之后,微风变成了无数道足以划出伤口的风刃。 按理来说,郑长安应该躲开。 可他却迎风而上,这些风刃从他身边吹过,只是将他的头发吹散开来,并没有留下半点伤痕。 “这怎么可能?他的肉体怎会如此坚硬?”白衣男子大惊失色。 又过了一息,郑长安离他仅有半尺之距,手中之剑已然刺向了他。 呲啦━━━ 白衣男子单脚点地,身体向右转去,扇面一斜,他就躲开了郑长安这凌厉一剑。 郑长安迅速转身,手腕一转,硬是将剑当作短刀一般,狠狠地划去。 铿锵━━━ 白衣男子连忙合拢折扇挡了下来,若不合拢,只怕这单薄的扇面就要被划穿,他也将有生命危险。 他不明白郑长安为何招招狠辣,仿佛他不是在比武,而是在与人生死搏斗。 这个问题,只有郑长安知道答案。 苏柒寒没来,他既失落,也很愤怒。 他怒苏柒寒为什么就不信他,为什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怒火憋着难受,他需要发泄,恰好,白衣男子上了台。 于是乎,他就拿白衣男子来发泄了。 这也不能全怪郑长安,毕竟,是白衣男子十分渴望一战成名,自己第一个上了台。 白衣男子在京兆府也是不多的天才,挑战过许多人,绝不是那等空有修为,中看不中用的废物,他也会主动攻击。 嗖嗖嗖━━━ 一枚枚飞刀自折扇中射出,破空而来。 这飞刀刀刃锋利,郑长安的肉身再强也会被一刀划伤。 所以,这回他没打算硬抗。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飞刀刺问他。 当一枚飞刀将要划到他时,众人屏息凝神,他们都想看看郑长安如何应对。 “咦,人呢?” 白衣男子眨眼间,郑长安就没了人影。他再次看见郑长安时,郑长安已经来到自己跟前了。 “别动”郑长安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道:“你输了”。 白衣男子笑了下,他置若罔闻不说,自己还凑上前。 “你”郑长安十分惊讶,白衣男子主动凑上前时,陡然间一束灵光闪过后,架在他脖上的剑,断了。 “殿下,你的剑断了,你才输了。” 郑长安身形一闪,后退了数步,他想了想,才明白剑为何断了。 “哈哈哈,你叫名字?”他笑道。 “黄昭”白衣男子轻吟。 “黄昭是吧,败你,断剑,亦可!” 说这话时,郑长安霸气侧漏,犹如一尊不可战胜的战神。 【伍拾】赐字为煦 黄昭凝视着恍若战神的他,怔了一怔,道:“是吗,那我到要看看殿下有没有那个能耐?” 郑长安一步踏去,身形如影,剑指黄昭。 黄昭向前一挥,十数枚锃亮的飞刀扑天盖地般飞向他。 只见他突然止步使出一式截剑,似要将天地撕裂一般。 一股澎湃的灵力与十数枚飞刀相撞,轰然一声,黄昭被无形之中的气浪给震开了。 而郑长安不退返进,忍受到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硬生生地穿过气浪,来到了黄昭面前。 黄昭不想输,他一掌拍散折扇,一刹那之内化扇为剑。 “千幻剑影!” 他手握扇剑,斩出了百十道可断玄铁的剑影。 在同为开脉境七重的修道者中,黄昭凭借这一式功法几近无人可挡。 凡剑影过处,皆会留下一道十分浅的剑痕,数息后,剑痕就会消失,无法永远留下,但这足以自傲了。 百十道剑影袭来时,众人都屏住呼吸,专注如一地看向郑长安。 郑长安神色自若,他暗暗调动灵力至剑尖上。 待剑影袭至,郑长安用力刺出。 霎时,剑尖上的磅礴灵力轰散了剑影,重创了黄昭。 “怎么会?”黄昭不敢相信,郑长安的灵力怎会如此强大。 仔细一想,他就释然了。 大家子弟为了日后能突破更高的境界,在开脉境时稳扎稳打,并且借助天材地宝来扩大脉络。 如果用一条潺潺小溪形容普通人的脉络的话,那么大族子弟的脉络便是大江大河,而郑长安的就是汪洋大海。 “怎么不会,”郑长安再一次地把剑架在了黄昭的脖子上。 “没想到,黄昭居然这么快就输了。” “看来,这十皇子也不是个吃素的。” “那是必须的…………” 当所有人都认为胜负已分时,准备为郑长安高声欢呼时,情况突变。 “殿下,我承让,你很厉害,但你仅凭这柄断剑,是破不开我这件贴身的伪灵兵的。” 黄昭一运转灵力,他肉身上就浮出了一层薄薄的灵幕。 刚才,之所以黄昭一碰他的三尺长剑,长剑就会断了,便是因为黄昭身上的这层灵幕。 可别小看了这层灵幕,它可是一件伪灵兵━━护体灵罩。 天下兵器,分为五等。 第一等为凡兵,郑长安的佩剑就是凡兵,凡兵之上乃灵兵,哪怕是伪灵兵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凡兵,不过价值不菲,少说也得数千两黄金。 第三等是道兵,此类兵器蕴含着天地大道,威力巨大,郑道涯手中的绝情匕就是道兵。 至于圣兵、仙兵,那都是具有毁天灭地之威的,就算是徵朝皇族,也不见得能有两三把。 “黄昭呀,你为了赢,可真是下了不少血本呀,”郑长安笑道。 黄昭道:“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能赢,我将会扬名立万,到时要多少,有多少。” 对于郑长安弃剑的这一行为,黄昭以为他是放弃了,说:“殿下,你早认输不就好了。” “谁说我要认输了?”郑长安戏谑道”:“再说了,凭你,还不足以让我认输。” 黄昭疑惑,郑长安如今都弃了剑,还能有什么手段能破开他这件伪灵兵不成。 刹那,他反应过来,郑长安身为皇子,岂会没有些厉害的功法武器。 他急忙退后,可惜,已经晚了。 郑长安聚力一指弹在了他的胸口,他只看见了星点青色光芒摧枯拉朽般破了他那贴着肉体的护身灵罩。 “我输了” 他能感觉得到,那一指足以穿透他的肉身,好在郑长安头脑是清醒着,收了些力,方才才失手错杀了他。 现如今,护体灵罩都碎了,黄昭也只能认输了。 “好”高台上,郑道涯等人为郑长安能胜利感到高兴。 “殿下威武,威武” 台下的任天岩唤来了长歌宫的所有人一起高呼。 郑长安自己也笑了下,他转身拉起因为失败而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的黄昭。 “你也不差,二十三四岁能有七重修为,日后未必不能赢我。” “殿下,你……”黄昭说了句话让郑长安的脸色有了些变化,但外人看上去,他还是在笑。 郑长安道:“下一个人,是谁?” “我”  从古天朝众多使臣中跃出一位年纪轻轻,但有半步神关境修为的英俊少年。 “你是谁?” “古天朝云王世子陈观” 云王世子!郑长安听过这个人。 一年前,云王世子仅仅十五岁,以开脉境七重修为,手持一柄木剑,一人就杀了数位开脉境九重的修士,名声大噪,连远在帝京的他都听过。 “这才一年时间,就连跨三重,天资当真不是凡人可比的。” 郑长安神色凝重,眼前的陈观,他可不一定能赢。 台上的郑道涯等人都在暗暗为他担心。 “十弟呀,要是真赢不了,就认输吧,”郑墨笙暗想。 他同父同母的郑道涯想法与他差不多,都期望郑长安若无胜算,就投降认输,反正这也没什么好丢脸的。 几位公主也都是这个心思,可郑道涯身旁的郑熠枫和郑旻朝不这么想。 “郑长安,你一定要赢,千万不能输了。” 坐在他们斜前方的郑轩鄞掩面冷笑,“郑长安,黄昭赢不了你,陈观可就不一定了。” 陈观可是堂堂云王世子,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自有傲气从来不会恃强凌弱,此番出手,定然有蹊跷。 只是他们都把注意放在了汉白玉石高台上,没有去想这个事。 “郑长安,听说你是从十八岁开始修练,到如今也才两年,本世子也不欺你,你若是能挡下我一剑后还在高台上,就算你赢。” 陈观那盛气凌人的样子,让郑长安真想上去打他几拳,但现在不是时候。 “好”他没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直接道。 嗡嗡嗡━━━ 陈观拔出腰间宝剑时,似是响起剑鸣之声。 他握剑指向郑长安,这一指,郑长安感到全身上下好像被无数把利剑划过,巨痛无比。 这并不是郑长安的错觉,而是陈观的剑非比寻常。 他所持之剑三尺半而有余,剑尖处不似其他宝剑般锋利,而是非常圆钝,剑身上画有一个歪七扭八、奇奇怪怪的符号。 “影,对是天影剑” 外人看来,那是个符号,可当郑长安远远望了一眼后心想,那个符号其实是个古字━━影。 “天影剑”郑墨笙失声道。 “没想到是天影剑,看来十皇子要输了。” “…………” 当初,尚是少年的云王陈流远就是凭借着灵兵天影剑大杀四方,扬名立万。 如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云王世子陈观手持天影剑,必会重现其父当年风采。 “郑长安,接剑!” 陈观斩出一道青光色剑气━━无影剑气。 那道剑气速度极快的同时,其威力似乎不弱于那于九重天之上坠落下来的流星,足以崩毁大地。 郑长安眨眼间,剑气就要伤到了他。 “我不能输,我一定要赢!”郑长安面对这道剑气,目光坚定,心中毫无畏惧之意。 七杀破军拳!!! 半个刹那后,郑长安不惜自损精血,施展出了可一拳破万法的七杀破军拳。 “吼━━━”郑长安身后显化出一头朝天咆哮、张牙舞爪的黄色鬃毛狮。 电光火石间,剑拳相击,高台之上顿时尘土飞扬,灵雾遮天,其声势较之前还要大。 “咳咳咳━━━” 当灵雾散去,数万黎民百姓看见一人站在台上。 那人自然是云王世子陈观,至于郑长安,他们没有看见。 “难道输了?”台下的任天岩喃喃自语。 “你们看!”数万人中有一位眼尖的高个子大喊。 只见汉白玉石高台的沿边,有一双手。 “是十皇子…………” 那一双手正是郑长安的手,陈观那一道无影剑气很厉害,他的七杀破军拳挡不住,仅仅一息,他就败了,并且差点被冲下了台。 好在上天眷顾,他没有掉下去。 可就算这样,他也难以再爬上去,因为他受了伤,身上有好几道可以看见肉的伤痕。 “郑长安,你输了,”陈观轻吟。 “我,还没输。” 在陈观的注视下,郑长安开始咬着牙往上爬。 其过程中或许会很漫长,会很痛苦,可他还是上来了。 “我赢了” 他就说了这简简单单地三个字,让无数人对他心生敬意。 “你赢了”眼高于顶的陈观此时也不禁有些佩服他。 另一方高台上,徵帝微微颔首。 他身后的郑墨笙、郑流尘等几位与郑长安关系好的皇子公主大声喊“好”。 郑道涯还好点,只是笑出了声。 郑旻朝和郑熠枫两人,多多少少也浮出了些笑意。 如果,郑长安输了,丢得不仅是他的脸,还有他们乃整个皇族的,所以郑长安赢了,威名大涨,他们不但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开心,反而也与旁人一样,心里开心得很。 当所有人都在开心时,有一个人脸色阴沉到能挤出水来一样。 “郑长安,这次没能让你身败名裂,下次,我一定会让你更惨,”郑轩鄞心想。 高台之上,徵帝见无人再去挑战了,手一招,长安门又立马寂静了起来。 他缓缓走上汉白玉石高台,面对着所有人说:“十皇子郑长安,文武双全,性情温和,今朕为其戴冠赐字,以示成人。” 徵帝心念一动,那个狼狈不堪的郑长安一去不复返,有的只是那个完好如初,神采飞扬的郑长安。徵帝拿起那顶龙纹紫玉冠,亲自为郑长安戴上。 “朕赐你一字━━煦,自即日起,你叫郑御煦。” 【伍拾伍】古天朝苏风宇 两天后,朝阳初升,西城武平郡王府内 郑长安简单漱洗过后,就乘着马车进宫去了。 “殿下,咋日帝京可有一件大事,”与他同乘一辆马车的任天岩道。 “任大人,什么事?”郑长安没说话,这充当马车夫孙忠林到开了口。 任天岩便向孙忠林和沉默的郑长安娓娓道来,“听说,楚相有个年芳十八的女儿。” “楚相?如今的宰相不是庆国公李正衢吗?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庆国公不是中书令吗,你们干吗叫他宰相?”孙忠林挠挠头说。 “这……孙总管,宰相是自帝王之下最高行政长官的称呼,当今中书省的中书令、尚书省的尚书令、门下省的侍中以及参知政事都可称宰相,而我说的楚相是是参知政事楚明羽。” “噢~,”孙忠林似懂非懂。 任天岩也不予计较,接着说下去。 “在帝京生活了有些年的人皆知,这楚相只有两个儿子,长子礼云,次子儒文,可如今怎么就冒出个十八岁的女儿呢?” “为什么?”孙忠林听得入迷,问。 “原来,当年楚相中了举人后,曾游历天下,途中认识了一名女子,并与之相爱,后来女子有了身孕,这时楚相之父,时任礼部尚书的楚老命其回京,并言若楚相高中状元,就让那女子名正言顺地嫁入楚家。 后来楚相高中状元,未曾想传来了那女子难产而死的讯息,与此同时,陛下下诏,将皇族公主嫁给楚相,楚相当时悲痛欲绝,欲自杀,不料楚老亦以死相逼,楚相无奈,取了公主,两人成亲后,相敬如宾,并育有二子,时隔十八年,那女子之女竟然前来寻亲,并告知当年真相,原来是楚老早知陛下有赐婚之意,不愿楚相抗旨不遵,就谎称女子难产而死,楚老临终前也曾想说出真相,可惜还是没等说出就先走了。” 孙忠林又问:“那楚相之女既知自己身世,为何时隔十八年才回来?” “唉,那女子知楚老所想,并未告知楚相之女有关她的身世,直到不久前,弥留之际才说了出来,楚相之女这才时隔十八年才前来认亲。” 孙忠林听后唏嘘不已,“当年楚老一时谎言,竟造成这个结果,唉……” 任天岩也感慨了句,“是呀,欸,不对呀。” 他说这个是为了让郑长安转移注意力,不再想那日发生之事,怎么反到是让自己感慨了起来。 郑长安深知他意,说:“任天岩,我知道你的心意,谢谢。” “殿下,我……” “好了,我需要安静。” 任天岩就没有再说话了,孙忠林也就继续驾他的马车。就这样,三人安安静静地进了宫。 “车上是何人?”驶到朝歌门时,驻守在此的一位镇天禁卫军例行盘问。 “车上的乃是武平郡王郑长安,”孙忠林应声答道。 “还请殿下下车,”镇天禁卫军半跪在地,请求道。 车里,郑长安睁开眼,下了马车。 “参见殿下” “免礼”郑长安这两个字说了无数遍,是真不想说了,可没办法,这就是哪怕身为皇子的他都无法颠覆的礼制。 他领着孙忠林二人还没走几步,后面就又传来了声“参见殿下”。 “咦,你是文王世子,”郑长安一回头,就瞧见了一位面白如玉的男子正弯腰行礼。 “回殿下,正是在下” 郑长安道:“快快免礼。” “谢殿下” “文王世子,你平日里可从未上过朝,怎么今日来了?”郑长安这话没说错,他每次上朝都从来都没见过文、战两大王府之人,也包括丁汝尧和范广麟在内。 “还不是为了你,”一道懒洋洋的声音飘入郑长安的耳中。 郑长安侧脸一看,“战王世子。” 睡意朦胧的范广麟走在郑长安的左边,一手搭在了他的右肩上,身子贴得紧紧的。 “你这……” “走慢点,我困,”范广麟轻吟。 丁汝尧道:“殿下,还请见谅,广麟就是这个性格。” “无妨,刚才战王世子说是为了我,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陛下召我俩前来,说是商议你与古天朝都主的大婚一事。” 郑长安说:“原来如此,可召你二位过来怕是……” “其实也就是做个样子,你们郑家哪个皇子大婚时,不都得让我们过来,”范广麟迷糊糊地说。 “那还真是抱歉了,范世子”郑长安笑道。 “知道就好” 郑长安早就听闻范广麟秉性耿直,见他所作所为,听他一说,还真是见识到了。 五人走了两刻钟后终于到了承天殿,到时郑长安的肩膀十分酸疼。 “谢谢啦”范广麟谢了下就进去了。 郑长安面部抽搐了下,不知是范广麟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他走时还拍了下郑长安的肩膀,不巧,拍的正是左肩。 “十弟” “六哥” 郑道涯关心地问道:“你肩膀怎么了?” “没事” “哦,十弟,今天苏郡主的兄长也来上朝了。” “柒寒的兄长?” “嗯,古天朝苏风宇,此人天资卓绝,乃古天朝年青一代的人杰,年仅十九就踏入神关境,后又与九弟一战,不分胜负,我徵朝中,也唯有我、大哥、二哥和三哥能稳压他。” 郑长安听了震惊不己,他的九皇兄郑熠枫虽说心胸狭隘,行事张扬,但却是徵朝年青一代中,无数人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天骄,就是放眼神洲大陆,人族三朝的年青一代中,能超越他的也不过两掌之数,这苏风宇竟能与之比肩同立,实在是厉害。 “他来也是为了我大婚之事吗?”郑长安问。 “恐怕不仅如此,”郑道涯忧虑道:“十弟,你与萧宝玉之事虽未传开,但那苏风宇却知道,我估摸看他应该是从苏郡主那得知,我怕他会因为此事而迁怒于你。” “六哥,你应该清楚,这事我没做,我也不怕苏风宇找我麻烦。” “那你也得小心点,这苏风宇可不会因为你是皇子而对你手下留情。” “我知道了” 两人一齐进了承天殿,等了半刻有余后,早朝开始了。 一如既往,徵帝先开口道:“宣古天朝使臣苏风宇进殿。” 言绝,一位英俊潇洒、丰神俊朗的公子进来了。 “古天朝苏风宇见过徵朝陛下” “免礼” 苏风宇开门见山道:“陛下,以及诸位大臣应该都知道我此次上朝的用意吧……那在商议大婚前,我想知道,武平郡王殿下,你的德行,配得上我妹吗?” “大胆!”一位大臣叱道。 “无妨” 郑长安走了上前,说:“苏使臣说的应是萧宝玉一事吧。” “不错,你虽与我妹有婚约,但你当众轻薄女子,德行有损,我将会启奏我朝天子,请他撤去这婚约或是另择良人。” “苏使臣,那事我没做过,是萧宝玉污蔑我的” 郑长安的话让苏风宇嗤之以鼻,“你认为一名女子会自损名节吗?” “十弟,还请拿出证据来。”萧宝玉是郑旻朝的妻妹,他自然要站出来为之说话。 “那日有很多人看见过我命人抓萧宝玉的全过程,二位不信,自可去查!”郑长安也重视自己的名声,他绝对不允许任何污蔑陷害他。 “那好,恳请陛下立案,彻查此事,否则,不说臣,我朝千千万万的子民也绝对不会将他们的郡主嫁给一个德行有损的人。” “儿臣附议” 苏风宇的出发点是为了他妹妹,而郑旻朝呢是为了打压郑长安。 他知道萧宝玉的性子,这事她做得出来,但那又怎样,无需一个时辰,或威逼,或利诱,让那些人改口来污陷郑长安。 “准了,此事不小,一方牵扯了我朝皇子,另一方是名门之后,所以由御史台、大理寺、刑部三法司共审,三日后,公布于众。” “臣领旨” 御史台御史中丞许彻清、刑部尚书风岳清、大理寺寺卿明海三位大臣一同道。 【贰】初见 大军出征了十天后来到了西境,这一日天气炎热,全军在一片竹林里休整。 郑长安摘下沉重的兜鍪,背靠一棵苍天大树,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徐徐微风。 “殿下,王大人来了,”在一边为他扇风的羽青池轻吟。 “王大人?”郑长安疑惑,行军七八天了,他都没听过什么王大人。 他一睁眼,看见跟前站着位眉目清秀,身形修长,面带微笑,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你是?” “殿下,臣下乃王敬宗” “王敬宗!”这个名字他可是十分熟悉,当年买通他手下的虎卫,然后利用御史中丞许彻清来弹劾他,若非当时孙忠林怕事提醒了下他,他还真有可能落了个罪名。 事后他也曾想找过王敬宗的麻烦,谁成想,王敬宗被调去了北海郡,他才放弃了这个念头,现在,王敬宗自己送上门来,他不好好地发泄一顿是不行的。 王敬宗问:“殿下听过臣下的名字?” “听过,内定的下一任的御史中丞吗,”郑长安冷笑。 确实,王敬宗自入了御史台后颇受御史中丞的器重,这才几年,就从殿中侍御史升任侍御史且知台内杂端,手握御史台的重权,地位仅次于御史中丞、左右司谏御史。朝堂之上也己将王敬宗视为下一任的中丞,风宪官之首。 “殿下说笑了,”这是不争的事实,王敬宗自己也到表现得谦虚。 “好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长安是想刁难他,但不想跟他这种表面一套,暗里一套的伪君子说太多话,恶心。 “殿下,我们现在在云昌郡,郡守听闻大军至此,亲自前来送上请柬,请我们去参加他女儿的成年之礼,殿下,去吗?” “去”郑长安昼夜行军了七八日,几乎没怎么休息,如今休息了,却是在这个鬼地方,现下有个好去处,他干吗不去。 “那我去回了他?” “嗯” 眼见王敬宗走远了,郑长安命羽青池叫来了他的几个心腹。 “那王敬宗怎么会在大军之中?” 任天岩道:“殿下,你有所不知,六殿下为你夺得副督军之位,但大臣们考虑到你没任何经验,恰好这王御史曾在北海郡守军中担任过监军,有一定的资历,再加上大臣们的一致同意,就被派来帮你,并担任此行的监军。” “哦,那为何他今天才出现?”郑长安想治他一个罪名,问。 林清答道:“北海位于北境,虽说这王监军是在诏书下达前的几日就被调回了帝京,任京官,可毕竟路途遥远,所以他才会今日赶到的。” “那我岂不是治了他的罪,”郑长安的话让他们都无语了。 “殿下,可以这么说,但为什么要冶他的罪?”林清到郡王府的时日不长,虽是郑长安的心腹,但好些事他还不知道。 “林清,这事说来话长了……”孙忠林十分耐心地说完了前因后果。 “原来如此”林清幡然醒悟,“王监军看起来是谦谦君子,没想到是个阴狠小人。” “此事不可说出去”郑长安嘱咐了一句,“殿下,我明白。” 云昌郡郡守府 一间装饰华丽的房里,郡守之女秦明兰正在陪着其他几家小姐聊天。 “女儿,女儿”郡守秦海着急慌忙地跑进她的房间。 “爹,你干吗这么着急呀?” “是呀,秦伯父,出了什么事吗?” 秦海下气不接上气地说:“女儿,殿下答应了。” “殿下?爹,我们这哪有什么殿下呀。” 殿下,唯有皇嗣、太子妃、皇后等才可称殿下,如今的徵朝,也只有十四人可称殿下,且皆是皇嗣。 “是十殿下” 秦明兰生性开朗,从不是什么循规蹈矩之人,时常扮上男装出去玩,对于当今天下大事也有所了解,知道十殿下郑长安率军出征,也知必会途经云昌郡,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那十殿下答应了什么?” “答应来参加你明天的及笄之礼” 她十分不敢相信,“真得?” “嗯” “太好了,”秦明兰都差点尖叫起来,她虽是秦海的掌上明珠,云昌郡内无人不敢不对她尊尊敬敬的,但也只局限于云昌郡,可不久后,整个徵朝百姓都得毕恭毕敬对待的皇子会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她怎么不会激动呢。 “明兰,你可真幸运,”几位大家闺秀羡慕地说,“可惜,我们的及笄礼都还有大巾二年,否则我们都想和你一起举办呢。” 秦明兰笑了下,道:“说不定,将来你们的及笄礼也会有皇子参加。” “这怎么会?” “好了,我要去买最好的胭脂水粉,在及笄礼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未时,郑长安等五人换上轻装进了云昌城。 宽敞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都有身着麻衣的百姓正在叫卖。 “好热闹呀” “是呀,只是没有帝京繁华,”郑长安道,“走吧,找个酒楼休息下。” 他们在城东找了家酒楼,这酒楼人很多,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大堂里有在说书的人。 郑长安坐在二楼往下瞧了瞧那个说书的人,笑道:“有趣,这酒楼整得像个茶馆。” “嗯” 大堂里说书的那人一身灰色长衫,他正手舞足蹈地说书。 “相传,数万年前,妖帝破封,降临世间,欲毁天灭地,那时暗无天日,神洲大陆上生灵涂炭,我人族面临灭族之危,正当这时,一尊三皇五帝现世,与那妖帝大战九天九夜,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最终,妖帝身死,而一尊三皇五帝也唯独人皇活了下来,自此不见踪影……” “好,好……”听客们无不惊呼赞叹。 “公子,你说这是真得吗?”孙忠林问。 郑长安不假思索道:“肯定是假的,数万年前,那差不多是上古时代,那个时代发生了什么,谁知道?这定是那说书人为了吸引顾客才这么说的。” 他们邻桌的一位“公子”听见了他的话,道:“这位兄台,此言差矣。” “差矣,怎么,你认为这个故事是真的?” “不是,但我认为这个故事可能是真的,”这位公子道。 “为何,你说说,”郑长安饶有兴趣地道。 “虽说这上古时代距今己有数万年,我们无法知晓在那个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但那万年前,大荒朝初立,有妖帝出世,世上无人是其对手,连荒帝都差点死于其手,可那是,忘情大帝驭剑临世,以一人之力镇压妖帝之事确实是存在的,而说书人所说之事中也有妖帝,也有仙人救世,就说明他所说之事也很有可能存在。” “照你这么说,上古时代出现了两次妖帝灭世,也有两次仙人救世,兄台,这世上哪有这么多仙,妖帝,你呀,这书听多了,脑子都有点不行了,还是去读读大贤之书吧,”郑长安说完走了。 公子问向旁边的仆从,“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姐,他说你听书听傻了。” “什么,可恶!”被唤做公子的小姐气哄哄地去追郑长安。 郑长安五人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那位公子追来了,“你给我站住!” “兄台,干吗?”郑长安笑问。 她很不服气,道:“你凭什么说我听书听成了傻子了?” “我哪有?” “你刚才明明就说了” “我说了吗?”任天岩四人一齐摇头。 “你看,没有吧,”郑长安那个样子十分惹人心生厌烦。她特想打郑长安一拳来解气,可仆从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吟:“小姐,他们人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给我记住了,”她转身便走。 郑长安的一句话让她停止了脚步,“小姐,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对不起哈。” 她掉头再看时,五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 “奇怪,人呢?还有他是怎么知道我女扮男装?”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充斥着她的脑袋。 【参】及笄礼 一间热闹的茶馆里,突然消失的郑长安等人坐在那听书。 “公子,你为何……” “因为她身上佩着一块玉,一块与我这块一模一样的玉,我能确定这两块玉原本是一块,说不定,我能找到那个人,”郑长安凝视着手里那块残损了一半的玉玦轻吟。 当年,他去鸾栖阁是为了寻找那位他母亲心心念念的人,可惜没能找到,心灰意冷之下放弃了寻找,如今他看到了同样的玉,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至于,他为什么那样对她,说是说为了那块玉,实则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感觉是相识了多年的挚友,忍不住那样做。 林清等人暗自腹诽:“这王妃还没哄好呢,就去招惹其他女子,看来殿下也是个风流王爷。” 他们在茶馆里听书听到了晚上后找了间酒楼凑合地睡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前往郡守府。 郡守,在他的眼中就是个小官,可在其他人眼中,那是巴结都巴结不了的大人物。 郡守之女及笄,在这云昌郡那也是天大的事,谁不知郡守最疼爱他这女儿,要是讨了她的欢心,日后还不飞黄腾达,这也就导致想前去观礼的人很多。 但入府需要请柬,没有是进不去了,连郑长安等人也不例外。 “什么,我们不能进去。” “是的,你们没有请柬,”护卫冷冷道。 郑长安道:“我姓郑,名长安,字御煦,敢问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这护卫知道郑长安三个字代表着什么,“拜见殿下” 他一跪,周遭所有的人,无论是观礼的还是路过的都跪下来嗑头。 “免礼”郑长安手一招进了府。 “幸好殿下没生气,”这护卫心有余悸,刚才他那个态度可不算好的。 闺房里,秦明兰沐浴、换好采衣采履后,在那细心打扮。 “小姐,殿下来了。” “那快快帮我打扮,”秦明兰急道。 半响过后,秦明兰打扮好了,她看着镜中那个美人笑了笑,“我们走吧” 正堂之内,宾朋落座后,秦海恭恭敬敬地请郑长安坐上了首位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感谢诸位来参加小女秦明兰的及笄礼,也万分感谢殿下能在百忙之中来参加,现在,我郑重宣布,及笄礼开始。” 话落,秦明兰从正堂的左侧帘席之后的东房走了出来。 “是她,原来她就是秦明兰,还真有缘分。” “是他,”秦明兰也看见了他,她万万没想到昨日让她咬牙切齿狠的人竟是十殿下。 郑长安与她对视了一眼,邪魅一笑。 “殿下,能否请您为小女梳发戴笄?”秦海和他夫人王氏躬着身问。 “行,青池,你就当赞者。” 秦明兰想制住,可他爹先行答应了,“多谢殿下,多谢羽大人。” 羽青池和他也为若青举行过及笄礼,知道这个章程。羽青池先走出,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秦明兰走到正堂之中,面向南阶的宾朋行了个作揖礼,然后她跪坐在席上,羽青池为其梳发,梳完后把梳子放在席南边。 郑长安见状起身,秦海相陪,他在东阶下盥洗了个手、拭干,与秦海相互揖让后,各自归坐。 秦明兰再向东正座,其母王氏亲自奉上罗帕和发笄,郑长安再次起身走到她的面前轻吟:“又见面了,真是缘分。” “我才不要这缘分” 郑长安微笑,他高声吟讼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然后他跪坐下,为其梳发加笄完后起身坐回原位,羽青池象征性地为秦明兰正笄,秦明兰起了身, 郑长安向她作揖祝贺。 秦明兰没等他作完揖就走回去,从王氏手中接过衣服。 “殿下,小女无礼,还望殿下恕罪。” “无妨” 数百息后,秦明兰换上了与发笄相适应的素衣糯裙,走出来面向秦海夫妇,行正规拜礼,表示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然后她面东正坐,郑长安再次洗了下手,与此同时王氏奉上发钗,郑长安接过走到她面前,吟曰:“吉月令辰,及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尔受胡福。” 吟完,羽青池轻轻地摘下发笄,郑长安再为她戴上发钗,然后起身复位,羽青池为她正钗,郑长安向她作揖。 秦明兰又回到东房,羽青池是男子,不好进去,就由王氏代之取衣,帮秦明兰换上曲裙深衣。 片刻之后,秦明兰出来了,这样礼也成了。 “多谢殿下” “好了,我也该走了。” 秦海道:“殿下,不如在寒舍吃顿便饭。” “恭敬不如从命” 郑长安本就想在这多待会,只不过碍于身份,不好开口,秦海也明白,给了他一个理由,他也顺势而为。 秦明兰看他那笑嘻嘻的样子,心里特不舒服,找了个借口走了。 王氏有点担心她,与她一同回了房间。 “娘,那人怎么会是十殿下?” “这话可别乱说”王氏道。 “哼,还有你和爹,居然找了两个男子为我行及笄礼,真是的。” “明兰,那可是十殿下,当今陛下十子,今日他为你梳发戴笄,便算是相识了,日后你若再加把力,凭你的容貌,是有可能成为他的妃子。” 秦明兰撅了撅嘴,说:“他不是有王妃吗,怎么要我当侧室,没门!” “好好好,不当,不当” 王氏虽是个攀附权贵、趋炎附势的女人,但为了女儿的幸福,她是不可能做的。 正堂那边,郑长安喝酒喝到一半,王敬宗等人才来。 “拜见殿下” “你们怎么才来?” 王敬宗闻到那股酒味,眉头一皱,道:“出了点事。” “什么事?” 一位神关境初境的校尉替王敬宗道:“我营内死了几个士兵。” “死了几个士兵?怎么回事?”顿时,郑长安化去酒意。 任天岩四人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静静地听着。 “不知道,我今早出发时,发现守在帐前的两名士兵倒在地上,我贴近一看,发现他们都没了呼吸。” “发现是谁干得吗?” “没有” 啪━━━ 郑长安盛怒之下拍了下桌子,全场霎时鸦雀无声。 “好大胆子,敢动我的人,走!” 直到郑长安走后,满座宾朋才敢动。 “殿下这是怎么了?” “鬼知道,我们接着喝我们的” “…………” 城外竹林 郑长安亲自看了下那几个士兵的尸体,“奇怪,他们身上既没有外伤,也无内伤,那是怎么死的呢?” 林清言:“殿下,会不会是中了毒。” “很有可能,让军医过来。”郑长安看他们一个个都无动于衷的,叱道:“还不快去。” “殿下,军医可能请不过来,”任天岩细语。 “请不过来?为什么?”郑长安一连两问。 一校尉为他细细解释,“殿下,我们这回行军共万人,算上你的亲卫营共分五营,每营都有十名军医,可不巧,这些军医今天都死了。” “都死了,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校尉胆战心惊道:“怕你大怒” 郑长安忍住怒气,道:“就没有什么擅长医术的士兵吗?” “有,我营内有一名士兵,名为风兮寒,医术精湛,远胜于那些军医。” “既然你知道他,还不快请来,”郑长安真想揍他揍得满地找牙。 “风兮寒生性孤僻,从不与人交流,怕是很难请。” 郑长安怒道:“又请不来,告诉你,半刻之内,我没见到他,我要你的脑袋,快去。” 这校尉还想西荒平定之后,升官发财再纳几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呢,他可不想还没到西荒就把命丢了,撒腿就跑。 【捌】参军 “什么名?”负责登记的长须官员低头道。 “姬南尘” 长须官员疑惑,“姬?这是什么姓?” 郑长安无语,他拿起一只笔写了下来。 “奇怪,为什么我没见过这个姓?”长须官员看着这个姬字自言自语。 “喂,喂”风兮寒见他迟迟不写下自己的名字,轻声喊道。 少许,长须官员回过神问:“叫什么名字?” “风兮寒” 登完记后,风兮寒领着铁剑盔甲站到了一旁。 九重天之上,一尊傲岸的身形轻轻一指,一道足以毁灭天都府的神雷降了下去。 封! 一位白发男子出现,大袖一挥,神雷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还敢阻。” “当年,是你对不起他们,他才……,如今,你休想!” 在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开始了。 最终,以两败俱伤收场。 夜晚,征兵才结束。 负责登记的长须官员扫了一眼,与身边的几位同僚商议过后道:“至此,已征一千多名,按例,要从你们中选出伍长、什长和百夫长,具体时日尚未可知,一有消息,将会公布于官府门前,你们记得要看,选出后才会去西境,你们这段时日就待在天都府城,不要乱走,如果有逃的,劝你打消,因为被发现了,是要斩首的,明白了吗?” “明白了” “走吧,吃饭去”郑长安拍了下风兮寒的肩膀。 天之上,那位白发男子凝视着他俩,喃喃自语。 “缘分,这一切都是缘分……” 三天一下子就过去,选拔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就在明天。 客栈里,郑长安在睡大觉,风兮寒闭目不知在想什么,而与他们同住一屋的俊秀小伙子在修练。 原本,郑长安两人是一人一屋,可咋日,他俩出去闲逛时钱袭被人偷了,他俩先前有钱时刚好只交到两天的房租,为了不睡大街,干了一天的苦活累活才凑到七成的房租,恰好,这人来了,他也只有一些钱。 在郑长安的撺掇下,他把钱给了郑长安,郑长安拿去交齐房租,于是三人同住一屋。 这人姓姜名令,为人很好,又很勤奋,他前面在干什么郑长安不知道,反正住在了一起后,他就见姜令一直在修练。 “睡得好舒服呀”郑长安伸了伸懒腰,道。 “这么小的床还舒服,”风兮寒十分嫌弃地说。 郑长安白了他一眼,道:“呵,让你摆个摊治病,你偏不,这不才三人住一屋。” 风兮寒没有说话,郑长安也懒得理他,朝姜令道:“姜令呀,你也该休息了吧,这么刻苦干吗?” 姜令听了他的话,调整了内息后停止修练,“姬兄说得对。”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还逛,上次是钱,这次该换人了,”风兮寒不再沉默了。 “你……” 对于风兮寒,他真是感到奇了怪了,刚才姜令与他称兄道弟的,是不知他的身份,风兮寒呢,知道得一清二楚,这样,他也敢训斥、冷嘲热讽郑长安,实在是少有、厉害。 “懒得理你,姜令,我俩走。” 郑长安没有打还是骂他,风兮寒要靠他活下去,他也要靠风兮寒。 这是为何呢,之前经过其他城池,在一个洒楼里打笑死,不料,那是间黑心酒楼,店家往饭菜里下了毒,好在风兮寒一眼看出,否则,郑长安必要吃一个大亏。 不仅如此,郑长安也毫无独自在外的经验,简单来说,无法自立。 不过有了风兮寒就不一样,还有就是一个原因,任天岩、孙忠林和林清他们跟郑长安关系很好,但他们给郑长安的感觉就是君与臣,羽青池和风兮寒不一样,他们就好似郑长安的知己好友。 郑长安才会让羽青池担任贴身亲卫,这其实就是破格提拔,让他与孙忠林三人平级相称,而风兮寒呢,则是对他能忍就忍。 两人身无分文,在外面逛也没什么意思,不久后就回来了。 姜令呢,自然是接着修练了,潜心读了一年多的书,郑长安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的道理,也开始修练了,而风兮寒无半点修为,明日的选拔也没他什么份,他就坐在窗边看看风景。 西征大军军营 呼━━━ 羽青池长吐了一口浊气,曰:“终于到了开脉境七重” 大前天,在寻找郑长安无果后,他感到了突破的契机,本来想日后再行突破, 可林清发觉了,他言:“你就闭关突破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干做着也是浪费时间。” 任天岩和孙忠林也同意林清的话,羽青池这才闭了关。 “咦,奇怪,我怎么……”羽青池有一种自己与天地融为了一体的感觉,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或许是错觉吧,”他下了床走向营帐外。 迎面而来的林清道:“青池,你出关啦。” “嗯,有殿下的消息吗?” “还没有,不过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找到殿下的。” “嗯,林清,我要去下天都府城” 林清问:“去哪干吗?” “想在那找找殿下” “哦,今早我们也派了人去,你若去的话,到那就去官府找他们。” “早去早回” 羽青池点了点头,骑上一匹能日行百里的红鬃马就走了。 跟他一起出营的还有一伙人,这伙人是郑轩鄞派给王敬宗的一部分暗探 王敬宗认为郑长安脱困后极有可能会与他的几位心腹联络,便派出一半暗探去外面寻找,一半去监视羽青池等四人。 半个时辰后,羽青池到了天都府城。 一进城池,他感受到了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牵着马缓缓走向郑长安住的客栈,羽青池越接近,那种感觉就越强烈。 郑长安和风兮寒也感受到了一些,风兮寒站起来,探出头往外一看就看到了羽青池,羽青池亦是如此。 但他没有走进客栈,反而先去了官府,再绕着府城过了几圈后才到客栈来。 “公子”羽青池进了房间,瞧见了郑长安,欣喜若狂,但他见有外人,压住了心中的激动。 “青池,你怎么找到这的?” 羽青池笑道:“运气吧” “他们甩掉了吗?”风兮寒问。 “甩掉了” 之前,羽青池就是为了甩掉身后的尾巴才没有第一时间过来。 郑长安不傻,知道他们所说的是什么。 “姬兄,风兄,这位是……”姜令听见动静,中止了修练。 “他呀,是我的家臣,也是和我姬南尘一起长大的。” 姜令一声“姬兄”提醒了郑长安,郑长安连忙用另一种方式告知羽青池自己如今的化名。 “哦,原来是羽兄,幸会幸会” 两人客气地答了几句话后,由羽青池坐东,请三人吃饭,其实是郑长安要求的。 他们身上的钱都交了房租,已经没钱吃饭了。 羽青池找到了他俩,也得知了一切,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下来,陪三人胡吃海塞一顿后回了军营。 “什么,你找到殿下!”任天岩轻吟。 “嗯,”羽青池将真相告知任天岩三人,但未说出郑长安所在。 这是郑长安在他回来前的嘱咐,“想谋杀我的人还没找到,不要说出我的位置” 三人也明白,没有责怪他。 任天岩道:“不是风兮寒,那便是王敬宗无疑。” “现在,我们要好好地让王敬宗这厮明白,殿下,不是他想杀就能杀的,”林清平淡的话中暗藏杀机。 孙忠林附喝,“对,为殿下报仇!” 【拾壹】边荒 西征军和天都府军共一万多人,日夜兼程地赶了八天路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边荒 上气不接下气的郑长安拄着剑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一望无际的黄灰色荒原,没有半点盎然绿意。 郑长安道:“原来这就是边荒呀。” 他还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头次看见自然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除了他,其他人也驻足观望。 哇哇哇━━━ 天边传来难听的乌鸦声,将郑长安的心情都搞砸了。 “晦气” 过了会,大军接着赶路了。 许是到了边荒,大军速度慢了许多。 这时,有不少曾在西境边荒驻守的将士们纷纷上言。 “各位大人,这个时候我们要全速前进,在这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是呀,我们在未进入关城前,随时都有可能遭到突袭。” “…………” 其他一些未曾在西境边荒驻守的将士们认为他们是危言耸听,耻笑道:“我们这可是有一万精兵,任魔族再猖狂,也不敢来袭杀。” “就是,这方圆千里可是有二十五个关城,五十万大军,那魔族也不会轻易杀入。” “要是魔族敢来,我等定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 两方人数大抵相同,一时争执不下,而几位校尉又都是各执己见,他们现在只能看任天岩和王敬宗如何决断。 王敬宗缄口不言,他不想得罪任何一方,就明哲保身,脱身事外,任天岩呢他本身就是一介文官,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也判别不了谁对谁错。 良久后,任军中执法官都虞侯的杨姓校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快走吧。” 杨姓校尉在军中的威信不比郑长安弱,刚才校尉们都是没想清楚,现在不一样了。 “好吧” 大军又全速前进,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千沟万壑的高原。 “大家小心”杨姓校尉提醒周边人道。 他越是不想出事,这事就越容易发生。 “啊啊啊” 同一时间,十几名士兵掉入了那些巨大的裂缝中。 任天岩向杨姓校尉建议,“杨虞侯,我们还是换条路吧。” “好” 大军立马掉头返回,这时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困境。 “你们看”一刘姓校尉言,不远处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几位校尉当即下令,“是魔族!全军戒备!” 大军之中的郑长安紧张了起来,他虽见过魔族,也杀过魔族,但那时只有十几位,可这回面对的少说也有四五千。 向他们奔袭而来的魔族大军是支骑兵军,数十息内骑兵大军就离人族大军不到百步之距。 “弓箭手准备”任天岩高呼,稍息之后从大军中走出千来位挽弓搭鼠标垫的士兵。 “放箭!” 几轮箭雨之后魔族骑兵死伤了七八百,这可鼓舞了全军的士气。 “杀光魔族!” 不知是谁大喊一声,紧接着大军之中不断响起此类豪情壮语。 “杀!” 郑长安心中的热血也被点燃,他拔出苍生剑,与其他人一样冲锋陷阵。 又过了百息,两方大军已经混杂了一起。 “杀,杀,杀” 热血沸腾的同时,隐藏在郑长安内心深处的杀意也尽现。 他像个经验丰富的猎人,不停地寻找自己的“猎物”。他看见了一个赤发魔族,那个赤发魔族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向他露出了尖锐且残留着血液的牙齿。 “我要杀了你!” 郑长安冲了过去,赤发魔族挥舞着长刀也向他奔来。 铿━━━ 赤发魔族手中的魔刀被郑长安一剑斩断,武器都没了,实力悬殊太大,赤发魔族当然是没了活路。 一剑封喉! 卟通,赤发魔族从此跪在了地上,无法再起身。 郑长安接着寻找猎物,三息后,他又发现了一个。 不假思索,他立马狂奔上前,两脚一蹬,全身跃起,高举苍生剑后猛地斩下。 刹那后,那个魔族头断命陨。 它是背对着郑长安的,战场之上战鼓喧天,就算它听到背后有动静,也会不以为然,所以它根本没能发现背后偷袭的郑长安,也就是说它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郑长安发现它的身上有一根箭,他认得这箭,这是徵朝军中的箭。 “你好大的胆子!”射出这箭的赵龙怒道。 那个魔族被郑长安剑斩的那一刹,赵龙也一箭穿心。 “你是瞎子吗?” “你……” 赵龙又不是瞎子,刚才郑长安跃起时他定然看见了,可他依旧射出箭来,这不就是想抢军功吗。 郑长安不想理他,转身去寻找猎物。 “姬南尘,你给我等着” 赵龙晓得孰轻孰重,没有纠着郑长安不放。 在战场的另一边,孙忠林纵马在战场中横冲直撞,左斩右杀,好不痛快。 “魔族的杂碎们,吃我一刀。” 孙忠林横刀一砍,两三个魔族被他砍成了两半,血肉横飞。 被百名精兵团团护住的任天岩笑道:“忠林当真是无比强悍呀。” “嗯” “林清,青池,你二人也去吧,我这有这么多人护着,足够了。” “好吧”羽青池两人道。 他俩翻身上马,挥剑杀敌。 一出阵,羽青池反手掠剑杀了一个想偷袭的魔族。 “不知殿下和风兮寒怎么样了?” 他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下了马赶往天都府军聚集的地方。 郑长安这边,手无寸铁的风兮寒一直跟在他人的身后,可没过多久,他身边的天都府军死伤殆尽,有的只有魔族。 粗略估计,得有七八位。 这是战场,人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他大声求救也没用。 “我风兮寒岂会死在这里” 风兮寒掏出一片**,捏住鼻子,撒向周边。 七八位魔族倒了一半,还有一半离得远。 “遭了!”剩下的魔族张牙舞爪地向他靠近。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闭上眼,不想直面死亡,可当他再次睁眼,这天空还是这么的灰暗,但眼前站的不是魔族,而是赶来的羽青池。 “没事吧” “没没事”风兮寒心有余悸。 “殿下呢” “在这”郑长安突然出现。 “殿下没事吧” “没事”郑长安扫了眼脸色苍白的风兮寒,“让你不跟着我。” 风兮寒反过来抱怨他,“你跑得那么快,我跟得上吗?” “好了,我们仨聚集了,那就杀光这群畜牲。” “好,杀!” 郑长安和羽青池负责斩杀魔族,而风兮寒则在他们有了伤时立即包扎,三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魔族骑兵也在他们仨和其他人族将士的奋力杀敌之下,死伤越来越多。 大约一刻半后,四五千的魔族骑兵死伤已经过了半。 “撤退(魔语)” 魔族大将下了令,两千多的骑兵立即逃跑。 有些将士想乘胜追击,结果追到一半中了魔族设下的陷阱,无一幸免。 剩余的将士们看见这一幕,悲恸不己。 杨姓校尉含着泪,摇了下头,就鸣金将他们召集。 与此同时,几名校尉派出候骑去侦查附近有无伏兵。 “回大人,方圆十里并无魔族” “嗯” 杨姓校尉等召集全了士兵后,道:“将士们,我们初到边荒,便经历了场战斗,这一战,歼敌二千多,但我们也死伤了三千多,本来,战斗结束,理当快速离去,可我与几位大人没有下这个令,是因为我听见有人说我们定能全歼来犯之敌,我看见有人信心满满的去乘胜追击,我听了、看了就想笑,刚刚,魔族来犯,我们没能全歼,反而死伤了三千多人,这是为什么?” 全军默然,他也沉默了会,道:“这是因为你们的轻敌大意,你们的愚味无知,你们中,有身经百战的精兵,也有刚参军的新兵,一心都只想建功立业,空有血性,全无在战场上的警惕,我希望你们能看看袍泽的尸体,记住这个教训,记住,这就是边荒。” 【拾贰】玉冥关 稍后,大军背负着沉重的心情,继续赶往边荒二十五关城,赶了两个时辰后遇到了边荒驻军。 这一伙千人驻军为首的孙姓千夫长谨慎问道:“尔等是何人?” “西征大军以及天都府军” 孙姓千夫长猜测道:“你们遭遇了魔族?” “嗯” “伤亡如何?” 杨姓校尉回道:“死伤三千多。” 孙姓千夫长叹息,“唉” 任天岩问:“这边关里为何会有千人以上魔族出没?” “今早,魔族突然猛攻东边的武煞关,驻守在其他关城的大军前去支援,不料,西边的狼苍关亦有魔族大军攻城,且更为猛烈,守军死抗两个时辰,最终无奈弃关逃走,后来项督帅带兵赶到,虽斩杀了大部分的魔族,但还是有些魔族进入边关,我等就是奉命清扫那些魔族的一部。” 羽青池道:“照你这么说,右今边荒二十五关已失狼苍、葬烽、狼望三关,对吗?” “对” “唉” 听闻这个消息,众将士无不叹气,士气愈发低迷。 杨姓校尉见状,觉得不能如此,大声道:“不怕,丢了三关又如何,有项督军在,有帝京无数名将战帅在,还怕收不回我大好疆土,驱逐异族吗?” 羽青池高声道:“对,今日我朝是处于劣势,但别忘了,近十年来,我朝讨伐异族,何曾输过?” “没有”众将士一齐回答。。 林清又站了出来,激昂道:“那么让我们养精蓄锐,以待来日,将魔族杀得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 “血流成河” “…………” 低沉的士气渐渐高涨,杨姓校尉看着羽青池二人,微微颔首。 “好,出发!” 二十五关城中驻军最多,守备最为森严的啸武关,杨姓校尉等人聚集在五大军团总督军府中。 五大军团总督军兼统帅、天武侯项鹤龙问:“十殿下还是没有找到吗?” “没有,不过迟早会有消息的。” “那便好” 这时,监军王敬宗道:“督帅,西征军和天都府军该如何分配?” “西征军留守啸武关,天都府军与今日赶来的兰波府军、上阳郡军整编为一个营,明日前往玉冥关驻守。” “是” 黄昏时分,三军整编好了。 由于不仅天都府军上午的一战损失了七八百人,打乱了编制,又重新编排了下,许多人的职位都降了下来,如郑长安就从什卡降为了伍长,瘦小汉子赵奎死了普通士兵。 可姜令没降,说是他在上午的一战中英勇杀敌,表现出众,得到了几位西征军校尉、原天都府军守将钱刚的赞可,所以保住了百夫长之位,而赵龙不知为何也没有降下来。 郑长安道:“姜令,你不是要低调吗?怎么还入了上面人的眼?” “那时只顾着杀敌,就给忘了。” “算了,好在我还是归你管,而风兮寒依旧归我。” 刚才,郑长安撺掇姜令故伎重演,去贿赂那些大官,结果这招百试不爽,又成了。 “嘁” 他们聊得正欢时,赵龙从旁路过,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 “你说他怎么还没降下来?” “不知道,我们也别管他。” “嗯”郑长安表面上答应,心里可没呢,他正谋划着如何教训他。 夜晚,从西境各大城池征来的军队都到齐了,统订了下,大约五六万,啸武关城内一时没有那么的地方安置他们,就让后来的大军驻扎在城外。 郑长安道:“你说他们在驻扎,不得胆战心惊死了,这项督帅可真无情的。” “这是他们晚到的下场,怪不得谁。” 风兮寒说的话依旧那么冷酷无情。 “也是,去睡了” 郑长安转身返回营地睡觉,第二天还要赶早前往玉冥关。 衣服单簿的风兮寒靠着城墙,心里不知道在思虑什么。 翌日,由天都府军、兰波府军、上阳郡军三军整编成的一营在城外集合完毕。 校尉是原天都府军统将钱刚担任,两位千夫长是兰波府军、上阳郡军的统将。 一如既往,统兵之将在出发前总要鼓舞下士气,钱刚说的话没有水平,但话糙理不糙,众人也都听得进。 “出发!” 一营将士向玉冥关的方向前进,在二千人中的郑长安回头望了下在城墙上为他送别的羽青池。 “保重”城墙上的羽青池轻吟。 今早,他去偷偷地见过了郑长安二人。 郑长安嘱咐他让他帮忙查清是谁通的敌,还有让他不要来,可他还是来了。 “啊?青池,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说声保重,希望我徵朝的将士能此行一路顺风。” 有了前车之鉴,大军一直在全速前进,从未停歇,生怕再遇上流窜在边关里的小胶魔族军队。 上天保佑,郑长安他们这回没有遇到魔族,平安到达了玉冥关。 在他们的面前,有座百丈之高的黑色城墙,上面每隔二十步就站着位目光如炬的士兵。 “尔等何人?”城门守将问。 前些天,有魔族扮成人族混进了狼望关城,然后里应外合破了狼望关,自那以后,总督军分给各部统将一枚下了禁制的令牌,以此自证身份,防范此类事物的再度发生。 校尉钱刚掷出一枚令牌,令牌悬于半空,投射出来黑色光芒,光芒凝聚成了玉冥二字。 “开城门” 万斤玄铁打造成的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上的士兵再放下数十米的吊桥,大军上了吊桥渡过由岩浆汇成的护城河。 此时,玉冥关守将沈懿正商议军务时,有人来报。 “将军,钱刚钱校尉一部来了。” 沈懿当即出门去见,“钱老兄,好久不见呀。” “是呀,上次一别,已有十年没见” “这十年里,我可想死你了。” “………………” 两人寒喧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还没安置郑长安他们。 沈懿道:“钱老兄,无论你的军队想驻扎在那,我都同意。” “真得?” “真的,”沈懿语气肯定,当年他俩一齐参的军,一起来的边关,在战场上两人是生死战友,在战场之外,两人是八拜之交,异性兄弟。 如果钱刚想要他的命,他二话不说就会答应,更何况这个事。 “最安全的地方,最安全的地方……” 全军上下至少有八成的士兵是这么想的,他们来时豪情万丈,可如今经历了生死,锐气早就被磨掉了,哪里还想着什么建功立业,只想能好好地活下去。 要不是逃兵一旦被发现,将处死刑,他们怕是都跑光了。 “最危险的地方” 此言如同一座巨山,压在了他们的身上。 “好” “大人,我们要不要商量下,”原兰波府军统将、千夫长李云道。 “滚,我是老大,我说了算,”钱刚说话时霸气侧漏。 一边的沈懿看了摇头不已。 之后,他们被分配到了北城。 玉冥关由五大军团的天鹰军团中的两师镇守,北城这原先驻扎着两个营,再加上他们这一营,北城就成了驻守最多的地方。 可纵是如此,玉冥关将士们依旧说北城是危险的地方,这让郑长安不解。 “什么意思呀?” 【拾参】魔族来袭 北城军营的一个不大的营帐里传出些许动静。 呼呼呼! “小六儿,你在干吗?”郑长安艰难地睁开眼,道。 名叫小六儿的士兵道:“伍长,我在练剑。” “这大晚上的练什么” “伍长,你没听他们说吗?这北城可是最危险的地方。” 郑长安趴在床上,道:“你可知为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谣言,赶紧去睡,不睡到外边练去。” 小六儿十分认真地说:“伍长,我怕黑。” “我……” 郑长安的话被一道沙哑的声音给打断了,“我知道。” 他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在这张十几米大木床的边缘躺着一个睁着眼的人,那人瞎了一只眼,脸上还留下了一道半尺长的刀疤,样貌极为恐怖。 “你知道?” 独眼人坐起来,说:“不错” “那你说说” “这事和我有莫大的关系,我原本不是玉冥关的士兵,是葬烽关的,当时魔族已多年未入侵,虽然当时朝廷派来了项督军,并令边荒各关城加强戒备,可是各大关城守将不以为然,我们葬烽关也是如此,疏于防备,以至于魔族入侵,我们几乎无招架之力,最终只能弃关逃走,那时我和百来位袍泽骑着马逃到了玉冥关,当时有支魔族骑兵在追杀我们,好在玉冥关的士兵放我们进来,弄射杀了那些骑兵,这也为北城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 “毁灭性的打击?” “那些被射杀的魔族骑兵中有一位身份非比寻常的人,名为摩竭,他有个哥哥,乃是魔族此次入侵中反次于魔族统帅羌怨的四大名将之一的摩幽。” 郑长安道:“这个摩幽很厉害吗?” “厉害,非常厉害,”小六儿插了句嘴,说:“我听那些人说,说这个摩幽是出身于魔族大世家摩氏,二十多岁时带领数十位魔族将士坑杀了近千位越过界线的南荒蛮族,至此成名,随后在摩氏的鼎力栽培成了魔族史上最年轻的大将军,一身修为可战准天境。” “这么厉害,那后来呢?” “后来摩幽大怒,亲率一万魔族铁骑来攻玉冥关,当时有斥候回报他,说是北城将士射杀其弟,所以他那次攻城,只攻打北城,两个时辰不到,北城城破,驻守在那的两个营死伤殚尽。” 独眼人说到此处,眼中流露出对那摩幽的恐惧、害怕。 “城已破,这玉冥关又是怎么守住的?” “当时项督帅得到消息,率军驰援,并与摩幽一战,打伤了他,他才退了军,玉冥关这才守住,可之后,摩幽就算不亲来,也会命其麾下时不时地进攻北城,直到他们抵挡不住其他三城援军时才退去,这些天下来,北城的死伤已是东南西三城的数倍了。” 郑长安思虑了会后问:“为何不让总督军府派准天境高手坐镇呢?” “你有所不知,我们边关这准天境高手不到十位,且各有重责在身,不可能随意离开,还有就是,上面的人怕这是阴谋诡计,也不敢轻易调动准天境高手。” “原来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有” “是什么?” 独眼人郑重其事道:“一场大胜,北城士兵,九成以上的对摩幽以及他手下将士有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包括我在内,魔族来袭时,我们第一个念头不是击退魔族,而是如何保命,如何在战后解释自己的逃跑,这个样子,又如何能赢。” “你说得有理,”郑长安表示赞同。 数百里之外一个阴暗的白骨营帐里,血红色眼睛的魔族大将摩幽笑道:“摩煞,你有好几天没去玉冥关了吧。” 一位身材魁岸的魔族将领立马懂了摩幽的意思,“大将军,我明白了。” 摩煞扛起柄百斤大斧走到白骨营帐外,大喊道:“兄弟们,今夜,让那胆大包天的玉冥关的蝼蚁看看吾等真神之威,上马出发!” 千来位魔族骑兵跟在摩煞背后骑向数百里之外的玉冥关,早早入睡的风兮寒突然醒了过来。 “怎么了?风兮寒” “我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某种危机在向我靠近。” “你是做恶梦了吧。” “没有” “我觉得这位小兄弟说得有可能是真的,”独眼人说着起身穿上盔甲,“近几日来摩幽没有来侵扰,这不太正常。” “你是说今夜魔族可能会来袭” “嗯” 郑长安立马换上盔甲拿起苍生剑与风兮寒跟着独眼人上了城墙,总督军府虽无法调派高手前来,但却派人修筑北城城墙。 几次修筑之后,北城的城墙比东、西、南三城城墙高上不少,也是最为坚硬的。 他们位站在城墙上,俯瞰着大地。 “那是什么?”风兮寒道。 “这么黑,看不清楚呀。” “我有办法,”独眼人向守城士兵借来了一张大弓。 啾━━━━ 他往远处射出一支火箭。 火箭本不亮,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却显得格外明亮,星点的火光照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是魔族,魔族来袭了!” 摩煞扬鞭催马道:“竟然被他们发现了,那么吾等真神,冲!” “冲!” 城墙之上 守城士兵一听到“魔族来袭”的字眼,万分慌张,不知所措。 郑长安看了眼他们,就跑去捶一面大鼓。 咚咚咚! 震耳欲聋的鼓声唤醒了所有人。 “魔族来了,快跑!” “快跑快跑!” “…………” 如独眼人所言,这些士兵已经被吓怕了,只知逃跑,不知抵抗。 校尉营帐内 正在擦刀的校尉钱刚笑道:“魔崽子们,准备受死吧。” 他一出营帐就撞到了郑长安,“你个小兔崽子是瞎了吗?” “钱校尉,你别生气,你先听我说,现在的北城士兵都被魔族吓破了胆,不会反抗,如果是这样,我们玉冥关迟早会被攻破。” 钱刚望向四周,原先的北城将士都在往其他三城跑,而他带来的兵也都随他们一起跑了,没有多少人心里想着抵御魔族。 “你说该怎么办?” “请校尉赐我斩杀逃兵的权力” “赐予你?若你也跑了呢?” 郑长安当即发誓,“若我临阵脱逃,天诛地灭!” 修道誓言若立,一生一世也摆脱不了,所以几乎没有会发,钱刚也是,而郑长安则是他数十年来唯一见过的立下誓言的人。 “好” “谢校尉” 郑长安说完赶往北城通向其他三城的重铁黑门。 一个士兵两脚刚踏出黑门,他的首级就被郑长安斩了下来。 “你好大胆子!”其他想逃走的士兵叱喝道。 坐在骏马上的郑长安手持苍生剑,威风凛凛。 “胆敢临阵退缩者,杀!” “你是谁,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就凭这个”他亮出一个银色令牌。 这银令是玉冥关守将沈懿给钱刚的,意味着钱刚在玉冥关中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沈懿给他这银令是为了让他斩杀逃兵,鼓舞士气,谁成想他刚才一心只想杀魔族,忘了这事,郑长安走时才记起,并把银令给了他。 “拥有此令者,可先斩后奏!”逃兵里有人识得此令。 “先斩后奏!” 不少人被这银令给唬到了,可有些人不怕。 “怕什么,将他拿下不就行了,我们这么多人,他还能将我们都杀了不成,上!” 几个修为较高的士兵冲上前来,其余的人为了活命,也纷纷冲向郑长安。 “不杀你们,士气不涨,魔族便永无逐出之日,杀!” 郑长安不想杀他们,但为了更多无辜的人,为了徵朝,也只能当一回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了。 当初白云高赠他苍生剑时,也给了他一本剑谱,名为万道剑术,其中第一式撕天裂地与他及冠礼无意间使出的一招截剑式极为相似,再加上有郑旻朝送给他的碧海潮汐珠相助,他只练了几天就会了。 “撕天裂地” 声落,明亮耀眼的剑光四溢,浪潮般的剑气席卷天地。 噗噗噗! 剑光散去,最为靠近他的人握着脖子,口吐鲜血,几息后没了呼吸。 “这这…………”其他人见状心生恐惧,畏缩不前。 “还敢逃吗?” “敢!”一位开脉境六重的百夫长骑兵撞向他。 他轻轻摇了摇头,“找死!” “青铜指” 百夫长还未撞到他,就被他隔空一指断了心脉,死在了马上。 “这也太厉害了吧” “咱们还逃吗?” “…………” 【拾肆】鏖战! “还敢逃吗?” 十息后,两千多人竟无一人回答他的问题。 “不说话就回去,若再敢临阵脱逃,定斩不赦!” 他的声音不大,但有无形之中有一种震慑之力,这些人无不服从。 为了怕在他走后,有人趁机溜走,他干脆就留守在这。 那些人见他不走,就打消了心中的想法,乖乖地回到城墙那边。 城墙之上,姜令等英勇之士正在奋力抵御。 姜令横刀一砍,砍死了一位从云梯上爬上了城墙的魔族后大喊:“杀!” 他的行为鼓动了周边的士兵们,他们也开始竭尽全力抵抗魔族大军的入侵。 可逃跑的士兵至少有三千多,而整个北城士兵也才六千,这一逃就逃走了一半。 反观此次魔族进攻的大军约莫两千,两军人数相差不大,可魔族与蛮族一样天生神力,一个魔族可以轻松打趴两三个人族,所以仅凭这点兵力,是远远不够的。 这魔族才攻城百息,守城士兵们撑不住了,每十息就有数十个魔族冲上了城墙。 北城岌岌可危时,钱刚以及诸位北城将领携精兵赶来了。 “你们这些魔崽子,给我去死!” 钱刚大刀一挥,三尺霸道刀气横扫一遍。 几位魔族将领发现钱刚的不凡,偷偷地上了城墙看去围攻。钱刚与魔族打了多年的交道,对于他们的气息十分熟悉。 “想偷袭,没门!” 钱刚横刀立马,撞向那几位魔将,把他们都给撞下了城墙。 “哈哈哈,痛快!” 有了钱刚一众的加入,战局逐渐发生了变化。 城墙之下 魔族将军摩煞笑道:“有点意思,这次他们居然挡住了第一轮进攻,不过,他们还是守不住。” 很快,魔族精兵开始攻城了。 “杀,杀快这些人族蝼蚁!” “冲啊,吾等真神万岁!” “…………” 第一轮攻城的只是些普通士兵,而第二轮攻城的是六百精兵,可力战三位以上同阶魔族的精兵! 原本守城的二千多士兵加上钱刚等将领带来的近千精兵,加起来不过三四千人,这点人想抵抗相当于六千人族士兵的魔族精兵是非常困难的。 两军交战了半刻,原本向人族倾斜的胜利天平又倒向了魔族。 而这时,被郑长安拦下的两千多逃兵陆陆续缓地回来了。 一个魔族精兵才上了城墙,杀了几个北城士兵,钱刚就盯上了他,转身刀一挥,那个精兵头落命陨。 他抬头看向前方,瞧见不断有士兵上来。 “那小子居然把这些逃兵赶了回来,”钱刚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道:“十息内没上城墙者杀!!” 逃兵是回来了,但如此消极迎战,这城还是守不住,钱刚必须想个办法改变这个局面。 逃兵们一听十息内没上城墙就会被杀,撒腿就跑了上来。 “胆敢消极迎战者,杀!” 钱刚带了数十个跟了他多年,眼神又好的精兵,学起了郑长安那一套,不杀魔族只杀自己人。 有些消极的人想混过去,可惜命不好,被钱刚等人发现,挥刀就斩。 斩了数十个后,谁也不敢消极迎战了。 这时,他们若没有发现消极迎战者,就去杀魔族,两不耽误。 重铁黑门处 郑长安一人直面百来位想逃跑的老兵。 “让开” 为首的是一位姓黄的千夫长,黄姓千夫长冷冷道。 “不让” “那就别怪我无情了,”黄姓千夫长是开脉境八重修为,他看得出郑长安的修为。 当他看出郑长安有七重巅峰修为时还惊讶了会,这么年轻就有如此修为,在玉冥关中可无第二人。 他猜测郑长安是某个高官之子,但他依旧敢对郑长安出手,因为乱阵之中死个人,谁知道是谁杀的。 黄姓千夫长善用长刀,刀长七尺有余,精铁打造,重八十斤。 “杀!”黄姓千夫长骑着马抡动长刀冲向郑长安。 黄姓千夫长久经沙场,催动修为时杀气腾腾,郑长安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杀意,心里有些紧张。 “杀!” 郑长安大喝一声,右手挥动苍生剑的同时左手使出庚金玄指。 铿锵! 刀剑相接后,郑长安被黄姓千夫长的蛮力震下了马。 “好厉害呀”郑长安心想。 “小子,你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 “休想!”郑长安没有因为黄姓千夫长的强大而轻言放弃。 “找死!” 黄姓千夫长一手勒马撞向他,一手舞起长刀砍向他。 庚金玄指! 顿时,郑长安右手中指食指之上泛出斑点灿眼青光。 黄姓千夫长手中的大刀不是全用普通玄铁打造,他还在里面参了点罕见的灵铁,以郑长安目前的实力,是无法击碎的。 “想徒手毁了我的天虎刀,痴人说梦!”黄姓千夫长横刀立马道。 说完,黄姓千夫长猛地用力劈下一刀,刀声震耳。 他侧身一躲后左手五指成拳,使出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军道杀拳。 “咴……” 黄姓千夫长所骑的战马被他一拳毙命,死前的那一声惨叫惊到了其他老兵的战马。 “咴……” 战马死去,黄姓千夫长一个不小心摔到在地上,郑长安见机冲上去。 “小心” 一个老兵射出一只箭,郑长安为了躲开费去了两息。 战场上瞬息万变,两息足以决定一切。 黄姓千夫长本来是必死无疑,恰恰是这两息,为他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 “可恶”郑长安骂道。 黄姓千夫长洋洋得意道:“小子,就算你杀了我,我们这还有这么人,你是拦不住的。” “能拦多少,我便拦多少!” “哈哈哈,你再不识相,你的命就要没了。” 郑长安笑道:“在徵朝,能取我命者不多,而你们还取不走!” “猖狂”黄姓千夫长上了另一人的马,再度冲向了他。 郑长安也翻身上了他的马,扬鞭一打,冲向黄姓千夫长。 这一回,郑长安没有被黄姓千夫长的蛮力给撞下马,但他与黄姓千夫长一次又一次的交锋给他带来了不轻的内伤。 “小子,你撑不住的,哈哈哈” 黄姓千夫长瞥见了他嘴角处的血迹,大笑道。 “撑不撑得住,你说了不算,”交锋了十数个回合后,郑长安的伤势已经不能用轻伤来定义了。可他在硬抗着。 “老大其他三城的援兵快到了,再不走,就走不了,”一名老兵说。 黄姓千夫长也是这么觉得,深呼一口气,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天虎狂刀!” 七尺长刀上显现出了一头黄色毛发的猛虎,猛虎张开了它那血盆大口,似要将这天地万物吞掉一般,紧接着黄姓千夫长的气势也骤增数倍。 郑长安见他用了杀手锏,脸上的表情不是害怕,而是高兴,他为自己撑到了最后而高兴。 其实他一直在等,等黄姓千夫长使出杀手锏,那样,他就可以用他自已的底牌。 但要是撑不到,他就只能放弃了,因为他除了那招,所修的其它功法无法打败黄姓千夫长,而那一招一旦使出后,三天之内他将无法运转修为,跟个废人一样,此时还留有杀手锏的黄姓千夫长必然要取他性命。 到那时,护道者出手杀死黄姓千夫长,那些老兵不是瞎子,一定看到了这一幕。 可郑长安在长安门中得知,护道者一事是郑氏皇族之秘,外姓之人不可知晓,护道者也会杀了那些老兵。郑长安不是好杀之人,他不想那些老兵因此死去。再者,他想凭自己活下去并赢得他人尊重。 好在他十分幸运,他撑到了。 “七杀破军拳!” 蓦然间,郑长安的背后凭空出现了一头朝天咆哮、张牙舞爪的金色雄狮,高下立判,其势更甚于黄姓千夫长的猛虎。 嘭! 郑长安赤手空拳的与黄姓千夫长一战的同时,两兽也在生死搏斗,重铁黑门方圆十米内尘土飞扬,摸不着看不见的空气都泛起了阵阵涟漪。 这一幕十分震撼,郑长安使出了七杀破军拳后如同一只被激怒了的狂兽,不知疼痛,满脑子只想杀死对手。 他使出的七杀破军拳黄姓千夫长也曾练过,只是他这种打法,黄姓千夫长闻所未闻,更别谈交手。 咔嚓! 仅仅一拳,郑长安就打断了黄姓千夫长的七尺长刀。黄姓千夫长最擅长刀法,如今刀都断了,他还拿什么对付郑长安。 “我认……” 他想求饶,可郑长安猛地挥出几拳,将他的内脏打得跟肉浆一样。 他死了,那头猛虎也随之被金色雄狮咬死,化成了灿烂星光。 郑长安停住了手,两眼血红,浑身散发着寒气,看得那些老兵心里发抖。 “三息后,要是你们还不回去,下场也是这样。” “别杀我们,我们回去。” 他现在这虚弱的状态,百来位老兵不是看不出,也不是杀不了,只是他们不想拿自己的命给别人铺出一条活路来。 这是何意呢?这些老兵一个个精明得很,郑长安虽然虚弱,但还能杀十几个,杀完十几个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可万一这十几个人中有他们自已呢,他们可没有那种舍己为人的高尚品质,所以他们不会去冒这个险。 郑长安也是摸准了他们的性子,才敢使出这一招来。 北城城墙上已经堆满了人魔两族的尸体,可攻城还没有结束,两方还在鏖战。 【拾伍】大胜 “钱校尉,我们快挡不住了,怎么办?”北城的其他两位校尉道。 “挡不住也得挡,”钱刚说话时一刀砍杀了两个魔族,他的强大一众魔族都亲眼见识到了。 一名魔族偏将军言:“将军,那个人族太强了,吾等真神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才神关境中境,你们都拿不下,一群废物!” 摩煞舒展了下筋骨,扛起巨斧两脚一踏上了城墙。 他一上来,所有人族魔族都感到大地好似抖了下。 钱刚识得摩煞披的铁甲,这是魔族的将军才能披的。 “魔族的将军” “人族蝼蚁,受死吧!”摩煞狂言。 “哼,我看你才要受死 !”钱刚听得懂魔族语,他怒了。 摩煞扔出巨斧,巨斧通了灵似的,摩煞让它砍向钱刚,它还真砍向钱刚。 这么大的战斧,普通士兵一见根本提不起反抗的心思,而是躲闪开来,钱刚不同,他偏要迎难直上,接下这巨斧。 “喝~” 钱刚是接下了巨斧,可他也受了些内伤。 在军中,钱刚素有“蛮象”之称,这缘于当年他曾举起了一头大象,当时目睹此景的人无不瞠目结舌,事后他就得了个“蛮象”的称呼。 堂堂蛮象接下这一斧都如此吃力,还受了伤,那要是换做普通人,五脏六腑不得都给震碎了。 “有点力气,可惜你还是得死。” “那就试试” 钱刚把巨斧插入大地,单手举刀朝向摩煞。 摩煞冷笑,“人族的蝼蚁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他说完嘴里嘀噜咕噜地不知说什么,连精通魔族语的钱刚也听不懂。 “难道是魔族秘术?不好”钱刚发觉巨斧有些异动,挥动战刀斩出了三尺霸道刀气。 霸道刀气,其名极为霸道,威力也同样非比寻常,刀气所过之处皆留了一道三寸之宽的裂痕。 “哼,没有用的。” 摩煞左掌向前,一股掌气与刀气相撞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力,将方圆十尺以内的人都冲了出去。 “啊啊啊……” “怎么可能?”钱刚颇为吃惊,他的刀气居然被摩煞的随意一掌给抵消了。 “人族蝼蚁,死吧。” 言屹,巨斧破地而出。 巨斧破地而出的那一刹,数百丈之下的百年地基都有些松动,巨斧上那日积月累的煞气让人胆寒。 摩煞说了个字“来”,巨斧自动回到了他的手上。 “三尺不行,那就看看十尺行不行。” 钱刚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摸着刀身,半个刹那向刀尖直指摩煞,自刀尖释放出十尺霸道刀气。 城墙上正生死搏斗、刀兵相对的魔族人族都离他们俩远远的,就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天不遂人愿,也不遂魔愿,一个魔族被一名士兵逼进了他俩十尺范围之内。 刀气释放的一瞬,他化成了一潭血水。 “这一招有点意思”摩煞道。 刀气临近,他轻轻舞动巨斧。 巨斧斧尖上流转了一点血光,半息不到,十尺霸道刀气便被血光湮灭。 “原来只是雕虫小技” 十尺霸道刀气绝不只是比三尺霸道刀气看起来唬人,而是在威力上,三尺霸道刀气之威仅仅相当于十尺的两成。 瞬息后,血光湮灭的刀气竟从摩煞的背后穿过的他的肉身,他捂着那道血痕,充斥的怒火的双目直直地盯着笑而不语的钱刚。 “哈哈哈,你竟然伤了我,那便拿命来偿还吧。” 摩煞一跃,双手高举巨斧,巨斧如同传说中开天辟地的神斧,斧落之时,百米之内的城墙都塌陷了,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他们的下场不是掉下去,而是在瞬息间,肉身被无形之中的杀神手举镰刀给砍成了无数块。 “你……”钱刚望着那一个个死去的袍泽,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喷发出来。 “狂刀!” 钱刚割开双手十指,以自身之血祭刀。一个呼吸后,刀开了封。 之前,他手中的不过是柄普通战刀,可这时,看似普通的刀又有了些难以用言语表达的不同。 “狂霸刀气” 一刀挥去后,摩煞疑惑,他并未看见任何东西,只瞧见怒了的钱刚。 “哈哈哈,人族蝼蚁,你是疯了吗?” “你觉得呢?” 噗噗噗━━━ 摩煞不知为何,喉口一甜,吐出了几血。 “怎么可能?”他凝视着胸口上那道三寸长的伤口,“哈哈哈,人族,今日你必死无疑。” 顿时,摩煞神情冷漠,额头上浮现出一个古怪的黑符。 钱刚道:“摩?” 那个黑符是上古魔字,数十年前驻守在西境边关的一位准天境大将曾与一位魔族摩姓将军大战了五天五夜。 到了最后时刻,准天境大将一剑刺穿了摩姓魔将的胸膛,当时准天境大将以为他胜券在握,可没想摩姓魔将使出与摩煞类似的魔族秘术,不仅伤势恢复了,而且战力骤增数倍,最终准天境大将身死。 这事曾一度轰动边关,后来徵朝几位与那准天境大将交好的将军翻查了无数的经典秘书,终在一本古书中查到,摩姓魔将使出的是摩姓一族传承了千年乃至万年的血脉之术,此术只有嫡系族人才能施展,那位摩姓魔将怡好是摩姓嫡系族人。 普通人的血脉自不会衍生出血脉之术,唯有夺天境以上的巨擎血脉才会,数千年前摩姓就出了位巨擎,摩姓嫡系族人天生才会拥有这么厉害的血脉之术。 摩姓一族的血脉之术虽然厉害,但反噬之力也会超出其它血脉之术的反噬之力,施展后修为轻则降下一个大境界,重则沦为废人。 都这个时候了,摩煞哪还会顾得了这个,保命要紧。 “不妙!”查到此事的其中一位将军是钱刚的老师,其师在晚年时曾告知给他,让他遇见了摩姓嫡系族人,千万要小心,能避则避。 钱刚再度斩出十尺霸道刀气,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去死吧” 摩煞本身战力就相当于神关境后境,施展秘术后可与神关境巅峰一战。 他抡起巨斧冲向钱刚,他每走一步,散发出的威压就会强上一分,钱刚的内心也会添一分危机感。 “想要我死,没那么容易!” 玉冥关守将沈懿也知此事,他早就为今日如此局面做了准备。 “天剑符,去”钱刚掷出一张剑形黄色符纸。 那纸看似毫无威力,实则不然。 摩煞一碰到那符纸,符纸上的一个图案陡然间化作一道冲天白芒剑气,霎时,白芒将他笼罩在内。 啊啊啊━━━ 十息内,白芒之中惨叫之声连绵不绝,十息后,白芒归于天地,而摩煞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了。 “我人族传承上万年,岂是你魔族能侵犯的。”话落,钱刚砍下了他的脑袋。 主将一死,其他魔族士兵也失了攻城之心,纷纷落荒而逃,钱刚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没有乘胜追击。 看着逃跑的魔族士兵,北城士兵皆高呼“我们胜了,胜了。” 这惊天动地的呼喊声传遍了整个玉冥关。 “他们居然胜了,”玉冥关守将沈懿自言自语。 郑长安笑道:“胜了,胜了。” ……………… 守将府内 沈懿召来了北城的三名校尉,一起探讨此战为何胜利。 一韦姓校尉道:“将军,我觉得此战之所以可以胜利,是因为钱校尉当场斩杀摩煞,导致魔族失了士气,我们才会胜利。” 另一名校尉言:“将军,末将也这么认为的。” “钱校尉,你觉得是为什么的?” “我觉得这场胜利是我们同心协力换来的,光凭我一人是无法取胜的,就算我杀了摩煞,但那也是沈懿给我的,再者,若不是那些逃兵回来了,全军上下又奋力迎战,逼得那摩煞亲临,我也不会杀了他,我们胜不了。” “逃兵返回?奋力迎战?”沈懿疑惑,他知道北城士兵都怕极了魔族,魔族一来,就逃了五成以上,就算都回来了也是怀着必死无疑的心理,消极迎战,哪怕他亲自督战这种事也会发生。 “沈懿,是这样的……”钱刚将郑长安和他所为之事一一道来。 沈懿笑道:“看来这个方法不错呀,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我派人查了,叫姬南尘,沈懿,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吗?” “说” “………………” 数百里外的白骨营帐 震怒的摩幽凝视着面前一具无头尸体,道:“摩煞,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踏平玉冥关,为你报仇雪恨!” 【拾陆】执剑监督副使 姜令宽敞明亮的营帐内 郑长安躺在姜令的床上休息,他一睁眼就看见钱刚笑嘻嘻地看着他。 “钱校尉,你干吗?”郑长安道,刚才可把他吓到了。 钱刚一屁股坐在木凳子上,道:“姬南尘,今天我来你这是想跟你说几个消息。” “什么消息?” “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郑长安用手撑起身子,背靠着床板,道:“先听好消息。” “好消息是你从伍长升为了百夫长,且兼任执剑监督副使。” “啊?” “这是鉴于你的修为和在魔族攻城时们展现出的卓越表现决定的。” “我知道,可执剑监督副使是个什么职位?” 钱刚言:“这是我和沈懿商量过后新设的职位,负责战中斩杀逃兵。” “哦,那坏消息是什么?” “不日你将和另外十几位斥候被派去打探军情,”钱刚说这话时两眼充斥着对他的信任,“我相信你一定能行的,好好休息吧。” 先不说郑长安现在有伤在身,就算没有,潜入魔族疆域内部打探军情也是很危险的。 他想拒绝这个差事,可钱刚似早已料到他会拒绝,赶紧起身离开了。 “我……唉,”郑长安也只好接下这个差事了。 独眼人韩江在钱刚离开没多久后进来了,“姬南尘,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江” “那就好” “韩江,这些天我都在营帐里养伤,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能给我讲讲执剑监督使是怎么一回事吗?” 刚才,钱刚说了个大概,但他想知道更多,好为日后上任做些准备。 “执剑监督使呢,职责就是负责处置逃兵的,上可达千夫长,下可达普通士兵,拥有先斩后奏权。” “权力这么大呀,那千夫长以上的校尉、偏将乃至沈懿将军呢?” “这则是由五名执剑监督使和都虞侯共同商议后交由督军府处置。” “五名?”郑长安说道:“是东南西北以及守将府各一名吗?” 韩江点头道:“不错,五名执剑监督使之下是副使,每一位正使之下设一副使,正副使之下又设有二十位巡抚使,你是我北城的副使。” 郑长安好奇那位正使是谁,“北城的正使由何人担当?” “姜令” “他修为高,且为人正直,这正使之位他当之无愧。” “嗯” 郑长安瞥了眼韩江,又道:“但我觉得我北城之中还有一人比他还有资格胜任。” “噢,是谁?” “你” “我?为什么?” “你我心知肚明” 说着,两人的思绪回到了那日魔族攻城之夜。 郑长安敲了好久的战鼓,他见军营内灯火通明,就放下鼓锤,准备迎战。 这时,韩江抓住了他的手。 “干吗?你不会想拉着我当逃兵吧?” 韩江道:“不是” “那你抓我的手干吗?” “你看” 韩江拉着他走到内城墙边缘处,俯视着整个北城军营。 他俩看到的不是往城墙这边赶来的士兵,而是往其他三城跑的逃兵。 “这……”郑长安吃惊到说不出话来。 “鼓舞士气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场大胜仗,可你看看,一半以上的都是逃兵,这还怎么胜?” “那你让我看这个是何意?” “这段时间内攻城的魔族总数不过两万,平均下来每次攻城最多只有五千魔族,每次攻城,他们为了不让其他三城或是守将府驰援,都会分些兵力去攻其他三城或是高手潜入守将府,所以攻向北城的魔族大约两千多,如果有人能去将就些逃兵赶回来,全军上下奋力迎战,撑到半个时辰后,援军来临,我们就还有胜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让我拦住他们?” 韩江语出惊人,“不错,你去拉住他们。” “我一个人去拦两千多人?你开玩笑吧。” 他面色严肃,冷冷道:“我没有开玩笑,他们这些逃兵修为大多在开脉境初、中期,而你是后期,当你杀了些逃兵后,其余的人为了保命就不会再硬闯了。” 郑长安发现他的话中有个漏洞,“我无权杀逃兵。” “钱校尉有沈懿将军赐予的银令,银令在手,身处玉冥关内可有先斩后奏权,你可以向他讨。” “就算我能讨到,可我一个人面对两千多人,这……对了,你看得出我的修为,修为必在我之上,不如你我同去。” “这里需要我,再者,我也是个逃兵。” 韩江都这么说了,郑长安心里还是不想去,一方面他是害怕、紧张,另一方面他认为没有必要要这么急,这事他们都还没有商量过。 “为何要在今日呢?” “若今日城破,到时对魔族怕的不只是原先驻守在北城的士兵,还有钱校尉今日带来的一营士兵,包括你。” 这一字一句都在郑长安耳边回荡,韩江见他呆在原地,就打算自己去。 没走几步,郑长安拉住了他。 “我去,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稍后,发生的一切都如韩江和他心中所想的一样。逃兵返回,全军奋力迎战。但有一点不同,援军未至,他们就已经胜了,而且是这段时间内,玉冥关北城从来都没有的大胜 “跟你那日说的一样,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又何敢邀功求赏。” “你不邀,我替你,还有,我忘了问你,为什么当时你说是我们只要撑到半个时辰,援军来临,还有,姜令这也有一些之前魔族每一次攻城过后守将府记录下的卷宗,我看了下,魔族每次攻城时,援军都是在半个时辰后赶到的,这是为何?” 韩江为郑长安解释道,“这其实是督军府下的令,凡入侵魔族不超五千之数,援军一律在半个时辰后赶到。” “这又是为什么?” “这是吸取了之前魔族调虎离山的教训,这段时间内,再加上魔族每次入侵时兵力不过五千,导致了其他三城和守将府都得过半个时辰才能援助,还有就是,其他三城和守将府也得防范魔族偷袭,兵力不能轻易调动。” 郑长安直言不讳,“这个规定也太死板了吧,世人皆称天武侯项鹤龙乃是战神,我看不过如此。” “姬南尘,慎言,这项督帅在外面那些人心中可是神,还有,这个规定其实非常有用,若不是我们自己的问题,这魔族也不会屡战屡胜。” “照你这么说还真是我说错了,不过,若有一天,我能当上督军之位,必定要改掉这个规定。” 一直不苟言笑的韩江听了他的话,笑道:“你这是痴心妄想,快点休息吧,我走了。” 韩江在他面前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可这句错了。 郑长安现在就是副督军,距离督军之位只有一步,等他资质够了,再打几场胜战,督军这个位置对他来说那就是唾手可得的。 郑长安躺下之后,两手放在头下,看向营帐的上面,自言自语,“痴心妄想,怎么可能……” 几日后,郑长安的伤已经痊愈了。 他换上沈懿命人在几日内赶制的执剑监督副使的盔甲,这身盔甲与以往的盔甲都不太一样,它没有兜鍪,取而代之的是黑色楠木冠,冠上还有一根杈子,胸前的护甲得没有多大改变,只是多了些图案,是风宪官御史专有的獬豸纹,不过又与獬豸纹有些差别。 这身盔甲还配了柄剑,是用玄铁打造的,乃是上等的凡兵。 他穿上这身盔甲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个英俊潇洒的江湖侠客。 “姜令,你知道沈懿将军住在哪?”郑长安一出去就遇到了姜令。 “哦,出了军营往东走数百米后,你会看到一排站岗的士兵,到时你再让他们为你带路就行。” “多谢”郑长安按他所说出了军营。 这西境二十五关城原本都是一些边陲小镇,自从万年前魔族崛起,战火纷飞,这里的人都迁走了,留下的只有一片废墟。 后来大荒朝建立,在这建了二十五座关城,当时工匠们在外面建起高高的城墙,在里面把原来的破败房子都给拆了,又在空荡荡的关城里建了几处简陋的府邸。 这几处府邸要么是给将官的,要么就是储存粮食、武器,要么是放重要军情的。 沈懿身为玉冥关守将,有自己的府邸。 郑长安在站岗士兵的带领找到了他的府邸,钱刚的府邸说不上太好,但与他们的营帐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 【拾柒】炼丹师风兮寒 “你是谁?”沈懿淡然自若地坐在正位上,问。 郑长安弯腰拱手道:“属下姬南尘见过将军。” 沈懿笑道:“原来你就是姬南尘呀,钱刚可是非常看好你的,他说日后最有可能接替他位置的不是你就是姜令。” “钱校尉的器重属下承不起” “承不承得起现在下站论还为时过早,你来我这是有什么事吗?” 郑长安当即恳求道:“属下想求将军答应属下一件事。” “何事?” 他立马把自己所求之事和其中原委详细说明。 “那照你这么说,那个韩江比你更胜任这个副使职位,对吗?” “嗯” 沈懿颇为为难,他虽是守将,玉冥关第一人,他说的话,下的决定是管用的,可在一些重大事情,他说话那就不一定。 执剑监督使一事关系到能否重整军纪,鼓舞士气,乃是目前玉冥关最要紧的事,他也不能做主。 “副使之位是我和校尉、偏将们商议好的,难以更改。” “这样啊,”郑长安有些失落。 沈懿话锋一转,“不过,北城二十位巡抚使尚有一职空缺着,我可以做主将这个职位让给那个韩江。” “那就多谢将军了” “不用谢我,我下此决定是韩江自身的原因。” “那还是要谢谢将军” 沈懿摆手道:“好了,你下去好好准备,过几日你便要深入敌军腹地探听军情。” “是” 两日后,郑长安的营帐内 从郑长安的体内传出“嘭”的声响,他反掌成印,悬浮在身体外的虚幻灵雾从每个细小的毛孔中钻进了他的身体。 他笑道:“八重了,离他们的距离又缩小了一点。” 说实话,他从内心来讲不太喜欢修道,现在修道只不过是不想他人在谈起徵朝皇子时,只谈郑旻朝,只谈郑神烨……,而没有他郑长安。 他起身舒展了下筋骨,耍了下剑。 “也不知这苍生剑是什么品质的?真希望这是件灵兵,”郑长安喃喃道。当时他见郑道涯他们一个个腰间佩的剑都是买兵,以为灵兵跟大白菜一样,满大街都是,可后来,他参了军,就没有看见过一件灵兵,直到两天前去了守将府,才看见一件,至此,他才认识灵兵的珍贵。 他也不求苍生剑是件蕴含了大道的道兵,只求是件通了灵,有了灵性的灵兵就行。 梦想是美好,现实是残酷的。 他找人鉴定过,苍生剑就是柄凡兵品质的剑。 “唉,当时若是把储物戒和乾坤玉拿上就好了。” 当初,他封郡王时,与兄长初次见面时,踏入修道一途时,乃冠之时,大婚之时收的礼一部分放在郑墨笙送给他的储物戒中,另一部分放在他自己花钱买的乾坤玉中。 逃出来时,他一样也没来得及拿上,否则他自己就可以买把灵兵了。 “姬南尘,”他垂头丧气时,韩江来了。 “韩江,有什么事吗?” 韩江向他鞠了个躬,道:“多谢” “你这是干吗?” “我打听了,若不是你,我绝对当不上巡抚使。” 沈懿一言九鼎,凡是他答应了,他就不会食言,当天下午就提拔韩江为北城巡抚使。 “别谢我,将军说了,这是你该得的。”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你。” 郑长安半开玩笑道:“若真要谢我,就与我去打探敌情。” “好” “我说笑的,可别当真。” 韩江正色道:“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想法,我的一些袍泽在葬烽关城破时被魔族掳了去,当了俘虏奴隶,我想去救他们。” “那好吧,”郑长安贝他有自己的打算,就没有说太多。 盘据在苍茫大地上的啸武关关城 羽青池的住所里,郑长安的几位心腹共聚一堂。 任天岩追随郑长安的时间最长,林清等人也以他为首,此次秘密会议也由他第一个开口。 “诸位,这么些天可都查到了些什么?” 林清道:“我在督军府的卷宗库中查到了些线索,半个多月前,曾有几股魔族从在天龙关附近出没,被天龙关守将下令射杀,可后面清点尸体时,发现有些不对劲,上报给督军府,后来这事不知为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羽青池若有所思,任天岩看向他,道:“青池,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清,是少了十数具尸体呀?” “不错” “那就对上了” “什么对上了?”林清三人云里雾里的。 孙忠林憨憨地说:“青池,你能说明白点吗?” 羽青池才想起他们没自己知道的多,言:“是这样的,殿下曾告诉我,袭杀他的是十数个魔族。” “林清,你再把具体情况说下。” “好,那日……” 任天岩轻吟:“既然那所谓的尸体是在天龙关内消失的,那么在天龙关内也有可能有细作。” 林清建议道:“那我们接下来就着重查下这个天龙关吧。” “好” 玉冥关关城 韩江向守将府递了请书,没过多久沈懿就允了。 “有了你与我同行,我的心安了不少,可若还有一人同行的话,我就彻底安心了。” “你是说……” 医舍里,风兮寒正在准备药粉。突然,郑长安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风兮寒,你在干吗?” 他冷冷道:“配药,路上用得着。” “路上?” “你这次来不就是想让我也去吗。” 郑长安略感吃惊,“你怎么知道?” “呵呵呵,你的性子我知道,有些怕死,此去魔族疆域,不做好万全准备,你是不会起身的,我看这几天你准备得也差不多了,还不动身,不就是在等我吗?” “厉害,厉害,你可真是厉害。” “你拍马屁就不能走心点吗?” 郑长安不是不走心,只是他不太会拍马屁。 “咳咳,你准备得怎么样?” 风兮寒这会沉默了,他屏息凝神,两眼注视着面前一方小小的丹炉。 十息过后,风兮寒两手的食指中指并拢,左手点在炉顶,右手点在炉底。 “嘶……”那丹炉被火烧得通红的,郑长安光是看着就感到皮肤上有种灼热感,他难以想象风兮寒的手得有多烫。 风兮寒面不改色,又过了数息,他嘴里嘀咕着些常人听不懂的咒语。 丹炉也有了些异动,里面的火焰如,同一只被囚禁的猛兽,欲要挣开这个“囚牢”,而风兮寒就在加固“囚牢”,不让它出来。 丹炉渐渐稳定下来,风兮寒也收回手指,他衣袖一挥,炉盖自动飞开,十粒散发着微弱金光的丹药飞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刹,郑长安呆了。 “你你是炼丹师?” “不错” 修道者,顾名思义,修道之人,天下大道多如牛毛。 其中武道最为昌盛,神洲大陆的修道者九成都是武道之人,而剩余的一成则是修其他大道之人。 现在看来,风兮寒便是那一成之人。 炼丹师,这个称呼是丹道之人的俗称。炼丹师十分稀少,且地位极高。 哪怕是只能练一品丹药的丹徒也是十分受帝京各大家族欢迎尊敬的,再往上的炼丹师,炼丹大师,宗师,大宗师就更不得了。 尤其是大宗师,呼风唤雨的七大国公爷见了也得毕恭毕敬。 郑长安这一生见过的唯一一位丹师便是宫中供奉,徵朝五大宗师之一的风云澈风老。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见到了一位,还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风兮寒。 “你是几品?” “二品炼丹师” “行啊,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风兮寒道:“你又没问过我。” “好像是这样,算了,咱们不说这个,你手上的丹药是什么丹?” “是在危机时刻,能保我们命的丹药,”风兮寒没有说出丹名,他只说了下具体作用。 “哦”郑长安都知道了这丹的作用,至于丹名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拾捌】斥候 高大坚固的城墙上 沈懿破例来给他们送行,“你们都是我玉冥关的好兵,此次潜入魔族探听军情,一定要小心。” “明白”郑长安等二十多位斥候道。 “好了,快点走吧,别被人发现了。”沈懿这不是在他们走,而是怕斥候一事泄露出去,让魔族提防着,更难打探到军情。 “是” 此次派出的斥候分为三队,每队十人,设一首领统辖,郑长安三人则在一队,由郑长安担任首领。 他们在出发之前已经商议好了路线,先从玉冥关出发,往北走一个时辰后到达龙岩山。 龙岩山绵延数十里,地形崎岖,且有无数隐蔽的洞窟,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就有可能掉进去。 若是浅的话那还好,若是十分深的话,即使没摔死也得困在里面一辈子。 所以郑长安一队斥候到达龙岩山时,郑长安万分叮嘱,“所有人千万要小心” 他这还没说多久,就出了事。 一个长相平凡的斥候在探查周边环境时,眼睛没看路,一个不注意,掉入了脚底下的洞窟。 啊啊啊━━━ 惨叫声惊动了栖息在这的乌鸦群,“哇哇哇……” “怎么回事?”郑长安迅速召集了分开的斥候。 “回首领,好像是李平出事了。” “李平?” 斥候专司侦察敌情,极为重要,军中挑选斥候的几个要求便是长相平凡,身手矫健,脚力超群…… 故此,这三十个斥候中就没几个好看,一个个看起来极为寻常,除开风兮寒、韩江,他一个都没有印象,包括那个李平。 “我说了要小心,要小心,这个李平耳朵是聋了吗?” 郑长安脾气是好,可这才特意嘱咐了一句,没过一会儿就出了事,性情再温和的人也得发毛。 “首领,我们要不要分开找找。” 他道:“再分开全都得死在这。” 一位耳朵有点大的黑衣斥候言:“首领,我刚才听声音是从西边传来的,或许李平就在那。” “那就集体去西边找找” 如黑衣斥候所说,他们在西边找到了李平。 李平身陷的洞窟不深,但他们还是无法救出他。 “首领,这下怎么办?” 郑长安左顾右盼了下,见这龙岩山除了洞窟,还有许多貌似被一把滔天大火烧焦了的树,树上缠着不少结实的藤条。 他灵机一动,刚要开口。 一个黄衣斥候道:“我们可以用这些藤条来拉上他。” “对呀” “那速度快点,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呢。” 在他的催促下,一众斥候很快就编好了一根数十米的藤条,藤条的一端绑在了一棵碗口粗的枯树上,另一端扔了下去,让那个李平抓着藤条,自己蹬上来。 斥候深入敌军腹地,修为定然不低,这下面的李平有七重修为,凭借修为蹬上来不是难事。 数息后,他上来了。 “首领,我……” “好了,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我们快走吧。” 郑长安的气也消了,再者出乎意料的事谁也没有办法。 “是” 之后,他们这一队就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了,而另外两队的情况就不一定了。 原是天都府军的百夫长赵龙通过贿赂几位校尉当上了一队斥候的首领,他这一队从玉冥关出发,再经过黄沙盆地。 “等我打探到军情,立下大功,这北城执剑监督副使之位必是我的。” 从小到大,他都不容许任何人比他还优秀,还耀眼。 可参了军,他发现了比他年纪还小,却与他同阶的姜令。后来,府军到了啸武关,三军整编,他被降了职,而姜令没有。 他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于是他拿了许多金银珠宝去贿赂了几位校尉,让他们保留自己的百夫长之位,他成功了。 再后来,他到了玉冥关,从第一天起,他就闭关苦修,一直到几天前,他突破到七重,本想向他人炫耀,却听闻之前被自己瞧不起的那个人顶替了自己,晋升为百夫长,且成了执剑监督副使,上可监千夫长,下可罚普通士兵,风光无限。 赵龙几近崩溃,甚至心生自杀的想法,好在玉冥关中赵龙有位叔父担任一个文职,在他的劝导下,赵龙渐渐好了起来。 昨日,他拿出自己最珍惜的宝物贿赂了一名校尉,让他把自己安排进此次派出的斥候中。 也是因此,他才会和其他九位斥候一起顶着风沙,艰难前行。 黄沙盆地,从字面上来看,这就是一片由无数粒粗糙的沙子铺成的盆地。 在盆地方圆十里都人迹罕至,如果用一句诗概括,那就是“黄沙遮天日,飞鸟无栖树” 赵龙一行人出发前都用厚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就怕自己本不好看的脸再被这无情的沙子给摧残得不成样子。 一名斥候道:“有东西在向我们接近。” “哪有什么东西,快走!” 赵龙除了听见呼啸的风声,并未听见其他动静,便认为是这斥候自己累了,找了个借口想休息会。 他说完心里还在想,“哼,一群废物!” 可十数息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漫天黄沙中,有一队黑甲骑兵在向他们接近。 “是魔族骑兵!”有斥候认出了那队骑兵。 “戒备!”赵龙大喊道。 话落,魔族骑兵们已经将他们给包围了。 统领这队骑兵的是位面色苍白,全无一点血色的魔族之人,旁边的一位骑兵恭恭敬敬地说:“摩怨大人,接下来要杀了他们吗?” 摩怨道:“先抽干血再杀。” “遵命”数十位骑兵纷纷拔刀杀向斥候们。 这些斥候敢深入魔族腹地,胆量自然是有的,他们绝不会因为对方来势汹汹就怕了。 “杀!”之前听见有东西接近的斥候第一个拔出剑来迎敌。 其余的斥候也不会畏缩不前,一个个骁勇难当。 夹杂在狂风怒号中的,不只有刀兵相接的铿锵之声,还有斥候们不甘的惨叫。 半刻之后,十位斥候,除开刚刚战死的三位,剩余七位都沦为了阶下囚,被魔族骑兵们用铁链锁住手脚。 “摩怨大人,可以开始放血了。” “摩怨,”蓬头垢面的赵龙心里嘀咕着这个他听起来熟悉的名字,他回想了下,终于想起来了。 摩族除了一代天骄摩幽以外,还有家喻户晓的三杰,三杰之首便是死于钱刚手下的摩煞,他跟前的摩怨亦是三杰,摩怨是三杰中唯一一位不以修为战力扬名的,赵龙参军之前也听过他的名字。 “摩怨,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输了我任你处置,赢了你放我走。” “噢~”摩怨笑了下,当年也有不明真相的魔族天才向他挑战,可无一例外,他们都死了,导致这些年来无魔敢向他挑战。 今日居然有,这让他感到意外。 “好” 他手一挥,赵龙身上的铁链就断了。 “开始吧” “摩怨,吃我一剑” 赵龙捡起他的佩剑,运转所有修为,使出他的最强一剑。 这一剑疾如风,势如雷,可在摩怨看来,不堪一击。 他轻轻一指,赵龙手中的剑就断了,且受了重伤。 “无趣,杀了他。” 赵龙不想死,他立马跪下叩头。 “求求你,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其他斥候在哪,别杀我。” 着急之下,他都语无伦次了。 “是吗?” 其他斥候喊道:“赵龙,我们身为斥候,哪怕是死也不能泄密。” 对于他们的话,赵龙丝毫都没有听进去,他将一切事情都说了出去。 “很好,日后你就归于我的麾下,为我打探军情,可好?” “属下荣幸之至,”赵龙殷勤道。 摩怨看向其他斥候,“那你们呢?” 斥候们面如死灰,他们齐道:“赵龙,吾等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 言绝,他们全部咬舌自尽。 纵使是死,也不泄露机密,这就是徵朝的斥候! 【拾玖】截杀! 郑长安这一队斥候穿过龙岩山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山庄。 山庄十分破败,里面杂草丛生,落叶满地,腐朽的桌子、椅子布满了灰尘,倒塌的房屋上方还留有一大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看着十分恶心。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魔族或人族住过了,”郑长安道:“今晚,我们就在这休息吧。” “啊?”唯一一名的女斥候发出了声音。 “怎么,不行吗?” 女斥候摇头道:“没有没有。” 嘴上是那么说,心里可就不是这么想的。 她一脸嫌弃地望向四周,找了好一会,才在山庄后面找到一口井,可惜是口枯井。 “唉,”她坐在那垂头丧气的。 郑长安瞥见了,他没有说什么。 到了深夜,郑长安等一众斥候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没过多久都睡着了,唯独那名女斥候没有。 女斥候经过魔鬼般的训练,她不是吃了这个苦,只是这里太脏了,她身为女子,自然对这有种排斥感,等过了一下她就会去睡了。 蹬蹬蹬! 女斥候听见了些马蹄声,立马警惕起来,她连忙叫醒了郑长安等人。 “怎么了?陈静” 女斥候陈静轻声细语,“首领,我听见了马蹄声。” 为了不惊动守城士兵,他们这些斥候都是步行,没有骑马。 就算是人族巡边的士兵也不会来这么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魔族骑兵。 “戒备!” 他一声令下,斥候们都拔出武器。 “风兮寒,你在我的后面来。” 风兮寒没有修为,若想保命,只能紧跟着郑长安,他乖乖地站在郑长安的背后,韩江的右边。 马蹄声越来越清晰,直到他们的视绕中出现了一群黑甲骑兵。 这队骑兵正是那支袭击了赵龙等人的骑兵。 “姬南尘,是吧?”摩怨指向郑长安。 郑长安内心困惑起来,“这个魔族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姬南尘,我奉劝你缴械投降,否则你们就会死无全尸!” 摩怨的话吓唬不了他,他道:“休想!你若自缚双手投降我们,我还能让你死后有个葬身之地。” “不看死活,上。” 十数位骑兵纵马驶向郑长安,他们难掩眼中的腾腾杀意。 郑长安催动修为,运转灵力至苍生剑之上。 “斩!”一道半月形的剑气袭向骑兵们。 剑气不斩骑兵,只斩他们座下的黑鬃战马。 十数匹战马的腿被剑气伤到了,受了惊,骑兵们都从上面摔了下来,这是那个爱喝酒的镇天禁卫军统领贺钟云教他的。 贺钟云除了教他这个,还教了些其他的,比如趁人之危。 “好机会” 郑长安趁机冲上前,一剑横扫,三个魔族骑兵的命就就交代在了这里。 郑长安急于斩杀这些恍神的骑兵,犯了忌讳,将自己的后背对向了摩怨。 摩怨见状隔空摄来一粒细小的石子,他瞄准郑长安后果断弹出那粒石子。 女斥候陈静瞧见了,喊道:“首领,小心。” 郑长安连忙闪开,躲过了这一劫。 “你,死了,”摩怨冷冷道,他那如雄鹰般的双眼让陈静不敢直视。 陈静被他盯着,浑身不自主地瑟瑟发抖。 摩怨身形一动,犹如来无影去无踪的鬼魅,在山庄的四周飘闪。 当他停下时,他已经站在了陈静的面前。 “你,死了。” 陈静想反抗,可是摩怨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失去了抵抗力。 旁边的斥候们上前去救,却被魔族骑兵们挡住。 郑长安一剑刺穿了挡住他的魔族骑兵,又一脚踹开,冲到了陈静的跟前。 这时,摩怨松开手,往后退出数十步。 虽然郑长安接住了倒向地上的陈静,但是陈静已经死了,他和斥候们大喊“陈静”。 他们不敢相信,仅仅几息,他们的一位同体就死在了他们的眼皮底子下。 “魔族畜牲,去死吧。” 一位对陈静心生爱慕的斥候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不自量力地直奔摩怨。 在他临近摩怨时,摩怨冰冷的手指点在了他的头上。 一刹那后,他的头颅竟然炸开了,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畜牲!”郑长安怒不可遏,他手持苍生剑直刺摩怨。 摩怨轻描淡写地拍出一掌,郑长安就被一只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黑色大手拍飞十数步。 “撕天裂地” 郑长安稳住身体,使出了万道剑术。 面对破空而来的苍生剑,摩怨泰然自若。 当苍生剑离他只有两寸之距时,他的脸色变了。 “寒玉手” 这是摩怨踏入半步神关境后第一次对开脉境的修道者使用功法。 摩怨本就十分洁白的双手在经过灵力的洗涤之后更白了,甚至与白玉一样发出了些许耀眼白光,细腻的十根手指上也凭空冒出了寒冰灵霜。 “什么”郑长安失声道。 苍生剑居然被摩怨用两根手指就接住了。 摩怨将苍生剑扔了回去,并随之来到郑长安的身侧,一掌打在他的身上。 噗! 郑长安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可恶!”郑长安立马起身反击,“青铜指!” 摩怨再次使出了寒玉手,一指一掌相接,郑长安苦修两年的庚金玄指竟然只能与之不相上下。 “徒劳无益” 刚才摩怨动用了七成之力,这次他是出了全力。 一股极寒之意在郑长安不知情的情况下渗入了他的体内,并在一步步地冰封他的脉络。 “虎狼刀法” 危急时刻,韩江舞动黑铁战刀,刀势如虎如狼,无人可挡。 摩怨仅凭寒玉手就算挡下来,也得受伤,到时他又得养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痊愈,他可不愿,所以他只能躲避。 “快走!” 郑长安不想走,他想冲上去与摩怨拼得你死我活,可是风兮寒拦住了他。 “快走呀” 其他斥候知道自己无法杀了摩怨,再加上郑长安被风兮寒和韩江拉走了,他们也只好跟着。 摩怨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逃走,手一招,命还活着的九位骑兵追上去。 结果,韩江一式虎狼刀法斩了三位,其他六位恐惧,不敢再追。 摩怨看见韩江眼中的无尽怒火,突然改变了主意,道:“不用再追了。” “首领,为什么?” “为什么?”摩怨重复了遍他说的话。 摩怨不容许自己的任何麾下对他有质疑,所以化杀了那个魔族。 “我们走” 另一边,郑长安等八人逃离了山庄后又往西北方向跑了半里,找了隐蔽点的地方歇脚。 “陈静,方则……”五名斥候痛哭了起来。 郑长安两眼也红了起来,他坐在一边,低着头,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愧疚。 “都是我,如果不是我,她也许就不会死了,是我害死了她……” 风兮寒走过去,轻吟:“陈静之死或许有你的原因,可你别忘了,是那个魔族杀了陈静,你再这样下去,只会让陈静的在天之灵难以安息。” “对,是那个魔族,可是他太强了,”郑长安想起摩怨轻轻一指,便杀了一位开脉境八重的斥候,道:“我杀不了他。” 风兮寒贴近他,小点声说:“你可是皇子,那就只是个小小的骑兵,怎么可能杀不了?” “对,我是皇子,我一定能杀了他,为陈静报仇。” 郑长安听他一言,重新振作起来了。 “诸位,陈静、方则的死,我们都很悲痛,但我们不能就这么沉浸在伤心之中,我们要手刃那个魔族,为他们报仇。” “对,报仇!”斥候们的内心不会那么脆弱,他们伤心了许久,也该振作了。 “可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魔族叫什么?在哪里?”一名斥候道。 “他叫摩怨,乃摩幽麾下,”韩江轻吟:“当初,是他随摩幽率领魔族大军攻入的葬烽关。” “摩怨,摩氏三杰,”郑长安自言自语。 显然,他也曾听过这个名字。 “那个杀了陈静的魔族竟是摩怨,那我们还有希望报仇吗?” 有位斥候一听到名字,内心就有些动摇了。 “当然,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就能杀了他,为陈静、方则报仇。” “对,同心协力” “同心协力!” 【贰拾】皇太后 徵朝帝京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气睛朗,紧闭多年的凤福宫宫门大开。 凤福宫乃当朝皇太后寝宫,自太祖龙驭上宾后,皇太后自请前去太祖龙兴之地昊云山隐居。 直至今日,皇太后已隐居了百年了。 真龙宫中,内侍为徵帝整理好衣冠后,徵帝便迫不及待地上了龙辇,与后宫嫔妃、皇嗣宗亲们前往帝京城门去迎接皇太后。 出于太后以及徵帝的安危着想,所过的街道,闲杂人等一律回避,并由镇天禁卫军把守。 以往徵帝出行,镇天禁卫军都只是十步一岗,这回却因为皇太后三步一岗,足见徵帝对她的尊敬与孝顺。 徵帝等人上了南城的正华门城墙,他们顶着炎日等候了大约半刻,皇太后到了。 凤驾的左右各有两千名镇天禁卫军守护,四千名太监宫女跟随。 不仅如此,凤驾是由北海蛟龙龙骨做成华盖,用天地千年方可孕育出一棵的造化神树树干制成的车身,再用百年金蝉翼丝制成的纱窗,就是夺天境巅峰的大能也破不开。 “凤驾至” 一位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太监突然出现,他喊道。 徵帝领头下了城墙,跪在凤驾前,诚恳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臣妾参见母后,母后万安” “臣等参见皇太后,皇太后万安” 一只玉手拉开挡在前面的金缕银丝帷幔,帷幔拉开的那一刻,天地间响起凤鸣之声,而且在凤驾的上空,有两只被上苍烈炎包裹的凤凰交舞。 一位雍容华贵,绝代风华的女子从凤驾中缓缓走出,女子身着紫色九天凤袍,头戴镶嵌着青凰玉的凤首冠,眉心处有一点丹红,微微一笑便俘获了世间万千男子的心。 女子就是太祖皇帝郑恒的结发之妻,徵帝郑玄苍的母后,徵朝最尊贵的女子━━皇太后范姝。 皇太后道:“诸位免礼” “谢母后” “谢太后” 徵帝笑道:“母后” “苍儿” ……………… 凤福宫正殿 皇太后范妹正与徵帝等人相谈甚欢。 “苍儿,百年不见,你已是万人景仰的帝皇了。” 徵帝道:“那儿臣也是母后的苍儿。” “对,你永远都是我的苍儿” “兄长,你可是抢了我要说的词,”太祖之女齐国公主郑熙笑曰。 “噢,是吗?”皇太后说:“那我的熙儿要说什么?” “我要说,尽管我是四五个孩子的祖母了,我也是母后你的熙儿。” “哈哈哈,好好,”皇太后似是在责怪徵帝,“苍儿,熙儿都有四五个孙子孙女了,你可一个都没有呀。” “哪里,母后,三年前儿臣就有了皇长孙,名云飏。” “是吗?那我的曾孙在哪呢?” 徵帝眼神示意了下郑神烨,让他去偏殿把皇长孙带来。 须叟后,才只三岁多的皇长孙郑云飏被郑神烨的王妃李氏抱来了。 “这就是我的曾孙?” “回皇祖母,是的。” “乖孙孙,来,皇曾祖母抱抱,”皇太后小心翼翼地抱住郑云飏。 李氏轻吟:“云飏,叫曾祖母。” “曾祖母”郑云飏孩里孩气的话让皇太后笑容满面。 “好,好” “祖母,你为什么只理云飏,不理雪芊。” 平日里最受宠的郑雪芊今日竟被冷落了,心里自然有些怨气,她这话可是惊到了所有人。 连徵帝都不敢对皇太后范姝说一句埋怨的话,这郑雪芊居然敢,实在是胆大包天。 她那体弱多病的生母皇贵妃徐氏一听脸色突变。 “雪芊年纪尚小,不懂事,冒犯了皇太后,还望皇太后不要怪罪,一切罪责我愿承担,”徐氏道。 徵帝无言,脸色如常。 而皇太后笑容依旧,她道:“起来吧,我又不是那等一句话就随意处罚的人。” “谢皇太后” “你叫我祖母,你是谁?” “哦,母后,她是苍儿的**雪芊,而这位是苍儿的贵妃。” “噢,雪芊,来祖母这” 郑雪芊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小雪芊呀,你长得真漂亮。” “祖母,你也是,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哦不,是第二美的女子。” 当年的皇太后可是徵朝第一美人,无论是多么美的女子,在她面前都会黯然失色。 “哦,那最美的女子是谁呀?” “是十嫂” “那苍儿,你去把她叫来,还有,其他女眷孩童。” “是” 不久后,正殿之中多了不少人。 在一众倾城倾国的美人中,苏柒寒格外引人注目。 皇太后把她叫到跟前,说:“你就是我那小皇孙的王妃?” 苏柒寒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美的女子,恍惚了会,道:“回皇祖母,是的。” “看来雪芊说得没错,你呀确实比我美。” “皇祖母雍容华贵,乃谪仙降世,柒寒自愧不如。” “人长得美,这嘴也甜,我那小皇孙可真是有福气,”皇太后笑道:“苍儿,我那小皇孙呢?” “回母后,魔族入侵,儿臣派他前去督军了。” “哦,我还想见见他呢。” 皇太后的话让徵帝的神色有了些细微变化。 “母后,道涯、熠枫、长安不在,但还有其他皇孙呢,母后,你百年前去了昊云山,还没见过他们呢。” “也对,他们人呢?” 徵帝指了下他右侧的郑旻朝等人,言:“母后,他们就在这呢。” “原来他们在这,哈哈哈,你们这些女眷都站过去,我好认人。” “是,皇祖母” 皇太后一家一家的认全了后道:“你那四位皇弟呢?” “四位?”众人疑惑。 太祖皇帝有四子,皇后及三贵妃各生一子,皇后之子便是徵帝,三贵妃之子就是靖、江、宁三位亲王。 如今已是皇太后的太祖皇后所言徵帝有四位皇弟,不得不让众人困惑。 “母后,靖、江、宁三位皇弟皆在封地,若母后思念,儿臣可召他们回京。” 蓦然间,皇太后忆起那事,就顺着徵帝说下去,“那到不用了。” 凡是能站到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皇太后刚才无意间说出了件皇族之秘,徵帝这是在帮他掩饰,所以无人敢再纠着那事,连郑雪芊都没有。 “熙儿,你那二妹呢?” 齐国公主郑熙有些伤心地说:“嫣儿的一个小孙女病重,她放心不下,就没有来,托我替她向母后请罪。” “请什么罪,都是母子,”皇太后看向徵帝,“苍儿,嫣儿那小孙女你可有办法?” “母后,放心,嫣儿那小孙女儿臣自有办法。” “那就好…………” 一大家子的人聊了一整天的家常,晚上还在凤福宫中共用晚膳。 晚膳过后,众人散去,唯有徵帝留了下来。 “苍儿,他还是不愿见我吗?”皇太后低语。 徵帝安慰道:“嗯,毕竟当年那件事伤透了他的心,不过,终有一日,他会见你的。” “希望如你所说” “母后,她还好吗?” “我把她带来了,你可以自己去看。” 徵帝大惊失色,“母后,你……” “她时日无多了,你还要她在死前都见不到自己的孩子吗?” 皇太后的话中充塞着对徵帝的不满。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她在天凤阁,你去看看她吧。” 徵帝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天凤阁外,透着纱窗,他看到了一位面无血色,骨瘦如柴的绝色女子躺在香榻上一动不动的。 徵帝看着她,回想起当年自己亲自把眼里含着泪水的她送进昊云山的场景。 高耸入云的昊云山巍然屹立在三千群山之中,相比于昊云山,山底的徵帝与她是多么的缈小。 “玄苍” “青竹,为了孩子,不要怪我” “我不怪你,玄苍,一定要好好待他。” “我会的” 在徵帝的注视下,她毅然决然地走进了昊云山,从来没有出来过,直至今日。 “青竹,我对不起你……” 【贰拾壹】再遇魔族 “看了吗?” “看了,”徵帝的语气亦十分沉重,“母后,我会让他们母子见面的,但不会是现在,夜己深,母后早早休息,儿臣告退。” 徵帝走后,皇太后感慨万分,“情之一字,伤人伤己呀。” 真龙宫中 宗平见徵帝回来了,赶紧道:“陛下,贺统领他……” “他怎么了?” “他他躺…………”宗平吞吞吐吐的。 徵帝推开了他,走进寝殿。 一进去,徵帝就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整洁的寝殿这时一片狼藉,摆放整齐的奏折也被人扔得到处都是,价值连城的珍宝碎的碎,破的破。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贺钟云正肆无忌惮地躺在龙床上,他不停地往嘴里到酒,龙床也被溅出来的酒给弄湿了。 “陛下,这……”宗平瑟瑟发抖道。 “你出去吧” “是” 徵帝坐在地上,丝毫不怒。 “天苍,是因为母后回来了,你才……” 贺钟云迷迷糊糊地说:“你说呢?” “可那是百年前的恩怨,为何你还……,唉~” “这只是百年,那你与君父身上担的责任可不只是百年,你俩又何曾放下?”贺钟云含糊不清道。 “是呀,我们身上的责任又何只百年,我们都没放下,又怎么可能去要求你们。” 徵帝嘀咕了几句就起身去收拾寝殿,眼神迷离的贺钟云轻语:“兄长,母亲生前劝我放下,可我真得放不下……” 西荒魔族疆域 郑长安等人赶了一天的路后找了个悬崖峭壁上的山洞休息。 “首领,现在我们距魔族的天魔关大约还有半天的路程。” 魔族大军一部分驻扎在已经攻破的狼望关、狼苍关和葬烽关中,一部分驻扎在魔族千年前建造的五大边关中,郑长安这一队斥候就是负责去天魔关打探军情。 “知道了,早点休息吧,”郑长安道。 “是” 深夜,郑长安感到十分疲倦,可他就是睡不着。 满脑子想的不是明日如何进入天魔关,而是摩怨两指夹住苍生剑的情景。 “他太强了,我可以为陈静、方则报仇吗?”他再一次对自己产生了质疑。 他一个翻身,从怀中掉出了那枚残缺了一半的玉玦。 “柒寒,我可以吗?”郑长安对着玉玦道。 玉玦在皎洁月光的照耀下亮了,郑长安知道这光不是玉本身的,可他还是说道:“柒寒你说我行,那我一定行!” 言罢,他闭上眼睛睡觉。 在他入睡后,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玉玦发光了。 那光是多久的柔和明亮,可却无一人能够亲眼目睹。 次日,几人抓着长在悬崖上的藤条爬了上去。 八人除了风兮寒累倒在地,其他人都是生龙活虎的。 “我说你为什么偏要在那休息一晚?” “那里不易被魔族发现,安全。” 风兮寒道:“怎么安全,下面可是万丈深渊,一个不小心掉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呀。” 郑长安笑吟:“其实我不想,我也怕,可是他们要,那我也没办法。” “你这个首领可真是窝囊,”风兮寒可不是信口胡言,这一路走来,大小事他们都是听韩江的,郑长安的话他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 “我又没当过斥候,无方面的经验,处处都不懂,韩江不同,他是老兵,有这方面的经验,对于他的话,我还是要虚心接纳的。” “你就死鸭子嘴硬吧,”风兮寒拍了拍灰尘便走了。 郑长安望着他,心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信服我!” 一个时辰后 他们每个人都绷着心里的那根弦,手持兵刃,一副要决一死战的样子。 “怎么这么倒霉,又遇上了魔族,”郑长安暗道。 刚才他们走得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一队魔族骑兵。 “乖乖受死吧,”一个骑兵大笑道。 “就是,吾等真神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哈哈哈” “………………” 郑长安出发之前的几天学了几句魔族语,对于他们现在说的话,能听懂七七八八。 “谁死还不一定呢,”郑长安说。 这些魔族骑兵也听得懂他的所说之话,扬鞭狂语:“十息内定杀尽你等蝼蚁。” 郑长安最不喜别人骂他“废物”“蝼蚁”之流的,特别是他眼中的异族畜牲。 他道:“那来呀。” “杀!” 郑长安惯伎重施,先是斩出一道剑气。 上次成功了,这次没有。 魔族骑兵们似乎早有准备,右手握刀,左手持一面黑色大盾。剑气袭至时,将黑色大盾挡在马前。 郑长安并非专修剑道的剑修,剑气之威自不会太强,至多可伤到皮肉,但对于金铁毫无作用。 魔族骑兵们笑了下拔刀砍向他们,他们当即出剑反击,铿锵之声自此络绎不绝。 “喝” 郑长安用力一踏,身体跃起,与初到西荒时一般,从高空中斩杀魔族。 魔族天生蛮力,可郑长安修练了庚金玄指,肉身之力也不差,再加上这一跃借的力,这个魔族骑兵是抗不住。 “不………” 刀断的那一息,他大喊一声,稍后被郑长安斩下了首级。 “人族蝼蚁!” 四个魔族骑兵怒了,他们前后左右一起夹击郑长安。 一些斥候想帮忙也帮不了,他们都自身难保了,而开脉境九重的韩江刚上前几步就被郑长安喝止住了。 “不要过来,我能应付。” 韩江没有过去,他反过头去帮其他斥候。 被围住了的郑长安临危不乱,四个骑兵手握长刀,不断地破向他。 他十分灵活,速度又快,无一刀砍在他的身上,躲闪的同时一直在寻找破绽。 可四个骑兵围成的是一个阵法,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几近没有破绽,弄得郑长安无法脱身而出。 郑长安在阵法待的每一息都万分凶险,他这才躲过一刀,后面就又有一刀袭来。 铿锵铿锵 郑长安将苍生剑挡在身后,长刀砍在上面,苍生剑虽丝毫未损,可那股力震得郑长安不好过。 “玩够了,是时候杀了这个卑微的蝼蚁了。” 四个骑兵突然拉近与彼此之间的距离,郑长安察觉到一丝不妙。 他两脚一蹬,跃至半空,四个骑兵冷漠地扔出四条链子将他的手脚捆住。 嘭! 他摔在了地上,他趁骑兵们尚未拉紧铁链,想挣脱开来。 可是铁链上有弯钩钩进他的血肉,难以拔出来。 “可恶!” 郑长安不是个逞强好胜的人,他连忙求助韩江。 “韩江” 刚才韩江可以救郑长安,现在不行了。他和风兮寒被八名骑兵困住了,其他斥候也都脱身不了。 郑长安若想活下去,只能靠自己。 “放弃吧,人族蝼蚁,”一名骑兵道。 “绝不!” 郑长安不顾疼痛,硬生生地拔出一个弯钩,鲜血从伤口那流出,怎么止地止不住。 三名骑兵见状不想错过这个好时机,拉紧铁链,让郑长安的右手和两脚动弹不得,而剩下的一名奔向郑长安。 “死吧,”那名骑兵面目狰狞,让人害怕。 郑长安握住苍生剑,一动不动的。 那名骑兵以为他吓傻了,放松了警惕,缓缓骑到他面前,高举长刀劈向郑长安。 与此同时,三名骑兵又拉紧了铁链。 言语难以表达的疼痛让郑长安生不如死,度日如年。 长刀落下的每一息,在郑长安看来那便犹如百息、千息乃至万息。 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他可以清楚地听见他的心在呯呯的跳。 他不想死,更不愿死在魔族手中。 “庚金玄指” 骑兵手中的长刀被他一指戳穿后,他咬紧牙关,又拔出了个弯钩,半息后一名拼尽全力拉紧铁链骑兵掉下了马。 而他面前的骑兵惊慌失措,他趁机用苍生剑斩断马腿,让这骑兵也掉了下来。 这骑兵的下场可想而知,首级被他砍了下来。 跟他比起,这骑兵死得痛快,没有感受到一丝疼痛,而他的两条腿被两名骑兵用弯钩钩着,每过一秒,他便痛苦一分。 【贰拾贰】入关 “啊啊啊,”郑长安被两名骑兵拖着走,背上都破了一层皮,露出了肉。 “姬南尘” “首领” 他们所有人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去救他,可是这队骑兵战力彪悍,绝非他们那日遇到的可比的,一时半会,他们都脱不了身。 一个红发骑兵桀桀道:“将他五马分尸!” “好” 八名围住韩江、风兮寒的骑兵有三名离开了,他们也有那种铁链。 “扔!” 这些骑兵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一个个扔得非常准。 “啊啊啊” 郑长安的惨叫声在骑兵们听来是多久的美妙,“哈哈哈,人族蝼蚁,这是你敢杀吾等真神的代价!” 四个弯钩钩入了他的四肢,最后一根铁链上虽然没有弯钩,但涂满了毒药,围着他的脖子绑了好几圈,上面的毒素经过毛孔侵入了他的大脑,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我要死了吗?”郑长安缓缓道。 九霄云上,苏瀚天和徵帝并肩而立。 “你再不救他,他可就死了,到时我的女儿成了寡妇,冥月可不会放过我。” 徵帝道:“你不许出手。” “那你出手呀。” “我也不会,”他的话气得苏瀚天手直发抖,“你你不出手,他不就在劫难逃了。” “不会,有人自会救他” “谁?” “你自己看” 苏瀚天望向下面,他看到了一个让他终生难忘的情景。 五名骑兵朝五个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郑长安的身体也同时承受着身体被撕裂之痛。 仅仅一息,郑长安就被撕裂之痛痛到了失去了知觉。 这时已是生死一线之时,护道者尚未出现,他便认定这次他是必死无疑了。 “柒寒,再见了,来世我们再做夫妻。” 一旁,目睹此景的韩江等人歇斯底里地喊道:“姬南尘。” 而五名骑兵大笑道:“人族蝼蚁,为你犯下的人神共愤之罪恕罪吧!” “姬南尘”“人神共愤”等字眼让身体即将被撕裂的郑长安脑中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在一座散发着无上天威的万丈高台上,五名身穿黄金龙纹甲的神将手握一条萦绕着九天神雷的铁链,五条铁链绑在了一个看不清容貌的龙袍少年的四肢和脖颈上。 “姬南尘,你犯下了人神共愤之罪,吾等奉天地旨意,判你五马分尸、永坠地狱!” 话落,五名神将骑着早已灭绝的龙血驹向五个方向骑去,三息后龙袍少年的身体被撕裂,他的金色之血溅在了高台上。 龙袍少年的四肢和首级被天地化身封印在了世界的五处禁地,而他的元神不朽不灭。 “吾为虞帝,镇压妖族……” 一道黄钟大吕般的天音自龙袍少年那虚无元神的口中发出。 言绝,浩大天地开始动荡,万丈高台上突然多出了无数道裂痕…… 那个场景在他脑中消散的那一刻,郑长安变了。 他清澈的两眼变得如深渊般深邃,他的身上也散逸出一股帝皇之势。 “帝皇之势,怎么会?”纵使是苏瀚天这等存在都颇为震惊。 这股强大的气势让他想起当年那位曾经一人镇压了一个时代的至尊。 “帝皇之势不是那个人的吗?我这女婿身上怎么会有,莫非……” “这是他留在长安体内的,封!” 徵帝为了不让这股帝皇之势笼罩整个神洲大陆,说话时设下了囚神印。 郑长安的帝皇之势犹如一条千年蛟龙,而徵帝的囚神印便如一柄可斩万物的斩天之剑,只要蛟龙一碰到斩天之剑,就会粉身碎骨。 “囚神印,没想到他这帝皇之势多年前留在我这女婿身上,到如今还能逼得你施出了囚神印,那他当年得有多强呀。” “不管有多强,如今他留在长安身上的这股力量若被他人察觉,必会给长安带来无休止境的灾难,你若不帮忙,你那女儿怕是要成寡妇了。” “好了,我帮。” 苏瀚天徵帝同为夺天境之上的巨擎,实力自不可小觑。 他衣袖一招,这片天空之上显现出漫天星辰,星与星之间各有一束金芒连结。 “大罗星辰阵!” 漫天星辰投射出一抹金光,金光所过之处,帝皇之势尽皆被镇压 须叟后,郑长安散发出来的帝皇之势唯有他周围二十米没有被封印镇压。 “郑玄苍,你说的那人不会是他吧?” “嗯” “有趣,他已死了这么多年……”苏瀚天突然闭上了嘴,他看向身旁的徵帝,而徵帝注视着下面。 郑长安的帝皇之势十分强大,但以他目前开脉境八重的修为最多能使出百分之一的威力,但就算是这样,斩杀这群魔族还是足够的。 帝皇之势释放之后,韩江等人和十数名骑兵都被压趴在地上,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莫大的威压。 五根铁链也被他挣扎掉了,他手握苍生剑,走向那个绑着他脖子的红发骑兵。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位红发骑兵哀求道。 “不杀你,吾心难安。” 郑长安挥动苍生剑,轻轻落下,红发骑兵的头头与他的身体分开了。 紧接着,他与传说中的黑衣死神无异,没有任何阻拦的,肆无忌惮的收割这些魔族骑兵的命。 直到最后一个骑兵在恐惧之中死去,他才放下了苍生剑,倒在地上昏厥过去,那股无形之中的帝皇之势池归到了他的体内。 九霄云上  “玄苍,对不起,我……” “不用说对不起,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也死了这么多年,”徵帝强忍着心中的悲恸道。 “好吧,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杀了他们。” 苏瀚天口中的他们是韩江等人,韩江等人可是看见了整个过程,只要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说出此事,郑长安的处境都会万分危险。 “不用杀,我有对策。” 徵帝双手成印,嘴里嚷嚷着一些咒语,三个呼吸后,一道道紫光飞入他们的脑中,将他们的记忆封印。 “封心术!”苏瀚天惊讶道:“没想到你恢复了这个功法。” “嗯,再过不久,我当年的功法便可全部恢复。” “唉,不知我的何能才能全部恢复,唉。” “走吧” 苏瀚天问:“那我女婿怎么办?” “他关于这段的记忆帝皇之势自会封印,等我们走后次多久他就会醒来。” “哦” 两人走后,郑长安等人醒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风兮寒看着这些魔族骑兵的尸首,诧异道。 “是啊,他们怎么都死了?” 韩江见郑长安还活着,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姬南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快走,这里不安全,”说完,他又晕了过去。 风兮寒道:“是啊,我们快走吧……” 徵朝帝京 一座药香浓郁的丹阁中,一位白发耄老转吟:“封心术,看来那个时代的巅峰存在们都将回归,那个地方,我也要去一趟了。” 一天后,郑长安睁开了眼,他见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立马警惕了起来。 咯吱一声 木门被打开,一个灰衣魔族人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不由分说,郑长安对他下了狠手,将他打趴在地上。 就当他要砍了这个魔族时,韩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道:“姬南尘,不要。” “为何?”他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韩江见状松了口气,扶起那个魔族,给他赔礼道歉,“不好意思,这是十两银子,你拿去治伤吧……” 灰衣魔族人出了房间后,郑长安冷冷道:“这是哪?” “我们入关了,这里是天魔关外城。” 【贰拾参】天魔关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杀那个魔族,”郑长安的语气像是刑部之人在审问犯人。 “你是原天都府军,那也应当是天都府人,对这的情况有所不知也是正常的,其实魔族之人已不是千年前那般,全族上到耄耄自首翁,下到黄毛小儿皆是嗜杀好战的性子,现在的魔族之中有一部分已经不想再饱受战火带来的痛苦,他们失去了开疆拓土、征战天下的野心,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刚才那个就是,而且在天魔关中也有不少,即然他们反对战争,我们为什么不联手呢,还有,你若是杀了他,我们都会没命的。” 韩江说得颇有几分道理,但郑长安对他的警惕始终未放下。 “他怎么说得是人族之语?”这也是郑长安疑惑不解的地方。 “魔族崛起于万年前,文化相较于我们人族十分落后,语言也是在数千年前出现的,晦涩难懂,可以这么说,大多的魔族都不怎么会说本族语,但为了交流,他们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其中就有人族之语。” “原来是这样,那你们是怎么入的关?” “经过是这样的……” 昨日,韩江背着郑长安,其他人则跟在他的身后。 没走几步,韩江停下了。 “韩江,你干吗不走呀?” “我们这样是混不进关城的,”他道。 “那怎么办呀?”斥候们愁眉不展。 最后面的风兮寒想到了一个方法,“不如我们换上那队骑兵的盔甲,扮成他们进去。” “这个方法不错,走,我们回去。” 数百息后,他们都换上了魔族骑兵的黑色盔甲。 准备走时,一名斥候问:“如果他们在盘查时发现了什么端倪,到时我们怎么办?” “不会,我看这队骑兵盔甲区别于普通骑兵,我猜他们应该是某位魔族大将军麾下直属的亲卫,那些守城的士兵是不敢盘查的。” “这样的话还是有危险,不过我们身为斥候,这点危险怕什么?” “就是,走!” 他们把那些骑兵的尸体给埋了,又在附近找到了受了惊奔走的战马,骑上战马光明正大地骑向天魔关。 天魔关离他们交战的地方有一定的距离,他们骑了半个时辰后,远远望去能看到天魔关的一些轮廓。 韩江笑曰“你们怕吗?” “不怕”斥候十分硬气地说。 “那就好” 韩江加快了速度,其他人紧随其后。 他们离天魔关越近一分,内心就越紧张。 数十个呼吸后,他们紧张到了极点。 “站住,你们隶属于哪位将军?”一名刚来守城的士兵道。 “糟了,”韩江暗暗握紧挂在战马右侧的黑色短柄匕首。 旁边一名老兵踹了那名士兵一脚,还骂了他一句。 “混帐,亲卫大人们你也敢盘问,是不想活了吗?”老兵转头的那一刹又换成了笑脸,“大人们,这小子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见谅。” 韩江装腔作势道:“哼,若有下次,杀!” “是是是”老兵连连附喝。 “我们走” 斥候们跟着韩江进了城后心中的石头也放了下来。 “好险啊” “没错” “等一下,”老兵小跑过来,拦在他们的面前,他们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韩江眉头微皱,道:“又有什么事?” 他说话的同时,右手放在匕首的把柄上,做好随时杀出去的准备,斥候们亦是如此。 “我看这位大人受了伤,我这有上好的药,虽不能包治百病,但冶一些刀剑伤还是可以的,”老兵指向与正处在昏厥之中,并与风兮寒同乘一马的郑长安。 “不用了,赶快让开!”从韩江的语气中很明显地听出他发火了。 老兵没有拖沓,赶紧让开了。 后来,他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脱下了盔甲,换上布衣。 人族与魔族从外貌上看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的,他们走在路上不会有魔族看出他们是人族。 “韩江,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上次人魔之战时,玉冥关曾在天魔关安插了细作,他们此行来到天魔关后可以去找细作,以求帮助。 现在郑长安受了伤,找细作求助一事更是刻不容缓了。 “走,去天魔酒楼。” 天魔酒楼是天魔关第一酒楼,能住在这的不是富商就是权贵,尤其是住在天字号房间的,那可是跺一跺脚就能让天魔关抖上一抖的大人物。 经营这酒楼的掌柜更是了不得,曾经救下过天魔关外城的城主,并与外城城主是义结金兰的兄弟,但可笑的是这掌柜就是玉冥关安插进天魔关的细作。 后面的事就是他们与掌柜确认般份后,掌柜安排了一天字号房间给郑长安住,郑长安在房间里睡了好久,一直到刚才醒来,发生那一件件的事。 韩江把所有发生的事都一一告知,一个细节都没有漏掉。 郑长安看着韩江坚定的两眼,道:“韩江,对不起,我刚才……” “没事的,我能理解,”韩江微笑道。 “你能跟我介绍下这个天魔关的具体的情况吗?” 韩江道:“可以,这天魔关与我们人族的边关十分不同,它占地三十里有余,且分为三城,有驻扎着军队的城外城,也有普通魔族之人居住的外城,还有魔族贵族居住的内城,其中城外城最大,外城次之,内、外两城各有一城主管理城中的日常事务,城外城则由此次魔族入侵大军中四大将军之一的摩幽统辖,在城主之上还有一个元老会,摩幽与内外城的城主都是元老会中人。” 郑长安躺在床上,问:“这个元老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元老全主要负责处理天魔关的重大事情,就像是我们徵朝的中书省。” “哦,那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就是,内外城的城主府中有数百名魔卫,魔卫负责维护城中的秩序,其余的也不怎么重要,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接着说。” “不了,其他人呢?” “风兮寒在外面守着,其他人去打探摩怨的消息了,”韩江说到这里心里十分担心他们。 “摩怨?”没过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也对,摩怨乃摩幽麾下,摩幽在此驻守,摩怨也有可能在这……” 午时,风兮寒三人在房间里吃饭时,斥候们回来了。 “首领,你没事了吧?” “没事,你们可打探到了什么?” 一赵姓斥候回道:“首领,那摩怨果真在此。” “说具体点” “摩怨与首领一样,乃是魔族设在天魔关的斥候司司首,主管斥候的一切事务。”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此事家喻户晓,不难打听” 斥候一事无论在什么国家,什么种族,那都是军中之密,可天魔关这却是家喻户晓的事,这不得不引起他们的怀疑。 郑长安道:“不对呀,这事应该是机密吧,怎会如此,莫不是有诈?” 韩江问:“此事天魔关内的魔族何时知道的。” “几天前” “几天前……这摩怨是故意放过我们,他应该知道我们会来,便传出此事,引我们上钩,他这是在戏弄我们。” 当日逃出来时,韩江就感到不解,这会他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可恶!” “无妨,他敢戏耍我们,我们便让他玩火**!” 自郑长安身体内的帝皇之势释放出来的那一刹起,他的心性有了一个变化,变得更加自信,一种自命不凡,可执掌天下,成为千古一帝的自信。 【贰拾肆】圣姜朝皇子 当晚子时,月黑风高。街道上安安静静的,已经见不到什么魔族了,而天魔酒楼里人声鼎沸的。 一个个锦衣华服的权贵在那听曲看戏,酒楼小二们都在旁小心伺候着,而掌柜的坐在豪华的房间里,慢悠悠地喝了盏茶后对旁边的郑长安道:“实在是没有想到那边竟会派你这么年轻的人来。” 郑长安问:“怎么,肖掌柜,我这么年轻的人就无法当斥候首领吗?” 掌柜肖空雨笑道:“不是,只是我看外面的韩江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从修为来看,他可都是比你更好的选择。” 郑长安沉默了会,凝视着他的双眼,道:“可他们就是选了我当首领。” 肖空雨与他对视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郑长安的自命不凡。 “既然那边都选了你,那我也不好说什么。” “那好,肖掌柜的,我来之前,那边说天魔关在此有一个谍网,由你为首,那我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知道最近天魔关可有抓到那边的斥候吗?” 郑长安等人的行踪乃是机密,能知道的人至少得是校尉级别的人或是斥候内部的人,他们遇到一次魔族骑兵只能算他们倒霉,可昨日,又遇到了,而且对方似早有准备,这就不得不让他们心生怀疑了。 现在他们在天魔关,无法知道玉冥关的消息,那就只能从斥候内部查,他和风兮寒等人讨论许久后,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有斥候被抓,经不起严刑拷打将他们的行踪给说了出来,所以他才会问这个事。 “没有,而且你们应该知道魔族生性残忍,以往落在他们手中的斥候第一时间里就会被他们杀了,”肖空雨道。 郑长安拱手道:“知道了,多谢。” 他走之后,肖空雨喃喃自语,“难道他就是那个人?” 肖空雨走到窗边,有些感伤道:“这么多年了,不知这次我能否回家?” 郑长安回到房间,韩江就急不可耐道:“怎么样了?” “没有,肖掌柜说,那魔族生性残忍,但凡是落在他手中的斥候,他都会立马杀死,不留活口。” 风兮寒猜测道:“那会不会是有斥候被魔族发现,抵抗不了,为了活命,直接说出机密,然后又被魔族杀了。” “有可能,而且魔族又不是傻子,他们很有可能会让被抓的斥候当他们的细作。” 韩江道:“既然有这和可能,那另两队斥候们可就危险了。” “嗯” “别想了,早点睡吧,”风兮寒说着走了,韩江也没有再待在这,他也走了,郑长安见状上床睡觉。 徵朝帝京武威侯府 一位全身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人站在郑道涯的面前。 “殿下,我无法推算十殿下现今在哪?” 郑道涯说:“这怎么会?你可是那一脉的人,怎么会无法推算呢?” “像是有人抹去了十殿下的命星的痕迹,致使我无法推算。” “抹去了……”郑道涯若有所思。 “殿下,殿下”那人小声道。 “你下去吧” “是” 那人师承传说中可以推算天机的天机一脉,而天机一脉亦可推算人之命运,这是因为他们生来可以感应到悬挂于九天星河中的命星。 每一个人诞生时,命星也随之出现。 命星决定着人的一生,若有人的命星乃紫微星,那么他必将登基成就帝业,若有人的命星只是个普通的星辰,他的一生地将平淡无奇。 不仅如此,天机一脉还可通过命星来推算人的位置境遇。 自郑长安杳无音信的第一天起,郑道涯就一边派人找他,一边寻找天机一脉中人。 昨日,在中境天机阁有天机一脉中人现身,郑道涯命人请来,让他推算,可结果是郑长安的命星被人藏了起来,这下子可让郑道涯束手无策了。 “能抹去命星的痕迹,那至少得是夺天境第四重掌缘生灭境的大能,可这等大能莫说我皇族,整个徵朝也不过两手之数,谁会干呢,莫非是君父,可君父为何,难道……” 郑道涯有了个可怕的想法“君父从不是那等薄情寡义之人,长安被九弟、三哥、大哥以及后宫嫔妃打压了这么多年,君父不会不知,他却没管,以前以为是君父对长安天资之低感到失望,这才不管,可若真是如此,那君父为何会让长安担任督军?除非君父之前的做法是为了让长安经历些磨难,是在培养他,我和大哥他们都从未有过君父这般对待,长安却有,因为君父早就想将储位给长安,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真龙宫 “郑玄苍,有时候我是真不懂你,你抹去你那第十子的命星痕迹,虽让他人不知道你那第十子所处何地,可是你其他几个儿子和那些老狐狸极有可能会察觉到你心中所想,这样你那第十子可就惨了。” 圣姜朝帝皇━━姜帝躺在徵帝的九纹龙塌上,一边吃着西境进供的葡萄,一边说道:“就比如你这六子,他就知道了。” 徵帝道:“知道又何妨,若长安此行能安全归来,没有道涯,在我走后他也能活下去。” “若不能呢?” 姜帝是第二个问他这个问题的人,这回他依旧没有半点犹豫,道:“至少保他在我走之前安然无恙。” “我不信,我知道你让那位当了你那十子的老师,有那位在,你就算违了当年定下的约定,那些存在又能如何,再者,还有她呢。” “她……”徵帝无言。 “郑玄苍,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让我来问你的吗?” “除了她,还能有谁?” 姜帝笑道:“她当时除了要我问这个问题外,还说,若你不管你那十子,她管,她会助你那第十子坐上、坐稳你的位置。” 徵帝冷冷道:“她若敢插手,我必会杀了她!” 此话一出,除他俩以外,再无一人的寝殿之内顿时充斥着他的毁灭杀意。 “真不知你俩当时发生了什么,你俩那时可是神洲无人不羡的神仙……” 姜帝“眷侣”二字还没说出口,徵帝便拔出剑来。 徵帝乃当世第一人,姜帝也不是其对手,所以姜帝不想自讨苦吃,道:“好了,我不说这事,但我有其他事要问你。” “什么事?” 姜帝细细道来,“你也知道,我有两个孩子,长子名为姜尹,被我立为皇太子,命其监国,总领朝政,而次子呢,年幼,一直在我身侧,由我教导,后来这事传了出去,被当年跟随我建立圣姜朝的老狐狸利用,形成了一派系来抵抗所谓的太子一党,我这次子知道后就瞒着我,在我闭关时走了,我出关后寻找,结果发现他在你这。” “我这?哪?” “西境玉冥关” 玉冥关北城 寒风刺骨,北风萧萧,黑暗的天地如同一头猛兽凝视着众生。 这时,百夫长兼执剑监督使的姜令独自站在高高的城墙上遥望南边,“不知兄长可好?也不知君父是否出关了?” 君父自古以来就是皇子对帝皇的称呼,旁人基本不敢使用此称,那么姜令如郑长安一样也是个皇子。 郑长安是徵朝十皇子,而姜令是圣姜朝二皇子,也就是姜帝口中的次子。 “他便是你那次子?”徵帝看着水镜中的姜令。 “嗯” “年边二十,才开脉境九重,这……” 二十岁就有九重修为,这足以位列顶流天才,可是离最低一等的天骄尚有一个大境界。徵帝十子,除郑长安外,其余九子连天资最差的七皇子郑匡阳都是皓月级天骄,神关境后境。 姜令乃姜帝次子,最受姜帝疼爱,怎么可能连种子级天骄的水准都达不到,徵帝为之困惑。 “你可别被表面迷惑了。” 经姜帝一提醒,徵帝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 “准天境,蛟龙级天骄!他这是在……” “重修,令儿出宫前自封修为,依靠自己修到了九重。” “说了这么多,那你要我帮什么忙,”徵帝道。 姜帝十分诚恳道:“我感到了突破的契机,几日后要闭关,此次闭关少说三、五年,期间我无法护他,就拜托你了。” “你那长子不是与次子关系好吗,为什么不找他?” “近几年边疆暗流涌动,我那长子不一定顾得了,再者,那些老狐狸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不会允许他俩兄友弟恭的。” 姜帝说这话时心里特别后悔当年自己一时心血来潮,认为皇帝是最自在的,不顾族中之人的反对,举全族之力建立圣姜朝,结果不仅不自在,还有那么多的身不由己。 “好,我答应你” “多谢” 【贰拾伍】城主府宴席 “啊哟,轻点放,那可是灵犀瓶,碰坏了卖一百个你你也赔不起。” “那边的,在干吗呢?还不快来帮忙,整天净吃闲饭,什么事都不干。” 一大早的,房间外面十分喧嚣,吵得郑长安睡不安宁。 “外面怎么这么吵呀?”   郑长安起身出去看,他见肖掌柜不知在张罗些什么。 “肖掌柜,你在干吗?” “姬公子呀,我在准备今晚城主府的宴席,是吵到了你吧,真是对不住。” 既然,肖掌柜都诚恳地道了歉,郑长安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肖掌柜,你刚才说城主府今晚有宴席,对吧?” “对呀,怎么,姬公子想去不成?” “没有没有,只是好奇问一下,您忙,”郑长安转身上了楼。 肖掌柜望着他心有所想,“看来他要行动了。” 郑长安上了楼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下韩江的房间,正好,风兮寒也在那里。 “今晚城主府有宴席,你俩知道吗?”未等他俩开口,郑长安就先说了。 “知道,我们来这也有一两天了,对于天魔关也有所了解了,也是时候行动了,”韩江认为他们在天魔关待得越久,越容易被摩怨发现,也更加危险,应当早早地打探到军情再离开,恰好,今晚城主府有宴席,届时会有许多大人物到,在他看来是个机会,就算未能打探到,也能大人物们交个朋友,为日后铺路。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今晚这个宴席我们定要参加。” 风兮寒揉了下太阳穴,说:“这等宴席不是想参加就能参加的。” 郑长安二人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怎么办?” 韩江拍了拍额头,道“可以找肖掌柜帮忙呀,他不是曾经救过城主,还是城主的异姓兄弟吗。” “对呀,”郑长安恍然大悟,“我去说,他应该会帮我们的。” 他没有立即去找肖掌柜,这时候肖掌柜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再去打扰人家,把人家惹毛了那可就糟糕了,人家是玉冥关安插在这多年的暗探,没有必要为他一个小小的斥候冒险或是提供帮助。 未时,客人们用过午饭,坐在那里听曲,城主府宴席一事肖掌柜也安排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杂碎烦琐的小事,他都给了下面的人去做。 郑长安得知肖掌柜有了空闲后立马去找他。 天魔酒楼足有九层,分天地玄黄四等,天字号房间在七、八层,而郑长安等人住在八层,肖掌柜的房间也在八层,,郑长安去过他房间,并没有找到他,就挨个找。 终于在第四层找到了他,他正倚着朱红色漆木柱子,嘴里津津有味地咬着葵瓜子,两眼看着一楼大堂里跳舞的乐女。 “肖掌柜” “姬公子,找我有事吗?”肖掌柜笑问。 四层这走廊里聚集了很多魔族,他有所顾忌,“肖掌柜,这很吵,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好” 他俩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说话。 “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让你帮我弄到参加宴席的名额,”郑长安说完肖掌柜就道:“好,到时你们和我一起去。” “多谢” “我们这种甘愿远离故乡,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为的不就是守护山河,你们此行的最终目的不也是这个,帮你也是帮我,帮那边,所以不用谢。” 郑长安向他鞠了个躬,“肖掌柜深明大义,姬南尘佩服。” “呵呵呵,姬公子你这是在抬举我,我哪有什么深明大义。” “肖掌柜谦虚” “好了,不谈这个,姬公子,这乐女舞姿曼妙,身材窈窕,不如你也看看。” 这宴席一事已经搞定了,郑长安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一大截,而且这时他也没有事做,就与肖掌柜搬来两张太师椅,坐着赏舞听曲,期间还有小厮送来美酒供他俩饮用,十分舒服。 他俩这一样一坐就是一个时辰,申时,有小厮找到了他俩。 “掌柜,申时到了,我们该动身了。” 肖掌柜捶了下坐麻的两条腿就起了身,他见郑长安还沉迷在歌舞中,道:“姬公子,我们该走了。” “哦”郑长安给他一说才回过神来,“我去找韩江他们。” “嗯” 申时一刻,人都到齐了。 郑长安这次只带了韩江和风兮寒,其他人留守在天魔酒楼。 “我们走吧” 天魔关城很大,足有帝京三成的面积,要是走去城主府得要半个时辰,所以他们是坐着马车去的。 郑长安拉开帘布看向外面,上次他来时是昏迷的,之后他又未曾出去过,也只能如井底望天般看这天魔关。 但这次不同了,他可以近距离地看这天魔关。 徵朝的建筑物他已经看腻,可这充满着野蛮、古老气息的魔族建筑物他还是头次看见,仅仅一眼他就被吸引了。 “原来这就是天魔关呀,”郑长安张大了嘴巴。 “姬公子,看来你很喜欢这呀,”肖掌柜笑道。 郑长安没有否认,“嗯,不过等过段看腻了,就不喜欢了。” “姬公子挺实在呀” “什么实不实在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何需瞒着。” “这姬南尘说话做事知分寸,不错,”郑长安的话让肖掌柜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之后,几人再无言语交谈。 一刻后,他们到了城主府。 城主位高权重,自会有许多人费尽心机弄到参加宴席的名额请柬,以便溜须拍马,趋炎附势。 所以,这个时候城主府外人满为患的,为了保持秩序,城主府魔卫全体出动,任何想进城主府的魔族都得排队进去,可他们因为有肖掌柜这尊大佛在,下了马车无需排队就可以直接进去。 一些不知其中原委且没见过肖掌柜的权贵提出了抗议,“为什么他们可以直接进去,我不服。” “就是,我们不服!” 其他魔族全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服,就滚!” 魔卫直属城主,也只遵城主之命,今日他们受命维护秩序,任何敢扰乱秩序的魔族他们都可以驱逐及至杀了。 “肖掌柜的,”从城主府中走出了位卧蚕眼、虎背熊腰的铁甲汉子。 这铁甲汉子乃是城主赫连毅的族弟兼天魔关驻军偏将赫连齐。 肖掌柜道:“赫连将军,好久不见呀。” “是呀,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那次你耍赖,说好五十缸大酒,结果喝了半缸不到就溜了。” “我哪里说了五十缸,真是的,”肖掌柜佯怒。 “你个嘴硬的家伙” 肖掌柜言:“跟你学的。” “瞎说” “好了,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肖掌柜指向郑长安三人,“这三个都是我的朋友。” “既然你们是肖掌柜的朋友,那也就是我赫连齐的朋友,今天,我带你们去喝美酒,走。” 赫连齐毫不见外地一手搭在郑长安的肩上,郑长安不仅觉得他很热情,还觉得他的手真重。 外人看上去只是一手搭在肩上,可只有郑长安自己清楚赫连齐的一只手是多久重。 此刻,旁边的肖掌柜看向郑长安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他曾经也有过和郑长安一样的待遇,那次他差点没跪下。 “我当时都突破到了神关境,肉身之力强大了数倍,可就是那样也勉勉强强承受住赫连齐的一只手,这姬南尘不过开脉境八重,竟也能承受住,看来那边选他是有道理的,”肖掌柜心想。 “肖掌柜,走呀。” “噢” 郑长安跟赫连齐勾肩搭背地进了城主府,而肖掌柜怕出事,他走在旁边看着。 等到了赫连齐经常喝酒的凉亭,赫连齐收回手的那一刹,郑长安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没事吧,”肖掌柜问。 “没事” “那就好”肖掌柜说完走开了,大汗淋漓的郑长安坐在地上,他看向正在和韩江喝酒的赫连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一样。 “这赫连齐的手也太重了吧,怕是和钱刚都有得一拼。”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