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高中生林飞》 第一章穿越了? 恶臭扑鼻而来,令人作呕,腐烂的气息在身周弥漫,简直要渗透进五脏六腑,无可逃离。 林飞又抽了抽鼻子,渐渐恢复了意识,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飘洒在额头上,一点一滴顺着鼻翼淌下来,黏糊糊的难以忍受,本能地想要抬起手抹一把,才发觉手臂被什么东西压着,早已麻木了,不听使唤。 用尽力气抬起眼皮,只看到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动,又一动,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眯着眼睛把瞳孔聚焦,视野才渐渐清晰起来,认出来是一只乌鸦,正啄着一个空洞洞的眼眶。 林飞不由得**了一声,浓烈的腐臭又扑了一脸,他终于忍不住一阵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肚子里空空如也,只留下满口腥酸的涎水。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 尽管一向有些懒散,林飞倒也还算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好学生。 每天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上课也听讲,作业也完成,可成绩总是不上不下,在这个小县城的高中待了两年,基本上也没啥斗志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淡如平水,没一点波澜,就连平时做个梦,都是鸡零狗碎的琐事。 这么重口味的梦是怎么冒出来的? 一念至此,林飞反而感觉轻松了许多,一个梦而已嘛,醒过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用力蹬开压在小腿肚上的尸体,扶着手边的一根杆子挣扎起来,才发现这是一杆战旗,旗帜已烧掉大半,绣着的图案只剩得个金色的鹰头。 环目四顾,身处一道峡谷,谷地的烂泥滩上横七竖八倒着十几具尸体,岩壁边上还倒着一匹战马,已掏空的马肚子里乌压压聚着一群苍蝇,嗡嗡嗡闹个不停。 头顶是一线天,来回盘旋着几只秃鹫,正争夺着什么东西,点点血水飘洒下来,又溅在了脸上。 峡谷一头是一片黑压压的密林,静得有些怕人,不知是否因为耳鸣的缘故,总是隐隐约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嚎叫。 另一头乱石林立,一直蜿蜒至视野尽头,不知有多远,更不知通向哪里。 贴身的粗布衣已经湿透,松垮垮的粘在皮肤上,罩在外面的皮甲污迹斑斑,沾满了泥水和血渍,又滑又腻,手背上擦破了一大块皮,又冷又疼,颤颤巍巍往前挪了一步,才发觉右脚也崴了,痛得走不了路。 林飞受不了了,想想做梦前,正值午后,又是作文课,靠着窗,趴在桌子上,晒着暖烘烘的阳光,无聊地转着笔,装作不经意地偷瞄右前方,语文课代表正坐在那儿沉思,不时把鬓角的头发捋在耳后,专注的神情说不出的可爱… 结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还做着这样一个梦,可真是大煞风景。 他决定赶紧醒过来。 最快的方法是在诺兰导演的电影《盗梦空间》里看到的:失重,或者自杀,梦境坍塌,就能回到现实。 自杀可太惨烈了点儿,即便是在梦里,林飞自忖也没这个勇气,还是失重吧。 四周望了望,峭壁一侧底部的坡度稍缓,还生着杂草,就是这儿了!他忍着疼痛,拖着蹒跚的脚步移过去,攀着石壁上斜出来的小树枝,爬了一米多高,正好有一点凸起,便把左脚踩上去,往身后看了一眼,感觉高度还能接受,要是再高可就不敢跳了。 林飞闭了眼睛,心头默念阿弥陀佛,赶紧让我醒过来,可千万别摔得太疼。 一横心,撒了手,直挺挺的往后便倒,小腹底登时涌起一股凉气,直冲顶门,电光火石间,剧烈的疼痛从后脑勺炸裂开。 这痛感是如此真实,绝无可能是在梦中,脑袋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一块石头上,他睁开眼睛,没有窗台,没有课桌,没有女同学,眼前还是一线天,秃鹫越飞越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尼玛什么情况?林飞突然感觉心里慌慌的。 可别是穿越吧,书里看到别人的穿越,要么是中了闪电,要么是掉下悬崖,要么是出了车祸,总得发生点什么异常吧,打个盹的功夫就穿越了,这也太儿戏了。 而且穿越得这么惨,凭啥啊?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儿,我该干点儿什么?灵魂三问直击心底。 肚子里咕咕响了几声,林飞这才觉得饥肠漉漉,一番折腾之后,早就筋疲力尽了,心里面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整个人都感觉要崩溃。 他索性躺回到了烂泥滩里,尽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了双眼不再动弹,爱咋咋吧,反正也没什么办法,也许还是在梦里,一觉醒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 山风呼啸,将峡谷中的气息送入密林,林中影影绰绰,活物蠢蠢欲动。 窸窸窣窣,碎石滚动,拉拉扯扯,腐肉撕裂,沉沉的低吼,呜呜的咆哮,分不清楚到底是现实还是幻觉,随便它们吧,反正也动不了,早死早超生。 疲困交加中,林飞彻底昏睡过去,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觅食的野兽来来去去,却没有一只敢靠近林飞,似乎他身周有一股奇异的力场,圈出一块绝对的禁地。 夜幕低垂,天色越来越暗,一颗又一颗星星闪耀起来,就像一盏又盏明灯,点缀在又深又远的高空,涌动着若有若无的灵气,散发出淡黄色的幽幽光芒。 星空下,漆黑的峡谷尽头闪出一点火星,火星变成了火光,火光又变成了火把,十几只火把跳跃在暗夜里,看起来纷纷乱,又似乎隐含章法。 一行人脚程轻快,行动敏捷,迅速逼近,游荡的野兽纷纷蹿回密林。 “少鹰主!”“少鹰主!”喊声此起彼伏,打破了峡谷里的平静。 “这儿有尸体!” “是金二!” “这儿也有!” “死的都是少鹰主的随从!” “找找活口!” “少鹰主的马死了!” “金鹰旗也烧毁了!” “少鹰主在这儿,还有气儿!” “取担架来!抬少鹰主回寨!其他人继续跟我搜!” ... 第二章少女和大汉 舒坦,无比的舒坦。 噼啪的柴火,清冽的空气,柔软的毛毯,肌肉松弛,骨头酥软,睡眼惺忪,就像是一个婴儿躺在妈妈怀里,感觉安全而又温暖。 果然之前只是做了个噩梦,一觉醒来就好了。 林飞睁开了眼睛。 虎须倒竖,犬牙森森!血盆大口劈脸咬来,舌间倒刺横生! 一头面目狰狞的猛虎赫然在前! “啊——” 林飞一骨碌摔下了床,尿都吓出来了。 “小飞哥!怎么了?” 屋外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门帘子一掀,跑进来一位少女,面容清丽,皮肤白皙,看起来很是着急。 林飞张口结舌,浑然忘记了自己还光着身子,看看少女,又看看老虎,这才发觉摆在枕边的只是个虎头标本。 少女抿嘴一笑,红着脸把床上的虎皮毯子扯下来,轻轻盖在林飞身上,娇嗔道:“还以为你被老虎吃了呢!” 林飞哪里享受过这等待遇,一时竟感觉受宠若惊,又有些自惭形秽,便忙不迭的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了。” 迅速四下环顾了一圈,全然是陌生的环境,自己以前肯定从没来过这儿,便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你是…我这是在哪儿啊?” 少女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自语道:“不应该啊…” 把林飞扶回床上,摸摸他的额头,又翻翻他的眼睑,道声:“你坐好,等着啊。”一转身跑了出去。 林飞惊魂甫定,又起了犹疑,心想我是怎么从那乱七八糟的峡谷来到这里的?难不成是换了个梦?不管怎么说,好歹比躺在一堆尸体中间强多了。 这里似乎是一座小木屋, 床尾的石墙里砌着一个小壁炉,火焰熊熊,散发出腾腾热气。 左边的墙上挂着狼皮、鹿皮,蓑衣,翠羽,右边墙上挂着一袋火折子,两排箭袋,四五张硬弓,各式小刀,弯刀,大砍刀。 地上是铺得平平整整的石板,打扫得干干净净,除了点点湿痕,没半点污迹。 身下是一张木板床,铺了几层厚厚的毛皮垫子,舒服倒是舒服,可这么大个虎头放床头是几个意思?这审美也太奇葩了。 刚才那个女孩倒是挺好看的,嘿嘿嘿… “快点儿!爹,别磨磨蹭蹭的!”那少女的声音打断了林飞的胡思乱想。 他一把拽起毯子,躺回床上,假闭着眼睛装睡,却把胳膊耷在脑袋上,偷偷从指缝里看着门口。 一双小手掀开门帘,钻进来一位胡子拉碴的大汉,两步走到床边,一把拎起林飞的手腕。 “哎呦,哎呦,疼,疼!”林飞忍不住叫唤起来,只觉鼻中充满了浓烈的草药味儿。 “爹你轻点儿,看你把小飞哥都弄疼了!”少女赶紧放下门帘,也凑到床前。 “用你说!啥时候这么关心过我!”那汉子捏着林飞的手腕,嘟哝了一句。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趴在床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他搭脉,时不时偷瞄林飞一眼。 林飞搞不清楚状况,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那汉子把了一时脉,面色渐缓,长吁了一口气。 “怎么样,爹,没事儿吧?” “脉象平稳,内息强劲,体能已完全恢复,”那汉子的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比昨晚检查时好多了,最大的伤口在后脑勺,只是碰破了皮,以小飞的体质,应该没大碍!” “那还用说!”少女抢白了一句,带着崇拜的眼神望向林飞,“十岁就敢抓这么个大老虎,还有谁能做到!” 言至此,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有点怯怯地望着林飞,欲言又止:“你都还记得的吧小飞哥?” 林飞咽了口唾沫,眨了眨眼,努力想要回忆起点什么,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只得犹犹豫豫地说:“只记得第一次醒来时躺在一堆尸体中间,后面的事就都不知道了。” “那之前呢?乱石谷里发生了什么?袭击你们的是谁?”那汉子连珠炮似的追问道。 之前?林飞有点哭笑不得,之前我坐在教室里,舒舒服服趴在课桌上偷看女同学。 只不过打了个盹儿,就到了那个峡谷,鬼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眼前这架势,实话说出来,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吧。 看着父女俩关切又期待的眼神,林飞只得咬咬牙,鼓起勇气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多谢二位的照顾,可是,我好像,完全没有你们俩的印象…” 少女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看林飞,又看看那汉子。 那汉子皱了皱眉,语气缓和了下来,几近是在安慰一个生病的小朋友:“小飞,先别急着想,你且运运气试试。” 运气?林飞一头雾水,用手抓了抓后脑勺,满脸尴尬:“运什么气啊,我不会啊…” “啊!怎么会这样!爹,这可怎么办啊?” 那汉子面色凝重起来:“无伤无病,却完全失忆,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身体向前倾了倾,盯着林飞的眼睛,试探着问道:“小飞,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吧?” 林飞欲哭无泪,无奈地叹了口气,瘫坐在床头,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少鹰主!鹰主叫你过去议事堂!”门外传来一个精干的声音。 “马上过去!”那汉子立刻应到,“你先去回话。” “是!”脚步声匆匆远去。 少鹰主?林飞差点笑出了声,这么个大汉竟然是少鹰主,这也太奇葩了,他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就露出了戏谑的神色。 “少鹰主是你!”那汉子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铁青着脸,咬着牙道,“这并不好玩,更不好笑!” 林飞的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爹啊,小飞哥失忆了嘛!”少女隔着虎皮毯子轻轻拍拍林飞的腿,柔声道,“议事堂那边怎么办啊?” “先穿好衣服,快点儿,出去边走边说!” “你们俩,那个,呃…,能不能先回避一下?我穿衣服很快的!”林飞陪着笑,一脸低三下四。 第三章圣狗使 林飞装束整齐,走出小木屋,眼前是一处幽静的小院。 少女迎来上,替他整整衣领,林飞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反而笨手笨脚的往前靠了一步,不小心撞在她身上,闻到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便不自觉地吸了吸鼻子,感觉骨头都酥了。 “你自己名字还记得吧?”那汉子站在小院门口哼了一声,听起来很不高兴。 “我叫…林飞?” “那我是谁还记得不?”少女扑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 “呃…想不起来了…啊——!干嘛捏我?”林飞揉揉小臂,少女红了脸,扭了头偷笑。 “别磨蹭,赶紧走!”那汉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林飞跟在少女身后,出了小院,一抬头,眼前豁然开朗,一处广场依山而建,有足球场大小,铺着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广场的左手边有一条石阶小路,顺着山势向上,没入林木深处,远方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水声隐隐。 “跟我来,”那汉子迈开步子走向石阶路,语速飞快,“长话短说,两天前你带队去野林取金蛋,途中遇袭,金蛋不知去向,镇西王府的人正在议事堂逼问鹰主金蛋下落,要你过去给个交代,你有什么话说?” “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林飞弱弱的说。 少女偷偷捶了他一下,那汉子转过身来,紧紧握着林飞的肩膀,表情十分严肃:“你必须为此事负责,金鹰寨上上下下百十口人的性命,可都系在你身上!” 林飞的肚子痉挛起来,心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连呼吸都感觉不顺畅了,从小到大,他哪里感受过这么重的压力。 转过头来,少女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明净的眼眸里满是信任。 “我们都会帮你,”那汉子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先把今天的问询应付过去,只要你在议事堂上担起责任,就一切都好说。” 林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把手足无措的情绪压下去,努力稳定着声音,让它听起来不那么颤抖:“需要我做什么啊?” “小心,别碰了头,”那汉子躬身钻进沿途的一个洞口,“过了通天洞,再有百来级台阶,就到通天峰了。” “议事堂就在通天峰上,是我们金鹰寨商议大事的地方,”少女搀着林飞的胳膊,语气很温柔,“我叫花若兰,这是我爹花满山,我俩都是寨子里的药师。” “你是寨主的独子,”花满山走出通天洞,站直身体,长吁了一口气,并没有回头,“是金鹰寨的骄傲!” 林飞心里又是一紧,随即便感觉一只小手紧紧牵过来,柔若无骨,花若兰轻轻靠在他的肩头,柔声道:“小飞哥,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万一狗使发难,千万要沉住气,别给他抓到把柄,其他的,见机行事吧,鹰主已有安排,你也不用太紧张。”花满山登山的步伐不紧不慢。 狗屎?还发难?林飞只觉荒诞不已,穿越这件事就已经够荒诞的了,又来这么一下,心头的紧张感顿时被消解得无隐无踪。 “是圣使,”花若兰赶紧补充道,“是镇西王府派来催收灵物的使节,你别听我爹瞎说,一会儿漏了嘴!”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石阶路尽头,眼前又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当中坐落着一处大院,两株大白杨越出黄白相间的围墙,高高耸立。 走进大院,转过花墙,穿过月门,便看见一排青砖大瓦房,堂屋门楣上写着“议事堂”三个大字。 “啊,少鹰主大驾光临!欢迎,欢迎!有劳,有劳!受累,受累!” 三人刚一进屋,便听到热情到夸张的欢迎声,只见主座右首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站起身,拎起一张凳子放在大堂正中间,冲着林飞连声道:“请坐,请坐!” 林飞赶紧冲着他点点头:“多谢,多谢!你好,你好!”神态语气就像是在故意模仿他一样。 那胖子一愣,便听得主座上的人朗声道:“多谢圣使!飞儿,坐下吧!满山,若兰,你俩到我右边来。” 胖子拉着林飞打量了一番,又堆起笑脸,连声赞道:“少鹰主果然一表人才,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哈哈哈…”扯着腰带,摇摇晃晃回到位置上。 林飞这才看清楚,胖子身着一身官服,前胸绣了一条张牙舞爪的大黑狗,后背绣着一个“圣”字。 主座上的人身形魁梧,披一条狼皮大氅,大马金刀的坐着,面如铁铸,看起来毫无倦容,眼睛里却布着血丝。 他身后是一张屏风,画着一幅水墨画,群山环抱,隐隐围成一头老鹰的形状。 “鹰主,那我们开始吧?”胖子捏着茶盖儿,轻轻扇着茶,优哉游哉地笑道。 林飞坐下来,这才感觉有一些被审判的意味,左边坐着的除了花满山父女,另有三人,个个屏息静气,右边的胖子却是嬉笑自若,旁若无人,他身后立着一人,站得笔直,背着一柄长剑,面无表情。 “禀圣使…”鹰主开口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且慢!”胖子伸出一只手掌打断鹰主,面对着林飞,眼神里没有一丝笑意,“少鹰主是当事人,还是让他亲口说比较好,你说是吧,老鹰主?” 看着胖子胸前起伏的狗头,林飞不由得想起了花满山说的狗使,狗屎,哈哈哈,他装模作样的样子也太滑稽了。 林飞强忍着不笑,谁知越是控制,表情越是扭曲,越是想着不能笑,不能笑,越是笑意难忍,竟然笑出了声,完全停不下来,笑得越来越大声,笑得弯了腰,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忽然又想到花满山严肃的告诫,心里一惊,心想这下可完了。 胖子收了嬉笑的表情,冷冷的问道:“少鹰主可是觉得我可笑么?” 或许是错觉,身周突然变得奇冷,似乎连空气都被冻僵了,周遭一片死寂,只剩下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林飞心想事已至此,解释也没用,只能装到底了,便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当什么大事呢,这么多人,不就是个金蛋吗,我去找回来就是。” “大言不惭!”鹰主喝道,“给我拖下去!圣使,小儿不识好歹,昨晚又受了刺激,从山里救回来就一直胡言乱语,看我教训他!” “金蛋到底是怎么丢掉的?”胖子不为所动,死盯着林飞。 “禀圣使,”鹰主又高声道,“小儿身中埋伏,折了寨子十几位好手,此仇必报!请尽管放心,三日之内,定将金蛋追回奉上!” “限你一日!”胖子冷冷地道,“明日此刻,我要见到金蛋!” 回头看了立在身后的那人一眼,朝林飞一努嘴。 寒芒耀眼! “啊——”花若兰一声惊呼。 林飞一动也没动。 他根本就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眨了眨眼,才发觉鼻头精光闪烁,指着一柄剑,剑身宛如一条灵蛇,颤动不休,持剑人一袭白衣,面如沉水,神色冷冽。 刚要躲闪,寒芒突然消失了,白衣人已回到胖子身旁耳语了一句,剑早已入鞘,背回身后。 胖子笑道:“有胆识,有胆识!当此一击,而面不改色,此子勘当重任,日后必成大器,果然虎父无犬子!哈哈哈…” 鹰主陪笑道:“圣使见笑了,是‘一剑公子’手下留情,满山,先送圣使和公子回客房休息!” “不必,不必!”胖子摆了摆手,“我还记得路!”携白衣人大摇大摆走出议事堂。 第四章密室 “小飞哥,没伤到吧?”目送二人走出院门,花若兰立刻奔到林飞身边。 林飞摇了摇头,他现在才感觉心脏狂跳不止,背上都是冷汗,喉头紧涩,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还好你没动,要是不留神挡一下,非伤到不可!那个什么公子真是可恶!”花若兰愤愤不平。 “别胡说!”花满山轻摸着花若兰的头,“一剑公子南宫羽,剑客榜排名第九,鹰主,此人和狗使混在一起,只怕麻烦不小啊!” “我明白!按计划行事,你们先退下吧,我和飞儿有话要说。” “是!”其他三人齐声应道。 “鹰主,小飞他…”花满山欲言又止。 鹰主闭了眼睛,冲着他点了点头。 花满山便吞下了后半句话,拍拍花若兰的肩,道:“兰儿,我们先走吧,让他们父子俩休息会儿。” “好的,爹。”花若兰撇撇嘴,偷偷往林飞手中塞了个东西,放开他的胳膊,跟着花满山随其他三人一起走出议事堂。 林飞低头一看,是个小小的香包,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儿,针脚细密整洁,几乎看不出缝制的痕迹,一看即知费了不少心思。 望着花若兰远去的身影,林飞忽觉心头突地一跳,瞬间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慌慌的,甜甜的,几乎无法自控 ,只想沉醉其间。 “飞儿,去把门关了。”鹰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好的。”林飞慢吞吞答应着,走到议事堂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恋恋不舍的关上了房门。 “先把院门关上,还有正事,别魂不守舍的。”鹰主有点哭笑不得。 林飞红了脸,快步走出房间,关上院门,回到议事堂,又把房门关上。 “跟我来。”鹰主提起方才坐着的椅子,轻轻转了一圈,又放回原位,转过身后的屏风,来到后堂。 这里似乎是一处宴会厅,大厅当中摆着一张红木大圆桌,凳子都收在桌下,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走上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正对着大门又是一面屏风,巍峨的山势间,一条小溪潺潺而下,令人感觉心旷神怡。 鹰主一直走到屏风后面,揭起地上铺着的毛毯,在墙上什么地方一按,地上一块石板应声而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只能看见几级台阶。 “你先下去。”鹰主吩咐道。 林飞心头忐忑不已,依言走下台阶,才发现阶梯螺旋而下,不知有多少圈。 鹰主紧随其后,也走下洞口,又把毯子原样铺平,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石板回到了原位。 林飞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往下走,心下踌躇不已,一直在盘算要不要说出实情,告诉鹰主自己只是个冒牌货,左思右想,只是无法开口,眼见得黑暗中渐渐透出些光亮。 “小心 !”鹰主道,“台阶高度不一样,越往下越矮,别摔了。” 光线越来越亮,一道铁栅栏挡住了去路。 “直接推,没上锁,继续走。”鹰主的声音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林飞推开铁栅栏,“哗啦啦”金石碰撞的声音在狭小的通道里不住地回荡,令人躁动不安。 往下又走了两圈,豁然天光大亮,来到一处密室,正对面的石壁已被凿空,框出一片湛蓝的天空作为窗户,泉水叮咚,犹如一粒粒明珠,不时从窗前飘过。 室内正当中凿出一张石桌,石桌两旁各有一个石凳,石凳两边靠墙又各有一张石床,整个密室约莫二十来平,方方正正,平平整整,就像是凭空从山体中里掏出来的。 鹰主坐在右边的石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看着林飞,眼神意味深长。 林飞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犹犹豫豫走过去,坐到左边的石凳上,试探着问道:“鹰主,那金蛋…” 鹰主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 林飞猛然醒悟,哪有儿子叫老子鹰主的,便赶忙解释:“我失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的事都不不记得了…” 鹰主摆摆手:“你没有失忆。” 又探过身子,双手撑在石桌上,直视着林飞的眼睛,似乎要把他看穿到底:“你不是我的儿子。” 林飞愣住了。 鹰主站起身,踱到窗前,面对着天空,声音里满溢着遗憾:“飞儿是一把钢刀,不似你这般唯唯诺诺。” 林飞撇了撇嘴:“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在这儿,我只想回去…” “你回不去的,”鹰主转过身来,“我的儿子也回不来了。” 林飞又是一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你来自另一个世界,机缘巧合,和我儿林飞互换了身体,他已经去了你的世界。” “你知道我从哪儿来的?!” 林飞大吃一惊。 鹰主点点头:“金鹰寨每隔两代,就会出现一位超级修灵者,外人还以为是金鹰寨灵气充沛,常有人前来窥探,哪知有这样的事。” 林飞心潮起伏,一想到再也回不去了,就感觉遍体生寒,瘫坐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鹰主轻拍着林飞的肩膀:“接不接受,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当务之急,是活下去。” “活下去?”林飞想起来只有一天时间,“我们去哪里找金蛋?” “找不到了,金蛋已经被你吃掉,只是被我用灵气封住,暂时不得发作。” 我吃了!林飞又是一惊,自进了密室,就感觉吃了一个又一个闷棍。 “那明天…还怎么交差?” “不交差,摊牌!”鹰主脸色变得冷峻起来,“我已请了帮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只要你躲过南宫羽一剑,就能成功。” “只要…躲过...南宫羽…一剑…”林飞哆嗦起来。 “金鹰寨三代单传,”鹰主道,“若失了手,不光你活不成,整个寨子百十口人都活不成。” “可是…可是…” “所以今晚你必须把金蛋的灵气完全消化掉!” 林飞望向窗外,夜幕低垂,倦鸟归巢,暗影渐渐遮蔽了天空... 第五章吸收灵气 林飞依鹰主所言,盘腿端坐在石床上,双手平放于膝,眼观鼻,鼻观心,排除杂念,默念一声“起”,腹内登时腾腾升起一团火焰。 一念将这团火焰护定了,送入经脉游走一圈,又默念一声“收”,火焰便返回到腹中,扑地灭了。 如此往复了三次,再叫声“起”,腹内升起的便不再是火焰,而变成了一缕缕清气,随呼吸在体内不停游走。 这清气似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渐渐散入到筋、骨、皮,精神和力量都变得越来越充盈,端坐良久,并不感觉疲累。 直至感应不到清气,林飞才睁开眼睛,只见月色如水,盈盈清光照得室内一片幽明。 微风轻拂,泉水叮咚,一草一木都散发着独特的香气,身体仿佛真正舒醒了过来,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一静一动,莫不暗合先天韵律。 林飞面对着鹰主,感觉连先前那种无形的压迫感都减轻了许多,喜不自禁道:“原来运气这么简单的?金蛋该已经消化了吧?” 鹰主摇了摇头,却掩饰不住眼角的欣喜:“这只是最基本的运气之法,在这个世界,连三岁小孩都能做到。” “这个世界…是怎样的世界…?” 鹰主沉吟良久,方才言道:“在这个世界,没有灵气,寸步难行。有灵气的地方,就有争斗,其中大平国雄据中央之地,实力最强,又有镇东、镇南、镇西、镇北四大诸侯,都是割据一方的霸主。 “镇东…镇西…?镇的是什么东西?” “大陆东方是一片汪洋大海,零散着许多岛屿,岛民自称海客;南方全是丛林,多有毒虫瘴气,其人自称虫族;西方,也就是我们金鹰寨再往西,俱是深山大壑,其人自称山民;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其人据绿洲而居,自称沙种;其余大江大河,大山大泽间,诸王接管不到处,也各有强人所占。” “那我们是归属镇西王管辖吗?” “祖上曾与镇西王有约,只每年上贡两件灵物,不伏他管辖。” “所以那个圣狗使是因为我们没按时上贡才来的?” “不,我们从来没给他们送过金蛋,而且他们以前也从来没有派过使节上门来催收。” “镇西王既然雄据一方,应该不缺金子吧,又怎么会对金蛋这么在意的?” “金蛋不是用金子做成的蛋,”鹰主微笑着道,“金鹰寨东部有一片原始森林,名为野林,野林里有一只金黄色的大鹰,每年会产两颗蛋,灵力旺盛,是难得的宝物。” “金鹰寨有多大啊?我还以为只是个小山头…” “金鹰寨形似一头老鹰,鹰头是通天峰,设有峰主,鹰尾是野林,设有东林主,南北各有一片山脉,设有南翼主,北翼主,南山翼之间是一道大峡谷,连通东林寨和通天峰,也是西部出入山民领地的要道,名为乱石谷。” “啊,原来如此,”林飞一下恍然大悟,“我醒来时就在乱石谷,靠近野林边上,只记得有许多尸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个等会儿再说吧,”鹰主站起了身,“月亮将至中天,我把你身上的封印解开,最好趁着月色把金蛋的灵气吸收干净。” 林飞端坐在窗前,闭了双眼,又运起灵气。 只觉鹰主在肩头虚拍两下,腹内便燥热起来,竟似熊熊烈焰在炙烤,若不是筋骨得到强化,几乎要被烧焦了。 他牢记着鹰主的吩咐,默念一声“静”,将念头稳住了,凝聚心神,把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火焰上,火焰渐渐滚成了一团大火球,火苗不再四处乱蹿,只在腹内旋来旋去,却并不消散。 火球旋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林飞心里一慌,又见得火球变回了火焰,在体内左冲右突,渐渐控制不住。 忽觉两处肩胛骨一凉,便有两股清凉之气从腋下游入体内,将火焰团团抱住,越旋越慢,直至完全停下来,火热的灵气一丝一缕,又散入到筋骨皮。 林飞精神为之一振,控制着呼吸,不停地将火球化解为灵气,送入各处经脉。 只是火球巨大,化气却慢如抽丝,不一时,清凉之气渐渐消退,火势又旺起来,烈火灼心,简直感觉身体要爆炸,猛然一抬头,睁开双眼。 圆月当空!色泽金黄,硕大无比。 林飞沐浴在幽辉之中,凝望着溶溶月色,忽觉头顶一凉,又涌入两股清凉之气,却似打开一个缺口,将冰冷的月灵引入体内,便自行消退。 月灵柔韧,将火焰团团包裹,又沿着经脉遍布全身,就像铺开一条条高速通道,将火焰化为火灵,一道一道融入身体,火球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至火消气散。 林飞大叫一声:“成功了!” 回过头来,却发现鹰主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面如金纸,额头热如火炭。 林飞一下慌了神,把鹰主放平,探探鼻息,只觉火热粗重,赶忙解开他的衣襟,替他扇扇风,却全不济事。 只见他干裂的嘴唇上一闭一合,声音微弱,林飞赶紧将灵气集中在耳朵,听得一个“水”字,方才注意外面的水声。 把身体探出窗外看时,却是个悬崖,半山腰处倒有一条瀑布,冲至崖底的一处水潭,不知其深浅。 又往上一看,有几块湿漉漉的危石,只是苦无着脚处,没奈何,只得把外衣脱了,甩在石头上,沾了些水,给鹰主润润唇。 鹰主痛苦地挣扎着,睁开通红的双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断断续续道:“推…推…我…下…下….” 林飞听不太真切,轻轻推了他一下,眼见他一动不动,又用力推了他一下,全无反应。 忽自思该不会是想让我把他推下悬崖吧,下面倒是水多,正好有个水潭,便赶忙问道:“是从窗口把你推下去么?” 鹰主彻底没了动静,连手都变得滚烫了。 林飞再不敢犹豫,一横心,把鹰主从窗口推了出去,一念闪过,抓了把石子,一纵身,也跃了下去。 第六章小水潭 风声呼啸,林飞运气灵气,抢在了鹰主前面,眼见水面直奔面门而来,又运了一次气,将一把石子砸了下去,平静的水面登时泛起粼粼波纹,“哗”,林飞抱着头砸入水中,只觉手臂被砸得生疼生疼,“哗”,又一声,鹰主也跌入水中。 林飞赶紧游过去,提着鹰主的衣领,把他拖出水面,眼见他口鼻中都是水,连忙按压,却又从胸口按进去两股热气,鹰主一口水喷了出来,喷了林飞一脸,随即又是一声闷哼。 林飞一见有效,心里大喜,又要按压,却听得鹰主含糊声道:“够了,够了!”语气倒是很坚决,正自犹豫时,鹰主又道:“别动,别动”,林飞赶忙停了手,一动也不敢动,鹰主的声音变得起来:“别动我,让我躺会儿。” 林飞轻手轻脚站起来,靠了岸,半躺在水中,望着天上的残星晓月,回想起自己的高中生涯,真是恍如隔世。 风儿摩挲着林中的叶子,鸟儿呢喃,林飞睡了过去。 他又坐回到了教室,正值午后,靠着窗,趴在桌子上,晒着暖烘烘的阳光,无聊地转着笔,装作不经意地偷瞄右前方,语文课代表正坐在那儿奋笔疾书,林飞小心翼翼地高兴,心想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语文课代表忽然回过头来,冲着林飞甜甜一笑,道声:“小飞哥!”,笑容明净又温暖,正是花若兰,拉着他飞出窗外,飞到青青的草地上,木叶清香,枕着手臂,躺在青青的草地上,望着天上变幻的云彩,漫不经心的叼着根草,说不尽的悠闲自在。 俩人手拉着手躺在草地上,华若兰凑了过来,眼睫毛一动一动,眼神里又是调皮,又有点害羞林,飞连大气也不敢喘,只呆呆地看着她小巧的鼻子,白皙的脸庞,微微颤动的嘴唇,忍不住吻了过去。 却见花若兰变了脸,大口一张,声若巨雷:“别睡啦,起来吃饭!” 林飞惊呆了,一时间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是气恼,又是不甘,胸膛气鼓鼓的,张开了眼睛,却见铁塔也似一座伟岸的身躯矗立在面前,正是老鹰主。 赶忙擦擦口中的涎水,偷眼望去,心想刚才的梦不会被发现了吧。 却见鹰主大步走向一堆篝火,烤架上喷香四溢,挂着几条肥美的鲜鱼,取下一条大口大口吃起来,林飞这才发觉肚子咕咕乱叫,忙爬过去。 鹰主递过来一条鱼,道:慢点吃,小心烫。 林飞接过来,再也忍住不,小口吃起来,入口滑嫩,味道清淡,不觉赞道:“真好吃,想不到你还有这手手艺” 鹰主笑道:“山野之人,靠山吃山,有什么可说的” 林飞嚼了一阵,忽抬起头,冲着鹰主,低了头,道:“在密室里,劳您耗费灵力,多谢了,要是没有您,只怕我现在已经被烧死了。” 鹰主笑道:“想不到那金蛋阳气如此之盛,幸而在至阴之时吸收,又引来月灵庇护,饶是如此,还是遭那阳气反噬,要不是这个水潭,只怕我也熬不过去。是我一时疏忽了,只当你是飞儿,没提前和你交代好。” 林飞道:“金蛋如此重要,只是不知道峡谷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鹰主道:“此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眼下已经天光大亮,昨天派出去的人就要回山下集合了,我们必须赶上。” 林飞道:“他们知道金蛋被我吃了吗?” 鹰主道:“知道此事的,止有两金鹰山南北两翼翼主,黑松林林主,和通天峰峰主——花满山,就是昨晚在议事堂的四人,可以说,全寨子上下一心,倾注资源,在飞儿身上,务要成才。 林飞默然道:“可惜我资质平平,不是个成才的料,就是在我那个世界,也只是个没啥特长,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鹰主道愤然道:“人生一世,切莫小瞧了自个儿!飞儿自小勤修,未曾有一天耽误练功,才练得这般体质,不然又怎能承受得了金蛋的至阳之气,天道酬勤,就算你不在乎这些,可也不要白白浪费了飞儿的付出!” 林飞惶恐道:“我知道了。” 鹰主又柔声安慰到:“你虽然吸取了很多灵气,但还不会使用,否则也不会在我经受热痛的时候,又往我身上注入热力。” 林飞挠了挠头。 鹰主又道:“要想承受南宫羽一击,就必须学会运用灵气。”顺手灭了烤鱼的火,“我们先出发,在路上,我教你一招灵御术。” 灵御术的关键在于平心静气,引导灵气逆流,自体内生出,灵气所聚之处,便可抵挡攻击,你试试看。” 林飞依言运起灵气,逆经脉而行,只觉丝丝热气自四肢百骸而起,电光火石间运行了三圈,在丹田聚笼,便似泄洪的大坝,自肚脐而出,扑的一声,散于体外。 “就是这样”,鹰主道:“原理很简单,但要熟练并不容易,控制运行灵气的速度,位置和时机需要常年累月的练习,待南宫羽攻击你时,你只需要记着将灵气逆行,他不知你是初学,必然不敢放手全力进攻,如此就能自保。” 林飞练习了一阵,把衣服烘干了,鹰主道:“天色不早了,现在得赶紧回去了,若失了时辰,只怕误事。” 鹰主走在前面,拨开一人多高丛生的杂草,脚下不时陷入淤泥之中,林飞不辨别路径,紧紧跟随在后面。 “这片水潭外围尽是沼泽地,芦苇丛生,只有一条石块铺成的小路,是先人铺出来的,弯弯曲曲,如今已没在水下淤泥里,若是外人过来,准会陷入泥滩,连野兽都不敢到这水潭边上饮水。” “都有哪些人知道这里呢?” “此密室只有历代鹰主知晓,是静修驭灵术的所在,以前经常和飞儿在此修炼。” “那他的母亲呢?” 鹰主声色暗淡了下来:“飞儿出生时难产,去世了” 林飞叹了口气,他想起了自己母亲,也是难产去世了,父亲是一名普通的工人,辛苦劳作,沉默寡言。 身世相怜,林飞不由得对鹰主由感激和敬畏之外,产生出一些亲近之意。 说话间,深一脚浅一脚,走出芦苇丛,早又是一处山头,林木森森,枝繁叶茂,二人攀葛揽藤,汗水浸湿了头发,走了好一阵,转过一处山坳,眼前出现一道大峡谷,正是乱石谷。 第七章通天峰 站在乱世谷底抬头望去,山峰耸立,阳光下,通天峰山头最高处像个鹰嘴。 “那里叫鹰嘴岩,方才那个密室就藏在鹰嘴里面,从鹰嘴跳下去,就是小水潭,站在通天峰任何别的地方往下看,都被遮挡住了,就算是冬季,芦苇消亡了,也只能看到烂泥潭。” 林飞点点头,道:我会严守这个秘密“,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从这里上去就是通天峰吗?” “是的,前天晚上就是在乱石谷东头把你找到,经由此处送上山去的。 “西头有人过来!” 鹰主循声望去,果然有五个人脚步不停,踏着碎石,飞奔而来。 “好像是花伯伯,其他几个人是不是昨晚在议事堂的?” “没错,是他们几个回来了,那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是北翼翼主,一个是南翼翼主,那个矮瘦矮瘦的,是东林林主。 “好像还多了一个人,那人是谁?” “就是我请来帮忙的西方山人…” 来人已走得近了,四人拱手道:“鹰主!” 另外一人身形魁梧,体格阔大,虎背熊腰,非常壮实,双手抱在胸前,搂着一个圆圆的东西,被青色布紧紧包裹着,不知是何物。 此人被一条粗麻绳绑得紧紧的,勒进了肉里,绳子被花满山牵着。 鹰主迎上前去,低声道:“辛苦了,多谢!” 那人深目高鼻,朗声应道:“举手之劳,放心!”。 林飞一下明白了,此人是自己人,此为苦肉计,昨晚说是去追回金蛋,实际却是找了帮手,待献蛋之时再起发难,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一念通透,心里不由得惴惴起来,只怕自己到时候面色控制不住,漏了马脚,目光扫向众人,都是言笑自若,又缓解了些紧张。 目光和花满山对上,只见他面色上闪过一丝疑惑,转瞬即逝,转头向鹰主,目光中尚有疑虑,鹰主给了他个肯定的眼神。 花满山道:事不宜迟,带着金蛋去议事堂。 四人一起押着那汉子往山上去了。 林飞跟着鹰主慢慢悠悠走在后面。 先是一段盘山路,山势越来越陡,走了一段,有一个洞口,仅容一人通过,洞里黑黢黢的,洞外站着一人,向鹰主和林飞行了礼,放二人入内。 出了洞口,又有一人守着,身披战袍,袍子上绣着一只金色的雄鹰,迎二人出来,吹了声唿哨,却见一块大石头后面,几步路的树上又分别站起一人,手持弩箭,向二人致意。 走了一段,前面是一处山脊,只有一条一尺来宽的小路,长约数丈,铺着鹅卵石,两侧都是深沟乱石,小心翼翼走过山脊小路,尽头拦着一座雄关,城墙上又有二人巡哨,见二人走上前来,一声梆子响,关底的木门应声而开。 进入木门,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坡度向上,没有台阶,又走了约莫五六丈,出了通道,是一处平台,一侧摆放着六七个洞口略小的滚石,有七八个人在此守卫。 林飞暗暗吃惊,如此险要之地,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 再沿着山路上往上走了一阵,行至一处平地,面前是长长的两级台阶,有数百级之多,两侧都有石砌护栏,台阶倒是好走,只是长,长得让人感到绝望。 “这里是好汉坡。”鹰主笑道。 林飞本是手无缚鸡之力,想起来以前学校组织登山时,几乎要累到虚脱,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抬都抬不动,登山回来,腿都疼了两个星期,可是此次与以往不同,感觉身轻如燕 想必是灵气的作用,登山毫不疲累,一边爬山,尚有余裕举目四望,阳光洒在深谷对面的岩壁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壮丽无比。 上了台阶,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大广场,广场左侧有一个小院落,正是昨日醒来的所在,广场右侧悬崖边上有一条悬空索桥,通往另一座山头,林间隐隐露出一座大殿屋脊一角的走兽。 正自张望时,广场前面的石阶小路上飞奔下来一位翩翩少女,笑意盈盈迎上前来,正是花若兰,偷眼望着林飞,向鹰主行过礼,道:“禀鹰主,抢金蛋的贼已经押至议事堂,等候发落。” “知道了,再等一个时辰,去请圣使到议事堂。” “好的。” “飞儿的衣服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很好,飞儿,你先回院子换衣服,过半个时辰再上山来。” “好的”,林飞应道。 “若兰,你请了圣使之后就去后山采药吧。” “药还够的呀,小飞哥身体还没恢复,我爹又忙,还是我陪着照顾他吧” 鹰主沉了脸:“不行!这是命令!” “好吧”,华若兰撇撇嘴,委屈巴巴地答应道,见鹰主脸色稍缓,又道:“那我现在先去陪小飞哥换衣服,他一个人穿不上去的。” 林飞赶紧道:“我一个人能行,不用帮忙的。”说完就感觉有点后悔,明明有心想要和若兰亲近,却总是嘴快,不想麻烦别人,老是拒绝别人的好意。 正自乱想时,“蓬”的一声,脑袋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却是华若兰拍了他一巴掌:”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哼,听我的”。 鹰主无奈地点了点头,道:“我先去了,记住,今天只准飞儿上去,不准你跟去议事堂,听清楚了吗?” “好啦,知道啦,鹰主你快上去吧,我带小飞去换衣服!” 鹰主笑了一下,上山去了。 花若兰拉着林飞的手,林飞又不由自主地躲了一下,到底还是没躲过去,小手又柔软又暖和,不由得心头一荡,倒先红了脸。 花若兰看他这样子,也有点害羞起来,脸庞红扑扑的,说不尽的娇羞,忽又板了脸,松了手,问道:“喂,我给你缝的药包呢?” 林飞一愣,把手放在胸前一摸,空空如也。 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从密室跳下去小水潭,捞起鹰主的时候滑落了,赶忙连连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下山的时候不小心丢掉了。” “哼,根本不把我送你的东西当回事,就不该把草药磨成细末缝给你的。”花若兰嗔怒,转过了身子。 林飞六神无了主,慌忙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挠挠头,又伸出手,想要抱抱花若兰,却又不敢着手。 不觉叹了口气,却看见花若兰转了下身子,一甩头,又转了回去,便又闷哼了一声,果然花若兰回转过来,没好气的问道:“怎么啦?” 林飞本是假意闷哼,谁知昨晚发了一夜热气,被潭水一激,又被山风吹了这半天,紧张了一路,尚不觉怎样,和华若兰待在一起,一放松下来,还真感觉喉咙疼痛,脸面发烫,头重脚轻。 强忍着不适,却不由自主又哼了一声,这下明明白白不是假装的了,花若兰赶紧过来扶住,关切的道:“小飞哥,这里山风紧,先回屋里休息吧。” 第八章花若兰 花若兰搀扶着林飞回到小院木屋的床上,林飞思绪纷杂,意识昏沉,心头烦闷不已。 花若兰越是照顾有加,他越觉愧不敢当,花若兰越是亲昵,他越觉得是在冒用别人身份欺骗她,更不敢与她亲近。 鹰主的话又回响在心头:“飞儿是一把钢刀,不似你这般唯唯诺诺。” 林飞心头忽然涌起一股豪气:“我就是我,何必假装,就算真的被困在了这个世界,也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度过这一生!” 一念至此,便灵台清澈,握着花若兰的手,真诚的说道:“若兰,其实我不是你的小飞哥,你喜欢的另有其人,我是冒牌的,可能你们俩以前有很多故事,可是我一概不知,我认识你,是从昨天醒来才开始的。” 花若兰赶忙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小飞哥,你好好休息,只要身体没事就好。” 林飞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花若兰的眼睛:“你好好想想,林飞是一把钢刀,我这么唯唯诺诺,我和他是两个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花若兰低了头:“小飞哥,我知道,你背负全寨的希望,平日寡言少语,专心练气,都不肯浪费时间和我说话,这次受伤后,性情大变,其实我心里是欢喜的,我也希望你能够开开心心,活得快活些。” 林飞握住了花若兰的手:“等今天过去,我们一起练气!” “好呀好呀,金蛋已经找回来,应该没事了吧,那个南宫羽真叫人害怕,昨天我爹还特意让我把护心甲清洗过了给你拿过来。” “护心甲?” “嗯,你看!”花若兰从床尾取过来一件皮甲,“用兽皮和藤条做的,鹰主用灵气强化过,本来是送给我的礼物,用来防备采药的时候碰到野兽袭击。”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东西…” “我也没怎么舍得用过,再说鹰主特意交代过了,只怕那个南宫羽又突然攻击你,穿上试试看吧。” 林飞站起身,脱下外套,只见花若兰扯住一根绳,轻轻一拉,小巧的皮甲便变大了,她帮林飞套在身上,将前胸和后背两块皮甲紧紧一扣,又轻轻一扯,皮甲便贴合在身上。 大小正合适,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和花若兰身上的香味儿。 林飞低了头,扭了扭身体,说:“挺轻便的,不影响行动。” 花若兰道:“这下好了,刀砍剑刺都伤不到。“ 忽又垂了眼睛:“可是,我总有些心神不宁,鹰主不让我上去,肯定是为了保护我,我总担心有什么变故。” 林飞柔声安慰道:“放心好了,鹰主都已经安排妥当,我该上去了,听鹰主的话,一会儿请了圣使,先去休息,下午结束了我就过去找你!” 花若兰点点头,林飞套上外套,伸手把她揽在怀中,轻轻拥抱了一下,花若兰把林飞抱得紧紧的,有点抽泣道:“一定要完完整整,好好的回来。” 林飞摸摸花若兰的头,柔声道:“我上去了。” 他感觉自己心里软软的,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柔,好像心里的一部分已经不再仅仅属于自己。 走出了院门,别过花若兰,林飞又沿着昨日的石阶小路往山上走去,一路上逆运灵气,似乎颇有天赋,虽然才学过不久,竟似早已熟识,驾轻就熟,不再从脐中喷出,而能够随心所欲,在身体任一部位都能停止,护在体外。 不觉间,已来到通天峰,小院门外比昨日多了两个守卫,向林飞行过礼,一人引林飞进去议事堂。 只见那个大汉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绳索被喷了水,勒得更紧了,花满山和东林主站在大汉左侧,两翼翼主站在大汉右侧。 鹰主坐在主座上,向林飞招招手:飞儿,过来,站在我边上。 林飞走到主座旁,只见大汉正闭目养神,面色平静,怀里依旧抱着那个被青丝布裹着的圆圆的东西。 所有人都一声不发,在静静的等待,这种静谧让林飞感觉心里发毛,他挨个瞥过去,北翼主满脸横肉,南翼主面容坚毅,花满山若有所思,都让他感觉安心。 待目光转到东林主,突然心头剧震,一股强烈的不安从小腹蔓延开来。 他矮瘦矮瘦的,看上去是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头,低眉望着脚下,身形沉稳,并无任何异样,林飞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不由得望向鹰主,他如同一尊雕像,盯着门外的花墙,纹丝不动。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里,林飞越发感觉心神不宁,暗暗运起灵气,一圈,又一圈,沿着经脉运转,感觉心头的浮尘被涤荡一空,纷乱的念头渐息,却愈发感应到了东林主的敌意,心想难不成是灵气的功用。 只是不知此感应有几分确切,抑或是感觉出了差错,心头有成见,以至于产生了偏见,正自猜自疑间,便听得院门外一声高喊:“圣使到!” “在密谋什么坏事啊,这么急着报告!哈哈哈…” 鹰主站了起来,坐在地上那大汉摇了摇头,像是一头威猛的雄狮,披头散发,剧烈地挣扎起来,圣使和一剑公子南宫羽已到了议事堂门口。 第九章摊牌 那大汉被南北两翼翼主牢牢地摁在地上,喷在身上的水好似出了一身大汗,浸在地上,斑斑驳驳,一面使劲挣扎,一面大喊道:“我要献金蛋给圣使,你们竟敢抢我,就不怕西王府的刺客吗!” 鹰主一声清啸,盖过了那人的声音:“禀圣使,金蛋在此,听候发落。” “呦,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可不管谁抢谁的啊?金蛋呢,给我看看”,那胖圣使睁大了眼睛,一脸狐疑。 “蹭”一声,南宫羽拔剑在手,守在门口,蓄势待发,神色冷漠。 大汉大吼一声,挣脱开两翼主的钳制,扭转身子,恰待起身,却被花满山兜头一鞭,打翻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却牢牢把怀中物抱得紧紧的。 “这演的是哪一出啊?”胖圣使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满脸戒备。 “禀圣使”,鹰主走上前道:“此人护蛋心切,神志不清,只怕伤人,待我取来给您吧。” “不必!”圣使一口回绝:“我自己拿!”目光四下一扫,略一犹豫,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便也走上前去。 “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个矮瘦矮瘦的老人,正是东林主,谄笑着对圣使道:“此蛋由林飞而失,自然也应该由林飞亲自来取,是吧。” 鹰主脸色一变,花满山怒喝道:“放肆,敢直呼少鹰主之名!” 东林主不为所动,悠悠言道:“只怕其中有诈,万一伤了圣使,谁都担待不起。” “有理,有理,林飞,哦不对,少鹰主,请你过来,从他怀里取出金蛋吧?” 林飞看了看鹰主,鹰主点了点头。 林飞一步一步走上前,经过东林主,盯着他看了一眼,东林主低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走到了花满山面前,只见他怒气犹未消退,冲着林飞低了低头,向他致意。 短短几步路,却似乎极为漫长,林飞一来并不知晓今日的安排,二来也有点好奇他怀里抱的究竟是什么,是以面上一派轻松。 那大汉伏在地上,其他人都盯着林飞,林飞忽又笑了:“干嘛都紧张兮兮的,一个金蛋而已嘛!” 犹如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忽然又有了一声声响,并无什么异样发生,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大汉突然昂起身,像是一条突然出击的毒蛇,将怀中物抛向圣使,一道白光闪过,却是南宫羽一剑将其劈成两半,青丝巾飘在空中,现出两半蜂巢! 一团黄蜂嗡嗡嗡聚在一起,又分成两股黄风,扑向圣使和南宫羽。 南宫羽一跃而起,退在花墙边上,手中剑一挥,卷起一阵气流,冲散了蜂群,黄蜂在空中乱飞,又聚作两团,却仍是只冲向圣使和南宫羽。 圣使也向后一跃,却不提防被地上那大汉挣断绳索,紧紧搂住了双腿,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倒出门外,两翼翼主冲出来,要拿圣使的胳膊,却见他直挺挺倒在地上,“蓬”的一声,借势向上拍出两掌,逼退二人。 掌风余势未消,掠过林飞,只觉遍体生寒。 那大汉牢牢抱住圣使双腿,就地翻滚,好似一条鳄鱼死死咬住到手的食物,不肯松口,南宫羽似乎自顾不暇,只管后退,驱赶近身的黄蜂,腾不出手来帮忙,黄蜂大部分都冲向圣使。 鹰主守在门口,气定神闲,渊渟岳峙,紧紧盯着着南宫羽,防止他猝然发难。 “哎呦,哎呦…”圣使被黄蜂蛰得叫唤不迭,花满山得此良机,也冲上前去。 林飞忽觉背上一痛,“砰”的一声,遭受了狠狠一击,猝不及防之下,胸口憋闷,一口气喘不上来,运不起灵气,身体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重重摔出门外,砸在地上,滚到花墙边上。 “你奶奶的!”花满山大喊一声,回头冲向出手偷袭的东林主。 地上那汉见变故陡生,不及思索,松开了手,便跳起来去扶林飞。 南北翼主又冲上来要抓圣使,不提防他双腿得以解脱,一脚一个,被踹翻在地,圣使张开爪子就拍向林飞。 鹰主一纵身飞了过去,握紧双拳,咬着牙道声:“着!”朝圣使后背砸了过去,圣使不敢托大,转过身来,双手叉在胸前,向前一推,结结实实和鹰主硬碰硬对了两掌。 鹰主退了两步,额头和两鬓的汗珠刷地淌了下来,身体颤抖不已,再无法动弹,却是因为昨晚为林飞化解金蛋,消耗灵气过甚,尚未恢复过来,吃了大亏。 圣使经此一阻,黄蜂又纷纷扑向门面,已然被叮了几个大包,奇痒难忍,一时也无法出手。 一片白光闪过,却是南宫羽一剑攻了过来,花满山被东林主缠住,腾不出手。南北翼主兀自挣扎不起。 那大汉刚扶林飞靠花墙坐好,情急之下,竟然站起来,和身朝南宫羽扑去,南宫羽轻飘飘一躲,顺势一脚将那汉子踢飞。 圣使得空,把双手一拍,震飞蜂群,不顾高高肿起的眼皮,把双掌朝着林飞方向狠命一推。 林飞逆运灵气,将团团热气护在胸前,只听一声闷哼,幽香入鼻,一个柔软的身躯跌入怀中。 定睛一看,却是花若兰,嘴唇煞白,嘴角淌着血迹,紧紧闭着双眼,已然没有了气息。 原来她早已扮作守卫,悄悄跟随上山来,方才一直躲在花墙后面,眼见林飞遇袭,便奋不顾身扑了过来,替他承受了大部分寒气。 圣使大叫一声,抽回双掌,掌心被剑锋刺了两个空洞,鲜血淋漓,痛得哇哇大叫,更兼蜂群一拥而上,蛰成了猪头,鼻青脸肿。 南宫羽一剑甩干血迹,微笑着道声:“得罪。” 圣使又惊又怒,连声道:“你,你,你…,”,完全失去了之前轻松闲适的风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蜂毒发作,瘫在地上。 林飞茫然若失,紧紧抱着花若兰,心头如同被重锤不停地狠狠撞击,把头依偎在花若兰身上,喃喃柔声叫道:”若兰…若兰…” 东林主见圣使落败,气势全无,被花满山一脚踹翻在地上。 花满山冲出门外,眼见花若兰这幅模样,一声怒吼,捡起一块板砖就向圣使砸去。 只听得鹰主虚弱却又坚定的一声:“满山!” 便硬生生住了手,撇了板砖,狠狠扇了圣使一个耳光,从林飞怀中轻轻抱起花若兰,走出了议事堂院门。 林飞只觉得心头压抑得喘不上起来,呆呆地坐在地上,目光茫然,有人走动,有人说话,有人争吵。 时光静止了,这不过是另一场噩梦罢了,他的内心筑起了一道攀篱,隔绝了一切情感,那些闹哄哄的事情全然与自己无关。 直到被南北翼主抬回小院,他仍枯坐在床头,神态萧索,呆若木鸡。 第十章转变 一连好几天,林飞都躺在床上,困得难忍,却睡不着,他感觉心里好像空了一块,茶饭不香。 本来他觉得无缘无故穿越过来,只是保持着一种游戏心态,反正事不关己,顺手帮个忙而已,难道还能真的代入这个身份不成? 直到花若兰塞给他那个香包,才激起他心中一点涟漪,本以为说出实情之后,花若兰就会舍己而去,就算不是如此,也该会冷谈下来,想不到她竟然不以为意,关心的是真正的自己。 林飞自小由父亲带大,虽然关心自己,却完全是男人式的,粗枝大叶,况且整日操劳,生存已然不易,哪里还会有温柔的对待,是以对于女性的细腻温存很是期待,心中即便有所期待,也不敢想象变成现实。 未曾经历过光明,本来是可以忍受黑暗的,只因早已习惯而麻木。 本来可以一起采药,一起练功,一起爬山,这种朝夕相处的幸福瞬间成为了泡影。 林飞一面伤心,一面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要是再多点谨慎,要是再多点畏惧,会不会有所改变呢?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即便穿越了,也是如此。 都怪那个狗屎,还有东林主,不是他们动手,也不会伤害了若兰,此仇不报,如何面对花若兰在天之灵! 一点一点,林飞软弱的内心变得硬起来,就好像玻璃逐渐变成了石头。 门外咳嗽了一声:“飞儿,我可以进来吗?” 是鹰主的声音。 林飞没有回应,只要置之不理,他该会以为自己在睡觉的吧。 门帘一掀,鹰主走了进来,林飞闭了眼睛,一动不动。 鹰主坐在床头,摸了摸林飞的额头,顺手拿起床头的虎头,在手里颠了颠,柔声道:“若兰还等着和你一起去猎虎呢。” “她还活着?”林飞一下坐了起来:“她没事了吗?” “不”鹰主摇了摇头。 林飞心里一凉。 “若兰受了很重的内伤,现在还没醒过来,不过性命暂时是保住了。”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现在还不行,眼下有更重要的事,听我说完,你就可以去了。” “什么事?” “圣使昨日刚下山,前往镇西王府复命…” “放他走了?”林飞怒上心头,“怎么能把他放走?!” “先听我说完,有什么问题我再回答你。” 林飞气鼓鼓的,沉默下来。 “他回去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镇西王府再派人来问罪,也要一个月,所以我们有差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你必须把自己的潜能逼出来。” “为什么不留住他呢?” “他只是个跑腿的,祖上与镇西王府有约,互不杀人,镇西王府不派兵来攻打我们,我们也承诺不派杀手攻击西王府。” “可是他差点杀了若兰…” “只是失了手,再者也是若兰没有听我的命令,私自上山。圣使此次上山,真正的意图,是试探你的虚实。” “试探我?” “他们也知道,金鹰寨每隔两代,就有一位高手现世,这一代就应在你的身上,他们唯一忌惮的,就是你。” “可是我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实力,连东林主都打不过,对了,他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他是不是背叛了金鹰寨?我还得找他算账!” “东野林和西王府境相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上次带你去取金蛋的,几乎全是东野林的人,在乱石谷都被杀害了,他怀疑是你动的手。” “为什么会怀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怀疑的是飞儿,金蛋灵气充沛,却也有可能使人发狂,金鹰寨上下所有的灵气资源都倾注在了飞儿身上,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他牺牲,那也怪他不得。” “他现在到哪里了?” “以他的心态和意志,已不适合再当东林主,我已安排花满山带着若兰,押着他去接管东林,那儿灵物丰沛,方便若兰养伤。昨天那个忠心耿耿的大汉,是我在西山民的好友,现在接管通天峰峰峰主。” “那个南宫羽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帮我们刺了狗屎?” “他是镇南王府南宫家族的人,此次随圣使上山,一面为查看金鹰寨实力,一面却也在观察西王府的实力,听闻大平国新君上任,对镇西王府不信任,近年来连年大旱,流民遍地,揭竿而起者,不在少数,南宫家族想要寻求独立,也需要和我们结盟,压制西王府的势力。” “可我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你错了。” “我错了?” “南宫羽之所以称为一剑公子,并不仅仅是说他杀人只用一剑,也是说他善于观察时势,直到胜利的天平倾斜的一瞬间才会出手。他作为南宫王府的四公子,四方游历,刺探情报,见识是很高明的。” “那他还是比我厉害多了。” “高手相争,一个照面,无需动手,一个眼神,胜负就已分,以他的实力,第二次和你照面时,已知你实力大增,心惊之下,不敢随意出手,这也是我敢于放手让你挡他一击的原因。” “那西王府会派更厉害的人山上来吗?” “两个月内,自然会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他们派什么人来,而在于你能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我明白了。” “若自己的实力不济,被西王府占据了东林,就更缺乏灵物来源了,没有灵物,若兰的伤势也更难以再恢复。” “嗯,我明白了!” “今天再休息一日,今晚开始,要强化运功,把你的潜能全逼出来!” 第十一章兵器 通天峰顶,议事堂院外,月明星稀,通往通天峰的石阶下,新任通天峰峰主石勇亲自挑选了四名心腹,为头的名叫石头,昼夜轮流守候。 鹰主手持一柄巨剑,在月下往来跳跃,幽幽月色映照在剑身上,精光闪耀,林飞从未曾想到这么一位大汉,身形可以如此灵活,腾挪翻飞之间,直如一只矫健的雄鹰,盘旋,捕食。 巨剑大开大合,剑气纵横,剑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逼得林飞睁不开眼睛,突然间,一切都停止了,鹰主胸膛微微起伏,喘息不定,双手拄着巨剑插在胸前的地上,微风习习,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刚才看清楚了吗?” “没看清…” “有留下什么印象吗?” “没有…” “有没有记起些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好吧,看来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些。” “对不起,我真的不懂这些…” “没关系,我们从头再来,从头开始,飞儿喜欢刀,我不会用,刚才这路剑法,是我模拟飞儿最喜欢练习的一路刀法,叫狂风刀法,舞起来虎虎生风,出一身大汗,喝几口凉水,非常畅快,你真的一点熟悉的感觉都没有吗?” 林飞摇了摇头:“我只学过数理化,语外生,没学过剑法。” “数理化,语外生?听起来有些门道,那是什么功法?” 林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是在我的世界学的课程,数学,物理,化学,语文,外语,生物,在这里完全排不上用场。” “不,凡有所学,即有所用,一法通,万法通,学习的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是在这个世界,内练灵气,外练兵器,此为基础,否则能力再强,也只能任人宰割。” “嗯嗯,我明白了” “在这里,兵器也通灵,用得越久,人身上的灵气浸润越深,用起来也越得心应手,所以每个人自小就会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不轻易更换。” “飞儿,我是说之前的林飞,他用的是刀吗?” “是的,他小时候我带他去大平国玩,在武器铺买了一把钢刀,没想到他爱不释手,再没试过别的武器。” “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鹰主从后腰摸出一柄钢刀,明晃晃的,月下来看闪耀着白光,能映出人的影子,“你拿着试试看。” 林飞接过钢刀,很轻,一点都不沉,这并不是因为筋骨强化过的缘故,刀很小巧,六七岁的小孩用起来正好,在林飞手中,倒更像是一把宽刃匕首。 “刀是小了点儿,不过一个人一个习惯,主要看顺不顺手,你挥一挥试试看。” 林飞握着刀柄,在空气中轻轻一划,“刷!”好像快刀切开了豆腐,凝滞的空气被分成了两块,竟似斩破了虚空,形成了一小块黑洞,将四周的空气被吸附了过来。 “看来很适合你用,我使唤的时候从来没这么大威力,”一向沉稳的鹰主几乎要欢呼雀跃起来。 林飞摇了摇头:“威力太大了,我感觉掌控不住,一刀劈出,就再也没有回转的余地,我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也好,也好,你觉得什么武器会比较好用?”鹰主宽慰了几句,却难掩眉间的落寞。 林飞将刀递还给鹰主:“我一时也想不出来。” “没关系,院子的白杨树下有几排武器架,都试试,看哪件好用,你从来没用过武器吗?” “棍子算吗?” “当然!木棍,铁棍,熟铜棍,应有尽有,都有,跟我来,看看哪个合适。” 林飞跟着鹰主来到武器架旁,顺手抓起一根漆黑的棍子,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就好像背上够不到的地方痒痒,被挠了个正着,胸中无比的畅快:“就这个吧,我喜欢这个!” “很好,”鹰主把巨剑放回武器架,却把钢刀插回后腰的刀鞘里,“我还以为要选很久呢,走,我们出去,教你一路棍法。” 二人回到院门外,林飞把手中的黑棍递给鹰主。 “这是黑木棍,产自野林的黑木,质地致密,柔韧,寻常刀剑砍斫都不易留下痕迹。” 林飞点了点头:“我也不知,拿在手中就有一股莫名亲切的感觉。” “那就好,”鹰主拿着黑木棍走到空旷处,“看好了!” 棍子上下翻飞,鹰主滴溜溜转起了身子,好似一个**,越旋越快,棍子也像是风扇一般,呼呼生风,围绕着身躯飞舞,直教人近不得身,片刻间,鹰主又停了下来。 “我教的都是笨办法,勉强可以用来防身,你先试试看,过两天我去请会耍棍的师傅来教你。” 林飞接过鹰主隔空丢过来的棍子,翻转手腕抖了抖,运起灵气,默想鹰主方才的招式,脑袋又是一片空白,明明看起来很简单,就是不知道怎么用力。 又不好意思再承认自己不会,只得握在手中,胡乱打了几棒,也有样学样地旋转起了身子,却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立不住脚,踉踉跄跄摔倒在地上,摔了个面朝天。 鹰主叹了口气:“我还是把动作分解,一步一步教你吧。” 林飞满面羞惭,抬腿要起身,忽鬼使神差地使了一招鲤鱼打挺,一较劲,“扑”地跳起身来。 一瞬间,林飞想起了小时候学着功夫片里练功的经历,《黄飞鸿》李连杰和甄子丹对打的棍法浮现在脑海里,林飞心念顿转,一挥手,竟宛如黄飞鸿附体,“刷刷刷”黑木棍舞起来,招法严禁,攻守有度,宛然大宗师气度。 更兼灵气勃发,附在黑棍上面,扯动气流,就连鹰主也感觉到被气流牵扯,好似身处漩涡之中,运起灵气才能站定。 一路棍法使完,林飞稳稳当当站回原位,吁了口气,心中无限欣喜。 更欣喜的却是鹰主:“哈哈哈,我早就知道你会很厉害,只是深藏不露,这路棍法哪里学的?我从来没见过,真是好棍法,温柔敦厚,威风内敛,好棍法,好棍法!” 林飞挠了挠头,心想总不能说是从电影里学的吧,只得开口道:“我小时候看别人练过,不知怎么的就会了。” “很好,很好,非常好,师傅就不必请了,天亮之后,你和石勇一起去趟野林,选一株上好的黑木,为你量身定做一根黑木棍,顺便去东林寨看看若兰” “好!那还需要继续练棍吗?” “要练,要练,你虽然会使,但远未精熟,要不假思索,棍随意动,才算小有所成。” “那我再使一遍吧” “不着急,等你自己的黑木棍做好了再说,午夜将至,现在去密室练气。” 第十二章灵气 二人来到密室,月近中天。 “坐在我对面的石凳上,”鹰主打破了月下的静谧。 林飞依言坐好,神色颇有些不解:“我们之前不是已经练过了吗?气息顺转,吸收灵气,气息逆转,散发灵气。” “那只是再浅不过的基础,好比是学会了挣钱,存钱和花钱,吸收灵气是挣钱,储存灵气是存钱,运用灵气是花钱,这三件事人人都会,但挣钱手段,存钱多少,花钱方式各有不同。 “这里的钱是什么样的?纸币?还是银两?铜钱?” “只有金币,银币和铜币,100铜币合一银币,100银币合一金币。先别打岔,这些不重要,以后慢慢你自然会知道,先说灵气的事。” “吸收灵气,靠的是感应,天地精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呼一吸之间,自有灵气入体,这取决于先天体质,同样一个金鹰蛋,有的人吃了,就如同吃了个普通鸡蛋,只能填饱肚子,但你吃了,却几乎全部转化为灵气存在体内。” “那什么东西的灵气最旺盛呢?” “太阳,月亮和星星” “那直接吸取太阳的灵气效率不是最高吗?” “太阳为至阳之物,日灵过于灼热,一般人都承受不起,直接吸收太阳之灵,会五脏俱焚而死。” “一般人?还有能承受得起的吗?” “相传大平国第三任国君,大平王朱羽,自小每日就坚持在皇家储灵阁吸收灵气,全部用作强化筋骨,筋骨越强,体内所能储存的灵气越多。 “就是能存多多的钱,随时取用?” “是的,在他四十岁那年,坐在冰窖里的寒玉床上,透过覆盖着冰窖的一尺来厚的冰块,吸收透进来的阳光,不消十日,就吸取了天下第一的至阳之气。” “后来呢?” “据说他当世无敌于天下,那也是大平国国力最强盛的时候,四方诸侯莫不卸甲来降,可是后来天下一统之后,他日渐沉迷于日灵的吸取,吸得越多,越不知足,最后竟然因吸收了远超筋骨所承受的灵气而暴毙。” “那失去了这么一个强人,大平国岂不是又要四分五裂?” “真是如此,大平国从那儿之后就日渐衰落了,所能控制的势力范围,也在逐年减少,只因朱羽威名实在过于强大,直到三代以后,也就是现在,仍能够维持表面的一统,而直接吸取日灵,一来需要超强的国力,足够的灵物强化筋骨,而来需要卓绝的意志力坚持几十年,是以从他之后,再没人能够吸取太阳之灵。” “月亮和星星又怎么样呢?” “星光虽然灿烂,但需要极强的感应能力,这种能力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只有少数天资孤高之人才能吸取。” “当世还有人有这样的能力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金鹰寨偏居一隅,见识有限,只是在历史传说中有出现过星光派一词,除此之外,再无详细的记载。” “月亮又怎么样?我们那天在密室,我就感觉到有月光光华被引入体内,才渐渐把体内的金蛋火气消化掉,吸取月光也是一件极难的能力吗?” “不,月色柔和,灵气旺盛,普天之下,几乎人人都能从月色中吸收灵气,只不过像这种密室,一来地理位置高,二来在窗前,眼前除了深蓝的天空,和高洁的圆月,没有任何其他的干扰,因此才能感应到纯净的月色,效率倍增。” “但从本质上,其实都是一样的?从月光中吸取灵气,是一件毫无难度的事情?” “是的,月光灵气稀薄,但聊胜于无。” “月亮本身不发光,它反射的是太阳光,那岂不是意味着只要把太阳光通过镜子反射,就可以直接吸取日灵?” “月亮不发光,反射太阳光?谁告诉你这些的?大平国的星象师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哦,在我们那个世界,小学生都知道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月亮转。” “不对吧,这个所有的观星者,都说日月星辰都是围绕着大平国土旋转的。” “哦,那可能两个世界不太一样,先不管他了,除了太阳、月亮和星星,还有哪些东西灵气旺盛?” “其次是七彩石,通常和普通石头混杂在一起,散落在世界各地,大山大泽之中,或深埋在地底深处,相比普通石头,只是多了些光泽罢了,并不容易识别,即便是皇室诸侯,也没有大举搜寻的,谁能得到,全靠机缘巧合,可遇而不可求。” “七彩石是什么,市面上能买得到吗?” “有,不过市场上其实大多不过是些贵重的珠宝罢了,比不得这些稀石,乃是无价之宝,按颜色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类型,功效各有不同,但是对于吸灵储灵都大有裨益,其价值也远超那翡翠钻石之类装饰品。” “看来吸取灵气和挣钱一样,都是件难事了。” “和吸取灵气相比,挣钱可容易多了,只要有膀子力气,总能挣个温饱。” “那金蛋又属于哪一类?为何西境王府的狗屎这么看重?” “是圣使!他们往来于国境内外,常多身怀绝技之辈,万万不可小觑了。” “嗯,我知道了。” “金蛋属于第三类可吸取的灵气,在野外,有些通灵的动植物感天地之精华,夺日月之造化,成为了灵物。” “这些动植物之灵也有品级之分吗?” “当然,在食物链中所处的位置越高,品级也越高。“ “那人也是灵物吗?” “人类是万物之灵,在这个世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吸收些灵气的。“ “那…,”林飞欲言又止。 “不错,吃人也能获得灵气,但这是禁忌中的禁忌,一旦对同类动手,不仅是人,动植物也一样,心智就会迅速腐化。” “腐化?那是什么意思?” “灵气本来是为我所用,一旦腐化,就反而会沦为灵气的附庸,活着的唯一目的就会渐渐变为吸收灵气,无休无止,至死方休。” “我明白了,那金蛋的品级一定很高。“ “整个西境,从镇西王府一直到山民的边界,除了人类之外,整个食物链的顶端,就是那只金黄色的大鹰,每年会在野林产两枚蛋,可以说是最稳定的灵气来源。“ “那肯定很多人对此垂涎三尺,想要霸占此地。“ “当然,幸而金鹰寨每两代都会出一位绝世高手,威名之下,倒也不至于被人小觑,而借助各种名目前来试探虚实的,也时常会有。“ “所以才需要我强加练习,把潜力发挥出来“ “正是!“ “之前的那些高手,也是来自我的世界吗?”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来自别的世界,会发生身份交换,而且生前无法交换回去。” “死后呢?” “没人知道,月已中天,我们开始练习花钱吧。” 第十三章自欺欺人 湛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 幽幽月色笼罩着整个密室,石床,石凳,石桌都反射出银灰色的光芒,照在鹰主的面庞上,铁铸一般的肌肤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上次时间过于匆忙,在路上只给你讲了一种最基本的灵气防御术,你还记得怎么用吗?” “记得,逆运灵气,护在体外。”林飞举起双手,灵气喷薄而出,在掌心生出一片无形的气团,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就像是魔兽世界里牧师的招牌技能真言术盾。 “我现在可以随意控制气团保护的位置。”林飞难掩心头小小的骄傲,双手一拍,气团又护在了胸前的心口。 “很好,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初学咋练,只要能逆转灵气,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还不够,要能做到无须思考,自发激活,才算真正成功。” “就是把主动技能变成被动技能?” “主动技能,被动技能,哈哈,这两个词倒是很有新意,正是如此,不过要转化成被动技能,那可不太容易,没个十几年的功夫,没有大量和人对决的经验,是不可能做到的。” “这两个月内得练到什么程度才算可以?” “和练兵器一样,不假思索,气随意动。不过说实话,就是我自己现在也没练到这种程度。” “我尽量吧,试试看。” “不着急,稍后我和你一起做对抗训练,眼下月亮已经正对着密室窗口,是灵气最旺盛的时候,机不可失,先吸取灵气要紧。” 鹰主和林飞并排盘腿坐在窗前,双手平放于膝,眼观鼻,鼻观心,排除杂念,同时叫声“起!” 片刻之后,林飞便睁开了眼睛,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和鹰主交流的这番话,心头纷纷杂杂,思绪起伏不定,静不下心来。 一时想起从前在高中的日子,一时又想起花若兰天真可爱的笑容,又想到她冰冷又柔弱的身躯躺在怀里的样子,又是感慨又是怜惜又是痛心,睁大双眼望着这金黄的圆月,又想起了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又不禁伤感起来,不知父亲怎么样了,以那个林飞之强势,对上父亲的倔强,一定都会很难受吧。 转过头来看着鹰主,只见他宛如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月华照射下来,化作丝丝缕缕的青气,从他的头顶消散于体内。 林飞猛然意识到自己走了神,忙又闭了眼睛,叫声“静”,把念头定了,默默数着呼吸,却全无济于事,不但吸取不到灵气,而且连感受都感受不到了,这下更是慌了神,越是着急,越不能静心。 只得又睁开了眼睛,在这宁静的夜晚,身处高山,凉风习习,鹰主的头顶却在冒着热气,面容一如既往的坚毅,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他醒过来之后会不会对自己感到失望。 正暗自担心时,只听“呼——,”鹰主长长吁了口气,睁开了眼睛。 林飞赶紧闭了眼睛,仰头面对着明月,做出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只听得鹰主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这安静的氛围让林飞感觉有些尴尬,他继续闭着眼睛,脑中却在想鹰主现在在干什么,可是鹰主却保持完完全全的沉默。 时间在流逝,林飞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这种假装也越来越难以持续吸下去,只得“呼——,”也长长吁了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鹰主。 鹰主略偏着头,面色冷峻,一言不发,似乎在沉思。 安静,安静之极,安静得让林飞感觉心里发毛。 窗外的水滴打在岩石上,声音清晰可闻,一滴,又一滴,汩汩作响,似乎比雷霆还要震撼。 “鹰主,”林飞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接下来,是不是该做对抗训练了?” 鹰主转过头来,依旧一言不发,眼神和鹰一样锐利,盯着林飞,林飞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透明的,所思,所想,无一不暴露得明明白白。 这种感觉好像一觉醒来,在人身嘈杂的大广场上,赤身裸体一般,无处躲藏,无可回避,只得陪着笑,弱弱地问道:“鹰主,发生了什么情况,你这是怎么了?” 鹰主开了口,并没有回答,却带着不确定的语气反问道:“你是真的愿意训练吗?” “当然!”林飞一下抬高了声音,以掩饰心虚,但声音却有些颤抖。 “我没有强迫过你吧?” “没有” “我在想,金鹰寨的事,其实与你无关,对你来说,这本来就是一份强加的责任,你不愿意接受,那也属于情理之中。” “不,这是我自愿的,”林飞斩钉截铁地说。 眼见鹰主露出不信任的神情,忙又补充道:“一开始确实有点抗拒,但是现在不同了,真的!“ “那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呢?” 林飞噎住了。 “吸收灵气是你自己的事,是多是少,人各自知,你在那里装样子,只是为了给我看,何苦呢?何必呢?” 林飞羞愧得低了头:“我静不下心来,又怕您失望,所以才…“ “静心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我也绝对相信你的实力,不懂可以慢慢问,不会可以慢慢学,可是投机取巧,自己骗自己,那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我保证,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我保证,想要有所成就,就必须牢记诚心正意四个字,唯此,才能日益精进,不断突破自身的极限。” “我明白了。” “飞儿“鹰主柔声道。 林飞抬起了头。 “你确实和我儿林飞完全不同,我也会打破心中固有的成见,慢慢了解真正的你,为了金鹰寨,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林飞鼻头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忙撇开头:“嗯嗯。“ 他想要称呼鹰主,感觉有些生疏,叫父亲,却又感觉还没到那份儿上,便什么也没叫。 鹰主摸了摸林飞的头,又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继续做对抗训练吧”,林飞转过头来,言辞恳切,态度坚定。 “不,今天训练得够多了,明天还要出远门,抓紧时间休息吧。” 第十四章水下呼吸 朝阳的第一缕光线射进密室,映得室内亮亮堂堂。 林飞眯着眼睛,从石床上坐起身,吸溜吸溜,满鼻子是喷香的烤肉味。 “看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这儿有上好的烤乳鸽,快吃吧。”鹰主用袖口抹抹嘴,顺手把吃剩的骨头从窗口丢下去。 林飞应了一声,腾地跳下石床,坐在石凳上,从石桌上拿起一只竹签穿着的烤乳鸽,一口咬下去,香汁四溢,塞了满嘴,真是心满意足啊。 真没想到,这里的烤乳鸽,竟然比麦当劳的大鸡腿肉还多,入口鲜滑劲道,当真是人间美味。 “赶紧吃,石勇刚才已经下山去了,在通天峰脚下等你,我今天也要去西境山民领地一趟。” “好!”林飞一边应着,一边大口大口嚼个不停,“我从窗口下去吧,这样快点儿。” “嗯!”鹰主答应了一声,走到通往议事堂的螺旋阶梯入口,又转过身来,朝林飞挤了一下眼睛:“飞儿以前也是经常这么干的。” 二人相视一笑,鹰主回转身,离开了密室。 林飞风卷残云,把七八只烤乳鸽吃了个干干净净,收拾好骨头渣子,也全从窗口丢了下去。 此时的日光已经有些耀眼,林飞站在窗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开双臂,纵身跳了下去。 或许是灵气的作用,或许是睡了个好觉,也或许是吃饱喝足了,林飞下落途中,目光四下扫射,留意着岩壁间的草丛,枯枝,蔓藤,只觉一切都一览无遗,看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可是直至落入水中,都没看到香包的影子。 从水中爬上岸,绕着小水潭前前后后又寻了一遭,把当时躺过的,坐过的地方搜了个遍,仍是一无所获。 难不成真的是掉入了水潭里?林飞趴在水边,往里面张望,水平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一眼望不到底,不知到底有多深。 又向前探了探身子,把头钻入水中,只能看到得一米左右深度,水中干干净净,连一条鱼都没有,再往下看去,只觉暗流涌动,黑黢黢的,看不到底。 略一犹豫,林飞把头抬出水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扣着岸边的泥土一推,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一瞬间,只觉的天旋地转,竟生出一种错觉,似乎不是在往水底钻,倒像是头朝上在向水面上游一般。 黑暗中,再怎么睁大眼睛,聚起灵气,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林飞一个劲儿地向下伸手,岂知手之所及,尽为虚空,周遭什么活物也没有。 胸口憋闷起来了,林飞吐了一串泡泡,赶紧掉头,望着亮光往回游,却只觉暗流将自己的身体往下扯,用了最大的力气,使劲扑腾,也只能和向下拉扯的力达成平衡,丝毫前进不了。 胸口越发憋闷,林飞屏住呼吸,紧紧闭着嘴,光明就在眼前,却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亮光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胸口越来月闷,林飞拼命扑腾,双手徒劳地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只有涌动的水流,从指缝间溜走。 我要死了。林飞的心里完全被恐惧占领了,十几年来的经历片段飞速在脑海中闪回,幼儿园,小学,中学,高中,一步一步,按部就班,浑浑噩噩,如同傀儡。 我是谁,我要干什么,一无所知,只是顺着心情,随着大流,跟着人群后面,亦步亦趋。 从未真正活过! 直至遇见若兰,直至来到这个世界,一潭死水才泛起一些涟漪,可是十几年来的惯性何其强大,有心改变,却无力着手,被人催着,推着才有所行动,很少主动做点什么。 一条鱼儿掠过脸庞,好像骆驼背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林飞张开了嘴,放弃了挣扎,放弃了闭气,水流涌入了口中,涌入了鼻腔,涌入了胃里,涌入了气管,林飞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等等,呼吸? 又一条鱼儿从耳畔游过去,在绝对的黑暗之中,林飞的双脚触到了湖底的淤泥,在水中大口呼气,大口吸气,满满的鱼腥味,肚子里早已灌满了水,很不舒服。 但是窒息?完全没有!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确实可以在水里呼吸。 林飞精神为之一振,踩着淤泥在水底寻摸起来,摸来摸去,止有些贝壳,水草,骨骼,虾米,螃蟹和不知什么滑不溜丢的东西。 摸到水底最深处,却发现没了淤泥,全是坚硬的石头,石头中间有拳头大小一个洞,水流湍急,顺着石洞流下去,难怪有漩涡暗流在拉扯。 林飞趴在洞口,把胳膊从洞口伸下去,只觉吸力惊人,忙逆运起灵气护体,对抗着水流的力量,可是手之说触,尽是石头,探不到底,似乎是水滴石穿,把石头穿了一个大洞,更不知这块石头到底有多厚。 如果香包是从这里掉下去了,那可就真找不回来了,唉,都怪自己大意,早知道若兰花了那么多心思,说什么也要保管好,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折腾了这么久,石勇叔叔还等着呢,不知他到山脚下了没有。 一念至此,林飞放弃了搜索,逆运起灵气,又向上游去,不必考虑呼吸,心态一下放松了许多,只管把所有精力都用来对付漩涡的吸里,力量的平衡被打破了。 虽然很慢,但一点一点,身体在往上升了,光亮又出现了,越来越亮,越来月大,水中的腥味儿也渐渐消散,变得清爽起来。 终于望见了蓝天,望见了白云,头探出了水面,一张口,体内的积水“哇“地顺着灵气吐了出来,一口,又一口。 林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他从未想到过,原来每天呼吸着的空气,也可以如此香甜。 林飞拨开杂草,寻见沼泽中的石块小路,小心翼翼地趟过去,再沿着先前走过的路一路走,一路四下查看,直至转过山坳,来到乱世谷。 到底还是没看见香包。 第十五章乱石谷 林飞沿着乱石谷,望着通天峰方向,没走几步,早远远望着山脚下站着一人。 那人站得笔直,好像一个哨兵在站岗一般,身着粗布短襟,斜背着一个包裹,戴着一顶草帽,遮住了乱糟糟的头发,正是石勇,看见林飞走过来,便迎上来行礼,道声:“少鹰主。” 林飞心里一下想起了在议事堂时他舍身相救的情形,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石勇叔,还没谢你相救呢。” 石勇却有些拘束起来,一点儿都没了当日奋不顾身的神勇:“没有没有,只帮了些倒忙。” “哪有!石勇叔,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吧?真是抱歉!有点小事耽搁了。” “没有没有,刚到,少鹰主,还是叫我名字就行。”石勇看起来竟有些诚惶诚恐。 林飞不是个擅于客套寒暄的人,又缺乏杀伐决断之才,不惯于发号施令,眼见他这样,自己反倒感觉尴尬起来。 只得尽快结束这尬聊,问道:“那我们现在出发?” “全凭少鹰主吩咐!” “那好吧,我们走。” 林飞走向乱石谷,东看看,西看看,虽然知道是往东方向走,可毕竟从未走过,这头顶是一线天,万一哪里有个机关陷阱啥的怎么办。 回头看看石勇,他紧跟在自己身后,一直保持半个身位,从不肯齐头并进,就好像一个忠实的小弟,跟在大哥身后一样。 看到林飞回头,便突兀地挤出一个笑容,可是他又长着一张明显不擅言辞的脸,这么一个彪形大汉,脸上丘壑纵横,早已饱经风霜,看起来只适合承受苦难,不习惯享受欢乐。 这让林飞想起了电影《终结者2》里的施瓦辛格,需要调动程序,才能在脸上呈现出笑容。 “我好像不记得路了,你知道怎么走吗?”林飞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石勇一愣,难以置信的表情一闪而逝,立即答到:“知道。” 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石勇叔,你带路吧,我跟着你走。”林飞感觉似乎找到了和他交流的方式,那就是不废话,直接下指令。 “好!”石勇果然答应得很爽快,而且似乎不再感觉拘束,他走到了林飞身前,依旧只领先半个身位。 林飞向前走了一步,石勇也同时向前走了一步。 林飞快步前行,石勇也快步前行,林飞放慢脚步,石勇也放慢脚步,他好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强迫症一般,一直保持领先半步。 林飞逆运灵气,几乎是飞奔着往前跑,石勇也大踏步前进,保持领先,林飞再怎么努力跑,就是跟不上,可是也落不下。 二人一言不发,顶着烈日,踩着碎石,走了将近一个多时辰,林飞终于受不了了,喊了一声:“停!我们歇会儿吧。” 石勇转过身来,打开包裹,取出一个水囊,递给林飞:“少鹰主,喝水吧。” 林飞早已跑得嗓子冒烟,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咽了一气,又递还给石勇:“你也喝点吧。” “不,我不渴!”石勇赶紧摆摆手。 可是他干裂起皮的嘴唇出卖了他。 “你必须喝点儿!”林飞装出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 “多谢少鹰主!”石勇接过水囊,轻轻抿了一口。 “你们之前都是这么赶路的吗?”林飞问道。 “我们?”石勇没明白过来,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竟然意外的有些呆萌。 “哦,我是说咱们”,林飞赶紧补救,“我后脑勺撞了一下,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是的,少鹰主您吩咐的,路上少说话,到点快办事。” “那你觉得我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吗?” “废话有点多,呃…少鹰主,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您讲的话比以前多。” “没关系,”林飞打断了他,“我们可以走慢点,多聊聊天。” “聊什么?” “聊聊我以前,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我现在完全记不起来了,也许你可以帮我恢复一下记忆。” “我不敢乱讲,少鹰主,很难得有机会和您一起赶路,上次陪您去沙漠,您很少说话,也不喊渴,只准我跟着,不准我随便讲话。” “那你觉得哪种方式更好一些?” “我还是习惯您之前的样子。”石勇说话总是这么耿直。 “好,我明白了,走,继续赶路。” “走!”石勇收了水囊,背起包裹就走。 行不多时,林飞又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一路上,他总感觉有些异样,似乎被跟踪了。 石勇回转身,把草帽一推,背在身后,戒备地四下观察着,轻声问道:“少鹰主,怎么了,哪里不对?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感觉头上不时有碎石滑落,还有人声,似乎在打暗号。“ “哦,“石勇松了口气,“是一群山猴子,从我们进入乱石谷,就一直跟着了。” “山猴子?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群生活在山里的猴子,只要有商旅从乱石头谷穿过,就会全程尾随,瞅机会摸点儿好处。”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吧” “估计是看上我背的包裹了吧,前面有一段险路,估计会在那里动手。 “应该不打紧的吧,毕竟只是群猴子。” “没关系,我吼一声,就全吓跑了。”看石勇自信满满,林飞放下心来。 第十六章山猴子 走不多时,便听见有哗哗的水声,越往前走,水声越大,震耳欲聋,势如万马奔腾,无可阻挡。 风声呼啸,穿过峡谷,带着水汽,刮在脸上,扑在身上,浸得湿漉漉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望见峡谷断裂开来,滚滚激流自南向北倾泻而下,将乱石谷一分为二,目之所及,尽是白花花的水花。 水汽弥漫中,一条长长的铁索桥横跨东西两岸,桥面上连块木板都没有,只是每隔一小段距离,便横着一条铁索,在风中疯狂摇摆,不时有巨大的浪花卷起来,将铁索淹没。 本来还算粗壮的锁链,在风势和水流的威力之下,看起来竟然有些瑟瑟发抖,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少鹰主,赶紧走!”石勇喊道,“待会儿山猴子赶到,就更不好走了。” “从铁索上爬过去?!”虽然已有灵气护体,林飞还是感觉太疯狂了。 “跟我来,”石勇把衣服扎紧,包裹背在胸前,步入水汽之中,抓住了铁链,身体随着风水,疯狂摇摆,直至适应了摇摆的频率,再把脚踩上去,一步一步,慢慢向对岸挪去。 林飞深深吸了口气,逆运起灵气,叫声“静”,保持灵台一片清明,也学着石勇的样子,上了铁索桥,向对岸挪动。 说起来也奇怪,作为旁观者时,只觉得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成为了当事人,在铁索桥上摇摆时,感觉又全然不同。 身处铁索之上,全部的精神和意志力便集中在保持平衡之上,再无暇他顾,全然不似在一旁观察时,只觉得像两只小小的海燕,被淹没于汪洋之中。 忽然之间,所有的情绪都消失了,再也顾不上担心,顾不上害怕,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尽快通过对岸,就连时间似乎都被拉长了,每一秒钟都足够思考,平衡。 “少鹰主,快点,山猴子要来了!”石勇的呼喊打破了这种幻觉。 林飞牢牢抓住铁索,抬起头一看,果然身后有一群猴子跑着跳着,爬着滚着也上了铁索桥,似乎这狂风,这巨浪不存在似的,爪子勾着,尾巴卷着,在铁索上跳跃,翻筋斗,越来越近,桥头还有两堆猴子抓着铁链,摇来晃去。 林飞只觉被颠得七荤八素,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个巨浪卷过去,差点脱了手,猴子们却早已见怪不怪,直到浪头近了身,才伏低身子,抱紧铁索,浪头一过,就又“吱吱”乱叫着,靠近过来。 “给你们!拿去吧!”石勇将身上的包裹高高举起,抡了几圈,丢到了桥头,摇铁索的猴子们立马抢过去,撕来扯去,翻翻找找,桥上的猴子也都停了手脚,抱紧铁索回头观望。 趁此良机,林飞赶紧继续爬,石勇早已到了对岸,捡起石头朝铁索上的猴子丢去,一丢一个准,山猴子们也不敢再乱跑乱跳,老老实实包着铁索慢慢爬。 桥头的猴子们将包裹扯成了碎片,却只找到几块石头,顿时气得哇哇乱叫,林飞此时已经爬完绳索,被石勇接着,跳到岸边,却将对面桥头的石墩子上坐着一只老猴,怀中抱着一只小猴,小猴身上挂着一物,随风飘荡。 林飞运起灵气,仔细一看,正是花若兰给的香包! 老猴一声一声叫着,似乎在发号施令,猴子们又纷纷行动起来,七手八脚往往对岸跳,竟完全不把二人放在眼里。 林飞暗中运起灵气护体,盘算着等老猴过来,直接撞过去把香包夺回来,却见石勇跑回铁索桥边,“啊呜”一声大吼,好似凭空一声霹雳,虎威到处,百兽震恐,猴子们纷纷逃回桥头,连滚带爬,拖家带口,霎时跑得干干净净。 “今天不太对劲,”石勇回过头来,“除非是商队路过,一般不会有这么多猴子。” “会不会是我们身上有他们渴望得到的东西?” “不会,你没带东西,我的包裹里只有几条绳子,一个水囊和一瓶驱虫药,估计它们也不感兴趣,一定是别有所图。” “那会是什么呢?” “我现在也不清楚,这座铁索桥是乱石谷最险要的所在,也是它们最容易得手的地方,这次拿不到,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它们还会成群结队的出动吗?” “不会,在这里,山猴子们就是一群强盗,在其他地方,就会成为窃贼。” “窃贼?” “是的,偷偷摸摸,趁我们休息,趁我们不注意,就会有山猴过来偷东西,这回就都是单独行动了。” “我知道猴子聪明,没想到会聪明到这种程度。”林飞感慨了一句。 “山猴之中也有会吸收灵气,成为灵物的,更兼机动灵活,又善于识别陷阱,一般都很难抓到他们。” “嗯,真是可惜,我的香包在它们手上,害我找了半天没找到。” “香包?什么香包?!“ “就是之前若兰送给我的,里面装着草药,不小心弄丢了,想不到却在它们手上。“ “那就是了!怪不得它们一直跟着我们,若兰做的药包在山民境内,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猴子们一定以为我们身上还有药包。“ “是吗?唉,我完全不知道,难怪她知道我弄丢之后和我生气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拿回来。” “这下反而好办了,既然它们还想要药包,那就不可能放弃,尽管来吧,看我怎么把药包给你骗回来。“ 石勇一扫向前的木讷拘谨,好像他就是大山的主人一样。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