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波罗记》 天气降温,请多注意保暖。 天气降温,多穿几件衣服,喝些热饮或者吃点热量高的食物来维持体能。注意休息,适当运动,劳逸结合才能保持健康的体质。祝大家心情愉快,过一个美好的冬季! 新春快乐 哈喽,米娜桑。好久不见!不知各位在新春假期里玩得怎样?有什么新收获,或者有什么新的发现?作者君懒散了好多天,一个字都没码,呵呵。新春佳节当然少不了祝贺语,作者君在此祝愿各位新春快乐,万事如意,幸福安康。感谢!(开更) 序 文尊王朝三年,忤王谋逆。其部下能人谋士众多,修仙悟道者阵列在其中,怪蟒异兽俯首听令,领兵百万驻军铜陵城,蓄势待发以夺天下。乍闻其讯,文尊圣王惊震不已。念昔日对忤王倍为器重,封赏不断,恩宠有加,岂料忤王心存叛逆,胆敢率众谋叛。文尊圣王一时怒发冲冠而起,以雷霆之势号令万众,亲率大军讨伐之。 两军决战铜陵,相衡数月。此间天地厌戾,荒骨遍野,一方不休,戮杀不止。终,文尊圣王大败忤王,一举剪除叛军余孽,平复战乱以慰战殇。此役令将士死伤无数,国家元气大伤,深咎其因方知乃妖道蛊惑所致。文尊圣王自觉恼怒不已,当即勒令天下:凡遇修仙悟道者皆诛杀无赦。一时之间,仙圣神州内道观庙宇废置一空,无人再敢问津道法玄学。 次年,文尊圣王驾崩,武王继位。武王嗜好习武,为遍寻名师而告令天下:习武修身,凡武学出众者皆封官职。武王继位不久,遂收复疆土,平定内乱,巩固文尊王朝万年根基,一统仙圣神州。武王圣明,万众仰德,感上天恩昭,遂改国号为文武,册封为武圣王。武圣王祭天之日,上空似有真龙盘旋,兴云布雨叹为奇观。武圣王随即大悦道:乘龙御风,遨游九空,福泽万民,恩泽苍生。 武圣王继位五年后。文武国以南有个边陲小县城名叫湖口县,因地处边境蛮荒众多,时不时有野兽蛮人骚扰民众,当地人民饱受侵扰之苦。虽然如此,也阻止不了湖口县的日渐繁荣。湖口县有大小上千户人家,不过称得上富甲一方只有两户:一户是位于城南的镇边大将军安德大人所在的府邸;另一户是位于城北的督军比德大人的别苑。两位大人为了平定南方边陲的骚乱,受命于武圣王从京城千里迢迢而来,于湖口县驻军镇守,庇佑这里的山水民情。 安德大人到任湖口县后,发现城中人口众多,水源供给困难,特别是城中无人能造水渠与竖井,居民因此无法正常汲水使用。所以安德大人派遣士兵和招募壮丁从城内和东面的十里湖间相向挖渠,终于打通了一条人工引水渠,将十里湖的水引入城中。竣工当日,人们看着潺潺流水波光粼粼,滋润着湖口县以及周边的村落田野,纷纷为安德拉大人的亲民善举所感动,亲切地称呼安德大人为安德拉大人。 安德大人平时除了派人挖井通渠,还不时到湖口县四处查勘地形。他发现在县城西南面有一片无人不知,却又无人能知的遮天密林。这片密林是由方圆几百里的安洁拉树所形成的森林。万顷森林里滋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动植物;有在林中穿梭快似闪电的妖猴子;也有重于百鼎的犀牛怪;有张口吞食动物的大嘴花;也有散发出令人昏迷香气的异香曼陀罗。即便是如此危险的安洁拉森林也阻挡不了贪心的人去密林深处寻宝,因为像妖猴子这样奇异的生物,不但可以治疗某些伤痛顽疾,还能卖给那些偷偷修仙悟道的术士换取钱财。不过一般人是不敢轻易犯险探索这片森林的,这片辽阔的森林里除了上述的几种常见的生物外,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危险生物,贸然闯进去只会白送了性命。但安德大人以人民的安危为己任,决定到这片森林深处一探究竟。 安德大人在湖口县上任前是皇宫里的国师。有一次在比武中输给了另一名新晋的对手,武圣王对此颇为不满。不久后便安德大人被派到这里收服骚扰平民的蛮人。美其名曰镇边大将军,其实是明升暗降。安德大人刚到此地就听说了安洁拉森林的种种神奇,终于在某天好奇心的驱使下孤身一人闯了进去,数日后才脱身回来。之后安德大人布告大众:“不要深入到安洁拉森林五十里后的深处去,那里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可是刚过不久,就有几位不听话的莽夫偷偷跑进安洁拉森林深处寻找妖猴子,结果他们中只有一人回来,而且还断了一条手臂。安德拉大人知道后,非常生气地将那名莽夫拉来教训一顿,最后才派人治好他的伤。安德大人为了有人再犯险误入森林,便在湖口县城西南面安洁拉森林二十里的地方设立了屏障,防止某些粗心的家伙再跑去送死。 几年间,湖口县在安德拉大人的治理下日益兴旺,蛮人也不敢再来骚扰民众,当地人民安居乐业的同时也在心里感激着这位大人的恩泽。至此,安德拉大人的传说便渐渐广为流传了开来。 “你想要成就丰功伟绩吗?你想要拥有无敌财富吗?你想要武功盖世,受万人景仰吗?你想要的话全都能实现!去湖口县找安德拉大人吧!他会帮助你实现所有的愿望。” 十年后…… 第一章伊依失踪 “看到了吗?是朵拉夫那家伙,那个比德跟前的走狗。”几位隐藏在草丛中的少年小声地交流了一句。 “伊依小姐肯定是被他抓走的。走,我们回去从长计议。” “嗯。”其他几位少年一起应答。发话的少年摄手摄脚地溜进灌木丛深处,其余的三名少年也相继转身,跟在那名发话的少年身后,悄无声色地消失在莽莽森林中。 晌午的烈日照射在湖口县每一座房舍的屋顶,空气似乎被烈日点燃,放出刺眼的光。警觉的小动物在灌木丛中奔走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朵拉夫哼着愉快的小调走在安洁拉森林边缘的大路上,他瞟了一眼湖口县安德府所在的方向,发出一声冷笑。一想到回去跟比德大人报告自己的功劳,朵拉夫就美滋滋的乐起来,心里盘算着即将受到的奖赏。 朵拉夫越想心里就越乐得飞起,陶醉在自己升官发财的遐想中,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县城西门,看门的守卫见有人要进城,一把伸出长戟将他拦下。正做着美梦的朵拉夫一愣神,连忙刹住脚步,看清了离自己鼻尖不到一尺发亮的利刃,美梦被打断的同时一股莫名的怒火蹭地冒上头来:在湖口县谁不认识我朵拉夫,本大爷乃是督军府说一不二的大人物,除了比德大人就是我说了算,这帮蠢材竟敢挡我路!朵拉夫气焰嚣张地大骂道:“你们都瞎眼了吗?没看到本大爷要进城?竟敢拦我,你们这帮蠢东西!” “朵拉夫,安德大人有令,凡是从城外进来的人都要查明身份才予以放行。此举是为了防止蛮人化装成平民混进城里。”守卫甲如实地回答。 “那又如何,难道还有人敢冒充本大爷不成?你们瞧仔细了,本大爷腰上可是挂着督军府的腰牌,难道这还有假?你们这群只会吃干饭的白痴!”朵拉夫气焰更是嚣张地训斥着守卫。 “即使有腰牌在身也要依惯例验证一番,这是我们的职责。”守卫甲毫无退让。 “哎呀呀......好个尽忠职守的门监,要查明本大爷的身份是吧,等我回去禀告比德大人,回来再一个个叫你们好看!”虽然朵拉夫对城门的守卫语含威胁,但毕竟这是安德大人管治的地方,他不得不妥协。 几名守卫相视一眼,其中一名守卫上前拿着一根发蔫的草枝放到朵拉夫的鼻梁下晃了晃,朵拉夫刚感到莫名其妙,就立刻闻到一股恶臭袭来,逼得他连忙跳开,一边摇头扇风,一边皱眉挤眼地骂着。 “这是何物,竟如此之臭?你们用这种臭草来戏弄本大爷,大爷我饶不了你们!”朵拉夫弯腰作一个干呕状。 几名守卫看了忍俊不禁,守卫甲说:“这是长在犀牛怪粪便旁的腐臭草,普通人闻到这种味道会觉得非常难闻甚至呕吐,只有蛮人会嗅到一种有别于常人的甘香,而且他们非常喜欢这种草。因为腐臭草可以解异香曼陀罗的毒性,只要把腐臭草碾碎再放到水里泡解,端给那些被异香曼陀罗迷昏的人服下,半刻钟后便可使之苏醒。” “真有这般神奇的功效?”朵拉夫听了后觉得非常惊讶。 “这是安德大人传于给我们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问安德大人。” “妙哉,妙哉。只要你肯把腐臭草给我,方才之事本大爷就不和你们一般见识了。”朵拉夫用手摸了摸下巴,饶有兴致地说。 “你要的话随便拿去,我们这里还多得是。”守卫甲把腐臭草丢给朵拉夫,继续回去放哨。 朵拉夫一只手捏住鼻子,一只手拿着腐臭草,表情嫌弃地边走边自言自语:“这东西怎么这般臭?要不是能解异香曼陀罗的毒,打死我都不会接近这玩意。说来,这玩意给那小妞服下正好,我还怕她醒不过来,等回去后要被比德大人责骂呢。”朵拉夫“嘿嘿”干笑两下。 (*注:安德拉大人是当地居民对安德大人的尊称,“拉”是当地居民的一种口头语。) 当天早上,安德拉大人的府邸上一名侍卫快速赶到大堂向安德大人报告说:“禀报安德大人,伊依小姐从昨日申时到现在仍未见回府,属下派人到城中四下搜寻也不得伊依小姐半点踪迹,不知伊依小姐是否出了什么事,以至彻夜未归?据巡逻的士兵报告说,他们昨日申时曾看到女扮男装的伊依小姐在一家小客栈投宿,大人是否亲自前去查看?” 安德大人听了报告,放下手中公文,面色凝重,锁眉沉思:伊依虽喜欢外出游玩,但向来不在外面留宿过夜。此次不但一夜未归,而且到现在也迟迟不见她回府,看来此事非比寻常。 “到前面带路,我得亲自去查探一番。还有,务必再派人仔细地搜查那家客栈前后的每道街巷,每个拐角。记住,要谨慎行事,切莫惊扰附近的居民。”安德大人吩咐。 “是。大人。”侍卫起身告退,迅速地出门牵绳备马。紧随其后,安德大人也整装出门,并一跃上马召唤着侍卫奔往那城中的小客栈。 这是个方便风尘仆仆的旅客暂留歇脚的小客栈,房间不多,只雇请了一名伙计,老板是外地人,管账的是老板的旁亲,全部加起来才三个人。这家客栈只给旅客提供住宿,偶尔会送些早点,至于饭菜之类的要旅客自行到别的饭馆解决。客栈一到入夜便开始打烊,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才开门做生意,凡是入住旅客均有帐本记录,这些就是客栈的基本状况。 “是安德拉大人!快快请进。”客栈老板赶紧出门相迎,堆满了一副笑脸。 “店老板,昨日是否有一位年轻人曾住在你家客栈?”安德大人开门见山地说。 “确实如此,他昨日就寄宿在二号厢房。” “店老板,烦请你打开他所住的房间让我瞧一瞧。”客栈老板依言取来房门钥匙,恭敬地带安德大人到那位公子所住过的二房厢房前,并用钥匙打开了房门。房间不大,屋里收拾得整整齐齐,窗户和房门都开在走廊这边,床铺的位置也靠近走廊,一张木制茶桌和两张长板凳。这样看来,只有从走廊这边打开房门才能走进这个房间。安德大人走到茶桌前,拿起茶壶嗅了嗅,又走到各处墙壁仔细地检查一遍,观察房檐各处,看了下床铺和床底的角落,最后才从房间里面走出来。 “老板,昨日傍晚你们客栈打烊时除了帐本上登记的三位旅客,还有没有其他人来投宿过?”安德大人向客栈老板提问。 “啊,我记得没有人进来。当时我和管事算完帐就先回去休息了,打烊时只有伙计一个人在,晚上伙计在客栈后院的柴房里睡,问他可能知道点什么。伙计……伙计,过来。”老板叫唤着正在后院干活的伙计。不多会,从一个不显眼的黑色门帘下钻出一个鞋履、裤脚都脏兮兮的小伙子。 “安德拉大人有话要问你,你可得老实回答。知道了吗?” “是,小的明白。不知安德拉大人有什么话要问小的?” “昨日,你在客栈打烊后可曾见过其他陌生人进入这家客栈?” “回禀安德拉大人,小的没看见陌生人进来,倒是入夜后听到有人在后院外的巷子奔跑。” “后院是你刚从门帘进来的地方吗?” “回禀安德拉大人,是的。” “请带我去看一看。”安德大人随着伙计穿过门帘,走到了客栈后院。原来这家客栈还有一个不小的院子。这条大街放眼望去都是鳞次栉比的屋宇楼台,从外头打量这间客栈,根本看不出来它的大小。伙计指着自己晚上睡觉的地方和听到声音的方向,安德大人都一一查看了一遍。 “小民斗胆请问安德拉大人,可是那位年轻人犯了严重的罪行,才劳烦大人你亲自前来追查此事。若真是的如此,那我们客栈不就成了藏污纳垢之所了么?这可如何是好!”客栈老板焦急地抖着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店老板请放心,这事与你并无关系,之后我会彻查此事。这就不打扰你的生计了,在此告辞。”安德大人宽慰客栈老板几句,率领部下回到了将军府。 以厢房的床沿前留下的几丝秀发和客栈老板描述的少年的体型、举止来看,那名旅客是女扮男装伊依没错。床铺上还留有淡淡的龙涎香的气味,这是伊依最喜欢带的一个香囊,并且龙涎香是武圣王赏赐的香料,其他地方是极少见到的。问题是,伊依去了何处?若是她昨日因流连市集,一时玩性不止,忘了回府的时辰,那今日清晨也应该回来报道了。但是据士兵来报,各处都找不到伊依的踪迹,也未曾看到过她出城,那她又能去哪里?莫非她遭遇了不幸,被人挟持拐带到无人的地方,或者藏在城中某处隐秘的场所?可伊依的武功底子不差,在湖口县能胜过她的人没几个,谁又能挟持得了她?莫非...... “来人。”想到一些细节后,安德大人立刻唤来侍卫。 “卑职在。不知安德大人有何吩咐?”侍卫连忙进屋下拜领命。 “再去那家客栈仔细地询问店老板,务必了解到伊依小姐昨日的饮食状况。还有,到伊依小姐住的那间厢房,把桌上的半壶茶水给我端回来。记住,此事不要声张出去。”安德大人说完便转身回了卧房,再转出来时已是一副小贩的打扮。侍卫接到命令后便骑上快马直奔客栈而去。 靠近西城门的安洁拉森林三里处,在森林中间有一块突出的平地,一间简陋的茅屋就搭建在这块空地上。这里隐秘幽静,四周生长着盘根错节的灌木丛和荆棘,几条幽幽曲曲的小径通向四方。离茅屋不远处有潺潺流水声传来,几声清脆的黄鹂鸣叫点缀着这片宁静山林。这块无人圣地,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绝佳容身之所。茅屋里盘坐着四名少年,他们正在商议着重要的事情。 “伊依小姐确实是被朵拉夫捉走的,杜德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位皮肤黝黑的少年发话。 “鲁德,当时朵拉夫是怎样捉走伊依小姐的?把你听到的和看到的都说出来。”四人中最为年长的少年发问。 “昨天夜里我们在伊依小姐常去的那家客栈后院的小巷中,准备趁夜深时翻墙进去偷点吃的东西。因为客栈的厨房会时不时准备包子点心之类的,以供旅客早上享用,当时又有杜德和哈奇在墙外接应,小胖在路口放哨,店伙计也睡得香,于是我便大胆地翻墙进去。正当我在厨房把包子点心放进布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两个人在前面的走廊上谈话。”鲁德一五一十地说。 “他们说了什么?”杜德紧张地问。 “我隐约听到他们说什么可以要挟安德,什么冥王剑的。还有我听得清清楚楚的是——他们说要趁夜捉走伊依小姐。”鲁德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伊依小姐不但会武功,而且几个人也打不赢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被他们捉走?况且我们当时也没听到打斗的声音。”坐在一旁的一位小胖子说。 “对呀,伊依小姐很厉害的。”这个声音是年纪最小的哈奇。 “我没听清楚他们的话,但看到他们把伊依小姐背出来时,我便悄悄爬出来告诉了你们。后来我们一起追那俩人,才发现其中一人是朵拉夫,不过可惜还是让他们跑了。”鲁德叹了一口气。 “从他们的身手看来,朵拉夫只是个稍会点拳脚的莽汉,完全是另一个人把伊依小姐带走的,不过看他出手也未必能轻易地制服伊依小姐,看来他们是用了某些卑鄙的手段。”小胖说。 “不管怎样,今晚我们就溜进比德府捉住朵拉夫那家伙问清楚,看他把伊依小姐藏哪儿了?”杜德激动地说。 哈奇好奇地问:“我们从来没爬过那么高的屋墙,而且督军府里面还有哨兵把守,我们怎么进去?” “来,我们可以这样……”四名少年秘密地商量着今晚的作战计划,准备一举救出伊依小姐。 第二章督军比德 朵拉夫拿着腐臭草得意洋洋地回到了督军府,因为昨晚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所以今天准备向比德大人讨奖赏。而且他还找到了异香曼陀罗毒性的解药,可以说是又添一件大功,奖赏是怎么也跑不的了。正在兴头上的朵拉夫刚到督军府大门,就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 “朵拉夫大人,您外出辛苦了,小的给您扇扇凉。”仆从喜出望外地奔过来哈腰奉承,看到朵拉夫手上发着恶臭的腐臭草,尽管心里恶心,但仍然装作热情地问:“咦,朵拉夫大人您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宝贝啊?” “少多管闲事,比德大人现在在哪里?” “比德大人在静心殿静坐呢。”仆从点头哈腰地回答。 “知道了。现在做你的事去,别到静心殿打扰比德大人。”朵拉夫一副颐指气使,旁若无人的样子,教训完仆从便大步向静心殿走去。 “比德大人。”朵拉夫推开静心殿的大门,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进来。”一位静坐在金丝刺绣的蒲团上的中年大汉发出洪亮的声音。大汉双目微闭,面目祥和,稳坐如山。朵拉夫见比德大人在凝神静气,不敢贸然打扰,只得乖乖地在一旁静候。这座静心殿装潢奢华,殿内由四根两人环抱的杉木柱子支撑,歇山式的房顶镶嵌着一块块琉璃瓦,墙壁是用百年红木来装修,挂着许多装裱精美的山水名画。轻纱半掩玲珑柱,妙色点缀画扇屏。一张紫檀木案台上放着白玉香炉,香烟袅袅让人心醉神迷。可惜这典雅高贵的静心殿与朵拉夫完全格格不入,让他一动不动地待在这种地方,比用鞭子抽他还难受。朵拉夫刚站了一会就觉得芒刺在背。 今天恰巧是比德大人的寿辰,仆人们早就在督军府后院忙开了。因为比德大人不但要宴请湖口县的富商大贾、地方乡绅,就连一般的平民百姓、贩夫走卒都一一设宴款待,这是以往从没有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比德大人是京城来的大官,来这里是为了督视安德拉大人的政业,并随时报告给当今皇上。但他平时足不出户,所有事情都交由朵拉夫办理,在百姓眼中,比德大人只是个不问俗事的京官。表面上,他和安德大人没有来往,互不干涉,但实际是因为几年前所发生的一件事,造成他们反目成仇。那是八年前,安德大人带兵击退入侵边境的蛮人时,在距离十里湖东三十里的地方捉住了一个部落的蛮人首领,当时比德大人也在场。比德大人建议把蛮人首领押回湖口县斩首示众,威慑其他部落成员,安德大人则反对比德大人的做法…… “安德,我奉有武圣王旨令,监督军情,我说的话就相当于圣旨,你敢违抗不成?” “比德,将士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要是执意将蛮王斩首,势必遭到其部落誓死复仇,到时湖口县将会血流成河。” “现在城里有三千精兵强将,再加上弓箭手五百名,足以击退各路蛮人。难不成你胆小怕死,想推诿军令?” “陛下令我收服蛮人,我不敢推卸责任。但凡事非用武力就能解决一切。想想忤王谋反之事;当年文尊圣上将忤王的父亲康明国王斩首示众,忤王默泪,见己势单力薄,难以抗衡文尊圣上百万的铁骑大军,只有用诈降来保存实力。文尊圣上兵不刃血就得到忤王三十万大军,高兴异常,对其分封加赏,孰不知忤王口服心不服,日后暗中招募兵马伺机复仇。讨伐忤王之战死伤无数,这不是前车之鉴吗?” “哼,小小蛮人又如何及得上忤王百万大军。不用多说,我要斩他看谁敢拦。”比德提着佩剑,一步一步地向蛮王走去。其他蛮人看着一位军官提剑走过来,心里知道他要将自己杀死,异口同声地念起了部落祭祀亡魂的咒语。蛮王眼球布满红色,龇牙裂齿向着比德吼叫,其他蛮人见状,更是不停地吟诵起诡异的符文。比德狞笑挥起利剑,对准蛮王的脖子,蛮王眼球完全变成血红色,拼命地咆哮,挣扎时把铁链弄的“邦邦”作响。 “蛮王,今天杀了你,是为了让你部众知道犯我文武国疆土的下场。”比德利剑顺势挥了下去,发出一阵清脆的“哐当”声。看守的士兵都以为蛮王的人头落地了,只有比德一个人怔在原地,手中握着半截长剑。 “来人,比德大人违反军令,破坏我军平定蛮人的计划,给我把他绑起来押到看守犯人的军营听候发落。”安德大人从营长中走出来,面目冷峻。他移步到蛮王跟前,用手掌按在蛮王受伤的地方。一阵晶莹亮光过后,蛮王受伤的地方奇迹般治好了。 士兵接令后二话不说,便将呆若木鸡的比德捆了起来。比德这才回过神来,对着安德咆哮:“你果然是想勾结蛮王,意图谋反。我要回去禀告陛下,将你碎尸万段。” 安德不理会他的咆哮,对蛮王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些话,并给蛮王松开了铁链。蛮王惊讶得瞪大眼睛,立刻屈膝下跪,双手伏地拜了起来,嘴上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安德命令所有士兵将抓住的蛮人全都放了,让他们回去。士兵接令将他们的铁链解开,送他们出了军营。 稍加整顿后,安德便率兵回城,在半路上让士兵给比德松了绑,并叫他们保密此事。而此时的比德再也没有原来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像街边的流浪汉一般落魄。督军的威严已经被安德捏得粉碎,就连士兵也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说捉就捉,说放就放。在这里,只有一个安德大人说话能一呼百应,在众将士眼中,他只是一个多余的囚犯。比德心里嫉恨着安德,路上想着回到督军府就修书给武圣王,告他勾结蛮人,图谋不轨,意图造反。但现在他想清楚了,武圣王并不听信他的话,只是把他当作一颗监视安德的棋子。安德之前是国师,武圣王的左右手;现在是镇边大将军,手握兵权。要是没有真凭实据,贸然弹劾他而激怒了武圣王,自己将吃不了兜着走。难道就这样被奚落而不管了吗?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朝一日,定教你十倍奉还。想必,比德才从恍惚的神情醒过来,露出现了一丝狞笑。 “朵拉夫,交代你办的事办得怎样了?”比德大人站了起来,走到白玉香炉前浇灭了烟熏,回过身对朵拉夫说。眼前的比德大人一身墨绿色劲装,双目藏着神韵,步履轻盈,手指关节微微隆起青筋暴突,藏在两撇胡子下的嘴角似笑非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态。 “已经办好了,小的还找到了异香曼陀罗的解药。”朵拉夫殷勤地从怀着掏出干蔫的腐臭草。“用它来拌着水服下,不消半刻便能让人中毒者醒过来。” “做得好吖,朵拉夫!你跟随我多年,劳苦功高,昨晚又为我立了大功,我定要好好奖赏你。”比德大人想了一下,微微一笑:“朵拉夫,我知道你喜好女色,不如就将那个安德府的小姐许配给你怎样?” 朵拉夫一听,霎时间全身像被电击一般。比德大人真的将那个美腻的小妞许配给我?那叫伊依的小妞虽然才十五、六岁,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活色生香;看她那红唇欲滴的小嘴,俏生生的脸蛋,明眸皓齿,柳叶弯眉,任谁看了都心生爱慕。朵拉夫忍不住心中暗喜一番,不过他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是装作一时听错的样子:“比德大人,你不是喜欢她的人才派我偷偷将她带回来吗?” “朵拉夫,你真聪明。不过我是个赏罚分明的人,你立了大功,我自然要奖赏你。别说是一位千金小姐,就算是稀世珍宝我也可以双手送给你。” “是,大人。谢谢大人赏赐,小人感激涕零。”朵拉夫慌慌张张地跪下磕了个头,然后起身准备告退。但犹豫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问:“比德大人,小人可以去看一下那小姐吗?” “着急什么,她迟早是你的人。我这还有件事要你去办,等办好了,你想怎么处置那小妞就怎么处置。”比德跟朵拉夫说了几句话,便吩咐他出去。“是,大人。我这就去办。”朵拉夫领了旨意,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比德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阵狞笑:安德,这么多年的仇我今天就要跟你作个了结! 第三章解救行动 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议论纷纷,讨论的内容当然是关于比德大人寿宴的事情:几乎不与外人接触的比德大人,怎么会突然大摆筵席,宴请八方呢;平时仆人总是凶巴巴的驱赶接近督军府的过路人,今天怎么想要讨好大家了;一位大官请平民赴宴是非常罕见的事,官府的人不是向来都看不起我们这些乡民的么?抛开这些不说,多数人心里还是怀着欢喜和凑热闹的心情前去祝寿的;普通百姓能到宴会上一尝平时没吃过的山珍海味,乡绅富商可以找机会与官家攀谈交情,谋取利益;不过最高兴的莫过于几位饥肠辘辘的少年了,他们原本打算用工具溜进督军府的,现在不但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还能饱餐一顿。 朵拉夫接到比德大人的命令后,快马加鞭将请柬送到安德大人的府上。他虽然听命于比德大人,但同样也怕得罪于安德大人,在安德大人面前朵拉夫毕恭毕敬的递上请柬。惯于与上司周旋的他知道怎么察言观色讨好上司。朵拉夫看到安德大人接到请柬后浓眉紧锁面色凝重,连叫自己离开都忘了。朵拉夫心想:大概是因为伊依小姐失踪,无暇顾及比德大人的寿宴吧。自己心中也是仰慕安德拉大人的,但不敢说出半分,因为每次下人提到关于安德拉大人的事情,比德大人都会十分生气地拂袖斥责,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不敢擅自多问。想到伊依小姐,朵拉夫心里一阵激动,只要和伊依小姐成了亲,就算安德拉大人知道了不高兴,看在他侄女伊依小姐的份上,安德拉大人也不得不接受我这个侄女婿! 踌躇满志的朵拉夫见安德拉大人毫不理会自己,便出声说:“安德拉大人,我们老爷十分希望你能去赴宴,如果安德拉大人有要事在身,那我回去告诉我们老爷一声便是。” “不用了,你先回去禀告比德大人。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到。” “小人在此代老爷谢过大人,我这就立马回去禀告。” 安德大人叫人送走了朵拉夫后,换了身锦缎长袍。安德大人走出厢房时,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下入夜后的天空,一丝浮云如轻纱掩面蒙住了月亮,夜晚显得比平时更为暗沉,正北方微微泛着红光,上空的北斗星异常明亮,几只嗜血乌鸦并排站在屋檐上发出粗哑的叫声。安德大人伸出左手掐指算了一卦,卦象正好落在无名指根,微微道:“看来今晚是凶多吉少,但愿伊依能逢凶化吉。” 入夜后的天气并没有给湖口县带来一丝凉意,反到一股灼人闷热的气息涌上心头。在督军府的大堂与客厅坐满了宾客,酒席间有的欢声笑语,有的交耳倾谈,有的醉得东倒西歪,仆从们在一旁斟酒上菜,忙得不亦乐乎。大概督军府从没这么热闹过,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喜悦之情,感觉浑身有着挥洒不尽的热情和干劲。看门的守卫早已经喝得高头大耳,分不清方向,就算有人拿刀子抹他脖子,他都不会喊疼,只有空地上的篝火还在夜空中肆意地起舞。 酒席间放眼望去,宾客们都已经喝得东倒西歪了,只有几位衣衫不整的少年穿梭其中,抓起酒菜猛吃猛喝。一名体型略胖的少年口中正叼着一只鸡腿,双手准备去抓桌上的另一只熟鸡,满脸油渍的狼狈表情仿佛已经好些天没吃过饭一样。 “好了,小胖。朵拉夫离开了酒席,看他提着饭篓,是准备给伊依小姐送吃的去了,我们得赶紧跟上。”白天那位年长一点的少年杜德在一旁催促。 小胖满嘴食物,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唔……等……唔,我……这就……”杜德没等小胖说完,便一把拉着他往朵拉夫离开的方向溜过去。杜德拉着小胖伏在暗中,轻声的叫唤:“鲁德、哈奇,你们两个把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在这。”有两个瘦小的身影从暗处溜到杜德身后,把手上的绳子、铲子、倒挂钩、和蒙面衣巾扬了扬。杜德转身看了看俩人手里的工具,还有哈奇挂在胸前的布袋,在微弱的火光中依稀看见布袋中装着几个饭团还有半只撕开的熟鸡。 “你们也真是饿鬼投胎,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救出伊依小姐,而你们三个就惦记着吃的。”杜德抱怨了一句。 “窝萌可素好几天没出过饱饭了。”小胖嘴里还塞着鸡腿,含糊不清地说着话。杜德叹了口气说:“是我没照顾好你们,等救出伊依小姐后,我再去弄些东西回来给你们吃。” “快看,朵拉夫好像在假山那边做什么?”鲁德指着灯火闪烁的地方,朵拉夫正提着油灯和饭篓敲打着岩石。不多会,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在朵拉夫面前出现了一条黝黑的密道。朵拉夫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又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那条密道又消失在假山之中。 几位少年面面相觑,首先是年纪最小的哈奇瞪大眼睛惊讶地说:“朵拉夫敲开岩石钻了进去,我们怎么追呀?朵拉夫该不会使了法术遁走了吧?” “我们过去看一下。”杜德不假思索地跑到假山前,仔细地打量着。 “怎么办?要用铲子挖地道吗?”哈奇双手扛着比他身体还高两尺的铁铲,跑过来问。 “用铲子挖,那得挖多久才追得上朵拉夫,我看他好像是在岩石上这样子敲的。”小胖走了过来,然后依照朵拉夫的样子在岩石上方敲三下,下方敲两下,再往上方敲一下——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在四位少年面前出现了一条黝黑的密道。 “哎呀,这里还有个楼梯。朵拉夫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吧。”哈奇再次被眼前的惊呆了。 “我们进去看看。”几位少年扔掉那些多余的工具,手搭着背进入了这条幽长漆黑的密道…… 朵拉夫进入密道后,左拐右拐地走了大半柱香时间,终于出了密道,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一个无人的石洞前。这个石洞位于县城北面的山丘上,两旁有许多低矮茂实的树木,洞口前用假石山虚掩着,就算有人路过也不会注意这里有个石洞。朵拉夫用手稍使劲一推,石门便应手而开,他提着灯火和饭篓满怀喜悦地走进洞中。 离牢房还有一丈多的时候,朵拉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逐一点亮墙上的火炬。他来到牢房前,放下了油灯和饭篓,打开牢门,小心翼翼地从饭篓里拿出一碗散发着恶臭味的药汤,然后慢慢地走到一位正在熟睡的少年身旁。灯火照在少年白似纸张的脸上,让人看清了他的五官,这位就是失踪了的女扮男装的——伊依小姐。 一丝微风吹进石洞,摇曳的灯火拉长了朵拉夫的身影,他期待的眼神中映着闪烁的火光。朵拉夫一手环抱住伊依小姐,一手把汤药缓缓地喂到她的嘴里。一想到这位熟睡娇娘子马上就是自己的人了,朵拉夫就浑身打了个激灵。此时,朵拉夫吸了一下鼻子,空气中掺夹着腐臭草和龙涎香的气味,让他心旷神怡。 “娘子好香吖!”朵拉夫放下药碗,站起身来等伊依小姐醒来,极度兴奋的他决定先耍一套花拳绣腿热热身。 半刻,喝了解药的伊依小姐醒了过来,张开双眸迷蒙地看着前方,眼前出现一盏火苗跳动的油灯,还有个正在耍拳的壮汉。一天没吃过东西的她,浑身发软只能虚弱地躺在稻草席上,脑袋昏昏沉沉想不起任何东西。过了好一阵,伊依小姐才缓过虚弱的劲,尝试着用手把身子撑起来,可是无力的双手一滑,身体不由得倒了下去,放在旁边的药碗被摔到地上碎成几块。 “伊依小姐,你醒了?”朵拉夫听到响声,回过身来,看见眼前这位柔弱似水的千金小姐想挣扎爬起来,不由心生爱怜。朵拉夫走过去,把伊依小姐扶起来,堆笑着说:“伊依小姐,你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今天可是个大好日子,我们就在这里成亲吧!” 伊依小姐还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就看见他撅起嘴巴要亲过来,胃里不禁一阵翻滚。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地被困在了这石牢中,眼前这壮汉竟然趁机非礼自己。可惜没有刀剑在身,对这种轻薄无礼之徒不能出手教训他,而且虚脱的身子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只见朵拉夫一双色迷迷的眼睛盯着伊依小姐,脸慢慢地靠过去,伊依小姐顿时觉得恼羞不已。想挣脱,手臂被朵拉夫牢牢抓住;想呼救,但浑身无力连话都说不清楚。眼看自己就要被这禽兽侮辱,伊依小姐急得汗珠直下,呼喊无声,求救无门的绝望笼罩了全身。 正当朵拉夫要亲伊依小姐的时候,一声巨响传来,震得山摇地动,石洞里的碎石纷纷落下。朵拉夫大惊失色,放开了伊依小姐,自己匆忙逃出洞中。此时,伊依小姐才缓过劲来,暗自庆幸。朵拉夫站在洞口前察看,见督军府上空升起两道奇怪的白、红光芒。没等朵拉夫弄明白那两道光是怎么回事时,一个奇异的少年出现在他面前。少年的出现无声无息,仿佛凭空凝成一个人形,并且带着古怪的笑容。 “你,你是谁?”朵拉夫本能地退后两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里可是荒郊野外,怎么会突然凭空冒出个人来,除非他是从地底钻出来的鬼怪。少年神情自若,好像在和谁玩捉迷藏一样。 “朵拉夫,你可真会钻地洞,害我白白找了半天。”少年面带讥讽地说,“现在我得把人救出来,回头再找你算账。”刚说完“帐”字,少年便不见了踪影。朵拉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次他真的相信少年不是个鬼怪,就是个妖魔。 在朵拉夫一晃神间,少年便将昏迷的伊依小姐背了出来,他回头对朵拉夫作了个鬼脸,又一下凭空消失在夜色当中。朵拉夫打出生以来,从未见过这么离奇怪异的事情,一个人竟然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难道他是神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在做噩梦。对,做噩梦......”朵拉夫自言自语地站起身,准备回到石洞中把伊依小姐带到别的地方去。当他回到牢房时才真的惊呆了!伊依小姐真的不见了踪影!自己之前编织的美梦就这样——破灭了。 第四章一番较量 星辰闪耀,飓风舞动。国师祝熔从星夜中醒来,忽然感觉到文武国的王宫中起了一丝骚动,便移步到宫殿外,向南长望。正南方亮如白昼,红白光辉交织,隐隐夹带雷鸣。国师祝熔随手摘下一棵树枝化成蓍草,将其一分为二,左手象“天”,右手象“地”;右手取其中一根草茎,用以象“人”;当即卜了一卦。 “爱卿,这么晚了你站在这里干嘛?”国师闻声回首,看见武圣王披着衣裳走了过来。 “回禀陛下,方才微臣睡觉时感到有异动从天边传来,才起身到这里看个究竟。陛下请看,正南方泛着微光,隐约感到雷声轰鸣,红白光辉交织,看来南方是有战事发生了。” “正南方?是安德在镇守的那个地方吧。”武圣王眯着眼睛朝南边望去。 “回禀陛下,的确是安德将军驻守南方边境。” “好了,有安德在就行。爱卿我们回去睡觉吧,我好困吖!”武圣王不管国师答不答应,就拉着他往寝宫走去。国师被武圣王拖着走,仍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默念:安德大哥,希望你能平安无事,我在此等侯你回来。 一个时辰之前,南方边境的湖口县,督军比德大人大摆寿宴,把所有平民百姓都请到了宴席上。大晚上的督军府依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宾客们享用着山珍海味,喝着陈年佳酿,个个都表现得快活不已。没多久,宾客们都已经横七竖八地醉倒在酒席上。 在雅客厅,比德大人和安德大人俩人正在举杯对饮,侍女们在旁斟酒伺候。喝了两杯之后,比德大人挥手把侍女通通撵走,自顾自饮起来。看着比德一杯接一杯的灌酒,知道他定有话要说,安德便劝起酒来:“比德,别光顾着一个人喝闷酒,我以这杯酒水来为你庆贺寿辰。” 看着安德举过来的酒杯,比德生气地甩手打飞到墙上,酒杯“啪”的一下开了花。安德不以为意,继续劝解他:“比德,你们同僚多年,又是同时考取功名到京城做官,一起被派到这里镇守边关,这么多年的情分,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说,只要能做到的我绝不含糊。” “别跟我说情分,你当初羞辱我的时候有讲过情分吗?”比德放下酒杯朝安德大吼。 安德怔了一下,当年是自己一时鲁莽,没有顾及到比德的颜面,但事后他也吩咐过士兵不要把事情说出去,想不到比德对这件事还耿耿于怀。“原来你还把当年的事挂在心上,那时是迫不得已我才出此下策,不然你杀了蛮王,后果会不堪设想。” “后果,后果。后果就是现在我要杀了你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既然这样,杀了我你能解恨的话,我绝不会还手。”说完,安德便闭上双目引颈待戮。 “不,我不想你死的这么轻松,我要你痛不欲生,求死不能!”说到这里,比德一下由愤怒变成狞笑:“嘿嘿,你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侄女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人早已不见?告诉你吧,我把她交给了朵拉夫那个好色之徒。她的下场将会怎样,你是知道的。” 安德听了后浓眉紧锁,朵拉夫这个人是出了名的好色,要是伊依真的落在他手上,那伊依这辈子就毁了。安德不由得着急起来,他目视比德狞笑的面孔,说:“你怨恨我,可以找我报仇,但伊依只是个少不经事的孩子,你连她也不放过?” “告诉你,不单只是你身边的人,就是那些平常将你挂在嘴边的愚民也一个都不会放过。”比德看到安德心急如焚的样子,脸上浮现了一丝复仇的快感。安德啊,安德!你这些年来勾结外邦,在朝中暗结党羽,百般刁难羞辱我。我所上奏的文书统统都被你的党羽暗中销毁,还向武圣王屡进谗言,斥责我多生事端。这么多年忍辱负重,终于得偿所愿,今天就让你葬身在我的怒火之下。 比德满是得意地说:“安德,人人都说你聪明机智,才学无双。你想想我为什么会叫那么多人来这里吃吃喝喝?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一个惊喜给你了。”说着,比德从怀里拿出一颗漆黑透着光华的珠子,双手合十、口中默念发动咒语,再慢慢张开;珠子剧烈地旋转,在比德的手上慢慢变得暗红,并不断从周围吸取能量,眨眼功夫珠子聚满了的能量并闪烁着电光火花。比德用手一握,珠子瞬间幻化成一把利剑,剑身附着符文并燃起火红色的烈焰。 “这是祝熔的火神剑!怎么会出现在你手上?”安德惊讶地看着比德手中的这把剑,剑身跳跃的火焰令他犹如昨日重现。祝熔的火神剑是唯一一个击败自己冥王剑的人;冥王剑乃纯寒所造,剑带冰霜,刺如寒风运似冰峰。那次与祝熔对决,两剑交锋上千次,惜败给了祝熔。 “为了对付你,我这十年来不停地暗中寻找打败你的方法。让我想不到的是,这方法竟然在你的小侄女身上找到了;我手中的这颗圣灵珠,就是从她身上得到的。圣灵珠可以变化成任何神兵利器,但它的威力仍不及真正的火神剑,不过我知道蛮人有一种咒语,可以将任何东西附加到另一种东西身上,所以……”比德手上的火神剑仍不断的吸取能量,火焰已经熊熊燃烧起来。 “你竟然用这个咒语吸取人类生命的能量来强化和控制火神剑!这样做会害死这里所有的人!” “额呵呵哈哈哈哈……”比德眼珠变成了血红色,在他狰狞的面目上变得十分可怕。安德终于明白比德怎么会用这个咒语了,原来那次他要杀蛮王时,蛮族的人口中所念的那串咒语就是这个“附魂咒”,当时他们想将自身的能量转送到蛮王身上,让蛮王获得瞬间逃生的力量。 “安德,受死吧!”就在安德迟疑的半刻,比德把火神剑一挥,火焰还在半空中燃烧着,剑刃已经来到安德的眼前,再靠近半分安德就瞬间会被劈成两半。此时,只听见“哐”的一声,瞬间地动山摇,屋顶的琉璃瓦“哔哩啪啦”地掀到四处粉碎一地。安德手中的冥王剑与比德手中的火神剑相碰,寒冰与烈焰相互吞噬,两具神兵同时发出强烈的光芒冲上半空…… 第五章尘埃落定 “刚才那声巨响是什么?”杜德、哈奇几位少年伏在漆黑的隧道中竖耳倾听。“这密道会不会塌下来,我们快找出口吖!”等震动停止后,他们继续在黑暗中摸索寻找出口。“你看那边有亮光,应该离出口不远了。”“小胖呢,小胖到哪去了?”摸黑前进的少年们终于找到了密道出口,重见光明的他们高兴得展露笑容。 “我…我在这呢。你们怎么那么慢?这里风凉水冷的,我一个人在这等你们觉得好害怕吖!”小胖从草丛中蹦出来,衣服上粘了不少草籽。“你跑得这么快干嘛?害我们以为你走丢了。”杜德责怪他说。 “我听到一声巨响,以为密道要塌了,所以就拼命往前跑,以为你们也会跟在后面跑的,谁知道出了密道后,你们过了这么久才出来。”小胖解释道。鲁德说:“虽然找到了出口,但是朵拉夫那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怎么办?那不是找不到伊依小姐了吗?”几位少年八目相视,呆住了。此时不远处的大树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微弱,但还是立刻认出来——是伊依小姐。他们闻声跑过去,果然看到伊依小姐靠在树下,虚弱无力的样子。 “伊依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被朵拉夫抓住了吗?”哈奇问。伊依小姐微微一笑,终于看到可靠的小伙伴了,心里觉得踏实了许多,对他们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先是被朵拉夫关在地牢里的,但反生巨响后,就不知不觉地昏了过去,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这里。” “那一定是朵拉夫把你放到这里来的,他想让你睡在这凉冰冰的草地上。”哈奇说。 “是你个头。朵拉夫才不会这般无聊。不过我宁愿睡在这里,也不想再回到那个地牢里。”伊依发出一丝笑容。说起地牢,伊依又生气地说:“朵拉夫那个混蛋他竟然想非礼我,等我下次碰到他,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让他知道想吃本姑娘豆腐的后果。” 杜德看到伊依小姐微弱无力的样子,不由得关心地问:“伊依小姐,你受伤了吗?” “没什么大碍,只是全身有点发软,站立不稳而已。”伊依说。 “伊依小姐,你的豆腐在哪?可以给我吃吗?”而哈奇一听说伊依小姐有豆腐可以吃,便张口就问。 “哈奇,别以为你比我小我就不打你,再占我便宜,小心我要揍人咯!”伊依无力地比划了下要揍哈奇的样子。 哈奇一脸失望地说:“伊依小姐好小气,连块豆腐也不肯给我吃。”小胖、鲁德和伊依听了哈奇的话,乐得笑出声来。只有杜德敲了哈奇一脑袋瓜子,脸红耳赤地说:“别再提豆腐的事了,再提我就替伊依小姐揍扁你。” “哈哈……”众人见状,更是觉得越发好笑。这是伊依经历了一场波折后最开心的时刻。 朵拉夫发呆地坐在地上,看着督军府上方那不寻常的变化。他虽然不明白眼前所发生的事,但最重要的新娘子跑了,他本来要当安德大人的侄女婿的,现在美梦破灭了!心里不由得升了怨毒的感情。发了一会呆,朵拉夫决定往回走,去看看督军府发生了什么事。当他刚走下山坡时,蓦然听到大树后面传来嘻声笑语。朵拉夫不禁打了个冷颤,心想:不会这么邪门,又撞到鬼怪了!朵拉夫摄手摄脚地接近大树,悄悄往大树后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这...这是伊依那小妞,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和几个不知哪来的小鬼一起有说有笑。 “嘿嘿,伊依小姐,想不到跑到这里来了。现在乖乖跟我回去吧!我朵拉夫会尽好丈夫的责任,好好对你的,而且我保证以后都不碰其他女人。”朵拉夫从大树后面跳出来,喜出望外地走向伊依。在朵拉夫眼里,伊依仿佛是他饲养在笼子里金丝雀,怎么也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伊依一看到朵拉夫就气愤难当,恨不得用匕首狠狠地割他几刀。但伊依现在连站立都成问题,更不用说教训朵拉夫了。只有满脸不屑地说:“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我才不会嫁给你这种无耻小人。” “哼,你现在不答应不要紧,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就会顺从我了。”朵拉夫摩拳擦掌地朝伊依走过去,完全没将其他几个小鬼放在眼里。 “这人好不要脸啊!”“就是,真不要脸!羞羞。”小胖和哈奇一唱一和起来。“伊依小姐你别怕,有我们来保护你。”“嗯,还有我。”杜德和鲁德双双挡在朵拉夫跟前。 “给我滚开!你们这帮臭小子敢拦大爷我的路,看我不捏扁你们。”朵拉夫伸手就去抓杜德和鲁德,想一把将他们摔到地上。 看朵拉夫气势汹汹地袭来,杜德和鲁德急忙跳开,喊了声:“大家一起上。”“嗯。”小胖和哈奇异口同声地回应。此时,四位少年纷纷扑向朵拉夫。多拉夫学过两招功夫,人也身强力壮,但俗话说:好汉难敌四手;何况朵拉夫根本不算好汉。一时间,几位少年和朵拉夫扭打在了一起。杜德从后面抱住朵拉夫,鲁德跳到他的背上,小胖和哈奇一个抓手一个抓脚,一时间朵拉夫变得狼狈不堪。但学过功夫的大人还是比一群只会胡搅蛮缠的小鬼强。朵拉夫一声“暴呵”反手抓住鲁德把他扔飞,接着一掌击倒小胖。放倒俩人后,朵拉夫又一拳结实地打在哈奇的太阳穴上,这一拳把哈奇打飞直撞到树干再摔到草丛中,哈奇痛苦地发出“哦哟”一声。 “哈奇!”伊依看到哈奇重重摔到地上,心里既难过又着急,拼尽全力地向哈奇挪去。伊依此刻希望哈奇并没有受伤,只是摔疼了而已。杜德这时更是发疯一般对朵拉夫一顿拳打脚踢,朵拉夫猛然一脚将杜德踢飞出去。杜德摔在草地身体滚了两圈才停下。 “你们几个小鬼也想跟本大爷作对?哼!不自量力。”朵拉夫自鸣得意地走向伊依。突然,树底下出现了一股火焰般的光芒,发出光芒的是刚被朵拉夫一拳击飞的哈奇,哈奇此时站起身来,眼眸中似有熊熊烈焰在燃烧,周围的空气也跟着扭曲了起来。所有人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哈奇一头撞向朵拉夫的腹部,朵拉夫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口吐鲜血,直线飞出几丈外,一直滚到树根下才停下来。一看朵拉夫腹部的衣服,被击穿一个洞,像是被火碳烧过的痕迹。这一撞击让朵拉夫瞬间痛不欲生,肋骨断了几根,摔下去时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哈奇身上的光芒散去,人也倒在了地上。 督军府中,安德见比德手握火神剑具势力发,若此刻交锋,府上的宾客必定遭殃。就在一瞬间,安德左手伸出三根手指向下轻放,一道能量罩瞬间布满了整个督军府,接着冥王剑出鞘挡住了比德袭来的火神剑,两把剑的灵力互相交锋,碰撞出如雷鸣般的响声,产生的能量把四周房屋击的粉碎,原本气派不凡的督军府瞬间化成废墟,倒塌下来的房梁和瓦砾通通被这股能量罩弹开,从而救了在场的宾客。比德发出疯狂的笑声,挥剑指着安德说:“你现在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护着那帮愚民!呀……”比德剑锋一划,安德侧身闪过,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裂缝。接着比德使剑直刺,剑锋指向安德的咽喉,火神剑的剑尖弹指间即到安德眼前;安德挥剑横挡,火神剑剑峰击在冥王剑剑脊上。发出“澄~”的一声,清脆的余音不绝于耳。安德顺着火神剑的冲击力腾空飞到屋檐上,横剑而立。 “呵呵哈哈哈哈,害怕想逃了吗?”比德一声狂笑,猩红色的眼眸中迸发出火焰;他把剑立在地上念了“附魂咒”,倒在地上的人们发出阵阵痛苦的伸吟声,相反火神剑上的火焰越烧越旺。安德面色凝重地看着,他知道现在下去也阻止不了发狂的比德,只有将他引到城外,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比德获得了众人的能量后,瞬间移形,火神剑在安德眼前划过,一片衣角被划断漂浮在空中,这一剑的威力直接可以削平一座山峰,剑气所过之处,摧枯拉朽木石尽断。比德以为这一剑已将安德劈成两半,却看到安德比他更早一步立在另一座屋脊上,宽袍飘动。比德更加发狂地追击安德,俩人瞬息幻影移形,一路缠斗到城东地面开阔的十里湖。安德见势停了下来。 “比德,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用了附魂咒,却不知道它的厉害。附魂咒不光是能吸取他人身上的能量,一旦附魂之后,人的精神就会被慢慢灵力吞噬,强大灵力会占据原本弱小的躯体,让人变成一个被灵力附魂的躯壳,人的精神无法控制这股巨大的灵力,最后会被灵力所毁灭。”安德在一旁力劝,然而已经丧失理智的比德根本听不进去。 “呵呵呵呵,我逮到你了。”就在安德停止行动的时候,比德一下闪现到安德身后拦腰挥斩;安德迅速翻身腾空而起,冥王剑向下破空而来,直劈比德的后背。比德猛然转身持剑横档,却被安德的剑势击飞到几丈开外。 “看来不制服你是不能让你停下来了。”安德神情一变,把冥王剑插入土中,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弯曲,右手迅速画下一串符文并汇成阵图,口中默念“兵斗阵列前”。地面一下晃动,阵图中寒光突显,升起一个十丈高的冰巨人。冰巨人手持冰剑,势如山洪冲向比德。比德引剑向上,分化成数个幻影,应战冰巨人,展开一场激烈交锋。 趁比德被冰巨人拖住的片刻,安德收剑回鞘,画好了另一个阵图。冰巨人被比德的火神剑化成了一滩清水,并在灵力的支配下,发狂地挥动火神剑,飞速地朝安德冲过去;安德嘴角扬笑,不为所动。只见一滴鲜血从火神剑剑峰滴落,比德露出了一丝狞笑,狞笑才刚开始,瞬间变成了扭曲的面孔,最后发出一声怒吼。此时,比德体内的灵力激荡,一道光华突显,火神剑从手中落下,之前种种恩怨情仇统统化成了过眼云烟,再也没有半点留存在这个世上。 第六章授艺上篇 湖口县北面山坡上几名士兵正在四处搜查。安德大人在赴宴之前曾命令他们到此处查找伊依小姐的下落。根据安德大人推测:“昨天中午伊依在客栈投宿时,已经被歹徒盯上。歹徒趁伊依外出吃饭时,以旅客的身份投宿从而瞒过店老板,接着来到伊依小姐的房间往茶水里下毒,毒药正是安洁拉森林的异香曼陀罗。这是一种能够使人长时间昏迷不醒的毒药。侍卫从伊依房间拿回剩下的半壶茶水里,果然试出了其中含有异香曼陀罗。下毒的人可能武功不错,能在危险重重的森林里采到异香曼陀罗,但他忽略了异香曼陀罗的毒性,自己并没有注意到要配制解药。因为守城的士兵曾报告过,并没有人携带腐臭草进城。 异香曼陀罗只生长在安洁拉森林深处,有时会被犀牛怪无意间采食。重如百鼎的犀牛怪并没有被异香曼陀罗的毒性迷昏,而在犀牛怪的胃里中和成抗药性的物质,最后变成粪便排出体外。一些植物吸收了犀牛怪粪便后,渐渐形成了一种新的植物——腐臭草。腐臭草奇臭异常,凡是接近的人身上都会留下一股腐臭味,十分恶心难闻。在守城卫兵的报告中发现,许多人都不认识腐臭草,反而对它的气味反感避开。就在我毫无头绪的时候,有一个人却对腐臭草产生了兴趣,这个人就是督军府比德的手下——朵拉夫。后来从客栈后院泥地中也发现了朵拉夫的脚印。 那么朵拉夫为什么要抓走伊依呢?我在伊依佩戴的龙涎香香囊中找到了答案。估计当晚朵拉夫抓走伊依后,曾经被别人发现过,然后他们之间进行了一场打斗,在离开客栈后院约百尺的地方,墙壁和树皮上出现了几道深深的匕首划痕。不过那人似乎敌不过朵拉夫,打斗的响声引来了巡逻的士兵,他们才各自逃离现场。这是从夜晚巡逻的士兵报告中推测出的。之后我顺着士兵所指的方向,发现了路上留有淡淡的龙涎香,而不久龙涎香的气味却分成两个方向消失了。 为什么龙涎香会分成两路消失了呢?原来伊依佩戴的香囊里装着一颗圣灵珠,圣灵珠本身藏着强大的灵力,灵力会在不知不觉中吸引住周围气体,慢慢地圣灵珠就会带有龙涎香的气味。然后圣灵珠被另一个人拿走了,所以龙涎香才会出现在两个不同的方向。经过一段路的追寻后,其中一个人的气味消失,而另一个却一路往北面走去。我化装成平民一直追寻到督军府,最后在督军府大门前被人恶狠狠地赶走了。我推断,伊依应该不在县镇中,县镇人多口杂,并不适合藏人。而且将伊依藏在县镇上,很容易就被搜查出来,那朵拉夫将会因绑架罪而受到重刑。那伊依被藏到哪里去呢?湖口县南边是安洁拉森林,常有蛮人来往,而东面是十里湖,地势平坦开阔,西面有士兵把守,尖塔瞭望,只有北面的山坡有不少树丛。虽然北面山坡不时有士兵巡逻,但这十里山坡上要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的。伊依应该就在北面山坡某处,而且和追踪的方向一致。伊依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他们想要的是圣灵珠,但他们抓走伊依可能还有别的目的。” 士兵们在北面山坡仔细地搜寻了许久,仍然没发现任何有关伊依小姐的踪迹,觉得十分奇怪:难道是安德大人说错了?虽然安德大人说要藏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藏在一个大家既熟悉又不会轻易让人起疑心的地方;说完便打发我们来这个山坡上找人,我们巡逻时经常经过这里,要是可以藏人的话我们早就发现了。在士兵们正搜寻的时候,督军府传来一声巨响,大家纷纷惊奇地看向南边。 安德大人曾吩咐过他们: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忘记,首要任务是找到伊依小姐。身为训练有素的士兵,遵守命令是他们职责,搜寻任务仍然继续进行着。一阵巨响过后,又是一阵器械交锋的声音传来,士兵们面面相觑,站在山坡上望着不停发出激烈碰撞声的县城。大伙惊愕过后终于有人来报告,在离这一里的地方发现了伊依小姐的下落。士兵队长赶紧带队奔过去…… “伊依小姐,你受伤了吗?”士兵队长上前询问。 “我不要紧,快去看一下我的几个朋友。”伊依看到哈奇撞飞朵拉夫便晕倒了之后,一心想着几位同伴的伤,所以着急地让士兵去查看哈奇他们的伤势。 士兵们搀扶起杜德他们,士兵队长挥手叫来了马车,紧接着把伊依他们送回安德将军府。搜查的士兵提着不醒人事的朵拉夫回来报告:“这个朵拉夫怎么处置?”士兵队长翻身上马,说:“把他带回去,交给安德大人处置。” 翌日。 哈奇、杜德他们从安德府醒来,来到庭院溜达。看着庭院前碧水清池游鱼嬉戏,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他们一面漫步一面观赏,不知不觉来到了凉亭。凉亭周围花团簇拥,小路两旁整齐摆放着盘景石雕,远处假山石错落有致。仆人们勤快地给他们奉上糕点茶水,并一一给他们介绍府中的庭院阁楼。 “看看伊依小姐住的地方多气派吖!难怪她每次请我们吃饭,出手都那么阔绰。” “我们原本以为伊依小姐只是一般富商的千金小姐,想不到她竟然是安德大人的侄女。” “不过,昨天晚上被拉上马车时,我还以为担心那些士兵要把我们关进大牢呢。” “我们又没偷他们的东西,怎么会来抓我们呢?” 正当他们几个在闲聊时,伊依已经梳妆打扮好跑了过来,高兴地说:“几位小偷好呀,这么早就来这里商量怎么偷东西啦。”伊依顺手拿起水果便吃起来,豪放不羁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 “我们哪有商量偷东西,别胡说好不好。”杜德一本正经地说。 “我看你们啊,是贼性难改。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们的时候,就想偷我荷包来着。哪天我叫叔叔把你们通通抓进大牢去关上一个半月,看你们还敢不敢当小偷。” “我们平时最多偷点东西吃,才没有你说的那样。再说,我们不去偷点吃的话,不都饿死了。”鲁德分辩说。 一直盯着伊依看的哈奇忍不住说话:“伊依小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说吧。”伊依看向哈奇,发现哈奇眼睛正一盏不眨地盯着自己。 “那个...伊依小姐,你怎么把包子放在怀里不吃啊?”哈奇指了指伊依稍微隆起的胸脯。在他印象中,伊依小姐并不像现在这样娥眉轻描,粉妆敷面,衣裙飘飘若仙的样子;平时伊依小姐的装束和他们差不多,只是衣服质地比他们的好而已。 伊依低头看了看,自己头一次穿着女装站在他们面前,男女之间的身体差别比平时男装打扮要明显得多。一时间粉面飞霞,但哈奇还小不懂事,只好对他胡乱解释道:“因为我怕肚子饿了找不到吃的,包……子到时可以拿出来吃。” 哈奇拿起两个包子往胸前比划了一下,一脸不解地说:“怕什么,要吃趁现在吃啊!放在怀里鼓鼓的多别扭,你家那么气派又有钱,随便到哪都能找到吃的。”杜德听了憋红了脸,表情尴尬地狠敲了哈奇一脑袋瓜子,说:“笨…笨蛋!不要对伊依小姐说这么无礼的话,再说我就把你脑袋敲扁。” “嗷唔……”哈奇双手捂着头,委屈地看着杜德,其他人都在一旁笑个不停。 “小姐,几位少爷,安德大人请你们到后院练功坪一趟。”一名侍卫跑过来对哈奇、杜德和伊依他们几位说。 “叔叔有什么事情要我们过去?”伊依疑惑地问。 “听说几位少爷武艺非凡,大人想亲自看看几位少爷的武功。”侍卫如实地禀报。这话让杜德他们纷纷尴尬得红了脸,又想起昨天晚上被朵拉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杜德,我们先去看看吧!不过,我敢保证叔叔肯定是太闲了,想让我们跟他学这学那的。”伊依说。 到了后院练功坪,安德大人正在品茶。看到伊依和杜德几位来了,放下茶杯站起来热情地请他们坐下。几位少年见安德大人这般以礼相待,反而显得有些紧张、拘束。不过,出于少年好玩、乐于交往的天性,经过一番介绍和交谈后,杜德他们也渐渐熟悉这位湖口县最有名的大人物,并亲近了起来。对伊依来说,杜德他们能跟叔叔这么投缘,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你们没有学过任何武艺么?那仙法道术有没学过?”安德大人与他们交谈时,听说他们个个被朵拉夫打得浑身是伤,不禁惊讶地问。 “没有,我们从没学过武功,也没听说过什么仙法之道。仙法是神仙才会的事情,我们怎么学得来。”杜德他们一致摇头。 “那就奇怪了。”安德大人暗自思忖:在与比德交锋时,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感觉到有股强大的灵力出现在北面山坡上,后来我去查看时,却没有发现半点使用过仙术的迹象。“既然你们都没学过武功和仙术,那让我来教你们一些武术和修仙之道吧。以后,你们要是碰到恶人也能出手制服他。” “教我们武功和仙术!”杜德欲言又止,“我们能学得会吗?” “我会一样一样慢慢教你们,只要你们认真地学,平日里勤加练习,肯定能学会。”安德大人轻拍杜德的肩膀鼓励他:“以后你们就在这里跟我学艺,我会把仙法道术全都教给你们。” “谢谢安德大人!”杜德他们几位听到这个好消息,不约而同地拜谢。 安德大人点点头,然后转脸严肃地对伊依说:“以后你也一样,给我好好练功,不能再任性地跑到外面玩耍了。” 伊依听到这个消息,高兴的心情一下沮丧起来:“是,叔叔。” 看见这个顽皮的侄女瞬间萎靡不振的样子,安德大人偷偷地笑了下。 第七章授艺下篇 “太元伊始,道法无边。为使道法传承,信道者可悟道成仙,天尊圣师将仙术密卷分为九卷,授予仙圣神州九大仙宫。每卷皆详尽记载着九种仙术修炼法门,每种法门皆有九种变化,合成九九八十一项神通。” “仙道传承至千百年后,历经无数天灾人祸,九大仙宫已有八处化为荒土,仙术密卷有六卷已佚。文尊圣王时期,仙道盛行,修仙悟道之人络绎不绝;传至武圣王时,仙道没落,武道崛起,仙道几乎无人问津,无人能识。” 烈日炎炎,练功坪上几位少年正在刻苦练习,汗水不停地从额头处流下来。“教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记住了吗?”正在练习的杜德他们听到安德大人的喊声,停了下来。安德大人来到他们跟前,就像他平时训练士兵一样表情严肃。 “记住了。”大伙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我来考考你们。”安德大人抓起一把石子,对他们说:“我要看看你们的武艺进展如何,如果能躲得过我扔出去的石子,下一步便可以教你们修炼仙法。”安德大人首先对杜德说:“杜德你先来。” 杜德走到练功坪正中央,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看着安德大人,只要安德大人的手一动,他便立刻做出反应。安德大人一笑,右手夹起两颗石子疾射出去,石子夹着风声上下路并进;杜德右脚一斜,左手撑地,身体在半空回旋,只见石子从身子腹、背两旁飞过去,杜德翩然落下,毫发无损。 安德大人满意地说:“很好。”然后指向余下几位少年说:“鲁德,到你了。” 轮到鲁德上场,鲁德右脚向前移,左脚往后挪,身子下沉作出防御的姿势。安德大人手一甩,两颗石子上下相互交换,套环并进;鲁德往前跃起,双手抱膝缩成一团,在石子交换分开时一跃而过。看到这里,安德大人满意地笑了。 第三个是小胖,小胖站在场上虽然表情认真,但手脚却在微微发抖。安德大人先后疾射出两颗石子,接着两颗齐发,四颗石子分上下左右飞出去;小胖心里一惊,大步向左移一步,不料脚在草地上打滑,身子一下往右倾斜,摔在了草坪上,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样滑稽的动作竟然躲过了上下左右夹击的四颗石子。 最后轮到哈奇。哈奇虽然年纪最小,但双目炯炯有神。他既不像鲁德一样事先防御,也不像杜德那样凝神静气,反而悠闲自在地站着,像是作游戏一般。安德大人手一转,把手中剩下的石子全都飞射出去。霎时,哈奇面前布满了飞射过来的石子,这种情况下一般人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只见哈奇眼神一变,双手握拳,身体周围有一股灵气在缓缓流动;刹那间,练功坪上出现了哈奇飞速闪躲时留下的残影,只是眨眼功夫不到,哈奇便从漫天石子中跃了出来。安德大人对哈奇的表现惊喜不已,想不到他小小年纪,竟然做到通晓仙法才能办到的事情。 “你们都做得很好,接下来我会教你们如何练炁修身、变化万物和仙术施展等法门。”安德大人振奋地说,“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等我去办完公事再回来教你们。”安德大人指导了他们一遍之后,离开了练功坪。 “太好了,你们终于可以学习仙术了!”在一旁观看的伊依高兴地说。 “总之我们以后会更加勤奋练习的。”杜德腼腆地说道。 “杜德,我饿了。”哈奇拉了拉杜德的衣袖,目光炯炯地看着杜德,杜德瞄了一眼伊依,表情显得十分尴尬。 “饿了呀,那就跟着我去吃好吃的。”伊依灿然一笑,像大将军似的指挥着四人占领食物王国的城池。 安德大人来到公堂,见几名将士正在两旁等候,便发话问:“有何事汇报?” 一名将士上前双手合十:“报告安德大人,蛮人部落最近迁移频繁,似乎有所动静。”安德大人挥手示意,让他在一旁待命。 “其他人呢?有何要事?”安德大人目视下方的将领。 “报告安德大人,朵拉夫的伤势已无大碍,是否提他来审问。”另一名将士汇报。安德大人摆摆手,表示现在不用。 “报告安德大人,国师派信使送来密函一封,请大人查看。”一名将士将密函递上,安德大人接过密函,顺手拆开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看完密函,安德再次询问将士是否还有事情上报,将士一致回答:“回禀安德大人,已无要事相报。” 听完所有汇报后,安德开始分别给将士们吩咐命令:“先派探子跟着蛮王部落的脚印走,找到他们迁移的地方再来汇报。” “是,大人。”将士领命后,退出了大堂。 “至于朵拉夫之事,明日将他提来受审。” “是,大人。” 安德吩咐完一些细节之后,开始处理湖口县其它大小事务。经过上次激战,督军府现在只剩下断瓦残垣,幸好安德大人当时及时施展防护罩,保护了民众的安全;除了要清理废墟和安置督军府上下百名仆从外,还要为房屋遭到破坏无家可归的人们提供衣食住所。不过经历此次事件后,大家对安德大人的敬仰爱慕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无论安德大人到哪个地方巡视,都会遭到众人跪拜谢恩。为此,安德大人索性闭门办公,不再随便外出巡查,就算外出,也事先化装成一般人出行。 处理完一些事宜,安德大人提笔研墨,准备修书给国师汇报这边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安德大人边研墨边思忖:信上所说最近武圣王神情有异,就寝入梦时,常有异兽侵扰,每夜都非得让国师用‘清灵术’平抚心神方能入睡;朝臣纷纷束手无策,更有荒谬之言,建议武圣王吸食人血方能永得安宁。再者询问如今边境状况如何,蛮人是否不再骚扰民众,朝中大多是庸将愚臣,可向武圣王进谏,调将军回朝共辅君王大业。君王就寝时有异兽入梦乃不详之兆,蛮人部落开始骚动不安,而这边出现诸多怪象,看来国家将有祸事发生。如何应变只能静观君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了。安德大人写好书信后,叫来信使,说:“把这封书信送到皇宫,交给国师;这一封书信交给京城禁军统领,记住要亲手交到他手上。” “是,大人。”信使领命告退。 第二天,侍卫将惊慌失措的朵拉夫带到公堂前。朵拉夫跪在下堂,抬头看了一眼直身端坐,威严在上的安德大人,不由得身体哆嗦不已。安德大人目视朵拉夫,厉声喝到:“朵拉夫你可知罪?” “小人不知,还望安德大人明示。”朵拉夫故作糊涂,这时他只想保全自己,不敢再做黄粱美梦。 “你伙同贼人抓走伊依,并将她藏于石洞中,还差点陷她于险境。有没此事?”安德大人再次厉声喝问。 朵拉夫一听,知道是伊依小姐和那几名小鬼已将实情说出来,现在怕是免不了牢狱之灾。就说:“这一切都是比德大人主使。比德大人为人严厉,待人十分刻薄厉害,小人不敢不从。” “那你又为何不来告诉我,还继续为比德卖命,还拿异香曼陀罗的解药去讨赏?最好快将实情奉上,如有半句虚言,立刻令人拖你去西城门斩首示众。”安德大人冷言道。 听了安德大人后面这一句,这才令朵拉夫害怕了起来。“小人事先也不知道异香曼陀罗是何物,只是一名受比德大人所托的蒙面人,说他从安洁拉森林里找到了一种毒药,能让人昏睡不醒。他化装成旅客投宿到伊依小姐常住的那家客栈,趁伊依小姐外出游玩时,并在她房间的茶壶上下了毒。伊依小姐到了傍晚才回到客栈,喝下了那壶香茶的茶水,便立刻晕倒在地。那蒙面人找我与他一起劫走伊依小姐,我本想说这小妞你一个人搞不定么?但一想,比德大人让我听他吩咐,就乖乖跟了去。我们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溜进客栈,将伊依小姐带出房门,往后院离开,准备一并回督军府。谁知碰到了几名小鬼,蒙面人怕惊动了巡逻的侍卫先带伊依小姐走了,我在身后被他们拖住,搏斗中还被他们看到了真面目。巡逻队闻声赶来,我怕被侍卫抓住,便钻进巷子纵身跳到别人家的后院逃跑了。我跑了一段路后,看到蒙面人与一名少年在打斗。我伏在暗中观察,发现蒙面人敌不过,拿着伊依小姐身上的珠子飞身逃向西北面,那名少年看了看蒙面人逃走的方向,没有追过去。他走到伊依小姐跟前,我以前他要将伊依小姐带走,谁知他听到那几名小鬼的喊声就逃走了。我见伊依小姐躺在路上,便背起她跑回督军府。比德大人见只有我一个人回来,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我略略说了下情况。比德大人立刻让我带伊依小姐到北面山坡的石洞中藏好,并吩咐我去打听一下消息,我便一一照做了。第二天我到县城打听,发现没有听到关于伊依小姐失踪的消息,又到各处走走。回来时,听到把门的守卫说那腐臭草可以解异香曼陀罗的毒性,便问守卫要了一株,心想万一伊依小姐醒不过来,可以用它来解伊依小姐身上的毒。之后的事情就如安德大人所见了。如不是比德大人威逼利诱,小人实在不敢做这种事。望安德大人明察。” 安德大人听了朵拉夫一番详述,严声问他:“你可知道绑架他人可是重罪,虽然你是协犯,但仍然免不了皮肉之苦,现在将你定罪行刑,准打得你皮开肉裂不止。” 朵拉夫听罢,连连磕头求饶。 安德大人见他这般求饶,转言说道:“不过,念你旧伤刚好,为了避免又添新伤,罚你为湖口县做足一千件善事,你可答应?” “小人答应,小人答应。谢安德大人开恩。”朵拉夫一听免受鞭打杖责,立刻满口答应,磕头拜谢。 “将朵拉夫带下去,由侍卫队长监管。期间他若再次犯事,就直接拖去杖毙不贷。”安德大人一挥手,侍卫便将朵拉夫带了下去。 安德大人见此事已了,便寻思接下来的事情。从朵拉夫口中所说的蒙面人和那位奇异的少年到底是谁?他们又来自何方?看来湖口县将要迎来一番风雨。 第八章教导哈奇 仙法之道讲究性命双修,身神合一。气入丹田,藏于肺腑;气运凝神,得道自然。清炁于内,浊气于外,吹嘘呼吸,吐故纳新;凝神合道,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炁。道法即是修德、修性、修心、修念;妄念而起,心火炽盛,则难成正果。修身存想;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 三个月后,安德大人与杜德、哈奇、鲁德、小胖,伊依几人在草坪席地而坐,教他们修炼仙术的诀窍。练功坪上秋叶飘零如絮,风竹萧萧,云雀飞舞寻食于草丛之间。丝丝凉风暗送秋意,拂起枯叶回旋直至天际。上空云卷云舒,随风逐流变幻无常。 “你们已经习得聚集灵气的方法,只要勤加修炼,以后就可以身心通灵,来往如飞,直入苍穹了。”安德大人说。 “什么是身心铜铃?是在身上系着铃铛吗?”哈奇不解地问。 哈奇的话让安德大人哭笑不得。这个年仅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灵力,甚至可以一瞬间摧毁一座县城,却依然言语天真,不解风情。想当年,自己如他这般大的时候,已经熟读了《圣贤》、《兵法》、《草药》、《卜卦》、《道法》等书,通晓世间万物法则;获得冥王剑后更是灵力大增,后被武圣王封为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过这些机缘巧合,并非个人强求所得。如今我身为他的启蒙导师,有义务教导他明辨是非善恶,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块美玉。 “身心通灵是指你可以运用内在的灵力来感知周围环境的细微变化,也可以用来洞察事物的构造,甚至可以幻化出任何东西,就像这样。”安德大人合起双掌,凝神运气;一把匕首奇迹般出现在安德大人的手上。 “哇!安德叔叔你是神仙吗?竟然可以生出一把匕首来!”哈奇看得目瞪口呆。 “哈奇,这不是什么厉害的仙法,只要掌握方法你也同样能够做到。”安德大人耐心地给他讲解。看着哈奇一知半解的样子,只好再示范一次给他看:“哈奇,这次看仔细了,我要把匕首变成利剑。” 此时,安德大人左手聚气并用三根手指捏住匕首;指尖出现一道流动的灵气,灵气吸入匕首之内,催化了匕首的内在构造并重新排列;霎时间,一把长剑便出现在大家眼前。“看到了吗?这就是仙术里最基本的‘分解重塑’。” “是像这样吗?”哈奇拿着随手捡来的树枝捏在手中,却没有起到任何变化。安德大人啼笑皆非,看来他还不懂什么叫“存谓存我之神,想谓想我之身。” “那安德叔叔,我们可以变出金银珠宝来吗?”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鲁德忍不住发问。自从住进将军府,大家都跟着伊依小姐喊安德大人为叔叔。 “只要你洞察金子的构造,就可以用其它对应的东西重塑成金子。不过,道法不是万能之法,它只能变化出外形,而不能改变内在。一旦灵力消失,便会现出原型。”安德大人把仙术变化的法则一一解释。“要记住,任何事物都有其法则在身,它们不会被凭空捏造出来,也不会凭空消失在这世上,它们是根据自然之法凝聚而成。事物幻化只不过是使用灵力改变物体的构造而创造出新的形态,并非是无中生有。” “噢。”鲁德听了安德大人滔滔大论后,有点失望。那么学习仙术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只要练好武功,也一样能行走天下,无所畏惧。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安德大人见他们低头不语,似乎对仙术感到有所失望。“是不是觉得仙术没有什么特别的厉害的地方,不想学了?” “那好。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修仙悟道之功。”安德大人站起身来,让他们散开。只见,安德大人左手手指弯曲,右手握拳相抵,摆成十字,口中默念“兵斗阵列前”;瞬间一个高大的冰巨人拔地而起,惊起了数十只云雀;安德大人以气运道,冰巨人依法举起巨剑,巨剑夹带剑势划出一道长虹。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吓住了,安德大人见势,散气回神:“收。”巨人瞬间化成轻烟,消散无形。 “叔叔,你突然变个那么大的巨人出来,吓死人了。”伊依跑出来说。 安德大人责备她:“那是因为你修炼不到家,这还不是真正战斗时所用的仙术,这个冰巨人只是空有其表而已。” “才不是呢。”伊依不服气地还了一句。 “安德叔叔。”在一旁惊奇不已的小胖说,“刚才你使用的仙术是‘阵列术式’吧。将一滴水珠分解重塑成冰巨人。” “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安德大人大为惊讶,以一般初学仙术的人来说,是看不出其中变化的,因为“阵列术式”与普通的“分解重塑”不一样,前者可以用极小的物体创造出比本身大几十倍或者上千倍的另一个物体;后者只能改变形状,不能超过物体本身的构造。如果用一个石子“分解重塑”成一块巨石的话,那巨石就会变成纸片一样薄,甚至会毁坏掉,而“阵列术式”是通过灵力将水滴不断复制扩大,直到施展的人灵力枯竭。 “呵呵,那是因为……那个……额……”小胖显得很紧张,语无伦次。 “安德叔叔,是这样做,对吧!”在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哈奇完全依照安德大人刚才的动作召唤出了另一个冰巨人。这个冰巨人不但巨大,而且身上带着火焰。哈奇刚想以气运道指挥巨人时,火焰把巨人的身体化成了水雾,飘散在空中。 这更加让安德大人惊讶不已。看来哈奇并不是真的天真无知,这只是他的性格使然,在学习仙术方面,他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学生。这么复杂的术式竟然一学就会,如此惊人的模仿能力是万人之中都遇不到一个;更何况他自身拥有着巨大的灵力,不知这是天生还是服食了灵丹妙药,一旦让他学成所有仙术,定会让世人震惊。而且他为人品性单纯极易受人迷惑,如果堕入魔道的话,将会是一场人间浩劫。看来自己身负重任,一定要引导他走上正道。 第九章杜德之死 “啊!好久没到外面玩了。整天待在家中,我都快闷坏了。”伊依来到热闹的大街上,在两旁的杂货小摊前转悠,把摊位上的木雕瓷画捧着手中左看右看,杜德他们百无聊赖地在后边跟着。这里任何一样在伊依眼中看起来新奇好玩的东西,他们都早已司空见惯。不过,为了不扫伊依小姐的兴致,相互默契地装作这些都很有趣的样子。 “快看,快看,那边有人在卖艺。”伊依欢喜地奔过去挤进人群当中。一名艺人在百姓围观中健步如飞,出拳如风,有时身轻似疾燕一跃而起,有时又如猛虎扑面而来,翻滚跳跃,摸爬滚打,无不尽显身形力道之极致。一套招式过后,又一名艺人站出来,手执长剑,凝神而立。只见艺人长剑挥舞,轻灵飘逸,摇摆不定,急时如潜龙出海,缓时如水袖翻飞。待剑招使完,艺人背绑剑鞘,将长剑抛向空中,身体回旋,待长剑落下,躬身相迎,长剑巧巧落入鞘中。 “好。”见此,围观群众无不喝彩叫好。伊依更是高兴得就要跳起来,用力地拍着手掌欢呼。虽然艺人的本领在他们面前只是一般的拳脚功夫,内行人看起来根本不足挂齿,但伊依却为艺人的表演乐得眉开眼笑。 “太好看了。以前在府中就经常听仆从说起江湖艺人,他们不但拳脚灵活,而且刀枪剑戟样样精通,今天有幸目睹,真是大开眼界了。”伊依边走边回味着刚才的表演。 “我们要是上去表演,肯定更多人叫好,而且还可能会被他们当成神仙一样看待。”小胖意犹未尽地说。 “那不一样,你们的表演才不好看咧!而且叔叔交代,不准随便展示仙术,更不能用仙术来哄骗他人,谋取私利。”伊依反驳。伊依和杜德几位少年边走边聊的时候,不知不觉来到了以前常住的那家客栈前。 “杜德,去买冰糖葫芦吧。”哈奇眼睛一盏不眨地盯着街道转角处,一位卖冰糖葫芦的小贩。杜德也看到了,对其他几位说:“我去那边给哈奇买一串冰糖葫芦,麻烦在这等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着,杜德往小贩方向跑去。伊依看了一眼小贩的位置,离她只有三、四丈的距离,也就不跟过去。 自从杜德领着小胖、鲁德、哈奇一起住进了将军府,就一个人帮着安德大人做杂工赚零钱。那还是在杜德刚到将军府后不久,安德大人叫来杜德问话:“听说,你们几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每天食不果腹,靠着偷窃他人财物为生。有这样的事吗?” “安德大人,我们虽然偷东西,可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而且我们平时只偷吃的,极少偷取别人的钱财,除非那人是纨绔公子或者流氓恶霸,才会巧妙地偷他们的荷包,惩戒他一下。我们肚子饿的时候,也多是摘野果子充饥,只有野果吃光了,才会到店家那里偷些东西来吃。”杜德慌忙回答。 安德大人严厉地说:“偷盗本身就是件令人不齿的行为,不管是偷人钱财还是到外面偷吃偷喝,偷盗就应该受到惩罚。”杜德听了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安德大人。安德大人语气一缓:“念你们年纪轻轻尚不懂事,之前的事就不再追究了。不过,你们竟然住进我府中,就不许再有偷盗行为,你能否做到?” 杜德一听,立誓保证道:“安德大人,我保证再也不去做偷盗之事!如若再犯,我将死无葬身之地。”但转念一想,又犹豫了起来:虽然以后不用愁吃喝的问题,但我们一直住在安德大人府上白吃白喝,这样真的好吗? 安德大人微微一笑,似乎看穿了杜德的心思,说:“你不用担心以后的事情,你们这段日子就暂时住在我府中,我会派人给你们送上衣食。不过,你得每天跟侍卫去巡逻和做杂役以换取银两。这个条件你答应不答应?” “嗯。我答应。”杜德这时才高兴地回答。 安德大人拍拍杜德的肩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派人教你怎么做。” “杜德在此跪谢安德大人,此番大恩大德杜德今生不忘。”杜德激动地下拜,安德大人连忙扶起他,并再次叫他回厢房早点休息。之后杜德便住在安德府打杂学艺…… “咦?怎么杜德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小胖从小摊前起身,看了下身后嘈杂的街道,转角处不见了杜德,感到奇怪才问了句。 “对呀,杜德怎么还不回来,刚才不是买冰糖葫芦去了吗?”哈奇把摇鼓放回摊位上,回头看了看卖冰糖葫芦的地方,发现小贩早已经不见踪影,而且杜德也不在那,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伊依他们也发觉有点不对劲了,从对面卖面具的小摊贩那里跑过来相问。然而大家都没有发现杜德的身影,伊依不禁着急了起来:“哎呀,这杜德跑哪去了?刚刚还说一会就回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不如我们分头找找吧。”小胖建议。大家一致同意并商量了寻找的线路,再一起到刚刚卖冰糖葫芦的地方,伊依和哈奇开始往西边街道寻找,小胖和鲁德往东边去,最后约定一个时辰后到此处回合。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伊依和哈奇着急地跑会原地,却不见小胖和鲁德的身影,伊依开始不安了起来。没过多久,鲁德跑了过来,面色凝重。 “怎么样了?找到杜德了吗?小胖怎么没回来?”伊依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没找到,但是小胖发现了一些线索,他正在追踪下去。还有,他让我们到城东十里湖那里等他。”鲁德刚说完,伊依和哈奇便开始往十里湖方向赶去。 城东的十里湖,是天然的地下河水汇聚而成,湖面清澈无杂物,可以看得见鱼虾;湖底深若千尺,能载动船舶。湖面周围地势开阔,可以看见数里外的飞禽走兽,不管是谁来了,一眼就能发现。 伊依和哈奇、鲁德他们赶到了十里湖,见小胖正一个人坐在一块光滑平整的岩石上啃着鸡腿。小胖看到他们过来,放下鸡腿说:“都饿了吧,来吃点东西。”然后,递给他们两个油袋子,里面分别装着熟鸡和馒头。 “杜德呢?”伊依劈头就问。 “没看到人。”小胖耸耸肩,表示无奈。 伊依看他一副悠游自在,事不关己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看在朋友的情分上,真想一脚把他跩到岩石下面去。鲁德和哈奇看小胖这般悠闲,也对他表示不满。现在杜德还没找到,竟然叫我们来这里看他吃东西,实在是过分。 “竟然没找到人,那你叫我们来这里做什么?看你个死胖子吃东西吃得满嘴油污么?”伊依终于忍不住生气了,骄横小姐脾气发泄一通。 “不要着急嘛,虽然我没找到杜德的人,但我找到了这个。”小胖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扬了扬。伊依一把将字条夺过来,见上面写着:叫上和你一起玩耍的三位伙伴,到城东十里湖等着,今晚子时我将带你们要找到的人前来。如果我来时看到其他人,那他的小命我就不敢保证了。 “这是……”伊依看了字条后,疑惑不解。谁抓了杜德?他又为什么要见我们?留字条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哈奇着急地问:“现在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先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再跟敌人周旋也不迟。”小胖吃完鸡腿,索性就躺在岩石上睡了起来。其他人互相看了看,没有别的计策,只好依从小胖的说法。 夜晚,星移斗转,寒风萧萧,子时如期而至。 不多久,一个人夹着杜德凌空而来,当他落到地面时众人才看清楚:他的脸上带着一副恐怖的白色脸谱,在这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显得尤其诡异。小胖一下站起身来,打量着这个白面人;他身高七尺,背插宝剑,一身黑色紧身衣,白色脸谱下露出神韵异常的双眸,如夜空中的寒星,即使他现在气定神闲地站在那不动,也能感觉到他身上流动的灵气笼罩全身。 “你要我们来这等你,我们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放了我的伙伴了吧。”小胖说。 白面人摇摇头,用脚踩在杜德的身上。冷冰冰地说:“把圣灵珠交给我,我再考虑放不放人。”然后他又对小胖说:“不要耍花招,否则我一脚踩下去,你的伙伴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说着,白面人稍用力地踩下去,杜德马上咳出声来。 “好,好。我们照做就是。伊依小姐,麻烦把你身上的圣灵珠给他。”小胖对伊依说。伊依疑惑地看着白面人,他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这么一个珠子,我事先并没对任何人说过啊,就连杜德、哈奇他们都不知道,小胖就更不用说了。这事透着一丝古怪。但是,迫于白面人的威胁,伊依只有解开香囊把圣灵珠扔给他。 “唔…你们都很听话。不过,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白面人摇头晃脑地看向他们四人,语气中带着调侃。 伊依见白面人不肯放人,生气了:“你还想怎样?” “唔...这位小姐长得真美!腰似杨柳,脸比花娇,眉目传情,楚楚动人,真让人心生怜爱。只要你肯以身交换,我就放了他。”白面人目视伊依,一番品头论足。伊依忽然感到一股寒气袭向全身,在他那副白色脸谱下,冷冷的双眸似乎一下就看穿了她的内心,如此深不可测让人不寒而栗。 “伊依小姐别过去,我来跟他说。”小胖横手挡在伊依前面,对白面人说:“你讲不讲信用,我们都已经按照要求将圣灵珠给你了,怎么还不放人?这般言而无信,不怕让人耻笑么?” “谁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再说我把你们全都杀光,不也一样可以保守秘密?你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用她来换回你们的伙伴,否则我就将你和他们俩个小鬼杀了,再把她掳回去也不迟。不过,我现在心情正好,可以给你们时间考虑考虑。”白面人依然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好像在欣赏一出戏剧。 “那没办法,为了救回相识多年的同伴,只好委屈伊依小姐你了。”小胖一副无奈的样子。 “小胖,你……”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鲁德忍不住出声。但刚一开口,小胖就对他使了个眼色。 “伊依小姐,对不住了。”小胖到伊依面前,背对着白面人作了个楫,然后小声地说:“伊依小姐,暂时委屈你了。趁现在白面人看不到,你把这个拿着,等会再用。” 白面人看着他们的举动,一笑置之,喊道:“考虑好了没?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快点决定。不然,我就先杀了脚下这小鬼,再杀你们三个。” 小胖说服了伊依。这时,伊依正紧攥着拳头,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白面人。白面人见状,松开脚下的杜德,饶有兴致地看着缓慢而来的伊依。一步;两步;三步。就在离白面人不到一尺的位置,电光火石之间,伊依合掌擎天,指缝间蕴含电闪雷鸣,接着出指如风。飞砂、走石、飓风,归为一体,咆哮撕卷向白面人袭去。 白面人一怔,一声冷笑,起身翻滚向后跃数丈。伊依见白面人跃开,连忙扶起杜德,小胖他们也赶上来。这突然一击,让鲁德和哈奇为之欢喜,众人相视,纷纷露出笑容。就在此时,白面人如影随形,掌带风雷击在杜德后背上,没等伊依、哈奇他们笑出声来,表情瞬间凝固在鲜血长喷的杜德身上。 “杜德......”四人同时出声,但杜德无声地坠落,瘫软在地上。 “啊啊——”一直隐忍不发的哈奇顿时仰天长啸。 第十章激战旷野 哈奇一声仰天长啸,震动了十里湖周围的枯枝碎石,伊依和小胖、鲁德捂住耳朵跌坐在地上,面露痛苦。在哈奇身上,压抑不住的灵气不断地往外溢出再冲回体内,一时之间,灵气将哈奇包裹起来,并急速地旋转。伊依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压迫力,急速旋转的灵气如同熊熊烈焰在哈奇身上燃烧,而现在散发出这般强大灵气的人,只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 “喔?这小鬼身上的能量有点出乎我预料。不错,不错。”白面人仍不为所动,在一旁冷眼观看。 哈奇终于压抑住灵气的暴动,恢复了神智,但此时的哈奇一改之前的天真无知,眼神冰冷且带着杀意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的,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你的!我要亲手杀了你!” “哼哼,是吗?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白面人仍然是毫不在乎的口吻。 哈奇没在说话,左手手指弯曲,右手握拳相抵。白面人一看哈奇的手势,嘲弄了一句:“这不是初级仙术中的‘阵列术式’吗?小鬼倒学得有模有样。”白面人刚说,巨型火猩猩的火拳就朝白面人头顶砸下来,白面人凌空飞闪躲到数丈外,火拳所击之处,凹进去了一个土坑,沙石四散。火猩猩见白面人闪开,又跨步追赶;白面人趁机左手作势,右手画阵,术式不但比哈奇完成得快,而且更加复杂。火猩猩追了上来,又是一记重拳直击白面人,白面人此时发动阵法,一个冰巨人手握巨剑结实地挡住了火猩猩的重拳,爆发出一记低沉的撞击声,震动四野。 “咦?”小胖一声惊疑。哈奇已在白面人发动阵法时出击,当巨剑与火拳相碰时,哈奇已到白面人跟前。虽然哈奇没有学过太多术式,但他身上所蕴藏的巨大灵力,只要让对方挨上一击,不粉身碎骨也得重伤不起。白面人刚完成阵法,便感知到哈奇的行动,正风驰电掣地从侧面飞掠而来;白面人立刻侧身,手脚并用,挡下了哈奇这一击。 哈奇身上急速回旋的灵气正灼烧着白面人所凝成的灵气墙。白面人暗暗吃惊,这个小鬼竟然能够打穿自己的防御气墙,他身上所藏着的灵力之巨大,真是不敢想象。顺着哈奇这一拳的冲击力,白面人被击飞快速后退,双脚荡在地面上,留下长长的两道划痕,后劲撞击白面人身后的土石,掀起一阵碎石狂沙。这白面人刚遭受哈奇的愤怒一击,还没缓过劲来,哈奇的第二击已到胸前。 伊依和小胖、鲁德看见白面人正被哈奇不断地击退,俩人正在这片旷野上激烈交锋。白面人不再是刚刚那副潇洒自若的神态,而是恰恰相反,在哈奇猛烈的攻击下节节败退,显得狼狈不堪。当白面人接下哈奇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后,终于气势一变,霎时一道白光升上天空。“这是那天晚上看到的白光,几乎一模一样。”小胖惊呼。 白面人趁哈奇追赶自己的空档,将灵气集中在右手,左手作势,灵气开始滚动并结成冰晶,冰晶凝炼成冰刺;当哈奇与白面人并排急速飞行时,冰刺在阵法的调动中像雨点般奇袭哈奇。小胖和伊依、鲁德一看,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哈奇目转神运,双手环扣,喷发出漫天火焰,将冰刺化得一干二净。 白面人这才大吃一惊,这不是我刚用过的术式吗?虽然早就已知道这小鬼有着非同常人的模仿能力,但他竟然能在这么激烈的战斗中学会对手的招式,还能在瞬息间化为己用,这个小鬼太不简单了。如日后有人加以指导,再勤加修炼的话,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在白面人惊讶的时候,哈奇还以同样的术式;左手作势,右手聚气,瞬间万箭齐发。“糟糕。”白面人惊呼。眼看白面人已经束手无策,即将被万箭穿心,伊依他们也跟着捏了一把冷汗。千钧一发之际,白面人却一下子凭空消失了。 而哈奇这一边,他正准备看着白面人被万箭穿心,却不料白面人突然凭空消失,不由得一怔,在半空中停住了动作。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白面人是怎么消失的,只有白面人自己一个人心里清楚,他正气喘吁吁地停在湖面上,御波而立。“差点就要栽在这乳臭味干的小鬼手上,看来不能太小瞧他了。趁他现在正发愣的时候,好吧,就用这个来对付他。”白面人单膝跪下,双手轻按在湖面上,灵气凝聚,一圈灵光直透湖底,再用双掌合并,手指互缚作势,结出术式。 哈奇很快就感知到白面人的方位,一瞬即逝,连白面人都没看清哈奇的移动速度。只听“轰隆”巨响,湖中掀起巨浪滔天,水柱喷薄而出,散开的浪花直卷半空。白面人就在一瞬间拔剑挡下了这一击,而脚下的水面翻涌,溅湿了衣裤。此时白面人自信一笑,发动阵法,还在半空的水柱缠住哈奇全身,迅速凝成寒冰。哈奇急忙运气冲破寒冰,就在此刻,白面人出手如影,画下三道术式,冰柱紧锁,将哈奇牢牢地锁在寒冰牢中。 哈奇竟然被白面人降服了!伊依他们见状,想动身来救;白面人身似幻影穿插在三人之中,他们还没移动一步,就被定在原地。 “好了,好了。不玩了,不玩了。”白面人喘了口气,对定住的三人说。 伊依、鲁德和小胖他们还没明白白面人所说的话,白面人瞬间解开了他们三人的定身术,并摘下了面具。 “叔叔、安德叔叔!”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白面人竟然是安德大人,安德大人竟然是这个道法高深的白面人。 看到眼前的景象,伊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面人竟然是自己的叔叔!叔叔为什么要抓走杜德,还把他打成重伤?难道叔叔这样做的原因只是为了好玩?不,这不像他平时的作风。叔叔一向做事颇有分寸,无论对待朋友还是下属都一直礼让三分,就连朵拉夫那种人都没有下手重责,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想,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 伊依正准备上前问个清楚的时候,安德大人说:“杜德赶紧起来,不然他们要合起伙来怪罪我了。”伊依往杜德看去,果然杜德从地上一跃而起。伊依这时已经完全跌入迷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哈奇已经自行冲开封印,浑身湿答答地走过来,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看到杜德真的没事之后,最终还是破涕为笑。 “叔叔,你怎么这般作弄人?”伊依忍不住问。 “安德叔叔不是作弄人,而是为了考验哈奇。”这时杜德帮安德大人作了回答。 “为了考验我?为了考验我什么?”恢复平静后的哈奇又开始变得一无所知了。 安德大人对哈奇语重心长地说:“如果今晚杜德真的发生意外,你会不会杀了我?” “可是杜德没事吖!”哈奇不解。 “要是我错手把他打成重伤,或者把他打死了呢?你会怎么办?” “我不知道。大概会像刚才那样很生气,然后想杀了安德叔叔,但是安德叔叔很厉害,我打不过你。”哈奇小声地回答。 “这就是你的软肋。太过于感情用事会被坏人轻易地利用,做出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事情来。如果我是坏人,我就扮成别人来谋害你,你不先了解真相,而是一味地想着报复,就会中了我的圈套。像我刚才扮成白面人,你不也把我当成是另一个人了么?有时候,不但要看情况救人, 还要沉着冷静,不能冲动。你懂吗?” 哈奇摇摇头。 安德大人继续开导:“就刚刚发生的那样,如果你细心观察,我的身高特征,行为动作,和刚才我所用的术式,还有我后面所背的这把宝剑,根据这些情况,不就立刻看穿我的真实身份,知道这是我和杜德演的一场戏,而免了一场争斗。还有,你身体里有一股很强的灵力,一旦爆发将会毁灭眼前的一切,如果我把仙术都教给你,到时你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施展灵力,把这地方毁得一塌糊涂,那将来也一定会连累很多无辜的人。” 哈奇转身看了看周围,原本平坦的地面变得坑坑洼洼,供水人工渠也被碎石泥沙堵住了。哈奇默然不语。 “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得先想一想,不要轻易地乱发泄一通,明白吗?” “嗯。”哈奇点点头,小声地回答。 “夜已经深了,先回去休息吧。估计明天村民们要来告状说水渠被人堵住了。”安德大人说。 伊依见安德大人这么说,尽管还想责问他几句,但也只好留作明天再说。 第二天,哈奇像往常一样和杜德他们一块玩乐,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嬉笑声不时从庭院传来。安德大人在一旁静听,不知不觉陷入了回忆当中。“少年孩童真是不知忧愁啊!昨天发生的事情,过了一晚就全都忘光了,第二天又如往常般嬉笑玩闹。如果真能回到以往的时光那该多好,那样又可以一起比武练剑,求仙问卜了。你说是吗?祝熔。” 十一章回忆年少 “春已归来,望丽人发髻,悠悠浮云。” 仙女峰上生机盅然,草木逢春,杨柳迎风飘絮,林荫下的两名少男、少女围坐在一起。少女双手扶膝身体微倾,水汪汪的双眸紧盯着少年的双手,脸上映着的光辉,充满着期待;少年此时正聚气凝神,灵气在手中凝华聚合,一道光华闪过,晶莹剔透的冰牡丹跃然于少年手中。 “安德哥哥好棒!”少女高兴地拍着手,脸上浮现笑容如沐春风。少女接过安德手中的冰牡丹,心里藏着喜悦爱慕的感情,趁着安德不注意,小嘴偷偷亲了上去。 “喔。祝熔你亲我干嘛?”安德用手拂面,神情呆呆的看着她。 “谢谢你送我这么漂亮的冰牡丹啊!以后呢,只要你每天送我一朵牡丹花,我就亲你一下。” “才不要你亲咧,我这是在练习仙术,又不是故意送花给你。” “可是,你还是送给我了呀!” “那你快还我。” “才不呢。”祝熔做了个鬼脸,嬉笑着跑开,安德起身追上去。俩人在山峰上追逐打闹,互展术式,玩累了便坐在树桠上休憩。 俩人在仙女峰一起玩闹、修炼,经历了寒来暑往。随着灵力日月增长,俩人感情也变得密不可分,在仙女峰上,祝熔和安德就像一对神仙眷侣。云天作证,仙山为媒,他们互表心意,互诉衷肠,结伴同游山川,驾鹤共济沧海。 一天,安德与祝熔从仙女峰下来,到百里外的镇上购置生活用品。这里是北境偏南的一个小镇,叫——戊隆镇。镇上有不少酒楼赌场,全都是镇里胡勾大王的产业。胡勾大王对镇上的百姓凶恶蛮横,动不动就恶言相向,拳打脚踢。胡勾大王的手下更是狗仗人势,在胡勾大王的带领下欺男霸女,无恶不作。镇上的官府看到胡勾大王也要畏惧三分,不敢作声,普通百姓对他更是敢怒不敢言。 这天胡勾大王正在青楼里寻欢作乐,对身边的胭脂粉黛左拥右抱,娇嗔淫俗的声音时不时从房间里传出来。正当胡勾大王乐得一把将身边的粉头抱在怀里,手下突然闯进来报告:“不好了,大王!大王,不好了!” “胡说什么,你这狗东西。什么大王不好了,老子好得呢!”胡勾大王虎目一瞪,露出吃人般的面相,手下被吓得哆哆嗦嗦不住地打颤。 “是小的该死,小的说错话了。小的该死......”手下不停地狠刮自己耳光,耳根腮边红了一片。 “说吧,什么事?”胡勾大王见他这般唯唯诺诺,卑躬屈膝的样子,不再责怪他。 “报告大王,镇上来了个漂亮的小姐,还跟着个俊俏郎君,大王是否亲自将那娘子抓过来。” “你们不把她给我捉来,还要我亲自前去,是不想活了?扫了老子的兴致,老子现在就要你的命。” “大…大王,我…我们被那俏郎君打得四散逃…逃命,还望大王出面主持。” “吗的,没用的东西,废物,全是废物。一个小白脸都搞不定,还有脸来见我!我倒要亲自去称称那小白脸的斤两,给我滚开。”胡勾大王推开粉头蓦然起身,过去一把将手下踢到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出青楼。 “那小子在哪,待我去会会他。” “大王,那小子就在前面的酒楼吃东西。还有那位小姐也在。”前来报告的另一名手下指着酒楼的方向说。 “走。”胡勾大王大喝一声,大手一挥,风风火火地赶往酒楼。 酒楼也是胡勾大王开的,一般人不敢到这里吃饭,这里饭菜不但比一般店家要贵,而且还必须给小二赏银,不给的话,手下二话不说就冲出来一顿暴打,再扔出去。在神州其它地方都看不到这样一家目无王法的酒楼,只有胡勾大王才会这么穷凶极恶。话说着,胡勾大王已来到酒楼,看见一男一女正优哉游哉地喝酒聊天,嬉声笑语传到耳边。 “唔…这小妞是漂亮,比花楼里那些庸姿俗粉要强许多,可惜配了个窝囊的小白脸。待我上去吓他一吓,保证那小子立马屁滚尿流,哭爹喊娘地从这滚出去。”胡勾大王嘿嘿一笑,惹得手下纷纷附和地大笑不止。 “喂,小子,知不知道你犯了死罪,竟然敢在这里闹事。不过,今天大爷我心情好。识相的话,离开这位娇娘子,我便让你从这滚出去,否则老子立刻叫人将你撕成碎片。”胡勾大王走到他们跟前,一脚踩在椅子上,瞪着死鱼似的眼珠威胁安德。 安德微笑不语,手指微动,椅子一下便裂成四块,胡勾大王一脚踏空,头磕上了桌角人也倒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哇哇乱叫。手下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相继愣住了。 祝熔手一拍,笑了起来:“哎呀,大王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只狗熊一样趴在地上嚎啕乱叫。” “你…”胡勾大王站起身后退两步,他不明白椅子为什么会裂开,但他知道这俩人绝非等闲之辈,不然不会这么从容淡定,出言嘲讽。同时也忍受不了被人嘲弄的滋味,一股凶恶之气窜上咽喉。胡勾大王大吼:“还愣住干什么,给我好好收拾他们,死伤了由我负责。” 这些打手得了胡勾大王的命令,奋不顾身地冲上来,举刀便砍。安德见他们这般凶恶,完全不当人命是一回事,不由得心生怒气,想必当地百姓也饱受欺凌之苦,这时不替天行道,还待何时。安德根本不将这些打手放在眼里,稍微施展拳脚就将他们一一打翻在地。安德收拾完这几名打手,拍拍衣裤,对胡勾大王说:“我来时就听说你在此地作恶多端,想不到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凶恶。我今天便要除了你这恶霸,还当地百姓一个公道。” 胡勾大王见安德功夫如此了得,怔住了。又听安德扬言要除掉自己,那不是把我杀了吗?不行,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还是保命要紧。胡勾大王眼珠一转,改容换面,嘿嘿一笑,不慌不忙地说:“想要杀我,请到镇外去。在这里打斗,打坏了店家东西不说,到时一见血还怕吓坏了乡民。” “好不要脸,看你是怕了,想拖延时间吧。”祝熔骂道。 安德见他这样说,也有一般道理,就同意了。胡勾大王露出阴险的笑容,同时瞪着手下,示意他们回去搬救兵。手下见胡勾大王恶狠狠地瞪过来,又以手势示意,便唯唯诺诺地走了。 不久,他们来了镇外的一片树林里。安德与胡勾大王对面而立,相隔数丈,祝熔在一旁看着。胡勾大王虽然孔武有力,出拳如风,能够生撕虎豹,但面对不知实力的对手,难免心虚。他最大的希望是救兵能及时赶到,替他抓住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好让自己狠狠折磨他们。但此时胡勾大王不得不周旋一番,心想:以他们的实力,短时间内应该赢不了我,说不定我还能活擒他俩人。 “喂,你打不打吖?刚才不是一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样子吗?现在怎么怂了,看你那熊样还敢作威作福欺压乡民。哼!”祝熔见胡勾大王木在原地不动,不耐烦地骂了两句,听得胡勾大王脸一阵青一阵白。从未有女子敢骂自己,她们见了我不是惟命是从,就是阿谀奉承,想不到今天遇见泼辣的婆娘。哼,等我救兵一到,我便叫你好看。 胡勾大王目露凶光,咆哮一声冲向安德。安德见他脚步轻浮,出拳就像拍蚊子,在他拳头刚到胸前时,侧步转身,一手抓住他的手腕,四两拨千斤顺势将他掀翻在地。胡勾大王刚一出招就让对手制服,这是何等奇耻大辱,不过对方力道极大,几乎将自己的手扭断。胡勾大王“哦哟”一声,躺在地上想起也起不来。 安德才轻出一招就将胡勾大王掀翻在地,倒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会跳起来继续出招的,想不到他竟然是个纸老虎。这时,祝熔更是开心地嘲弄胡勾大王:“什么地方一霸,什么胡勾大王,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原来也不过如此。刚才我还说你是只狗熊呢,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我看你连只狗熊也不如。对付你这种窝囊废真是脏了手。” 胡勾大王平生哪里受过如此大辱,不禁暴跳如雷,也不顾得手臂上的疼痛,跳出来便朝祝熔袭去。安德想不到他竟然对祝熔出手,正想再次将他掀翻在地,再给他一点教训,但祝熔比他快了一步。祝熔将背上的长剑拔出,随手一挥剑气顿生,在胡勾大王冲来的瞬间,一招八式,似有八把长剑同时挥舞,眨眼就在胡勾大王身上留下八道剑伤。胡勾大王这时才知道害怕,对方简直就像魔鬼一样,随随便便都能取了自己的性命,自己现在不逃还等何时。想到这里胡勾大王不再管什么抓不抓人,报不报仇了,只管留住自己的性命要紧,如果现在丢了性命,那一切都完了。 祝熔看到胡勾大王像只老鼠一样逃窜,不由得乐了起来:“安德哥哥,那只狗熊跑了,还跑得像只地里偷吃的老鼠。呵呵,只是不知道他回去之后会不会叫那只大老鼠出来?” 安德看了一眼逃跑的胡勾大王,对祝熔说:“我刚才还以为你要杀了他,想不到你能忍住。” “那当然,不是说要除魔卫道,以救苍生么。好啦,我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下。等那妖道和魔兽出现,再一举歼灭他们。”祝熔收剑回鞘,然后和安德御气凌空飞回小镇。 十二章魔兽妖道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在胡勾大王府中,传来阵阵喝骂声:“废物,废物!全都是废物!”胡勾大王对下面的手下一顿怒骂,要不是他有伤在身,早就过去踹这些打手一脚。“道长怎么还不出来?是不是你们根本就没去请他?” “大王…道长说有个老疯子正在找他麻烦,他得等那老疯子走了才好现身相助大王。”手下怯懦地回答。 “道长他法力无边,难道还怕一个老疯子?你们是不是想用这种荒唐的理由蒙混过去,来掩饰你们只是帮无能的废物!”胡勾大王对众手下咆哮着,声浪盖过大厅传到了外面的院子。 “……”手下们纷纷俯首,不敢出言顶撞。 “大王,今天好大的火气。”只听一声话语响起,一位道长绝尘而来,声落人现。这位道长背插宝剑,衣抉飘飘,颇具仙气;额头似有灵光突现,眉宇之间含着戾气,嘴唇微动似笑非笑。 “道长,今天不知怎地,来了两名少年男女,那男的力大无穷,女的更是出剑如魔影,都厉害得很!道长你看他们把我伤得,要不是我跑得快,说不定就栽在他们手上了。”胡勾大王指了指身上的伤,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道长哂笑,道:“大王莫慌,待那老疯子离开,明天贫道亲自去捉了那对男女,带回来给大王出气。” 胡勾大王不明白,道长所说的老疯子是谁?道长怎么这般害怕他?便问:“道长方才提到那老疯子,这人是谁?为何道长如此畏惧于他?” 道长一捋长须,沉吟片刻,微微笑道:“我倒不是惧怕那老疯子,才不肯现身相助大王,而是他身后跟着文尊圣上钦点的令剑七子。文尊圣上曾下令诛杀仙道法家,贫道不想与他们作对,给大王招惹祸事。” 胡勾大王一听,默默点头:“那倒是,虽然文尊圣上已殁,但他的那道圣旨还在。如果与令剑七子作对,搞不好还会激怒武圣王,派大军诛杀我等。” 在这边,安德和祝熔回到胡勾大王的酒楼,左等右等也不见他带人前来。现在天色已暗,祝熔不由得着急了起来:“这胡勾大王怎么还不带人过来啊!难道他怕了我们?眼看天快黑了,再不来我可要到他的熊窝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祝熔,你忘了那位老人家说的话了?就算现在我们除掉胡勾大王,也只是缓一时之急,只要那妖道还在,这里乡民一样不好过,顶多又会出现第二个胡勾大王。只有将那妖道引出来,一并铲除才能永保地方安宁。既然老人家这样说,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再等等吧。” “你信那老疯子说的话?看他一副皮包骨头,风一吹就要倒的样子,我还以为他要被胡勾大王的手下打死了,想不到救了他,他还说‘干嘛阻止他们?他们这般对我拳打脚踢,不知道有多舒服’。” “说是这么说,但我总觉得这老人家不像是一般沿街算命的老道士,反而像隐没于市井的世外高人。” “说得没错,嘿嘿…”一个人影攸然出现,浪荡不羁地笑起来。“我就是那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安德和祝熔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位被人殴打的老道人吗?看他落地无声,纤尘不扬的身手,绝不像个孱弱的老人家。这时,祝熔才相信安德的判断。 祝熔见这名老道人这般洒脱,也不客气地说:“疯老道,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小女娃对我老道好不客气,不过我喜欢。竟然你这么问我,那我也不妨告诉你们。我们可以这般,这般……”祝熔听了后与安德相视一笑。 深夜里,皓月当空。被教训一顿的打手悻悻地回到了偏院厢房里,冷风吹得门窗“啪啦”作响。打手转身上前把门窗关紧,在回到床沿边脱掉上衣准备躺下。不经意间,打手看到有一道人影从窗口处投进屋内,似乎有人在门外走廊上行走。打手心里好奇:这里平时少人来往,而且已到深夜了,大伙都已入睡,谁还在走廊上闲逛?打手忍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慢慢地拉开,门缝处发出“吱呀”一声。打手探头往走廊左右察看:“奇怪,没人在走廊上啊?难道是我看花眼了?”打手准备关上房门,却发现有东西滴在走廊的木板上。打手俯身用手摸了摸:“什么东西滴下来?黏滑滑的。”打手下意识地抬头往上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打手吓得屁滚尿流。“啊!”打手发出一声尖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脚不停地往后划。“别…别过来,快…快来人啊!”走廊上,突然飘下来一个物体,它一副蓝湛湛的眼珠,露出两颗沾满血迹的獠牙,嘴角还流着鲜血,缓慢地向打手移过来。“嗬——”它嘴里发出一记低沉的声音,黑色躯体裹住失魂落魄的打手...... “啊——”接着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后院。 “什么声音?”胡勾大王正搂着小妾睡觉,听到一声惨叫,猛然起身,从床上跳下来。看着偏院的灯火通明亮,人声嘈杂。“吗的,这帮废物,又弄出什么事了?”胡勾大王咒骂一句,匆匆跑下楼。 “啊——”又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众人开始慌乱了起来。“有妖怪,大家快跑。妖怪吃人啦!”“快!快!快去报告大王,这里有妖怪!” “发生什么事?吵吵嚷嚷的。”胡勾大王喝到。 一名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报…报告大王,有…有妖怪。它已经吃了不少人了。” “什么妖怪?它在哪里吃人?” 打手浑身打颤,紧张不安地说:“在偏院的走廊上。那妖怪长得十分恐怖,行动无声无息,见人就一口吞掉,吃了这么多人还不饱,现在正到处游荡。大王,这都是我亲眼所见。”胡勾大王听了,心里也犹豫害怕了起来。莫非世上真的妖魔存在,现在跑出来吃人了?如果是真的,那我被它见到,不把我也吃了。胡勾大王心里一急,吼道:“快,快叫道长过来,就说这里有妖魔在作祟。道长法力无边,定能降妖伏魔。” “是…是,大王。”手下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 在另一个院子,一间黑暗无光的厢房里,道长正盘坐在蒲团上凝神运气,听到有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传来,不禁皱眉。一名手下“哐”地推开门闯了进来,张口结结巴巴地说:“道…道长,有...有妖怪。就...就在...妈呀...”打手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前方说:“在…在这里。”一头异兽正俯首添足。听到有开门声,便昂起头来,发出“嘶~”的一声。 “蠢货,这是本座的灵兽,哪里是什么妖怪。我看你是被吓傻了?” “是…是小的眼拙,但是真的有妖怪,就在大王住的阁楼那边。那妖怪长得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已经吃了不少人了。” “哼,什么妖魔鬼怪,竟敢在此兴风作浪,看本座如何收了这妖孽!宝镜过来。”道长一跃而起,接过飞来的宝镜,一步便跨出厢房,往阁楼方向凌空而去;异兽低吼一声,后腿一蹬,越过打手头顶疾驰跟上。 十三章灵宝法师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鬼怪神魔不分之时期,普通人对这个混沌世间的认识,只分同类和异类。天尊圣师是第一位世人认可的得道仙人。圣师云游四方布道授法,广收贤徒;以道施教,以法修身。并授予徒众仙术密卷与神兵利器,存放于九大仙宫之中。跟随圣师修仙悟道之弟子络绎不绝,行道奉令,以己所学普众济世。 随着拜仙学令之人日益增多,内部失去调和、制约,纷争渐起。弟子渐为己修炼法门之不同,加以区分派别,互相争斗,以示自身所学道法最为正宗。又有个别术士急于功成,私自摄取动物、人类精血修炼,快速提升功力,令众仙家道士噤若寒蝉。此时,妖魔鬼怪之说兴起,正道、邪魔对立,互展本事、互斗法器。然而,正邪之间,常因斗法施令波及民众,已失普众济世之根本,道法不再受人推崇,反而成为妄念之徒自私谋利的魔功。 圣师感叹众生愚昧,不修正道,难成正果。遂将自身元神封存,不再问管世间俗事。 与胡勾大王相识的这位道长曾入云鹤仙人门下。因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得云鹤仙人指点,修得仙术二十四法阵,术式四十二种。后因见宝起心,偷取法器逃离云仙宫,令云鹤仙人十分伤心。自此之后,云鹤仙人便与他断绝师徒情分,也不追究他偷盗之罪。道长逃离云仙宫后,环游神州各处。开始时,常用道法替人办事换取钱财、衣食,后来闯入文尊圣上与康明国王之争,文尊圣上看中其才能,令他相助扫平康明国,一统仙圣神州。 不久之后,道长相助文尊圣上战胜康明国王,又令忤王不战自降(忤王即是康明国王之子煊王,后因谋逆之事而改称忤王),得其三十万大军,甚为欢喜,对道长的神功称赞不绝。文尊圣上诏令天下参拜道法,封道长为国之天师。时隔数年,煊王用神兵为诱,将道长收于帐下,集结部众百万,驻军于铜陵城,即日宣战。后因煊王叛乱被文尊圣上镇压,道长只得连夜潜逃。 说道煊王,曾拜有一名师,号为灵宝法师,乃天尊圣师众弟子之一,道法高强,得天地造化之功。灵宝法师有感煊王父亲之死,叹人间生死无常,世人难免为此沉沦,痛苦不已,所以力劝煊王抛弃怨念,放下仇恨,随自己修道成仙。煊王冥顽,不肯随灵宝法师而去,反行其道,率众谋逆,置天下苍生之不顾,使生灵再遭涂炭。不得已,灵宝法师只留下一句:道法本无罪,为祸在人心。便出游四方,不知所踪。 经历煊王之战,文尊圣上深感道法厉害,心生恐惧。据得知,煊王曾得一名师传道授法,因为法师蛊惑,才起谋逆之心。文尊圣上震惊、恼怒,害怕法师再用妖言惑众,动摇社稷,即命令剑七子将其诛杀。灵宝法师不想伤人性命,只得化作普通算命道士躲避追杀,沿途以算命卜卦之术暗教百姓从善,惩治凶顽之徒。一日,灵宝法师云游至戊隆镇,听闻附近一带有妖道魔兽作乱,以童男童女为药引,在深山中修炼邪功。灵宝法师诧异,便打算在此地作了一番打听与调查。 几番明察暗访之后,灵宝法师得知附近一处深山中,时常传来惊叫哀嚎声,便动身潜入这片莽莽山林探访究竟。经过几个时辰的奔走查找,正好在一处隐秘山腰上,发现了一位道长在用异术练丹,旁边伏着一头异兽。灵宝法师认得这位道长,他就是偷取了云鹤仙人宝物,然后逃离云仙宫的净灵道长。相问之下,净灵道长见是一老道士,狂然无惧,并吐露实情,仗着自身法力高强,又有神兵在手,叫嚣灵宝法师。双方在深山交锋,灵力碰撞激荡起万丈尘埃。灵宝法师以“坤元一指”破了净灵道长的“元神护体”神功。净灵道长落败,慌忙用偷来的神器——千年敖镜,遁入镜中消散无形。灵宝法师见净灵道长遁走,无奈之下,只得回到镇上等待,伺机将他收服。 这天,灵宝法师以一般算命道士的身份走在街上。这里除了少部分与胡勾大王有交情的商家店铺可以立足外,其他小商贩只能远远地避开胡勾大王的地盘,到一些少人来往的地方摆卖,勉强糊口谋生。一旦看到胡勾大王的人经过,还得立马收拾东西,躲得远远的。官府衙役根本不管这些,而且还和胡勾大王的手下沆瀣一气。灵宝法师一路上所看到的皆是此情此景,不禁摇头叹息:官吏失道,匪寇猖獗;恶霸横行,民不聊生。 灵宝法师来到一处摆摊坐下,正在替人算命。胡勾大王的几位手下匆匆走来,恶狠狠地将摊子掀翻,怒喝:“谁让你这臭老道在这算命了?” 灵宝法师见这几人气势汹汹,略感讶异,不由得发问:“为何不能在此算命?算命也要经过批准?” 胡勾大王手下见灵宝法师不但不收拾东西滚蛋,而且反过来问自己,更是气焰嚣张地骂道:“乃乃的熊,你这老不死的,还敢顶嘴。”说完,伸手便给了灵宝法师一记响亮的耳光。“这里只有净灵道长可以占星卜卦,替人消灾解难,别的道士都是旁门左道,妖言惑众。” 灵宝法师被打翻在地,并没有生气,而是听了手下的话感到惊讶,原来净灵道长就躲在戊隆镇,还和当地一霸胡勾大王蛇鼠一窝。不禁心想:这么说来,净灵和胡勾大王有密切的关系,很可能就藏在胡勾大王的府上。只是奇怪的是,自己也曾听说过胡勾大王凶恶蛮横,并到胡勾大王的住处附近了解,但当时没察觉到里面有任何灵力波动。以净灵道长的修炼法门来说,怎么也藏不住身体里的灵气,看来这事得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行。 打手们见灵宝法师摊坐在地上不动,目光失神呆滞,以为他已经被吓傻了,便拍拍手蔑笑一声准备离开。灵宝法师此时一把抓住打手,并笑了起来:“刚才你打了我一左耳光,现在怎么不打我一右耳光,俗话说好事得成双。” 打手们纷纷感到讶异,想不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疯子,打了他一耳光还不够,还要人再打一次。便凶神恶煞地说:“好,竟然你那么想挨打,我就把你打到骨头碎裂为止。” “等等。”灵宝法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喝茶的令剑七子,自从他们奉令追杀自己,就一直形影不离地跟在后面。开始时还刀剑相向,经过几次交锋之后,他们讨不了便宜,自己也不想打伤打死他们,只好四处云游躲避。可是令剑七子还是一直紧跟在后,口口声声说要再找机会下手,灵宝法师哂笑,既然摆脱不了,就随他们怎么跟在后面。现在见令剑七子想过来解围,不由得心里好笑。灵宝法师不想让他们坏了自己的计划,便对打手说:“在这里打动手,让官府知道了,你们也不好办。不如将我带回你们大王府中,再慢慢折磨。” “哼,别说官府不敢把我们怎么样,就算武圣王来了也一样照打不误。”说着,打手们便对灵宝法师一顿拳打脚踢。灵宝法师心想,既然不能混进胡勾大王的宅府,那就只能趁深夜的时候偷偷溜进去了。怕只怕,到时使用了灵力飞檐走壁的话会让净灵发觉,又让他悄悄遁走。看来最好的办法是尽量不使用灵力而蒙混进去。 正当灵宝法师一面挨打一面想着的时候,传来“啪啪”几声,打手们纷纷飞了出去,摔在路边哇哇喊疼。灵宝法师以为令剑七子终于忍不住前来出手阻止,想不到定神一看,竟然是一对少年男女。少年正斥责那帮打手,而这少女跑过来搀扶起自己,还好心地询问自己的伤势。灵宝法师目光一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然后笑嘻嘻地说:“我没事啊!他们这般打我,不知道有多舒服!”少女听了灵宝法师的话不由得一怔:难道自己救了个疯子? 少年教训完那帮打手,看他们相继爬起来灰溜溜地逃了,便回过头来问灵宝法师:“老人家,你没受伤吧?”少年打量着灵宝法师,见灵宝法师容光焕发,一脸喜不自禁,完全不像被人殴打后痛苦的样子。 灵宝法师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像他们那样的恶奴我见得多了。只是他们的大王凶残成性,杀人像宰猪羊一样随便,不除掉这恶霸的话,教训再多恶奴也没用。” “那恶霸真的那么厉害?难道官府的人不抓他们?”少女好奇地问。 “难道你们不知道?”灵宝法师眼珠一转,饶有趣味地继续说:“听说胡勾大王与一名道长来往密切,这道长不但法力高强,而且身旁还跟着一头异兽,平日里偷偷躲在暗处修炼邪功,只是胡勾大王有求于他时,道长才会出面。只要这道长出面,谁也不敢吭声,官府见了他们都怕三分,还忙着巴结着他们咧,哪里敢出面阻止。看你们的身手和气势,也是修道之人,除魔卫道不是你们应该做的事吗?不过,最好先除掉这道长,若让他跑了,那将后患无穷。” “看来你知道得挺多的。”少女挑了挑秀眉,心存疑虑地打量灵宝法师。 灵宝法师摆摆手,故作慌张地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想了解真相的话,可以找附近的乡民问一下。不过千万不要到镇上的酒楼里打听,因为镇上都是胡勾大王的地盘。好了,我不说了,让他们知道我在后面说闲话,他们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灵宝法师说完,便收拾卜卦道具,慌慌张张地跑了。 其实,灵宝法师并没有走远,只是在一旁暗中观察。他慌慌张张地跑到镇子外之后,用“心神通灵”术(前面说过的,用灵力感知对方动作)感知到令剑七子正追上来,便一闪身躲进了密林里,霎时间就不见踪影。令剑七子一看,便运功齐飞追了上去。灵宝法师在密林中兜兜转转,避开了令剑七子,又收回灵力装作一般老者的模样偷偷溜回镇上。 当灵宝法师赶到镇上后,发现前面酒楼有人在打斗,便躲在一旁围观。果然不出所料,正是那对少年男女和胡勾大王的手下打了起来。不多时,他们便相约到镇外决斗。从那名少年的身手看来,他的修为不错,虽然没展示过什么术式,但以他身上的灵力来看已经是很难得的了。那名少女修为也不错,出剑如风,也是块好料子。灵宝法师已打定主意,了结这件事后定要收他们为弟子。 没多久,胡勾大王被打的落荒而逃。那两名少年男女也飞回了小镇。灵宝法师点点头,看来他们也知道不除掉幕后的人,就瓦解不了这伙坏蛋。既然这样,倒不如来个“引蛇出洞”。于是,灵宝法师赶回镇上找到他们,并商量了一出戏。 十四章斩妖除魔 话说,净灵道长从房间里一跃而出,往胡勾大王的阁楼里凌空飞去,落下来时长袍无风自动,刚到阁楼的走廊上就看到胡勾大王往这边跑。净灵道长一把拦住手慌脚乱中的胡勾大王,冷冷地问:“大王,你慌什么?贫道来了,妖怪在哪里?” 惊魂未定的胡勾大王一看是净灵道长,终于松了口气,指着打手那边的厢房说:“妖怪就在那边。那妖怪十分的厉害,行动像旋风刮过一样,看到人立马一口吃掉。我是亲眼看到的,一个全身上下黑乎乎的,另一个也是漆黑一片但长着一副白面孔。” 净灵道长暗忖:这两个妖怪的行动散发出一股不小的灵力,难道他们也曾是修仙悟道之人,因为修炼不慎,现在已经成了妖魔,跑出来吃人了?人血虽然能增长功力,但其效果微乎其微,单单喝人血根本就没什么作用,自己也是从中摸索了许多法门,才找到迅速修仙练炁的诀窍。既然这两个妖孽出现在这里,那我就先把他们抓住,再带回去慢慢钻研。就在净灵道长思忖的时候,又有两声凄厉的叫声传来,胡勾大王更是害怕的不停地抖擞。 净灵道长含笑地拍拍胡勾大王说:“大王莫慌,这妖孽虽然厉害,但在贫道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大王只需在一旁静观,贫道现在就去捉了这俩妖。”净灵道长这一说,立刻双脚离地,身形似离弦之箭飞过去。胡勾大王只听到一个响亮的碰撞声,一股飓风穿过走廊中迎面袭来,吹起了院中的木筛、木桶,吹翻了打手和仆人。 “看来只有道长出手,才能收服这俩妖了。”胡勾大王咽了下口水。 “妖孽,哪里逃?”胡勾大王又听到净灵道长大喝一声,接着一阵呼啸声响起,啸声渐弱,直往西边密林。偏院顿时平静下来,又如往常一般的沉寂,四处奔走躲闪的打手和仆人面面相觑,看着净灵道长追着那俩妖怪腾空而去。 净灵道长追着妖怪,一路狂奔。风声在耳旁呼啸而过,脚下的房屋城墙一闪而逝,一眨眼便越过了小镇,往莽莽深林里飞驰而去。尽管净灵道长法力高强,但那两名身形瘦小的妖怪也不弱。净灵道长本以为两三下就能降服这俩妖,想不到刚才双掌对碰时,对方的灵力竟然这么强,这可是炼丹的好药引。净灵道长心里一阵喜悦:看来今晚只要抓住他们,就可以把他们炼成丹药,增加几百年的功力和寿命。 追逐了一段时间,俩妖怪似乎气力不济,身法慢了不少。净灵道长一看,提气加速赶在他们前方停住,出手封住了去路。俩妖怪见前头已被净灵道长施法拦住,急刹住身体,快速下坠落到地面。“妖孽,吃了人还想逃,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净灵道长喝了一句,飞身下降,离地面只有一寸余许的地方停住,灵气吹起枯叶向四周飞散。 俩妖见净灵道长的身法如此凌厉,感到吃惊不小。那个黑身黑面孔的妖怪出声了:“好不要脸的妖道!谁说我们吃人了?看是你才是吃人的妖怪。” 净灵道长听这稚嫩的声音,完全像是一名女童,而且见了自己之后,依然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不禁有些讶异。这时黑身白面孔的妖怪也开了口:“我们并没有吃他们,那些人只是被吓晕了而已,都在柴房里面躺着呢。”这又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净灵道长思疑:这两妖怪不吃人,那跑到府中干什么?而且听他们的声音,还只是两位少年男女,哪来这么强大的灵力? 此时,净灵道长一声冷笑,说:“不管你们是人是妖,你们擅闯大王的府邸就是死罪,今天我要替天行道,收了你们这对黑白男女。”说话的时候,手掌已暗聚灵气,手指画阵结出术式,准备一下就击伤这他们。净灵道长心里也害怕自己会再碰上那疯老道,再吃他的苦头。 “这妖道越说越不要脸了,什么替天行道,看你是作恶多端……”没等黑面孔少女说完,白面孔少年打断了她:“小心。”净灵道长已经出招:四面突然出现四道火绳,一晃变八,八再相乘,结成四张火网,火网紧收,汹汹烈焰逼近…… 这时白面少年脚一蹲,右掌凝气,左掌结阵,双掌合并凝炼出寒冰;少年双掌按在地面,寒冰瞬间蔓延形成四面冰墙,在火网与冰墙相碰的瞬间,少年拉起黑面少女的手冲出火网。净灵道长和白面少年的这两招对决,就发生在刹那间,一般人根本来不及看不清是怎么回事。 只见火网紧收,冰墙被切成冰块,但白面少年趁冰墙挡住火网的瞬间,拉着少女一跃而出。净灵道长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双手伸向空中,分左右往下划,第五张火网凌空而降;原来就在四张火网结成之时,第五张早已悬在半空,净灵道长就是等他们以为可以向上逃出火阵时,再令第五张火网落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就在千钧一发之间,少女长剑出鞘,剑气凌凌一招四式,剑刃所划之处皆出现四道剑气,剑气过后火网裂开,树木枝干呈发丝般裂痕,隔了一小会才落下,切口光滑平整。净灵道长见少女剑势夺人,也不由得心里暗赞,确实是好剑法。 这时,净灵道长不再虚招试探,以气凝神,运转全身,食指、中指轻触空气如蜻蜓点水,灵气随指尖缓慢而行。白面少年见状大惊失色,这看似缓慢有序的招式,其实暗藏开山裂地的威力,如果被此招击中,肯定不止骨碎肉裂那么简单。少年人还在半空,手中暗结术式,运用“心神通灵”快速扫视查找落脚点;只见净灵道长招式一出,空气瞬间扭曲压缩成半球,树木开始发出“噼啪”爆裂的声音,地面微微颤动碎石不停跳跃。 “嗵隆——”原本树林密布的地方已经废为平地,黑土被翻出几层,目之所及,莫不伤痕累累。更为触目惊心的是,方才少年他们所停留的半空因为是术式施放的中心,所以到现在空气还急速回旋流转,似乎在半空中打出了一个深洞。 净灵道长得意地笑了:“这下他们已经气绝不治,扑地而亡了吧。我再把他们的身躯拾回去,用秘术炼成金丹。”净灵道长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感知到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丝灵气流动,虽然微弱但仍散发出魄力,这是修道之人在激烈战斗中才会使用的——仙元气魄。(好羞耻啊!起名字什么的。) 这一边,少年拖着少女飞速闪逝,在净灵道长施放术式的瞬间离开了阵法中心,但他还是因为拖着一个人而慢了一步,前胸、右腿和右臂被术式的余威所伤,血正缓缓地淌下来。少年喘着粗气,已经失去气力,只能靠少女搀扶和仅存的一点气魄支撑。 “安德哥哥!”少女看了少年的伤,心里一阵难受,不由自主的喊了少年的名字。 “我没事,祝熔。那妖道果然厉害,要不是刚才逃的快,现在已经像那些百年古树一样被撕裂成碎片。”少年勉强喘过了这口气,仍用意志支撑着身体。 “嘿嘿,想不到你们跑得挺快的,值得称赞!但是现在你们已无力再战,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再受痛苦。”净灵道长缓步走过来,脸上满是得意。 “妖道,少得意。现在就让你看看本姑娘的厉害!”祝熔双目含威,长剑挥出似九道光华,“嗖嗖嗖……”往净灵道长身上击去。净灵道长并不放在眼里,脚步轻移,潇洒飘逸地闪过前面八剑;八招过后,第九剑刺到,净灵道长一个侧身滑步,让剑身贴胸而过,只用双指便定住剑身,手指轻弹,剑刃瞬间逆转向祝熔脖子划去。 “姑娘小心!”这声音如九霄云外传来,接着一道灵光激射而下,光瞬化两道,一道击飞划向祝熔的长剑,一道刺向净灵道长心胸。净灵道长见剑光来得迅疾,并且夹带凌厉剑势,不敢用手相接,怕连手都被刺穿削飞,只好一脚蹬地,身体离地急急后退,再双掌发劲,掌势如猛虎咆哮袭向来人。 那人回剑竖挡,剑刃将掌势破成两半,顺势翻转翩然落地,动作利索一气呵成。当剑客落地时,只见他身后有六人相继落下,来势刚烈迅猛。净灵道长惊讶地叫了一声:“令剑七子!” 落在安德和祝熔面前的其他六位剑客横剑而立,令剑七子中排行第一的这名剑客——令一子,站出来面色冷峻,逼视着净灵道长:“当年你协助忤王涂炭生灵,现在仍死性不改,在此掳掠平民修炼邪术,做尽伤天害理之事!” 净灵道长初初惊讶,现在已收住心神,讪笑道:“贫道只是为修仙悟道尽自己所能,为求早日成仙才不惜牺牲那些平民。倘若我修得仙道,羽化成仙,在天宫纵享极乐;到时再回来超度他们的亡魂,令他们飞升,不也一样可以说是造福苍生。” 祝熔在心里暗骂:好不要脸的妖道!就算所有修道之人都能成仙,像你这样的妖道只会被五雷轰顶,灰飞湮灭不得超生。 “哈哈。我老道人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个说法,真是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净灵道长身后出现了个衣着褴褛的老道士,他正是灵宝法师。净灵道长闻声大惊失色,这前有令剑七子,后有这疯老道,这次看来是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灵宝法师又是一阵笑声,看着惊魂不定的净灵道长说:“你是不是以为我离开了镇子,往东南方向去了?”净灵道长心想:难道不是?难道是手下报告有误? 这时灵宝法师笑了笑:“其实吖,这只是我和令剑七子耍的一个小把戏。当时在镇上,我被胡勾大王的手下殴打,令剑七子想过来替我解围,但我立刻想到,在我的道旗上写下‘西处,密林’,然后化作彩蝶落到令一子手上。当我跑出镇外时,他们立刻追了出来,并前后进了密林……” “法师约我们到密林有何事,难道想现在较量一番。”令一子问。 “不,不。”灵宝法师摆摆手,然后故作神秘地说:“你们想不想为这里的乡民做点好事?” 令剑七子听了相视一眼,不明白灵宝法师的话。令一子问:“为乡民做什么好事?” “你们都没听说这里有个妖道四处害人性命么?” “我们也略听闻此事,但是不知妖道藏身何处?” “竟然你们有这份心,那就好办。我已经知道他的藏身之处,但是这妖道异常狡猾,一旦知道我们一起对付他的话,肯定会再找地方藏起来。我现在有个办法,如果你们愿意协助的话,那离除掉这妖道就多了一份把握。” “法师请说,如果我们能为民众尽一份力的话,绝对义不容辞。” “这样,我先化装溜进镇上去找刚才那对少年男女,你们到镇外显眼的地方扬声说我往东南方逃去了,然后动身追赶。等过了百里之后,在那逗留到入夜,再悄悄折回来。那些看到你们行踪的人,肯定会回去报告给那妖道听,因为他也知道你们和我水火不容,不可能一起设计对付他。” “法师好计谋,晚辈遵命就是。”“是啊,法师心怀苍生,除魔卫道之举实在令晚辈感动。请受晚辈一拜!”“是,是…”令剑七子听了一致表示惊喜和赞同,纷纷下拜灵宝法师。 “诶,诶…你们不拿剑刺我老道,我就给你们磕头了,哪敢受你们这般大礼。”灵宝法师慌忙跳开,连连摆手,嘴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打趣说。 “法师说笑了。”令剑七子见法师如此,相视而笑。于是他们便按照法师所说的去做...... 此时的净灵道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们早就串通一气来对付自己。难怪这对少年男女敢来挑衅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灵宝法师这个老疯子计划好的,看来自己是大意上当了。不过,还好自己带了法器前来,打不过我不会用法器遁走么?想到这点,净灵道长略略淡定了些,开始寻思怎么逃出灵宝法师的包围。一瞬间,净灵道长露出狞笑,计上心头。 灵宝法师见净灵道长这时还笑得出来,不由得思疑。但净灵道长不再言语半分,从背后拔出的神兵,神兵剑身符文跳动包裹着火焰,火焰熊熊燃烧,剑气凌厉直射上半空出现一道火红的光芒。令剑七子不由大惊,这是——火神剑! 净灵道长使出一招,剑身回旋,这一剑挥出犹如火龙盘旋直下。 让人不由得感叹道:“九霄龙吟惊天变。” 十五章千年敖镜 夜晚星火点缀,戊隆镇上的居民几乎已经进入休眠状态,只有少数烟花圣地还歌舞升平。几名更夫在镇上来回报更;夜不归宿的酒鬼跌跌撞撞地徘徊在酒楼附近;窃贼似乎安分了许多,屋顶墙角并没有人影出没。这一切看来,这里只是个平凡无奇的小镇。 离戊隆镇一百里外的深林里,一场激斗正在展开。镇上的居民并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事。这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伴随着似烟火一样的光辉,惊醒了所有人。居民纷纷到外面看往西边的夜空,只见天空渐渐变成火红色,在黑夜里显得尤其诡异。又一阵强烈的震动传来,居民开始骚动不安了。过了一会,这次震动带来了一股飓风。飓风像掠夺者刮跑了房屋上的瓦片,吹飞门前的招牌,树枝、门窗在飓风中飒飒作响。街上的人们纷纷扶住身旁的柱子、墙角才勉强站稳。那可怜的醉汉被这股飓风吹翻在地上,滚了一圈酒瓶子也打碎了,然后呆坐在地上囔囔自语:“有…妖…孽在作…祟,额~” 净灵道长一声不吭地拔出火神剑,并在一瞬间挥剑直劈令一子和其他六人。令一子见来势正猛,攸然闪身躲开,其他六人也不敢接下这雷霆一击,纷纷躲避退让。净灵道长目露凶光,勾起嘴角狞笑;他的目标并不是令剑七子,而是躲在一旁的安德和祝熔。灵宝法师大呼“不妙”身似虚无,一闪即逝。令剑七子反应过来时,火神剑已到安德的上方,想要回身救驾已是不可能。 惊雷之声响起,众人心头一震,不敢睁眼直视安德的惨状。只有净灵道长面露诡异恐惧的神色;在他眼前一位老道士正用双掌夹住火神剑剑身,让火神剑进退半分不得。这老道士就是夺天地造化之功的灵宝法师,他在弹指一挥间不但出现在净灵道长面前,还稳稳地接住了这雷霆一击。 “呼。”灵宝法师呼了一口气,松开火神剑。“哟呵,好烫!”赶紧把双手缩进袖子里抖了抖。 净灵道长见一击未得逞,第二记招式又使出,这次火神剑光华闪耀,破空而来,横削竖砍的方向奇巧无比。灵宝法师一个后仰,人在半空双手抓住安德和祝熔又是一个转瞬即逝。令剑七子也在同时,七剑齐发,剑光射向净灵道长的命门死穴。一时间,令剑七子与净灵道长开展了一场生死搏斗。他们的身形几乎是一闪而逝,剑出如虹,剑洒如雨。从地面一直缠斗到半空,再从半空瞬息激斗到百丈之外。 祝熔看到令剑七子所使的剑法后,惊呆了。尽管祝熔觉得自己的剑法已属上乘,能在一瞬间连续刺中一群四散飞舞的蜜蜂,而且想刺哪儿就刺哪儿,但比起令剑七子,这根本算不上剑法。看他们在与净灵道长的激斗中,剑法招式瞬息即变,剑势之强可以破开万斤巨石,剑速之快能接住闪电流光。正当祝熔看得入神时,场面发生了变化。 净灵道长见久战不下令剑七子,而一旁的灵宝法师护着那两小鬼,让自己的计划不能得逞,不由得心急如焚。这令剑七子果然名不虚传,剑法之快,招式之奇几乎让我无从招架,更不用说施展术式了。幸好有火神剑在手才能与他们缠斗到现在。天下有此武功之人寥寥无几,想不到今晚让我碰上了。净灵道长边想着,边思索如何应付,这场战斗再拖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快点解决掉这七人。 在对战之中,令剑七子由七个人组成剑阵,招式也随着七人位置的不同而变化,只要七个人相互协力,就能抵挡和反击任何强大的对手。净灵道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套路,心里冷笑一下,这次要用你们七个的血来祭这把火神剑。果然,令剑七子中的一位招式发完之后,又要相互转换位置,净灵道长瞧准这一空隙挥剑直取那人。 令七子正发完招式,准备与令六子交换位置,见净灵道长突然提剑直往自己身上而来,虽然净灵道长可以杀了自己,但他肯定也会被其他六人刺伤,这是奇招也是险招。令七子已感到无法闪躲,心里已准备血溅当场。令一子大惊,放弃七人剑阵,而飞身直扑净灵道长。 令一子这是正中下怀,净灵道长狡猾地笑了。净灵道长身形忽转,剑招一变,左削令六子,右劈令三子;他们俩人见剑光疾闪到面前,不由得跃开数丈。净灵道长再回身直挑令二子,斜刺令四子,横劈令五子,剑招一气呵成,惊雷疾走飞闪而逝;他们几个根本没防备有这一出,勉强举剑格挡。但已经太晚了,刹那间三人身上留下了三道伤痕。已无力再战。 “哈哈…”净灵道长横剑而立,看着面如土色的令剑七子仰天而笑。“今天我就让你们令剑七子命丧当场。”净灵道长换左手持剑,右手划下术式,阵法应运而生。在净灵道长身后出现了一团黑色的阴云,阴云之中夹着凄厉的叫声和亡魂凝聚成的骷髅像。这团黑云迅速分成七股旋风,在旋风之中似有三两侩子手握着鬼头大刀,朝令剑七子俯冲而来。 “这是何等妖术!”连在一旁见识广博的灵宝法师都震惊了,看着这净灵道长所用的术式,完全不像是仙术,而是异域邪术。 就在这顷刻间,灵宝法师终于出手了。他人似穿云之箭,破空而出刮起一股旋风;人还没停下来,双手互搏,十指交叉,食指竖立,掌沿相切。一道金光闪耀,灵宝法师瞬间分成几个幻影,穿梭在黑云旋风之中,遇风而破;遇阵而摧;无往不利。 净灵道长见自己的术式瞬间被这老道破解了,不由得狂暴怒喝,火神剑之火焰更是变得膨胀爆发,星火跳动滴落到地面。火神剑瞬间化成一具长数丈,宽三尺的巨剑,剑势极强落下时,地面颤动不已。 灵宝法师凝神静气,立身不动。“身似菩提,心若明镜;无极无为,道法万千。”万千把利剑纷飞,与火神巨剑相碰,剑光火花四溅,每次碰撞都会发出一阵惊雷。刀光剑影已经分不出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只见阵阵剑光;声声雷鸣传来。 众人都为灵宝法师和净灵道长之间的对决捏一把冷汗。却不料,净灵道长迅速拿出早准备好的法器,对着灵宝法师喊了一声:“收!”灵宝法师霎时化作一道丝线被吸入镜中。 这个法器正是云仙宫的千年敖镜,可以将任何事物摄入镜中,除非知道秘密令咒,否则谁都出不来。而且它能将收入镜中的人封印在虚无之中,使之永远无法回到世上。净灵道长口念令咒,一道光华从镜中升起。净灵道长终于得意地发出一阵狂笑。狂笑过后,净灵道长并没有停下来,他身似飞鸿,落在安德和祝熔跟前,拿起宝镜对着他们。 令一子见状,立刻飞身前来,但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一道水雾升起,笼罩住净灵道长全身,水雾急旋凝华成冰,净灵道长还没喊出咒令就已经被寒冰封住。这时,灵宝法师纵身过来,出手如风,瞬间结成三道术式,将净灵道长封印在冰阵中。 “法师,你刚刚不是被妖道收入这魔镜中了吗?怎么......”令一子刚好赶过来,不解地问。 灵宝法师将净灵手中的火神剑和千年敖镜拿下来丢给祝熔,祝熔开心地接过这两件宝贝。灵宝法师整理一下凌乱的衣着,正腔说道:“刚才那妖道一拿出这法器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所以事先用‘斗转星移’换下真身,然后用‘溜得快’闪到妖道身后,画下阵法。” 令一子听了,惊讶不已,这是什么道法,还是头一次听说。 灵宝法师见令一子吃惊不小的样子,笑笑说:“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道法,‘斗转星移’是将真人和替身互换的一种术式,而‘溜得快’原名叫‘元神归一,去留无形’,可以瞬息之间,短距离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因为名字叫起来太麻烦,所以改叫‘溜得快’顺口一些。” “凭空出现,凭空消失?”令一子更是吃惊,这已经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了。一个人怎么急速移动都会带有风声,或其它的声音。但是法师这个“溜得快”不但来去无形,无声无息,连人去了什么地方都无法察觉。法师已经是进入仙境,踏步飞仙了。 其他六人见灵宝法师已经收服妖道,也纷纷过来询问。“法师你最后一招叫什么?能在刹那间定住妖道,让他连念咒都没来得急。该不会又是什么‘定得住’之类的吧!”令剑七子也开始学着灵宝法师打起趣来。祝熔和安德只在一旁静静地听法师讲解,因为在他们眼里,法师的术式真是太神奇了。 “这个还没想好外号,它的本名叫‘阴阳三道缚身术’,可以化作五行八卦来定住对手。见妖道手持火神剑,所以特地用水凝寒冰来封印住他。这招要一气呵成才能有效,不然最后三招术式不快速完成的话,就会让这妖道逃跑了。” 净灵道长虽然被封印在寒冰阵中,但还是可以听到他们说话。见他们左一句妖道,右一句妖道地称呼自己,一开始气氛紧张没在意,现在被定住了,反而觉得像刮自己耳光一样难受。只听令一子拱拱手说:“今日多蒙法师相救,我等在此拜谢。等三位兄弟的伤恢复之后,我们便回去复命,今后再也不会来纠缠法师。”令一子说着便先下跪对法师一拜。 灵宝法师急忙扶起令一子说:“我只是看不惯妖道的所作所为才出手,你们不必感谢我。” 令一子一本正经地说:“尽管如此,经历今日之事,我们也看清了法师为人。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跟随法师云游四海,所见之事皆是法师救济难民,惩戒恶徒,嬉笑逗趣,游戏人间。而且我们现在也有愧于心,不敢再和法师作对。就此告辞了。” 灵宝法师一急,连忙喝住令一子:“等一下,你们怎么就走了。我这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们,你们可以拿去给当今圣上看,就说我被你们击毙在深山之中,并取得我身上的法器‘圣灵珠’。这样,当今圣上便不会怪罪你们失职,我也可以安心退隐,云游四方。” “这……”令一子一看这法器,漆黑亮泽,散发出眩人的光晕,而迟迟不敢收下。灵宝法师见他不收,便将圣灵珠塞在他手上:“我老道不是贪宝嗜利之人,何况也算与你们缘份一场,区区一个珠子就当送给你们。再说,我一个老道人带着个宝贝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还不如送人的好。” 令一子再次拜谢灵宝法师说:“令剑七子今日多得法师成全,此等大恩今生必将铭记于心。如若有需我等出力之事,只要法师一句话送到,定当千里相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好了。这话听了,让人觉得酸溜溜的。既然事情已了,我就带着我俩宝贝徒儿先走了。”灵宝法师走到安德和祝熔面前,拍拍身子问:“你们愿不愿意跟老道学本事,以后可以惩治像净灵道长这样的恶人。” 祝熔和安德起初听灵宝法师要走,还有点舍不得,原来他想收自己为弟子,当然开心地满口答应。灵宝法师眉开眼笑地说:“好,好。竟然你们有心跟我学,我也不会留一手,只要是我老道会的,全都教给你们。” “疯老道,你一下收两个徒弟,这么贪心可不行。正好我缺一个天资聪慧的弟子,这小女娃就由我收下了。”一道声音传来,祝熔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而净灵道长也不见了踪影。灵宝法师一怔,听这声音极像是云鹤仙人。 令剑七子先是一惊,见来人竟然能在众人不知情之下,轻易地带走祝熔和净灵道长,震惊过后,拔剑准备寻声追去。灵宝法师拦住他们,摇摇头说:“你们不用追了,就算你们追上也要不回那小姑娘。就由她去吧!” “祝熔!”安德见祝熔被神秘人抓走,不禁心急如焚,一下子气血攻心而晕了过去。朦胧中只听见灵宝法师在叫唤自己…… “安德叔叔,安德叔叔…”安德大人回过神来,见哈奇在喊自己,怔了一下后,问:“哈奇,是你啊。有什么事?” 哈奇摸摸肚子,低头才小声地说:“听小胖他们说起蛮王,蛮王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经哈奇这么一问,触动了安德大人的心事。看着他们学艺也有好些日子,是时候到外面见识一下。不如就带他们去见一见蛮王。 十六章国师祝熔 “阴阳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五行生生相息。” “叔叔,听说蛮王长得很可怕,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啊?”伊依风一样跑到安德大人的办公大堂张嘴就问,一身男孩子打扮,手上拿着木剑,汗珠正滴落在衣裤上。 将领、侍卫早就对此见惯不怪了。每次伊依小姐都是这样冒冒失失地冲进来打断安德大人办公,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到别的地方游玩,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矜持、稳重。安德大人倒不觉得伊依这样做合乎礼数,尽管平时安德大人很少训斥她,但现在办公的时候不能让她随便捣乱。安德大人皱着眉头说:“伊依,说过你多少次了,不能随便到议事大堂捣乱。你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让人看了笑话,也妨碍我办公,知道吗?” 伊依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玉贝似的牙齿,收回木剑躬身行礼:“是,安德大人,伊依遵命。”将领、侍卫见伊依小姐学得有模有样,动作像极了他们平时委任受命的样子,纷纷笑了起来。 “你…”安德大人见她不思悔改,还拿将士们打趣,真是气恼也不是,打骂也不是。只得缓声说道:“好了,你先回去,别待在这里妨碍叔叔。叔叔办完事再跟你讨论这事。” “那,叔叔我们可是说好了。”伊依说完,一溜烟地跑进了后堂,还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安德大人摇摇头,都十五、六岁的人了,性格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贪玩胡闹,看来是得给她找个娘家,让她收收心才行。 “大人。”听到将士上前禀报,安德大人再次专心听取汇报。“据探子来报,蛮王已经停止了迁移,驻扎在安洁拉森林东南方向五百里外的丛林里。” 蛮王竟然跑了这么远的地方,不但离开了南方边境,还远离了安洁拉森林五百多里。这是为什么?安德大人思考着,然后询问众将士的看法:“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将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位副将领站出来说:“大人,蛮王之所以离开原来的地盘,也许是已经厌倦了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去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狩猎捕食。对于以前的几个蛮族部落来说,也是常有的事。” 一位参谋将士站出来说:“大人,蛮王之所以离开土地肥沃飞禽走兽遍布的营地,绝不是仅仅因为想换新地方。依卑职所见,蛮王此次迁移必定出于某种目的,而且长途跋涉到这么远的地方,这根本不像蛮人以往的习性。” “那参谋将军有何建议?”安德大人问他。 “大人,卑职认为先派信使通报南境各方将士加强关口防御,然后一方面上报朝廷,要求派兵前来巡视;另一方面由得力将领带胁从和信物出使蛮王营地了解真相。” “嗯。”安德大人出声认同,继续问:“那参谋将军觉得派谁去拜会蛮王呢?”众将士一听到去见蛮王,各自哗然议论开来。这蛮王并不是什么礼仪之邦,而且十分凶狠、暴戾,要是一不小心惹恼了他,不单只掉脑袋,连个尸首都找不到,想想太可怕了。 参谋将军站前一步说:“大人,卑职愿意领命前去。大人只消派两名勇士、马匹信物若干,卑职定完成使命。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安德大人挥挥手让他退下,然后问其他将士:“众将士是否还有其他建议?” 一名将领站出来:“大人,参谋将军所说的有一定道理。但卑职认为拜见蛮王为时过早,应等上报朝廷后,再由朝廷派能人去调查真相比较稳妥。这样既不用将士们冒险,也可以让朝廷知道大人为社稷所做的一切。”其他将士听了纷纷点头赞同。以前都是由督军比德大人将安德大人所做的事项上报给朝廷,自从比德大人擅自使用巫术自行毁灭之后,就再也没人详尽地汇报过南境的情况,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嗯,知道了。这事明天再来商议,都先退下吧。”安德大人让将士们退下后,独自一个人审理公文。这些繁琐冗长的公文里没一条让安德大人觉得新鲜的,都是些官方辞令或政绩考核。不知不觉中,安德大人都快倦得睡着了,手正托着额头闭目养神。 当安德大人无意间翻开下一卷公文,赫然发现了一丝不一样的事项:北境居民人数正逐渐减少,并缓慢地向东、南方向迁移。耕地牧场大量浪费,导致地方官员的税赋不能按期上缴,而国库收入日益渐微。武圣王对此十分不满意,特此要求东、西、南境想办法将北境所缺的税务堵上,以此填补国库空虚云云。 “这是怎么一回事?”安德大人思疑。北境耕种不多,不过牧场、盐业和矿治等主要收入都在那里,虽然民众算不上富足,但也可获得足够的生活所需。为何那么多人会抛弃自己的家业而迁移到别处。现在天下太平,北境亦无外敌纷争,这其中的居民流失又是什么原因呢?看来要再等一下才能去见蛮王,最迟两三天内,应该就有答案了。 安德大人舒展身子,叫来手下:“去把伊依小姐和几位少爷给我叫来,就说找他们有重要的事情商量。” “是,大人。”手下领命匆匆而去。 几天后,伊依他们在后院练功坪习武修道,一位丫鬟匆匆跑过来说:“小姐,小姐……”伊依闻声停了下来,转身看见这丫鬟一路小跑过来,便问她:“丫头,什么事那么着急?” 丫鬟喘了口气后,说:“小姐,听说国师带人来巡查了,安德大人让你和几位少爷去见一下国师。” “哪里来的国师?丫头你说清楚点。” “就是文武国的国师啊!武圣王身边最重要的人,除了武圣王一人就轮到他官职最大了,他能指挥下面一万人呢。” “丫头,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是如小姐这般说的,我嘴笨说不出来。” 伊依挑挑眉看着丫鬟:“就你这嘴皮子整天像黄鹂鸟叫似的,还叫笨啊,我看全天下就数你最会说。知道了,先回去吧。我先去换身衣裳。” “诶嘿!是,小姐。”丫鬟调皮地笑了下,然后退下去。 “伊依,刚才小澜妹妹来说什么?”杜德跑过来问,同时小胖、鲁德、哈奇也跟了过来。 伊依见他们四人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直接跟给他们说了。只听他们不约而同地出声:“去见国师?” “对呀,你们怕了?”伊依看他们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调侃道。 首先小胖摇摇头说:“唔…我怕那国师会把我们抓起来。” 伊依好奇地问:“为什么抓你们?难道你们又重操旧业,去做了小偷?现在你们要偷东西,可没人抓得住你们了。” 小胖苦笑道:“伊依小姐开玩笑了,我们怎么会违背诺言呢。不过国师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要是见到我们这些草民在场,说不定会认为我们是奸细,偷听他与安德大人谈话,然后把我们抓起来。就算他不这么做,也不会想见我们的。” 伊依听了,继续调侃道:“原来是这样啊!看来叔叔没必要带你去见识什么蛮王了,就现在你都畏首畏尾的,到时看到蛮王还不吓得当场晕过去。” 小胖默不作声,脸拉长得像苦瓜一样。反而杜德欲欲跃试地说:“国师一定是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不过我们只到一旁站着,不打扰他和安德大人的谈话,如果他不想旁人在场的话,那我们再离开就是了。” “好了吧,叔叔叫我们几个一同前去,还不快去准备。去晚了,叔叔可要不高兴了。”伊依推了下小胖,然后朝杜德他们笑笑,自己先行去换衣裳了。 “走吧,我们也去换套体面一点的衣服。”杜德说。小胖还是一副苦瓜脸。 十七章害怕烦恼 正说着,小胖被众人推拉着来了的会客厅,见安德大人与国师端坐在大厅两旁。安德大人见他们来到,便让他们给国师行礼。 “拜见国师,愿国师金安,福寿双全。”他们几位少年行完礼,便各自在安德大人身后站成一排。 安德大人微笑地给国师一一介绍:“这位是杜德;这位是鲁德;这位是小胖;这是哈奇;这是伊依。” 当安德大人介绍到小胖的时候,国师目光一亮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听,直到介绍伊依的时候,国师突然站起身来目视伊依。“这位就是安德将军的女儿么?长得挺可爱动人的。” 伊依一下怔住:我什么时候成了叔叔的女儿了?这国师怎么说话这么冷冰冰的,让人听了不舒服。安德大人笑笑,说:“这位是我的侄女。伊依你过来让国师瞧瞧。”伊依内心是一万个不愿意,要到一个陌生男子跟前,还要让他认真地瞧个遍,叔叔是怎么想的。 安德大人见伊依站住不动,又催促她一下。伊依别过脸,抱怨说:“我才不想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就算他是国师又怎样!”杜德也帮腔说:“对啊,安德叔叔。让伊依给国师看确实不大好,安德叔叔不是经常教育我们说‘男女授受不亲’么?” 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安德大人也觉得自己没考虑周全。于是和颜地说:“国师不是外人。” “够了。”国师回头瞪了跟来的两位随从一眼,然后冷冷地说:“你们先退下吧。” “这……”两位随从低头相视一眼,犹豫地站在原地。 国师手掌暗运灵气,继续冷冷地说:“再说一遍,给我退下。” 这次两位随从不敢再犹豫,而是朗朗跄跄地跑出大厅。伊依看到这一幕,内心翻起一串疑问,只有安德大人在一旁微笑不语。国师长袖一挥,门被重重地关上,吓了伊依一跳。伊依被这么一吓,实在受不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国师,也难怪小胖不愿意来见他。 “安德将军,我问你,当年为什么不来找我。”国师一脸冷峻的表情,空气仿佛被他冰冷的语气凝结了一般,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 安德大人表情一缓,露出些许无奈:“祝熔,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还提它做什么。你我今天能重逢,不是天意使然么?” “若今日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又要跑出南方边境,到异域去找蛮王了?”国师语气中充满哀怨,目光留在安德大人身上久久不肯移开。伊依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眼前这位国师叔叔到底和自己叔叔有什么过节,为什么听他们的语气,好像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也想不到你会亲自前来,本以为修书给你是想报告一下自己的行踪。我并不是不想见你,只是……”其实,安德大人内心一直纠葛难分,不知是面对这位昔日的青梅竹马好,还是回避她好。自从相隔五年,她再次出现并取代自己成了文武国的国师,自己就一再逃避。眼前的这位并不是小时一起玩耍修行的祝熔,而是掌管天下号令群芳的国师。只是在某些语气,某些举止中,依稀能看到当年那个嬉笑嗔怒、顾影自怜的她。 “对呀,安德叔叔只是公务繁忙,不能前去拜见国师,国师何必这般生气。”小胖见安德大人被逼问得一时语塞,便出声解围。 “安德将军,你侄儿挺能言善辩的嘛,真是教得一手好弟子。”祝熔面露讥讽地说。 “小胖只是心直口快,对你并无恶意。”安德大人见祝熔轻蔑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小胖,感到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祝熔一笑,不理会安德大人,反而小胖引起了他的兴趣。“听说你们都拜安德将军为师,必定学了不少功夫,现在让我看看你学了几成。” 小胖连忙躲到杜德身后,慌张地说:“不,不。我没学到什么功夫,人又矮又胖,更没什么好看的,请国师收回成命。” 祝熔看了下大门叫唤道:“你们进来吧。”两名随从应声走了进来,祝熔对他们其中一个说:“玄通,去跟安德将军的高徒,这位小胖兄弟切磋一下,好让安德将军指点你一下。” 小胖听得脸涨红了一片,不敢再多说话。安德大人心里知道祝熔是想找人出气,从她失踪五年再次出现的时候,性情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在王宫中和祝熔接触的短短日子里,她的一些行为做事,让安德大人无法认同。这也是安德大人为什么对祝熔避而不见的原因。现在那位叫玄通的随从倒是很客气地请小胖出来,以示到外面空旷的地方切磋一下。 安德大人对小胖的进步是很有信心的,但小胖一点气概都没有,反而一直像以前在外流浪时,胆小怕事的小混混模样。安德大人鼓励小胖说:“去跟国师的侍卫切磋一下也无妨,我在旁边看着你,不会有什么事的。” 叫玄通的随从也再次礼貌地请小胖出来,并先示以友好,将随身的佩剑摘了下来,靠在椅子旁。小胖在众多人的目光中,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应付。 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练功坪上,这里是小胖他们多次练功修道的地方,在这里比试的话,多少都可以唤起一些亲切感,能想起之前学过的种种招式。玄通首先挺身而出,接着小胖也缓缓地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对手。玄通嘴角上扬,客气地说:“小胖兄弟请了。” “噢,请吧。”小胖诺诺地答应。 玄通看小胖无心应战,也不动真格,就说了句“小胖兄弟,我先出手啦!”便挥掌朝小胖胸前拍来。这招只是一般江湖艺人使用的招式,只是在玄通手上变得如猛虎般犀利,但以小胖的身手是可以轻松应对的。只见小胖依然低着头,并没有察觉玄通已经到了跟前,不但玄通自己,连其他在一旁观看的人都惊讶:这小胖难道这么厉害和自信,对手已经掌到胸前了还不出招化解,难道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武功。 等到小胖抬起头时,对方已经掌到胸前,心里一惊,急忙踉跄后退。大家都为小胖的举动感到又好气又好笑。特别是伊依,一直在心里嘀咕:这小胖太窝囊了,真是给叔叔丢脸。只见玄通一掌拍中小胖,但小胖并没有被拍飞,而是一下摔到在地上;原来是他慌张后退的时候,自己绊了一跤。 玄通见小胖这么笨拙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学武的人,反而像是一般的少年,便收手停了下来。祝熔向玄通使了个眼色,玄通见了微微点头,对小胖说:“小胖兄弟,刚刚不算,我们再来。” 小胖着急的说:“我不是已经输了吗?还要来啊!”见玄通摆开架势,似乎非比不可。“好吧。”小胖稍微振作了一下,也似模似样地摆出了架势。 玄通一边防御一边伸出手说:“请。” 小胖心神定了下来,目光扫视玄通全身上下,然后就地一滚,来到玄通下盘,出腿横扫。玄通见小胖似乎拿出了斗志,心里一阵喜悦,跃了起来;人还在半空双手向下,往小胖的头上拍去。小胖侧身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双手暗运灵气,灵气瞬间成了一副手铐,一个健步上前,“咔嚓”锁住了玄通双手。这互不相连的几个动作,小胖只是顷刻之间就完成了。当玄通双脚落地时,只看到自己双手被带着手铐,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小胖拱拱手说:“侍卫大叔,承让了。” 玄通看了一眼祝熔,一副公鸡斗败的样子。祝熔有些意外,眉梢挂着笑意,但言语依旧冰冷地说:“玄灵,你上去和他试试。” 玄灵遵命站了出来。小胖一看,和玄通一个切磋还不够,还要来个玄灵,这国师是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吖!没等小胖答应,玄灵便出手如风,似有四掌同时拍来;小胖见他出掌奇快,又来得凶猛,而且事先连招呼都不打,不由得心里憋气。小胖心想:好。来就来,谁怕你了! 小胖身似疾燕,一下跃开数丈。玄灵见小胖身法极快,巧巧躲过自己一招,便提气运功身似飞鸿,左拳、右掌击向小胖的右肩和左胸。小胖右侧身,右手格开击来的一拳,左侧身,左手握住玄灵的右手腕;谁知玄灵手掌一变,成鹰爪从小胖右胸向腹部一划。小胖一惊,急急向后仰,衣服被撕下了几块碎布条。要是中了这招,得在胸前留下五道深深血痕。小胖见他出招这么险恶,更是气愤难当。 小胖暗运灵气,手中现出一根三尺长树枝,见玄灵凌空跳跃,出掌击来,便将树枝横敲玄灵手腕。玄灵早就料到小胖会使出仙术,回掌顺势拔出长剑,剑光掠过,树枝不但被削成几段,长剑更向小胖身上几处刺来。小胖不慌不忙,合掌运气,被削飞的树枝一下形成几段粗绳,缠住玄灵的手脚,将还在半空的玄灵缚倒在地。“小胖做得太好了,没给叔叔丢脸。”伊依喜不自禁,小声地对杜德、鲁德、哈奇说。他们三人刚才还替小胖担心,现在一看,纷纷喜上眉梢。 安德大人也满意地笑了,想不到小胖竟然可以将学来的东西全都用上了;先用“分解重塑”将枯草化成树枝,再事先画好“阵列术”在手上,等对手削飞树枝以为小胖无力反击时,趁他放松警惕启动阵法,将树枝化成粗绳缚住对手。更难得的是,小胖这份从容不迫,冷静应对,令安德大人大为高兴。 就当大家为小胖感到高兴时,国师祝熔“锃”地拔出火神剑,飞跃而出,剑锋直往小胖的咽喉。小胖此时根本不敢应付,只得闭上眼睛害怕得手脚不敢动弹。此刻,安德大人飞扑过来,用手指夹住剑身,顺势用“斗转星移”将小胖送回到伊依他们身边。 祝熔见安德大人竟然出手阻止自己,便收剑回鞘,冷笑一声:“安德将军果然教徒有方,将我两名随从都一一打败了。不知安德将军是不是按耐不住,想和我较量一番?” 小胖惊魂未定,一听国师还不依不饶地对安德大人,心里莫名地反感、惧畏他。不过,现在不能再出言顶撞这位国师了,说不定他还会想着法子来折磨我呢。 安德大人苦笑一下,说:“我已经败在你手上,何必再自取其辱。” “哈哈。”祝熔大笑一声,神情依旧冰冷:“既然你认输,我也不想跟你比试。现在开始,南境守城将军要职交由玄通、玄灵两位来担任,安德你被陛下应允作为使者,前往异域拜会蛮王和朱玄国王,路上由我亲自督管。陛下的圣旨在此。”祝熔从袖口中拿出圣旨递给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接过圣旨后看了一遍,果然如实。见再次被贬,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功名利禄只是一场浮云,既然武圣王让我出使异域,那就行好自己本职,将军之位让能者居之。 “叔叔,安德叔叔。”伊依和杜德几位少年跑过来,看着安德大人怅然若失的样子,心里一阵担心。 “没事。”安德大人轻轻地推开他们,对着国师祝熔下跪。 “微臣领旨谢恩。” 十八章送君一别 上古时期,人类文明的始祖过着蛮荒的生活,嗜血的野性在部落群中展开厮杀,弱小的同类族群被驱逐到边缘的荒芜地带,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忍受不住恶劣环境的弱小人类被击饥饿和脱水吞噬,剩下的一些强壮的人类跟着部落首领寻找新的栖息地生存繁衍。落魄流离的弱小群体不久后又遇到了新的危机——一群已经习得使用器械的人类族群。使用器械的人类族群抢占先机,获得了更多的自然资源和生存的机会。但这支族群并不满足于占领地盘和单纯的捕食,他们依靠掠食者的本能进化出了战争意识,利用比其他同类先进武器不断抢夺自然资源和奴隶同类。这样的斗争延续了无数个时期。 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类了解到协作的重要性,几个强大的部落聚在了一起,为获得更多的地盘和奴隶而联盟。他们的联盟开始蚕食其他势单的部落,并渐渐扩大了自己部落的势力。经历了千百场斗争后,一个王朝终于诞生了,它代表着最高领袖的权力和威严;只有领袖才能称王,只有领袖才能与天地同寿,只有领袖才能享用这个王朝的一切战利品。人们一致拜服在最高领袖的威严下,并称他为上天之子,人类之王。人类一旦为了获得这至高无上的封号和权力,又会有新一轮的斗争展开,延绵无尽的流血铸就了帝王的魅力。帝王是一个时代的符号,是权力的象征,是无休止争斗而又深受追捧的空头衔。 经历无数次流血,人类慢慢懂得修养生息。帝王将他的领地分封给氏族管理,并由他们来开辟疆土和驻守边界;并不断划分细化土地,形成县镇乡里。帝王分封官爵给有能力的人去治理这些乡镇,确保平民的收成由官员上缴给国库,以备不时之需。到地方上任的官员开始实行自己的职责,监督税收,治理运河,管治违法犯罪,让这些被统治的平民能在此地繁荣发展。 文武王朝是文尊圣上一手创建的基业,经历了上百场大小战役,最终扫清了各地诸侯和小国,统一仙圣神州。文尊圣上能文善武,喜好奇闻轶事,尤其对修仙悟道甚为欣羡,曾赐金匾予仙圣神州唯一仙宫——云仙宫。自从镇压忤王叛乱之后,虽然文尊圣上因一时恼怒下令诛仙灭道,但一直默许云仙宫的存在,并对云仙宫的师尊云鹤仙人十分敬重。在仙圣神州,只有少数修仙悟道者可以幸免诛仙令,其中之一就是位于西境八百里桐山的云仙宫众生;另一个是后来被派去守卫南境的湖口县安德大人。 武王继位,统领天下武士,以武学扬国威。多次派武道家出使异域各国,以武道彰显国力,让异域小国臣服朝贡。这次武王派安德大人出使朱玄国,一是为了扬国威,二是国师祝熔自动请缨寻找遗落在异域的神器“巨灵盾”。传说巨灵盾可以化作万里长城,让任何铁骑大军也攻克不下这道城墙。 湖口县是仙圣神州南境边陲的一个小县城,从湖口县直上北方三百里,是十大封王之一“乾王”的封地,再往北上是京师武圣皇帝的皇城重地,乃至北境游牧族的领地,南、北境全长四千多里;湖口县西面是六个县,再往西行是一望无际的沼泽地,乃至西方异域禁地,长约两千里;湖口县东面是十里湖和辽阔的平原,生产大量的粮食和部分盐业,还有丝绸麻桑等,连接一望无际的东海岸,距离海岸线约一千五百里;南面是东西长三百里,南北宽两百里的安洁拉森林,覆盖在这一带的崇山峻岭上,过了安洁拉森林一百多里就是南方异域,再南行五百里就是朱玄国。湖口县虽然只是文武国三十六个县中的一个,却是南方边境的重要关口。南境丰饶的土地提供了大量的粮食和纺织品,足以支撑一半文武国人口的吃穿。 文尊圣上在位时,蛮人经常游走在这片肥沃的土地上。数不尽的粮食、纺织、器具和薄弱的防守给蛮人带来了掠夺的机会。每到收获季节,蛮人总会蜂拥而至,满载而归。士兵守卫们根本无法抵挡蛮人的野蛮攻势。蛮人力大无穷、奔走如飞,对付这些龟缩在城池里,探头探脑的侵略者,就像捕捉猎物一样简单。由于文尊圣上正忙于对付诸侯各国,无暇顾及南境,这时正是蛮人猖獗的时期。 武王继位后,曾多次派兵追剿蛮人,却屡遭失败。蛮人善于林中作战,常常隐匿在密林草丛中,遇到士兵围剿就躲进密林深处,士兵撤退后就骚扰附近的村落,对付蛮人既无法明军叫阵,也不能趁夜暗袭。武圣王为此十分头疼,所以诏告天下:只要有能力对付南方蛮人,护卫边境者,稿赏金银财帛,位至高官。各方能人贤士即日起进京面圣,由武圣王亲自挑选、考核。 国师祝熔就是在那次比武中脱颖而出,并经过武圣王考验——与安德大人比试,最后险胜了安德大人一招。安德大人自惭形秽,欲辞去国师一职,便跪地下拜恳请武圣王恩准,打算离开京师云游四方,顺道寻找尊师灵宝法师。武圣王对此大为不满,令安德立刻到南境上任,清剿蛮人以平定边境动乱。无奈之下,安德大人走马上任,一路南下到了湖口县。 起初安德大人上任之时,蛮人并不将安德大人放在眼里,时不时三五成群偷袭村落乡野,抢夺粮食牧畜。安德大人没有立刻带兵追捕,而是加强各地防御,并在蛮人经常出入的各处派人秘密监视、设置障碍。然后日夜操练士兵,教会士兵搏击防御之术,在带小队查看地形和安顿民众。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安德大人开始派兵由西向东勘察,缩小蛮人的活动范围,最后在十里湖附近伏击蛮人部落,一举抓住蛮王及十几名蛮人。就是这次,因为与比德大人意见不合,从而发生了争执,导致了后来的事情。 蛮王被安德大人说服后,渐渐放弃了骚扰边境的村落,回到从前的游猎生活。后来蛮王与安德大人达成协议,派蛮人与交令官秘密交接,换取衣食、器具。安德大人也时不时到蛮人部落去,教会他们一些基本的礼仪和草药的常识,最终蛮王答应安德大人,永远不骚扰附近的民众,并尽量约束其他几个部落的行动。安德大人见蛮王答应和平相处,便准备上书给朝廷请辞,却不料遇到了伊依失踪和杜德几位少年,还有国师祝熔的到来,自己也踏上了出使异域的旅途。 蛮人的威胁基本已经解除,小部分不属于蛮王部落的蛮人还会骚扰村落,但士兵们已经能够应付。还有就是民众的生计和各个县镇的治安问题。安德大人分派得力将领到各镇管治,并让将领在一段时间内回来报告情况。首先解决的是民生工程,组织民众一块动工搭桥梁、挖通水渠、设立通信驿站等。把需要整治的地方加派人手监管,例如边防巡逻、抓捕罪犯、严查不法之事等。安德大人到任的几年间,湖口县变得繁荣发达,许多远处的商人也纷纷到这里贸易,换取这里的特产和趣事,再带到京师各地。对于湖口县及各个县镇的人来说,安德大人就像他们尊敬的上天之子一样,带给他们富足和安定的生活。 经历过战乱的人都深有体会,平凡的生活最难得。在这个刚萌芽的王朝中,能够在短时间内使民众获得安定的生活,只有智者能人才做得到。在湖口县居民的眼里,安德大人就是这样的智者能人。当他们听说安德大人被调任时,多希望安德大人能留下来。就算平时和安德大人没有过多接触,但每次看到他到县镇各处巡查时,心里都会想上前拥抱这位大人的民众,现在眼看安德大人即将离开,要到遥远的异域去了,许多人都纷纷不舍地来到将军府门前,驻足长望,相拥无言。 伊依早上醒来,正要出门买一些小玩意作为纪念,刚到门口便看到黑压压的一片,各县各乡的居民不约而同地站在两旁。他们一看到伊依出门,便有人高声喊:“是伊依小姐出来了,赶紧向伊依小姐打听安德大人的事。” 伊依吓得跑回去,并把大门关上。环视了一眼杜德他们说:“吓死我了,今天怎么这么多人站在门外,发生了什么事?” 小胖好奇地跑上去朝门缝向外看,回过身来露出吃惊的表情。鲁德问他:“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很多人站在门外,他们手里拿着生果、布匹,还有鸡鸭鱼。我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场景。”小胖走回来说。 哈奇忍不住也去看了看,同样吃惊不小,瞪大眼睛说:“他们该不会都想住到这里来吧!这里可装不下这么多人。” 杜德若有所思地说:“虽说安德大人要到异域去,这里空出了不少房间,但他们一起住进来的话那也太拥挤了。不如跟安德叔叔说一下,让他们各自轮流住一段时间吧。” 伊依耸耸肩说:“反正谁住进来都没关系,我们拜访完蛮王和朱玄国王,还要去京师复命。叔叔说完成这次使命后,他要辞官去北境寻找灵宝法师,顺便到仙女峰看一下。” 众人相视无语。在这里住了快半年,难得有这么个安定的地方,可以每天练武修道,不用挨饿,也不用受人嫌弃。是啊!这一切都是安德叔叔给的。如今安德叔叔要出使异域,自己自然要协助安德叔叔。听说这一路会有不少危险的事发生,怎能现在就离开安德叔叔呢。况且我们也想和安德叔叔一起到北境去,到仙圣神州各处去走一走,看一看,才不辜负辛苦修炼,立志四方的愿望。 “你们不是去买些信物作纪念么?都站在这里做什么?”安德大人在伊依和几位少年身后走来,并移步到门前。 “叔叔,外头来了很多人,似乎都是来拜见你的。”伊依说。 安德大人面带微笑,打开大门走了出去。只见人群迅速聚拢围住安德大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 “安德大人,恳请你留下来,继续为湖口县的大伙带来安定祥和吧!” “安德大人,我们是从邻县来的。为了亲自感谢大人的恩德,这是我们小小的敬意,还请你收下。”有人递上鲜果和精美布匹。 “安德大人,我受了你的教导,戒掉旧时恶习,重新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来给你磕头了。” 人群中有个一人挪开众人,挤上前来,伊依一看——是朵拉夫。自从他被安德大人教训了一顿之后,就悔过自新老实地留在侍卫队,帮忙巡逻和修建防御工事。朵拉夫木讷地拱手说:“安德大人,小人之前做了对不住伊依小姐的事,现在来给伊依小姐请罪。”说着便朝伊依躬身作辑。 “哼。”伊依见他朝自己弯腰俯首,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小胖见朵拉夫竟然向伊依小姐行礼谢罪,不由得暗自赞同他的为人。心想:朵拉夫现在一直为居民做善事,这些大伙都看在眼里。他一边帮忙修葺毁坏的房屋,一边去挖通堵塞的引水渠。每天夜里在县城中巡逻,为侍卫队守城看门等等。 “虽然以前为比德大人做了不少坏事,但感谢安德大人不计前嫌,能收留我在侍卫队帮忙。我能再次得到大家的认同,全靠安德大人宽严相济的教诲。”朵拉夫不再是以前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模样。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尽职的侍卫,老实做事的乡民。朵拉夫做这些好事,安德大人都已经从侍卫队长的报告中得知。 “大家所说的,我都听到了。”安德大人高声地回答。“你们不用感谢我个人,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也是回报我恩师时常的教导。镇边将军一职应由能者居之,各位勿再相劝。同时,各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作为朝廷命官理应尽忠职守,此次出使异域,是武圣王的旨意,我当奉命行事,尽力而为。武圣王一直希望边境能安定,民众能富足,所以派我前去拜会蛮王,稳定南境疆土。愿武圣王保佑我们社稷安泰,人人安居乐业,万年不衰。” 所有人听了安德大人的话,一齐右手放在左肩高喊:“愿武圣王保佑我们社稷安康,人人安居乐业,万年不衰……” 国师祝熔一直在里屋静听,当听到安德说到武圣王保佑时,红唇中露出一丝笑容。安德依然是十多年前认识的安德。谁说人心易变,这不是最好的证明么? 十九章奇异少年 安德大人带着伊依和杜德、鲁德、小胖、哈奇等人出发,随同的还有国师祝熔和十名士兵。他们一行人或骑着骏马;或坐着马车,带着送给蛮王的信物,浩浩荡荡地一路南行。民众一路跟随着安德大人的队伍到县城外,目送他们进入了莽莽的安洁拉森林,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穿过两百里长的安洁拉森林后,就属于异域的地方了。 夜晚星光满布,皎洁的月色如同篝火盛开在夜下。士兵在安洁拉森林边缘扎下营帐,奔走了一天的伊依他们都累得一躺下就呼呼睡着了。几名守夜的士兵围着火堆前闲聊,每隔两个时辰就有人回来催促换岗。森林深处传来阵阵野兽的嚎叫声,给这份静谧的夜晚增添了些许紧张气氛。算了下行程,安德大人他们已经离开湖口县五十里远了,人和马匹都显得十分疲惫。趁夜行进的话,不但马儿受不了倒地不起,人也被颠簸得难受,更何况第一次出远门的伊依他们。 微风扫过树枝发出杂乱的声响,马儿在吃着夜宵喘着气,守夜的士兵盯着四周晃动的树影不小心打了个盹,几顶营帐在火光中投下修长的影子,与星光月色的天空相衬托,形成了夜客投林的奇异画面。 自从国师祝熔带着玄通和玄灵来到湖口县,他们便留在了的将军府。玄通接替安德大人的职位成为镇边大将军;而玄灵则接了督军的位置。将军府的厢房里灯火还在亮着,俩人正坐在一块聊着他们的事情。这个夜晚是他们要在这里实现计划的第一夜,也是庆祝安德离任的第一夜。 玄灵自斟了一杯酒,冷笑道:“想不到我们也可以享受王侯将相的待遇,真是没白费之前下的一切功夫。” “虽说把安德弄走了,但接下来的事情还得谨慎一点。比德已经不在,我们少了他的帮忙很多事都要调查一番,真是浪费我对他的一番心血。”玄通喝了口闷酒,磕下杯子说道。 “那个有雄心没实干的家伙真是死得丢人。原以为抓住安德的那小侄女可以作为要挟,比德却偏偏不用,硬要与安德争斗,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身心分离自我毁灭的下场。”玄灵给玄通斟满了酒,放下酒壶,夹了口菜送到嘴中。玄灵继续张口说:“可惜了那个漂亮的小妞飞走了。那天劫走她的时候,还碰到了不知打哪来的几名小鬼,要不是不想惊动侍卫,我早就将他们干掉了。想不到最后还让他们救出了那小妞,那个没用该死的朵拉夫。” “说这些干什么,就算她在我们手上也别忘了师尊的教诲,贪恋女色是修仙悟道者的大忌。若心存邪念,一不小心就会误入魔道,最好别打这样的念头。”玄通板着脸说了两句。 “玄通师兄你也太耿直了。我是看在那叫伊依的小妞有一副漂亮脸蛋,才会向你说起她,别的女人我连一眼都瞧不上。”玄灵继续边夹菜往嘴里送,边回想起伊依的一颦一笑。 玄通看在眼里,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我们首要任务是找出天尊圣师的法力到底给了谁。师尊说了,天尊圣师自行将元神封印起来,把法力给了一位有缘人,他就是将来天尊圣师重生的指路人。指路人会在天尊圣师千年天劫时打开天门,让天尊圣师在劫难中涅槃重生。” “那收集灵气的事呢?师尊不是要在两年内利用这里的灵气,建立飞仙台引渡成仙吗?如果天尊圣师的千年天劫一过,就无法飞跃天门转生成仙了。” “这个先别着急,等我们在这里站稳阵脚,再修建飞仙台也不迟。如果现在动工,不但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还会被武圣王降罪查办。” “可是我们在这里找了两三年,一直都找不到那个指路人。师尊说了,指路人可以幻化万象,散气回神,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在他动用‘仙元气魄’的时候,才能看到他的本相。”玄灵放下筷子,喝了口酒,郁闷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要是得了天尊圣师的法力,肯定会目中无人,忍不住四处炫耀自己的神功。不管他在哪个境内,只要他现出本相,师尊一定会通过千年敖镜感知到。师尊安排我们几位师兄弟在仙圣神州东境、南境、西境、北境各处查访,只要抓住指路人,我们也可以跟从师尊引渡成仙。” “那天和安德的徒弟比试,他们之中有没有指路人的迹象?”玄灵问。 玄通摇摇头说:“那个小胖子的灵力一般,身手倒是敏捷。我隐约感觉到另外的四个人当中,有一个小个子的少年灵力惊人,他好像叫哈奇。但是他是不是指路人这点倒看不出来,相信国师会查明的。” “那时师尊还以为安德是天尊圣师的指路人,结果看他和祝熔之间的比试,完全没有指路人的迹象。现在除了跟从师尊修仙的几位师兄弟,就数灵宝法师和那名叫哈奇的少年最有可能是指路人。”玄灵刚说完,似乎察觉有些响动,一时凝神静听。 “可能天尊圣师还没遇到有缘人,没将法力传出去;也可能指路人到了异域,才迟迟不现身。不管是哪个,天尊圣师的千年天劫就要到了,指路人肯定会在那时出现的……”玄通看玄灵不动筷子,反而竖耳倾听,便停下了话匣。 “咦?你们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聊得挺畅快的吗?”屋顶飘下来一个声音,接着凭空出现一位少年。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玄通和玄灵旁边,毫不客气地动筷子夹菜吃了起来。 玄通和玄灵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一个人竟然能瞒过他们的灵力感知,悄无声息地跑进来。这名少年除了嬉皮笑脸外,根本没有显眼的地方,更不用说会“元神归一”这般高深的仙术。那这位不知名的少年只有一种可能,他就是——天尊圣师的指路人。 首先玄通吃惊地叫起来:“你就是指路人。”玄灵更是暗运灵气,不管对方是谁,先捉住他再说。 “诶…我不是什么指路人,连我自己都不认得天门在哪里,更别说给别人指路了。你们可不要捉我呀!”少年慌张地跳起来,连忙后退摆手否认。 “那你是?”玄通并不急着出手,他想了解对方的意图再作打算。 “我是来讨点东西吃的,一开始见你们聊得甚欢,不忍心下来打扰,后来见你们不说话了,才厚脸皮跑来要点吃的。”少年嬉笑着说,脚步一点一点地往门边挪去。 “我们刚才说的你都已经听到了?”玄灵怒视这位少年,手掌已经聚满灵气,准备一招制服他。 少年继续嬉笑着说:“听没听到又怎样?你们说什么引渡飞仙,我一点都不关心。反而你们竟然想利用这里的人修建飞仙台,这得害死多少人啊!据我所知,建一座飞仙台得花十多年才能修建好,你们要是想两三年间建一个,得劳役多少平民,花多少财力……” 玄通冷笑地看着少年,他心里十分肯定这位少年就是指路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当少年说着的时候,玄灵已经按耐不住飞身扑向少年,掌中印着阵法,灵气涌动在少年面前蔓延开来。只要少年挨了这招,肯定会重创倒地,元神俱散,无法再聚气运功。这是玄灵的师尊教给几位师兄弟必胜的一招,专门用来对付道行高深的仙道术士。 玄灵这一招正要得手时,少年在一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玄通立刻闪身追了出去。玄通这时才展现他真正的道行,那天被小胖用简单的术式打败只是事前的伪装。正当少年闪出厢房往外逃离的时候,玄通飞身上瓦,火速地赶在他身后,御风而行。少年回头一看,惊叫一声:“妈呀。”加把劲往县城外逃去。玄灵见他们霎时间消失在厢房,也轻纵跃上瓦。由于刚才的一招耗费了不少灵气,玄灵只得在后面紧紧追寻他们,看着前方两个飞逝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玄灵一直追到城北的山坡上,发现玄通站在树桩前一动不动,那名奇异的少年不见了踪影。玄灵停下来,赶紧询问:“那个小鬼呢?跑掉了?”玄通还是站在那一言不发,只有眼珠在打转,不时地眨眼。玄灵也看出了古怪,用手一探玄通的脉象才发现,原来玄通被术式封住了行动。玄灵赶紧运起灵气,轻点玄通三处气穴,破了定身术式,玄通这才喘了口气。 “怎么样了?那小鬼往哪个方向跑了?”玄灵连忙问。 “咳,咳。那小鬼身法奇快,我正要赶到他跟前时,他突然用‘三道缚身术’封住了我的气穴,我连闪躲的机会都没有。他离开之前还说,要是我们一意孤行建造飞仙台,劳役民众,他将会回来打散我们和师尊的元神,让师尊从此不能再修道成仙。”玄通一连咳嗽了两下,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看来我们得将这件事报告师尊,让他亲自出山才能降服这小鬼。”玄灵恨恨地说。 “嗯,我们先回去吧,看来我们的要改变计划了。不过,得先跟王爷商量一下,相信王爷会帮我们想出更好的办法。”玄通和玄灵两人慢慢步行回去,刚才的术式阻塞了玄通的气道,让他暂时无法聚集灵气。 “王爷意在天下,和我们想要的不一样。等时机成熟,文武国将会成为王爷的囊中之物。” “玄灵,这事不能随便说。我们先回去飞书传给师尊,再回头谈王爷的事。” 月光如流水铺洒在地面上,静夜里虫鸣声催眠着安洁拉森林的一草一木。杜德、小胖他们翻了身又继续沉沉地睡过去。只是远处那翻涌的云层已经在上空弥漫开来,不久之后将会蔓延至整个仙圣神州。 第二十章森林遇袭 正值秋收时节,天气爽朗刮过阵阵和绚的秋风,四季如春的安洁拉树立在山岗,墨绿的叶子在枝桠上晃动。尽管许多果树都结满了果实,压弯了枝条,但安洁拉树终年无花无果,只是随着冬夏更替而改变树干枝桠的颜色。入秋后的安洁拉树,在干爽的气候下褪去了浅黄色的外皮,枝干变得深紫色。习惯了安洁拉树这种变化的居民把它叫作——轮回。 旭日升起代替了月夜挂在上空,照醒沉睡的草木行人。士兵收拾营帐,牵着马匹套在车上。安德大人正环视四周的山野,估算着行进的路线。其他人在一旁帮忙收拾,将大件物品抬上马车。安德大人扫视了一眼,一切准备就绪,翻身上马带路启程。 “等一下,还有我呢。”小胖从密林中钻出来,双手还在系着裤腰带,边跑便喊着。 安德大人回头看了看,见到狼狈不堪的小胖跑过来,便挥手喊停了马车。杜德、伊依各从马车两边的窗口伸出脑袋来看了一眼,伊依责备了小胖一句:“就你闲事最多,一大早的去上茅厕。” 小胖轻盈地跳上马车,笑了笑:“我昨晚吃得太多了,结果肚子疼得要命,所以才跑去大解。” “你昨晚还没拉完啊!今早还在一直拉。”哈奇接了一句。 “昨晚拉了一半,听到有野兽在叫,吓到得我赶紧跑了回来。”小胖坐到了杜德旁边说。 “那你刮屁股了没有?”鲁德问。 “别再说这个事情。谁听了都不想跟你们坐一个马车上。”伊依伸手在鼻尖前扇了扇。 小胖被说得面红耳赤,扭头看向路边的树林。杜德看了眼向后移动的安洁拉树说:“马车动了,大家坐稳了,接下来又得颠簸一天。” “就是,我屁股都快散架了!”哈奇嘟囔了一句。众人笑了笑各自看向外面的景色,或闭目养神。 安德大人和两名士兵骑马走在前方带路,中间是一名士兵赶着马车,伊依他们坐在马车上,马车后面是四匹驮着几大箱信物的骏马,两旁跟着七名士兵跟着护送,骑马走在最后的是国师祝熔。国师祝熔几乎没跟安德大人他们说过话,只有问路或者下命令时才说两句。这一行人沿着安洁拉树林的边缘缓慢行走,逐渐向遥远的异域靠近。 小胖百无聊赖地趴在马车窗口看着蜗牛般向后移动的景色,不时叹气打盹。伊依侧头扶着马车背闭目不语。哈奇更是闷得低头抓弄着衣裤上的丝线。只有杜德一边看着路边的地形,一边默默念着,好像要将走过的路都记在心里。不知走了多久,一个颠簸把他们都晃了下,小胖的头与窗口的边框一记磕碰,疼得小胖叫出声来。伊依慌忙睁开眼睛,看到小胖狼狈的样子,笑了起来:“叫你不好好坐着,偏要把头伸到外面,吃苦头了吧。” “我们到了吗?”哈奇惊了下,抬头问。 鲁德说:“还远着呢,估计得走十多天。现在不敢直接从安洁拉森林穿过去,要不然可以少走几天的路。” “鲁德,你怎么认得路?”伊依听鲁德这么说,有点惊讶。 鲁德说:“以前小的时候到过异域。后来从异域来湖口县,经过安洁拉森林。我在这里走了一个多月最后才遇到杜德他们。” “那你是朱玄国的子民了?”伊依第一次听到他们说起自己的身世,感到十分好奇。 “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五、六岁的时候,在一座小城里遇到一位叔叔,他说要带我到文武国去,会有很多好心人收留我。我跟着他一路北行,经过安洁拉森林时突然跳出很多蛮人,我们吓得拼命地跑进森林深处。后来我和那位叔叔走散了,剩下我一个人在森林里来回乱窜。就在我又累又饿的时候,一位老爷爷突然出现,并给了我几个野果子吃,还问我跑到这里干什么……” “小家伙,饿了吧。这里有些野果,赶紧拿着吃。”鲁德惊愕地看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家站在他跟前。在他幼小的心里,从没见过这么慈祥的老爷爷,仿佛看见了神仙一般。鲁德饿得顾不上野果好不好吃,抓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啃光了一个。 “呵呵。慢点吃,这里还有很多。”这位身穿长袍的白发老爷爷笑了起来,花白的眉毛垂到脸上,眼睛满含笑意。他从袖口中又拿出了几个野果递给鲁德。 鲁德吃了几个野果后就吃饱了,盯着这位白发老爷爷的脸庞看,从他深邃的眼睛中仿佛看到一道灵光闪过。鲁德犯困地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我要到文武国去,叔叔说那里有很多人找我玩。” “小家伙,你说的那位叔叔已经一个人走了。既然你要到文武国去,那我就带你去好么?”白发老爷爷依然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 “嗯。”鲁德的小手抓白发老爷爷的长袍上,跟着他一步一步地走了。 跟着白发老爷爷的那一个多月,都是吃野果子充饥,只要鲁德要吃的,白发老爷爷总能从袖口拿出几个野果子来。等鲁德到了文武国边境再回过头来看时,白发老爷爷已经不见了踪影。鲁德就是这样来到湖口县,并遇到杜德他们,成了患难知己。 伊依听完鲁德身世既惊讶又感到辛酸,原来鲁德从小就是孤儿。也难怪他会一直在湖口县当小偷,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要不是听了鲁德讲述自己的经历,现在还以为他只是的惯偷而已。伊依也是在湖口县碰到鲁德他们,当时他们几个正想偷自己的荷包,双方经过一番争夺,才认识他们并成了好朋友的。现在听了鲁德的身世,想想之前说他贼性不改,反而有点难为情了。 伊依正想开口说话时,马儿突然扬起前蹄发出长长的嘶叫声,他们在马车上被晃得左摇右摆差点摔了出去。前后的士兵开始吆喝着马儿安静下来,安德大人凝神防备,国师祝熔也冷冷地看了眼左右的树丛。 “侍卫叔叔,怎么了?”伊依问着赶马车的士兵。 “可能遇到散落的蛮人族群了。小姐只要待在车上,由我们来对付就行。”士兵刚说完,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心胸,他发出一声惨叫后,倒在地上满嘴污血流出来。 伊依惊得大叫,看到士兵死去的场景,眼睛一下子噙满泪水,不自主地低声啜泣。哈奇也看到了眼前的场景,惊得脸色煞白。反而杜德、小胖和鲁德三人跳下了车,环视四周的树丛凝神戒备。 一个哨声响起,从树丛中射出一排箭雨,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分别画出不同术式护着马匹和士兵,杜德三人各自用“阵列术”做成护盾挡在马车两旁。箭雨落到安德大人的防护墙上被弹飞到一边,而在杜德他们的护盾上则插满了箭簇,有几只利箭还穿透了护盾差点刺伤了他们。国师祝熔这边并没有将利箭弹飞,飞来的利箭统统被定在阵法中,国师祝熔轻蔑一笑,左手作势划出,利箭向着飞来的方向激射回去。几乎同时,一片惨叫声响起,惊得伏在树丛的敌人发出几下悉碎声。 清点了一下战场,安德大人这边已经有五名士兵丧命,倒下了两匹骏马。伏在树丛的敌人多少还是个未知数,但从刚才的箭雨来看,应该有不下三四十人,并且个个箭法超群。 国师祝熔高声喝问:“你们是什么人?给我乖乖站出来,否则谁都别想离开这片树林。” 树丛中的敌人小声交谈了两句,其中为首的人大喝一声:“上,把他们通通打发掉。” 为首的话音刚落,又一阵箭雨袭来,跟着十几名桀骜不驯的汉子纵身跳出来,朝安德大人他们挥剑直刺。没等安德大人出手,国师祝熔火神剑出鞘。几道剑光闪过,飞来的利箭和十几名汉子瞬间被分成两半,血洒当空。杜德他们看到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胃里一阵翻涌将早上吃的早点都吐了出来。 “撤。”为首的汉子见一眨眼功夫就丢了十几人,根本不是国师祝熔的对手,慌忙下令撤退。 国师祝熔并没有收剑回鞘,而是双指横按剑脊,顺势划到剑锋,火神剑脱手而出杀入丛林,一时间惨叫声四起,等火神剑飞回国师祝熔手中时,惨叫停止剑刃还滴着鲜血。 安德大人看到这样杀戮的场面于心不忍,走过来对国师祝熔说:“祝熔,没必要将他们全杀了,这样有悖道德常理。”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国师祝熔拭干剑身,将火神剑收回鞘中,没理会安德大人。然后转身吩咐士兵清点战场,埋葬死去的士兵,安抚马匹继续上路。安德大人无奈,只得重新调整队形,整理信物继续赶路。 这样的事情对于安德大人和士兵们是司空见惯了的,国师祝熔也没将生死放在心上。倒是这几位刚出远门的少年头一次遇到这么残忍的事情,个个都被吓得六神无主,面露惧色。伊依和哈奇俩人更一连吐了好几次。安德大人见状,走过来安慰他们几句,用“清灵术”平复他们的心神。 安德大人一行人走走停停,远离了那片惨烈的树林。夜幕下几只嗜血乌鸦在上空盘旋,发出粗哑的叫声。这是伊依和杜德几位少年第一次看到杀戮流血的画面,而这些画面也将一直跟随并深深地植入他们的脑海中。 二十一章异域魔教 秋风,冷夜。 安德大人作为使者出使异域,先拜访蛮王,后到朱玄国。一行人来到安洁拉森林边缘生火搭营帐。这是出行后的第二个晚上,夜风比平时要猛烈,篝火歪向一边,营帐飒飒作响。天空暗沉似要下坠,远处乌云不断翻涌而来,赶着风雷去往北方。 伊依和哈奇因为白天的遭遇仍心有余悸,晚饭也吃得不多,经过短暂的打坐休息,缓缓地进入了梦乡。五名士兵分三人放哨,两人休息,到后半夜再轮流换岗。安德大人独自在营帐中深思,对白天五名士兵的殉职深感愧疚。埋葬了他们后,安德大人在墓碑上留下了随身的玉佩。在这之前,其实安德大人早已察觉树丛有人,但因多次跟蛮人打交道的经验,知道他们不会采取突袭,大多数是先扬声恐吓壮势,再分头袭击。而这次却不同,对方并不是蛮人。他们各个身穿黑衣劲装,画着脸谱,铜制的腰牌分别刻着不同的兽纹符号。正因为这次疏忽,没有提前防备,才被对方暗箭射杀了五名士兵。 一阵响雷打破了静寂的黑夜,乌云飓风继续赶往北方,压抑低沉的夜空覆盖住安德大人经过的路上,黑沉沉的夜幕吞噬着营帐周围的火光。士兵眼前几乎看不见任何事物,伸出五指在空中挥舞,仿佛身处黑暗深渊。 国师祝熔闭目盘坐在营帐内,嗅到暴风雨即将降临的气息,双手闭合施放法令,张开一股能量罩,罩住整个的营地。火苗又开始直立跳动并肆意燃烧。能量罩不时落下点点荧光,在营帐间飘浮着,温暖整个营地。 “你这样做会浪费大量的灵气!”安德大人走到国师祝熔的营帐前,轻声说。 “那就来一块帮忙!”国师祝熔双目不睁,继续运气施法。 安德大人见她这般说,只好退回自己的营帐,直身盘坐。又一股灵气升起,点亮在黑夜中。从安洁拉森林边缘俯瞰,可以看到营地正散发着和绚的亮光。 暴雨终于按耐不住,倾盆而下。 离安德大人所在营地约一百里的湖口县,玄通将指路人的消息让信鸟飞书送去了云仙宫。玄灵骑着快马直往北上。从南方飘来的那片不寻常的黑云不断聚拢扩大,云层中闪耀着雷电,夹着湿腻的空气往湖口县俯身而来。 玄通心里默算着安德离开的日子,这应该是第二天了。今晚夜色暗沉,风雨来袭,如果师尊说得没错,指路人的出现将带来千年天劫。师尊的法力虽已达到了仙境,却无法踏步飞仙。必须得由指路人打开天门,才能进入仙境,在菩提树下,明镜台前,羽化成仙。飞仙台之事已交由玄灵去办。一旦要打开天门,就必须收集足够的灵气,南境的千里疆土竟然蕴藏着这么多灵气,只要筑好飞仙台,就能聚集灵气冲破天门,师尊将会带着我们进去仙境,踏步飞仙。 夜又更加深了。 “都图,库鲁卡,希拉达次四。气罗多。” “库鲁卡,多夫罗,卡啦科多。” “哈撒,哈奇。哈撒,哈奇。哈撒,哈奇……” 圣教乞徒一圈围着一圈站在祭台下,一致是身穿黑衣宽袍、画着脸谱,高呼着圣教王之名。圣教教领事闭目站在祭台上,手握法杖举向天,引领众圣徒高呼。 圣教领事睁开双目,展现出赤炎般的瞳色,如两颗寒星闪耀在黑夜中。圣教乞徒双手放进袖袍中,低声吟诵符文,能量在圣教乞徒身上流动。圣教领事将法杖伸向前方,法杖中的一颗灵珠发出微光,慢慢吸走圣教乞徒身上的能量,并渐渐由微蓝转成透红。圣教乞徒还在不停地吟诵符文,身上的能量正一点一点地被法杖吸走,不少圣教乞徒已经支撑不住,身体像死蛇一样瘫软在地,这时祭台下起了一丝骚动。 祭坛四周的火炬燃烧得“噼啪”作响,照亮祭坛的四壁。圣教王的肖像被刻在宫殿的壁面上,被刻上去的还有象征圣教的鸟兽符文。在圣教领事的指引下,圣教乞徒停止了吟诵,并纷纷俯身参拜。圣教领事将法杖再度举起,上空的星宿闪烁着亮光。一道雷电落下,通红透亮的灵珠泛着电光火花。 “哈撒,哈奇。”圣教领事高喊一声。 “哈撒,哈奇。哈撒,哈奇。哈撒,哈奇……”圣教乞徒响应高呼。 法杖上的灵珠瞬间放出电光直往上空,云层被炸开又聚拢在一起,并渐渐变得更为黑暗低沉。云层中不停传来电闪雷鸣。圣教领事张开双臂,宽大的袖袍在风中舞动,周围的空气旋转,疾风吹动圣教乞徒的黑袍飒飒作响,法杖由通红慢慢转回微蓝。疾风卷上夜空推动乌云前行,一直伸展到北方。 (*注:中二满满,请无视那些奇怪的词组。容我装会比,接下来我会好好说人话的。) “领主,据使者汇报,我们派出的死士已经全成死尸了。”在作法的一个时辰之前,圣教领事曾到他的主人跟前报告了白天的行动。 “五十人没一个生还?”领主惊讶地问。 “据到事发处查探消息的使者书信描述,他们全是被一招致死,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圣教领事从袖口将书信递给领主。 领主看完书信,手放在茶桌上微微颤抖,目光看向门外失了神。听说安德带队到异域来,想必经过安洁拉森林,自己早已派人埋伏在路上,准备趁安德不备,将其暗杀并夺走冥王剑。冥王剑不但是神兵利器,而且还藏着另一件秘密。却不料安德这么难对付,连自己最得力的五十名死士都毫无作用。 “领主,接下来该怎么办?”圣教领事打断了领主的思绪。 “伊萨满领事,赶紧为我作法祈福,佑我夺得神兵。到时,挥剑直取朱玄国王的项上人头。”领主连忙对圣教领事说。 “遵命,领主大人。今晚午夜我将召集众教徒在祭坛为领主祈福,并施放‘风雷咒’干扰安德,拖住他的行程。” “这事就交给你了,退下吧。我还有要事在身,明天得如期向朱玄国王进贡。”领主挥挥手,倦怠地说。 “愿领主得圣教王护佑,万福齐全。”圣教领事躬身行礼,慢慢退出领主的居室。 暮色很快降临,圣教领事伊萨满步履轻盈走在路上,每到一户民宅门前,就有节奏地吹三次班笛,到了第四户民宅吹响班笛,民宅里的教徒一众鱼贯而出。整个城镇有一千多人从四面八方走过来,这些人都一色的宽袍黑衣,兽纹脸谱,腰上别着带有符文铜牌。在领事伊萨满的带领下进入圣教祭坛。 圣教护卫带领这些圣教乞徒进入祭坛,让他们排队站在的兽纹青铜鼎前。圣教乞徒伸出食指,划破皮肤让鲜血滴落到兽纹青铜鼎中。一个接一个圣教乞徒贡献自己的鲜血。当兽纹青铜鼎盛了一半的鲜血后,由圣教护卫将青铜鼎架到祭台的火炉上。伊萨满领事拿出法杖轻敲鼎身三下,鲜血开始变得黏稠,并在鼎内回旋。此时,伊萨满领事用手指在火红的鼎身上画着符文,画好的符文随着火焰上下扭动,逐渐消失在壁面。而里面黏稠血液冒出气泡,并一直上升到鼎面,即将要溢出来。圣教领事伊萨满双手合成圆形放到胸前,口中念着咒语。 在咒语的施行下,炉火高涨吞噬了兽纹青铜鼎滴下来的血液。汹汹烈火包围了整个兽纹青铜鼎,一声尖锐的叫声从火焰中升起,圣教领事伸手迎接,众圣教乞徒举起手张开双臂,看着一只火鸟从兽纹青铜鼎中出世,火鸟飞向夜空并鸣叫,就在这一瞬间火鸟化为灰烬落下,众圣教乞徒手指的伤口被治愈了。 “让我们感拜圣教王,是他让座下的灵兽烈火鸟重生,抚平我们的伤痕,治愈我们的心神。”圣教领事伊萨满将法杖举起,闭目感召圣教之王的灵力。 “圣教王神法无边,救济我们的灵魂,指引我们去往极乐之地。”圣教领事伊萨满高呼圣教王的名字——哈撒,哈奇。 “哈撒,哈奇。哈撒,哈奇。哈撒,哈奇……”圣教乞徒一并响应高喊。此时圣教领事睁开双目,露出赤炎般的瞳色。 二十二章再度遇袭 暴风雨已过。清晨,安洁拉树的叶尖下垂,上面还挂着雨露。淋了一夜雨水的营地,柴火已经熄灭,一半是打湿了的木条,一半是没烧完的炭灰。雨水顺着洼地、沟渠流淌汇聚,浸透松软的土地,使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守夜的士兵也是浑身湿了个透,躲在一边树丛遮掩的地方,脱下外衣重新搭柴生火烘烤衣服。因为能烧着的干柴不多,所以火势也微弱,但能让士兵们取取暖,就已经很满意了。 营帐尽管有雨水留下,却没有弄湿里面的衣物和草席。昨晚国师祝熔和安德大人几乎施放了一夜的防御术式,将雨水都隔绝在能量罩的外头,临天亮雨水渐小时才停止了继续施放术式。国师祝熔和安德大人消耗了不少灵气,现在正在营帐中凝神练气,以恢复精力。杜德他们也已经醒来,昨晚的雷声响亮吵得他们爬起来了几次,看到安德大人施展术式保护营地,尽管心里想帮忙,但自己却没有那样的能力。现在杜德和小胖俩人跑到安德大人的营帐中,轻声问候安德大人。 鲁德和哈奇正帮忙做早点,在野外生火煮饭他们倒是挺在行,只要有干柴和器具就行。哈奇正用体内的灵气点燃半湿半干的木柴,鲁德看见笑着直夸哈奇。哈奇从随身带着的水壶中倒出清水,慢慢等器皿里的清水煮沸,才将食物倒进器皿中。伊依在他们各自忙活的时候,自个跑到了树林里,找到一些藤蔓和木片。伊依制作了五个大小相仿的绳结,在下方挂着一片小木牌,刻下几个小字,把它们分别挂在安洁拉树的枝桠上。 “伊依,你在这里啊!这个是做什么用的?”杜德找到了伊依,并大步跑过来相问。 “纪念死去的五位侍卫叔叔,希望他们能找到自己故土,和家人团聚。”伊依轻声地回答。 杜德听了连忙说:“我想五位叔叔一定可以得道超脱,庇佑他们的家人。” 伊依抬头又看了一眼,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雨露从安洁拉树叶尖滴落,溅在绳结上,露珠流过木牌,湿润了那几个娟秀的小字——与君同在。 众人吃过早点之后,伊依坐在营帐旁的马车上,端着米汤出神。安德大人见她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吃过多少东西,心里不免担心,便走了过来坐在旁边。 “叔叔,有什么事吗?”伊依回过神来,问道。 安德大人直接说:“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难过吧。” “叔叔,那五位侍卫叔叔人都很好,可是他们…他们…”伊依刚想说出话来,声音就哽咽住了。 安德大人目光看着正在拆营帐牵马匹的几位士兵,若有所思地说:“他们都是好士兵,守卫疆土保护人民,受人敬重和爱戴。他们一直随我和蛮人作战,冒着随时殉职的危险,但从未退缩过。如果不是我一时大意,也不会丢失这五名好士兵。” 安德大人停顿了下,又继续说:“有好几次,邻县的居民遭遇蛮人的突然袭击,居民们纷纷吓得四散,是他们用弩箭和擂鼓声吓退了蛮人,不得不说他们十分英勇机智。要论功行赏,也是首先奖赏他们,因为他们置自己的生死度外与蛮人搏斗,庇佑了整个南境城镇的居民。” “可是他们却遇袭身亡,再也不能回到故乡和家人团聚了。”伊依伤心地说。 安德大人叹了口气对伊依说:“伊依,你的心境叔叔可以感受到。你为这五名侍卫叔叔的殉职,却不能让他们起死回生而感到悲伤,但是生死有命,继续伤悲也无济于事。恩师灵宝法师也曾经说过,人们往往太看重于生死,所以才会沉沦往复,痛苦不已,时常困束在这种悲痛困苦的心境中,不得脱升。悟道修仙之人就是要看化生死,不为身死而沉沦痛苦,不为求生而内惧自缚,顺应天理,才能得道自然。” “叔叔,如果修仙悟道只是为了使自己成仙,独享极乐,那仙人又有什么得道可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自己还能做什么?这样的仙道又有什么值得修练的!”伊依悲愤的心情全都因为安德大人的话而发泄出来。 “道法本身是不能逆改天理,但所谓事在人为。道家不是因为想得道而修道,而是为了顺应道义普渡众生,才会存在道法一说。你的悲愤是因为所学道法不能让身边的人起死回生,但用己所学却可以救济更多活在这世上的人,不是吗?”安德大人说到这里,语气一缓:“伊依,别难过。叔叔答应你,以后不会让身边的人有危险,我会尽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 伊依抬头转脸看着安德大人,眼睛通红,脸上挂在泪痕:“那有人要杀我们,叔叔也杀了他们么?” 安德大人怔了下,和声说:“我会事先制服他们,不会让他们伤到你们的。毕竟修仙悟道之人要有恻隐之心,不能随便杀生。” “那你是说我没有恻隐之心了,昨天我可是在树林里杀了不少人。”不知不觉国师祝熔来到了安德大人身边,并听到了他和伊依的对话。 “这……”安德大人一时无语。祝熔是为了大家着想才会痛下杀手,要不然士兵和伊依他们很可能会被乱箭射死射伤。救人的同时会杀掉与自己为敌的人,而敌人又会为就自己同伴而奋命拼杀,最后落得两败俱伤。这是历来就存在的两难选择。到底杀生是正道还是邪道,连灵宝法师也没有参悟透彻。 国师祝熔见安德大人呆住不语,一笑,说:“该起程了。今天耽误了不少时辰,得快点赶路,不然到天黑怕找不到好地方歇息。” 安德大人见伊依似乎打了一些精神,便说:“如果想用道法救人,等从朱玄国回来,我教你怎么配制草药和用灵气治疗外伤的道法。” 伊依低声回答:“嗯。叔叔,我们先赶路吧。” 经过修整之后,安德大人出使异域的队伍又重新出发,他们花了十天时间穿过安洁拉森林,又花了十天时间走过崎岖蜿蜒的山道,渐渐接近了蛮王的地盘,在一片针叶树林边上停下歇息。 这片针叶林是南方常见的杉木,旁边长着低矮的灌木丛,不时有小动物窜进树丛中,踩着枯叶发出轻微的脚步声。在安德大人的队伍前面可以看见远处的群山起伏,他们正要绕过这些山岗到蛮王部落去。根据之前探子绘制的方位图来看,应该再走二十里路就能见到蛮王部落。 蛮王是一直群居在南境安洁拉森林边缘的游猎部落,他们族群有将近两万人,分别占领着安洁拉森林边缘的各个地段。虽然几个蛮人部落间有时会因为狩猎而发生争夺,但蛮人间还是视对方为同类,懂得调息内部争斗,并由一位身强力壮的部落首领当他们的王,这位首领就是蛮王。蛮王可以对各个部落发号施令,并对狩猎所得的战利品进行分配,如果不服从分配的部落首领,将会被蛮王杀死。 蛮人部落平时会分散在森林各处,随机袭击那些外来的族群,获得衣食、器具。遇到军队围剿时,他们就窜进密林中,相互联合在一起,将军队击退。这也是前面的将领屡次围剿,屡次失败的原因。 安德大人上任后,多次跟蛮人打交道,并巧妙地抓住了蛮王。虽然后来安德大人又将他们放回去,但蛮王被安德大人那神奇的道法震慑住了,就像他们先辈所遇到的得道仙人。蛮王生怕安德大人像那得道仙人一样,会使用莫名其妙的法术将他们定住,还会使枯木逢春,起死回生之术。如果惹怒了会使道法的人,他就会降罪到自己和族人身上,让整个族群灭亡。蛮王当即屈膝跪拜,请求安德大人宽恕。 前不久,蛮王带领各个部落离开了安洁拉森林,到了更远的南方去。为什么蛮王要远离文武国边境,来到这么远的地方栖身呢?这正是此次安德大人想要知道的。 安德大人的队伍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又继续赶路,以便落日时分能赶到蛮王部落。小胖因为坐了十来天的马车,颠簸得浑身难受,现在不坐马车要自己走路。而他也乐得自在,没有马车的拘束,他边走便哼着小曲欢快地走在队伍前头。 穿过针叶林,又进入了杂草丛生的小径,小径弯弯曲曲仿佛看不到头。小胖一个人用树枝抽打着两旁低矮的灌木丛,一边大摇大摆地走到最前面,把笨重的马车抛到身后。他为了给后面的人开路,微胖的身子不时穿过荆棘和灌木丛。走了两里地,当小胖拨开一处灌木丛时,想不到前面的景致让他眼前一亮。 “啊哈!”小胖大呼一声,打了一个跟斗跃到斜坡下。“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安德大人他们劈开荆棘丛,小心翼翼地走下斜坡,走到了小胖身后一看,山林下方出现一道宽阔的盆地。盆地的西面悬崖上有飞瀑直下,坠入深潭,流水漫过高地分成几道溪流,蜿蜒曲折流经盆地。溪流将盆地分割成几块大小不一的地块,较大块的盆地中生长着果树,果树上挂满着熟透的山果。盆地中央被整理出一块块的方田,离农田不远处突现几座蛮人风格的尖顶建筑,几个蛮人正驱赶着牧畜归来。落日映斜,余晖正映照在盆地的峭壁上,犹如诗画一般。 小胖一个高兴,在蛇形的大路狂奔,只要穿过这条盘旋山道就能到达下方的盆地。 安德大人见小胖这么高兴,也不阻止他,只在后面叮嘱了一句:“小胖,注意看路。” 安德大人刚说完,小胖一脚踏空,掉进了深坑里。 众人只听见小胖一声惊叫,不知小胖的情况究竟会怎样? 二十三章拜会蛮王 安德大人见小胖落入深坑,立刻从马背上飞身过去,落在深坑边上;见小胖躺倒在坑里,泥土遮住了半边身子,没听到他喊疼,也没看到他动作。其他几位小伙伴也相继赶到,看着被泥土埋住半边身体的小胖,急忙地向小胖叫喊。安德大人情急之下,单膝跪地施法,手指印在泥地上,坑中的土块慢慢升高,将小胖托举出来;杜德和鲁德连忙接住小胖,将他放到深坑边上,土块瞬间沉下来,扬起一阵尘烟。 安德大人用手指按在小胖的喉结偏左的位置,发现有脉搏跳动,翻开他的眼皮,一双黑色眼眸正滴溜溜地转。此时,小胖张嘴说了句:“安德叔叔,我伤得严不严重?” 安德大人见他呼吸平稳,脉搏顺畅,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放松了心情,不由得笑了:“没事,还以为你被摔晕了过去。” “噢,那就好。既然我没事的话,就继续赶路吧。”说完,小胖一个箭的跳起来,抖擞着身上的尘土。 大家见小胖一点事都没有,白白担心了一下,又见他在深坑旁探头探脑的样子,觉得是被他作弄了。伊依刚才心里还非常担心小胖会出什么意外,现在看他倒好,一会装得受伤严重,一会像个没事人一样,顺势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诶……”失去平衡的小胖身体在深坑前摇晃了几下,然后猛然站直,拍拍胸口故作慌张地说:“我刚才掉进坑里都被吓个半死,以为自己受了重伤呢,现在又想看我掉下去出糗啊?” 伊依看他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慌的样子,顶了他一句:“摔伤了正好,你可以老实地躺在马车上,省得让人担心。” “伊依小姐,你……”尽管伊依这么说,小胖还是老老实实地走回来,跳到马车上。 安德大人划下术式,结出牢固的木桥让马车通过,继续往下走,并拿来一根长木棍探路。这一道山路由岩石和稀土组成,土质非常疏松,经过雨水流刷将松软的泥沙带走,露出岩石部分,形成一个深坑。由于路面常年无人经过,有些深坑因掉落的树枝和土块堆掩盖住了,使人无法察觉,一不小心就会陷下去爬不起来。但这条山道明显有人修整过,两旁的树木被砍去了不少,路面平整无大块碎石,深坑大概是蛮人事先作的一种防御,用来阻止野兽出没。 果然,安德大人他们过了一半的蛇形路,就感知到有人交流走动的声音。安德大人示以手势提醒士兵,前方灌木丛有情况。士兵们放慢速度,警惕地看着边上茂密的树丛。国师祝熔同时也感知到了人的气息,正暗运灵气伺机出手。 安德大人停了下来,对祝熔说:“国师先别用出手,他们可能没有恶意。” 国师祝熔皱了皱眉,收回了灵气。 “达啦,达啦啦啦啦……”前方灌木丛,几名蛮人站起身来,发出一阵叫喊声,各个手里拿着长戟刀棍。紧接着,队伍后面又有几名蛮人拿着武器从树丛中跳出来,喊着同样的口号。马儿受到惊吓,扬起了前蹄,不停地踱步摆动尾巴;士兵们紧张地转身四顾,手中紧握着兵器。这些蛮人各个皮肤黝黑,个子虽不高,却因长期奔走于山林显得结实粗壮,穿着与普通平民相仿,只是脖子腰上佩挂猎物的牙齿和皮毛。 “西度,一里丝以思地库路,及路地库路一尼互。”安德大人站出来拱拱手说。 “安德叔叔叽里咕噜地说什么呀?”小胖小声地问伊依。 “我也不知道,大概跟蛮人交涉吧。”伊依也听得云里雾里的。 一个蛮人认清是安德大人,跑过来下拜,嘴上说了一窜让伊依他们听不懂的话:“库度,库里西路附一丝滴噜,屋度库奇互那卡西路。” 安德大人对士兵们和伊依几个说:“可以过去了,只要跟他们说‘达啦库里’就行。” “达啦库里。” “达啦库里。” “达啦库里。” “……”士兵们和伊依相继说着这几个字,默默地从众多蛮人的目光中走了过去,尽管从自己嘴中说出来感觉怪怪的。 蛮人走在前面带路,安德大人他们牵着马匹跟在后面,来到了盆地,穿过蛮人的尖顶建筑,看到蛮人就说“达啦库里”,他们也会回礼,最后来到了一座蛮人中最豪华的建筑。 杜德和哈奇他们几个少年呆住了,站在台阶前抬头观望;这座杉木搭成的横梁和屋顶,房顶绑着软草,软草上面是一层拼接粗糙的兽皮挡雨,前头由四根安洁拉树柱子支撑,左右也是一样,一共有三个方门,墙壁是厚实的木板,窗户是墙壁上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洞孔,前头的四根柱子挂着兽头骨作装饰。 杜德和哈奇几位对这样新奇古怪的建筑看到出神,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进到里面竟然有许多他们常见的家具,还有个大型的青铜香炉,燃着呛鼻的烟熏。光亮从墙壁上洞孔中透进来,照在屋子中最大的安洁拉树柱子上,这是内部唯一支撑整个屋顶重量的高大安洁拉树柱子。对于家具,杜德他们是见过的,这些应该是蛮人掳掠回来的战利品。 蛮人使者请安德大人他们坐在屋内排成半圆的椅子上,示意他们稍等片刻,蛮王很快就狩猎回来。安德大人虽然跟蛮人打过多次交道,但已有两年多没再到过蛮人营地,想不到他们竟然开始模仿学习文武国的礼俗,连建筑风格都颇为相似。记得那时在十里湖释放蛮王,不久后到过蛮王营地拜访求和,他们群居的营地都是简陋的尖顶草房,只有四跟柱子和房顶,四面毫无遮拦,任由日晒雨淋。几个或十几个蛮人围坐在一起休息,除了捕猎和抢夺文武国居民的东西外,从不耕种和长期停留。现在看来,他们不但在这里搭建房舍,还开荒耕种、圈养牧畜,好像作了长期居住的打算。 “达啦,达啦啦啦啦……”一阵蛮人的欢呼声响起,十几名蛮人如同旋风一样奔进屋里,蛮人使者对一名年轻的蛮人说话,并指了指安德大人,年轻蛮人立刻上前下拜。 “在下库里久仰安德大人威名,今日得一见实在三生有幸!”年轻蛮人拜完便站起来,与其他蛮人相比显得威风飒爽、英俊挺拔。 “库里噜互思一度,库里库西达啦滴都一。”蛮人使者给安德大人介绍。 安德大人讶异,原来眼前这位就是蛮王。看样子他才二十岁左右,竟然被推举为蛮王。蛮王可是要和各部落首领交战,并一举击败他们才能当上的,而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更像是文武国的文人,还会流利地说我国的语言。安德大人再次打量这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除了他英俊的脸庞外,还从他身上感知到一股灵气流动,这…… “达啦,在下安德前来拜见,愿达啦与天同寿,万福金安。”安德大人上前施礼,并令士兵将信物奉上。 “安德大人客气了,叫我库里就行。”蛮王高兴得满含笑意,吩咐身边的使者去准备篝火晚宴,带着安德大人他们走进内室,哈奇和小胖回头看了一眼围观的蛮人,见他们围着安德大人带来的信物观看,闪闪发光的金银珠宝让蛮人如同看到外来的星辰火炬一般。 蛮王库里带他们进入内室,推开了一道石门,并带头走了进去。安德大人他们跟着蛮王走过一道幽长的隧道,来到了个王宫般的地方。伊依和杜德他们瞬间觉得整个地方变得不一样了,眼前亭台流水,屋宇轩然,游廊回转,绿叶点映,远处假山矗立,清泉环抱,形成天然美景。与之前的房舍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经过回廊,越过清池,出现院舍门扉,蛮王库里带着安德大人等人走进厢房,里面窗明几净,床铺被褥、妆台衣间样样齐全。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蛮人的集聚地,还以为进入了国王的秘密行宫。蛮王库里给安德大人他们安排了住宿,才跟他们说明这里的来由。 这是一个故国王宫,至于那个朝代的已经无从考究,但这里的一切装饰布置都保存完好,朝代应该也不久远。蛮王库里偶然间发现了这座行宫,便决定带领族群在此定居下来,除了想改善蛮人的生活之外,更想他们能像湖口县的居民一样,有个安定祥和的家园。他们虽然知道了这么个好地方,除了蛮王其他人却从未踏进来过,因为他们遵循着旧习俗,喜欢在野外三五成群挤在一起,能够相互照顾,相互警觉外来危险。 蛮王库里见他们不适应这里的分房居住,便在外面搭建起简易的房舍,让他们相互住在一起,并带领他们学习文武国的文化,耕地种植,放养牧畜,男女老幼都一起学习文字。这些做起来并不容易,全靠蛮王库里的威严和才智,才使这些蛮人听话,服从他的安排。在这里居住了半年,蛮人们都习惯了这些外来文化,逐渐顺从蛮王库里制定的新制度,在这里定居了下来。蛮王见时机成熟,便带领其他几个部落的蛮人相继迁移到这里…… 二十四章蛮王库里 八年前,十里湖。 “安德,你敢违抗圣旨,私自与蛮人勾结!”比德大吼一声。 “蛮王不可杀,此时若杀之,必有后患。”安德脸一板,字字掷地有声。 “不杀蛮王,将卷祸重来,你若不是藏有私心,为何阻挠于我?”比德脸色铁青,恨得将咬碎铁块。 “蛮王不同于常人,若杀之而后快,此间定会酿成祸端。请比德大人再三思量。”参谋将士上前劝说。 “我意已决,休要再说。来人,安德将军三番五次包庇蛮人,理应按军法处置,给我将他绑起来。”比德一声令下,侍卫却依然挺立不动。 “武圣王圣旨在此,你们敢违抗不成?”比德脸色已经由铁青变得煞白。 侍卫目光不转,面无惧色地答到:“安德大人并无过错,请比德大人息怒。” “你们这是合谋叛逆,我定禀告武圣王,将你们一干人等统统处死。”比德抽出佩剑,怒容满面走向蛮王。 参谋将士奔出来阻拦说:“安德大人所言有理,请比德大人三思。” “滚开。”比德一声怒喝。 比德咬牙切齿扬起佩剑,剑刃寒光流露;蛮王眼睛猩红,跪地挣扎,铁链叮当乱响,蛮人齐声吟诵,魔音贯入耳中。剑身虚晃,寒光直下;蛮王挣扎而起,挥手横档;利剑断折,半截握在比德手中,半截没入泥土。蛮王手臂中剑,鲜血冉冉而下,仍挣扎不休。 安德自营帐中出来,面色严峻如霜,当即令人绑起比德,听后处置。事发瞬息之间,等比德双手已被反绑方才醒悟,对安德一阵怒骂痛斥。比德心中自是恼怒不已,前因处处受制于安德,将士纷纷拒予受命,后因羞辱于蛮王,竟遭阶下囚反抗击断随身佩剑;此时此景犹如万剑刨心,督军威严尽丧,再无面目立足于众人之中。又见安德扶起蛮王,用仙术给予疗伤,更是恨得心头刺痛。 蛮王得安德大人治疗,十分惊讶不解,又见他通晓本族言语,更加惊奇不已。蛮王游猎于安洁拉森林时,曾多次听闻族人巧遇仙人,来时云雾遮身,去时烟消云散,除掉凶恶猛兽,救治伤病垂死之人。仙人通晓世间奥义,能扭转乾坤,造化万物,隐居于森林深处,以岩洞为居,以灵兽为伴。虽不得亲眼所见,但族人所言必定不假,蛮王见安德大人所用功法神奇无比,手掌轻触能使伤口复原,肌肤再生,此等功法与仙人无误。蛮王不敢与仙人为敌,遂跪地下拜,以求宽恕。蛮人与蛮王所想无差,一并就地叩头。 七年前,安德大人三次造访蛮族,教授蛮人如何识别草药,配制药物疗伤。蛮人纷纷起立恭迎,夜间升起篝火起舞,奉上烤肉水酒,与安德对饮直至半夜。因蛮人不善耕种纺织,自蛮王不再掳掠抢夺,蛮人无法获得衣着米食,只靠猎物为食,兽皮裹身,故安德大人派人秘密赠送蛮人所需衣食,并以此约定,蛮人可用兽皮猎物或草药与交令官交换所需。 蛮族中有一男童,年约十一二,其母是文武国人氏,十多年前被掳,后与蛮人生育三个儿女,男童最幼,极受其母疼爱,时常抱于怀中,讲起文武国之事,并教导他文武国种种礼节习俗。父亲早在狩猎中身亡,男童一直与母亲相依为伴,跟随蛮族首领在安洁拉森林边缘游猎为生。族人见男童年纪虽小却乖巧懂事,蛮人首领便从仅存文字中挑选二字,为他取名曰“库里”。 库里年幼懵懂,听闻安德大人之事,心中仰慕已久,只可惜库里与蛮王所在之处相隔百里,无法亲眼所见,而母亲因病缠身,夜里每每咳嗽,不得一夜安眠。库里为照顾母亲,不敢出门远行。又听闻安洁拉森林深处怪蟒异兽蛰伏,毒雾瘴气缭绕,族人多数有去无回,乃族群禁忌之地。但其中有不少珍贵草药,有的可以止血镇痛;有的可以增强体魄、延年益寿,其形似祥云,赤紫不一,便想去寻得此药为母治病。 一朝天气正好,库里趁族人出门狩猎之时,为寻灵药偷偷闯入安洁拉森林,行走半天,犹如坠入迷雾,神情恍惚不知方位,不多时便倒地昏睡不起。不知过了多少时辰,库里醒来已是深夜,星月相映于苍穹,清风徐来,野草拂面,虫鸣兽叫在耳傍,白发苍苍老人慈目相望。 库里起身拭面,双目迷茫不知,见白发老人慈眉善目,便开口相问:“老人家你好,我原想采灵药为生母治病,来到森林深处,不料迷失方向,行走半天,身子觉得倦怠便睡了过去,现在这是何处?” “此处是边缘山道,往西直走五里便是你族人之地,你把这几味药带回去,拌水文火煎半个时辰,再倒出碗里,加水再煎一刻钟,煎好后倒给尊母服下,可减缓气急咳嗽。”老人缓缓说道。 “老人家怎知生母病症,时常气急咳喘?”库里对老人家惊为天人。 “你族人常露宿深山老林,身受风寒侵袭,虫蚁叮咬,故年老体弱者常病痛缠身。方才你昏睡之时,我已见过尊母,正与 族人来寻你回去,你若心存孝道,下次不可身入险地,令尊母心慌气急。”老人家回答他,又凝神静听一会,对他说:“你族人已寻到此处,快跟他们回去吧。待三日之后辰时,你只身再来此处,我采得草药给你,可除尊母病痛。我不便与众人见面,现在就此分别,谨记莫将此事说与他人听,否则你我不再见面。” 库里闷坐原地,听闻族人喊声方才急忙问道:“老人家为何如此帮我?” “你平日尽心伺奉尊母,又为她犯险寻灵药治病,此等孝义世间难得。你尽行孝道感化苍天,所以特此助你完成夙愿,为平衡人间善恶。”老人家声消人散,如没入泥土无影无踪。 族人相继找到库里,其母不免责备一番,见他手执草药,大致明白其良苦用心,又将他搂入怀中抱头安抚。库里为母寻得草药治病,族人对他欣喜赞赏,对他母子倍加关怀,分猎物时常多分给库里。库里不敢接受,只拿自己的一份,其余分给弱小年老者。 转眼三日已过,库里早早来到部落西面五里处树林等候。良久,老人家迟迟未出现,库里心急正想再入森林,可与老人家之约又让他打消此念。日上三竿,老人家依旧未见其面,急得库里在原地徘徊。等了许久仍不见老人家到来,想必他已忘了相约之事,只好躺倒在路边草地打起盹来。一会,清风徐来,野草拂面,长袍飘动晃过眼前,库里定神一看,见老人家立在身旁,飘然若仙,心中万分惊喜,赶紧起身跪拜。 “老人家慈悲为怀,为生母寻药治病,库里在此磕头拜谢。”库里双膝下跪,头如捣蒜磕在地上。 老人家不言语,而从袖口中拿出药瓶,倒出一颗光泽如霞的丹药拿给库里,见他包好丹药放入怀中才说:“此丹是我用三天炼成,可治百病。你将它带回去给尊母服下,不消片刻便可身体康复,再无病痛缠身。” “老人家,以后我们还能相见吗?”库里由衷说道。 “不可!世人总会因利忘义,你若觊觎我这丹药,必会与人相通,谋害于我。”老人家一口回绝。 库里见老人家如此说话,心里悲怜顿生。他无心贪图老人家丹药法宝,只想借机报答恩情,却让他老人家误会,实在委屈难言。老人家见他沮丧不语,便相问:“你心中是否真想与我见面?” “不想。”库里心中默念:老人家以礼相帮,应当感谢报答,但他怕我谋取他的丹药,又何必强求,如有一日,他若有难,我尽力相助便是。 “既然如此,我便就此离去。忘你与尊母好生相处,莫要负了上天一片好意。”老人家说完,清风一起,便不见踪影。 库里木讷立于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见老人家已离去,再次跪在地上叩拜三下,念到:“老人家他日若有事相求,库里一定尽力相助,以报老人家今日之恩。”说完,库里转身离去。 库里走到离部落三里路时,见一老者横卧在山岗。心中一时好奇,便上前察看。这老者竟是那位来去无踪的老人家,他双目微闭面无血色,全身僵直呼吸脉搏全无,只是手中仍握着那瓶丹药。老人家刚刚还与我说话,怎么突然躺在这不动了?难道是因为年老将近大限,才突然倒在路边。库里吓得六神无主,怕老人家已失去功法,突然醒来会不知所措,又怕野兽闯过来将他吞食,只得默默守在一旁。 日晒虫鸣,林中不时传来细碎脚步声,疑似动物在奔走。山道边只有库里和老人家,前后皆无来人。库里守候了许久,仍不见老人家醒来,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丹药瓶,便将药瓶从他手中拔出,放进老人家怀里。心想:这应该是老人家最贵重的东西,所以才死死握住,我帮他藏好,免得他醒来时不小心弄丢了。天气愈发闷热,不多时库里已经汗流浃背,连忙用衣袖扇凉,见老人家仍闭目未醒,便将衣袖轻拂,给老人家送去凉风。库里渐扇渐无力,袖口慢慢扫到老人家的鼻尖,而库里仍不知情,继续拂袖。 “噗哧。好了,好了。小家伙心地挺好,我也没有看错人。”老人家突然嬉笑出声,坐起身来用手揉鼻。 “老人家,你醒啦!”库里心中一喜,脱口而出。 “你这小家伙这般纠缠于我,必定想从我身上得到一些宝贝。好吧,既然与你有缘,我授予你功法,教你在林中来往如飞,摒除毒雾瘴气,炼丹修行,得天地奥妙,长寿之功。”老人家说道。 “可以像安德大人一样厉害吗?”库里一下想到安德大人,心中满是欢喜。 “安德,湖口县的镇边大将军,前任文武国国师,名头挺大,道行也不浅,不过,你会比他更厉害。”老人家如是说道。 “那我在此拜老人家为师,给你磕头。”库里又是对老人家一阵跪地叩拜。 “好了,好了。俗礼就免了,你要真心随我修行,你便要修身养性,不得心存妄念;若只想扬名天下,我这不合适你,你可去文武国西境八百里桐山,找云仙宫云鹤仙人,带上我给你的印证,他便会收你为徒。”老人家如实说道。 “库里愿跟随圣师,不作他念,往圣师收留。”库里仰头相答。 “那你这就随我来……” 三年前,蛮王得病去世,蛮族为推选新蛮王而召集各地首领到蛮王领地。库里已是蛮族中最有名的首领,尽管库里从不显露真实本事,但在族人中已是无人能敌,并顺利当上蛮王。安德大人来过一次,又匆匆离去。库里正随圣师修行,而不得见上一面。 这天清晨,圣师将库里叫上前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感应天命,顺召天理,隐隐察觉你部族将有大难,而离你族人最近的湖口县将是此次大难的开端。请带领你族人远离此地,找一处新的地方安居。” “圣师这般说,我照办就是。不过,我族人要到那方去呢?”库里已是如意少年,英俊挺拔威风凛凛。 “往东南方向,直到异域去。其中必定会遇到合适之处,你若继续留在此处,到时将有灭族之灾。”圣师望着东南方,旭日东升,有丝丝黑气缭绕。圣师叹气说道:“今后你部族能否度过大难就靠你了,赶紧到东南方去吧!我也不再与你相见。” “圣师,这是……”库里听闻如遭晴天霹雳。 “走吧。”圣师挥挥手,又说了一句:“祸福不自知,犹然再定夺。” 库里告别圣师,带领族人离开了安洁拉森林边缘,远离湖口县,进入异域,与朱玄国隔江相望。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二十五章篝火晚宴 暮归的蛮人带着欢叫声回到了村子,妇女们站在门口微笑招手,孩童快速奔到大人跟前,帮忙拖拽猎物,抢着拿着钢叉长矛,年老的祭司对每个经过的蛮人,用安洁拉树叶沾上清水洒在他们身上,为这些年轻勇士祈福,祈祷他们平安归来。 归来的蛮人有的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抚摸他柔软的头发;有的回到屋子,卸下器械摆放好;有的肩上抗着两根粗大的木桩,用来搭建更多的房舍。这些年轻的蛮人扛回来的猎物足够这个村子吃上好几天,但他们准备今晚就开始筹办盛宴,为他们来自远方的客人庆祝。 蛮人使者派人带话给各个部落首领,蛮王要和首领们一起迎接安德大人的到来,各首领接到消息后,纷纷从自己部落赶到三里远的盆地,还专程拉来了一个大鼎,以用作烹煮食物。 五位首领带着各自的贺礼前来,进到了四个兽头屋子里,见蛮王和其他几位异族人围坐在一起相谈甚欢。蛮王看到他们到来,立刻跑上前与他们相拥,发出乌鲁乌鲁般的欢叫声。此时蛮王满挂笑容,和首领一起对安德大人又是一番拜谢。几位远方来客被蛮人间亲切如故的气氛所感染,心里由紧张不安,变得轻松愉快了许多。在安德大人看来,蛮人比起胡勾大王之类的人要好得多了,之所以称呼他们为蛮人,是因为他们文化落后于文武国,才会有此蔑称。 哈奇头一次看到这么多蛮人,虽然以前也见过,但是那时在安洁拉森林,自己是在暗中看着他们,现在这么多蛮人围着他,反而紧张得说不出话。尽管蛮人伤害不了他。因为哈奇和杜德他们在湖口县浪荡混吃喝的时候,常常听人们说起蛮人:有的说蛮人十分凶残,跑到城镇周边村落掳掠抢夺,居民被他们抓住一番撕咬,头咬掉后会带回去挂起来;有的说蛮人专门潜入县城,抓走别人家的姑娘,强迫她们为自己生儿育女,很多女子不堪受辱,都纷纷自尽而亡;有的说蛮人抓到小孩就直接(哔——)。当时听得哈奇一惊一震,脸变得煞红、煞白。 杜德和小胖倒不觉得蛮人可怕,只是不习惯和蛮人打交道,现在看他们这么热情有礼,反倒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国师祝熔和伊依是头一次见到蛮人,国师祝熔对蛮人并不感兴趣,只是随礼坐在一旁;伊依倒觉得新奇古怪,而且他们也不像人们谈论的那样恐怖,反而对人十分亲切有礼。 鲁德最为惊讶,他不是因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蛮人而惊讶,而是靠近了才发现,自己有很多地方和他们相似。肤色一样的黝黑;耳朵比较大,所以听觉比杜德他们好;习惯性地用手揉鼻子,试探空中的气味;大多时光着脚,避免发出声音,所以常常靠自己偷来东西给大伙吃。这些特征都能从蛮人身上找到。这么说来,自己也是一名蛮人,掳掠抢夺凶残成性的蛮人。尽管和现在的蛮人不一样,但以前蛮人的所作所为他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湖口县的人们并不是道听途说。 蛮人已经将猎物架好,升起一堆堆篝火。黑压压的两千多人分成十几队,围着烤得滋滋作响的猎物旁,坐在干草、席子上异口同声地吟诵起蛮族歌调,还夹着一些蛮族先辈流传下来的咒语。蛮王领着年轻的蛮人到空地上比试,谁赢了就能分得最大块最肥美的烤肉。十几名体格强壮的蛮人跃跃欲试,一是为了美味的烤肉;二是展示自己的本领,提高在族群中的威望。 伊依小声地跟安德大人说:“叔叔,他们会不会打起来?” 安德大人回伊依的话:“这是蛮人的习俗,每次篝火大会都得比试一番。为了抢得最好的烤肉,他们会使出自己浑身本领,和族人相互较量,提高自己的本事,这样子他们才会不断地强壮,捕得更多的猎物。” “原来是这样。那万一不小心伤了对手呢?”伊依又问。 “这也是蛮人与我们不同的地方,他们习惯以流血为荣。受伤的人会抬下去让祭司治疗,所以草药对他们来说特别重要,可以快速治好他们的伤。”安德大人解说道。 “难怪我们进去那骷髅屋子的时候,看到不少三七、仙鹤草等草药,还有那个大青铜香炉应该就是他们炼丹药的丹炉了吧。”伊依回想起傍晚的事情说。 安德大人微笑称赞了伊依一下,并说:“看来没有白教你,能识别草药的药名。只要将草药合理分配,炼成丹药,可以快速愈合流血的伤口,也能短时间使内伤复原。”安德大人刚说完,就有一名蛮人被打倒在地,另一名蛮人也受伤流血。 祭司拿出草药敷在蛮人流血的伤口上,念了一些咒语,用清水洒在药物上。不消一会,草药便升起一股轻烟,蛮人疼得叫了一声,祭司揭开草药,流血的伤口已经完全没事了,只留下淡淡的疤痕。蛮人活动了一下,并没有感到伤口疼痛,发出一声胜利的呼喊。其他蛮人见了纷纷欢呼喝彩。那名倒地的蛮人也站了起来认输退下,由祭司给他消除伤痛。众蛮人和安德大人他们在篝火宴会中举碗对饮,吃着烤肉,喝着米汤,观赏蛮人间的决斗。 蛮人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场,又一次接一次地流血受伤,众蛮人欢呼声不断,在旁人眼里无法理解,但他们确实比其他族人更野性,更贴近这个弱肉强食的生存环境。最后的胜利当然属于蛮王的。蛮王库里几乎不用动手,就让对方躺倒在地,不过他很有分寸,不至于用力过度,伤了族人。众蛮人见蛮王这么厉害,纷纷退开不敢再上前比试了。这时有一位蛮人提议,不如让自己和安德大人的弟子比试一下,见识文武国武道仙术的厉害。 一听到蛮人翻译说要比试,小胖头就疼,假装已经喝醉了,伏在草席上打着呼呼。蛮王向安德大人询问了下,安德大人觉得气氛正好,不好意思推辞,转身问杜德他们,哪个愿意上场比试。小胖早就装作雷打不动的熟睡相,尽管飘来的肉香让他嘴馋肚饥,但不愿上去出糗,蛮人真是生火烧烤一流,烤肉四里飘香。最后经过商量,由杜德上去和蛮人比试。 蛮人头一次和外族人正式比武,所以众人纷纷让开,亮出一大块空地。杜德已经跟安德大人修行了将近半年,武艺和道术都在飞速增长,对付蛮人是轻而易举的。各自准备好后,蛮人喊着口号给自己打气,像猛兽般冲向杜德;杜德身体下沉,脚下生根,双手分掌拳对外。蛮人冲动杜德跟前,双手如钩,力抓杜德双肘;杜德掌劈拳挡,架开蛮人双手,正出一脚往蛮人胸前踢去。 杜德这脚虽轻,怕是伤了蛮人,但速度却快得只在蝇虫羽翼挥动之间。伊依和鲁德、哈奇为杜德即将胜利而紧握手心,蛮人根本无法躲过去。就在杜德脚靠近蛮人胸前衣领时,蛮人回手按在飞踢而来的脚上,顺势凌空翻腾越过对方头顶,落在他身后,但看到杜德脚印留在了自己胸前,蛮人主动认输了。 安德大人惊讶蛮人身手竟然这般敏捷,并不输于杜德,只是他没尽全力才惜败;而蛮王同样惊讶杜德能击败他的副手,而且年纪比自己还小。显然双方都佩服对方的本事,而蛮王更觉得安德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弟子个个都身怀绝技。 篝火晚宴到了尾声,许多蛮人也都喝醉了。他们不同伊依和杜德几位,要分房而睡,蛮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可以睡在一块,他们之间毫无芥蒂,就像自己的血脉至亲一样。篝火旁还剩安德大人和蛮王聊着来访的事情,旁边是小胖还在睡觉,他应该是白天走了一天,又掉进陷阱,现在已经真的睡着了。杜德几位回到了厢房,和衣卧躺在床上休憩;蛮人也各自回房舍中,相偎入睡。 夜空中,四方二十八星宿依次闪亮,仿佛出现了一个法阵。 云鹤仙人登上法坛凝望,有感上天昭示,此等星象千年难得一遇。 在湖口县城外,安洁拉树桠上横躺着的奇异少年忽然睁眼,说了句“不好,睡过头了”。从树桠一跃到树梢,提炼灵气如流光划过半空,飞往南方异域。 二十六章异域风光 在蛮王部落待了三天,杜德他们和蛮人一起外出捕猎,采集草药,瀑布下的清潭中戏水,玩得不亦乐乎。到清潭戏水,伊依无法与他们一起,只得跟着安德大人上山采药,学习药名,辨别药性。国师祝熔在这里言语极少,杜德他们也不敢跟国师攀谈。国师祝熔见事已明了,便召来那五名士兵,遣他们回去禀报。 “蛮王带队迁移,事因原蛮王离世,今蛮王不敢与文武国为敌,前面与文武国恩怨种种,就此代蛮王一笔勾销。所以蛮王带队到往异域,不再靠近文武国边境云云。望陛下知悉。”国师祝熔将书函递与士兵,士兵领命骑上快马照原路返回。 国师祝熔为何不将实情告诉陛下?因考虑到蛮王库里所说并非全言可信,蛮族劫难也只是道听途说,而且事关文武国国境安危,不能妄加推断其真实与否,所以婉转启明陛下,以安定人心。如若蛮王所言真确,待事情初显端倪,再思良策也不迟。遣罢士兵,国师祝熔来到蛮王部落外,登上高峰环望四野。 见来路云雾苍茫,重峦叠嶂;高山似山高,叠翠悠悠绿,不见秋节至,但闻又一春。蜿蜒山道若隐若现,幽壑深谷正入眼帘,有数只雁鸟齐飞,落入那方林中。再往西南,所见尽是江水粼粼,波光水色,共映天光;有三三两两河鱼探头,又复入水中,摆动鱼鳍,悠然而去。此江河不见首尾,从西南而来,流经朱玄国,往东面直入南海。江河宽处约二里,窄处数十丈,隔岸山峰矗立,威严挺拔,与水色相映争辉,呈现出山水美景,尽收眼底。 国师祝熔见四处无恙,返回蛮王部落,见几位少年与蛮人浑身湿淋淋地走过来,哈奇见到他便直喊:“国师叔叔,那边的水好清凉,怎么不去一起洗洗?” 国师看了下水潭,见潭边池水清洌,上有云瀑下坠,撞击水面,溅起阵阵水花,水花洁白迎风飘洒,甚是清凉喜人。虽然现今已是秋季,但南境依然炎热如夏,骄阳似火,如果能在水中畅游,想必十分惬意。但看四处无树木遮掩,又常有人来往,自己真实身份可不能让这些人看到,便故作冷态:“我不是来此游玩的,若没别的事,就不打扰你们的兴致了。” 国师说完便径直去寻安德大人,却听到他们小声嘀咕,“叫你别喊国师,偏不信,现在吃闭门羹了吧。”“我也是好意告诉国师那边有清水可以消除炎热,谁知道国师这般不高兴。”“以后不要随便跟国师说话,要不然他会更不高兴的。”“……”这种耳语轻谈早就习以为常,国师不予理会,只是冷笑一般,走开了。 再说,伊依跟着安德大人寻访草药,来到蛮王部落三里外的东边山林。安德大人一边指点草茎山药的名称,一边讲解药性。有些草药根茎可入药,但花叶却无功效;有些草药结籽可作药引,舒缓痛病,但长久服食会伤及元气等等。伊依在一旁听得连打哈欠。安德大人回头看伊依这副模样,知道她并不是热衷于当治病救人的医师,只是单凭一己喜恶,反感那些伤人性命,残忍无度的人。尽管她满腔热诚,想救治那些伤病患者,但自己又没有耐性,不思学习。 安德大人停下说教,叫住伊依,一起到山边岩石突显的地方休憩。山林中草木青翠,有点点黄花缀色丛中,山石碎碎砾砾,黄土层层叠叠,山岭蜿蜒起伏,忽高忽低延伸至远方。南境不似北境那般平地延绵,高峰突兀耸立,云雾缭绕,终年藏雪不化,“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磅礴气势;但也时常有雾气障木,流云浮转,雨露坠叶,山花漫野,“白云悠悠绕翠峦,野花朵朵绽清山”的惬意美景。再听那鸟叫清音,似歌声妙曲回荡山林。 安德大人有感而说:“这里山气祥和,百里之内皆无凶禽猛兽,又有江水流转,盆地深谷藏身,清潭绿水润泽,倒是个隐世安居的好地方。” 伊依双手扶膝静坐,容眸流盼,清发披肩,素裙下摆遮隐鞋履。听安德大人这般说,便感叹道:“叔叔,我们也能找到这样地方,长住下来就太好了!”但又转念一想,轻声叹息:“只是叔叔有重任在身,心系国家社稷,是不能长久安身于一处的。” “伊依,你年纪也不小了。到时为你找个婆家,也可安心下来,与夫君相偎相栖,不必跟着叔叔四处流浪,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安德大人说道。 伊依不理安德大人的话,而撒气地说:“叔叔想撇下我一个人游山玩水么?我和叔叔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叔叔到哪里我也跟到哪里,才不找什么婆家呢!” 安德大人一想,便会心一笑地说:“你若是跟我四方游荡,就得学着采药炼丹之术,不然我可不带着你四处跑,省得别人说我带出的弟子这般没用,毁了我的威名。” 伊依向安德大人瞪眼,皱着眉说道:“原来叔叔就是嫌弃我学无所成,想丢下我不管是吧!我偏不,就跟在后面丢你的面子!” “你耍小性子也没用,你若不跟我学,我就派人将你嫁到远处。堂堂大将军在此,说话算话。”安德大人故意激起伊依的自尊心。 “大将军又怎样?我还是武圣王亲封的王姬,我也可以令人将你绑在王府,哪儿都去不得!”伊依果然还了安德大人一句。 “封你为王姬,只是武圣王看你年幼不懂事,给你一个封号逗乐而已。若真正的王姬,得是各王的亲生女儿,别人可冒充不得。”安德大人强调着。伊依不依,仍想跟安德大人争辩,却转眼看到国师祝熔飞身而来,只好收住了嘴。在国师面前,伊依不敢造次,自上次国师在树林中,一眨眼就杀了五十名黑衣人,便对他心生畏惧起来。 国师祝熔刚到,看见安德大人和伊依坐在一块谈话,便讥讽了安德大人一句:“安德将军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如此美景佳人,谈笑风生,好生惬意呀!” 安德大人被祝熔这一句呛到。又见她面带讥讽,不屑一顾的神色,知是她心里不高兴,便连忙说:“国师找我何事?在下愿赴犬马之劳。” “差遣不敢,只是和将军商量一下寻找巨灵盾之事,若打扰了将军兴致,那改日再谈也不迟。”国师祝熔已经神情冰冷,言语讥讽地说道。 伊依在一旁也听出了国师的话外音,怎么国师堂堂一个大男人,说话这般酸溜难咽,找叔叔谈话就谈话,说什么扰了兴致,改日再谈,分明是对叔叔有意见。见叔叔面色窘困的样子,便站起身来拱拱手如是说:“国师与叔叔商量国家大事,我是不该在场,伊依就此告退,还望国师宽恕。” 国师祝熔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你并不是安德将军的亲侄女吧。” 这一句话把安德大人震住了,也让伊依愣了一下。伊依急忙问:“国师这话怎讲?谁说我不是叔叔的亲侄女?” 安德大人见状急忙说道:“伊依,快回去找杜德他们玩,别打扰我和国师之间的谈话。” 伊依想再问,但安德大人脸一板,严厉地催促她回去。见叔叔这般生气,只好一个人沿山道走了回去。安德大人见伊依离开,松了口气,才回过头来对国师祝熔说:“祝熔,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哼。”国师祝熔冷眼盯着安德大人,又讪笑地说:“你将一容貌绝丽,一笑倾城的王妃之女收养于府中,不是等着将来许配给自己当妻室么?现在她是芳龄正好,又得你欢心,不正是谈婚论嫁的好时机?” 安德大人一听,顿时无语。刚刚所说的话让祝熔听了去?所以才会这么说的?不管祝熔她怎么说,自己并没有这种想法。可是伊依身世,几乎无人知晓,知道之人也不会提及一个字,祝熔是怎么打听到伊依的身世?虽说事情已过去多年,但伊依的身世事关重大,不能扬言出去,但这又该如何跟祝熔说明? “怎么?被说中心事,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国师祝熔继续追问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没回应,而望着南境的青山绿水,悠悠浮云,知道是瞒不住的。那埋在黄土底下的陈年往事,随时间流水冲刷,掩盖在上面的泥层已经分崩离析,露出黑不见底的深渊。这深渊地下的真相,对祝熔,对伊依,对文武国,对哪一方来说都没有好处。经历风雨吹袭的真相,山水风光依旧美好,却早已经物是人非。 二十七章风马小镇 安德大人与蛮王道别,舍弃马车改用步行。在蛮王部落一共逗留了七天,哈奇和小胖他们玩得非常开心。白天跟着蛮王到野外狩猎,晚上回来升起篝火烧烤庆祝。刚开始对蛮人有所偏见,经过几天相处之下,大大改观了。蛮人也不是什么凶残成性的族群,反而对待自己族人,对待外来的客人相当友好。安德大人见与蛮王会面之事已了,就敦促杜德他们,是时候与蛮王道别了。 “安德叔叔这就回去了?”蛮王库里讶异地问。和杜德他们相熟后,库里也改口称安德大人为叔叔,让安德大人哭笑不得。 “前几日国师和我商量,前往朱玄国公办之事。这是武圣王的旨意,我不得不从。要是他日有空,再来与达啦相聚畅谈。”安德大人如实说道。 “那伊依小姐也一并同去了?”蛮王又问。 安德大人听出蛮王的意思。伊依与蛮王倒也般配,只是她近日情绪不稳,还不宜说这些,等回到京师复命,再由伊依自己决定吧。便说:“伊依她活泼好动,不喜长久住在一个地方。在湖口县也是时常偷跑到外面嬉闹游玩,我不放心丢下她一个人,所以带她一起到朱玄国去,也是锻炼她的才能。” “噢……”蛮王欲言又止。 安德大人已看穿他的心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也是人之常情。只好圆场说:“等回京师复命之后,一定协同伊依再来拜见达啦。与达啦一族相处数日,承蒙热情款待,我等是宾至如归。如蒙达啦他日莅临湖口县,安德定大摆筵席为达啦接风洗尘。” 几句官方辞令过后,蛮王也不再说什么。等安德大人休整装束后,蛮王相送他们到十里外大路上,沿着这条大路往南走,再翻过四十里路的山道树林,便能看到朱玄国的边境。 哈奇这几天玩心正起,和蛮王狩猎实在太有趣了。打猎时裹着兽皮伏在草丛中,屏住气息轻轻移动,有时就算到了猎物跟前,它们都没察觉。但有时看不到猎物,就需要循着他们留下的足迹、粪便和气味等痕迹追踪。不过有些猎物十分警觉,人还没靠近就被它发现了,所以要一群人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围拢,才抓得住这些机警灵敏的小东西。哈奇跟着蛮王一时屏息静气伏倒在地,一时穿山越岭快速追寻,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直到和大伙走在路上时还意犹未尽地问:“怎么这么快走了,我还没亲手抓到过一个飞鼠呢。” 伊依立刻调侃道:“那你留在蛮王部落,和库里狩猎多好!” “对啊,蛮王可喜欢你了。要叫你当他的‘西鲁’。”小胖接了句。 “西鲁是什么?”哈奇没有在意他们的调侃,反而在意“西鲁”的意思。 “意思就是手足兄弟啊!要是留在蛮王部落,说不定你会是下个蛮王呢!”小胖嬉笑着说。 哈奇豁然开朗的神情,又不高兴地对小胖和伊依说:“你们都来拿我寻开心,不想和你们讲话。”于是,哈奇快速走两步,跟着杜德身后。旁人若是不知道,还真以为杜德和哈奇是手足兄弟,真正的“西鲁”。杜德回头对哈奇笑了笑。 众人见无话再谈,这样的步行速度天黑前也赶不到朱玄国边境。安德大人提议说:“不如我们现在来比试,看谁跑得最快,谁先到朱玄国?” 伊依首先不肯,吵着说:“叔叔你能飞身纵跳,一去百里。我们根本追不上你!” 杜德也说:“安德叔叔就是想丢下我们,一个人跑到朱玄国。” “对呀,我们可不会飞来飞去,更别说跑赢安德叔叔了。”小胖又接话。 众人看了看哈奇,一致点点头说:“只有哈奇可以跟安德叔叔比试一番。”小胖回头看见走在最后的国师祝熔,小声地说:“还有国师可以比得过安德叔叔。” 安德大人见他们一个个都在埋怨,倒是自己的失策了。不过他们不会凌空飞身倒是实话,自己只教给他们练炁修身,并没有教什么道术仙法。因为他们的根基未稳,学多了怕运气不当,乱了心神。见他们一个个这么说,便改口:“既然这样,那我先给你们示范一下,提炁净身,虚空而行的方法。”又看了一眼慢慢走过来的祝熔,有了更好的对策。 安德大人扬声对国师祝熔说:“国师,劳烦你示范一下凌空虚步,飞身追云的身法,好让这些小辈学习学习。” 杜德和伊依他们一听要请国师示范,纷纷紧张害怕,国师一旦发怒,别说安德叔叔有麻烦,连自己也遭殃。安德叔叔说话也太轻率了。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国师祝熔没有发怒,而是走上前来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要凌空虚步,扶云而飞,得先领会三个要诀:第一、炁入太虚,身似空谷;第二、凝神运转,挥洒自如;第三、心神归一,置身度外。做到这三项者,即可飞升入苍穹,直行过云端。” 杜德几位听的入神,却是一知半解。凝神运气他们倒会,使用“阵列术式”的时候,就是靠凝神运气来驾驭术式,而其它两个要诀听起来是玄乎又玄乎,不知怎么才能做到?国师祝熔见他们个个哑口无言,知是他们不得要领。便以身示例,教他们这三项秘诀的运用法门。 国师祝熔依法行炁,灵气渐在体内凝聚;又行炁一周天,化作轻烟呼出,全身开始飘飘欲升;再接着身手平行,如轻羽飞絮凌空而起。在伊依他们看来,国师就像踩着通透无色的祥云在空中漫步。又见国师走了几步,身子往南方飞去,身形如黑点消失于半空;不消一会,国师便凌空而回,落在众人跟前,仿佛只是闲庭散步一般。 杜德、伊依和哈奇他们看了惊奇万分,这样的神功真似驾鹤踏云,游历四方的仙人模样。安德大人在一旁说:“你们都看明白了吗?” 几位少年摇摇头。 安德大人问哈奇:“哈奇有没有悟到其中法门?”安德大人相信以哈奇超强的模仿能力,肯定能学会。可是哈奇摇头不语,一副呆愣的样子。安德大人叹气,看来哈奇只有在不知情时才能发挥他惊人的能力,平时和伊依、杜德一样,也需要多次练习。既然如此,还是循序渐进的好。 安德大人看罢众人的神情,只好说:“那我们就用奔跑的方式前进,可不许再说不会!” 国师祝熔灿然一笑,对安德大人说:“你的弟子倒是跟你十分相配,心眼老实得不开窍。” 安德大人故作窘困,对几位少年说:“你看你们,学艺不精倒好,连累我也被国师笑话。现在开始跑路,谁要是再拖脚跟,我就把他赶回湖口县。”几位少年听了面面相觑。 听到安德大人一声令下,几位少年提劲发力,一下便奔出几丈开外,毕竟他们个个都修行了半年,奔走这点路程是没有问题的。安德大人与国师祝熔相视一笑,轻松地跟在后面。 他们一行七人翻山越岭,跨涧过溪,风声在耳旁掠过,树影在身后飞逝,不到一会便来到一出江边。这条段江河并不宽,约有一里左右。一般习武修仙之人可轻易跨越,但对于从没练过长距离纵跳功夫的伊依他们就有点拿捏不准了。 安德大人见他们几位停在江边犹豫不前,便问:“怎么不过去?” 杜德回身说:“过去倒是没问题,但我们这样游过去会弄湿衣裳,可惜附近也没有渡船。” “是啊,衣服打湿了会着凉的。”小胖也跟了句。 听到他们这般说,安德大人顿时觉得颜面尽失,而国师祝熔含笑不语,看安德大人怎么做。只听安德大人无奈地说:“既然这样,那就临时教你们一招术式,可以水不沾身,御波而行。” 他们一听露出期待的神色说:“什么术式?我们现在就能学会吗?” “可以,可以。”安德大人略略指点了一下,他们马上心领神会。 几位少年拿着一支芦苇扔到水中,轻身跃到芦苇上,芦苇并没有下沉,而是随着重力向江面滑行。 七人划过江面,一跃上岸。伊依欢声说道:“叔叔教的这个法子太好用了,连鞋袜都没有打湿。” 安德大人说:“这只是最基本的御气术,集中灵气于双脚,让灵气四散覆盖水面,灵气轻盈托住双脚,再操控这股灵气前行。让你们用上芦苇,是怕你们运气不得当会沉下去,所以用芦苇作脚垫,行炁运转,使脚下芦苇似船帆一般载动身体前行。要是你们勤加练习,以后就可以御波而立,不需要靠任何东西作垫。” 几位少年相视一眼,欣喜而笑。天色已不早,刚才在半路边走边学费了不少时辰,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要再赶十多里路才能到朱玄国。于是他们加速前进,在不久后一座小镇便出现在眼前。 安德大人他们慢步来到小镇,准备找地方歇息吃饭。看到镇上的行人装束各异,形态百千,语调奇特连安德大人也听不懂。这里没有看到卫兵和巡逻队的身影,只有来来往往行人,牵着骏马,拉着骡子,忙着运送货物,或者沿街吆喝。从 他们的神情中,并没有注意这几位外来的客人,反而对他们视而不见念着怪语擦身而过。 这个民风奇特的小镇到底有何来历,请看下章——烈火圣鸟。 二十八章烈火圣鸟 上一章说到安德大人一行七人来到朱玄国的一个小镇上,这里的人奇装异服,形态各异,或站或坐;或仰或卧。行人神情冷淡,吆喝念令般从安德大人他们身边走过去。由于言语不通,安德大人他们正犯愁怎么找到客栈吃饭投宿的问题。现在他们正边走边打量周围的房屋、行人。 这里的屋宇房舍不像湖口县那般,几座房舍并排在一起从中间隔开一条街道,将住宅分成一块一块,方便出入行走;这镇上的建筑大多是零落分散,不成方圆。房屋与房屋之间有的相隔数丈,有的只有几尺距离。刚走几步转个弯道,迎面而来的是树木、风竹,绕过树木又看见行人几双停停走走,所谓街道弯弯曲曲。整个镇子看上去,就像蛮族部落散居游猎的地方。 不过,蛮族部落都是尖顶茅草房,而这里的建筑却比蛮族的要美观不少。为防止房屋下陷,底下用石块泥土堆砌垫起,房屋的门前铺着石阶;柱子选用粗大的松木承重,柱子低下铸着铜圈,穿梁斗栱,青瓦红墙,屋顶垂脊雕刻着鸟兽。大门镶嵌着铜蠡门环,细细雕刻着兽纹。环顾四周,房屋风格基本相似,只有贫富之分,没有文化之别。这里的房屋又比湖口县的要气派,虽然不及将军府那般奢华。 当地居民的衣着以丝绸为主,装束整齐雅洁。少数人穿着麻布,腰间系着草绳,或穿草履或赤足在搬抬、运送货物。居民偏喜红、黄色调,也有棕、褐色夹杂其中。他们有的人立在门前张望;有的在路上行走打听;有的坐在门阶上发愣;有的年老者索性躺卧在草席上,躲在树下纳凉。一名挨家串门的男子停了下来,握手顿足神色紧张不安。 三名高矮肥瘦不一的男子从远处走过来,正挨家挨户问话。从他们的语气中看出来,是在传送消息,与安德大人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似乎匆匆看了一眼他,然后又不予理睬继续赶路。两名肤色暗黄的马夫赶着马,拉着满车的货物叫唱着离开镇子。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几位少年边走边看,仍不见落脚的地方。 杜德不由得问:“我们语言不通,该怎么找客栈投宿?” 安德大人沉吟。听说三百多年前诸王为夺天下引发战争,导致天下大乱,许多人怕卷入战祸丢了性命,纷纷避走他乡;而一位藩王深谋远虑,怕卷入诸王之争,选择明哲保身。他带领部下南迁,并占领了当地,建立起新的王国。朱玄国就是这位藩王所建立。当时他离开封地时,一并带走了九大神兵之一的“巨灵盾”。这里地处偏僻,当地居民又少与外界接触,导致现在无法与他们交流。不过看他们的衣着、住行与我国相似,应该可以找到能说我国话语的人。如此看来,应趁天黑前赶往下一个城镇才是上策。 “安德叔叔,我有办法找到投宿的地方。”小胖见安德大人不说话,便自告奋勇。 “什么办法?”伊依好奇地问。其他人也同时看着小胖,想看他有何妙策。 “看我的。”小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拿出两根长约两寸的银条,在空中晃了晃并高喊:“大家快看啦,谁想赚点银两的来这里,只要带我们找到住宿的地方,我就把手上的两根银条给他。” 经过小胖这么高声呼喊,本来没人注意他们,现在个个都盯着他们看,还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嘴上说着什么。伊依他们听了大窘,各自脸上不同程度的泛起一片红霞。哈奇耷拉着脑袋小声地嘀咕:小胖也真是的,我们又不是来卖艺,让这么多人看着多难为情。国师祝熔尽管镇定,但看到这么多人围上来也不免皱眉不悦,此次是来寻找巨灵盾的,若被朱玄国王知道,可能会派人百般阻挠。 正当国师祝熔环顾众人时,一名黄衣汉子走了过来,拱拱手说:“卑职拜见祝熔国师,拜见安德将军。” 国师祝熔看了看这名汉子,冷冷地说了句:“怎么现在才出现?” “卑职刚从‘纳朵’都城赶回来,所以来晚了,望国师恕罪。”黄衣汉子再次拱手。 “先带我们离开这里,等下再汇报这里的情况。”国师祝熔快速地说一句,因为他看到那三名高矮不一的男子正走回来。 黄衣汉子领命,对围观的人说了几句。意思是:抱歉各位,他们是我的远方客人,并不是圣教使者派来的人,因不知情而惊扰了大家,请各位见谅!那三名男子走上前来看了看,又相互嘀嘀咕咕地走了。众人见是误会一场,都各自摇头散开。 围观的民众散开后,解了他们的窘迫困境,几位少年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也对黄衣男子和他所说的话好奇。什么“纳朵”都城?什么圣教使者?这里的人又在等什么消息?见国师和安德叔叔跟着这名黄衣汉子,往镇子的西南方向走去,几位少年也加紧步伐跟上。 路上哈奇忍不住问小胖:“你哪来的银条?还有一大袋那么多。” 小胖眉眼含笑小声地说:“是临走前,蛮王送我的。” “那不是安德叔叔送给蛮王的吗?你竟然敢收下!” “这也是蛮王一番好意,怎好意思拒绝。他还特地给了两瓶可以治疗内外伤的丹药给我呢。” 哈奇露出羡慕的神色,但看到黄衣汉子走到了一家门前,推开门站在里面迎接,便停止了和小胖的交谈。 这里与其他房舍无差,内屋的装潢布置也基本一样,只是隔扇门上,雕刻有红色鸟兽的图纹。安德大人细心地发现,黄衣汉子腰间也佩戴了一枚铜牌,与那些黑衣人身上的铜牌极其相似。进到大堂上,黄衣汉子恭敬地请国师与安德大人坐下,并站在一旁听候命令,杜德和伊依几位站在一侧旁听。 “先说说这镇上的情况,他们都在等什么消息?”国师祝熔发话。 “是。”黄衣汉子俯身作楫,开始了汇报。“这镇叫风马镇,是纳朵都城管辖下的一个城镇,这里的人都靠冶铁炼铜,铸造兵器、铠甲为生。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得由‘撒奇’圣教使者派人来,给他们带来物资和圣火。在镇外东面二十里的山岗有个冶铁作坊,因很久没得到圣教使者的消息,最近这些民众都因物资来源匮乏而着急万分。” “撒奇圣教是什么何方教会?为何能命令这么多人替他们办事?”国师继续追问。 黄衣汉子答:“撒奇圣教是来自西南异域的教会,他们的教王由哈撒、哈奇一男一女担任,不过两位教王早在十二年前就失踪了,现在的圣教由十二名教会领事打理。十二名教会领事之称号分别是——暗、阴、雨、雪、冰、雾、露、霜、风、沙、雷、电;他们皆能呼风唤雨,招引雷电。十二年前,撒奇圣教与朱玄国王达成协议,由圣教帮朱玄国王增加国库收入,而朱玄国带领民众信奉圣教。这些年圣教通过与外邦贸易,用巨船载来铜矿铁器,打造成兵器后换回大批金银财宝和衣食。” 国师质疑:“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将铜铁运到这里铸造成兵器再运回去?货船航行极慢,几个月或一年都不能往返一次,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换作其他货船或许到不了外邦,但他们的圣教领事可以操纵风雨,每次都由六名领事领航出海,而且所用的货船皆由能工巧匠打造,一个月可往返一趟。”黄衣汉子如实禀报。 国师听了皱眉沉思。而这时,安德大人问黄衣汉子:“能否将你身上的铜牌拿过来让我看一下?”黄衣汉子解出铜牌递给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看见铜牌上面刻着鸟兽符文,周围的花纹如同火焰一般包围着这只鸟兽,铜牌背面有几个异邦文字,与黑衣人铜牌上的图案一样,只是背后的字不同。看到这里,安德大人忍不住问:“这个火鸟图纹是何物?在这镇上的许多地方都能看到。” “回禀安德将军,这是圣教灵兽——烈火鸟。卑职也未曾见过,只听圣教徒传说,这是一只巨鹏,张开羽翼有五、六丈宽,爪如金钩,喙如银锥,全身火红,能飞上万丈苍穹,刮起阵阵狂风;最厉害的是它能吐出真火,泼雨水不灭,降冰雪不熄,一烧就是一整年。烈火鸟每年隔一年就会化成灰烬,次年又会在浴火中重生。因今年的烈火鸟仍未出现,所以圣火迟迟没送到。”黄衣汉子说。 “你这铜牌如何得来的?”安德大人问。 黄衣汉子又说:“每位到都城去的人都会由侍卫长官发放一枚这样的铜牌,不过要先交付十根白银。只要带着这块铜牌便可以自由出入各个都城,不受约束。” 国师祝熔想起来了什么,问黄衣汉子:“这里的兵器都带到那里装船?” 黄衣汉子回答:“到东面‘兰度’港口,从这里往南走七十里到‘纳朵’都城,再往东穿过七个镇,直走一百里到‘兰度’都城,港口就在都城边上。” “你来这里这么久,有打听到‘巨灵盾’的消息吗?”国师祝熔终于想起这次是来寻找巨灵盾。 “卑职失职,在这里三年多一直没打听到任何消息。朱玄国王一直讳莫如深,对外只字不提,‘巨灵盾’的下落恐怕只有国王一个人知道。不过,卑职倒是打听到了一些事情,不知当说不当说。”黄衣汉子说话时犹豫了一下。 “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国师祝熔冷言道。 “听说最近有几艘巨船所带兵器全运到我国东境某藩王手上。”黄衣汉子额头渗出了一些汗珠。 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一听这个消息,全身一震。自从武圣王继位就没再大肆铸造兵器,当时正是国库空虚,百废待兴的时候,怕造太多兵器会使人生谋逆之心,所以武圣王就下令废除大部分兵工作坊,只留两处由兵部官吏监管。现在又有藩王大肆囤积兵器、铠甲,难道是想步忤王的后尘,走上叛君逆国之路。 几位少年在一旁听着听着,眼皮耷拉头摇身晃,就差倒地睡着了。这大人讨论起国事来真是没完没了,哈奇忍不住问:“安德叔叔,我们可以吃饭休息了吗?我肚子快饿扁了。” 安德大人这才想起从今早到现在还没吃过一点东西,看看夕阳西斜,红霞漫天,时辰已经不早。黄衣汉子也识趣,讨喜说:“卑职从‘纳朵’城带回了不少吃的,不如先让卑职炒几个菜,为祝熔国师和安德将军接风洗尘。” 国师祝熔看看他们各个的神情,应允了黄衣汉子。 二十九章圣火重燃 朱玄国一共有八座都城,五十二个镇,东面“兰度”都城,负责航海运输,通往外邦各国;西面、西北面四座都城,“纳多”都城是其中一座,负责冶铁炼铜,锻造兵刃、铁器,也会偶然间烧出少许陶瓷;东南以及西偏南有“古多”、“丰硕”两座都城,负责粮食生产,为王国储备物资;正中是“王都”所在,也是朱玄国最大最繁华的都城,离“兰度”港只有两百里。此时,圣教领事伊萨满正好从“王都”赶到了 “丰硕”都城,到大领主富多图老爷的舍下商议要事。 伊萨满领事刚进门就看到富多图老爷喝骂佣人,将手中的玲珑杯扔过来。伊萨满领事一把接住并放到就近的桌面上,让那些举手无措的佣人离开,快速走上前来摊手说道:“领主大人,什么事惹得你这么生气?” 富多图老爷看是伊萨满领事进来,怒气稍稍平息了些,但仍恨恨地说:“那个贪得无厌的朱玄国王,让我无条件再进贡一千担粮食,这个月已经是第二次了。” 伊萨满领事一下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现在全国二十几万人的口粮就全靠“丰硕”都城和“古多”都城两座后备粮仓供给,作为“丰硕”都城最大的领主,也是当地最富有的富多图老爷当然不高兴。他只跟朱玄国王约定每个月进贡一次,每次五百担粮食,现在一下就要粮一千担,还是无条件的,怎能不让富多图老爷气愤。 这次让朱玄国王征粮的起因是四座冶铁都城告急,大多冶铁工坊无法按时开炉。每个月,平民靠打造出来的精美铜器、精铠亮甲统一送往“兰度”港口,再由巨船运往海外,带回来财富、生活所需。不能打造铜器、铠甲就无法与外邦换回钱财、物资,那四座都城的平民只能忍饥挨饿。因野火达不到足够的热量供几丈高的竖炉炼出精铁,圣教使者仍未将圣火送到,他们只能守在家门干等,吃光剩下的那点存粮。这时,朱玄国王正打算开仓放粮,顺便抬高物价,狠狠地捞上一笔。 富多图老爷气得由脸一直红到脖子,双手紧握、微微颤抖,从干巴巴的嘴唇上吐出几个字:“情况如何?” 伊萨满领事右手按在左肩,俯身行礼,然后不急不慢地说:“领主大人,圣教使者在文武国所得的情报果然没错,我下属的三名乞徒来信报告,安德等人到了纳朵都城管辖内的风马镇。” “安德来得正好。不过他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搞清楚?”富多图老爷眯缝的双眼睁开了些许。 “圣教使者只打听到安德借探访蛮人之机,暗中到朱玄国查访,其他的什么都没打听到。”伊萨满领事依旧不急不慢地回答。 “不管安德来这里做什么,我都叫他有来无回。人手安排得怎样?是时候干掉安德,夺下他手中的冥王剑了。”富多图老爷迫不及待地问。 “领主大人,这件事请放缓一些时日。我们现在并没有把握干掉安德,说不定会引起他的追踪,报复。”伊萨满领事提醒了两句。 富多图老爷又开始气愤地叫起来:“这还要到什么时候!那个该死的朱玄国王已经三番五次撕毁约定,我不能再无休止地退让下去。” “领主大人,现在离烈火圣鸟浴火重生的一年时间,又延迟了一个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烈火圣鸟不能重生,就无法将圣火带到人间,那时四座冶铁都城的平民要吃要喝,朱玄国王更加盯着领主的粮仓不放。十一名领事正在王都商议,要集所有圣教徒之力让圣火重燃。若此时召集教徒与安德硬碰,会被十一名领事降罪惩罚。”伊萨满领事明说了利害关系。 降罪惩罚。这四个字让富多图老爷泄了一大半的气。圣教的处罚方式不同于一般朱玄国的司法判刑,朱玄国最重的刑罚只是砍头,挖心;而圣教所用的全是万蛇噬心、烈火炙烤、分筋错骨、千刀万剐等骇人刑罚。这些还只是对圣教徒的特别待遇,外人会多赏一道五雷轰顶,让人全身麻痛至死。富多图老爷只好将目光转到伊萨满领事身上,有气无神地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领主大人请放心,我已作好万全准备,只等圣火降临,我们就可以推翻朱玄国王,建立真正富裕的王国。”伊萨满领事再次俯身行礼,如是说道。 这句话多少让富多图老爷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情绪。富多图老爷这才与伊萨满领事商议接下来的细节。调整计划后,伊萨满领事离开了大领主富多图老爷的宫殿,返回王都与十一名圣教领事协力,准备将圣火重现人间。 在王都圣教总坛的祭台下,集合了各地分坛的圣教徒。两万名圣教徒一律黑色宽袍,脸上画着圣教图文,各自腰上系着铜牌,围在祭台下。十二名圣教领事并排站立,面向下方众教徒振振有词地宣讲。念完圣教宣言,十二名圣教领事同时围成一圈,互相看着其他人,每位领事的双眸都带着赤炎般的瞳色。十二名圣教领事右手同时往上一挥,黑色的袖袍舞动作响;在一瞬间,拔出随身匕首划破手掌,让鲜血缓缓流下,滴入六尺方圆的青铜鼎中。 十二名圣教领事的手掌仍在流血,青铜鼎中的鲜血慢慢汇聚铺满底部,圣教领事们的嘴唇开始发白。此时,四名圣教护法向两万名教徒喊话:“将你们的力量交给十二位圣教领事,助领事召唤出烈火圣鸟,再为人间带来圣火,光照我们的国土。”圣教护法喊完话,众教徒纷纷低头吟诵,将力量传送给十二名圣教领事。 十二名圣教领事让鲜血继续流入青铜鼎,发白的嘴唇念着一长串符文,脸也开始变得煞白。符文吟诵完毕,十二名圣教领事坐了下来,用布满鲜血的手掌按在青铜鼎壁面,并由上至下画符咒;画好符咒后,勉强支撑起身体站成一圈,使每人之间的距离都相等,开始念下咒语。这时,只要有人跳上祭台,便可以轻易地击杀十二名领事。但是台下众教徒仍低头不停吟诵,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有的人已经体力不支,气虚昏倒。 重生法阵已经完成。骤时,天空大暗,阴云密布,雨水倾盆而下,水滴刚到半空,迅速降温成雪花飘落;雪花落到地面结成寒冰,寒冰霎时消融升起阵阵雾气;雾气凝聚,在教徒衣帽上结成露水,寒霜。突然场景一变,狂风顿作,卷起漫天飞沙,向众教徒袭来;大部分教徒无力抵挡,纷纷被吹翻倒地,部分教徒被吹起挂在了祭坛的四壁,有几位教徒被飓风直卷上半空。四名圣教护法在祭台四个方位施放防御屏障,挡住狂啸的风沙,保护着十二名圣教领事。 第一道闪电突现,随之而来的是震耳的雷声。 第二道闪电划破乌云,天空似乎摇摇欲坠。 第三道闪电破空直下,击在青铜鼎上,炸出火花。 十二名圣教领事围着青铜鼎,低声吟诵着,阵法越发明亮耀眼。一团烈焰从青铜鼎中升起,将周围的能量吸附到烈焰中,并肆意地燃烧着;这团烈焰升至十二圣教领事头顶正中的位置,放出强烈的光。待强光过后,烈焰渐小,渐无,只剩一些灰烬飘落。祭坛顿时平静了下来,众教徒相搀扶站起来观望,不见祭台上有任何变化。祭台下方不觉起了一丝骚动,看来十二名领事失败了吗?众人眼前看到的景象,比这片乌云蔽日的天空还黑暗。十二名圣教领事也都闭上了双眸,藏起赤炎般的瞳色。 乌云逐渐散开,一线阳光透下,照亮了祭台。正在骚动的教徒仿佛听到一声悦耳的鸣叫声传来,声音似乎正是发自青铜鼎内。两万名教徒齐刷刷看向祭台,见一只小巧玲珑、俏生生的灵鸟跳出来青铜鼎,金色的爪子勾住边缘又发出一声鸣叫。灵鸟拍拍火红色的翅膀,用银色喙理了理羽毛,眨着赤炎的眼眸看着四周。众教徒看到烈火鸟重生,发出一阵欢呼声。 十二名领事脸带笑容,纷纷伸出受伤的右手掌,等待烈火圣鸟的选择。烈火圣鸟在青铜鼎边缘跳了几步,前后转身打量,最后扑扇着翅膀飞到伊萨满领事的手掌心,羽毛抖擞了几下。其他十一名领事见烈火圣鸟已选择主人,便将手收回去,转身走下祭台,各自表情喜怒不一。伊萨满当然是高兴,喜不自禁地看着烈火圣鸟愈合了他手掌的伤口。 伊萨满领事看伤口好了之后,在一瞬间跳离祭台,烈火圣鸟蓦然惊起,在空中扑扇翅膀,一道牢笼升起迅速将烈火圣鸟囚禁起来。牢笼急速旋转,边上的阵法突现,一声凄厉的鸣叫声响起,牢笼再打开时,烈火圣鸟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团真火燃烧着,漂浮在半空中。 伊萨满领事上前,小心翼翼地施放令咒控制着这团真火,并带到圣教王神像前的青铜火炬上;真火一接触火炬就爆发出汹汹烈焰,火苗窜上半空,青铜火炬壁面上的符文闪烁,然后火焰才渐渐平息,继续燃烧跳动着。伊萨满领事用令咒取了一点火苗,拿出匕首向众教徒展示;精铁打造的匕首刚接触火苗,几下功夫就被火焰吞噬熔化,伊萨满领事扔掉匕首柄端,将火苗放回青铜火炬中,引得一片欢呼。 圣火重燃。 第三十章纳朵都城 在风马镇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杜德伸展腰身,回头看了看还赖在床上的哈奇和鲁德,走出房门见天色发白,已是卯时。 杜德准备到灶屋,为大伙弄些早点。当他前脚刚跨进门槛,就看见黄衣汉子一个人在炉灶前忙活着。黄衣汉子看见杜德进来,笑了笑并客套地说:“小少爷醒了。我马上就把早膳弄好,给你送过去。”黄衣汉子今天换了身棕色的衣服,眉眼带笑。 杜德连忙说:“科伦多叔叔,不用特地招呼我,而且我也想为大伙做些早点,让我来帮忙吧。”昨晚,大伙一起用膳时,听了黄衣汉子的自我介绍,从而知道他为了入乡随俗所以取了这个名字,方便与这里的居民攀谈交情。 黄衣汉子科伦多受宠若惊似地说:“这怎么行。小少爷你还是先回屋里歇着,早膳马上就弄好。” “科伦多叔叔,我之前也经常到厨房做杂务,所以不用担心我把厨具、碗碟弄坏的。”杜德打趣说。科伦多还想劝说,但最终执拗不过杜德,只好让杜德在一旁帮忙。就这样,俩人在灶屋说笑着动手准备早膳。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因睡房不够而睡在杂物间的小胖也起身了。他经过左厅来到灶屋前,听到有谈话声,就径直地走了进去。此时,科伦多与杜德正在切菜、擀面,煮米汤,蒸馒头,小胖见了便撸起衣袖准备加入。科伦多见加入一个杜德少爷已经让这里够拥挤的了,还要多来一个人,那这间灶屋就成了手脚打架,无处转身的地方。科伦多赶忙出声阻止小胖。小胖不解地问:“为什么杜德可以帮忙,我就不可以?难道科伦多叔叔,你是嫌我的手脏吗?”小胖说着,将双手举起前后翻看一遍,以示很干净。 “这里有我和杜德少爷就够了,再多一个人,这么个小灶屋要装不下咯。小少爷你还是到左厅稍等一会,马上就有得吃了。”伦科多这次坚决不让小胖加入,而友好地将他驱赶出去。 “想帮忙做个早点都这么难,难道我给人的印象就只会吃,不会做吗?”小胖悻悻地走出来,为不能如愿以偿而感到失落。来异域的路上,小胖根本没做过饭,常常被伊依取笑他好吃懒做,所以才突发奇想要表现一番,想不到竟然被赶了出来。当然,是被科伦多好意地驱赶。 正说着,伊依也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后,心情高涨地跑到前院,看到小胖自顾自语地从左厅走过来,便含笑地打了声招呼:“小胖子,早上好呀!” 小胖见是伊依,弱弱地回了一句:“假小子,早上好。” 伊依一听他的话语,知道是调侃自己经常女扮男装的事,也毫不客气地说:“我正想着这么一大早的,谁那么勤快做早点呢?原来不是小胖子你啊!呵呵。” “你……”小胖被噎了一句,想反驳。但一想,堂堂男子汉何必跟一个女子斗嘴,便转移话题说:“今天安德叔叔说要到纳朵大都城去,不知道大都城是怎样的?” 这么一说倒引起了伊依的兴致。以往在湖口县时,只到过湖口县的大街小巷游玩,其他县镇都没去过。虽然小时侯在京 师待过一些日子,但那时根本就不能随心所欲地玩耍,现在难得到大都城去见识,当然是满心期待。伊依微微憧憬道:“听科伦多叔叔说,纳朵都城是一个大县城,有好几万人居住,其中酒楼、客栈无数;还有花楼、当铺、赌馆、铁匠铺等在湖口县没见过的商铺呢。从远邦搭渡船而来的商贩更是络绎不绝,他们个个黄毛绿眼,身体修长,还有一头卷曲披散的毛发,口中念着诗句祷文。” “那是来自远洋异域的外族人,我以前也见过他们。他们不只长相怪异,而且还会异术,降圣光普照在死人身上,让死人的魂灵升入一个叫作天堂的地方。”小胖自以为是地说。 伊依对小胖的话不感兴趣,鄙夷了一句:“大清早的说什么死人,真扫兴致。”说完便丢下小胖,独自跑到灶屋去。小胖木在原地,才想起前不久伊依为那五名侍卫的死悲伤难过来着,现在又提起它,难怪伊依不高兴。也罢,小胖自个出门到镇上逛一逛。 小镇的居民虽然衣着光鲜,但却比不上湖口县的乡民那般自在。小镇的居民都由一个叫作撒奇圣教的教会管束着,每日烧炉送火,抡锤砸铁,干着十分辛苦的工作。打造出来的铁器,多为刀枪剑戟,盔甲盾牌等,也有少数青铜器皿;如酒器、食器、水器、乐器、农具和车马器等。他们所用的技术,都是由圣教使者所授,再加上能工巧匠的技艺,让这里打造出来的铜器、铁器闻名遐迩。其中最为有名的莫过于“龙纹刀”和“应天矛”,而且两具兵器各有威名。如龙纹刀以快狠为主,其锋利能切玉断金,将人砍倒还不见流血,是最受欢迎的兵器之一。 小胖转了一下,见这里的人仍在翘首以盼,等着圣教的使者前来。由于言语不通,小胖也不好意思上前搭话,觉得有些懊恼,想着索性回去和杜德、哈奇说说话也好。当小胖回来时,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已经吃完早点,收拾好行装准备动身去纳朵都城。小胖刚进到前院,就看到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在正厅内,便进门俯身行礼道:“安德叔叔早安,国师早安。安德叔叔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等着和安德叔叔一块吃早点呢。” 安德大人略讶异地说:“小胖,你到哪去了?我们大伙都已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纳朵城去。” “什么?你们都吃过早点了?”小胖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地看向门边的杜德和鲁德、哈奇,见他们齐齐点头示意,又仔细一看,个个都背着包袱,才相信安德大人所说。想着自己早饭没吃,行装未收拾,不由得抱怨了一句:“你们现在去纳朵都城,那我怎么办?” 伊依借机奚落小胖:“你可以在这里慢慢吃早点吖!反正你也闲得慌,科伦多叔叔不在的日子,这屋子就由你来打理了。”小胖听了一脸不高兴地瞪了伊依一眼。 这时,国师祝熔催促小胖:“你快去收拾行装,带几个馒头到路上吃。今天得赶七十里路,为了不引人注意,不要在人多的地方使用灵力,最好天黑之前能赶到纳朵城,到时再带你去客栈吃饭。” 竟然国师这么说,小胖不敢不从,连滚带爬地跑到杂物间打包好衣物,还不忘带上那袋小金库和两瓶治伤的丹药。过了一小会,看到小胖嘴里叼着馒头,并包好了几个拿在手里,慌忙地来到正厅。国师祝熔瞧小胖这副狼狈样,也不责备他,而是叫科伦多带路,一同赶往纳朵城。 科伦多带着国师一行人穿乡过镇,跨河跃涧,连这里的风土人情,山川美景也无心多看一眼。众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武道仙法家,走路自然比常人要快上许多,而且他们一心赶路,到了无人的荒野便加速奔走,看见乡镇村落才放慢脚步,一路上快跑慢赶,不到半日便走了五十里路。途中有些乡民一开始与国师一群人并肩而行,明明感觉他们的步伐与常人无异,但一眨眼便落后了许多,然后加大脚力都依然跟不上,最后乡民一路小跑,再到快跑,直到不见了他们的踪影才诧异,这些人到底是谁? 说到被乡民跟踪,国师祝熔见身后有人跟来,便示意加快步伐甩开他,想不到那人还一路小跑地跟着,一直尾随了好几里路。没办法,最后国师祝熔在进入树林时,让大伙闪身到树丛中藏好,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不久,那人也进了树林,却不见国师等人的身影,百般无奈之下,只好悻悻地往回走。国师祝熔看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并没有再往前走,而是转身回去,猜他应该是个无聊的闲汉而已,与那小胖子的个性无异,便唤众人继续赶路,在夕阳西斜时,终于来到了纳朵都城——城门外。 三十一章初次进城 科伦多在前面带路,领着国师一行七人来到纳朵城外,哈奇几位少年望着巍峨的城楼出了神。在城门口,挑担、骑马、拉骡子和推车进城的人不少,个个身着紧袖口、窄脚裤、围领,戴着面纱或毡帽。也不知这么人怕不怕热,但看他们的着装,像是西南异域来的外族人。但人群中也有少数穿着得体、大方显性格的俊俏男子,也有俏色玲珑、五官端庄的华贵夫人,他们是来自纳朵都城的领主尊夫人,领着家仆出行。这座即便走上两天两夜都看不完的都城,便是纳朵都城。 这里的地势要比风马镇平坦许多,除了国师来路的北面山岭,东、西、南面都是康庄大道,直直通往周边乡镇、远处都城。科伦多第一个上前跟守城的侍卫说话,哈奇和小胖在一旁左顾右看。这边二十人接起来都碰不到对岸的护城河,似乎还能看到埋在淤泥下的铁罐、铜瓶;另一边哈奇和小胖、杜德、鲁德四人摊开手也只到一半的城门,光靠近哈奇的这一扇门就比他的大腿还粗。他们不敢想着去度量这座城楼的高度了,光看到眼前两丈长的通道,就知道城楼的雄伟高大。 大概是哈奇年纪最小,也比较腼腆。几位路过城门的贵妇人轻佻地向哈奇搭讪,并柔声细语地说着悄悄话。一位珠光宝气的贵妇人还禁不住跳下马车,来到哈奇跟前,看着这个小男孩圆墩墩的脸蛋,明亮有神的双眸,咬着脱水干巴的嘴唇低头不语的样子。贵妇人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他的脸颊,却被杜德和伊依阻止,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几位少年在城门外等了许久,透过城楼下的通道看城中的酒旗飘动,人群熙攘的繁华景象,心中既激动又紧张。想着,这大都城里,必定有许多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新奇好玩的玩意儿。 国师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科伦多还一直跟侍卫解释,侍卫却坚持不肯放行,这使国师颇为气恼。安德大人也察觉侍卫似乎故意刁难科伦多,便上前问他:“怎么侍卫还不放行?是给的银两不够吗?” 科伦多气愤不已地说:“安德将军,这侍卫不是原先的守城侍卫,他是从王都调来的。听说我们是从北面外邦来的,就是不让我们进城,还说让侍卫统领来核实身份,不然就将我们赶出朱玄国。” “竟然有这种事?那他们的侍卫统领要几时才到,眼看就要入夜了。”安德大人看了看天色,正考虑要不要就近找个地方休息。现在也进不去纳朵城。 “那侍卫没说,只是叫我们在这等着。”科伦多回答。 国师一脸严霜地走过来。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侍卫。要是在文武国,这些侍卫还怕晚放行一点,会受鞭挞之刑,不是恭敬地请国师进城,就是伏地跪拜不敢作声。这里的侍卫不但不讲理,还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看着就像十多年前那胡勾大王的手下,不过最后也会像胡勾大王一样,身首异处。安德大人见国师冷冷地走过来,面露杀机,怕他真的动手杀了这名侍卫,横身挡在前面说道:“我们来时离这五里处有个小镇,不如就到那里先暂住一晚,明天再想办法进城找吉耿队长。” 国师见安德横身站在跟前,已知其意。轻蔑一笑:“别人都说大将军你如何威风凛凛,今日可算见识了。” 此时,伊依也走了过来问:“叔叔,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城啊?都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安德大人环顾四周,这左右四处无人来往,只是五十步外有个尖塔,如果伊依他们能用“凌空飞步”之术,就可以飞跃这座高墙,不用经过城门。只是他们刚学不久,还达不到飞跃这十丈高的城楼。安德大人打定主意,对科伦多说:“你去跟那名侍卫说,需要多少金银尽管开口,只要能放行让我们进去,我可以把身上的钱全给他。” 科伦多接到命令又回去跟这守城侍卫讨价。科伦多板着脸对侍卫说:“想要多少银币开个价吧!只要能让我几位朋友进城,钱不是问题。” “哼哼。还以为你们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早一点说这话,不就不用等那么久了吗?”侍卫怪声怪气地说道:“这守城可不是一份好差事,万一放了什么流氓恶棍进城,我可是要负全部责任的,这点你应该知道的吧。” 科伦多瞪着眼,不想和他再拖延下去,直接了当地说:“我这里有五枚金币,三十名银币,够你花上一个月的了。拿去吧,然后放我的几位朋友进城。”科伦多从怀里掏出钱袋丢给侍卫。 侍卫接过钱袋掂量了下,继续用那副怪声音说:“好吧。叫你的朋友过去,别站在这里煞了风景。” “你…”科伦多忍住这口气,他的任务不是与这侍卫动手,虽然量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科伦多回来跟安德大人说明情况,然后对伊依和四位少年一一说了下。国师一直在一旁冷眼观看,见最终没闹出事来,侍卫也放了行,才跟了过去。侍卫见他们个个盯着自己,面色如霜冻的茄子一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安德大人见他如此不近人情,到他身旁使了个眼色,然后心情愉快地走进纳朵城。国师在身后看到,一笑,也向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纳朵城的人群中。当然跟着消失的还有侍卫刚拿到手的五枚金币和三十枚银币。 几位少年来到城中,这才被这千奇百怪的景象惊呆住,但他们首先要做的是,去找一家客栈吃饭、休息。这条街道是纳朵都城较多人来往的地方,因为这里的酒楼、饭店、客栈、米铺、油铺、绸缎庄等,吃的住的应有尽有。夜晚还有表演,赏灯,酒会等等节目,是每位外邦人到这里游玩的好去处。不说别的,单是赏灯和酒会就已经让许多人夜不归宿,玩乐尽兴至天明。这里虽然不是烟花圣地,但其热闹也不比烟花圣地差多少。 选定客栈之后,国师满意地和众人坐在一起吃饭。这里随时提供吃住,而且还附带一些小甜品奉上,可以说是为了留住食客,也可以说是为了让食客感到宾至如归。几道菜上来之后,众人开始动筷子吃起来。伊依和几位少年当然高兴,因为他们将近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而国师高兴呢,则是因为安德大人终于不是那般守旧顽固,一本正经的样子,竟然也会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虽然是为了惩戒那名蛮横的侍卫。酒足饭饱后,安德大人对科伦多说:“你是不是将身上的银两全给了那名侍卫?” 科伦多脸色泛红,多半是喝多了,但头脑还保持一丝清醒:“安德将军,卑职按照你说的去做,让那侍卫放行,其它的都是,卑职份内的事。” 安德大人一笑,对科伦多称赞:“有你这么尽职的下属,是文武国之幸!不过,作为镇边将军,不能让下属丢了俸禄,没了生计。我知道你们吉耿队长两个月才给你们发一次官粮,而且也换不得几个钱,平时都是靠自力更生。所以不能让你没了那袋金银。” 科伦多摇摇头,略带醉意地说:“卑职只知道,做事尽力而为,不敢贪功领赏。安德将军不用,为我担心。额~”科伦多朦胧地看见一个钱袋在眼前摇晃,很像自己交给侍卫的那个。科伦多拿过来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金银,和自己带来时的数目一样,一分不多,也一分不少。这是什么仙法?能将自己给人的金银变回来。额~ 安德大人看着科伦多拿着自己的小袋金银,趴在桌子上打着呼噜,也不叫醒他,让他小睡一会。伊依和杜德几位少年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见安德大人起身舒展手臂,说了句:“这次是个不好的示范,你们千万不别学,要引以为戒,知道吗?” 华灯初上,客栈外面热闹非凡,纳朵城迎来了一个欢快的夜晚。游客和当地的居民一起欢呼,为纳朵城的繁荣尽力呐喊。 三十二章吉耿队长 第二天一早,伊依和哈奇嚷着要到街上游玩,只有鲁德默默地选择留在客栈和安德大人待在一起。安德大人见他们也是收不住玩心,若此时让他们待在客栈,肯定又会抱怨纷纷,索性就让他们去逛一下。伊依和哈奇自然高兴地相视而笑,叫上杜德和小胖。鲁德却不愿意跟来,说要跟安德大人讨教问题。伊依他们只好四个人出去了。 科伦多从早上起来就一直念叨昨晚酒后失态了,还让安德大人搀扶他会房休息,实在是自己的失职。安德大人只是跟他说,昨晚大伙都玩得开心,忘记你趴在酒桌上睡着了,所以才没有叫醒你,倒是我一时疏忽了。科伦多还想自责,只是国师让他赶紧出发去找吉耿队长过来,好听他汇报在朱玄国寻找巨灵盾的事。科伦多这才领命前去。 安德大人有些意外地说:“怎么这么早就让科伦多去城南找吉耿队长?等一起用了早膳再去也不迟。” 国师祝熔从眼缝中打量安德大人,悠悠地说:“你想听他一大早就在这里唠叨个不停,然后再陪他吃吃喝喝不务正业了是吗?武圣王可把这见事看得非常重要,千叮万嘱要尽快完成使命。” 安德大人听国师语气似乎有些不高兴,想稍微缓解一下气氛,故作轻松看向外面:“今天天气不错,是个出门游玩的好日子。果然是无官一身轻啊!要是没有这个将军头衔,我也跟着这些小鬼头出去疯跑瞎逛了。” 不知是国师祝熔与安德大人久久不见面彼此生疏了,还是国师依然对那时分开的事耿耿于怀。总之,安德大人在国师面前一直都言不由衷,似乎有心事也说不出来,往往说出的话大部分都口是心非。国师祝熔看安德大人这样说,一记冷笑道:“别人是拼命考取功名,只为出人头地,名垂青史;你倒一心想辞官归故里,云游四方。只可惜事不随你愿。你要是想做一名闲云野鹤,就先了结这件事。说不定武圣王一高兴就恩准了你。” 这次寻找巨灵盾之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连大多朝臣将相都蒙在鼓里。要不是祝熔来南境和我说了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武圣王这么看重这件神器。不过,武圣王派人到朱玄国找了整整三年都没有收获,此时巨灵盾又藏在哪个地方?我们又要找到什么时候?想着,想着,安德大人问了句:“祝熔,你到南境时颁布圣旨之前,有没有其他人得知去朱玄国之事?” 国师祝熔见安德大人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有些讶异。思索了下才说:“这件事极为秘密,只有武圣王和我知道,还有就是被派往这里的十名武官。武圣王对其他朝臣均绝口不提,我更不屑和那些庸将愚臣说话,所以此事应该没别的人…”说到这里,国师祝熔又顿了下,想到:“对了。还有乾王也知道此事。他是武圣王的同胞兄弟,也是武圣王的左右手。我来南境时经过他的封地,他让人设宴款待我等。在宴席上,乾王悄悄向我提起了此去朱玄国的一些事宜。” 安德大人心想:既然来南境之前只有武圣王和祝熔几个人知道,那就不是文武国的人袭击我们。虽然玄通和玄灵也知道了此事,但他们是祝熔带来的侍从,更不可能这么做。那我们此番到朱玄国的行踪又是谁泄漏的呢?也许那些人只是听说我们去拜会蛮王,必定带上不少金银财宝,所以才特地在安洁拉森林处埋伏,想杀人夺宝。只是他们一色的穿着打扮,还有身上的铜牌都预示着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伏击。 国师祝熔打断安德大人的深思,故作高傲地将早膳推到对面说:“喂,店家伙计将早点送来了,你吃不吃?” 安德大人看着面前的包子馒头,还有一碗米粥,几样咸菜。知道是祝熔好意提醒自己用早膳,也故作轻松地说:“看来这间客栈挺会做买卖的,要是没公务在身,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都行。” 两位文武国的大官坐在一块吃着早点,略带尴尬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味。比得上纳朵城任何一样小吃。 说到小吃。伊依和杜德、哈奇、小胖一共四人来到纳朵城西北面的街道。这里集小吃、古玩杂货、戏剧和青楼与一身,引得浪荡公子、好色镖客常常出入此地。有些公子、镖客玩得尽兴时,还会带着粉头搭船直下,观赏两岸行人万千姿态、客栈酒家店肆林立,好生快活矣。四位少年在这里左挑右看,边吃边拿。复行三两步,便买来瓷娃、马扎;转身一看,又喜得折扇、玉簪。看那边有许多卷饼、面包,瞧这肆码一果盘、端一碟糕,好不痛快矣。 国师祝熔和安德大人吃完早点没多久,科伦多便带着吉耿队长前来。吉耿队长年近五、六十,脸上履历风霜,鬓发间染上白丝,刀刻一般的皱纹因为辛劳而显得更加深。他们一见吉耿队长就被队长身上的气度所感染,纷纷起身恭迎。吉耿队长不是那般奉承之人,但也遵从文武国的礼仪,上前俯身参拜国师和安德将军。彼此寥寥几句客套语之后,便切入正题。 “我们这三年来走遍朱玄国各城各镇,都寻不到半点踪迹。只有一处我们不能进入查看,所以不得知是否就在那里。”吉耿队长与两位文武国来的长官交谈,汇报了一些情况。 “是不是王都的圣教总坛?”安德大人问。 吉耿队长第一次见到安德大人,所以并不知道安德大人的事迹。他之前一直是东境的侍卫队长,从未关心过朝政调动的事情,只要有任务需他出马,吉耿队长便立刻动身前往,绝不拖延半刻。现在见安德大人这么问,既惊讶他的分析能力,又惊讶他的本事。能一度受命担任国师与镇边将军一职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眼前这位安德将军,说得不客气一点,他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小子,与他的职位极不相称。尽管科伦多说了一些情况,但还是令吉耿队长惊讶不少。 “安德将军,在这里确实除了王都朱玄国王的宫殿和圣教总坛外,就没别的地方遗漏的了。我曾多次派人打听、潜入都以失败告终。他们的十二名圣教领事对叛教者十分残忍,用尽各种刑罚折磨叛徒来逼供,绝不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叛教者。我见派去了两名侍卫都残死在他们手上,所以就不敢再叫人去送命,而化装作一般居民混迹其中,暗暗查访才是上策。”吉耿队长说道。 “那朱玄国王有没过问惩罚叛教徒之事?”国师祝熔问道。 因为吉耿队长与国师祝熔有过密函来往,所以对国师还是比较熟悉和认同的。国师为人机敏,心思巧妙,查找巨灵盾之事时常给自己不少建议,也往往取得成效。也多亏国师的机敏过人,才与圣教领事周旋到今日而不被他们发觉。吉耿队长闻言回复道:“朱玄国王并不多管圣教之事,只有在国王庆典上才令十二名圣教领事出面主持,其他时候,他们各不相干,又各自为对方着想。我们打听到的就只有这些。” “看来朱玄国王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他的秘密,所以才与圣教保持距离。必要时,他们可能还会决裂成仇。”国师祝熔分析道。 “国师此次是奉旨前来,不知武圣王有何指示?”吉耿队长提出他的问题。 “武圣王没有口谕交给我,只叫我来协助队长调查。”国师违心地说了慌。其实武圣王口谕说让队长听命于国师,并叫队长自行降职与其他人同等,朝廷不养无功之臣。国师怕说出这话会伤了吉耿队长的自尊,也念他为社稷劳苦了这么多年,以至现在白发染鬓,满面风霜。 “既然武圣王没有旨意下达,那我等就听命于国师安排。只要国师下令,卑职立刻去办。”吉耿队长站起身,一本正经地施礼下拜。 “队长言重了。此番来朱玄国,还得靠队长从旁指点,以便完成重任,才不负武圣王所托。”国师也站起身一拜,如是说道。 这边国师与吉耿队长说着国家大事,而另一边伊依几位正忙着玩耍取乐。他们四人走着走着,便来到一处芬芳扑鼻的楼宇前。几位站在门阶上扬手佻眉的女子正娇滴滴地唤着:“各位公子、大爷,请到里面坐坐,这里的姑娘个个国色天香,清雅绝俗,能歌载舞,善解人意,包准公子、大爷满意。”喊得那个酥脆,让四位少年打了个冷颤。 首先哈奇说道:“这小姐怎么这般娇滴滴的,还对进门喝酒吃饭的客人拉拉扯扯,那客人还吃得下饭、喝得下酒么?” 杜德也说:“看她们这些妆扮也不似一般女子。脸上抹着花红,嘴上搽着唇脂,露肩勾背,毫无女子的矜持。” 说起那几位女子的妆容,三名少年不得不看了下伊依。伊依一脸无辜的表情说:“看我干嘛?还不快走。留在这里看这些人,好看吗?” 三名少年见伊依手里拿着烤串,嘴里还嚼着东西,一抹油渍印在脸上,纷纷摇头齐声说:“不好看。” 就在伊依等人离开时,有一名喝醉的客人从里面走出来。他一把抓住伊依的手臂,带着酒气说:“小娘子,再回去陪大爷我喝两杯,今天我们要不醉不归。” 三十三章招蜂引蝶 伊依将右手的烤串换左手拿着,右手一把甩开醉汉,醉汉一个踉跄扑在地上。伊依说:“走吧。”接着又拿着烤串吃起来。醉汉在地上趴着,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在他模糊的意识里,他正牵着一位美娘子的手,怎么扑通地就趴在地上了? 醉汉坐起来指着走远的伊依说:“小娘子别走啊!回来咱们再喝个痛快。额~”一些路过的人纷纷对醉汉指指点点,也有人好意地对醉汉解释,那人不是青楼里的姑娘,别对人家动邪念。醉汉抬头看着围观的人,酒精的作用下涨红了整个脖子,嘴唇发紫,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手开始微微颤抖;胸闷欲吐的感觉使醉汉作了个呕吐状,然后人也躺倒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行人见醉汉躺在地上,纷纷散开一些,依然在一旁指指点点。倒是里面的老板娘出来扶起醉汉,嘴里念叨着:“哎哟,大爷你是怎么地,要睡也到里面去睡,躺在这里多难看啊!到里面有我们的姑娘伺候着,大爷你跟我……”老板娘托起醉汉的头靠在自己手臂上,却感觉不到醉汉的气息,反而醉汉身体僵直,嘴唇微张流出一线唾液,眼帘微闭着,眼珠却没动过一下。老板娘略感奇怪,便用手拍拍醉汉的脸颊;醉汉仍一动不动地躺着,被扶起的手臂在老板娘衣裤上滑落。 “哎呀,不得了了。快,快来人啊!这里出人命了……”老板娘顿时吓了一跳大声呼叫,惹得周围的人阵阵躁动。有些人纷纷远避走开,好奇的人都站得远远的引颈张望,没有人敢再靠近老板娘和醉汉。青楼对面的阁楼上一位公子正在饮酒。刚开始伊依将醉汉摔在地上引起一阵哗然,这位公子从阁楼上往对面略略看了一眼。不过,当醉汉躺直不动时,公子的眼神露出一丝异样,一杯酒入喉,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伊依和杜德、小胖、哈奇正离开醉汉倒下的地方百来步,左拐了个弯,准备回到投宿的客栈。 “这座都城真是比湖口县大多了,吃喝玩乐样样都有。不过我们玩了这么久也应该回去了,不然惹得叔叔责备。”伊依已经吃完烤串,心情轻松地说。 杜德指了指东北角五十尺的拐弯处说:“前面左拐再直走,很快就可以回到客栈见到安德叔叔。” 伊依回眸看了下来路,嬉笑着说:“也多亏杜德认路,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往边走。这里一转一条街,一拐一个巷,让人 完全分不清方位。我记得我们刚刚好像转了三、四个拐角了吧。” “伊依小姐刚才怎么把那人摔在地上啊?”哈奇仍惦记着那名醉汉,忍不住问。 “哈奇,你不想想?如果伊依小姐被那醉汉纠缠不休,那我们还脱得了身及时回客栈吗?说不定还会惹出是非呢。我觉得伊依小姐做得没错,换我也将他摔在地上。”小胖附和说。 伊依挑眉看向哈奇、小胖俩人说:“才不是我将他摔在地上,是他不小心自己摔到的。” 杜德疑惑:“伊依,不是你甩开他的手,将他摔倒的吗?” “那人冒失地抓住我,我不该甩开他吗?不过我也没用力吖,只是随手一甩,他就自己趴在地上了。”伊依还了一句。 “管他呢。反正他自己会爬起来,总不会一直躺那里睡觉吧!”小胖笑了笑。他们四人走走停停,说着聊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国师、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谈着寻找巨灵盾之事,科伦多早就在外面望风。安德大人看了眼窗外的景致,发现远处人声涌动。因为他们三人所在的房间是客栈第二层,所以能清晰地看到二十丈外的街道。一队卫兵推开人群快速地往这边赶过来,人们纷纷避开,站在两旁指点议论。安德大人多瞧了两眼,又转过来听吉耿队长讲了些朱玄国大概的山川地貌,人员流动等。 杜德走在前面,其他人跟着。忽然迎面跑来一队卫兵,然后从四人身边匆匆而过,引得他们回身张望。杜德听到身边的人纷纷议论,但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小胖往前面走了十多步,找到个能交流的人问了下。这人先祖是跟朱玄国前几代王而来,所以仍会说先祖的语言。像纳朵这种大都城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人是随着前几代王举家到朱玄国来的。 只听见这名热情的路人这样说:“听说有人向卫兵队长报告,‘纳乌巷’发生了坏事情,现在卫兵队长正派人快速封锁城门各个出入口,以防有人畏罪潜逃。” 小胖不解地问:“纳乌巷发生了什么坏事情?”杜德、伊依、哈奇也快步走了过来,在一旁听着。 热情的路人又继续说道:“纳乌巷是不良人待的地方,发生什么坏事情也不奇怪。谁不知道他们那些龌蹉可耻的行迹,早就应该被恩主惩罚了。”路人顿了下又故作神秘地说开了,“那里死了一名镖客!还是死在老板娘怀里,真是风流到家了。”路人说完摇头咂嘴、叹息。 “死人!”小胖等四人同时震惊地说出这俩字。他们相互小声地嘀咕了一下,赶紧跟路人道谢匆匆离开。 路上,哈奇问:“现在怎么办?要回去跟安德叔叔说这件事吗?” “你找打吖!跟叔叔说的话,他会狠狠地揍我们一顿的。别以为叔叔不会责罚人,他一旦严肃起来比国师还可怕。”伊依立刻打消哈奇的念头。 小胖思忖了下,跟他们三人小声地说:“我们要不要回纳乌巷看一下?那位路人叔叔说死了一名镖客,说不定是我们看到的那名镖客呢?” 杜德这时插了一句:“我看,很可能是我们碰到的那位镖客。因为我们前脚刚走没多久,后面的人群就立刻传来一片嘈杂声。虽然当时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我偷看了一眼,确确实实有不少人奔跑躲避。” “总之谁也不许将这事说出去,否则我跟他断绝朋友关系。”伊依作势盯着三人恐吓道。 “那我们还是快点回客栈吧!免得令安德叔叔担心。”哈奇环顾左右行人,拉了拉杜德的衣袖说。 “那就快回去吧!我也不想待在这里让人看着。”伊依小声地说,同时也发现不少人看着他们四人。 杜德、哈奇和伊依走了几步,发现小胖仍站在那不动,伸长脖子望着奔跑而过的卫兵。杜德催了他一下,小胖这才回过神来跟上。四名少年静悄悄地溜回客栈,然后各自跑回房间内不敢露脸。他们只是偶尔听到客栈外传来一两声尖叫,还有卫兵斥责行人的声音。 吉耿队长已经向国师汇报完朱玄国的情况,正准备离开。这时,科伦多从客栈大堂上楼,推开门说了句:“吉耿队长,卫兵封锁了各处城门,疑是纳乌巷出了命案。” 吉耿队长浓眉微皱,一副进入深思的神情。然后他快速说道:“不管这么多,吩咐其他人小心行事。”接着又向国师拱手说:“现在是各方都城庆贺圣火重燃之际,所以对城里出现的大小案件,各都城的领主都会严加督察,防止‘圣火庆典’遭人破坏。这些卫兵也大多嗜钱如命,如果引起他们怀疑,肯定会被狠狠敲诈一笔。不过,只要国师、将军你们这两天不外出的话,他们是不会随便进来搜查捉人的。” 国师不说话。安德大人问:“圣火庆典几时举行?” “两天后。由王都圣教总坛派圣教使者到各方都城,再将圣火送到各乡镇。届时纳朵都城各大小领主将会聚到一起,全城举行庆典,恭迎圣教使者携带圣火降临。”吉耿队长回话。 “队长,到时你也会参加吗?作为‘乌马镇’的领主。”国师说。 “卑职这次来纳朵城一是前来迎接国师和将军,汇报情况;二才是来参加圣火庆典。”吉耿队长如实回答。 “嗯。那就请队长先回吧。如果有要事商议,我会请科伦多带口信给你的。”国师说完,起身送吉耿队长到房门前。安德大人站在身后相送。吉耿队长老练地看了下,见左右无人,便戴上毡帽贴上络腮胡,装作一位领主模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客栈。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伊依他们四位因上午的事情不敢到客栈大堂上吃饭,都躲在一个房间,让伙计将饭菜送上来。安德大人对他们的行为略好奇,但一想,现在卫兵正四处走动,确实不好在客栈大堂露面,就没问他们什么。直到傍晚,一道通告传遍纳朵城的大街小巷:四名从外邦来的少年袭击了一名镖客,导致镖客当场身亡。现在这四名少年仍在潜逃,如果有谁知道这几名逃犯的下落,请速到卫兵营报告,举报者将获得五百枚银币奖励。——侍卫统领宣。 这道通告让全城炸开了锅,许多人都被这四名少年和五百枚银币所吸引,反而没多少人关心那名镖客的死。五百枚银币相当于十枚金币,可以花上三个多月!不知是哪位幸运儿能获得这五百枚银币?这四名少年胆子也太大了,竟然从外邦跑到这里来杀人?噢,可怜的镖客,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愿上天保佑你进入永恒之源,在那里获得新生。 三十四章侠影迷踪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夜晚,灯火摇曳,光影投阑。镖客已经由卫兵搬走,暂时搁置在卫兵营。 夜鸟、孤风,几丝薄薄的凉意渗入心肺,城南卫兵营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火。树叶丛中,一双目光如炬。攸然,树上落下一道身影,轻快、迅疾;再几番纵身跳跃,平息静气,轻巧潜入营地,闪进了停放镖客的房间。夜行人点亮火折子,仔细翻看镖客全身上下,包括背部;检查完毕,盖住火折子,纵身一跃,闪身而出。枝桠上,吹过几丝轻风,夜行人拂下面巾,看着远处灯火通明,骤然跃下,隐没于夜色中。 此刻,卫兵大营中,侍卫统领正忙于公务。为了圣火庆典当天的治安,统领召集各卫兵队长、守城将领分布任务。几乎同时,一名守城侍卫进来报告,话语中透着一股怪腔调。 “统领大人,属下有重要的事情向您汇报。”守城侍卫左膝下跪,左手垂放在一边,右手横按在右腿上,低头说道。盔甲之间的摩擦发出脆铁的声音。 “什么事情?难道比圣火庆典更重要?”侍卫统领的语气中有一丝不悦,意思是你不该这时进来打断我和众队长、将领的谈话。但是,对方是王都派来这里临时协助圣典治安的,明显不归属自己所管,更不能明令责备。 守城侍卫继续跪着说道:“统领大人,这件事与圣火庆典相关,的确很重要。不过……”守城侍卫把话说了一半,没继续说下去。 侍卫统领左右看了坐在两旁的一干人等,清了下嗓子,说:“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吧!请各位队长和将领暂时回去,接下来的两天还请大家各就各位,确保圣典能顺利完成。”卫兵队长和守城将领纷纷行礼告退,个别将领临走时从旁盯了侍卫一眼。 “接着说吧。”侍卫统领端坐着,想看这名从王都来的侍卫到底在卖什么关子。 侍卫见没人在场,也不卑躬屈膝地说话了,而是来到统领身边坐下,继续讲完下半段:“统领大人,伊萨满领事派我来协助治安,大人也应该清楚吧。不过大人这么忙碌,属下根本没机会与大人说话,就算有情况也无法及时向大人报告,如果让伊萨满领事知道了会怎么训斥我呢?”侍卫说完饶有兴致地看着统领的脸部变化。 侍卫统领顿了顿,磁性低沉的嗓音变得悦耳了许多:“王都最英勇的侍卫——库伦瓦尔勇士,我十分欣赏你的才智与勇敢。请你将知道的情报与我分享,领主和我都会感激并铭记你为纳朵城所做的一切!” 侍卫浮起了淡淡的笑意,换了个坐姿说:“拿贝统领,你真是位聪明人。现在离圣典还有不到两天时间,伊萨满领事可不希望任何人破坏当天的圣火庆典。只是,最近从北方外邦来了几位陌生的客人,他们的行径不但跟盗贼一样,还在这里耍起了流氓,杀了一名无辜的镖客。” 拿贝统领听库伦瓦尔一说,有些奇怪:“库伦瓦尔勇士,这个消息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我记得卫兵报告说,杀人的是四名外邦少年,可卫兵没说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库伦瓦尔侍卫用怪腔说道:“这当然是我亲眼所见。他们一伙昨天才从我看守的北门经过,还顺手偷走了属于我的财物。这才过了一天,就又做了一件杀人、逃逸的事情,不是他们又是谁?” “库伦瓦尔勇士,你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杀人、逃逸吗?” “证据就在他们几位从犯当中。其中一位身高七尺的男子,不但手段阴狠毒辣,还想偷偷潜入王都刺杀朱玄国王。这人手中拿着一把制胜兵器,一旦让他出手,除了十二名领事没人能阻止他。现在他们正在‘纳业街’的‘云来’客栈投宿,如果不尽快逮捕他们,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的流血事件发生。” “库伦瓦尔勇士,这件事只是你个人的揣测。如果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几位杀了人,我不能下令逮捕他们,这会影响纳朵城乃至整个朱玄国的名声。请你将证据找出来再讨论这件事吧。”拿贝统领严肃地说,他并不相信库伦瓦尔的话,怕他暗中动手脚让自己抓错人,丢了侍卫统领的职位。但是拿贝统领对库伦瓦尔的积极表现,又不得不敷衍一下。 库伦瓦尔似乎已经看透了拿贝统领,而从兜里拿出一块银牌。银牌上刻着包裹火焰的烈火鸟图纹,背面写着“阴领事”三个字。然后淡淡地说:“如果我说这就是证据,拿贝统领你应该不会拒绝我的建议吧。” “阴领事”三个字,让拿贝统领心里微微一惊。阴领事不就是伊萨满领事的称号吗?这圣教十二名领事掌管着朱玄国大小侍卫、卫兵的生死,如果谁对十二名领事不尊敬,或者反抗他们的命令,就会被残酷折磨至死。其中阴领事对下属最为严厉,为人喜怒不形于色,怎能不叫拿贝统领心惊。而身怀这块银牌的人,多数是十二领事的心腹使者。拿贝统领不敢再有半点敷衍,当即说:“等天一亮,我立刻派人捉拿这几名疑犯。请库伦瓦尔使者放心!” “不。趁他们正睡得香,现在立刻带人去抓捕,可以令他们措手不及。”库伦瓦尔冷冷一笑。 只见,拿贝统领快速从卫兵大营出来,向一队卫兵休息的营帐走去。这里的营地大概有一千名卫兵,负责平常都城巡逻和应对突发事件。现在因为圣典将近,大部分都在外边站夜岗,只留三百多名在营地驻守。这时,拿贝统领叫醒五十名士兵,分两路向“纳业街”前进。 白天那位在青楼对面饮酒的公子此时随着人群观赏城中心的花灯盛会。两丈宽的街道挂满花灯,行人比肩接踵,他们边走边对悬挂在两旁的各式花灯进行评点和赞赏,也有人驻足观看灯上的诗词、谜面。现在正是子时,却没有降低人们出游的热情。相反,在圣火庆典来临之际,民众纷纷走出屋门,来到城中各处热闹的夜市,一同等待着圣火降临,也一并与朋友相谈、讨论圣火的由来和各种典故。当然这些典故有不少添油加醋的成分。而商贩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圣典带来的商业契机,在各个授权开放的夜市场所,商铺酒楼一律不打烊,通宵营业接待各方贵宾。 公子来到城中心的夜市观赏着,被热闹非凡商铺、行人吸引。再行进二十步,就可以看到前面的露天祭坛,还有未点燃的两丈高青铜火炬。自从来了纳朵城后,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这应该就是人们口中说到的——圣火庆典。 子时过了一刻,一队士兵向着露天祭坛匆匆而来,粗野地分开路上的行人。公子被赶到一旁,正看到一名身着盔甲的侍卫带队往城北而去。侍卫态度蛮横,呼喝行人时发着一股怪嗓音。公子默默地看着这个无礼的侍卫带领卫兵快步走过祭坛,也随后没入人群中不知去向。 时过了三刻,纳业街正熄灯关火进入休眠状态,静悄悄的街道听不到半点人声。杜德和小胖同睡一间房里;哈奇和鲁德睡在对面;安德大人和国师、伊依各自睡一间。对于昨天傍晚的通告,安德大人有认真打听过,只是路人各执一词,根本无法将事情理清楚,只好让科伦多去外面暗中打听。对于四名外邦少年的描述,安德大人当即想起了伊依他们四个人,因为那时他们正好在外面玩耍。不过,安德大人问过伊依和杜德,他们一致说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对于大众描述的四名少年,说他们凶狠残忍,对镖客恶言相加,并活活将其打死,与伊依他们性格不符,也相信他们不会做这种事情,就没再追问。只是这件事让安德大人辗转难眠,总觉得身边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 正当安德大人闭目养神的时候,意外地感觉到有一丝动静传来,然后悄然起身下床,移步到房门外的护栏处察看四周屋顶。突然,一件物体迎面飞来,安德大人侧身闪过,只听到“笃”的一声,眼前的木壁钉着一支筷子,并串着一张白纸在上面。就在此刻,国师祝熔应声飞了过去,急坠入屋宇之间不见了身影。安德大人拔出没入木壁半寸的筷子,摊开纸条,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请速离开,底下没有落款。 过了半刻,国师飞回来并摇摇头。这张字条让安德大人翻起疑云,到底是谁送纸条过来,这几个字又想说明些什么?就在此时,安德大人察觉到“纳业街”两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下三、四十人。不一会一队卫兵来到客栈前,点亮了十多支火把。店老板和伙计被他们的拍门声吵醒,慌忙跑去开门,却被一名侍卫推到一边,险些磕到桌椅。安德大人和国师来到大堂,一眼就看见这名带头闯进客栈的侍卫。此刻,侍卫的脸上现出邪气的笑意,阴阳怪调地说了一句。 “还记得我么?” 三十五章匆忙审判 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相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这名侍卫再说什么,但从他的神情和语气来判断,多数是来找麻烦的。卫兵破门而入的响声惊醒了客栈所有人,好事的人纷纷跑出门站在二楼的栏杆边上观望,胆小的则躲进被窝不敢出声。伊依和杜德他们也都一同醒来,躲在几位看官身后偷瞄着来人。库伦瓦尔见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不答话,脸上露出略微尴尬的表情,仿佛被人看轻了似的。 库伦瓦尔怒气冲冲地指着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说:“分四人先将他们俩名从犯锁起来,其他人跟我搜寻剩下的那几名小贼。” 卫兵领命,拿出两具桎梏,气汹汹地走向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国师祝熔没等卫兵走到跟前,就立刻震飞了他们。这一下把库伦瓦尔侍卫彻底惹恼了,可侍卫仍不知眼前俩人的厉害,而对着余下十几名卫兵吼叫:“像他们这样的强盗不用抓回去审判了,给我就地处决。” 拿贝统领从门外走进来阻止卫兵,一脸严峻,拱手用蛮语说道:“两位远方的客人,你们来到纳朵城就应该遵守这里的规矩。鄙人是纳朵城的侍卫统领拿贝,负责管理城里的一切治安,你们不应该在这里犯下杀人罪,还请你们依法跟我回去接受领主大人的审判。”拿贝统领看这两位外来游客凝视众人,庄重威严,不像是库伦瓦尔说的卑鄙惯犯,所以才向他们客气说明原因。 这几句话,安德大人听明白了,稍稍释然,但国师仍警惕地凝神直视下面大堂的众人。安德大人下了楼梯,向拿贝统领行礼,用蛮语回道:“在下安德拜见拿贝统领。我们昨天刚到这里投宿,还未曾到外面走动,怎么会犯下恶事,惊动统领前来捉拿呢?” 库伦瓦尔侍卫不知他们说的什么话,只得站在一旁干等。心急的他本想快点捉住安德大人带回去,完成伊萨满领事的吩咐,但拿贝统领却叫住了卫兵。自己虽有一面银牌,不过只能威慑拿贝统领,不能调动卫兵队伍。现在看拿贝统领又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话。 “根据我们的知情人报告,随你们一同前来的四名少年曾到过纳乌巷,并且撞到一名镖客,和镖客发生了争执。随后,四名少年用武力将镖客打死,最后悄悄逃离人群回到这间客栈。我说的没错吧!” 安德大人一听,回头望了一眼,见伊依和杜德他们缩在人群后面偷听,不禁心里一阵紧绷:难道他们真的犯了这样的事?可这事情如此巧合,又无法说明不是他们。伊依是我看着长大的,脾气虽然不是很温柔,但她心地善良,绝不会出手将镖客打死;杜德、小胖和哈奇也跟了我半年,不说是对他们十分了解,但他们也品性纯良;尤其是哈奇,还只是个天真无知的少年,怎么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想必其中定有误会。 安德大人拱手一说:“不知拿贝统领能否听懂文武国之语,在下可以叫来他们几人询问。若真是他们犯下这样的事,在下绝不姑息,愿与他们一同受罪。” 拿贝统领听了改颜相待,同时改变腔调说:“原来你们是文武国来的客人。既然安德侠士这么明白事理,愿意协助鄙人调查这件案子,那鄙人也请侠士能秉公处理,还那位镖客一个公道。” 这次国师祝熔听懂了拿贝统领的话,同时也对安德大人的处事方式感到不满。好端端的帮这些人查什么案,这不是惹事上身吗?此时国师不禁眉头微皱,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库伦瓦尔侍卫这才想起来,一把将店老板小声拉过来问:“他们之间说了些什么?”店老板也只听得东拿贝统领最后一句,将那句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库伦瓦尔侍卫霸道地对老板说:“给我将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不漏地翻译过来,知道吗?”店老板诺诺答应。 这时,伊依和杜德、小胖、哈奇被叫了下来。安德大人首先严厉地对伊依说:“你知不知道自己又闯了祸。现在这位拿贝统领要将你捉回去依法处置,问你怕了没?如果你想让拿贝统领轻饶你,就乖乖将实情说出来,要是再敢隐瞒半句,以后就别想出门半步。” 伊依被安德大人这般训斥,感到一阵委屈:明明自己没有做错,可偏偏叔叔不相信,我只是随手甩开那镖客的手,哪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伊依顿时红了眼眶。在一旁的杜德忍不住说:“安德叔叔,昨天早上确实是碰到一名镖客纠缠伊依, 但我们没有动手打那位镖客,是他自己喝醉了摔倒在地上的。我们离开前他还在一旁向我们叫喊,但我们没有理会他,而是出门太久了怕安德叔叔会担心,所以直接回了客栈。” 小胖也接住话茬说:“我看那名镖客拉住伊依小姐,是想实施非礼,所以伊依小姐才生气地甩开他的手。而那名镖客当时已经喝得烂醉,才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我们可是亲眼所见,绝对不敢欺瞒安德叔叔。” “嗯。”哈奇点头默认,并发了小小的一声。 拿贝统领上前一步询问小胖:“当时你们说那镖客想非礼这位小姐,而这小姐只是随手甩开他,并没有动手打镖客是不是?” 小胖见拿贝统领一身轻甲,目光似雄鹰般锐利直盯着自己,上前追问,心里不免有些慌张。但是有安德大人在一旁,让小胖放心不少,便如实地回答:“当时有很多人都在一旁看到了,统领大人你可以找他们出来作证。只要和他们的证言一对比,就知道我们有没有说谎。” 拿贝统领思忖:他们几位少年说得头头是道,不过他们所说的是真是假现在很难判断。再说,库伦瓦尔使者似乎跟他们有一些过节,如果就此放过他们,库伦瓦尔使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一口,说我包庇罪犯。如今圣典将近,人流量也大,想要找到当时在场的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拿贝统领想到这里,不禁看了一眼安德大人,想到了应付双方的办法。 拿贝统领对安德大人施行,略带抱歉的语气说:“尊敬的安德侠士,鄙人听了几位少年的话也作了一番思考、推断,但是人命关天,鄙人不敢擅自做主,还请安德侠士将几位少年交给鄙人,由鄙人带回去给领主判决。鄙人相信英明的领主大人一定会还几位少年和镖客一个公道。” 库伦瓦尔听到拿贝统领这样说,非常不满意。此次他奉命从王都来纳朵这民风落伍的都城,只是因为伊萨满领事答应他说:“北境外邦来了七名罪犯,个个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你先到纳朵城找拿贝统领,再到北门待命,到时会派人教你怎么做,这里有我心腹使者银牌一枚,只要事成之后,使者的职位就归你所属,不用再过那守城侍卫那种的日晒雨淋的生活。”刚开始看到这七人还不怎么注意,直到他们竟然将自己刚得到的钱袋偷走才想起,原来伊萨满所说的就是这七人,这几名外邦来的人果然狡猾阴险。之后,伊萨满领事派人过来说,务必抓住其中一名男子,并收缴他身上的兵器,具体的事情另有安排,自己只需照做就行。 伊萨满领事千万叮嘱要抓到的男子,就是眼前这位叫安德的人。拿贝统领却还这么客气地跟他们交谈,怎么让人不心急。库伦瓦尔扯着怪嗓子跟拿贝统领说:“他们几位都是嫌疑犯,一个都不能放走。拿贝统领还跟他们说什么客套话,赶紧下令将这些人统统逮捕回去。” 拿贝统领不满地瞪了库伦瓦尔侍卫一眼。这不是圣教在处置叛教徒,而是依法治理纳朵城,像你这样毛躁的人怎么能当上圣教使者?不得有多少教徒被你残忍折磨致死。但拿贝统领还是缓了一下脸色,对库伦瓦尔说明:“这四名少年才是主犯,当时其他人并不再场。如果经过领主大人审判得知,他们真的协助了犯罪,再由领主大人派卫兵将他们抓捕归案。不然,各方客人会以为我们是蛮横无礼的国家,不敢再与我国贸易,所以请使者稍安毋躁。” 拿贝统领敷衍完库伦瓦尔侍卫,又继续询问安德大人,是否愿意将四名少年交给他带回去?因为此时已经有不少游客醒来亮灯,正在外面围观,其中有一些远洋异域的贵客也在翘首观望,自己不能此时失了分寸,对几位少年动粗,让人落下话柄。而且他们是文武国来的客人,使自己更不能轻易动武。 库伦瓦尔终于忍不住,夺下卫兵手中的镣铐,准备铐住安德大人。国师祝熔早就看不惯这名侍卫了,立刻闪身过来,把他绊倒在地,一脚牢牢地踩住库伦瓦尔侍卫的背部,让他像乌龟翻壳一样动弹不得。这一场景让拿贝统领傻了眼,也让安德大人差点笑出来。 拿贝统领见到侍卫被人踩在脚下,有些不悦,微愠道:“请安德侠士自重,鄙人是好意相劝侠士将人交给我,若侠士不肯依照我国法律行事,偏要动粗,那我将报告领主大人,派兵遣将抓拿几位,哪怕与贵国开战也不退让。” “那你是威胁我们了?”国师祝熔侧头冷冷地说。同时,脚下多用了几分劲,让库伦瓦尔疼的直叫。 “这……”拿贝统领一看,整个人脸色铁青,也不再和颜悦色地对待安德大人他们,而是微微看了眼左右两旁的卫兵。卫兵得令,纷纷抽出兵器,准备放开手脚进行一场厮杀。在一旁围观的游客见到这阵势,吓到慌忙躲进自己房间,跑回对面的屋子里,不敢再好奇旁观了。 安德大人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这要是因为伊依他们四人而引发文武国和朱玄国之间的战事,到时该怎么去面对两国的民众。其他几位少年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双方的怒气一触即发,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伊依心里这才想着:这下闯了个大祸。不但自己受到责罚,还连累了叔叔和国师,还有杜德他们。若双方再僵持不下,谁也不退让半分的话,战火就会一触即发,还将烧及整个南境。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响亮而有力:“这是我干的!” 众人看见一个小胖子走了出来,站在人群中央,大声地说出这五个字。 三十六章对簿公堂 众人看到一小胖子站起来,并扬声说:“这是我干的!”首先安德大人叫住小胖,不要乱说话;国师祝熔对他另眼相看;杜德却几乎同时站出来说:“还有我。”伊依和哈奇也想站出去,被安德大人拦住了。只见小胖看了看杜德,咧嘴笑笑,又说道:“对不起,是我们故意瞒住安德叔叔,没有将事情说出来。那名镖客的死是因我而起,这件事都怪我。如果这位统领大人要抓人,就把我抓走吧。” “我也看不惯那名镖客的作为,从旁协助小胖修理了那名镖客一顿,所以镖客的死,我也有责任。”杜德补充说。哈奇听了,急得想上去将杜德和小胖拉回来,但安德大人牢牢抓住哈奇,让他动不了半分。 “小胖,杜德,你们…”伊依在后面着急地说,但小胖双手放在身后交叉摆动两下,表示“别出声”的意思。伊依知道这是他们偷东西时相互沟通的暗语。 拿贝统领还怕下不了台,他是极不想在圣典前夕发生刀剑斗殴的事情。现在见有人站出来认罪了,正好找个台阶下,声音冷冷地对卫兵说:“将这两名疑犯带走。” 卫兵上前一把铐住杜德和小胖的手脚,小胖被铐住双脚的时候,扭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被卫兵推拉着出了客栈门。拿贝统领上前要求放开库伦瓦尔侍卫,国师正眼都没瞧一下就将侍卫踢到拿贝统领跟前,只见白光一闪,拿贝统领一把接住库伦瓦尔,让卫兵搀扶他一同回去。众人看到这里纷纷散去,只留下安德大人、国师祝熔,还有伊依、哈奇、鲁德站在大堂。 国师他们一同回到安德大人的房间后,伊依忍不住问:“叔叔为什么让他们抓走杜德和小胖?” 安德大人看了看伊依,又看了看哈奇,缓缓地说:“你们都忘了我在十里湖跟你们说过的话了吗?一时冲动不但救不了人,还会中了别人的圈套。” “你很冷静,但也不见你救他们。依我看,刚刚就应该先教训那臭统领一顿,让他知道我们文武国的人不是好欺负的。”国师祝熔调侃了安德大人两句。 安德大人没有计较,反而对国师祝熔说:“刚才我还怕你和那位统领动起手来,现在你也想到了同一件事,所以我就放心了。” “安德叔叔,你和国师想到了什么事?能把杜德和小胖救回来吗?”哈奇着急地问。 安德大人摸了下哈奇的头,宽慰哈奇说:“安德叔叔会想办法将杜德和小胖带回来的,不过这两天得让他们在大牢里受苦了。”然后又对伊依说:“看来这里不能再住下去了,我们明天趁机悄悄出城门,到乌马镇去。现在只好暂时让吉耿队长照看一下杜德和小胖。” “叔叔,为什么……”伊依正想问,但被安德大人作手势打住。 只见店老板和伙计走进房间,店老板诺诺地说:“各位客人没有受惊吧?我们客栈愿意将房费退回给各位客人,但请你们到别的地方去住,我的伙计可以为你们再找一间会说你们话的客栈。” “哦,那就谢谢店家老板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不想牵连店家老板。请放心,我们明天就到其他地方去。”安德大人礼貌地答应店老板的要求。 “那就好……”店老板退出房门,仍念念叨叨着:“这年头买卖不好做,除了要交商税,还要交那些乱七八糟的苛刻杂税,哎……” 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相视一眼,默默寻思对策。现在已经是丑时三刻,四周已经恢复平静,只有几盏灯火在各处阁楼的窗前亮着。更夫在空荡的纳业街鸣锣报更,提醒着居民注意安全。没有睡着的房客也不敢出声,就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这里一年不管发生几次这样的事情,他们都不会觉得奇怪。这个看似繁荣的都城,却被一股黑暗势力操纵着,谁也不敢轻易惹祸上身。只有这些无知的外来客人才会鲁莽地跟他们作对,到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一亮,店老板和伙计就爬起来了。他们急忙来到几位房客的门前,拍打着房门并叫喊客人起床,但里面毫无反应,显得静悄悄的。店老板和伙计又使劲地拍打叫喊,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店老板只好叫伙计拿来工具撬开房门。谁知道门刚打开,店老板和伙计就傻眼了,里面床铺整齐,家具一件不少,就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又相继找了其他四个房间都一样,店老板顿时瘫软在地说:“这下完了。” 今天是圣典开幕的前一天,不过,纳朵城的大领主禄婪老爷也起了个大早。这倒不是因为他勤政爱民,只是因为有件大事要处理。到底多大的事?事关他的身家性命,所以他不得不早早起来奔往公堂。不过,说是公堂吧,又不是文武国那样的衙门,而是一个由大小领主围坐在石阶上面,下方铁柱子用铁链锁着犯人。而审判犯人的过程就是各位领主听完犯人的供述,出示各方证据,再一一发表自己的看法,最后由大领主禄婪老爷判定是否有罪,以免造成冤假错案。 当二十名领主看到下方的铁柱拴着两名少年时,纷纷惊讶得发出不同的感叹语。他们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犯罪了,真是世风日下;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罪犯,倒像做错事的少年;看来我们有必要严厉教导这两名少年,让他们迷途知返等等。 首先,大领主禄婪老爷发话:“两名无知的少年,快供述你们的罪行,我可以替你们向圣教领事请求宽恕。” 站在下面的杜德和小胖看着石阶上的众多胡子老伯,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得愣愣地看着不说话。而禄婪老爷见他们站着不语,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这时,一名卫兵跑过来偷偷告诉禄婪老爷,说他们听不懂老爷的话,需不需要找个人给他们翻译。禄婪老爷这才询问众领主的意见。经过一番商量,由一名满脸沧桑,挂着络腮胡的老领主作为本案的翻译。 这时,小胖听了这名络腮胡领主的话才扬声回答:“我没有打死那名镖客,是他自己摔倒的,我们只是拉开他的手而已。” 然后杜德也会意说:“我们是看不惯那名镖客想非礼人家姑娘,所以才出手阻止,但我们并没有动手打那名镖客。” 禄婪老爷又问,由络腮胡领主传达:“那你们怎么说这事是你自己干的?这又作何解释?” 小胖说:“没错啊,我是说过‘这是我干的’。但我的意思是‘镖客的死跟我有关联,因为是我阻止了镖客非礼人家姑娘才令镖客身亡的,这是我干的。’但我可没说是我杀死了那名镖客。” 禄婪老爷眯着眼睛看着下面的这位胖子,用怀疑的语气问:“你们是不是合伙打死了这名镖客,然后才故意撒谎想逃避罪责?” 听了络腮胡领主的翻译,小胖立马说道:“我们哪敢杀人!如果我们真的杀了那名镖客,还会回到客栈等人来抓吗?不早就找个地方躲起来了。大人你可要明察啊!” 各位大小领主听了络腮胡领主的翻译,纷纷议论:有的说这里面可能有一些误会,我相信少年的话是真实可靠的;也有的说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狡辩,以后肯定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不过大多数人都相信底下这两名少年是无辜的,最多也是一时过失令镖客致死,罪不在他们身上。但是禄婪老爷不是这么想,他昨晚正睡得香甜时,被一名圣教使者叫醒,秘密布置了一项任务给他,这任务就是在圣典开幕之前将这两名少年处死。禄婪老爷哪敢不从,立马起身吩咐手下通知各领主到城南的圣教坛,开始了这场审判。 这时,络腮胡领主说话了。他跟禄婪老爷说:“领主大人,我们没有证据证明这两名少年犯了罪,现在该怎么办?是否……” 禄婪老爷打住络腮胡领主的话,改变了和善的面孔,对众领主说:“竟然他们说自己是清白的,那就让他们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建议用刑罚来验证他们说话的真伪,如果他们受得了三项刑罚,那就将他们无罪释放。众位领主觉得怎样?” 络腮胡领主听到三项刑罚不由得惊震住了,他握着拳头,手微微颤抖。其他十八名领主见禄婪老爷这么说,一致点头认可。此时,络腮胡领主出声替两名少年求情:“对两名少年施行三项刑罚,实在太严苛了。他们可能会因为刑罚过重而丧命,望领主大人酌情考虑。” 禄婪老爷对络腮胡领主的话无动于衷,而吩咐身边的卫兵行刑。卫兵还没回应,倒是库伦瓦尔侍卫来了。他向禄婪老爷请命,愿去执行三项刑罚。库伦瓦尔侍卫得了禄婪老爷的应允,兴致勃勃地走向绑在铁柱上的小胖和杜德。 小胖看了一眼侍卫手中带细小倒钩的皮鞭,问杜德:“杜德,你怕吗?” 杜德深吸一口气说:“不怕。”小胖咧嘴笑了笑,然后各自暗运起灵气护体。 库伦瓦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这两名少年,霎时一鞭抽打在小胖身上,小胖胸前的衣服裂开,立刻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噢。”小胖当即叫了一声。要不是小胖运用灵气护体,这一鞭会把小胖的衣服带肉给扯掉。库伦瓦尔又连续几鞭抽 打在小胖身上,小胖顿时衣衫褴褛,成了个血人。杜德在一旁看了,心里煎熬难当,冲侍卫喊叫:“有本事就来打我,你个娘娘腔侍卫。” 禄婪老爷问络腮胡领主:“刚才左边那位少年说了些什么?” 络腮胡领主怔怔地看着,听到禄婪老爷说话才回过神,略略解释了一下。禄婪老爷笑了,对库伦瓦尔侍卫说:“左边那位少年需要讲实话,给他点苦头尝尝。”库伦瓦尔侍卫回头看了一眼众领主,转过头冷冷地走向杜德。 络腮胡领主此时心里纠结不已,到底是不顾身份暴露,现在就出手救下两名少年,还是任由他们被侍卫折磨?国师昨晚匆匆的吩咐自己照看被抓来的两名少年,现在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折磨得鲜血淋淋。看来不能再要这个领主身份了,我怎么也不能让这两名少年再受刑下去。 小胖和杜德俩人被库伦瓦尔侍卫连续鞭打了几十下,而且还是在侍卫带着报复心理的情况下行刑。这两名少年现在已经叫喊不出声来,手指还滴着血。禄婪老爷在一旁笑吟吟地看着,虽然不能判他们的罪,但自己的任务已经快要完成了。这才用了一种刑罚这两名少年就快不行了,后面还有两道刑罚没上呢。禄婪老爷扬声叫了库伦瓦尔,让他再换另一种刑罚。这让一直站在一旁的络腮胡吉耿队长双拳紧握,怒目逼视着这位纳朵城的大领主。 库伦瓦尔接过了卫兵手中的刑具,准备再对两名少年一番肆虐。这时,一位公子飞身闯进了教坛,横身拦住了库伦瓦尔。众领主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名贵妇人带着两名仆人,从大门走了进来。众领主一看,这是圣教王的妹妹,朱玄国王的正妻——哈兰度夫人。禄婪老爷放眼望去,果然是哈兰度夫人。心里惊讶:她不是一直在王都吗?怎么突然跑到纳朵城来了?她来这里做什么?不过,众领主看到哈兰度夫人,不得不起身行礼,而禄婪老爷也不例外。 哈兰度夫人示意他们都免礼了,走到禄婪老爷跟前说:“我听说昨天纳朵城出了命案,并且抓住了两名罪犯,所以特地来这里看看。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坏事情,破坏了圣火庆典。” 禄婪老爷连忙说:“我们现在正对那两名罪犯进行审判,很快就能了结这件案子。” “是这样吗?众位领主。”哈兰度夫人目视众人。众位领主纷纷张口结舌,不敢多言。哈兰度夫人面带笑容,尽显贵妇人雍容华贵的姿态,然后接着说:“可是,我昨晚寅时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说这里即将发生一起冤案。我连夜循着信中所说的去查探了一下,证实了匿名信所说的全部属实。这又如何解释?” 哈兰度夫人将匿名信放在众人眼前。众位领主纷纷拿起来看了又看,然后各自议论不休。禄婪老爷拿过信纸,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道:昨日上午在纳乌巷发生了一起案件,死者是一名年约四十的镖客,他身高六尺八分,穿着棕色衣服,死后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珠有血丝,是中毒现象;但是死者背部有一块细小的青紫瘀痕,为劲力穿透五脏六腑所致;结合上述两种死状可以断定,镖客生前喝下不少酒,然后在出门时遭受指劲击打背部,导致他身体瞬间麻痛,重心不稳而伸手抓住路过的女子,但镖客因酒醉而浑然不知,接着镖客因五脏受损,胸闷欲吐,污泄物堵塞肺腑,最后气闭身亡。从镖客背部的淤痕可以判断,这是内劲深厚之人才能做到,并非被抓的两名无辜少年。再此希望夫人能明察此事,还两名少年一个公道。 禄婪老爷看完信后一阵沉吟,想找出任何破绽的地方,但他自己还没有察看过死者的伤势就赶来审案,根本找不到任何疑点可以供他反驳的。何况现在哈兰度夫人已经调查了这件事,她说的话自己敢不从吗?禄婪老爷不敢多说,而是请哈兰度夫人作主。 哈兰度夫人询问过众位领主之后,他们都没有任何疑问,于是便让人放了这两名少年,并由卫兵抬到她的马车上,送回自己的行宫。而这一边,库伦瓦尔怔怔地看着卫兵将两名少年搬走,自己在一旁不知所措。哈兰度夫人也不管他,向众位领主道别,随马车回去了。 此刻,禄婪老爷一下跌坐在座位上,出了神。其他领主也摇头摆手各自散去。只有络腮胡领主看得出神。这哈兰度夫人可是极少出门,怎么突然从王都来到纳朵城,还这般关心这两名少年;又是谁将写信给哈兰度夫人,我敢肯定这人不是国师,国师根本不认识哈兰度夫人,那写信的人又是谁;还有写信的人竟然对国师等人的行踪了如指掌,看来国师的判断没有错,难怪他昨晚匆忙赶来叫我不要轻易显露身份,只管照看一下被抓走两名少年就好。现在离圣典还有一天,明天就是圣火降临纳朵城的日子,明天过后一定要回乌马镇向国师报告这里的事情。 三十七章隆重圣典 时间一晃而过,圣火庆典已经到来。这是一个值得四座炼铁都城庆贺的日子。圣火的来临将会带来这一年的富饶与繁荣,驱逐那些邪恶害人的黑雾与怪影。纳朵城自然少不了举办盛大的迎接仪式,由纳朵城大小二十位领主到场,在城中心的青铜火炬前,迎接圣火降临。不过,今天不单只有二十位领主在场,还从王都来了哈兰度夫人和两位圣教领事——伊萨满领事和务图领事。 民众一致认为这次是圣典空前的,竟然从王都来了几名难得一见的大人物,可见朱玄国王多么重视纳朵城的圣火庆典。今早就一直有孩童在街头巷口欢呼、玩闹,手里拿着泥捏成奇形怪状的烈火鸟,吹着班笛,摇着拨浪鼓来回奔跑,撞到了大人之后,大声嬉笑着跑开。被撞到的大人们也不计较,看着孩童玩闹,嘻哈逗趣的神态后露出了笑容。 在行人来往的市集,独具创意的商铺老板推出了一系列与圣典有关的信物、玩意儿。酒楼饭馆则拿出他们的招牌菜肴——圣火烧,还有圣火烤、圣火煎、圣火炖等等。各大客栈也不是不甘示弱,对外来游客一律提供三包政策,包吃、包住、包玩;客栈会提供给住客全天服务,目的就是吸引更多人来纳朵城游玩。众多客栈老板纷纷出奇招吸引游客,“云来”客栈的老板却无心营业。店老板正忙着收拾行囊到别的地方去,伙计在一旁帮忙。这家客栈以后就是别人的了,想到这店老板回头留恋地看了一眼,然后匆匆上路。 今天一天可要忙坏了卫兵和守城侍卫。他们不但要维持当天的治安,还要认真查找莫名失踪的五名外来游客。对于进出城门的闲散游人一律要出示铜牌,并且要回答侍卫的问话才能通过。一些有名望的贵族或者客商也要搜查马车和盘问,只有验证了口令,确认身份后才能进出城门。这么严格的盘查,一是为了防止有不法份子冒充游客进城破坏圣典;二是怀疑失踪的五名外来游客可能还在城中,防止他们逃走。这五人的来历是什么?上头没有确切的说明,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身高长相,并说他们是逃犯。 圣火庆典要到晚上亥时才开始。届时会有上万人到城中心的露天祭坛集会,还有各大领主,刚到的两名圣教领事和令人瞩目的哈兰度夫人。但是还没打入夜之前,这里就已经聚满了人。游客纷纷到两丈高的青铜火炬前观望,看着火炬壁面刻着各种怪异的符文,还有一些奇怪的图案。在青铜火炬上半截是烈火鸟浴火重生的图案;中间是咒语符文,用来控制圣火的熊熊烈焰;底下是一道圣教的篆文,是朱玄国王令国中的工匠师为圣教所刻,所以才与圣教的符文不同。 露天祭坛的中心有着一座突兀的祭台,长约四丈,宽约三丈,高二丈约八尺;是为圣教祈福和点燃青铜火炬的所用。一侧是台阶可供上下,左右和靠近青铜火炬的那面分别有文书,写着圣教教义,刻着圣教王的全身像。台阶处由卫兵站立把守,防止人们登上去污亵了圣洁的祭台。还有就是,从王都挑选来的十名圣教徒已经在人群中讲授圣教典义,宣扬圣教的妙法福祉,引得许多游客驻足聆听。 纳朵城各处集市的画面就更加热闹了。那些喜好说唱戏剧的游客一起到城东大小戏院听戏,说书;那些喜欢饮酒作乐的贵公子、镖客则到城西北的青楼、酒馆相互攀谈,个个表情美不胜收;那些喜好僻静的文人到了城北的城楼观赏山河景致,俯瞰纳朵城各处风格各异的楼阁屋宇。纳朵城中有西北异域的圆顶建筑,也有当地的杆栏式房屋;有文武国那样的山庄别墅,也有远渡重洋的奇巧工艺。这里混合汇聚了各方人士的生活文化,整合成一个姿态各异,形象万千的大都城。 且说着库伦瓦尔侍卫在城南教坛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少年被哈兰度夫人带走,自己丧气地回到了卫兵营和拿贝统领商量。拿贝统领忙于准备圣典的各项工作,只是寥寥应付了他两句。库伦瓦尔侍卫对拿贝统领的态度显得非常愤怒,他习惯性地准备掏出伊萨满领事给他的银牌作为要挟,却搜遍了全身都找不到。这下他彻底懵了,要是掉了这块银牌,肯定会被伊萨满领事重重责罚。库伦瓦尔侍卫匆忙跑到云来客栈找店老板和伙计,问他们有没拾到一块银牌。店老板和伙计哪里认得什么银牌,只知道汇报情况,其它的一概不知。这可把库伦瓦尔侍卫惹怒了,当即回去跟黑衣人说他们办事不力,让黑衣人处罚这俩人。 第二天,也就是圣火庆典当天,店老板和伙计俩人被黑衣人带走了。而这家客栈也交由一位异域客商打理,这是后话不题。库伦瓦尔侍卫报复了店老板和伙计,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但他并没有放下心来,这次丢掉了银牌可能会惹上杀身之祸,他不得不想办法搪塞过去。于是库伦瓦尔侍卫来到金银铺,要求老板为他打造一枚三个手指宽的银牌,并给了老板重金。老板问了些银牌的外形后,匆忙答应说当天就能做好。库伦瓦尔侍卫笑着收起了他的随身匕首,大摇大摆地走出金银铺。 库伦瓦尔侍卫办完这件事,心里终于宽松了许多,尽管他没完成伊萨满领事的任务,但后面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出那几名逃犯。库伦瓦尔侍卫这样想着。 到了卫兵营,库伦瓦尔侍卫看到换岗的侍卫在等候他,便健步上前打招呼。换岗侍卫冷冷地回了一句,并说:“今天有太多事要做了,你还是快点上路吧。” 库伦瓦尔侍卫不予理会,反而坐下来调侃道:“人人都说圣火庆典有多么重要,争相跪拜迎接,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对那些 愚民的嘲弄而已。谁不知道圣火只是一个奴役当地愚民的工具而已。” 换岗侍卫继续用冰冷的语气提醒:“别说太多废话,聪明的赶紧去换岗,不要拖太久了,让别人对你生厌。” “所以说,你们也是王权下的奴隶而已。总是着急着讨好君王,才会显得这么卑躬屈膝,任人颐指气使。”库伦瓦尔侍卫因为前不久得到伊萨满领事的重用,而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教训起了别人。 “就算做奴隶也比什么都做不成的好。你的闲话说得太多可没有好下场的。”换岗侍卫蔑视地看了库伦瓦尔一眼。 “那得看你自己是谁了?如果你是主人,无论说什么,那些奴隶都一样跪地奉承巴结,这就是当主人的魅力。”库伦瓦尔侍卫刚说完,一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名侍卫说:“伊萨满领事叫你去教坛,他有话要跟你说。” 库伦瓦尔轻哼,得意地看着这两名侍卫,出了卫兵营往教坛而去。剩下的两名侍卫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默默地各就各位。 入夜之后,游客的热情空前般高涨。现在已经快接近亥时,期待已久的圣火即将降临到纳朵城,而且十名圣教徒登上了祭台在两旁吟诵起符文。人群中分开了一条大道,哈兰度夫人在众位领主的陪同下来到了祭坛。人们仰望着这位高贵典雅的夫人,被她的一举一动给迷惑住,在众人的注视中走上了祭台。 就在同时,两名圣教领事突然现身在祭台上,他们的毫无半点征兆,惹得观看的人们发出阵阵惊奇的声音。两名圣教领事一裘黑袍在身,手中握着法杖器具,赤炎般的瞳色在黑夜中尤为突出。伊萨满领事挥手制止圣教徒的吟诵,而是对哈兰度夫人行礼:“哈兰度王后,请您启阵为纳朵城迎接圣火,属下与务图领事在左右施法护驾。” 哈兰度夫人一笑,火红的袖袍一挥,降下浓雾,笼罩着祭台上的所有人。在下面围观的游客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只见浓雾里面隐约出现一道火光。伊萨满领事和务图领事在一旁施法,形成两道光盾破开浓雾。哈兰度夫人伸手夹住火焰,往青铜火炬弹去,火焰落在正中心爆开一团气焰。这一着引得围观的游客连连惊叹。 青铜火炬点燃之后,照亮了祭台,浓雾消散无形,人们已经能看清祭台上的情况。这时,一阵嘈杂议论声传来,游客纷纷骚动不安。两位领事也察觉出异常,一同看向青铜火炬,只见火焰之中出现了两行字:辱我文武国者,必定不得好下场。哈兰度夫人一眼就看懂了这几个字的意思,心里一阵惊异。 下面看不懂的,经过旁人的翻译也惊讶不已,为这种异象感到不安。这圣火是纯净之火,最怕与任何不纯之物接触,除了习得圣教法咒,与圣火同源的众位领事的血液可以与圣火交融,其他教徒或者动物的鲜血一碰到圣火,就会让圣火疯狂燃烧殆尽,甚至会一时暴涨开来伤及无辜。 眼前的青铜火炬不但继续冲上半空,而且文字消失后,青铜火炬流下了几道污血。这时,火炬符文所筑成的咒令失去效果,圣火爆开飞向各位游客。一般人看到这景象哪里还敢留下观看,都一并撒腿跑开。一些人因躲避不及,让火焰燃着了衣服,场面顿时大乱,更多的人四散逃命。 哈兰度夫人不再高贵地站在祭台上,而是飞落到人群中。顿时温度骤降,那些刚刚散落的火焰被寒冰包裹,仍继续燃烧着。哈兰度夫人将游客身上的火焰收回熄灭,稍稍制止了失控的场面。不过,这时的游客已经跑了一大半,没跑的也躲得远远的,不敢在接近祭台。一队卫兵跑来报告说:“在城北城墙上发现了库伦瓦尔侍卫,他被吊在墙上,已经失血过多,救不活了。” 三十八章朱玄国王 “岂有此理!武圣王太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竟然派人来破坏圣火庆典,扰乱本国安宁!” “陛下请息怒。据情报得知,武圣王这次派来的是文武国南境守将安德,还有五名少年随从和一名白衣男子,不过其中两名少年已被哈兰度王后捉住,其余的仍潜伏在纳朵城四处,伺机搞破坏。”伊萨满领事在议事会上这么说道。 其他议事大臣、元老、统领纷纷盯着这名圣教领事,想知道他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要不是纳朵城发生了民众恐慌,哈兰度夫人派伊萨满领事来汇报,圣教除了“雷”、“电”二位领事,其他领事根本不允许进入议事大厅。朱玄国王听了汇报立刻火冒三丈,这武圣王实在可恶至极。原本四座冶铁都城日夜盼望圣火降临,民众心急难安,十二名圣教领事甘愿用自己之血,施展血源咒召唤出烈火鸟,炼出体内的圣火。可是圣火刚送到纳朵城,就遭人暗中破坏,圣火被玷污后失去了控制,当场爆燃,化为灰烬,使得几万民众没了生计,民心更加不安。 朱玄国王开始后悔没听哈兰度夫人的话,大量荒废耕地而选择冶铁炼铜。虽然这十多年来,朱玄国变得比以前富有上千倍,却因为粮食供应不足而使得朱玄国陷入窘迫的境地,再多的金银也买不来一担粮食,这真是一个天大笑话。如果不解决这几万民众的生计,那朱玄国也会想西北异域一样动荡不安,个个都城的民众集结反叛国王的政权。朱玄国王就是靠着贩卖兵器这一行,深知这些人走投无路时,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朱玄国王以往可以靠着控制民众的口粮和军事约束,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干活换取食物,但现在这一招被人破坏了,一下子要拿出这么多粮食来安抚这些人,就像突然抢走自己的珠宝财富一样心疼。 “现在国库还有多少存粮?”朱玄国王问着身边的粮官(相当于文武国的大司农、治栗内史)。 “可供二十万人食用一年,其中不包括圣典、或王族祭祀等礼节时的消耗。”粮官翻阅着随身的账簿,老实地答道。 “先调三千担粮食到纳朵城,其余三座都城派送两千担,让各方领主分发粮食到各地冶铁居民的手上。”朱玄国王雷厉风行地说道。 “陛下,这……要不要把价……”粮官看了看粮本,又看了看国王,有点难以置信。朱玄国王是出了名的小气爱财,怎么突然开仓放粮了!粮官还是先问一下,确定国王真的想做慈善才敢下笔记账。 “啰嗦什么,你照办就是。”朱玄国王不耐烦地说。 “陛下,我们东、南面临海,此时正好发展渔业,这样不就可以解决大部分民众待业的问题了吗?”伊萨满领事试探地问。 “这件事不劳‘阴领事’费心,本王自会定夺。捉拿逃犯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吧,一定要将他们活捉来王都,本王要亲自审问他们。”朱玄国王不耐烦地说。 伊萨满领事躬身说:“陛下请放心,属下一定会捉住他们的。愿陛下万福!属下先告退了。”朱玄国王大手一挥,请退了伊萨满领事。 “林副统领,现在本国总兵力有多少人?有多少卫兵、侍卫可用?”朱玄国王问。 林副统领回答:“回陛下,卫兵有六万,侍卫有三千,共计六万三人,可调动人数有五万。” “出一道征兵榜文到四座冶铁都城,凑足十万人集结到纳朵城,听候命令。”朱玄国王说。 “卑职遵命。”副统领回答。 “我们的货船什么时候出发?”朱玄国王问坐在身旁海运总监。 “回陛下,下个月三号。我们需要将最后一批货装船,送到文武国东境去。”海运总督答。 “嗯。这趟一去,就将货船留在那边,不用再返航了。”国王说。 这时,上了年纪的费尔逊学士用颤抖的嗓音问:“陛下,我们征召西北、北边的民众入伍,又放弃货船,是不打算再冶铁了吗?” “费尔逊老师,圣火要再等一年才重燃,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您只要在祭祀上做好自己的本职就可以了,不用多管其它事。”国王礼貌地解释了一下。 “喔…现在又要扩张国土了吗?陛下应该很久没带兵出征了。”费尔逊学士又唠叨了一句。 朱玄国王没理会老学士的话,对林副统领补充说:“文武国来的这几名细作,先派人暗中查探他们的底细,看看他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本王不相信弄法施咒的圣教领事的话。” “卑职遵命。”林副统领回答。 朱玄国王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了几位议事文官,独自一人来到王宫的后花园。一群侍女移步而来,看见国王急忙墩身行礼。朱玄国王挑选两名侍女跟随左右,然后遣走其他人。 到了寝宫,朱玄国王令退看门的内侍,掩上房门,叫来两名侍女上前。侍女乖乖听从,低头不敢言语。朱玄国王饮了一口香茶后,悠悠地说道:“哈兰度王后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规矩的?” “回陛下,哈兰度王后平常对婢女们很好,从不训斥我们,我们一直听从哈兰度王后的教诲,不敢逾越礼规。所以……所以……”其中年长一点的侍女行礼答辩。 朱玄国王看着这名侍女点点头,和颜悦色地说:“你进了王宫多久?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婢女年芳十六,进宫已有两年了。”年长的侍女弱弱地答道。 “哼哼。已经十六了,正值芳华妙龄。本王身边正缺一名近身侍女,你过来一点让本王瞧仔细了。”朱玄国王轻描淡写地说道。 年长的侍女踌躇犹豫着,不知如何是好,不禁看了一眼在旁的侍女妹妹。侍女妹妹紧忙墩身施礼说:“陛下,婢女和这位姐姐本要去染织坊干活来着,怕现在去晚了得要受罚了。” 朱玄国王微微一笑,转向这些怯生生的侍女说:“你们是本王要走的人,谁敢责罚你们俩?倒是你们如若不听话,就免不了受本王的惩罚。你们清楚了吗?” “婢女不敢。”怯生生的侍女紧张地揉捏着手绢。 “唔。本王倦了,你们过来服侍本王就寝,以后不用再回染织坊了,在本王身边伺候着就行。”朱玄国王伸展腰身,脱下外衣鞋袜躺在了床上。 两名侍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年长的侍女心一横,移步来到塌下,只剩下怯生生的侍女呆在原地,失了神…… 三十九章王后邀请 话说着,杜德和小胖被拿贝统领捉走的当晚,国师祝熔和安德大人商议如何摆脱困境。看到客栈老板和伙计过来下了逐客令,安德大人只好客气地答应搬走。 国师祝熔瞟了一眼缓步的客栈老板对安德大人说:“你不觉得这老板对我们太过好客了吗?” “店老板也是不想惹是非上身,才会匆忙赶我们走的。他不是答应替我们再找住处了吗?我们不应该怪店老板才是。”安德大人替客栈老板辩解道。 “怪就怪在店家老板既然怕祸及自身,又为何热情地帮助我们?还怕我们找不到地方住似的。” 安德大人皱眉,好一会才说:“这么说来,这店老板确实比一般客栈的老板要热情许多,但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国师祝熔见安德大人还不开窍,便直说:“先不说这个店老板。单是我们这一路上碰到的事情,还有前天傍晚才刚到,昨天早上就出了事情,而且卫兵哪里都不搜查就径直过来捉人,是不是来得太快、太巧合了。” “那我们是…被人一直暗中监视着?”安德大人反问。说这里,伊依似乎也想起来了,她昨天刚要出门时,伙计还问她要到 哪里去玩耍,要不要他带路,自己说不用了,只是到外面随便走走,然后伙计便悄悄走进厨房没再出来。虽然这不能说明伙计盯梢自己,但伙计的表现也太过热心了。 国师祝熔说:“是不是被人暗中监视,只要过了今晚就知道。我们现在得赶紧收拾东西,到城西北纳乌巷找到科伦多,然后趁夜出城,让那些暗中盯梢的人第二天扑个空。” 说办就办。安德大人叫伊依和鲁德、哈奇回房收拾好东西,带上杜德和小胖的行囊。国师祝熔先行跳到客栈后院探路,查看四周暗处是否有人的气息,然后接住相继跳下来的三名少年。安德大人将房间布置得跟有人从内里栓住房门一样,轻声跃到他们身后。这次夜行让哈奇和伊依、鲁德显得非常紧张,跟着安德大人和国师祝熔不时飞奔跳跃,或藏身在黑暗处观察。哈奇的心跳得比跟蛮王打猎时还要快。 一行五人来到纳乌巷后,经过对接暗号,科伦多也悄然现身在国师祝熔面前。国师祝熔暗自赞了科伦多的机警,便将事情略略告诉他一下。科伦多说:“国师,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国师祝熔目光一转,指着东边城门的方向说:“那个地方是不是可以出城,然后直走到‘乌马镇’吉耿队长的府中?” 科伦多回答:“是的。不过那里有十多名侍卫把守,硬闯的话可能会惊动卫兵营的拿贝统领。” 国师祝熔自信一笑,说:“正是要‘惊动’他,我们才有机会出城。” 科伦多疑惑地问:“请问国师,这应该怎么去做?只要国师吩咐,卑职一定不辱使命。” “你认识这个吗?”国师祝熔晃了晃手中的银牌,正是国师踢库伦瓦尔侍卫时,看到他胸前的衣服中露出一条细绳,便巧妙地顺走了。当时安德大人所看到的白光,便是银牌反射火光所致。 “这个,卑职不敢乱说。但凡是拥有银牌的人,都是很重要的职位,不知国师从哪里得来的?”科伦多不解地问道。 “是从那名王都来的侍卫身上得到的,你拿着细看一下,是否能看出些端倪来。”国师祝熔将银牌递给科伦多,科伦多趁着月色凑近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是,圣教使者的银牌,只有被圣教领事选中的人才能成为圣教使者,而这面银牌写着‘阴领事’三个字,应该是伊萨满领事手下的使者。”科伦多看过了银牌之后说道。 国师祝熔问:“这圣教使者主要职责是做什么的?” “主要是将圣教的指令传给各方教徒,有时会去完成一些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就不清楚了,我们之前打进圣教内部的人员都被捉住处死,所以对圣教了解得不多。”科伦多说。 国师祝熔环视众人一眼,严肃地说:“大家听好了。现在安德将军和你们三个先去城东大门候命,等城门一开,你们就和 科伦多赶去‘乌马镇’,到时我再回头跟你们回合。” 安德大人紧忙问:“那你…国师不跟我们一同前去‘乌马镇’吗?” “如果我们都在一起,就没办法引开守城门的侍卫。就这么说定了,请安德将军带着他们三人先行等候,我和科伦多先去引开守卫,方便你们出城。”国师祝熔不管安德大人答应与否,一声令下便与科伦多闪身消失在黑夜中。 伊依张口问:“叔叔,现在我们怎么办?” 安德大人叹了一下说:“走吧,我们听从国师的吩咐便是。” 五更已经敲响,黑夜里依然静悄悄的。安德大人和三名少年躲在离城东大门不远的暗处观察。不久便看到穿着与拿贝统领相似的人走到守城侍卫跟前。拿贝统领集合了众人,让他们打开城门。然后,安德大人他们又看到一名黑衣人从城门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趁着火光,似乎看到黑衣人拿出了一块银牌,然后又悄悄与拿贝统领说着什么。拿贝统领立刻吩咐侍卫离开城门往有火光的街道上走去,大概是去买东西吧。 此时,一声口哨响起。安德大人一看,这吹口哨的人正是那黑衣人。安德大人连忙和三名少年赶了过去。 “国师,你怎么扮成黑衣人的模样?这是?”安德大人说着,又看了一眼“拿贝统领”,有点吃惊不小。要不是看到“拿贝统领”和国师站在一起,还以为他们化敌为友了。 “安德将军,这是卑职科伦多。刚才国师吩咐卑职支开侍卫,卑职便假装说要犒赏他们,给了他们一些钱去买点酒菜回来吃喝,不久他们就会回来了,将军快和少爷、小姐出城吧。卑职随后就到。”扮成拿贝统领的科伦多说。 “那你们小心了。”安德大人说了一句,便带着伊依、鲁德、哈奇三人匆忙出城。他们知道现在不是聊天的时候,得先摆脱别人的盯梢才能再碰头,一块商议后面的事情。 出了城门之后,安德大人和三名少年来到约定的地点等候科伦多。伊依不由得问:“怎么科伦多叔叔扮起那统领来这么相像?”这也是哈奇和鲁德想知道的。 安德大人笑了笑,跟他们三人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是国师一项绝技,能用道法将科伦多化作拿贝统领的模样。其实你们都没看过国师的真面目,因为国师能幻化出各种面貌,让人难分真假。” “哇…安德叔叔,你会不会这样的道法?教教我们好不好?”哈奇听了后羡慕地请求安德大人。 “传说这种道法是天尊圣师留下的仙术密卷里记载的法术,现今只有云鹤仙人和他的一些弟子才会使用,其他人怎么也学不会的。我敢说,就算哈奇你的模仿能力再厉害,也学不会这招道术。”安德大人给哈奇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噢…那么说,安德叔叔也不会了。”哈奇小声地嘀咕了一下,默默地蹲在草丛里等着,不再发问。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扮成拿贝统领的科伦多快速走了过来。安德大人急忙用暗号叫住科伦多,然后问:“国师呢?怎么不见他出城?” “回禀安德将军,卑职带着国师去找吉耿队长,他们便留在城中照看被抓走的两名少爷。国师吩咐卑职带将军几位先行到‘乌马镇’,之后国师会与我们回合。”科伦多说道。 “那好吧。我们得快点赶路,现在天色已经发亮了,再迟些就会让路人发觉。”安德大人无奈地说。 安德大人在乌马镇等了两天也不见国师前来,不由得心里着急,本想着回纳朵城找国师的,但转眼看到这几位跟随自己来异域的少年,又打消了这念头。伊依他们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危险,不能再放松警惕让他们陷入困境了。于是,到了 第三天,终于等到一条关于纳朵城的消息:“来自北方外邦的五名游客杀了一名守城侍卫,现在全城通缉他们,谁知道这五人的行踪,速来城南卫兵营报告,知情者重重有赏——拿贝统领宣。” 初初听到科伦多禀报确切消息时,伊依着急地找来安德大人,安德大人听了也感到惊讶不已。难道祝熔看不惯那名侍卫的作为,将他杀了挂在城墙上示众,惹得我们一众都被全城通缉了? 伊依问:“叔叔,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回城里打探一下国师和杜德、小胖的消息?” “现在城里戒备深严,回去也打听不了什么,不如等吉耿队长回来讲述详情,再作打算才好。”安德大人坐在厅前浓眉紧锁,不安地思考着。他最担心的还是祝熔,怕她一不小心会被困在城中,遭遇危险也说不定。安德大人越想越不安,索性站起来对科伦多说:“科伦多,如果今天吉耿队长和国师回来就说我要进城一趟,了解守城侍卫被杀真相,不用为我担心。请你帮忙照看伊依几位少年。” “安德将军,叔叔,安德叔叔。”科伦多和伊依、哈奇几人同时出声相劝,但也阻止不了着急不安的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对三名少年说:“你们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又对科伦多说:“科伦多,他们就拜托你了。” 没等科伦多答应,突然从外面回来的吉耿队长跑到客厅说:“安德将军你在这就太好了!国师呢?怎么不见国师在这?” 安德大人奇异,连忙问:“自从卫兵捉走小胖和杜德的那晚开始,我们便和国师分开了。本以为国师会和队长一起的,怎么队长也在找国师?” 吉耿队长着急地说:“我是和国师碰过面,但那也是三天前的事了。在昨晚的圣火庆典上,那名折磨两位少年的侍卫被人活活吊死在城墙上,所以我才急忙回来报告。” 伊依一听,也急忙问:“队长伯伯,你说杜德和小胖被侍卫折磨,这是真的吗?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吉耿队长紧绷的面色缓了下来,摇摇头说:“两位少年的伤势怎样我也不清楚,但看到卫兵抬走他们时,已经奄奄一息,不能言语了。” “什么?”安德大人震惊地说出这两个字。这些为人表率官僚竟然对两名少年下这样的毒手!看来是我太看轻他们的手段了,难怪国师会做出这样的事。安德大人呆坐回扶手椅上。 伊依和哈奇一把拉住吉耿队长询问,眼中尽是难过和不敢相信。吉耿队长也不敢再描述杜德和小胖被折磨的场景,只得委婉地安慰他们。 吉耿队长等众人情绪稳定了一些,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件递给安德大人,说:“这是朱玄国王的妻子,哈兰度王后的来信,她将这封信交给卑职说是希望能见将军一面。” 安德大人已经不管哈兰度夫人怎么知道吉耿队长与自己相识的事情,也不管她要见自己是什么目的,只是顺手拆开信封看罢。信上只有寥寥数语,用标准的文武国文字写道:诚安德将军亲启,妾身久仰安德将军威名,盼望能与将军见上一面,届时,妾身将派人在纳朵城东三里处的小径恭迎贵驾,万望安德将军能亲自赴约。妾身哈兰度敬候。 第四十章见面交谈 “安德将军,不知你对哈兰度王后的邀请怎么看?是否前去赴约?”吉耿队长在一旁问道。 安德大人放下信封,从麻乱的事件中理出头绪来。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杜德和小胖的安危,其次是寻找国师了解真相,最后再查清楚处处与我们为敌的人到底是谁?安德大人站了起来,默默地走回里屋,剩下客厅上的吉耿队长仍在回答伊依和哈奇的问话,关心着杜德小胖的伤势。 安德大人从里屋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体面的衣服,对吉耿队长说:“还请队长带路,我现在就去见一见这位哈兰度王后。” “哦,卑职领命。”吉耿队长拱手说道。 “叔叔,我也要去。”伊依连忙说。 “安德叔叔,杜德和小胖都伤得这么重,我也要去看他们。还有小胖的药也带给他们。”哈奇凑近安德大人说。 “安德叔叔,让我们也跟去吧。”鲁德也禁不住说。 吉耿队长看了看天色,对安德大人说:“安德将军,现在天色不早了。我们现在去拜访哈兰度王后不大好,不如等明日一早再去如何?” 安德大人步出大门,来到前院,望着西下的夕阳。他攥着拳头,灵气流动缓缓蔓延至袖袍上,几缕灵气挥散在空中扰动周围的气息。安德大人回过头来果断地说:“等不及了,得马上将杜德和小胖带回来。还望吉耿队长先行带路,我随后便跟上。” 吉耿队长不在多言,而径直走出大门消失在转角处。安德大人对科伦多说:“科伦多,还请你照看他们三人,不出意外的话,我明天就能回来。” “叔叔,安德叔叔…”三名少年喊道。 “卑职遵命。”科伦多说。安德大人没等伊依跑过来,便闪身消失在众人眼前。科伦多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事实,安德将军竟然身形一闪便不见了踪影,其快得惊人的身法自己从未见过。 吉耿队长在路口等着安德大人,他不敢跑得太快,怕安德大人找不到自己。吉耿队长刚站了一小会,安德大人便站在他身旁轻声说:“队长,我们快点赶路吧。” “是。”吉耿队长看着突然出现的安德大人,尽管淡定地回答,但内心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从乌马镇到纳朵城需要走两个时辰的路程,不过吉耿队长和安德大人半刻钟便到了。安德大人来到约定的地方,左右察看了一下,确保没有人埋伏,也不见有人在此地等着。这时,山道的小径来了一名赶着骡子的乡民,他脚步稳健地走过来,看到山道上有俩人站在一旁张望,便赶忙奔过去。 “请问你们是远方来客吧!”乡民问。 吉耿队长略讶异地说:“是的,我们在等人。”安德大人问吉耿队长这乡民说了什么?听了吉耿队长的翻译,安德大人也略吃惊地看着来人。 乡民微微笑了笑,指着另一道小径方向说:“往北偏东方向走十里便可到一座山庄,那里有你要找的人。记得要对主人恭敬施礼,主人才会放你们进去。”乡民说完,便吆喝着骡子健步走下山道。 吉耿队长看了一样这条蜿蜒的小径,幽幽曲曲地通向树林深处,消失在山峦起伏的边界。吉耿队长对安德解释一番,然后先行带路往小径走去。果然如乡民所说,吉耿队长走了一段路后,便隐约看到一座行宫矗立在山腰上。门扉、宫墙萦绕着丝丝雾气,几顶屋脊浮现在宫墙后。靠近宫殿,一块朱砂横匾挂在正门,两座石像**地蹲守在门前。两名侍女从前院子中缓步走来,迎着吉耿队长和安德大人蹲身行礼。 “夫人已在**院等候两位大人,请随奴婢往这边来。”侍女端庄稳重地说道。 吉耿队长和安德大人跟随着侍女穿过游廊,路过小桥,走过簇簇黄花绿叶,翩然来到飞檐斗拱,琉璃瓦、白石阶的阁楼。一位贵妇人正在酒席间静坐,她面带微笑,见到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便起身示意。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贵客入席,并为他们拿杯斟酒。 安德大人躬身行礼道:“在下安德,冒昧前来打扰王后,请王后恕罪。” 哈兰度夫人面带歉意地说:“是妾身匆匆邀安德将军前来,未能出门远迎实在抱歉。妾身吩咐仆人准备了些酒菜,安德将军和吉拉曼领主不妨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谈。” 这时,吉耿队长施礼应诺。安德大人也不打官腔辞令,因为安德大人十分想知道杜德和小胖现在的状况。哈兰度夫人与两位贵客对饮了两杯之后,便扯开了话匣。 “安德将军此番前来是为了被妾身带回来的两名少年,很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妾身没说错吧。”哈兰度夫人说。 安德大人不隐瞒而直说:“诚如夫人所说,在下实在心里挂念着我那两位侄儿的伤势,不知王后能否让在下见上一面?” 哈兰度夫人扬手叫侍女到身边,然后吩咐她将那两名少年带来,侍女应声而去。看到侍女离开,哈兰度夫人说:“请安德将军放心,两位令侄没什么大碍,刚开始只是一时失血过多而晕厥,经过妾身一番照料,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面露诧异的神色,不敢相信哈兰度夫人竟有这样的医术。吉耿队长更是不敢相信,传闻的哈兰度王后只是圣教王的妹妹,却从未听说过她的事迹,想不到她有这样的妙法,竟然能治好垂危的伤者。安德大人起身俯首拜谢道:“在下多谢王后照看令侄,安德无以为报。” 哈兰度夫人起身走近安德大人,袖袍伸了过来,露出柔滑如荑的双手止住安德大人施礼。安德大人微微一怔,回手后退一步,脸上有一丝尴尬。哈兰度夫人说道:“听闻安德将军为文武国驻守南境疆土,为何不远千里跑来这里,还与我国侍卫发生争端?” 安德大人见哈兰度夫人语锋一转,不由得一时语塞。吉耿队长见了,连忙起身说道:“回禀哈兰度王后,安德将军是属下旧识,属下对安德将军近日的事情也略知一二。圣火的事情与安德将军无关,属下可以用性命担保。” 哈兰度夫人看了一眼吉耿队长,悠悠地说:“吉拉曼领主,既然你受命管理乌马镇既是我国的官员,你与安德将军为旧识,替他说话妾身可以理解,但此事你应该有自己的立场才是。” “这……”吉耿队长也被哈兰度夫人说得无法反驳。 “安德叔叔,你们来啦!”正当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不知说什么的时候,小胖快步走了过来,跟着后面慢走的是杜德。 安德大人将杜德和小胖俩人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发现他们身上并受到没有严重的伤害,才安下心来。杜德尽管脸色苍白,手臂上的几道伤疤仍未痊愈,但整个人精神奕奕,说话中气充足,看来哈兰度夫人是真的治好了他们俩人的伤。 “杜德多蒙夫人相救!请夫人受杜德一拜。”杜德刚能下床,便走过来拜谢哈兰度夫人。小胖见杜德施礼下跪,自己也跟着跪下伏拜哈兰度夫人。 哈兰度夫人微笑着扶起两位少年,请大伙坐下才说:“其实这件事是妾身先说抱歉才对。因为侍卫的一时误会而抓错了你们,才令你们受刑,妾身代侍卫向你们赔礼了。” 杜德和小胖哪敢要哈兰度夫人赔礼,小胖慌忙说:“夫人是折煞晚辈了,要不是夫人妙手回春之术,我们都不知道能不能坐在这里吃饭呢!哪敢让夫人赔礼!” 哈兰度夫人听了喜上眉梢,又吩咐侍女多上几道补品,侍女领命往膳房去了。哈兰度见两名少年在场,也不多谈刚才的事,而是与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聊着这里的人情风俗,此是闲话留作后续。 四十一章交换条件 “来,妾身敬安德将军一杯。”哈兰度夫人举起酒杯对安德大人说。 安德大人举杯相敬哈兰度夫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夜幕已经降临。众人已经吃饱喝足,哈兰度夫人欠了欠身说:“已经入夜了,安德将军就客随主便随侍女到客房休息一晚吧,明日妾身还有事要跟将军长谈。” “既然王后这般说,那安德从命就是。”安德大人随礼。酒席过后,侍女带着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等人来到客房,分别给他们整理床铺、被褥,本来侍女还有留在一旁伺候安德大人洗簌更衣的,被安德大人“客气”地请了出去。侍女笑了笑,翩翩移步离开。 入夜后,安德大人躺在床上思绪万千。这些天经历了太多事情,从安洁拉森林遇袭,到蛮王传说的劫难,再到纳朵城发生的命案;每一件事情都围绕着不知名的势力进行着,似乎从中暗示着什么?不知道祝熔现在怎样了?还有伊依,伊依跟随自己辗转多地,四海为家,从未真正有过安定的生活。现在来了异域出行任务,还差点让她受了伤,实在有负王妃所托。 夜晚安静地停留山岭上,朱玄国王的秘密行宫处于这静谧的地方。而行宫里正住着几名朱玄国王要捉拿的逃犯,却不知道也是哈兰度邀请来的客人。秘密监视四野的黑衣人伏在暗道中,等待着上头的指令。短暂的三声夜鸟鸣叫回荡在山岭上,并一声声地飘向山坳小镇上。有人点燃了木桌上的油灯,照亮了山坳处的茅草屋,他匆匆背上行囊出门远去,渐渐没入夜色中。 第二天,哈兰度夫人邀请安德大人他们到庭院的凉亭赏花。秋菊开放在院子花圃中央,几缕淡色的泉水从山石处流下,浇灌着花苗。一枝秋菊几人赏,万缕朝阳千花香。薄雾清晨,露水寒霜,哈兰度夫人和几位客人难得相聚,便请来侍女轻抚琴瑟,舒声歌唱,为在座的各位助兴。琴音叮咚,歌声婉转,声声天籁惹人醉,回响在庭院楼阁中。 到了中午,哈兰度夫人为客人准备了御膳佳肴,并以美酒相敬,使得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道谢了一遍又一遍。吉耿队长看着哈兰度夫人这么好客,如若再这么逗留下去,可不是好事。趁散席回房的时候,到安德大人跟前请示:“安德将军,我们已经将两位少年找回,他们也安然无事,不如趁此跟哈兰度王后道别。我们还有与国师会面,相问他纳朵城当晚的情况。” 安德大人也心里挂念着这件事,便说:“队长,你说得不错。我们是得跟哈兰度王后告别了。而且我担心现在国师已经回到乌马镇,在等着我们呢。”安德大人更担心的是祝熔会误认为自己在这里玩乐,不是来执行武圣王的旨意。 吉耿队长与安德大人商量完毕,就一个人去找两名少年。安德大人独自到哈兰度王后的厢房前,让侍女带话进去。哈兰度夫人听闻安德大人来了,便让侍女带路引荐。 安德大人走进厢房,见哈兰度夫人端坐着,一裘红色长袍,盘着发髻,戴着碧玉发簪。侍女站在身旁,听侯哈兰度夫人的指令。安德大人略带歉意地说:“在下已打扰王后多时,现在来向王后告辞,请王后宽恕在下无礼。” 哈兰度夫人挥手让侍女出去,侍女听话地轻掩房门,离开了厢房。厢房里只剩哈兰度夫人和安德大人,夫人嘴唇微张,轻声细语地说道:“安德将军,你长留在此处不好吗?” 安德大人微怔,又继续歉意地说:“王后一番盛情安德十分感激,但在下确实有要事在身,不敢多留。” “安德将军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又是文武国镇边大将军,不能留下实在太可惜了。既然这样妾身也不敢挽留,只不过妾身有个请求,不知将军能否答应?”哈兰度夫人幽幽的目光看向安德大人。 “不知王后需要在下做什么事?只要在下能做到的,在下义不容辞。”安德大人说。 哈兰度夫人站起身来,向着安德大人轻移,红色长袍落到地上,与衣裳相比争艳,又将哈兰度夫人的身段衬托得美艳动人。哈兰度夫人止步侧身轻语:“不知安德将军能否带那位最小的侄儿前来与妾身见上一面?” “王后想要见哈奇吗?”安德大人反问道。 “哈奇…”哈兰度夫人一顿,又轻声细语地说:“就是他。那时妾身进城时见过令侄一面,但是当时太匆忙了,不能瞧个清楚,所以麻烦将军能带令侄前来。只要能再见到令侄一面,无论将军说什么样的条件,妾身都能答应。”哈兰度夫人幽幽的目光看向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回避了哈兰度夫人的目光,连忙说:“王后想见哈奇,在下一定带他前来。在下先告辞了。” 哈兰度夫人又重复了一遍:“安德将军不需要妾身做什么报答将军吗?妾身猜安德将军是为了要事才来我国,如果妾身可以帮上忙,一定不会推辞。” “这只是举手之劳,在下怎敢要王后报答。明日这个时辰,在下会带哈奇前来拜见王后。如果没别的事,在下先带两位顽皮的侄儿回去了。”安德大人施礼说。 “安德将军真是正人君子,难怪那位女子对将军这般痴情,可惜我那夫君及不上将军半点好。安德将军请吧!”哈兰度拉开房门,唤来侍女为安德大人送行。 哈兰度夫人的话让安德大人感到莫名,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只是隐隐感觉到哈兰度夫人看出了祝熔的身份。这怎么会? 吉耿队长见安德大人回来了,脸上一副百思不解的样子,不由得发问:“安德将军,是否遇到什么问题?王后不肯让我们回去?”吉耿队长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这次来见哈兰度王后一定是为了侍卫的死,而现在安德将军等人又是被通缉中,所以王后肯定不会轻易让安德将军离开。至少也得将事情查清楚才行。 安德大人听到问话,讶异地看着吉耿队长,然后才略微歉意地说:“队长放心。方才我想到一些事情走了神,才没及时告诉队长。王后答应送我们回去,不过明天我还得再来一趟。” “安德将军怎么……”吉耿队长看了看在一旁的侍女,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怎么安德将军还要来,是王后看上了安德将军? “我们先打道回府吧。”安德大人也不想在这里谈话,只好这么说道。 侍女领着四位客人出了行宫正门,在门口行礼恭送众位回去。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客套地回礼,并说了几句感激的话让侍女带给哈兰度夫人。侍女面带微笑,轻移莲步缓缓转身回去。安德大人不再慢条斯理地说话,只是急忙说了句:“我们快回去吧。”便首先急行赶路。 吉耿队长不知安德将军为何这么着急,但他要看着两位少年,便问:“两位少爷还能赶路吗?要不要我找一辆马车送两位少爷回去?” 杜德说:“队长伯伯,我们不用坐马车,还是赶紧跟上安德叔叔吧。“ 小胖说:“我们来时就坐了半个月的马车,全身都被颠簸得快散架了,哪还敢再坐马车。队长伯伯放心,我和杜德能在山道上奔走的。” 吉耿队长听他们这么说,又看看他们的气色,比起刚看到他们时要好多了,也就不说什么。稍微提劲加速,与两位少年一起快速走下山岭的小径。三人到了小径岔路,一眼就看到安德大人等候在路旁,身边还多了辆马车。安德大人叫两位少年坐上去,然后又请了吉耿队长上车,自己坐在前头赶马。安德大人挥动马鞭,两匹骏马扬起马蹄绝尘而去。 行宫中,侍女回来向哈兰度夫人报告:“几位客人已经回去了,夫人是否看出什么端倪来?” 哈兰度夫人对贴身侍女说:“这位安德将军不像是狡诈之人,不过得看他是否兑现自己所说的话。明日只见分晓。” “夫人才貌无双,令婢女仰慕不已。能跟在夫人左右,是婢女的福分。”侍女墩身施礼道。 哈兰度夫人笑了笑,一抹红袍披身,流露几分娇艳妩媚,眼神中似有明焰一闪而逝,红唇现出勾魂夺魄之魅力。 四十二章新的计划 王都。两位侍女被朱玄国王叫去寝宫,过了许久后。 年长的侍女起身穿上衣裳,看了一眼呼呼入睡的朱玄国王,悄悄地穿上鞋袜离开床前。年长的侍女掀开门帘,看到失了神的侍女妹妹蜷缩在门柱后,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这位年幼的侍女看着这位虽不是血缘至亲,但也共同做事,一起互诉身世,互相照应的姐姐;看到她现在被国王玷污了身子,眼里一阵迷蒙湿润,泪水夺眶而出。 年长的侍女轻声说:“傻丫头,别哭了。如果不想步姐姐的后尘,就赶紧离开王宫,到别的地方去谋生吧。”年长的侍女抹去这位妹妹脸上的泪痕,又安抚她说:“唉,姐姐是身不由己,为了赡养父母,不得不做出自己不情愿的事情。但妹妹不同,你还年幼懵懂,无牵无挂,可以找到一个好归宿,不必做王宫里的弃婢。” 侍女妹妹带哭腔地说:“姐姐可苦了自己。王后要是知道姐姐之事,必定不会容许姐姐留下王宫,到时……”侍女哽咽了一下,忍住啜泣说:“之前几位姐姐也都是被国王侮辱后,被哈兰度王后赶出王宫,后来她们都因不忍流言羞辱而偷偷自尽,我怕姐姐也会……” “傻丫头,只要你能逃出王宫,姐姐就放心了。那些姐姐们都是怕国王连同惩罚她们的家人,才不敢违抗命令,做了违心的事情。但妹妹不一样,妹妹可以只身逃出王宫,到远方的文武国去。听说那里有位了不起的安德将军,体恤民情,照顾他治理下的每一位民众。希望妹妹能找到那位大人,在那里安身。”侍女姐姐幽幽地说道。 “可是,姐姐你……”侍女妹妹已经泪眼婆娑,望着姐姐强忍眼中的那抹忧伤。 朱玄国王翻了个身,又继续呼呼入睡。年长的侍女急忙回头看了一眼,叮嘱道:“妹妹快回去收拾行囊吧,今夜我想办法买通守城侍卫,妹妹可以趁夜离开。要是国王醒来还看到妹妹在这,肯定不会轻饶妹妹的。” 年长的侍女再三催促,侍女妹妹才站起身来匆匆离开。年长的侍女靠在门柱,心里哀怨万分。她是深知朱玄国王的脾气,凡是不顺从他的官员都会被借故批捕入狱,还会祸及全家。对那些辅助他的官员都如此残暴,更何况对我们这些普通的侍女。记得上次哈兰度王后不在王宫的时候,就有几名侍女被国王叫了去,后来有一名侍女因怒伤了国王,结果那名侍女和她的家人以叛国罪被捉了去,她的家人受尽刑罚,而她也被**身残,最后自尽了断。若我不是受困于父母之恩,被挑选到宫中,我是绝不会进来这魔鬼般的地方。可怜还是有许多如妹妹那般懵懂无知的少女被选来,以为自己多么荣幸,受到国王与王后的恩赐,欢喜地来到这苦难之地。 正是那“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也多少能说出旧时许多女子的无奈与坎坷。 (*注:作者懒癌犯了,实在抱歉。抱歉。抱歉。) 朱玄国王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国王看着一旁闭眼熟睡的侍女,她那副娇柔似水的睡相,卷缩着身子显得十分惹人怜爱。国王满意地笑了,披上衣裳走到外面呼了口气。这处寝宫没多少侍女经过,看守的内侍也才四个人。国王到寝宫外头找来内侍说:“去把里面的侍婢带走,千万别让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两名内侍识趣地领命走进了朱玄国王的寝宫,国王头也不会地往染织坊去了。两名内侍走进房门,来到熟睡的侍女跟前,其中一名内侍说着:“这么好的女子就这么被抛弃了,实在是可惜。” “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她的命该如此,怪不得别人。”另一名内侍说。 “唉,动手吧。”内侍说完,便“招呼”了这名侍女,然后将她裹了出去。至于她去了什么地方,也许只有这两名内侍知道。 朱玄国王来到染织坊,视察女官手上的各项事务。女官匆匆赶来下跪行礼,伏拜在地不敢起身。朱玄国王冷眼地看着这位女官,见她连连叩头,却仍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心里满是不悦。 “你进宫多久了?”朱玄国王开了金口,缓缓地问。 “回陛下,侍婢进宫有十二年了。”女官慌忙回答。 “在王宫服侍十二年,也算劳苦功高了。既然这样,本王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做,办好了本王重重有赏。不过,办不好的话,赏你的就是三道刑罚。”朱玄国王冷淡地说道。 “侍婢愿领命。请陛下明示旨意。”女官又是一个叩头。 “是不是今天有两名侍女没来染织坊?”朱玄国王明知故问。 “回陛下,是…是有两名侍女没来。”女官满腹狐疑地回答。 朱玄国王顿了顿,想了下才说:“去把她们找来,本王要亲自问她们失职之罪。不然,侍女个个都学着这样,王后还怎么管教得住她们。” 女官心里一阵猜疑,她不懂国王叫走了两名侍女,为什么又要我去找人?难道是我平时哪里做不好,让国王不高兴了,今天才故意来刁难自己?女官不敢多问,只好自认倒霉,诺诺地回答:“侍婢领命。” 朱玄国王看着女官惟命是从的样子,满意地走了。女官不敢怠慢,立刻叫来那几位知情的侍女问话,侍女们只是看到国王带走了她们,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女官带人在王宫各处找了许久,暮色已经降临,夜灯点亮了宫门,仍找不到那两名侍女。女官心里着急万分,找不到人这可怎么办?就算国王放过自己,王后回来知道了,也会被王后一顿责罚。 其实,那位慌忙离开寝宫的侍女哪里都没去,只是躲在自己睡的床铺底下,她所做从床下,看着女掌事气势汹汹地带人推门进来,说不见了自己和姐姐,又急冲冲地离开。年幼的侍女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她以为自己擅自逃跑已经惊动了国王,现在国王要捉她回去受刑。年幼的侍女趁见女掌事走了之后,偷偷地爬出来,然后往少人来往的圣教祭坛去了。 王都的圣教祭坛,离王宫只有一道宫墙之隔,当初国王是为了在王宫中举办典礼和祭祀才建起的这处祭坛。因为圣教王将他的妹妹许配给朱玄国王,国王便将此处改为圣教祭坛,供圣教举行重大仪式所用。平时,圣教乞徒分散在各个都城,这座祭坛就成了无人之地,连个看守都没有。 年幼的侍女慌慌张张地避开内侍和其他侍女,不知不觉地闯进了圣教祭坛。年幼的侍女看到没人,心里总算放松了下来。她转过祭坛门口,沿着墙边在漆黑石道上慢慢摸索前进。年幼的侍女又转过了一处石道,前面出现几道石刻的符文,还有一只奇异的怪鸟。侍女停了一下,听着丝丝的风声吹过,静幽幽的祭坛如同王族的墓穴一般。侍女一步、两步、三步向祭坛中心靠近,脚踩在了一道石阶上。侍女努力地辨认着方位,从雾气中依稀地看见一道淡蓝色的光。侍女慢慢走近那道蓝色微光,渐渐从浓雾中显现出一个背影。这是一个身穿黑袍的圣教领事,那发着蓝色微光的是他手中法杖上的珠子。 圣教领事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这位懵懂闯进自己法阵的姑娘,扬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我等你很久了!” 四十三章又见王后 黄昏时分,安德大人赶着马车回到了乌马镇。哈奇和伊依,还有鲁德一看到安德大人进门就赶紧上前询问。安德大人指了指身后的马车,然后和吉耿队长回到屋里跟科伦多谈话。哈奇跳上了马车,看到杜德和小胖躺着不动,连忙叫伊依和鲁德过来。 哈奇说:“杜德和小胖伤得这么重,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伊依好奇地往马车里瞧了瞧,见杜德和小胖侧卧着,用头枕着手臂,任哈奇怎么叫唤都不醒。“哈奇,你先下来。让我去看看他们的伤势。”伊依跟随安德大人在蛮王营地学了两天医术,自作主张地要为杜德和小胖看症。 哈奇听话地跳下马车,伊依上去仔细地打量着这俩人。杜德手上和脖子有明显的伤疤;小胖脖子处也有两道,但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伊依拽着小胖的衣领,要掀开看看胸前的伤势如何,谁知道小胖立刻坐起来捂住胸口说:“伊依小姐你要干什么?难道你也学了朵拉夫,趁我受伤时想吃我豆腐。” 伊依一看就知道小胖是装受伤的,而且还那自己跟朵拉夫作比较,真是一副欠揍的模样。伊依跳下马车拍拍手说:“谁要吃你的豆腐!要不是看你之前受了伤,我早就将你拖下马车痛揍一顿。还不想办法扶杜德下来,他伤得这么重可不能躺在马车上。” “杜德也没事,他只是装装样子吓唬你们而已。”小胖跟着跳下马车说。 “杜德真的没事吗?可他怎么还不醒过来?”哈奇担心地问。 “哈奇,你别听他胡说。我看了杜德的伤,确实伤得很严重,才不想他那样装死吓唬我们。”伊依说。 “哼,你们不相信就算了。我可要到里面去找安德叔叔,我还有话要问安德叔叔呢。”小胖说着,便一个人进了前院。 哈奇见小胖大摇大摆地走了,不由得对伊依和鲁德说:“伊依小姐,鲁德,既然小胖不肯帮忙,那我们合力抬杜德下来吧。” 鲁德应了一声,和哈奇跳上马车要抬杜德下来,而伊依却站在马车旁犹豫不决。哈奇转身说:“伊依小姐你怎么了?” 伊依是女孩子,又常常受安德大人教导“男女授受不亲”,尽管常常穿着男装到外面玩,但毕竟自己依然是女孩子的身份,怎么能去扶别的男子。不过,杜德多少是因为自己受伤的,又怎能丢下他不管呢?伊依怔了一下后,连忙说:“你和鲁德把杜德抬到马车边上,我来接住他。”哈奇和鲁德听话地把杜德抬起来,慢慢地挪到马车外面。 “小心。”伊依说了一句,然后伸手要抱住杜德。 杜德脸一红,翻了个身摔在地上。“哎呀……”哈奇惊叫了一声,伊依赶紧蹲下查看杜德的伤势。杜德坐起来脸红红地说:“伊依我没事,不用扶我,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 伊依看到杜德站起来,又走了两步,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你也是装的,亏我还担心你的伤势呢?哼。”伊依说完转身就要走。 杜德赶紧上前赔礼说:“伊依,是我不好,装作重伤的样子骗你担心。不过,我是和小胖打赌,看看你会不会关心我…和小胖的伤势。” “哼。我一点都不关心,不管是你,还是那个小胖子。现在满意了吧!”伊依说话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 杜德看着伊依离开的背影,愣在了原地,不知道伊依说的话是真是假。说是真的,她刚才又这么担心自己,还不避嫌地伸手过来要把自己抱下车;说是假的,可伊依好像真的生气了。这可怎么办?是不是自己玩得太过分了。 “杜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天。”哈奇喜不自禁地拉着杜德的衣袖,仰头对杜德说。 “杜德你没事就好。我和哈奇,还有伊依小姐不知道多担心你!昨天伊依小姐还差点要偷跑去找你呢,要不是科伦多叔叔在一旁劝阻,估计伊依小姐现在又去了纳朵城。”鲁德上前说道。 杜德听了鲁德的话,这才醒悟过来:是自己不好,明明伊依这么关心我,我还故意装伤来骗伊依。不行,我得向伊依赔礼道歉才是。杜德笑了起来,对哈奇和鲁德说:“我们先进里屋吧。” 哈奇高兴地拉着杜德,俩人一起奔进了大厅。安德大人正一个人坐在扶椅上喝茶,看到哈奇这么久才进来,不由得好奇地问:“哈奇,你们怎么到现在才进门,是不是几天没见面太想杜德了,在外头聊着忘了回来。” 哈奇看了看杜德,杜德微笑着说:“安德叔叔,我们才几天不见,确实好像分开了很久一样。以后,无论安德叔叔到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再也不和安德叔叔分开了!” 安德大人微微一笑,他们还是一群无知少年,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不过,现在就随他们高兴吧。安德大人说:“嗯,先回去休息吧。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大家再好好地聊天也不迟。”哈奇一听,开心地跑到了后院,去找小胖和科伦多。 不知不觉,用晚膳的时间到了。科伦多和小胖准备了一桌饭菜。小胖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光吃不做,所以几番请求科伦多进灶屋帮忙,科伦多拗不过小胖,就让小胖做些零工。不过,小胖可是高高兴兴地按照科伦多的指点去做,有一种师傅带徒弟的感觉。 用膳的时候,安德大人趁人都到齐了。便将哈兰度夫人的要求说了出来:“哈兰度王后说她想见哈奇一面,我准备明天再带哈奇去哈兰度王后的行宫一趟,不知哈奇你愿不愿意?” 没等哈奇说话,吉耿队长就先开口:“安德将军,哈兰度王后为什么要见他?哈奇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我也不清楚,想必是哈奇让哈兰度王后想到了什么人吧。”安德大人说。 “我吗?我不知道,只要安德叔叔说了,我跟着安德叔叔去便是。”哈奇的注意全在饭桌上,没把安德大人的话听明白。 “安德叔叔,难道哈奇长得像王后的亲人,所以王后才那么想见他。”小胖说道。 安德大人好奇地问:“小胖,你怎么认为哈奇是哈兰度王后的亲人?” “因为我们刚到纳朵城的时候,王后就一直盯着哈奇看吖。王后不单只看了哈奇很久,还走下马车想拉着哈奇到一旁说话,不过我们刚开始不认识王后,所以才没让哈奇过去。”小胖这样说。 “那么说来,哈兰度王后可能知道哈奇过去的一些事情,或者在某个地方见过哈奇。”安德大人分析道。安德大人问过四名少年的身世,小胖和杜德都是来自文武国东境,鲁德是来自朱玄国,哈奇的身世却一直说不清楚。只知道杜德很早就认识哈奇,不过那时他们都还很小,由杜德的叔父收养他们。后来杜德的叔父因避战乱,带着杜德和哈奇去南境,中途却遭遇了意外,他们才双双沦落成孤儿。现在看来,可能哈兰度王后知道哈奇的身世。 杜德这时说:“我记得当初看到哈奇时,他还是个娃娃,躺在一块红布中哭嚷着。是叔父看到哈奇可怜,便将他带了回来找人帮忙喂养。那时哈奇身上也没有随身信物,所以叔父也无法断定哈奇的来自何处。” “看来只有到了哈兰度王后的行宫,才能将事情弄明白。”安德大人说。 “说不定那位王后只是缺个可爱的儿子,想收养哈奇当自己的干儿子也说不定。”伊依说完,偷偷地笑了。 “安德将军准备几时去见哈兰度王后?”吉耿队长问。 “明天一早,我与哈兰度王后约好在未时相见,所以要早一点出门。”安德大人说。 “那安德将军此次前去,无论如何也要恳请哈兰度王后撤销通缉令,卑职怕国师一个人在外面会有危险。”吉耿队长说。 提起国师祝熔,安德大人不由得心里暗暗担心。这么多天过去了,连祝熔的一点音信都没有,不知道她身在何处,在做些什么事情。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也就只有先求哈兰度王后赦免这桩罪案,再去寻找祝熔。安德大人说:“队长放心,我一定会请哈兰度王后下特赦令的。如果国师回来,就麻烦队长暂时留住他,等我回来再说。” “请安德将军放心,卑职知道怎么做。”吉耿队长回答。 众人在晚膳间聊着聊着,渐渐酒少碟空,几位少年也吃饱了在一旁小声议论哈奇去见哈兰度王后的事。安德大人见无事,便起身回去准备明天的事。小胖意外勤快地帮着科伦多收拾碗筷,只留下哈奇四人在仍在聊着。兴致过后,大伙各自回房洗漱,躺下休息。 夜晚一晃而过,清晨来临。安德大人起身叫醒哈奇,其他人听到安德大人的敲门声,也从自己的房间起身,出门观看。哈奇地走出房门,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腼腆地低着头。在杜德的细心打扮下,哈奇显得一副富家少爷的样子。 “哈奇这身打扮很不错,算得上一位英俊的公子哥儿。”伊依对着哈奇一番品头论足。 “我觉得哈奇更像一位小少爷,还是位帅气的小少爷。”小胖边说边赞。 “你们别取笑我了,是安德叔叔要带我去见那位王后,我才会穿这些衣服的。”哈奇不高兴地说。 “那也得穿在你身上才让人觉得英俊潇洒,要是让这小胖子穿上,估计没人会多瞧他一眼。”伊依说。 “伊依小姐,就算我不及哈奇长得英俊潇洒,你不用这么贬损我吧。”小胖无辜地喊道。 安德大人看着他们一早地在一旁说趣,便微笑着说:“好了,伊依你和小胖都少说两句。哈奇我们现在就出门去见哈兰度王后。” “嗯。”哈奇快速地答应,跟着安德大人离开了后院。 四十四章哈奇学艺 在乌马镇外的山道上,哈奇跟着安德大人小步走着,一位乡民挑着担子从他们身边走过,跟安德大人身后的几位熟人打了声招呼,他们匆匆用当地的话聊了两句便继续赶路。哈奇仰头看了看悠闲走路的安德大人,心里嘀咕着:安德叔叔不是约好中午要见那位王后么?这样慢慢地走路,不怕错过赴约的时间吗?安德大人正边走边打量着山道旁的地形。眼前的榕树须根缠绕着粗壮的树干,两旁山峦起伏,山坡处的树木层层叠叠隐蔽了山脊,这条蜿蜒的山道显得尤为孤独、慌乱。沿着山道走上二十里路才能遥遥看到纳朵城,到了三岔口右转入小道走十里才是哈兰度王后的行宫。从路程的长短可以判断出行宫的大概位置,大约是在乌马镇西北方向约二十三里的位置。 安德大人见四下无人便停下了脚步再次打量延绵起伏的山岗。哈奇跟在后头毫无兴致地走着走着,看到安德大人不赶路反而停了下来,不由得感到奇怪。哈奇张口地问道:“安德叔叔,怎么不走了?” 安德大人闻声回过身来说:“哈奇,叔叔想考验一下你的仙术,不知道你学得怎么样了?” “安德叔叔要考我什么样的仙术,太难了我怕做不来。”哈奇说。 安德大人莞尔,鼓励哈奇说:“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哈奇,你还记得之前学过的‘凌空飞身术’吗?” “嗯,我记得。”哈奇边说边点了下脑袋。 “还记得国师讲的那段口诀不?‘炁入太虚,身似空谷……’”安德大人提示了哈奇一下。(P.S.事隔这么久,连作者君自己都忘了,回头看了下前面的几个章节才找到这段话。哈哈) “安德叔叔,这些我都记得。我和伊依小姐每天都有练习的。”哈奇说。 “那就好。哈奇你跟我来。”安德大人叫哈奇跟着自己,俩人往西北方向的分水岭上走去。 来到山顶,安德大人让哈奇先试试让自己身子凌空,看看能不能控制得住体内的灵气。“嗯。”哈奇应了一声,在一颗碗口粗细的杉树下依法运气。安德大人感到哈奇体内的灵气在身上慢慢地游走,从胸腔流进腹股,通过经脉到达四肢,一些灵气因抑制不住而泄漏到体外。哈奇的脸上开始泛着红晕,明显是灵气流动时产生了能量让身体燥热起来。安德大人见状,从旁轻声地叮嘱哈奇:“哈奇,不要太过于强硬驱赶体内的灵气运转,应该像疏导水流一样令灵气随着呼吸先在肺腑中停留,再慢慢使灵气流入十二经脉。” 哈奇听了安德大人的话,以他学习仙术上的天资试着调息有些杂乱的灵气,让它们顺着自己的意识往一个方向流动。慢慢地,哈奇的衣服变得微微膨胀起来,这是灵气填满经脉向外泄出的表现。安德大人说:“很好。哈奇,你现在要试着把多余灵气聚集起来,不要让灵气都跑到外面去了。” 哈奇又依了安德大人的指点,将灵气一点一点地收回,并分别储藏在上丹田的印堂穴,中丹田的膻中穴和下丹田的关元、气海、神阙、命门等穴位。在灵气都汇集到丹田之中时,哈奇运用起国师祝熔所讲到的那几句口诀,开始让身体飘起来。安德大人看到哈奇脚下仿佛有一股轻风托着哈奇的双脚和手掌,把他往上举起来。哈奇张开双臂,任由身体忽上忽下地飘浮在半空中,渐渐升到了杉树的枝桠那般高度。安德大人满意的夸赞了哈奇一句:“哈奇,你是叔叔见过学习仙术最有悟性的弟子,以后一定还会有一番大作为的!” “呵呵。”哈奇听了,人还在半空向着安德大人腼腆地笑了。哈奇这一笑,体内的灵气瞬间散去七八,人也垂直地掉了下来。“诶,诶,诶…”哈奇慌乱中连连发出几声叫喊。 安德大人用手接住哈奇,把他放到地面上站好,拍拍哈奇的肩膀说:“哈奇,要时刻记住控制好灵气,不然可要摔得个鼻青脸肿的。” “是,安德叔叔。”哈奇回答道。 安德大人一笑,说:“现在你已经掌握了‘凌空术’的要领,那现在就试着练习‘飞身术’吧。” “安德叔叔,我们在这里练习,不去见那位王后了吗?”哈奇问。 安德大人看了看天时,正是巳时过一刻。离哈兰度王后之约还有一个时辰,如果沿着山道走路过去肯定得施展灵气加速前进,难免会碰到什么人。如果从这里往西北方向凌空飞跃过去,不消半会便可到哈兰度王后的行宫,这也是安德大人带哈奇到山顶练习“凌空飞身术”的原因。安德大人说:“哈奇,只要你能学会‘凌空飞身术’,我们就可以从这样飞跃群山到达哈兰度王后的行宫。现在加紧练习吧!” 见安德大人这么说,哈奇听话地练了起来。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走,转眼便将近午时。哈奇在安德大人的指点下,渐渐能控制住身子,在林中穿梭飞行了。哈奇是第一次能离开地面在空中飞舞,别替心里有多高兴了。安德大人看到他进步得这么快,喜悦得展露笑容。见哈奇除了还不能很好地控制灵气,飞行时显得跌跌撞撞外,基本已经学会了“凌空飞身术”,便说:“现在,我们的赶紧去见哈兰度王后。哈奇,跟紧叔叔了。”安德大人说完,便一跃而起,停在一颗杉树的枝桠上,借着枝桠发力往西北方向疾行。哈奇迅速反应起来,跟了过去。 今日,哈兰度夫人早早起身,来到后花园的凉亭处静坐,手中的罗扇缓慢地拂摇着。除了一名侍女在一旁侍候哈兰度夫人,其他侍女在凉亭外的池水边表演歌舞为哈兰度夫人解闷。丝丝琴音飘扬,歌声嘹亮婉转,伴着优美的姿态似彩蝶翩翩飞舞。舞到中途,琴声急旋下降,侍女们将手中的彩带抛起来,接着迅速互换位置,再接住落下的彩带;几名侍女站在中央,周围的侍女围着她们旋转,场上彩带缤纷,裙抉飘扬。接着,琴声黯然低吟,侍女们也随着琴音半蹲,缓慢地舒展玉臂,似有千般柔情,万般不舍。 舞到最后,领舞的侍女起步轻跃,似紫燕飞向半空。她在半空双臂回转,手中彩带绕着腰身在空中螺旋向下;底下伴舞的侍女们见状,个个移步似花瓣四下散开,待领舞侍女从半空翩然落下,便快步靠拢遮挡。顷刻间,领舞侍女掀开众人,其他侍女配合着身子向后仰,领舞侍女原地旋转,裙摆被风托起像一朵娇艳盛开的紫牡丹。一曲舞尽,侍女纷纷气喘吁吁地来到哈兰度夫人跟前,等待她的评赏。 哈兰度夫人欠了欠身,将罗扇放到一边,对领舞的侍女说:“邀月,你的舞技长进了很多。比起在上次祭典出演时要娴熟、轻灵,动作虽然仍有些瑕疵,还不够自然,但已经让一般人分不出次优来,做到了和琴音浑然一体。让我感到满意的是你能将我教予你的修炼心法运用到这种地步,是我没有想到的。邀月你做得很好!” 领舞的侍女邀月行礼回复哈兰度夫人说:“谢王后夸赞。邀月谨遵王后教诲,不敢辜负王后悉心栽培。” 哈兰度夫人环视了一眼其他侍女们,一一指点了她们的不足,赞赏了她们的进步,并叮嘱她们要勤加练习,为接下来的祭典做准备。侍女们纷纷行礼答是,又各自退回去练习。在哈兰度一旁伺候着的侍女乖巧地说:“夫人这么关心姐妹们,是我们永远用不完的福气。” 哈兰度夫人莞尔,接着轻叹,说:“你们姐妹在一起喧闹、嬉戏是过的幸福,但我却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当年我随兄长和嫂嫂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好不容易有了立足之地,却不料兄长和嫂嫂到了文武国后就一去不回。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说着,哈兰度夫人有些伤神地垂下眼帘,似乎掩饰着莹莹于眼眶的泪水。 这位贴身侍女慌忙解围说:“夫人莫伤心,相信夫人福寿双全,怎么会孤身一人。夫人还有婢女…”侍女说着,觉得话有不妥便将声调压倒很低,低到使人听不见。 哈兰度夫人释怀地亲扶侍女的秀发,说道:“以后你就一直跟随着我吧,不管我去什么地方你都不能推辞,必须得紧跟在我身后。你做得到吗?” 侍女笑逐颜开地贴近哈兰度夫人亲昵地说:“婢女听从夫人吩咐,无论夫人到什么地方婢女都不离不弃。” 哈兰度夫人微笑地爱抚这名贴身侍女的手臂。片刻,哈兰度夫人话语一转说:“今天不知那位将军到了没有?”贴身侍女看了看天色,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行宫外依旧没有任何信号响起,也不见守门的人过来报告。 安德大人带着哈奇从荆棘处处,枝桠横伸的山林中缓慢朝哈兰度王后的行宫前进。哈奇刚学会“凌空飞身之术”,不能完全掌控住身体御风飞行,在树木和枝桠间上下乱窜显得有些慌张。安德大人人在半空,右脚往榕树枝桠上一蹬,轻轻松松地跃到哈奇身旁,气定神闲地给哈奇指导:“哈奇,你这样子滥用灵气保持身体悬空会很快将灵气耗光,而且也不能使灵气按照自己意愿去行动。要想叔叔这样先将体内的灵气控制在手脚的‘合谷、涌泉’穴,利用手脚的保持平衡,然后借助树枝发力纵跳。你才刚学会御气,身体还没能和灵气协调达到一致,光凭灵气控制身体悬空很难做到平稳飞行,所以先控制好手脚才能进一步控制住全身。” 哈奇迷惑地侧脸看着安德大人,又险险地躲过横伸在一根前方手腕粗的枝桠,学着安德大人的样子用叫踏在一颗松树的枝桠的末梢,借力往后一蹬,身体摇摇摆摆地向前飞行了两米。安德大人笑着摇摇头,提气赶到哈奇身旁。 “安德叔叔,是不是我太笨了?学不会这么难的招术。”哈奇转脸问道。 “虽然你还没完全掌握诀窍,但比起第一次在河边学的时候已经进步了很多。现在我们只有朝着这个方向再走一段路,半刻钟就到王后的行宫。哈奇,我们加紧赶路。”安德大人回答说。 “嗯。”哈奇提起信心,轻蹬一脚,这次意外平稳浮在半空,然后缓缓地落在前面的树枝上,再一蹬,哈奇的身体凌空而起,似穿行山林的飞鸟一样,飞向山林的另一端。 四十五章血源之术 安德大人带着哈奇从空中疾驰行进,很快就到了哈兰度王后的行宫的东南面树林。这树林里有几株较大的小叶榕,周围是稀稀疏疏的灌木,地势较为平坦,可以隐约看到行宫的具体方位。安德大人先一步来到这里停在了小叶榕的跟前,哈奇紧跟在后,有些诧异地看着凝神不动的安德大人。安德大人小声地示意哈奇说:“哈奇,你先到旁边的树干后躲起来,千万别露面。” “安德叔叔,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哈奇满腹狐疑地走到榕树的树干旁。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只势如破竹的利箭从树丛中射出,穿过哈奇身旁的榕树皮,箭簇卡在了树干上,箭头却差一点就穿透了哈奇瘦小的身躯。幸好哈奇反应灵敏,在感觉到异响的时候本能地扭过身子,才巧巧地避开了这支突如其来的利箭。但这一刹那的事情也让哈奇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着安德大人。 “哈奇,小心了。这里有人埋伏,你在这里躲好了。”安德大人面色严峻地说。 “可是,安德叔叔你不躲吗?万一……”哈奇还没说完,几支劲力极强的利箭飞射了过来,安德大人在这之前已经闪到了另一株榕树的枝桠上。哈奇只听到“嗖、嗖、嗖、嗖”的几声,接着就看到几簇箭分不同方位钉在树干、土地中。从使箭入木三分的力道来看,他们个个都是强弩手。 “安德叔叔。”哈奇不见了安德大人,所以轻唤了一声,为安德大人感到担心。 “放心,我没事。看来我们中了埋伏,你得留神看好周遭的树丛了,小心别让他们伤到你了。”安德大人从前面的榕树上对哈奇说。哈奇听声辩位,立刻知道了安德大人的位置。同样,伏在暗处的弓箭手也知道了,分别搭弓拉箭朝安德大人的位置射出五支箭。箭带疾风刮过树叶,绿叶顿时唰唰地落了下来。 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一见没人掉下来,知道自己射空了。跟同伴小声交流两句,其中两人匆匆撤退,留下两个在一旁监视。安德大人早在利箭射出的瞬间就知道了对方的位置,哪肯轻易放他们走,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抓住他们问个明白,为什么要暗杀我们? 慌忙撤退的弓箭手还没走出两步,只是隐隐听到一阵不寻常的风扫树叶的声音,立刻紧张地拔出随身匕首向前刺去。安德大人用手轻拨其中一个的手腕,让弓箭手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匕首也刺空了,再起脚踢中另一个的手腕,被踢中的人痛得就地一滚慌忙逃窜。这一个刺偏的弓箭手愣了一下,回身使劲横削,安德大人一个跟斗,单手按在他的手肘和头顶上,翻身落在他身后,左手结术,右手画符;弓箭手只感到身体一阵紧绷,便让人捆了起来,人也翻到在地。弓箭手还不罢休的在地上扭动弹跳了两下,身体却依然被麻绳扎扎实实地捆住,急得弓箭手哇哇大叫。 其余两个弓箭手看到两位同伴一瞬间便让这陌生人给打跑、放到了,既惊讶也感到羞辱。他们二话不说便抽出匕首找安德大人拼命。与此同时,哈奇忍不住跑了过来,看到安德大人跟两名壮汉打斗,心里一急,匆匆跳过来抓起其中一个壮汉的腰带,将一个将近两百斤的壮汉举了起来。 “你们走开,不要打我叔叔。”哈奇手一甩,被举起来的壮汉一下被扔出了一丈外。看得另一个壮汉目瞪口呆,这小个子怎么这么厉害,看他身高还没到自己的一半,力气却大得惊人,看来他们不是什么普通人。原本壮汉弓箭手以为用箭射到树干上会吓跑他们,想不到这俩人这么厉害。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要是让他们跑到行宫伤了王后的话,自己会掉脑袋的。壮汉除了震惊外,心里更多的是害怕。 “安德叔叔,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哈奇看了在一旁惊讶得说不出话的壮汉,转问安德大人。意思是,我们是回去,还是找王后问清楚。 安德大人看着那名摔在地上挣扎爬起来的弓箭手,看他的样子似乎摔得不轻,一时不忍便走过去拉他起来。这名汉子有些胆怯地看着安德大人,不知如何是好。发呆的汉子终于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你们是谁?” 安德大人扭头看了一眼,听他古怪的话语,好像是盘问自己。安德大人一笑,手掌搭在跟前这名受伤的弓箭手手臂上,迅速一扭,一拍,一转,这名受伤的弓箭手叫喊了一声便又摔到了地面上。那名发呆汉子见安德大人要折磨自己的同伴,又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来伤害我们?” 倒地的弓箭手缓缓地爬起来,这次他察觉到身上没有先前那么疼了,手臂也能运转自如了,只好咧咧嘴吧唧了一句安德大人听不懂的话。 安德大人见他伤势好转了,回过身来对哈奇说:“哈奇,我们走吧。王后还在等着我们呢。” “噢。”哈奇又看了一眼这几名汉子,然后默默地跟安德大人继续前进。 越过前面这座山林,终于能从绿叶簇拥的树丛中看到哈兰度王后的行宫了。沿着这里走三、四丈就到了通往行宫的大路。安德大人来过一次,所以已经将路线都熟记于心中。哈奇第一次来拜见王后,心里既紧张又激动,不知道这位王后为什么要见自己,还有王后住的地方是怎样的?听说小胖和杜德说,王后的行宫非常奢华壮丽,光是回廊就要走上好久,行宫里面几乎一转角一道风景,一扇门一座宫殿,处处鲜花,处处美景,让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站住,你们这两个小贼。”正当哈奇跟在安德大人身后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道声音震住了他。哈奇闻声望去,看到一位手持佩剑的青年站在山道的前面,身边是一名包扎着手腕的汉子。青年看起来气度不凡,头上带着玉冠,微微皱着眉头,严峻的脸上有一双凌厉有神的双目,一身纯白的衣裳,笔挺地立在原地,手中握着佩剑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安德大人感到奇怪,他竟然会说文武国的话语,而且似乎知道我们是文武国的人,所以这话是专门冲着我们而来的。没等安德大人回话,青年已将长剑拔出,剑鞘随手一扔,直挺挺地插在泥石中,一招快似寒光,急如泉涌的剑招横劈过来。安德大人只好急忙躲开。却不料青年剑锋一转,出人意料地削向哈奇的左肩;哈奇大惊,一个向后纵跳刚刚躲了过去,青年手中长剑却脱手飞出,向哈奇的脚下刺去。哈奇从未真正跟人交锋过,除了那次气急了跟安德大人一顿乱打一通之外,这是他第一次跟陌生人交手。 哈奇见长剑来到急促,人还在离地急急后退中,根本没有东西借力闪躲。突然间,哈奇浑身散发出惊人的灵力,人还悬空,身体却急旋,一个健步离开了地面冲上几丈高的树尖上。青年加速赶来,接过长剑后,却意外地看到这一幕,很是吃惊。哈奇却因为跳得太高,下意识地一把搂抱住松树的顶端,不敢跳下去跟青年打斗。青年人看了后,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笑容。 “阁下是谁?为什么要试探我们?”安德大人问。 “在下无名无姓,只是听闻安德将军能力非凡,特此来找安德将军切磋一下,过过手瘾。”青年人如是地说。 这青年人说话古怪,对自己了如指掌,不知他是哪里来的高人。安德大人见他这般说,回了他一句:“阁下过誉了,在下只是一名能力微末的武将,不敢和阁下交手。” 青年嘴角勾起冷笑,说道:“是不是这样,等交过手再评定。”青年执意要和安德大人过招,也不管安德大人答应与否,他手中的长剑已经出招了。 安德大人一边躲闪青年人的进攻,一边寻思着他的招式。有一些招式看起来似曾相识,好像和恩师灵宝法师教给自己的招式一样,但却不完全相同;但有一些招式看起来不像自己学过的,又参杂了相同的剑式在里面。这样乱七八糟的剑法让安德大人感到大为不解,这位青年的这些招式是从哪里学来的?不管青年人怎样学到的招式,眼前不跟他好好较量一番,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安德大人见青年剑锋迎面横削而来,一边用“元神归一,去留无形”的术式躲过去;青年人一刹那间不见了安德大人,惊讶地回剑防身,手腕受伤的汉子更是惊疑不已,虽然他早就领教过这名神秘人的神奇身法。哈奇静悄悄地从树上滑下来,仍留在半丈高的树干上观看。 安德大人在闪身的瞬间,折了一根树枝回来,趁青年回剑防身的时候,树枝一抖,叶子尽落,手中剩下一条细长的枝条;安德大人随手一挥,顿时在青年左右两边出现了两道树枝打过来的劲力,仿佛有两个安德大人同时挥打树枝攻击这名青年。青年既惊讶这样古怪的招式,也兴奋地举剑迎击。 “哐、铛”两声,青年剑化两道,格挡住安德大人的进攻。安德大人对青年的剑法越来越感到奇异,回手顺势直戳少年腹部。这一招是专取敌人的下盘,让对手不能站立,失去作战能力。青年见招式直白,顿时感到失望,这样的剑式怎能伤得了自己。青年后退一步,挥剑连挡带削,意图削断安德大人手中的树枝。 安德大人早有准备,在招式出手的时候,已将变化藏于手指之中,待青年挥剑来挡之时,手指翻转使树枝直直向下,接着墩身横劈,招式奇变让人措手不及。青年纵是过招无数,也没料到安德大人有这一手,急忙之中深吸了一口气,在安德大人快要击中青年的小腿之前;安德大人感觉快要击中青年,刚要凝住劲力不发,就感觉到青年离开了地面,消失在视野之内。安德大人大感惊讶,这...这是自己刚用过的“元神脱离”之术(原名为:元神归一,去留无形)。自从看到哈奇惊异于常人的复制能力之后,就感觉到哈奇身上那些奇异的功能绝非寻常,肯定是来源于某个地方的异术,想不到在此地又看到一位与哈奇相仿的青年有这样的异术,虽然他不及哈奇那般灵力惊人,但学习能力上却有超过哈奇的势头。 青年在消失的瞬间,又重新回到手腕受伤的壮汉跟前,满是欢笑地跟安德大人行礼道:“安德将军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刚碰巧学了将军的招式,晚辈早已败在了将军的手上。不过,晚辈的技艺确实比不上安德将军,晚辈认输了。”青年人恭敬地向安德大人施礼,由先前的傲人姿态转为恭敬谦卑的样子。 安德大人见青年施礼认输,虽然疑问重重,但也只好还礼道:“阁下并没有输,我们只是随兴切磋了一下技艺,谈不上输赢。” 青年人大为高兴,欢快地说:“既然这样,安德将军请随我来吧,哈兰度王后已经等候将军多时了。”青年又看了看站在树上抱着树干的哈奇,拱手说:“小兄弟快下来吧,先前是在下失礼得罪了,请原谅在下的不是。” 哈奇听了青年的话,又看看安德大人,鼓着气顺道滑了下来,抖擞着浑身的针叶和树皮碎屑,小声地问安德大人:“安德叔叔,现在我们可以到王后的行宫去了吧?”哈奇其实心里已经想回去找杜德他们了,才不愿见那什么王后。 青年人再次拱手施礼说:“两位贵宾随我来,这边请。” 安德大人释然,大大方方地跟随青年再次来到哈兰度王后的行宫。 四十六章蛮人来袭 “今天我们来做些什么好呢?”伊依坐在会客厅的扶手椅上侧身用手拖着下巴思索着。 “哈奇去见王后,不知他现在的情况会怎样?”小胖说。小胖站在伊依旁边的茶桌旁,拿着蛮王送他的珠子在手掌把玩着。 “我看我们哪里也不去,就等着安德叔叔回来。要是又出去闯了祸,我们会被叔叔责骂,并赶回湖口县的。鲁德,你说是吧?”杜德坐在伊依斜对面,转问站在身旁的鲁德。 “嗯。”鲁德闷声闷气地回答。 “鲁德怎么最近很少说话,是不是生病了?”杜德见鲁德心不在焉的样子,稍稍对他关心了起来。从蛮王部落到朱玄国的乌马镇这一路上,才过了六、七天,在他们身边就已经发生了几件不好的事。这几天大家总是紧张兮兮的,根本没注意到小伙伴的变化,现在有吉耿队长护着大伙,才放松心情坐下来聊天。杜德这时发现了鲁德有些异样,似乎鲁德有什么心事。 “没有啊。我没生什么病。”鲁德默默地转过了下身体,侧面对着大家。 “我这里有一种丹药,无论有病没病吃了一颗就能心情愉悦,忘记烦恼。鲁德你要不要试试?”小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装药丸的瓶子。杜德认得那个药瓶,是哈兰度王后为他们治疗鞭伤的时候,送给他们减轻疼痛的药,吃了之后会有一点头晕目眩,还会莫名地兴奋起来。 “我真没得病,不用吃药。”鲁德拒绝小胖的药丸,显得有些羞惭。 “我说鲁德你最近真的很少和大伙说话,更别说一起去玩了,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了?”伊依在一旁接茬道。 “没有,我…我只是…”鲁德吞吞吐吐地说。 这时,科伦多从外面购置物品回来了。进到客厅时看到伊依他们,于是进门向他们打招呼:“几位少爷,还有小姐看我带回了什么?”科伦多从布袋里拿出一种叫“椰子酥”的糕点,放到伊依跟前的茶桌上。 “哈,科伦多叔叔带好吃的回来了。”伊依一看到椰子酥就开心地拿了其中一块吃起来,也不知道先礼让一下。 “大伙都来吃啊!”科伦多看了看杜德和鲁德,又看了看小胖。 “嗯…好吃。鲁德你就把你心里的话说出来给我们听,有什么事我们替你想办法,这样不好吗?”小胖吃了一块椰子酥,还不忘舔一下手指上的碎屑。伊依盯了小胖一眼,又拿了一块慢慢品尝。 科伦多用椰子酥引起了大伙的注意力,让鲁德刚摆脱众人的议论,可小胖还是一副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的势头。鲁德走到了小胖身旁,伸出黑黝黝的手掌拿起白似雪花般的椰子酥,他咬了一小口吃进去才开腔:“你们喜欢蛮王库里吗?” 鲁德怎么突然提起蛮王库里来?是蛮王对鲁德做了些什么吗?所以才让鲁德这些天茶饭不思,一副生活无趣的样子。科伦多也听说过蛮王,但并未见过蛮王本人,所以他首先忍不住发问:“听说蛮王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二十岁左右,长得强壮有力,能一手制服一只犀牛怪,少爷、小姐你们是和蛮王打过交道了吗?” “科伦多叔叔,我们前些天才见过蛮王,他对我们很热情呢。不但带我们去打猎,还将猎物烧烤给我们吃。路上还送了小胖不少金银和丹药。”杜德说。杜德没有先过来拿吃的,反而去泡了茶水端给科伦多,然后将茶壶递给小胖和伊依,自己才开始拿吃的。 “那么说,蛮王是位挺不错的人,是个值得交往的好汉。”坐在伊依对面的科伦多,喝了口茶后感叹地说道。 “科伦多叔叔,我也觉得蛮王是位英雄好汉,要不是跟着叔叔来这里,我还想和蛮王多待一些日子。伊依你说是吧。”小胖把话题转移到伊依身上。 伊依还在吃着第三块椰子酥,根本没在意他们说的话,听到小胖将话丢给自己,有些不悦地回了小胖一句:“蛮王库里可不像你,在背后说人闲话,像那些乱嚼舌根的长舌妇。” “我哪里像长舌妇了?你看我舌头长吗?”小胖不服气地反驳伊依,还将舌头伸出半寸,呲牙咧嘴的样子。伊依蹙着眉头不说话,然后转过身不再看小胖作怪的表情。 “鲁德,虽然我们都敬佩蛮王库里,不过他要是对你说了什么话,你大可说出来。等回去的时候我们替你出面向蛮王讨个说法。”杜德不理会怄气的那俩人,转而去问鲁德。 “我没有说蛮王对我做了什么事情,我只是想问一下大伙对蛮王和蛮人的看法。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讨厌他们?”鲁德慌忙辩解道。 “怎么会呢?不管是蛮王还是蛮人,我们都觉得他们很友善,怎么会讨厌他们?”杜德疑惑地反问道。 “嗯…杜德你还记得吗?以前我们不是碰到过一些蛮人么?他们可不像现在看到的这些蛮人那么友善。也许他们只是对我们友善,或者是不敢跟安德叔叔作对所以才跟我们结交,对其他人就穷凶极恶,原形毕露。”鲁德说。 “鲁德你说的那些蛮人是过去蛮王的部下,过去那位蛮王不是已经病逝了吗?现在是库里带领他们,所以才会和先前的表现不一样。”杜德向鲁德解惑道。 科伦多在一旁听着两位少年的谈话,多少能猜出鲁德的心思。这位少年应该是觉得蛮人好坏不一,不一定受到大伙的欢迎,怕是自己跟蛮人有了联系之后会遭受别人的歧视、疏远。蛮人是怎样的部族,自己也不详细地知道。但从最近两年的举动看来,蛮人确实比之前要收敛了许多,不再到处强取豪夺,伤人性命了。最近听说他们还时不时跟当地的居民交换生活所需,用兽皮和猎物换取铁器、衣物。至于具体是怎样,自己也只当是闲话听听罢了,并没有去深究。追查蛮人行踪的事,毕竟这不是自己的职责。 科伦多想了想,搭话说:“据我看来,蛮人是比以前要友善多了。如果哪天遇到蛮人部队,不妨跟他们交个朋友。我相信多数人都不会对蛮人有什么怨恨,因为蛮人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科伦多叔叔,蛮人做了什么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时,小胖好奇地问。 “这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也是听当地居民在闲聊中说起的。三百多年前,这里的国王带着军队来到这处人员不多的地方,有不少当地居民,也有部分贵族。那时,这位国王和当地居民作了个交易,说是和他们分享这里的土地,让国王和军队住下来,国王就把他身上所有的财富和值钱的东西全奉献给贵族。听说其中有一件神兵利器,可以抵上一座城池。这里的贵族和当地一些领主商量后,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双方达成协议后,国王便率领军队进驻他们的城池。谁知道这位国王为人阴险难测,竟然在几个月后撕毁了协议,屠杀大量的居民和贵族,让一座偌大的城池变成血泊横流的屠宰场。侥幸逃脱的居民纷纷躲到深山里去,不敢再在城镇中露面,而贵族仗着高墙堡垒躲过了一劫,但不久也向这位国王投降,重新签下投降协议,永远臣服这位国王。就这样,双方才相安无事地过了几百年。 不过,那群逃到山林里的居民可不会这么轻易地原谅这位国王,他们随时想着找国王复仇,尽管他们是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但他们个个都视死如归,时常趁夜回来实施报复。国王拥有军队,还有贵族在后面巴结,供奉粮草军马,很快就将这群人赶到了北边的安洁拉森林处。那时,被军队剿杀逃难的居民数不胜数,连妇孺孩童都没放过,他们只好逃得远远的,不敢再回来这里。这就是蛮人的由来。所以,难怪他们之前会恨这些穿军袍甲胄的人,对他们那么凶残。” “科伦多叔叔,那我们应该帮助蛮王打倒这位国王,替蛮王他们报仇?”小胖听了科伦多的这段话后,愤愤不平地说。 “蛮王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无论你替谁报仇,所得到的结果都是别人对你的仇恨。报仇不是最终目的,制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才是最重要的。”科伦多一本正经地说。 “如果我们去找那位国王说理,双方打起来,不也一样会造成仇恨吗?”伊依反问道。 “那位国王已经去世多年了,去哪里找他?不过伊依小姐说得也有道理。但是,仇恨不是因为打斗而产生的。仇恨是因为处事不公正,个人的私欲和盲目的信仰而导致的。即使这个人是位身份低微的乞丐,他能公正地对待他的同行,不在同行乞讨的地方讨吃;不贪图人家的钱财,只要讨得饭吃;不巴结有权势的人,只讨大户人家的饭,而是随缘乞讨;这样的乞丐也能受人尊敬。”科伦多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科伦多叔叔,这样的乞丐真的有吗?”杜德有些怀疑。 “有啊!两年前我就碰到过一位老乞丐,也可以说是一位老道人。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跟乞丐没什么两样。他总是每天在‘风马镇’挨家挨户乞讨,别人给他吃的他就拿,不给他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地走开。有一次,我偷偷跟着他,看见他拿着讨来的饭菜拿给一位腿折的老者吃。那老者好像是隔壁镇的,听说是因位犯了事被监工一顿毒打,并且将老者驱赶出那个小镇。这老者无依无靠,只能四处流浪,偶尔才有人给他一点吃的,但他的腿折了行动不便,只在镇外一个破旧的茅棚栖身,久久不到镇上讨一次吃。是那位老乞丐照顾那名老者,直到老者腿脚能动,不过在之后我就再也没看到那位老乞丐和那名老者了。”科伦多回忆说。 “这么说来,我们也应该学学那名老乞丐,帮助那些孤苦无依的人,才能使人敬重。”小胖一下又兴致高昂地说。 “一个人的名声如何,有没有人喜欢,不在于他的出身,也不关乎他的权力和财富。只要这个人秉公处事,心怀宽广,一样会受到别人的拥戴。鲁德少爷,你心里还有什么疑虑吗?”科伦多向鲁德会心地笑了笑。 鲁德听了科伦多的一席话,心里一阵激动。是啊,为什么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算我也是一位蛮人又怎样?我不也一样可以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成为像安德叔叔那样受人尊敬的人。不管是蛮人也好,朱玄国的人也好,文武国的人也好,只要心存公正,一样可以走遍天下,不怕被人嘲笑、歧视。科伦多叔叔说得对,因为我害怕自己是凶恶的蛮人同类而被人疏远,所以才会感到郁郁不快,现在看来,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这一段有些突兀,唉。感觉少写了一章,没交代好前面的事。) “你们几位在一起讨论什么?”不知何时,吉耿队长带着一位部下走了进来。 “队长。”科伦多连忙站起来施礼,然后跟这位同僚拱了拱手。 “队长伯伯你回来啦!”伊依甜甜地喊了一句。 “诶,伊依小姐,看看是谁来看你了。”吉耿队长回身请了身后的人进门。 众人刚刚没看清楚门外的几个人的面孔,只看到他们个个头戴斗笠,穿着黄、褐不一的衣裳。等他们走进来开口说话时,伊依和杜德几位少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这不是蛮王库里和他的族人么?他们怎么会来朱玄国? “伊依小姐你好!杜德、鲁德、小胖你们好。安德叔叔和哈奇呢?”蛮王库里进门时说道。 四十七章哈奇往事 “库里,你怎么来这里了?”杜德忍不住问。 “对呀,库里不是…”小胖刚想说和朱玄国的国王有仇恨,但转念一想,或许库里自己根本就没听说过那件国王屠杀蛮人的事。然后匆匆改口说:“不是要造房舍给族人居住吗?” “你们几个少年也不知道先请客人坐下喝杯茶。来,达拉(蛮王)这边请,寒舍没有什么可以招待达拉(蛮王)的,实在是失礼了。”吉耿队长客气地招呼蛮王到客厅内入座。 “库里怎么认识队长伯伯的?还知道我们在这里。”伊依也十分好奇蛮王怎么来这里的。 “这…”蛮王库里被伊依这么一问,有些不知所措。他不是不会说文武国的话,而是蛮王库里一看到伊依就有点张口结舌,难以为情。 吉耿队长给蛮王库里和他的族人安排好座位后,见蛮王库里有些拘谨,便替蛮王库里圆场说:“达拉风尘仆仆刚到这里,应该先给达拉接风洗尘,有话等用过膳后再说也不迟。”吉耿队长吩咐了科伦多到灶房准备午膳,小胖和杜德、鲁德只好跟过去帮忙。 客厅上留下伊依和吉耿队长和他的部下“尤利”,伊依根本不会招呼客人,如果这时离开的话会很失礼,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处境显得十分尴尬。只有吉耿队长和蛮王闲聊了一些来这里之后的打算。刚刚就应该去帮科伦多叔叔做午膳的,但自己是女子,和他们挤在一个灶屋也不好,无论到哪里,女子身就是不方便。 哈兰度王后的行宫中,安德大人携同哈奇再次前来拜访。哈兰度王后听了匆匆而来的内侍报告,立刻动身去迎接。那些在练舞的侍女们看到哈兰度王后离开,个个张目观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哈兰度夫人带着贴身侍女来到迎宾大堂上,一眼便看到自己的青年护卫领着安德将军站在堂前等候,而站在安德将军身后的那位小小个子的男孩便是她迫切想见到的人。此时,哈兰度夫人不得不忍住激动的心情,落落大方地向安德将军施礼,然后轻轻问候了这个叫哈奇的小男孩一句。哈奇应该是第二次看到哈兰度王后,第一次是在纳朵城的北门前,不过哈奇还是一如之前那般羞涩,不知怎么回应王后的问候语。 安德大人微微含笑地对哈奇说:“哈奇,王后跟你问好呢,怎么不回答?” 哈奇怯生生地说了句:“哈奇拜见王后夫人,愿夫人万福齐全。” 哈兰度夫人听了哈奇不成礼仪的问候语,心里不但没有计较,反而觉得这孩子如此淳朴,真是天上赐给人间的美玉。哈兰度夫人万般慈爱地邀请哈奇,还有安德将军到客厅用午膳,并吩咐后院凉亭里的侍女们过来演奏歌舞助兴。 哈奇第一次受到别人这么隆重的款待,拘谨得像一个不言不语的闷老头子。反而哈兰度夫人一味地问他一些生活的细节,年龄、亲人和朋友之类的。哈奇只好顺着哈兰度夫人的意,她问一句,哈奇便回答一句。当哈兰度夫人问他:“你的父母呢?他们去哪里了?” 哈奇回答说:“回夫人的话,我从小就和杜德一起,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哈兰度夫人感到惊讶,依照自己大哥和嫂嫂的个性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孩子,那么他应该就不是大哥和嫂嫂的亲生骨肉了。哈兰度夫人又忍不住问:“哈奇,你还记得自己是从哪里出生的吗?” 哈奇听了,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安德大人见哈兰度王后这么关心哈奇,觉得有些意外,又见哈兰度王后问及哈奇的身世,刚好安德大人之前和杜德谈过话,知道哈奇的一些经历。此时,安德大人不得不替哈奇说话。 “回王后的话,在下是从哈奇的朋友杜德那里听了一些关于哈奇的身世,就是王后救下的那两位少年的其中一位。”安德大人说道。 哈兰度夫人轻点下颌,连忙问道:“烦请安德将军详细地说一下。” “在下认识哈奇之前,哈奇和杜德在湖口县三里处的一片树林空地搭了座小茅屋,他们一直在那里生活了好些年。后来他们又遇到了鲁德和小胖两位,才机缘巧合地跟伊依成了朋友。大概是哈奇幼年的时候,杜德和他的叔叔在文武国东境‘叔王’的封地的一个小县城谋生。‘叔王’的封地靠近东海,有不少外邦人不远万里航船到那里,和当地的渔民交换货物;历代也有一些人来拜见文尊圣王和武圣王,向文武国进贡示好......” 杜德他叔叔是一名监管航运的差役,负责盘查众多外来往的货船。那天,杜德他叔叔在一艘货船盘查时,发现放在装有棉纱的竹筐里的小包袱。鲜红色的包袱在白色的棉纱中显得分外抢眼,好奇心之下,杜德他叔叔上前查看一下,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杜德他叔叔刚走近了两步瞧清楚了,原来是个小婴儿。也许是船家的孩子,杜德他叔叔就退出来跟船家说话。 “你们这艘货船没什么问题,这里有一面旗子,你把它插到船头显眼的地方,其他人便不会再来搜查你们的船。还有,这是‘市舶司’发下来的锦旗,需要些银子才能订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给人的。”杜德他叔叔说道。 船家老大识趣地拿出几两碎银恭恭敬敬地递给杜德他叔叔,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差大哥还有什么要吩咐?” 杜德他叔叔想了想,掂量着手中的银两说:“你带着个刚满月的小孩出来做买卖也不容易,我也不为难你了,先告辞了。”杜德他叔叔提着佩刀准备下船,到下一艘船巡查。 船家老大不由得好奇地问:“差大哥请留步。” 杜德他叔叔扭过头,扬声说:“你有什么事要报告的?” 船家老大说:“我家里是有两个垂髫小儿,但没有再生第三个了。不知道差大哥所说的小孩在哪里?” 杜德他叔叔挑着眉,指了指下面的船舱:“你自己去看一下,那不是你的孩子?” 船家老大匆匆跑进船舱,再转上来时,手中多了一个婴儿。船家老大战战兢兢地说:“昨天我查看货物的时候明明没有异样,怎么今天就多了个小娃娃,这不知是哪家的孩子,确实不是我的。” “如果不是你的,你可知道拐带人口可是重罪,要受‘刖刑’。”杜德他叔叔义正言辞地说道。 船家老大当场就吓到张口结舌,当即跪下乞求杜德他叔叔说自己没有做拐带人口的买卖,求杜德他叔叔不要去衙门告发。杜德他叔叔摸了摸下巴说:“看得出你也是位老实的船家。不过规矩你懂的,我可以不回衙门,但总要找个地方喝酒吃饭吧。” 船家老大立刻会意,又从怀里掏出钱袋,全部递给杜德他叔叔。杜德他叔叔拿了钱,笑吟吟地说:“现在这小孩就是你的亲生骨肉了,你可要好好照看他。” 船家老大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说:“还请差大哥将这小孩带走,我这一路行船要一个多月才到交货地点,实在照顾不了这小孩。念差大哥发善心,就收留这个小娃娃吧。” 杜德他叔叔心想:早些年,自己那蠢大哥跟文尊圣王的部队讨伐煊王(忤王)而丢了性命,留下了个小东西给我,难道又让我带着个不明来历的小娃?不过看他身上的布料很值钱,想必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小孩,就暂且收留他一段日子,到时再去找他亲生父母要些银两来花花。杜德他叔叔想毕,勉强带着这个小孩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可惜的是,杜德他叔叔到处打听了两个月都没有听说哪户人家不见了个小娃。无奈之下,杜德他叔叔只好用船家老大给的银两请了位奶妈给这小娃哺乳。眨眼间又过了三年,因为‘叔王’为了政绩和自身的享受,加重了平民的税赋,连差役的钱粮都克扣得所剩无多,许多货商都因交不起如此繁重的税赋纷纷绕开‘叔王’的封地,到别处去做买卖。没有额外收入的杜德他叔叔也不愿待在这里做着苦差事,于是带着积攒下来的钱财和两位小孩童南下,准备到安德大人管辖的南境去落户。 这时的南境已经平静了很多,蛮人也退回了安洁拉森林不再出来骚扰周边的平民。但东境却因为时不时的水灾和如狼似虎的官差让人们纷纷躲避而恐不及,许多有钱的富商都纷纷举家搬迁到各处,一些贫穷的人家只能靠卖身来谋求活路。杜德他叔叔带着这么一笔金银出远门,自然少不了有人眼红。在进入南境“乾王”的封地时,被一帮贼寇盯上了,杜德他叔叔害怕这些强盗,于是雇了一辆马车带着两位小孩童走大路,自己装作仆从走小路。在一处密林中,盯梢已久的贼寇应声一并冲出来,接着就是对赶马的人一顿乱砍,杜德他叔叔一听到喊杀声,急忙屁滚尿流地躲到深山去,再也不管那两位小孩童的生死。 这帮贼寇见人杀光了,却搜不到任何财物,只有两名小孩童被吓得蜷缩在车内。正当贼人想将里面的两名孩童提出来时,马匹忽然受到惊吓,扬起前蹄踢翻了两名贼人,拉着马车一路狂奔,在颠簸之中,两名小孩童连人带车滚下山坡,坠入溪涧中,等贼寇追来时,两名小孩童已经失去了踪迹。 等两名小孩童醒过来时,已经到了南境的湖口县。他们静静地躺在安洁拉森林三里处的小茅屋中,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来的,只看到粗糙的木桌上乘着两碗热乎乎的米汤。 四十八章行宫失火 安德大人将杜德和哈奇的身世转述给哈兰度王后听。哈兰度王后知道哈奇是被杜德他叔叔收养的之后,心里多了一些思虑。眼前这孩子太像自己的兄长了,眉梢和嘴角也映有嫂嫂的模样。可是,怎么知道他是不是自己兄长的骨肉呢?十二年前,兄长带着刚有身孕的嫂嫂和一位不知名的王爷到文武国去找“火种”,完成与朱玄国王的约定。谁知与兄长一别就是十二年,那位王爷只带了个兄长失踪的消息,就再也没有兄长的任何音信,就连嫂嫂也在不久失去了联系。 “王后是否知道一些哈奇的身世,才叫在下带他来?”安德大人问。 哈兰度王后摇了摇头,叹息道:“是这位少年使我想起了两位亲人,所以才如此想见到他一面。现在妾身也算完成了一件心愿,还麻烦将军多留两日,让妾身好好和这位少年,噢…哈奇说说话,不知将军能否答应?” “这…”安德大人看了看安静坐在一旁的哈奇,然后回哈兰度王后的话:“多留两日没问题,只不过在下得先只会收留在下的吉拉曼领主(吉耿队长)一声,免得让他担心。” “请将军放心,妾身现在就安排人去通知吉拉曼领主。”哈兰度王后说。 “不用麻烦王后,在下还有些话要跟吉拉曼领主说。所以还请王后照顾哈奇,安德在此拜谢。”安德大人敬了哈兰度王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又满了一杯。 哈兰度王后见安德大人这般说,豪爽地喝完了满满的一杯酒,酒劲使的哈兰度王后的脸色绯红,似涂了粉色的胭脂。安德大人趁着酒兴,另提了个请求,说:“王后果然豪气万千,安德佩服。安德等人来到朱玄国能认识王后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实在是人生幸事,恳请王后能给安德一点时间查明侍卫身亡的真相,望王后能够应允。” 哈兰度王后只是一时酒意上脸,并没有喝醉,见安德大人提出这样的请求,有一些不悦。但哈兰度王后多少可以看出他们不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惹上了这样的事,其中有什么误会旁人不得而知,这件事关系到朱玄国的威严,自己怎能做得了主。说不定那暴躁的丈夫已经派人搜捕他们,要捉他们回去受那些酷刑。哈兰度王后瞥了一眼哈奇,缓缓地说道:“安德将军说的这件事妾身无能为力,只不过要是有人要捉拿将军,可以让人带口信给妾身,妾身会派人尽力帮助将军。” 安德大人吃了闭门羹,只能略带歉意地说:“多谢王后关照,安德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用完膳食之后,王后给安德大人安排了住宿。趁没人的时候,安德大人拉着哈奇到旁边说话:“哈奇,你先在王后这里住两天,两天之后叔叔再来接你。” 哈奇百般不愿意地说:“安德叔叔要留下我一个人么?我…我想回去找杜德他们。” “叔叔不会丢下你的,不过得委屈你在这待两天。等叔叔找到国师之后就回来接你,到时带你们回到(蛮王)库里的营地避一避。现在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知道吗?”安德大人柔声说。 “嗯。安德叔叔你千万要来接我,不然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哈奇娇弱地说。 安德大人笑了笑,哈奇还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性子,以后要怎么独自生活?看来还有很多东西要教他。安德大人单膝蹲下,把哈奇搂在怀里,拍拍他的后背说:“叔叔会来接你的。” 到了未时,安德大人向哈兰度王后告辞,哈奇一直随着安德大人出了行宫正门,依依不舍地站在原地目送安德大人走下山道,身影没入丛林之中。安德大人见山道四下无人,一展身法不消一刻钟便回到了吉耿队长购置的房舍中。 “叔叔,你回来啦!”伊依眼尖,一发现安德大人的身影便第一个出声喊了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进了客厅,见到众人齐齐在客厅闲聊。当看到蛮王库里和他的五位部下也在的时候,感到有些意外。杜德瞧了瞧,没发现哈奇,不由得问:“安德叔叔,哈奇呢?他怎么没跟叔叔在一起?” “哈奇还在王后的行宫里,王后有话要跟哈奇说,所以就让哈奇在王后那里住上两天,我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这个消息。”安德大人回答了杜德的问话,健步上前对蛮王库里施礼。 “安德叔叔见外了,就当我们都是一族的人,不需要每次见面都这么恪守礼仪。”蛮王库里说道。 “达拉(蛮族之王)说得是。正好我也有一件事要跟达拉(蛮王)商量。”安德大人略略向蛮王库里说了下自己的想法,意思是让蛮王库里带走伊依和杜德他们回蛮王营地,让自己去找国师祝熔,过两天再接哈奇会营地和他们相聚。 蛮王库里听了之后,说:“昨日,我在江边与当地族人交换货物,听到他们谈起最近北方来了几位不速之客,破坏了他们的圣火庆典,还残忍地杀了一名守城侍卫,弄得满城风雨,还连累了他们整个镇子的人都失去了活计,现在是整个城镇都被封锁,四处通缉这帮人。我立刻想到了他们说的可能就是安德叔叔你们,放心不下就自作主张地跑来找安德叔叔了。来到他们的纳朵城的时候,我撞见了和安德叔叔一起来的国师,他叫了这位朋友‘尤利’带我们来找安德叔叔。”在一旁的吉耿队长的部下“尤利”欠了欠身表示,事情正如蛮王库里所说。 一听到蛮王库里有关于国师祝熔的消息,安德大人急忙问:“国师现在在哪里?” 蛮王库里说:“在纳朵城分开后,我便来到了这里。国师他没有说向我们他自己的行踪。” 尤利在一旁搭话:“国师大概还在纳朵城。前两天在王都见到国师之后,就跟着国师在纳朵城转了两天,现在国师应该还留在城中调查那位侍卫的死因。” “你是怎么认出国师的?”安德大人不由得发问。国师和自己一同前来朱玄国,他们怎么会认得国师。 “是队长给了国师一件令牌,见了令牌就知道是队长信得过的人呢。国师还有队长写的书信一封,让我们听从国师调遣。”尤利如实回答。 吉耿队长略带歉意地跟安德大人汇报:“是卑职失责,没有将情况告知将军。离开纳朵城当日,国师只让我交出藏在朱玄国的部下名单和调遣令。由于事发突然,卑职到现在才想起要禀告安德将军,望将军责罚。” 这也不能怪吉耿队长,这些天接二连三地发生一件件怪事,谁能一一应付得过来。安德大人一想,对吉耿队长说:“队长言重了。现在首要做的是找到国师,我怕国师一个人会有危险。” 随后,安德大人、蛮王库里和吉耿队长讨论了一番。决定先等哈奇回来再会蛮王部落,而安德大人和尤利潜入纳朵城寻找国师,其他人留在这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群山中一阵野鸟飞鸣惊动了镇上的居民。人们纷纷望着山上闪烁着火光,有浓烟滚滚升起。还没有人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等他们看到一位满身大汗,惊慌失措的内侍从山道上跑过来,才从内侍口中得知,原来是王后的行宫失火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万一王后有什么损伤那可怎么办?有人一边慌忙去报告镇上的领主,一边令人冲上山道,提着木桶、瓢盆闹哄哄地赶过去救火。等他们到了现场,发现大火已经烧掉了半座行宫。在废墟瓦砾当中,除了火苗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到处都是静悄悄的,也不见有人呼喊救命。 这件事情不用到第二天,当晚就传开到各城镇上。半夜,安德大人听到行宫失火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赶过去确认哈奇的安全。杜德和伊依他们醒过来时,安德大人已经出门很远了。安德大人到了白天和弓箭手打斗过的那片山林时,只见月色下血迹斑斑,虽没见到尸首,但确定这里发生了惨烈的打斗。 安德大人查看了树林各处,奇怪的是到处都找不到死人,只有血迹分外明显。安德大人一路追寻血迹到行宫,看着被大火烧毁的屋宇,想起白天还在此地饮酒谈话,现在这里已是人去楼空,一种破败荒凉之感油然而生。安德大人细细查看了各处的石阶,还有没被烧毁的房屋,承重的房柱,却没有发现半点血迹。除了行宫外那片树林和行宫正门山道旁有血迹,在行宫中找不到一点打斗过的痕迹。那么说来,哈兰度王后他们并没有出意外,可能是歹徒在他们离开之后洗劫了行宫,杀了在树林看守的弓箭手。 哈兰度王后为什么突然离开行宫?哈奇也跟着王后一同离开了?依哈兰度王后的性子,就算匆忙离开行宫,她要带走哈奇的话,也会让人捎口信来的。在自己离开行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不但四处让人通缉,还走丢了一心跟随自己的侄儿。安德啊安德,你是怎么照顾他们的? 自责过后,折腾了半夜的安德大人回来了。待客厅上,伊依和杜德他们见安德大人独自一人回来,神情显得疲惫,知道安德大人没有找到哈奇。伊依过来斟了一杯热茶给安德大人,担心地说:“叔叔,你辛苦了半夜,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安德大人接着茶杯,对大伙说:“你们几位少年都先回去休息吧。” 伊依和杜德他们听了安德大人的话,不言不语地带着倦意回到自己的房间。他们哪里睡得着,一直看着床前的茶杯发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遣散几位少年后,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几位商量着明天的事宜。如果找不到哈奇,安德大人会翻转整个纳朵城。吉耿队长只能在一旁暗暗担心,这次武圣王派我们来暗中寻找神兵“巨灵盾”,要是将事情闹大传到武圣王耳朵里,我们一干人等都会被严刑处置。蛮王库里见安德大人这般说,决定和安德大人一起共进退。 四十九章意外相遇 经过一个难熬的夜晚,伊依拖着疲惫的身子推开房门,迎面碰到小胖和鲁德俩人在走廊外的平地上聊天。鲁德听到开门声,扭头看到伊依走过来,顺道打了声招呼:“伊依小姐你醒啦!” “嗯。”伊依无精打采地回应着,“你们这么早起床来这里讨论什么?” “没,没什么。”小胖大大咧咧地说,同时用手肘推了推鲁德。 “你们说哈奇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伊依问。 小胖撑着手肘作思考状,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安德叔叔不是从王后的行宫回来不久就失火了么?是谁盯着叔叔离开的时候放火的?而且偏偏是哈奇留在行宫的时候放火,这不是很奇怪吗?” “什么意思?”伊依大感疑惑,“小胖你是说那位王后放火烧了自己的行宫,然后带走了哈奇?” “我觉得有可能是这样,不过她大可直接将哈奇偷偷带走,不必要放火烧了自己的行宫。还有一点就是,我们一路上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情,这些事让人值得深思。”小胖煞有介事地说。 “这之间又有什么联系?”鲁德禁不住问小胖。 “鲁德你想想,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找麻烦,先是来时的那片森林,遇到了大批弓箭手;然后是我们在纳朵城遇到了一名镖客的骚扰;还有到了‘乌马镇’这个地方,还是让王后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这些不觉得很不可思议吗?”小胖说。 “你是说王后在后面做手脚,陷害我们?可是我记得王后还救过你和杜德,怎么会特地陷害我们?”伊依反问道。 “是啊,王后应该不是那样的人。要不,安德叔叔就不会放心地将哈奇留在行宫了。”鲁德帮腔道。 “我可没有说王后要陷害我们。我是说我们被人盯梢了,一路上都有人紧紧跟着我们,无论我们去哪里都会被暗地里的跟踪人知道,所以我们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小胖说。 “小胖你准备做什么?”伊依问。 小胖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对伊依说:“如果王后真的带走了哈奇,她会去哪里呢?肯定不会往北边去,那里是库里的地盘。我猜王后多数是回她的王都了。我和鲁德一起赶去王都,说不定能碰到王后,从而找到哈奇。” “你这样做不怕叔叔责备吗?他要我们哪儿都别去,你倒想着跑到王都这么远的地方。”伊依说。 “伊依小姐,你不想替安德叔叔分担一下责任吗?安德叔叔来这里是有公事在身,现在还要 哈奇,哪里忙得过来这么多事。我们这次去王都不但是去找哈奇,而且是为了分散盯梢我们的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分不清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好让 安德叔叔专心地办完公务。鲁德已经答应跟我去王都了。”小胖说着,在一旁的鲁德点头应和。 “我们现在就去王都吗?”伊依已下定决心要和小胖一起去王都。 “当然不是。等安德叔叔和库里他们出门之后,我们再偷偷溜出去。”小胖说着,突然才反应过来:“伊依小姐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对啊,总不能让你们也走丢了,到时叔叔可要大发雷霆的。”伊依故意这么说道。 小胖回了一句:“我可不像你,被人抓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伊依瞪着小胖,正要发飙。小胖连忙打住说:“好了,我们先回去收拾行囊,等安德叔叔出门,我们就跟着出去。” 伊依和小胖正聊着,安德大人已经和吉耿队长整理好装束,准备去纳朵城一趟。而蛮王库里到和吉耿队长的部下“尤利”到纳朵城外的军营去,偷偷查探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要抓那么多人去军营。最近纳朵城附近各个镇上纷纷看到卫兵征召乡民去参军,许多平民还不清楚怎么回事,便莫名其妙地被卫兵队带走了。 安德大人打扮成一位赶马的车夫,而吉耿队长以吉拉曼领主的身份到纳朵城去拜访大领主禄婪老爷。安德大人他们前脚刚出门,小胖就偷偷地从房间里流出来,轻敲了鲁德的房门两下,又跑到伊依小姐的房门前轻喊道:“伊依小姐,你准备好了吗?” 伊依小姐的房门打开,出现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伊依笑嘻嘻地对小胖说:“怎样?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鲁德走了过来,看到伊依小姐这副打扮有些诧异,连忙问:“伊依小姐怎么又扮了男孩子?” “因为这样出门方便吖!”伊依回答鲁德。 “方便?伊依小姐你穿原来的衣服不方便吗?”鲁德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好,我们出发吧。”伊依感到外出比待在这里要有趣得多,尽管安德大人再三叮嘱不要到处乱跑。 小胖说:“嗯,我们从这里小心翼翼地穿过偏厅,从灶房的围墙边翻出去。” “我们要不要叫上杜德?”鲁德问。 “我想不叫杜德会好一点。要是哈奇回来这里,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杜德,他要是跟我们去了王都,我们要是找不到 哈奇,不让哈奇难过吗?而且杜德之前受伤还没完全好,所以让他多休息一下。”小胖说。 说着说着,他们三人便溜到了灶房前,在一堆干柴的地方停了下来。小胖看着比一个成年人还高一尺的围墙,扭头问鲁德:“鲁德你能爬上去吗?” “我们真要爬墙出去吗?”伊依看着长着青苔,黑一道、灰一道的墙皮犹豫不决。毕竟自己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要是这样爬上去,衣服肯定会变得跟叫化子一样。 小胖搓了搓手,走到墙根抬头打量围墙的高度说:“要是走正门让科伦多叔叔发现了,肯定会赶我们回来。我先上去,再来拉你们。” 小胖说着,纵身一跳,双手攀住围墙的边缘平坦的地方,脚踩着墙身发力,整个人横挂在围墙边上。动作利落干脆,一看就知道是位经常翻墙的好手。小胖还横趴在围墙边缘,解开腰上的包袱伸下来让鲁德抓住。鲁德助跑一小段路,连着两三脚踩着墙身,然后一只手抓住小胖的包袱,一只手攀着围墙边缘,急忙蓄力连蹬两脚一跃到顶上蹲住,身子还稍微摇晃了一下。鲁德比小胖爬得跟快,似乎很轻松就跃了上去。 伊依看着他们这么麻利,有点不敢相信。要不是知道他们以前经常翻墙进别人家里偷吃的,单凭这些功夫还挺佩服他们的。不过,伊依看他们在那里坐着不动,对他们俩人说:“你们还不下去,坐在那里好看吗?” 小胖好奇地问:“伊依小姐你不用我们拉你上来吗?” 伊依说:“你们先挪到边上躲躲,看好了。”小胖见伊依这么说,依言挪到鲁德旁边看伊依小姐怎爬上来。 伊依瞧准了那堆叠着半人高的干柴,找到一处落脚点,三两步便跳到干柴上,接着斜跳出四尺多高,稳稳地落在小胖之前的位置。小胖和鲁德看得目瞪口呆,不愧是跟随安德叔叔多年,有武功底子的人就是不一样。看来自己要勤加练习,到时也能像伊依小姐那样一跃就能跳到房顶上。 “走吧。”伊依率先纵身跳了下去。 小胖和鲁德也先后跟着一跃而下,三人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乌马镇,顺着大路往纳朵城的方向去了。 安德大人赶着马车,里面坐着吉耿队长和一名从吉耿队长宅邸中挑选的随从。原本吉耿队长想让科伦多跟着,但安德大人认为还是让科伦多留在那所小宅邸比较好,要是有卫兵来查问,没有科伦多周旋的话,会让人生疑。所以吉耿队长从自己的大宅邸挑了一名随从,带着他进城,必要时可以让他顶替安德大人赶马,方便安德大人去找国师和哈奇。 到了大领主“禄婪”老爷的府邸,吉耿队长整理了一下装束,摸了摸自己贴好的络腮胡,大步上前向守门人询问。随从拿着手信跟了上来,站在一旁等守门人放行。不一会,去通报的守门人回来,请了吉耿队长进门。安德大人在门外的马车上看到吉耿队长进了大门,便赶着马车到一处道路开阔的客栈休息。 纳朵城在过了圣火庆典之后,行人分明少了许多。多数外邦来的游商都回到兰度港口,准备搭货船回自己的故乡。也有一些人准备跟着商船到文武国去,去看看那里辽阔国土和令人神往的秀丽山河,繁荣都城。安德大人停放在路旁的木棉树下,独自到客栈中找了个位置坐下。 客栈的人比较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伙计看到有客人进店,连忙上来招呼。安德大人指了指对面桌的菜式,伸出食指手指比划,然后指着角落里的酒坛子,又指了指酒壶。伙计在旁看得新奇,头一次见到客人点菜用手指比划的,莫非他是位哑巴。伙计也不多问,大概知道安德大人要吃菜喝酒,就到后面的灶屋去了。安德大人不是不会点菜,是因为这里的人个个都说着异族的话,没办法和他们交流。准备吃完东西,就去找国师祝熔。 酒菜上来后,安德大人吃了一些菜,喝了两杯酒。这时,从外头进来了两名巡逻卫兵,他们扫视了一眼大堂,其中一位扬声问道:“外面的那辆马车是谁的?” 客栈里的客人相互看了看邻座,没人回应。 这卫兵又问了一遍,气势比刚才还要凶:“到底是谁的?给我站出来。” 安德大人见卫兵语气凶恶,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名伙计匆忙上前对安德大人比划道,指了指外面的马车,又指了指那两名卫兵。然后跟卫兵说:“两位大爷,他是个哑巴,不懂得说话。这马车是他的。” 安德大人知道了他们是来找自己的,直接站起来走到他们跟前。由于安德大人比较高大,两名卫兵在他面前,气势瞬间就被安德大人压了下去。但那名卫兵依然趾高气扬地说:“我们要征用你的马车运粮食,现在你就跟我们走。” 原来是最近扩充了许多卫兵,那些运粮的马车不够用,所以这两名路过的卫兵看中了安德大人的马车,想强征他的马车去运粮。安德大人不管他们说什么,抓起那名卫兵就摔在了地上。另一名卫兵见状,刚想拔刀出鞘,被安德大人一瞪,吓得不敢造次,匆匆扶起同伴就走了。伙计看到这人竟然轻易就打倒了那名蛮横卫兵,心里满是羡慕,但也为安德大人担心,这要是惹怒了卫兵队长,可不是好玩的。安德大人这时看到食客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也不再继续吃菜喝酒,丢了几枚银币在桌上后扬长而去。 安德大人赶在马车转到城北,这里有几家饭馆会说文武国的话,可以到此处打听哈兰度王后的消息。在“乌衣巷”过去两道巷口,有个大红灯笼挂着“迎春”俩字的客栈,安德大人驱赶马车来到了客栈前。 “客官,里面请进。”伙计看人识相地跟安德大人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我来自哪里?特地用我熟悉的话打招呼。”安德大人感到好奇。 “客官的穿着与当地人稍稍不一样,腰间多了个佩饰,衣襟右衽,说明你是来自文武国的,而这里的人衣襟通常是左衽; 还有,一般客人来此住宿就是为了方便交流,所以才敢断定客官是文武国的人。”伙计解释道。 安德大人听了之后,赞赏伙计心思缜密,然后跟着伙计到雅客厅坐下。当安德大人正要向伙计打听哈兰度王后的情况时,有位少年走过来说:“安德叔叔。” 安德大人扭头一看,站在身后的不正是哈奇么?还有一位是——祝熔! 第五十章圣教使者 “你怎么来了纳朵城?还把这小东西丢在路上。”国师祝熔问。 安德大人看了看身边的伙计,伙计识趣地说:“原来几位客官互相认识啊,那我先不打扰你们,有事可以随时叫我。” “哈奇没事就好。昨天,我带哈奇去见那位哈兰度王后,不料她的行宫莫名其妙地失火了,行宫里的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为了找哈奇,我和吉耿队长赶马车进城,听说国师你也在纳朵城,准备找国师商量,请你去一趟王都打探哈兰度王后的行踪,我和吉耿队长到纳朵城的附近打听。现在看到你和哈奇在一起,可以不用这么大费周章了。”安德大人解释道。 国师祝熔回想起昨晚的事情说:“昨晚我在纳朵城向守城的侍卫问话,听到有人进城报告十多里外有位王后的行宫着火了,让卫兵队去救火。当我赶到行宫时,发现哈奇和一位青年人往西边树林跑去,他们身后有五名戴面具的黑衣人在拼命追赶。我放倒了那五名黑衣人后,追上那青年人,让他交出哈奇。谁知道他竟然口出狂言……” “你是王爷派来的暗杀死侍吧。就算是王爷亲自来,我也不会将这少年交给你。”青年人对国师祝熔说。 “你交不交人?”国师祝熔冷冷地问。 青年人看着眼前这位蒙面黑衣人,他一身劲装,背上缚着宝剑,眼神满是不屑,似乎很有把握战胜自己。青年人让哈奇站到后面去,缓缓拔出长剑,对国师祝熔说:“你赢得了这把剑我就将人交给你,只怕你没这个本事。” 国师祝熔心想:哈奇怎么和这么个青年人在一起,是他们之间早就认识了,还是哈奇分不清好人坏人才跟了这位青年人作伴,这几天内,哈奇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本来国师祝熔想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看到这青年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感到怒气微微上涨。不教训教训他,以后这青年人更会目中无人。 “亮剑吧!”青年人不耐烦地说。 国师祝熔师从云鹤仙人,在云鹤仙人座下苦行修炼了五年,可比得上现在任何一流的剑术高手,连令剑七子也不敢轻易与他交锋。当年遵从云鹤仙人的旨意,下山去参加武圣王举办的比武纳贤的赛事,在擂台上力战群雄,一举获得比武排名的首位。令天下武学之辈莫敢轻言。这名青年人也有一套本领,拥有超于常人的学艺能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可以完全掌握对方的招式,所以才敢这般挑衅国师祝熔。 一时间,双方就展开了交锋。几个回合下来,国师祝熔有些惊讶:这青年人竟然会“元神归一,去留无形”之术,好几次明明要击倒他了,却被他急急地闪避了过去。双方站在原地僵持着,国师祝熔轻蔑一笑:“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现在就要你好看!” 青年人暗暗吃惊,这蒙面黑衣人着实厉害,剑术不再王爷之下,体内藏着的能量也大得惊人。要是长久斗下去,自己肯定赢不了对手。青年人犹豫的片刻,国师祝熔已经出招了。青年人急急闪过国师祝熔两招;国师祝熔第三招出手,龙飞天,凤狂舞,剑光凌凌似寒霜,剑气透过一丈内的树干,纷纷应声裂开,哈奇躲在几丈外的杉树后依然感到气浪凌人。这一招着实厉害,青年感到肉眼已经察觉不到剑锋运行的轨迹,身体也在提速到了极限,还是觉得略慢了半分,袖口和裤袍被削去了几幅。 “不再用那招是躲不过的了。”青年人在体内能量察觉到剑势划过的瞬间,再次用“元神归一,去留无形”准备躲开。 国师祝熔早就看穿了这一招式,在青年人闪避的顷刻,术式已经凝聚在半空;青年人感觉周围似乎有道坚不可摧的空气墙挡住自己的身体,这一招逃生绝技竟然失效了!对方到底是什么人?青年人这才感到惊恐。就在青年人为逃生无路而迟疑的片刻,国师祝熔的剑锋已经凝在青年人的咽喉,就差一寸有余。 “别杀他,别杀他。要打架,我和你打。”哈奇急忙奔过来,朝国师祝熔嚷道。哈奇不想这位青年人被这位蒙面黑衣人杀死,才不顾危险冲出来阻止。 “澄”,国师祝熔收剑回鞘,对哈奇说:“跟我走。” “慢着。”青年人喊道。 “怎么?你还想再较量一番?”国师祝熔问。 “不敢,是在下输了。请问阁下是谁,你为什么要带走这位少年?”青年人不禁发问。 国师祝熔迟疑了一下,考虑要不要透露身份。但仔细一想,觉得还是不要说不来的好,便亮出腰牌。腰牌上赫赫出现圣教使者四个小篆字体。青年人一看,大为不解:这位圣教使者,他到底要这位少年做什么? 国师祝熔催促哈奇说:“还不跟过来,难道要我拿绳子把你绑起来拖回去吗?” 哈奇虽然心里害怕,但看到蒙面黑衣人不杀这位青年人,只好跟在后面离开树林。直到把哈奇带回纳朵城,国师祝熔才告诉哈奇真面目。 “国师叔叔,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跑来抓我?”哈奇惊讶地说。 “我问你,你怎么无端端跑去深山老林,还和一位陌生人在一块?”国师祝熔问。 “是安德叔叔带我去见王后,然后把我丢在那里,我可没有乱跑。”哈奇分辩道。 “哈奇,是谁要抓你和那位青年人?”国师祝熔问道。 “是一群黑衣人,穿着和国师叔叔差不多,个个带着佩刀,背挎弓箭。他们一进到行宫就大喊‘将人交出来,可饶你们不死’。然后那位青年大哥就和他们对话,黑衣人说什么王爷要的人谁也别想阻拦,青年大哥和他们争执了几句,其中一位让人搭着弓箭引火射到房屋内,青年大哥本来要跟他们打斗的,但是看到他们人多,又不停放火箭,所以带着我往行宫西边的树林跑去。”哈奇说。 “王爷?哪位王爷?哈奇你听清楚他们说的是哪位王爷了吗?”国师祝熔问。 “没有听到那黑衣首领说名字,只听到他们叫嚷着说王爷要带走来这里所有的外邦人。”哈奇又说。 “那么说,他们是冲着你和安德将军来的。对了,行宫除了你和那名青年人,还有没有其他人在?”国师祝熔忽然想到一些事情,然后问道。 “中午的时候,安德叔叔还在行宫的,到了下午他就回去乌马镇了。晚上的时候,突然从王都来了位侍女姐姐,跟王后哭诉了一些事情;王后听了侍女姐姐的哭诉,连忙带着其他侍女姐姐们趁夜离开了行宫。王后离开时还说了,要青年大哥第二天带我去找安德叔叔。所以行宫除了我和青年大哥,就还有几名守门的侍卫叔叔和负责饮食的几位大伯。”哈奇专注地回答国师祝熔的提问,怕答错了会惹威严的国师生气。 国师祝熔心想:如果哈奇说得没错,我们这一路上确实遭到了别人的盯梢。难怪这个教会的人会时不时提到安德将军,可是这和那位王爷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里面隐藏的事情比表面上看到的更不简单。从他们对这位王爷的谈论中看出,这人不是位深藏不露的隐士,就是位权谋过人的奸雄。从他的行为作风来看,后者的可能性居多。看来这圣教使者的身份没白当,如果能够接触到十二名圣教领事,说不定可以找到“巨灵盾”的下落。 安德大人听了国师祝熔所说的经过,也产生了同样的疑问。王爷?是哪位王爷?难道说是之前科伦多所说的那位运载一船兵器到文武国的那位王爷?据我所知,文武国有十位王爷,武圣王的同胞兄弟有三人,分别封为“咏王”、“尚王”、“恒王”,他们都定居在王城;而其他七位庶王则分封到文武国各境内,南境有“乾王”一位王爷;北境有“礼王”、“盛王”两位王爷;西境的“离王”一位王爷;东境的“叔王”、“仁王”、“奕王”三位王爷。这十位王爷都只有封位,没有兵权,怎敢做谋反叛逆之事。 “我觉得要是哪位王爷敢谋反作乱的话,乾王是最有可能的。”国师祝熔想到了安德大人所想的,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国师,这话可不能乱说。乾王是文尊圣王亲自加封为王的庶子,因为他跟随文尊圣王讨伐‘忤王’有功,所以才得此荣耀。但要说他会造反,这是怎么也不能相信的。”安德大人反驳。 “我只是说有可能,并没有说乾王要造反。想想以乾王的能力,文尊圣王在位时,曾为文尊圣王出谋划策,平定‘忤王’之乱;武圣王继位,又献良策,更改国家现有律法,重视农桑,将农田分配给私人耕种;兴修水利;减少军备开支;施行互相检举制度等。其中一些变革大大改善了动乱的局势,使得武圣王治理下的十多年间,文武国变得繁荣富饶。国家稳定之后,乾王一直深居在南境的‘扬明城’,极少过问国事,只是武圣王仍不时向乾王谈起朝政之事,希望能从乾王嘴中得出一些建议。”国师祝熔将乾王的事迹略略说来。 “现在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对了,国师这些天去了什么地方?怎么会当了圣教使者。”安德大人转移了敏感话题,问起国师祝熔的经历。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先离开纳朵城,这里人多手杂,不适合坐下来长谈。”国师祝熔回答。 安德大人瞧了一眼在一旁静听的哈奇,宽慰地说:“哈奇,我们先回乌马镇吧,杜德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嗯。安德叔叔,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哈奇实在不想待在这人多扰攘的地方,被人盯视着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说走就走,安德大人先出客栈,伙计礼貌地上前欢送。安德大人去客栈的马棚牵来马车,国师祝熔和哈奇随后走上前, 国师祝熔说:“赶车的,麻烦送我一程。”安德大人点点头,让国师祝熔和哈奇上马车,马鞭扬起,“驾”,赶着马车往大领主“禄婪”老爷的府邸驶去。 在“禄婪”老爷家作客的吉耿队长听闻有位马车夫求见,便打发自己的随从去查看。随从一看,知道这是吉耿队长雇请的马车夫,便问他:“吉拉曼老爷正在‘禄婪’老爷家作客,今天不回去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安德大人礼貌地说:“请让吉拉曼老爷给我们一枚放行的令牌或书信,好让我出城到别处去。” 随从说:“知道了。我这就跟吉拉曼老爷报告,你在这等着。” 没过多久,随从回来,手里多了一枚三个手指般大的令牌,除了刻有领主专用的花纹外,还有别于普通令牌的篆体字“临门任行”。安德大人拿了令牌,赶着马车从纳朵城东门出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乌马镇,希望快点接这几位少年到蛮王的营地。而安德大人不知道的是,这时的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已经离开纳朵城,正在赶往王都的路上。 五十一章暗流涌动 哈奇回到乌马镇的第一时间就是奔过去找杜德他们。走进前院的时候,发现科伦多正和“尤利”商量事情,哈奇向他们俩人问了一声“好”。科伦多和“尤利”匆忙应着,看到身后的安德大人和国师,既意外又惊喜,赶紧上前报告伊依小姐出走的消息。哈奇已经趁他们在说话的时候,跑到了后院。可奇怪的是,杜德不再房间里。哈奇陆陆续续找了几个厢房,最后跑回客厅看到安德大人和科伦多谈话,依然没有杜德的影子。 “科伦多叔叔,杜德和小胖他们呢?怎不见他们在房间里。”哈奇忍不住问道。 科伦多略带歉意地说:“哈奇少爷,杜德和达拉库里到镇子周围找伊依小姐和小胖他们了,估计一会才回来。哈奇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科伦多,伊依他们去哪里,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安德大人问。 “回禀将军,今天一早伊依小姐他们就不见了踪影,所以并没有和属下说过话。”科伦多回答。 “算了,她可能一时贪玩,又跑到外面去了。等她回来,我再好好责备她一顿。”安德大人说道。 “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找这几位少年,免得又莫名其妙地不见了,还得费心思再找他们。”国师祝熔看着安德大人说。 安德大人心里也想确定伊依他们几位去了哪里,但眼下还有许多事情没解决,不能再为这几位少年耽误了正事。安德大人说:“就由他们到外面玩一会儿吧,这些天把他们关在这里也算闷坏了。国师我们还是谈一下关于那名侍卫身亡的事情吧。” “既然将军这么说,那我就将这些天所经历的事情略略一说。”国师祝熔吩咐科伦多和“尤利”到外面将蛮王库里找回来, 哈奇也跟了过去,国师便由此打开了话匣。 事情还得从国师和安德大人离开纳朵城的那个夜晚说起。国师祝熔拿了守城侍卫库伦瓦尔的使者令牌,令安德大人在东城门等候出城的暗号,接着和科伦多一同去了城南的卫兵营。(待续,慢速更新中...) 营地的微弱的火光照亮着长长的尖刺栅栏,一排整齐的营帐分布在两边,中间宽阔的大道直通主营帐。主营帐借用了大领主“禄婪”老爷的民房,四四方方的土墙将主营围起来,只留一个通道进出,出口内外两旁都有卫兵把守。此时,国师祝熔和科伦多伏在暗处观察卫兵营的活动情况,发现很少卫兵在营地周围巡逻,火光也只集中在主营和跟前的几个卫兵营,其余星星点点的火光投射在尖刺栅栏上,像是困在笼子里的萤火虫。 几名卫兵从主营走出来,并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后,分别往西、北两个方位离开卫兵营。国师祝熔小声地跟科伦多说:“你到右边的卫兵营观察一下有多少守夜的卫兵,我潜到他们的主营查探那位拿贝统领的踪迹,之后在主营后方的阁楼下回合。” 科伦多点头称是,轻巧快速地滑到墙根,趁着黑夜在暗巷中疾步行进。国师祝熔探身观察了一遍刚离开的几名卫兵,发现他们分开往不同方向而去,估计是去外头值勤的,自己便悄无声息地闪身到一处营帐旁。国师祝熔停下来左右看了看,发现营帐周围冷冷清清的,听不到任何人说话或行动时的发出的声音,大胆地快步向主营进发。 拿贝统领和库伦瓦尔侍卫将杜德、小胖两名少年带回卫兵营,关在主营侧边的石牢里,拴上铁链和手铐绑在木桩上。拿贝统领不着急弄清楚两名少年是否犯了罪行,而是第一时间打发这位难缠的侍卫。 库伦瓦尔侍卫虽然被国师祝熔教训了一顿,但他的身体没有受伤,跟着拿贝统领回到卫兵营的第一时间就是大发雷霆:“拿贝统领,他们个个都是惯于掠夺杀人的无耻盗贼,为什么不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他们有没有杀人,是不是盗贼这些定论都下得为时过早。要不是看在库伦瓦尔侍卫从王都来的,手握着伊萨满领事的使者令牌,拿贝统领才不将他放在眼里,早就把他像小鸡一样扔出去了。拿贝统领不紧不慢地说:“就算我们是执法的人,手中有再大的权力,抓人定罪也得讲证据吧。库伦瓦尔勇士,我们不能无缘无故将他们全部抓回去,这会让过往的客商说我们欺负外来游客,影响朱玄国的声誉。” 库伦瓦尔侍卫拉长着脸,对刚才被国师祝熔羞辱一事仍耿耿于怀,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不做点什么回报他们,心里就像被绳子勒住一样难受。 “明天公审的时候,我要好好‘招呼’我们的客人,让他们领教一下我热情的招待!”库伦瓦尔侍卫咬牙切齿地说。 “库伦瓦尔勇士,你能够亲自去帮忙审理这案子再好不过了,我有要事在身不能陪你一同前去,还请多多见谅。”拿贝统领欠身说。 拿贝统领叫来外头几名卫兵,吩咐他们到西、北城门通知守城侍卫实行禁行令,凡是没有特许通行证的人不能出入纳朵都城。东城门多数接待来往王都和兰度港口的客人,所以得正常开放,但进出也要严密盘查,不能有半点马虎。几名卫兵领命之后,各自匆匆分头行动。 库伦瓦尔侍卫见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只好识趣地回到自己的住所。拿贝统领看他一副悻怏怏的样子,心里露出一丝得意,但表面仍然客气的恭送这名娇纵的侍卫离开。拿贝统领审阅了一些文件之后,也带着倦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位于卫兵营相隔一条街道的大宅院。 当国师祝熔伏在暗处望着正堂内拿贝统领在审阅文件,知道他应该不会再去哪里巡视,便翻身跳下屋檐跟库伦多回合。来到相约定的阁楼下,国师祝熔很快地察觉到科伦多在墙边的角落处发出深长的呼吸声,连忙上前问科伦多:“你去察看卫兵的动向,结果怎么样?” 科伦多在夜色中看到一个人影向自己走来,警惕地盯住对方,一听到声音才辨认出是国师,略喜悦的心情回答:“这营地里卫兵有一大半都出去守城了,留下不到半数的人全在帐内歇息。估计今晚守卫森严,安德将军他们难以出城。” 国师祝熔听了,凝眉深思。忽然灵机一动,胸有成竹地跟科伦多说:“你知道那位拿贝统领的住所吗?如果知道的话,那我们出城就容易得多了。” 科伦多心里感到讶异,国师到底想干什么?但科伦多还指着不远处高大的房舍说:“那里就是拿贝统领的府邸。一般有权有势的领主或者富商都住在城南,这里没有城门出入,所以没什么人来往,比其他地方要清静得多。” “嗯。那我们现在就到他的府上‘借’两套衣服!”国师祝熔说。 不一会,国师祝熔便从拿贝统领的府中“借”来了一套便衣和一身灰黑色的衣裤,还有一套仆人的衣服。科伦多看着国师祝熔拿了这么多衣服出来,惊讶地问:“国师怎么拿了这么多衣服?是给安德将军他们穿吗?” 国师祝熔没回答科伦多的话,而是将拿贝统领的便服扔给科伦多催促他说:“你先找个地方穿上这套便装,等一会我给你变个容貌,让你看起来像那位统领的同胞兄弟。” 科伦多虽然不明真相,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照着国师祝熔的话去做了。等科伦多换好衣服转出来时,国师也换了身灰黑色的衣服。科伦多好奇地问:“国师,现在我要怎么做?” 国师祝熔打量着科伦多,看他个头跟拿贝统领差不多,只是比拿贝统领要瘦一些,脸型更是天差地别。国师祝熔打量完之后严肃地跟科伦多说:“现在我要用道法给你改变一下面貌,可能中途会让你有些难受,但这个术式过两个时辰就会消失的。你要忍住了。” “谨听国师吩咐,请国师动手吧!”科伦多忐忑地应着,不知国师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国师祝熔从袖口拿出一个小布袋,打开袋口拿出一颗土褐色的颗粒药丸,两张画好的符咒,把两张符咒分别贴在科伦多的肩膀两侧。贴好后,国师祝熔把颗粒状的药丸递给科伦多说:“把它吃了,可以减轻施咒时产生的痛感。” 科伦多依言服下药丸,国师祝熔双手伸出拇指、食指中指并拢,拇指按照科伦多的肩胛骨,食指中指按在锁骨处,拇指翻转,按住腮边,食指中指再翻转按住太阳穴;步骤完成,国师祝熔快速点了科伦多左右的符咒两下,上面的符文流动着异样的颜色,科伦多额头和手心开始冒汗,紧张不安地看着国师祝熔继续施法。 “科伦多,现在开始头部和双肩会有一点点疼痛,你要忍住了。”国师祝熔说道。 科伦多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要随风飘起来。忽然情况一转,像是被人抓住了头发往上拽,一阵刺痛让科伦多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刺痛过后又是一阵眩晕,好一会科伦多才回过神来。国师祝熔见术式已经完成,脸带微笑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科伦多伸手一摸自己的脸蛋,原来消瘦的脸颊现在变得丰满了许多,肩膀也宽了不少,尝试着说话,连声音也变得不一样了。科伦多惊奇地说:“国师,这个法术真是神奇,卑职从未经历过如此神奇的事情。” 国师祝熔看科伦多已经改变了容貌,仿佛是第二个拿贝统领出现,让人分不出真假。于是对科伦多说:“走吧,现在去跟安德将军会合。” “是。”科伦多回答道。 在赶回东城门的路上,库伦多忍不住问:“国师,卑职虽然变成了拿贝统领的模样,但是要怎么让安德将军他们出城呢?贸然让卫兵开门放行的话,怕会引起卫兵的怀疑。” 国师祝熔说:“你先到东城门集合所有守城卫兵,我从一处高墙跃到城外去,假扮他们的人进城,你到城门口接应,这样就顺理成章地让他们大开城门了,到时再找个法子支开他们一小会,让安德将军他们出了城,我们能全身而退了。” 科伦多担心地问:“国师,恕卑职无礼,这城墙至少有十来丈高,国师能一举跃出去吗?” 国师祝熔笑笑说:“只要在城墙找到落脚点,再高十丈都可以跃得过去。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吧,一刻钟后到东城门接应。” “卑职遵命。”科伦多说完,加速往东城门赶去。国师祝熔改了路线向高墙走去。 由于白天发生了一起命案,现在虽然是深夜时段,但全城仍戒备森严。在高墙对面各处路口都派有卫兵把守,借着火把的余光国师祝熔看到这边的高墙有一个凹形的槽,似乎用来升降东西上城楼的。在不远处有两名卫兵在站岗,他们不时闲谈着一些事情。国师祝熔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判断出这里是出跃上城楼的好位置,不过要怎么瞒过卫兵的眼睛登上城楼呢? 两名卫兵被连夜赶到东城站岗,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别人跟着卫兵队长到热闹的城内巡逻,说不定还可以找个地方免费吃喝一顿,自己却在这个人影都看不到几个的居民区路口看风,别说有吃有喝的,就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唯一可以免费享用的就是一阵阵吹来的西北风,什么鬼天气,一到晚上就凉飕飕的。两名卫兵喝着热气继续闲聊着。 离两名卫兵不远处出现一位醉醺醺的酒鬼,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踉踉跄跄地走过来,看到两名卫兵在站岗,慌忙向他们点头哈腰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其中一名卫兵不耐烦地骂道:“滚远一点,别在这里妨碍我们。”酒鬼听言跌撞地往路口转角的民房走去,不敢回头看卫兵一眼。 说话的卫兵鄙夷地盯着酒鬼拖着摇晃的步伐离开,跟同伴说:“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吃饱了撑着随处闲逛的醉汉,我看要将他们统统赶到我们家乡‘维多’去挖矿,省得看到这些酒鬼到处生出事端来。” 另一名卫兵眼尖,瞧见酒鬼随意系在腰间钱袋,绑钱袋的细绳已经散开露出一个小口。眼尖的卫兵用手肘碰了碰正在说话的卫兵,示意看他腰间的钱袋,嘴角上扬双眼放光。说话的卫兵会意,悄然地尾随酒鬼往居民房的巷口走去。别看酒鬼一副醉醺醺站不稳的样子,走起路来还蛮快的。还没等两名卫兵来到转角处,酒鬼已经进了巷口左摇右晃地往黝黑的小巷走去。“哐当、哐当”,似乎从酒鬼的身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可惜酒鬼并没有察觉的样子,仍忙着赶路。两名卫兵不由得加紧脚步追了上来,到小巷口时一下便看到散落在地上银币,酒鬼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家伙走得还真快,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人影了。管他的呢,他走了最好,省得掉了钱还跑回来问我们。可惜他口袋里的钱没全部都掉出来,不然我们可要得一笔小小的财富。两名卫兵心照不宣地平分了地上的十几枚银币,各自高高兴兴地回到岗位上,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们一概不提,又像往常一样吹嘘着自己的本领。 看来这些守城侍卫都是一个样,个个都贪财,国师祝熔回头看了一眼卫兵站岗的位置轻蔑一笑。轻易地引开了两名卫兵后,国师祝熔来到城楼下打量城墙的高度。在城墙凹槽每隔三丈高的地方有一个横桩,看来这是用来升降饭食给守城卫兵而专设的,没什么特别的用意。现在也不是起战事的时候,这样的设计一般都用不上。国师祝熔稍稍施展身法,以横桩为落脚点三两下便上了城楼。城楼周围没有发现暗哨,这应该不是他们着重戒备的地方,国师祝熔用术式随手唤出一把长剑从城楼一跃而下,长剑直插在墙壁上作为暂时缓冲,在飘落到护城河岸边。时间不多,出了城后国师祝熔没有再理会周围的环境,脱掉身上的仆人衣服露出灰黑色的衣裤赶到了东城门。 假扮成拿贝统领的科伦多来到东城门不久,按照原来的计划集合了所以守城的卫兵,让他们汇报守城的工作。这些守城卫兵见到拿贝统领亲自前来,个个紧张严肃地回答“拿贝统领”的问话。假拿贝统领科伦多无心听他们的废话,心里盘算着时间,国师差不多该到了。守城卫兵报告完工作之后,假拿贝统领科伦多轻咳一声说:“你们都辛苦了,现在是圣火庆典前夕,要认真盘查每个进出城的人,不要让歹徒有机会破坏了圣火庆典。” 守城的卫兵队长说:“属下听从统领嘱咐,一定看好进出城的各方人员,不让歹徒轻易地混进城里。” “嗯。”假拿贝统领科伦多向守城的卫兵队长示意,正想着再说些什么拖延时间,从城门外响起三下清脆的哨声。科伦多知道国师祝熔来到了城门外,立刻命人打开城门。 不明真相的守城卫兵开了一扇小门,发现外头进来一位身穿黑衣蒙着面纱的神秘人,手里出示一枚从未见过的银牌。假拿贝统领科伦多向他拱拱手,然后轻声说:“不知使者现在才来,在下已等候多时,请随我到舍下小酌一杯。” 守城的卫兵队长疑惑地问:“请问统领大人,这位大人是谁?” 假拿贝统领科伦多瞟了一眼黑衣人正声道:“这位是圣教使者,是来调度圣火庆典的相关事宜,其它的你们别多嘴。” “是。”守城的卫兵队长回答。 身穿黑衣的国师祝熔看到科伦多假扮成拿贝统领来有板有眼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欢乐。国师祝熔附到科伦多耳边说:“你让他们到城里的客栈买些酒菜回来,再到附近人家搬来几张桌椅到前面的挡雨蓬下,说是犒劳他们守城的辛苦功劳,好方便安德将军他们出城。”说着将小袋金银交到科伦多手上。 科伦多依言对守城的卫兵队长说:“使者说了,与其到我们俩人喝酒,不如大家一块喝来得痛快。现在大家连夜守城都十分辛苦了,这里有一些钱,你们拿去买一些好酒好菜回来,再到附近客栈借几张桌椅,我们到前面的布蓬下畅饮一番。你们几位都分头去吧,这里有我和使者看着。”守城的卫兵队长不好多说什么,领着卫兵分头往闹市去了。 国师祝熔见科伦多真的支开了守城卫兵,高兴地说:“科伦多,你做得很好!现在赶紧叫安德将军他们出城,回头我们再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科伦多本想再问国师接下来还有什么行动,但时间紧迫还是先让安德将军他们平安出城才是。 五十二章初探圣教 目送安德大人和几名少年出城,剩下的就是想办法将被拿贝统领抓去的两名少年救出来。国师祝熔在假拿贝统领科伦多和卫兵饮酒聊天时自行离开了东城门,国师祝熔准备去找吉耿队长商量救人的事情。 “各位辛苦了。今晚的事情希望不要随便跟人提起,因为圣教的事情不想太多人知道,再说使者的行动我们也无权干涉。”假拿贝统领科伦多喝完几杯水酒后对卫兵们叮嘱道。 “请统领大人放心,我们不会将今晚的事跟人提起,更不敢过问圣教的事情。”守城的卫兵队长说道。 “嗯…现在酒菜也吃喝得差不多了,你们都回到原来的岗位上吧,我要出城去外面的营地巡查一番,不用等我回城。记住,千万别向人提起今晚的事。”假拿贝统领科伦多再重复一遍。 众卫兵送了科伦多出城后,回来三三两两地收拾残羹剩饭。对于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是头一次见闻,只不过还没有跟拿贝统领这么近距离的饮酒交谈。之后谁要是问起他们,也只会跟人说拿贝统领很体恤他的下属,时常来看望我们这些部下,还陪我们喝酒聊天。拿贝统领是我见过最好的上司。 国师祝熔从科伦多那里知道了吉耿队长的住处,就在乌衣巷相隔两条街道的一家文武国人氏开的客栈里住宿。为了方便平常的交流和防止外人探听到他们的秘密,所以吉耿队长每次进城都特别小心,选择投宿的地方也大都是可靠的文武国来的商人所开的客栈。这次接待国师等人,本想着带他们到乌马镇自己布置的小屋暂行歇息,谁知道才刚过一天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官司,现在想脱身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不被人发现他们的行踪了。 “国师,现在安德将军他们怎样了?”吉耿队长匆忙问道。 “安德将军和剩下几位少年已经离开纳朵城到了乌马镇,有科伦多为他们带路应该可以平安到达。只是其中两位少年被卫兵营的拿贝统领抓去了,他们现在的情况还不清楚,估计要吃一些苦头。”国师祝熔说。 “我们要不要趁夜将他们救出来,然后护送他们到乌马镇再作打算。”吉耿队长着急地说。 “队长切莫心急,现在去救人也是于事无补。他们已经承认了跟命案有关联,就算将人救出去他们一样脱不了关系。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和目的那更不好办。如今看来,唯有先想办法拖一拖,等我们完成这次的使命之后再将他们救出来也不迟。”国师祝熔说道。 “那国师有什么良策?”吉耿队长追问。 “我打算混进这个圣教,查清楚这个教会的来历才好追查‘神兵’的下落。我总觉得这个圣教不简单,他们不像是远道而来四处宣扬教义的普通教会,而是为了某种目的不择手段的邪教组织…”国师祝熔停了一下又说:“对了,队长来这里这么久有听说过圣教的具体来历?” “我们来朱玄国三年有余,确不曾打听到关于这个圣教的任何底细,都是从旁人闲聊中才听到只言片语。我等主要还是寻找神兵为主,虽然圣教在这里党羽遮天,但与我们没什么瓜葛,所以就不去注意他们的行动。还有一点是圣教筛选教徒极严,一般人是无法混进圣教内部,先前有两名部下想冒充圣教徒进入他们的教坛,结果被其中一位圣教领事发现而丢了性命。想来这个圣教组织严密,不可能轻易地打入他们内部。”吉耿队长说。 “这么说我更要去一探究竟了。队长你有其他部下人员的名单吗?将这些人的名单交给我以便调动。”国师祝熔说。 “国师真要去暗查圣教的事?虽说他们的行为作风不够光明磊落,但也犯不着去冒犯他们。万一国师有什么损失那卑职也担当不起。”吉耿队长劝说。 “队长放心,小小教会还不能把我怎么样,我会小心行事的。之后那两名被抓走的少年还靠队长看顾,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在乌马镇会合。”国师祝熔说。 “请国师小心。天色不早了,国师是否找个地方歇息?”吉耿队长看着蒙蒙亮的天色问。 “不用了,你还是依照你原本的打算行事,我还要去追查一下另一件事。队长保重。”国师祝熔说完,出门人一闪便消失在吉耿队长跟前。 “嗒嗒嗒,嗒嗒嗒。”吉耿队长刚把门关好不久就来了一位客栈伙计在敲门。 “什么事?”吉耿队长扬声问。 “吉拉曼老爷,有位客人来找你说有要事商量,不知吉拉曼老爷方不方便见一见这位客人。”伙计隔着门回答道。 “请稍等片刻,我一会就来。”吉耿队长匆忙换好行装,跟随伙计去见了这位客人。 这位客人是来送口信的,通知吉耿队长到大领主禄婪老爷的府邸去,有一件命案需要吉拉曼老爷等领主一同审理。具体情况请到禄婪老爷的府上再作详谈。吉耿队长接到口信心里一紧:这么快就进行审讯了,看来情况对两名少年十分不利…… 一天过后,乌衣巷的人流又渐渐恢复,三两步便能碰到一位路人。人们好像已经将前天发生的不愉快全忘干净,依旧在茶楼饭馆等地方谈天说地,嘈杂喧闹的街道显得一派繁荣。安德大人原先投宿的客栈也已经开门做生意,老板和伙计正在柜台前打理着帐本,伙计指着帐本上的名字左一言右一语地说着。老板用颤微微的手翻开一页纸张,盯着上面的名字看得出神。两位陌生对老板说了些话,老板点点头然后离开柜台跟着陌生人出了客栈。伙计看着脸色阴沉的两名陌生人不知如何是好,陌生人回头挥手催促伙计跟上,伙计才慌忙地跟了上去。这一切都被坐在对面喝茶的国师祝熔看在眼里,见陌生人带走了店家老板和伙计,匆忙付了茶钱跟上去。 纳朵城是朱玄国第二大的都城,也是通往各都城的必经之路。它东达兰度港口;南下王都、丰硕;西到冶铁各城镇。北边已经被蛮人占领,所以大多数人不敢走陆路往北前行,要到文武国经商的人多数都乘巨船走水路北上。现在许多客人都来纳朵城参观圣火庆典,听说在圣火庆典上可以亲眼目睹烈火鸟浴火重生的壮观景象,还能见识“撒奇”圣教令人惊奇的法术。除了这些,纳朵都城也承接了各方冶铁都城圣火传递,届时圣火会从纳朵城在圣教领事的主使下,在夜空中化成几道耀眼的烈火图纹,由圣教使者将烈火图纹带到各方都城的冶铁工坊。这么壮观美丽的景象大伙当然要一睹为快了,所以还没到圣火庆典纳朵城就已经比肩接踵地占据了繁华的大街小巷。 再说两名陌生人带走了老板和伙计,他们四个人离开纳朵城一路往南边的王都方向去了。国师祝熔化装成一名领主老爷的仆从静静地跟在后面,想看看他们要去哪里。两名陌生行事也非常小心,路上总是走走停停,时不时跟路上摆卖的摊主交谈,偶尔还会买一些木雕、石刻。老板和伙计俩人只是默默跟着身后,像温驯的牛羊一样被两名陌生人牵着走。陌生人走到哪,老板和伙计就乖乖地跟到哪。 国师祝熔跟了一天,发现他们并不着急赶路,反而像是出门四处游山玩水一样。这让国师祝熔有些疑惑:他们不是要将店家老板和伙计带到无人的地方或者秘密的据点盘问吗?怎么一路上看不到他们对这店家老板和伙计有一点问话的意思,也不见他们要回秘密据点的样子。 是夜,在两名陌生和店老板、伙计投宿的客栈对面,国师祝熔选了个方便观察对面客栈的房间稍作休息。离开了纳朵城,感觉这个不知名的小镇上显得十分冷清,入夜后几乎看不到灯火,居民更是早早就歇息了,连夜行的人也看不到一个。整个街道上只有几间客房里还能隐约看到客人挑灯夜饮,客房里昏暗的油灯透过纱窗显现出暗黄的亮光。在小镇的街道上有几只出来觅食的老鼠,夜风轻快地拂过唰唰地扫动着竹枝。觅食的老鼠察觉到人类的气息,迅速迈着短小的步子钻进暗巷的破洞中。 两名画着脸谱的夜行人带着一位客栈伙计趁夜色飞快行走在屋檐上,所去的方向是镇外两里处的一片竹林。两名夜行人的功力不浅,挟着一个人还能轻巧飞快地在屋顶行走,不到片刻他们便落到了茂密的竹林中。其中一名夜行人冷冷地盯着客栈伙计,手掌藏在衣袖之中等待命令。另一名夜行人同样用冷酷的声音说:“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客栈伙计睡得正香,忽然被两名陌生人挟持到这片竹林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现在从他们冷峻的语气中听出自己将要大难临头,口舌已经打结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客栈伙计从内心里打颤着,表现出一副凄惨的面容。 “既然你没有后事要交代,那就安心上路吧。”那位像是俩人中的队长的夜行人说道,同时示意他的部下快点了结面前的客栈伙计。 客栈伙计斜眼瞟见那名不曾言语的夜行人衣袖里闪着寒光,这名夜行人眼神似怒非怒,从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求生的可能。客栈伙计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双手慌忙摆动带着哭腔说:“不,不。不……” 千钧一发之际,突然闯进了一名黑衣人。黑衣人带着面纱、配着长剑站在夜行人五步左右的地方。领队的夜行人反应神速,还没等黑衣人站稳脚跟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向对方的脖子。一道似水的寒光从黑衣人眼前闪过,黑衣人急急后仰躲过了这招突袭,同时后退了十几步全神戒备着。领队的夜行人一招落空,看到黑衣人并不还击反而有些疑惑。此时他不得不先询问一下对方的身份。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干涉我们的事?”领队的夜行人说。 “伙计,别害怕。他说什么了?”黑衣人转问看呆了的客栈伙计。 客栈伙计才刚刚缓过神来,不知道这人是谁?见他暂时为自己拜托了困境,便老实地回答:“他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干涉他们的事?” 黑衣人从怀里掏出识别身份的银牌亮给两名夜行人看,对方一眼便认出银牌的来历。同时领队的夜行人改口诧异地说:“你是从文武国来的使者?” 这次轮到黑衣人惊讶了。对方竟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难道文武国也有这个教会的人,他们的势力到底渗透到多远的地方?黑衣人听明白了对方的话,竟然他能用文武国的话跟我交流,那就不用伙计带话了。 “嗯。”黑衣人点头默认。 “你来这里是要做什么?”领队的夜行人追问。 “把他交给我。”黑衣人指着伙计说。 领队的夜行人和不说话的同伴互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他们是圣教专派来处置叛教徒和任务失败的没用的仆人。当然,如果他们完成不了任务也会遭受同样的处罚。所以要这么将伙计交给另一名使者才会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不行。我们的使命是让他今晚消失在这世上,不能将他交给你。”领队的夜行人一口拒绝。 黑衣人转眼一想,改了口吻说:“他的身上还有一份关于文武国的重要情报,所以才派我找你们要人。处置一个废人用不着你们出手,到时我得到情报后自会处理干净。” 这时领队的夜行人有些相信黑衣人的话了。圣教使者大多是十二领事亲自挑选出来的心腹,他们行事神秘莫测,自己有时也得听命于他们,何必强出头跟圣教使者过不去呢。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可以全推脱到这名使者身上,反正他们是圣教领事的亲信,也不会有什么闪失。 “既然使者这么说,那人交给你了。”领队的夜行人转身跟同伴说:“我们走。”说完,两名夜行人一晃便离开竹林不见了踪影。 黑衣人走进客栈伙计盯着他良久,看得伙计心里发毛。伙计刚还以为这位是他的救星,想不到他也是来要自己命的。伙计慌慌张张地说道:“我只是给老板打扫客栈,什么都不知道。请你放过我吧。” “就这些?”黑衣人冷言问道。 “我,我前两天是帮老板盯梢一群从文武国来的人,但是他们事发当晚就连夜离开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去向,要我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伙计更加着急地说。 “你们老板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黑衣人追问。 “我刚才在被窝里睡着的时候被他们带来了这里,老板应该还在客栈。请大人放过我吧,我现在就给你跪下磕头好吗?”伙计说完,真的伏在地上对黑衣人拜了起来。 黑衣人心里发笑。想来这么个客栈伙计是问不出什么话来,得回去找那位店老板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说不定能帮那两名少年洗脱罪名。黑衣人不耐烦地挥手说:“赶紧滚吧。别让人看见你还活着,否则你的性命早晚会有人来取。” “是,是。我现在就滚,现在就滚。”客栈伙计得了特赦令,心花怒放地爬起来无脑地逃离这片竹林,躲进人烟稀少的山岭上久久不敢露面。 黑衣人看着客栈伙计离开后暗忖:既然这位伙计说他帮人盯梢,那这些人盯梢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安德将军得罪了他们,还是其中几名少年跟他们有什么瓜葛,要处心积虑地陷害几名少年。我想几名少年应该不会跟这教会有什么牵扯的事情,至于安德将军就不大好说了。他的为人耿直,得罪人是在所难免的事。先前就有一位叫比德的督军经常弹劾他,要不是我将他的奏折压了下去,安德将军得惹上不少麻烦。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看来这个教会的势力比我想象中的还有大,不摸清楚他们的底细那就枉来朱玄国一趟了。 黑衣人摘掉面纱,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说这张面容清秀俏丽也行。一直女扮男装的国师祝熔只在夜里才敢现出她的真面目。夜色如水,竹影婆娑,国师祝熔眉头微皱,脚步一转随着穿林风掠过竹尖,回到了投宿的小镇客栈。 五十三章圣教领事 翌日,国师祝熔收拾好行装准备继续跟踪两名陌生人和店老板。对面客栈除了进出吃饭的客人外看不到任何变化。国师祝熔选择靠近正门的位置用早点,方便观察对面客栈的情形。按道理说,这个时辰他们几人应该已经起身吃早点好继续赶路,可是现在客栈除了几位用膳的客人外,看不到店老板和那两名陌生人的身影。难道他们不打算赶路了?要一直留在客栈住宿?昨晚回来时,对面客栈依然静悄悄的,也不见他们起身查看异样的响动。似乎他们睡得太沉了,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说昨晚睡得很香,今天应该很有精神早早就起床才对。唔…这一切显得有些不对劲。 国师祝熔放下碗筷,决定到对面客栈看个究竟。结帐时,国师祝熔问:“你们这家客栈和对面是不是同一天开张的?怎么这么巧开在正对门的地方。” 算账的掌柜笑呵呵地说:“其实我这个镇没什么人投宿,之所以两间客栈开在正对面是为了方便王都来的贵客能在同一个地方歇息,方便他们互相交谈问好。他们不喜欢分开得太远,想说个话也不方便。所以就将小店从镇尾迁到这里来了。” “王都来的都是什么样的贵客?”国师祝熔感兴趣地问。 “有丰硕城的大领主;有王宫里的禁军统帅;还有王后也在前些日子光临过小店。他们一来都是一大帮人,有马车、有货物,有箱有珑,各式各样的行头,可热闹了。听说王后从王都赶到纳朵城,要去参加那个圣火庆典才会经过这里到小店休息的。”掌柜喜上眉梢地回答。 “谢掌柜如实相告。在下先告辞了。”国师祝熔跟掌柜算清了帐,特地打赏了他一点钱银。掌柜更是乐得张口左一句奉承,右一句挽留。 出了客栈,国师祝熔看了看路上寥寥无几的行人。这里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也不见那两名陌生人和店老板的踪迹,多半是昨晚趁夜溜走了。自己当时大意去追了那两名夜行人而跟丢了店老板和两名陌生人。看来得到王都走一趟。不知安德将军他们现在怎样了? 国师祝熔在街上稍稍想对面客栈的住客打听一下,便确定了店老板和两名陌生人是半夜离开的。因为他们离开时连房费都没有付齐,这家客栈的老板一大早就跟人抱怨说起这件事。别过了好心的客人,国师祝熔一个人继续往南边的大道赶路。首先到王都去找一名叫“尤利”的守城侍卫,他是吉耿队长的部下,可以从他口中打听一些关于王都里各式大人物的事。 王都,承袭于蛮人先祖的旧都城,扩建于两百年前,由朱玄国第三任国王所建设。王都扩建竣工之后,国王将国从纳朵都城迁过来这边,在此定居了两百余年。王都除了来往的游商外,有不少说着蛮语的先民居住在此。他们秉承着先辈的风习,在异族文化的影响洗礼中仍旧保持着古老的传统。他们居住的房屋多以木竹为主,其他异族都是切高墙叠砖瓦建造居室,蛮人先祖依旧选择木梁、竹墙的建筑风格;在饮食上也和异族人有很大区别,蛮人先祖在饭食方面选择与异族人不同的酸食,他们喜爱酸食源自于当地的潮湿与瘴气,酸食可以防止这些环境造成的疾病。 蛮人先祖的信仰也与异族人不一样,他们不信奉王权,也不巴结高官攀谈交情,只是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种劳作,在王权的威严下朴实地过依照自己的习俗生活着。朱玄国王特地在议会上提到蛮人先民是否推选一位长者来担任他们的领主,好让这些先民在王都也有一席地位。几位较为年长的蛮人先民和族人商量过后一致认为,他们不需要有人来领导他们,因为蛮人对待自己族人都是同一条心的。朱玄国王的一番好意被拒绝了,也就不再选用蛮人作为王都的执权人。 蛮人在王都地位日渐式微,反而远洋异域来的外邦人得到了朱玄国王的重用。在纳朵城,在其他都城都有说着外绑言语的异族人。他们事从奴仆到将领,再到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身影。王都也有几位外邦人在国王跟前司职。但是,王都最主要的人还是跟随第一任朱玄国王而来的部下,王都的守城将士几乎全是和文武国一族的人。语言和习俗大部分都保留着,只不过在衣食住行等方面就变化了不少。 国师祝熔急急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总算来到了王都——“撒奇”圣教的总部。国师祝熔刚来到这座国王居住的王城跟前就感到了一股莫名的躁动。眼前,一队卫兵吆喝驱赶着数十位平民进城,守城侍卫没有进行问话而是冷眼看着他们走进城门,在国师祝熔旁边有不少人在驻足长望,一时间引得人们议论纷纷。国师祝熔默默在手捻着卦象推算吉凶:王城在南,位离宫,属火;入景门,旺于夏,囚与秋,居离宫伏吟;现正值深秋,恐有灾祸。 待卫兵押解着平民进城后,国师祝熔来到城门前准备随着普通民众进城。守城侍卫毫无客气地拦住了他。 “把你的通行令牌拿出来。”守城侍卫板着脸说。 国师祝熔听到了侍卫说了一句古怪的语调,怔了一下,问:“什么?”本以为像其他平民一样轻轻松松就能进城了,想不到这里的守城侍卫会特地拦住他问话,看着其他人都陆陆续续进城了,只有自己被拦在城外,心里感到十分不舒服。 守城侍卫一听他的口音会心一笑,立刻改口说:“文武国来的!把你的通行令牌拿出来。”国师祝熔拿出了吉耿队长给的通行令牌向守城侍卫出示。 守城侍卫轻蔑一笑说:“这是纳朵城的通行令牌,在这里可行不通,没有王都的通行令牌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挡道。” 国师祝熔听了又气又恼,这里的侍卫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带着狗眼看人。想着拿出圣教使者的令牌吓吓他,但这里是王都,这么靠近圣教总坛的地方出示使者令牌恐怕有麻烦。此时,国师祝熔沉着脸问:“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叫‘尤利’的侍卫,他是王都的禁军队长。” “这里没什么叫‘尤利’、‘麻利’的侍卫,想进王都就得乖乖出示这里的通行令牌。”侍卫调侃道。 “好了,生哥。快收他的通行费让他进城吧。免得有人过来看见,又跑到队长跟前说我们的是非。”另一名侍卫用“维多”语说道。 国师祝熔听着他们的交流,语调和纳朵城的那名飞扬跋扈的侍卫不一样,但是却和出纳朵城的那晚遇见的侍卫相同。只听先前盘问自己的守城侍卫用文武国的话说:“要进城交两枚金币,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随便你入城或者出城。” 果然又是要钱。来到此地国师祝熔第一次感受到,这里的守城侍卫都是一路货色。国师祝熔拿出了一枚金币和五十枚银币交给守城侍卫。 “快走吧。”守城侍卫拿来钱,催促国师祝熔快点离开。因为在国师祝熔身后又来了一批卫兵押解着平民进城。 进了王都,国师祝熔掂量着为数不多的金银,想着到哪里投宿。还是先找到‘尤利’吧,毕竟他对这里比较熟悉。打定主意,国师祝熔自北门往东南方向边走边打听。时值未时,终于在一条旧街道遇见了‘尤利’。 “这里人多口杂,恕属下不能行礼拜见国师。”尤利看了吉耿队长写的书信后,确认了国师的信符和身份,诚惶诚恐地说道。 这条旧街是蛮人,噢,正统的说法应该是“延夏人”居住的地方(因为他们的文化、军事等方面比文武国的人落后,所以被称为蛮人)。尤利来这里向蛮人(延夏人)采购一些制作好的木香、苍术等药囊,带回去给部下挂在身上,到时他们会走很长一段的山路到西北的冶铁都城,途中这些药囊可以防止山间瘴气。延夏人酷爱采集草药是先祖就流传下来的,即使他们和蛮王库里一族分开数百年,这些传统依旧保留在他们的文化习俗中。 “怎么你们不留在王都,要行军到什么地方?”国师祝熔听闻尤利这么说,不由得好奇地问。 “国师从纳朵城来不知道么?听说前些天纳朵城圣典前夕发生了杀人逃逸的事情,在昨天晚上,这伙人又杀了一名侍卫作警告,扰乱了圣典仪式。今早国王接到了加急飞书,恼羞成怒之下要派众卫兵去四方冶铁都城捉拿这些匪徒。现在卫兵还捉了一些人到圣教理事大厅盘问。”尤利说。 这卫兵不应该到纳朵城去追捕我们的吗,怎么将这些无关的人抓了起来?而且一下动用这么大批人抓拿几名“匪徒”,似乎有点小题大作。国师祝熔更加疑惑地问:“国王除了派你们去追捕逃犯外,还有没有说些什么?” “我们接到禁军统帅的军令时,他只是叫我们休整部队准备到西北的冶铁都城去,没有详细说明行军的目的。这些都是从一些王城里的内侍口中打听来的。”尤利说。 “那为什么抓这些无辜的人到圣教的理事大厅去问话?”国师祝熔再提出一个疑问。 “这个属下也不清楚。按理说,这些人都是他们从远洋异域带来的,根本不可能敢反抗他们做出杀人的事情,但圣教有权力处置这些他们带来的仆人,我们也不敢多问。”尤利回答。 “圣教的理事大厅在哪里?”国师祝熔问。 “什么?国师要探访圣教?”尤利有点吃惊地反问。 “不错,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个圣教的底细。”国师祝熔果决地说。 “这样做太危险了,先前我们有同伴潜入圣教分坛丢了性命,国师若有闪失,属下恐怕担当不起。”尤利劝说道。 “你和吉耿队长说了一样的话,不过圣教我是去定了。你要是怕事,可以回到岗位上当你的卫兵队长。”国师祝熔轻笑一声说。 “属下怎敢让国师一人冒险。既然国师已经下了决断,那就算赴汤蹈火属下也愿意跟从。”尤利耿直地说。 “既然你有这份胆量,那就趁热打铁,我们今晚行动。”国师祝熔迅速地作了打算。 尤利不敢违抗命令,只得遵从国师安排,准备今晚的行动。尤利把国师祝熔到他的住所稍作休息,然后自行回到岗位上跟卫兵换岗值哨。这次值岗要到晚间月上梢头才能回来,到时化好装束陪同国师夜探圣教。 是夜,圣教理事大厅的墙上仍亮着火炬,只有两三位圣教徒留在这里帮忙记录圣教的财政收入、支出和一些人员调动。让人想不到的是,那家安德大人住过的客栈的店老板也在这里。店老板在一边兢兢业业记录着帐本,不敢抬头瞧一眼跟前的圣教领事。这位圣教领事是负责人事、财政的,几乎所有圣教的活动款项都由这位领事掌管,其他领事只是偶尔查一下帐本,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圣教的收入和主要人事的名单。 这位圣教领事是整个圣教除了雷领事之外最有权力的人,虽然伊萨满领事也是圣教十二领事之一,但是见到这位领事也要俯身行礼,称自己为下属。圣教今天“回收”了一部分仆人,需要将他们的人数登记一下,好准备月底的出航。这些人都会被带到“维多”去,那是个有着永远挖不完的矿石活计的地方。也是圣教第二大仆人输出的地方。第一大仆人输出便是朱玄国,圣教在这里前后共计输入了将近十万仆人,这些仆人被分派到四方冶铁都城去烧炉炼铁,让朱玄国成为远近闻名的武器供应国。 圣教领事命店老板和两名圣教徒登记完人数,便叫他们收拾笔墨帐本离开。店老板离开后,两名身着黑袍的圣教徒走了进来。他们对圣教领事行贴身礼,双双俯身亲吻圣教领事的长袍,接着才退回来说祝词,态度十分恭敬谦卑。 “你们回来有什么事?”圣教领事问两名圣教徒。 “领事大人,文武国来了两名使者,想向您汇报他获得的情报。”一名圣教徒如实回答。 “带他们进来。”圣教领事语调略显平淡地说。 片刻,冒充圣教使者的国师祝熔和尤利被带了进来。国师祝熔也想不到会遇见竹林的那两名圣教徒中,还被对方给认出来了。在来圣教理事大厅的路上,国师祝熔和尤利准备混进众多圣教徒当中,参加他们的讨赏大会(一种圣教定期赏罚教徒的仪式),趁机探听他们关押那些平民的目的。 在进入圣教理事大厅的时候撞见了从里面出来的那两名夜行人。他们来这里汇报完自己的行动,出来时经过国师祝熔和尤利身边,这名负责行刑的圣教徒嗅到了国师祝熔身上的气味,他敏感地询问了国师祝熔身份,从国师祝熔的声音和说话的语调判断出国师和竹林遇见的那名黑衣人是同一个人。这名圣教徒还问了国师来这里干什么?国师祝熔只好按照竹林说的那样,说自己是来上交情报的。行刑的两名圣教徒听了国师祝熔的话,热情地选择了留下来帮忙引荐,其实是怕国师祝熔会说出对他们不利的话。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国师祝熔和尤利被带到了圣教领事跟前。尤利心里忐忑不安地念叨着:“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让这位领事试穿我们的身份。”国师祝熔则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应付这名圣教领事。 五十四章冥王神剑 圣教理事大厅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让人能清楚地看到国师祝熔和圣教领事面上的细微表情。两名负责行刑的圣教徒木在一旁等待圣教领事发话,而尤利则内心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圣教领事的面色,国师祝熔好奇地打量这名圣教领事,想知道从他的问话中了解他们在打听一些什么情报。在圣教理事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这位圣教领事。 深秋里吹进来一股冷风,吹动了圣教领事的长袍,拂过记账的案台上结出一层霜。圣教领事终于发声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说:“把东西交出来吧。” 这一说把国师祝熔和尤利难住了。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人怎么去应对?那名行刑的圣教徒知道国师祝熔听不懂他们的话,小心翼翼地跟国师祝熔说:“领事大人让你把他要的东西交给来。” 尤利能听懂圣教领事的话,但国师听不懂,这就是为什么国师要尤利一起来的缘故。现在圣教徒这么说,国师也听明白了,不用特地去问尤利。国师回答说:“不知领事大人要什么?我在文武国时并没有接到寻找失物这样的旨令。” 意外的是圣教领事能听懂国师的话,用生硬的文武国的话说:“你是谁挑选出来的使者?把你的符印交出来。” 国师祝熔疑惑地拿出从库伦瓦尔那里得来的令牌,圣教领事不用动手而令牌像有了生命识主人似地飞到领事手中。圣教领事只是瞟了一眼令牌的名号,瞬间就捏得粉碎。这一举动吓了尤利一跳,银牌硬度虽然比不上同样大小的铁器,但是要人力毁掉一块银牌得需要多大的腕力。 “伊萨满只会搞一些小动作,成不了什么大事。哼。”圣教领事不屑地说,他看了看愣在一旁的尤利,还有面色惊讶的国师祝熔又说:“既然伊萨满领事让你回来,你就去执行你的任务。现在收回你的使者符印,你去换一个身份继续追踪到了朱玄国的安德。” 国师祝熔面对这位滴水不漏的圣教领事,只能从他的话中推敲出一些信息:这位领事大概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所以大肆派人到文武国暗访查找;伊萨满领事应该就是这块令牌的原主人,并不是圣教里说得上话的人,从这位领事毫不在乎地捏碎伊萨满派发的令牌可以看出来;这个圣教果然跟安德将军有关系,还有他们竟然一直派不同身份的人去追踪安德将军,其中又是为了什么?这里面有很多疑团需要去解开。 “是。”国师祝熔装作服从的样子回应道,稍思索一下国师祝熔还是忍不住问:“不知领事大人要我们追踪安德作什么?请领事大人明示。” 圣教领事一听,带着异样的眼光盯着国师祝熔。伊萨满竟然选了位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当圣教使者,看来伊萨满是忘记了圣教的纪律了。 “安德身上带着一把天下少见的神兵利器,它的名号叫作——冥王神剑。相传是仙圣神州‘布道’仙人(即天尊圣师)的弟子灵宝法师看守的九神兵之一,它一直放在‘知仙宫’的正殿上。直到‘知仙宫’被战乱所毁,灵宝法师失去踪迹冥王剑的下落便无人所知。近些年安德凭借冥王神剑的神威战胜了群雄当上了文武国国师,这才重新让冥王神剑受到世人瞩目。特别是在武圣王的比武大会上,安德与新任国师一战更让人们获知另一具神兵利器——火神剑,纷纷让对这两具神兵利器的散发出的光华令人感到惊讶、赞叹。你们只需要将安德的动向收集过来,我们自然会派人去对付他。”圣教领事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谁也不知道这位领事的心情是喜是怒,说他发怒吧,他却这么耐心地给国师祝熔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他高兴吧,他一来就将国师祝熔的身份令牌给毁掉了。这位面无表情的圣教领事到底是谁?如此深不可测的人让国师祝熔感到无从寻找他的缺点,更不用说与他周旋。 国师祝熔索性以退为进,抛出一个更犯傻的问题:“我们得了冥王神剑之后要用它来做什么?请领事大人告知。” “蠢货。”圣教领事忽然发怒一拍案台,将在场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圣教领事又说:“世间任何奇珍异宝都应该归圣教所有,你们不想得到这样的神兵利器吗?再有这样愚蠢的问题,你们都应该拉去万蛇窟喂蛇。” 在一旁不发声的尤利终于忍不住劝国师祝熔说:“领事大人的命令我们定当完成,在此先行告退。”于是转身对国师祝熔使了个眼色。 面对这么个滴水不漏的圣教领事确实不能得到更多的情报了,而且感到面前这位领事也没有全说真话。这样看来怪不得吉耿队长他们来了这么久都打听不到圣教的任何底细,他们连自己的直系下属都时刻防备着,更不用提其他身份低微的无关人员。 国师祝熔和尤利只好先撤退,等待时机再行查探圣教的秘密。临走时圣教领事让他们各自领了一块银色令牌作为新的身份,让他们和眼前这两名行刑的圣教徒联系,按照圣教徒的指示执行任务。这无疑是将国师祝熔在圣教的地位降到了最底层的一般情报人员。这也是圣教领事用人的高明之处。不直接用等级划分圣教成员,而是通过网状联系方式,让这些圣教成员通过一个接一个上属,互相受到监管,再汇报到自己身边来。每个人都有圣教领事的口谕,象征着权力和威严,但却受到除圣教领事以外的人管辖,说到底这些圣教徒都是被圣教领事利用的工具而已。 目送了国师祝熔和尤利离开,行刑的圣教徒疑惑地问:“领事大人为什么要降他们的职?还胡说一通瞒着他们,不告诉他们这趟使命的真正目的?” 圣教领事瞪着圣教徒,圣教徒立刻知错说:“属下多嘴,请领事大人宽恕。” “你在圣教有多久了?”圣教领事撇开话题问起了别的事情。 圣教徒如实回答:“有二十年了。” “很好,你是一位忠心耿耿的仆从,我不会瞒着你任何事,因为我信任你。但是他们却不同,一个连自己的使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还想他会为圣教做些什么贡献。只怕一到时候他就会背叛圣教投入别的教会当中,这样的人最可恨。如果不能利用他们,那就不要让他们察觉你对他们不满,而是偷偷地将他们除掉,不要让圣教的任何事情向外透露出去。这点你懂吗?”圣教领事阴鸷地说。 “那我们要把他们俩个除掉吗?”圣教徒问。 “有句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没有他们做出背叛圣教的事情那就先留着他们,毕竟是阴领事(伊萨满)选出的心爱之人。哼哼。”圣教领事蔑笑道。 说着巧,在国师祝熔和尤利走出圣教理事大厅的时候,迎面走来一名圣教领事,双方匆匆对视后各自分道离开。这名领事径直走入圣教理事大厅而找到了这位圣教的第二把手——霜领事。 “赫赫。伊萨满领事,看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霜领事堆满笑脸,一改刚才跟圣教徒对话时阴鸷的神色。 伊萨满领事只看到霜领事一人在案台前翻阅书籍颇感意外,于是风趣地说:“怎么讨赏大会已经结束了吗?我想着来这里向‘曼哈伯多’领事你讨个赏。” “早就结束了。可惜你来晚了,不然你就能早点见到那位心爱的人。”这位霜领事“曼哈伯多”惋惜地说。 “什么心爱的人?”伊萨满领事对这位圣教二把手的话感到莫名其妙,而且伊萨满领事知道圣教里就这位‘曼哈伯多’领事说话最难揣测。 “她才刚刚离开而已,不知道伊萨满领事有没有撞见她。”霜领事“曼哈伯多”说。 伊萨满领事回想了一下方才在门口遇见的两名圣教徒,其中一名圣教徒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不是他真正的面目。但是当时来不及细看,所以就将他们忽略过去了。现在霜领事“曼哈伯多”说出这番话,是不是跟他们有关?伊萨满领事目光一转继续用风趣的口吻说:“哪里是什么心爱的人,只不过是一名旧识而已。不知道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那位可人儿非常想见一下伊萨满领事你,可惜当时你不在场所以就让她先回去待命了。怎么你们在门前碰面的时候没说上话吗?是不是你太久没找她,她生你的气了?”霜领事“曼哈伯多”打趣说。 “我进门时没有撞见任何人,所以并不知道哪位旧识来找我。”伊萨满领事表示遗憾地说。 两位圣教领事不知道,在门口碰见伊萨满领事的时候被尤利认出了,悄悄对国师祝熔说:“这位就是十二领事之一的阴领事伊萨满,他在圣教是负责宣传教义的,在一次圣教祭典上展示了他的“风雷”法咒,所以属下记住了他。” “走,我们转回去看看?”国师祝熔果断地说。 “恕属下直言,这阴领事伊萨满是个十分狡猾的人,即使我们回头去探听他们的对话也发现不了什么有用的情报,如果不小心被他们发现,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尤利向国师祝熔谏言。 “你是害怕了?”国师祝熔反问。 “属下并不是害怕,是因为此事的风险太大不值得国师去冒险。”尤利耿直地说。 国师祝熔是想回去再探听一下刚才那位神秘的圣教领事所说的真实与否,看他对这位伊萨满领事是否坦诚,不过没有尤利在旁自己没法听懂他们的对话,看来还是先回去再作打算。细思过后,国师祝熔决定和尤利先行回去,国师在一户蛮人(延夏人)的房舍借住了一晚,尤利也先回到自己住所等待国师的调度。 第二天正午,纳朵都城四处通缉文武国来的几名逃犯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朱玄国,王都更是议论声四起。这里许多来自文武国的商人都害怕惹祸上身,不敢开门经商。国师祝熔听到这个消息心头一紧,安德将军不是已经离开纳朵城了吗?怎么又惹上了什么是非?国师祝熔顾不上在蛮人之中打听圣教的事情,急忙找来尤利一起打听消息的起因。确定起因之后,国师祝熔才意识到昨天听尤利这么说起时,还以为杀了一名侍卫,扰乱圣火庆典秩序是他们慌忙搜查安德将军时自乱了阵脚,原来是使四方冶铁都城的炼铁工坊都荒废掉了,让整个朱玄国失去了一半的财政收入。难怪朱玄国王会暴跳如雷,派出王都禁军去追捕逃犯。 可是安德将军没理由这么做。让自己陷入四处围捕当中是极不明智的做法,何况还是身负重任的安德将军更不可能做出这么鲁莽的事情,把自己拖入泥潭当中。想来,我要先回去跟吉耿队长会合,免得安德将军和他的几位侄儿有危险。 国师祝熔把自己的想法略略说明,让尤利放弃这里的职位回去保护安德将军他们的安全,还可以用圣教秘使的身份暗中调查破坏圣典的事情。尤利不言其他,快速收拾行囊留了一封书信在显眼的茶桌上,和国师祝熔一块回到了纳朵城。 说到这里,国师祝熔这些天的经历大概就是这样。 安德将军听了国师祝熔的一番详述,又产生了新的疑问:冥王剑是恩师灵宝法师在一处雪山上取下来的,交到我手上时并没有说这柄神兵器有什么奇异的地方,只是它的剑柄和剑身处都刻有一道相同的符文,不知圣教的人想夺得它用来做什么? 五十五章王都之行 “伊依小姐,我们……” “现在不能我伊依小姐,要叫我伊大哥。”鲁德话刚出口,就被伊依小姐打断。 “你这是哪门子大哥啊!不就是穿了一身男子的装扮么?”小胖揶揄道。 “因为我比你们年长啊!而且我现在打扮成这样是为了避免麻烦你们知道吗?”伊依小姐一本正经地说。 “避免什么麻烦?”鲁德问。 “这你都不懂啊?想想之前碰到的朵拉夫,还有那位意外身亡镖客,不就是因为看我的女子身份而欺负我吗?现在我扮成和你们一样,他们就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了,所以你们要改口叫我伊大哥。”伊依小姐说到“伊大哥”这三个字的时候,明显一副得意翩然的神态。 “伊大哥,什么鬼的伊大哥。我才不会喊你什么伊大哥的。”小胖小声嘀咕着。 “伊…伊大哥。”鲁德别扭地喊了一句,看到伊依神采飞扬的样子,感觉伊依小姐的形象怎么也不符合大哥这个名称,称她为兄弟还差不多。 “嗯,鲁德兄弟你要跟大哥我说什么?”伊依小姐得意地问。 “那伊依…伊大哥,我们是不是快点赶路,眼看太阳开始向西斜了,找不到地方落脚的话恐怕要露宿荒野了。”鲁德提醒道。 “好。我们快点赶路。”伊依小姐兴致高昂地说道,同时转问小胖:“小胖,你认不认得路啊?是往这个方向走吗?” “没错的。先前不是问了那位好心的老伯了吗?他指着这个方向,肯定不会骗我们的。估计再走五里路就到下一个镇口了。”小胖回答道。 伊依小姐他们一行三人从乌马镇出发,在纳朵城往南直下穿过了一个小镇后,开始到下一个镇子投宿。 伊依小姐他们所走的这条山道是南来北往行商远足的必经之路,所有来往王都和纳朵城的商人都会走这条大道。在他们出发的前一个小镇还遇到了一支运粮的马车队,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从入镇一直排到镇外,这让三名少年都看呆了。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壮观马车队,各种穿着花式束身衣的军官和露出膀子的车夫,有几名随从挑了几担草药,伊依特地上前瞧了瞧,发现有不少用来止血的白及和镇痛的乌头,伊依正感到奇怪的时候被军官凶恶地赶走了。所以伊依他们只好匆忙赶路,在那个镇上投宿而赶往下一个小镇。 离开前面的小镇,走在了仿佛延绵无尽的山道上,行人变得也少了许多,不像先前从纳朵城出来时各式服装的行人如走马观花般看也看不完,还有那雄伟的城墙就像天然的屏障隔断了通往南北的大道。行人只有从东面进城才能穿过纳朵城到北方去,同样北方来的商人也得从北城门入城,再从东城门出城南下王都,再到兰度港口。在这山道上能触目皆是的只有马尾松和水松。松针上结着球状的松果,摇摇晃晃的左右摆动,装饰着山道两旁青绿的景致。 经过鲁德的提醒,小胖带着伊依和鲁德加快脚力离开这片山林,三人步伐一致一口气奔走了三里路,终于来到第二个镇口。 “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吃饭,顺便休息一下吧。”伊依看到镇口连绵的屋宇,对小胖和鲁德说。 “这镇上很少行人来往吖,不知道有没有饭馆或者客栈?”小胖和鲁德、伊依来到小镇中,小胖看到了小镇的状况后说道。 “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听前面镇上的那位老伯说这条路可以到王都,但也可以从小路到兰度港口。是不是刚才我们走路时太过匆忙而走错了路?”鲁德说。 “走,我们找个人问一问就知道了。”伊依小姐说。 他们三名少年很快发现一位推着羊角车运干草的中年人。小胖礼貌上前问侯着中年人,同时还用手比划着说:“晚辈这厮有礼了。敢问大叔,我们从纳朵都城来,想到王都去找一位夫人,不知是不是走这条路?” “你说什么?能不能用我们的话再说一遍?”中年人放下羊角车的扶柄嚷嚷道。 小胖一听中年大叔的口音,知道他是外邦人,只是穿着和文武国的人相似而已。只好连忙抱歉地说:“大叔,很抱歉打扰了你,我们先告辞了。”说着,小胖和其他两位同样表情尴尬的伙伴准备离开。 那中年人用生硬不通顺的文武国语句说:“前面、三、福,找人。” 小胖听了哑口无言,不能领悟中年人的意思,但还是连连拜谢了中年大叔,然后和鲁德、伊依他们往镇子中心去。拜别的了言语不通的中年大叔,他们都略带不同程度的羞涩继续找饭馆客栈。 小胖抱怨着说:“下次你们去问话,我怕又问错人了。” 鲁德还没说话,伊依就张口说道:“你不问路,我们更不会看相识人了。而且你比我们会说话,不是你问路让谁来问?” “鲁德去问啊!他那么认真细心,一定不会问错人的。”小胖说。 “不,不。我更不懂问路,让我认路还可以,让我问路我是问不来。”鲁德立刻反应道。 小胖看他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喊人问路,心头感到有苦说不出。谁叫我提议出门的,还是让我厚着脸皮问人吧。说着聊着,小胖三人转过了两个巷口,鲁德远远就看到前方有一面酒旗迎风飘扬。酒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福”字。 “快看,那里有家小酒馆。”鲁德惊喜地说。 “有酒馆太好,我们可以到那里喝点小酒。伊依小姐你喝不喝酒?”小胖喜上眉梢,转问伊依。 “不喝。不过我们可以看看那里有没有吃的,如果有,那再向酒家要点吃的。”伊依小姐说道。 决定了之后,三名少年飞快地跑到这家酒馆,迎门处有一位掌事在柜台前打理身后的酒架,店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位客人光临。酒家掌事看到有三位客人到来,立刻堆着笑脸恭迎。同时还用一口纯正的文武国话说:“一看三位就是远道来的客人,请到小店内入座。” 小胖一听掌事会说他们的话,立刻毫不客气地喊道:“老板,把你的好酒好菜都端上来,我们要在这里吃喝个痛快。” 伊依瞪了小胖一眼,对掌事说:“麻烦老板再上两碗米饭和两碗碗菰米汤。” “好的。请三位少爷稍等片刻,我立马吩咐伙计准备。”酒家掌事笑脸哈腰地请小胖入座,又匆忙转入灶屋吩咐伙计生火烧饭。 “你想在这里喝个烂醉如泥啊?一来就大声吆喝叫店老板上好酒好菜。”伊依责备着小胖。 “怕什么,大不了吃饱后在这里打个盹再赶路。我们行走了大半天滴水未进,不好吃好喝一顿等下怎么赶路?还有伊兄叫了两碗菰米羹做什么?给我们三个人分着喝吗?”小胖一顿反驳。 “等下你们要是喝得不醒人事,我可抬不动你们俩人。不叫个菰米汤给你们解酒,到时你们真的醉倒了我怎么照顾你们。”伊依故作严肃地说着。 “谢伊兄好心关照我们兄弟俩人,我们尽量不喝醉便是。”小胖还真向伊依行了个礼。 鲁德在一旁傻笑地看着,看到小胖行礼便插嘴道:“伊依…伊大哥对我们太好了。请放心,我们不会喝得烂醉的。” 伊依看他们一个比一个正经起来反而有点不习惯,索性刁蛮地说:“不管你们喝不喝醉?要是真的醉倒了,我一个人去找哈奇不管你们。” 此时,听了伊依小姐这般说,小胖与鲁德默契地笑了笑。 不过小胖和鲁德真的不敢喝醉,只饮了两杯酒,吃了不少菜,感觉酒足饭饱后才放下碗筷。小胖一抹油嘴,喊着酒家掌事来结账。掌事乐呵乐呵地跑来一一报了数,共收五枚银币。按照平常别的客人可能会问掌事怎么饭菜要这么贵,但小胖他们是刚出远门不懂行情,再付了帐之后还多丢了一枚银币给掌事。 “请问店老板,出了小镇直走是不是可以到王都?”小胖带着酒气问。 “少爷想要去王都?你们是从纳朵城来的吧?”掌事问道,小胖点头应是。“那你们可以走了弯路了。这里虽然可以到王都,但是这条是去兰度港口的近道,一般客商很少走这条路,只有少数商贩为了避免过关口需盘查收税才走这条小径。不过少爷不用担心,你们从这里直走出镇尾,再往北行两里,往西行两里就可以回到原来的大道上了。从那里沿着山道直下不用三日便可到王都。” 小胖他们一听傻了眼,原来走了半天的路竟然真的走错了。难怪来到这里时感觉有些不对劲,看来又得往原路折回去回到原先那个小镇暂行休息了。 小胖拜谢了酒家掌事,有些失意地往回走。鲁德在一旁说:“我们只是走错了一小段路,还好发现得及时。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之前的那个小镇投宿歇息吧。” 伊依和小胖都没意见,于是他们三人又原路折回,回到了最初问路的那个小镇上。 五十六章王后回宫 “怎样?找到伊依他们没有?”安德一看到科伦多和杜德回来就连忙问。 “回禀安德将军,属下找遍了镇上大大小小的巷子、店铺都不见伊依小姐他们的踪迹。”科伦多如实禀报。 “安德叔叔,伊依她可能到哪片树林里捉隹儿去了。要不我们再去找找?”杜德说完才直喘了一口气。 “杜德,你先休息一下。毕竟你还有伤在身,不宜过多走动。哈奇已经回来了,你快去看看他吧。”安德大人宽慰杜德说。 杜德听到哈奇回来了,惊喜地问:“安德叔叔,哈奇没事吧!他在哪?” 安德大人说:“哈奇看你不在,一个人回房休息了。他昨晚没怎么睡觉,现在应该睡得正香。” “科伦多你也休息一下,等尤利和达拉(蛮王库里)回来再说也不迟。说不定他们已经找到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了。”安德大人劝说着科伦多。 科伦多一想也是,只好听从安德大人的吩咐到一旁歇息,顺便向国师和吉耿队长报告了最近卫兵四处征人入伍的事情。不久,蛮王库里和尤利两位双双回来了,他们也像科伦多和杜德一样面带失意地走进会客厅。安德大人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没见着人,稍稍宽解他们几句后,还是切入正事比较好。 “先不管他们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应对目前的状况比较好。达拉,我们虽不能如约送几名少年到你那里暂住,但还请达拉帮忙查探一下最近纳朵城的卫兵动向。在下总觉得纳朵城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安德大人忧虑地说。 “安德叔叔怎么还这么客气,只要安德叔叔吩咐,库里一定在所不辞。”蛮王库里爽快地答应。 “呵呵,那在下就不客气地称呼达拉的名字了。”安德大人随和地说。 “安德将军,听科伦多说最近国王召集民众入伍参军,在这种需要安抚民众的时刻还大肆扩充军力挥霍财政,这里面似乎不同寻常。”此时,国师祝熔担心地说。 “嗯,即使朱玄国王想要用战争来减少人员,达到财政平衡但也不是解决问题的长远之计。不知队长怎么看?”熟悉军事的安德将军抛出他惊人的判断。 “安德将军所说的如若是真的,那这国王真是一名残暴的君王。不过属下认为朱玄国王还不至于用这样的办法来调整财政上面的平衡,他还有很多办法去安抚这么民众。比如说此时派人造船发展渔业,或者分派众人到山地开荒、圈养牧畜,让部分游商在此地贩卖私货,这些都可以勉强支撑四方都城几万人口的活计问题。只是国王贸然将这些人集结在一起,此举似乎过于鲁莽。万一其中有人带头反抗,那么朱玄国王这种做法就等于引火烧身。”吉耿队长深谋远虑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卑职在王都听说国王征兵是为了捉拿安德将军,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尤利在一旁补充说。 吉耿队长听了无言,这几天发生事情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根本和安德将军没有半点关系,只是为什么他们总是缠着安德将军不放?吉耿队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国师祝熔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但是这些消息的作用也是微乎其微。 安德将军见蛮王库里搭不上话,于是转问库里:“不知库里在纳朵城外的卫兵营探听到了什么?是否像尤利所说是为了捉拿在下而征兵的?” “安德叔叔,我和尤利大哥去了城西外面的卫兵营。我们跟随着卫兵在营地里面领号牌,他们发了一些军粮和两枚他们使用的货币,让我们到军营前站列听候命令。我和尤利大哥在军营前站列了一个时辰不见军官出现,所以就趁另一批新兵入伍的时候,悄悄躲进军营瞒过卫兵的监视先行回来了。所以,我和尤利大哥并没打听到任何事情。”蛮王库里回答到。 “回禀安德将军,正如达拉(蛮王库里)所说,我们发现他们征兵只是将众人聚集在军营中,并没有实施编制,所以属下推测卫兵统帅并不打算纳用这些平民作为卫兵。”尤利补充说道。 “不管如何,我们不能掉以轻心。库里,在下还是觉得让你的五位族人先行回去的好。”安德大人对蛮王库里说。 “安德叔叔,怎么?他们妨碍了我们的行动了吗?”蛮王库里有些意外地问。尽管他们确实帮不上忙,但多少是为了自己安全着想才跟来的。现在他们正在后院观赏一些他们从没见过的异族新鲜玩意儿。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而是现今朱玄国王召集兵马,而离朱玄国最近的就是你们族人,在下怕万一朱玄国王真的要发动战事,那你们族人恐怕也会受到波及。所以最好让你的五位族人先回去将年长和年幼的族人安置好,免得真的发生了战事会应付不及。”安德大人解释说。 蛮王库里一想,确实是这样。就犹如尊师所说的那样,我族在数年以后或许有灭族之灾。如果不是尊师提点,自己也不会带领族人迁徙到这里。不管是福是祸都要靠自己的面对。幸好遇到安德叔叔这么好的人,要不然还想不到这方面的事情。蛮王库里随即叫他的五名跟随进会客厅,用蛮语跟他们商量了一会。他们虽然有些舍不得蛮王库里,不过族人的安全事大,他们不敢多留,于是急匆匆地沿着山道密林回到江边,涉水渡江回到部族...... 再说哈兰度夫人当天送别了安德大人,本打算和哈奇细细倾谈,却不料在傍晚时分从王都来了一名侍女,侍女一见到王后就开始哭诉起来。 “王后恩德,婢女有苦事跪请王后主持公正。”王都来的侍女跪地默泪说。 “什么事要特地从王都跑来这里抹眼泪?”被打扰了的哈兰度王后有些不悦地说,王后换了正装坐在高椅上目视这名哭的梨花带雨的侍女。 “两天前,有两名侍女没有到染织坊当值,国王陛下命令‘尉仪’女长(cháng)官将她们找过来问责,可是‘尉仪’女长官到处搜查了都找不到那两名侍女的踪迹,于是国王陛下要让‘尉仪’女长官替她们受罚。尉仪女长官不知该怎么办,所以让婢女来求助王后,希望王后能回宫劝说国王陛下免除尉仪女长官的刑罚。”婢女说完之后,依旧伤心地抹泪。 哈兰度王后听了侍女的哭诉,神态中显得十分不满。那朱玄国王是怎样的人哈兰度王后心里是清楚的,他谈不上恶贯满盈,但也不是位宽厚仁慈的国王。如果不是兄长为了圣教能在这里立足才跟朱玄国王联姻,将自己嫁给这位国王,自己是怎么也不会选择这样的人作为夫君的。哈兰度王后说:“你先起来吧,在这里不用跪拜任何人。把你的眼泪擦一下,我会帮‘尉仪’免除国王的刑罚。” “婢女伤心是因为女长官并没有犯下过错,却要遭受国王陛下的责罚,不知我们以后面对国王陛下的时候会不会也一样。到时又有谁替我们来向王后求助?”侍女站起来依然泪珠不止。 “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不受任何人管束的地方,让你们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你们必须要追随我,听我的命令我才能带你们离开。现在‘尉仪’怎样了?”哈兰度王后安慰着侍女。 “国王陛下对‘尉仪’女长官用了三项刑罚,现在依旧在受刑当中。”婢女哽咽地说着。 哈兰度王后一听立刻从坐着的高椅上站了起来。语气中带着恨意地说:“竟然对一位无辜的女官使用对付叛教徒的刑罚。你们赶紧收拾行装跟我回宫。” “那位少年怎么办?”贴身侍女提到了哈奇。 “恐怕不能跟他再多相处一会了。让‘司青’暂时照看他,等他的叔叔来接他回去。”哈兰度王后叹息道。 王都来的侍女看到王后这么紧张她们,露出宽慰的笑容。同时默默捏了一下袖口的衣赏,脸上的红霞中带着一股冷艳。这名才年约十四、五岁的侍女已经开启了她复仇之路。 哈兰度王后经过两夜一天的赶路,匆匆回到了王都。途中不投宿,不歇脚,而是凭着圣教一脉的异术支撑着身体, 尽管跟随的侍女个个都累得气喘体乏,却依然默默跟随在哈兰度王后身边。直到回到王宫中,她们才真正的喘了一口气,颓软在扶椅上。王后知道她们日夜赶路十分辛苦,不想再用宫中的规矩约束她们,就让这些侍女回自己的舍下暂时休息。只有贴身侍女仍顽固地跟着哈兰度王后,不肯独自去歇息。 哈兰度王后雷厉风行地叫来朱玄国王,并一起到了圣教行刑的石牢中。看着鲜血淋淋的女长官“尉仪”,哈兰度王后脸色阴沉难看,盯着行刑的人斥责:“你们竟然对一位年长的女官下手这么狠,你们还配作量刑施罚的人吗?” “可是…”两名行刑手回头看见了同样脸色难看的朱玄国王,紧张得不敢作声。 “把他们的双手断了,让他们好好反省。”哈兰度王后对随从的侍卫们下令,侍卫立刻双双上前挟住行刑手,抓起他们的一双胳膊一刀挥下去;两名行刑手还没来得及挣扎,双臂就被从中间砍断,疼得他们挣扎着滚地嚎哭,鲜血渐在侍卫的甲胃上并淌满了一地。 哈兰度王后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满是伤痕的女官离开。留在石牢的朱玄国王挥挥手,让侍卫将这两名断臂的行刑人拖走。这一幕让其他看守牢狱的人吓得不敢作声,知道哈兰度王后和国王离开后才跑出来观望。 这国王和王后一个要捉人,一个要放人,我们这些夹在中间的人该怎么办才好?一不小心就像那两位同僚一样落得个被断双臂的凄惨下场。 五十七章国王诏示 这王后一回王宫就命人砍断了两名牢狱看守的双臂,各位重臣、帅将纷纷表示不满。王后应该母仪天下,恩慈待人。这位异域来的王后不但行为做事恣意妄为,还时常教唆跟前的侍女不守宫规,实在无法担当一国的王后。王后为了一名犯事的女官胡乱伤人,实在有失德行,恕老臣直言,陛下应当下令废其称位,另择贤德才是。卑职也赞成学士所说,不能轻纵了这样的事情。 朱玄国王在议事会上微笑着听各位官员声讨哈兰度王后,尽管他们的声讨并不能决定王后的去留。原因是朱玄国王与圣教暗中有条文约定,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对哈兰度王后不利的事情。但是,圣教却可以用哈兰度王后是圣教成员的身份管束她。这是朱玄国王一直等待着的机会,为此朱玄国王只有默默地忍让,任由哈兰度王后在王宫中我行我素。 话到此处,朱玄国王不得不作样子伸手制止在座的各位官僚。朱玄国王淡淡地说:“王后心急,在不问缘由的情况下伤及了两名狱史是不对,但诸位大臣也不必太过激愤责备王后,毕竟王后是圣教王的亲妹妹。圣教对我国有恩惠,用他们的巨帆为我国打通远洋异域的海上之路,带给我们无尽的财富,也增强了我国各方面的经济和军事上的力量。” “可是…”反应最为激烈的“哈林赞”副帅正想说话,却被朱玄国王制止了。 “‘哈林赞’副帅,你还在为王后救走文武国两名逃犯,而让他们杀害了你的亲侄儿‘库伦瓦尔’勇士所耿耿于怀吗?”朱玄国王早就知道“哈林赞”副帅气愤的原因,现在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哈林赞”副帅气愤得无话可说,其他人都纷纷好奇看向这位涨红了脸的中年副帅,只有朱玄国王仍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朱玄国王之所以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他自己也暗中培养了一批监视重臣、圣教十二领事和哈兰度王后的死侍。对于这些时常在自己身边活动的大臣、将领来说,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可以清楚谁对自己有威胁,谁才是自己放心托付重任的人。 看着“哈林赞”副帅不说话,朱玄国王继续淡淡地说道:“还有几天就是圣教出航的日子,我们需要举行一个祭天仪式,保佑圣教前往‘热那亚’和返航时能一路平安。到时,祭天仪式还得请王后为圣教的出航祈福。” “去‘热那亚’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知道陛下是否将消息告知所有国民?”老学士翻着他的随身册子,对照着上面的记录提出自己的建议。 “现在四方冶铁都城的平民都在翘首以盼,希望得到一份属于自己的活计,还有可以维持生计的口粮。我们粮库现存的谷栗不多,需要圣教从沿途港口运些粮食回来以备饥荒时使用。如果将这一消息发布出去,无疑可以让这些人定下心来。不知各位爱卿怎么看?”朱玄国王说。 “陛下所言极是。现今圣教的圣火这一年内已不能再复燃,冶铁都城的几万人都成了闲散人员,如果不能控制他们的活动,那到时这些人一旦因为饥荒而发难,那将动摇我国的安定。”参政(官员职位简称,原称呼为“参知政事”)和声道。 “陛下,我们目前只有‘丰硕’和‘古多’两座都城囤有粮食,但这些领主都是自顾自的享乐,不肯奉献出他们的粮仓解救眼前的困境。”一名议事大臣说道。(*注:由于查资料无力,此处官员职称就忽略了,以后写到文武国再详尽列举一些官员职位和职责,希望别怪作者君偷懒。) “陛下,微臣认为可以向‘丰硕’都城的大领主‘富多图’借来他的几个粮仓,届时等圣教出航归来时我们再还予金银、珍宝作填还,这样一来可缓解燃眉之急。”治栗内史如是说道。 尽管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地谏言,但朱玄国王仍然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谁也猜不透国王的心思,各自发表过一番意见后,只好闭嘴聆听朱玄国王的决断。 “各位爱卿所言都甚有道理,只是眼下四方都城这批人都成了无业游民,若放任他们不管,让他们只知道等着米粮救济的话,恐怕久而久之这些人都会成为伸手要饭的懒汉,给我国带来不利。”朱玄国王担忧地说。 群臣听了又开始各自议论一番,对于这个问题他们也知道,但是要安排这么多人干事实在有些困难。现在朱玄国主要是靠贩卖兵器、铁具维持财政上的收入和支出,其他行业都只能支持各都城的供给。现在四方都城的耕地都因多年不曾打理而荒废了,就算现在开荒种地也只不过是撕衣服补裤子——于事无补。 “臣等实在想不出任何好对策,还望陛下英明,为四方都城的平民指点出路。”众大臣一致回答道。他们不是一个对策都想不到,而是怕施行起来时出了乱子会遭到朱玄国王的问责。毕竟这样重大的决定,没有十分充足的把握摆平还是不要强出头的好。 “记得先祖来到此地时,也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当时先祖因为长途跋涉,消耗完了所携带大部分的军粮。当时的‘延夏人’(现今他们眼中的蛮人)不肯接纳先祖的军队,眼看先祖部下的众将士就要叛离先祖,被迫之下先祖只好交出身上所有可以换取军粮的财物,也才获得‘延夏人’半块荒地栖身。但是先祖为了众将士以后的打算,忍疼拿出他随身携带的一件宝物交给了当时‘延夏人’的祭司,勉强换得立足的地方。谁知道这里的‘延夏人’个个都见宝起心,在他们的祭司打算藏好这件宝物的时候,贪宝的‘延夏人’趁机杀了祭司夺走了宝物。最后却换来他们之间惨绝人寰的杀戮,鲜血流遍了整个城寨,那件宝物也随之不翼而飞。幸好先祖仁慈,带着众将士制止了他们之间的杀戮,为他们修建城墙抵御外敌,建造房舍庇佑族人,还教会他们使用农具开荒种地。他们因感恩先祖,所以拜先祖为王。也就是今天的朱玄国。”朱玄国王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当年的事情。 众大臣不明白朱玄国王为何提起这些陈年旧事,但是国王所说的话一定有他的用意,只听国王又继续开腔说道:“现在的这些四方都城的平民就像当年的‘延夏人’。这些人低贱无礼,多数都是贪财忘义之人,看到一点点钱粮就像看到珍宝一样眼红手痒,若是他们久久得不到钱粮上的满足,就会想当年的‘延夏人’一样夺宝杀人!” 朱玄国王这样惊人的结论让各位大臣纷纷目瞪口呆,不过朱玄国王所说的也不无道理。想想这些闲散的四方平民终日无所事事,肯定会惹出事端。如果不加以管制的话,还会越闹越大,祸及其他都城的居民。但是朱玄国王的这番话有点玄乎,其他大臣都不敢擅自揣测国王的意思,就算知道点什么也不敢说出来,因为这样的想法若提出来,将受到众人的指责,是一个人人都不想提及的大忌。 朱玄国王恢复他怡然自得的微笑神情,继而哈哈大笑着说:“众爱卿都是为国为民的好官,我感到十分的欣慰。既然各自都无话再进谏,那就先将圣教出航的事公布于众;一来安抚众人,二来让外来游商重新拾取来朱玄国经商的信心,三来嘛,可以掩盖哈兰度王后无礼伤人的闲言。事情就此决定,劳烦学士撰写文书交由副帅‘哈林赞’通告各方都城。” “微臣遵命。”老学士接到命令后停了好一会,等他反应过来时才不慌不忙地边领旨边将事情记在随身携带的册子上。 “末将领旨。”而副帅“哈林赞”则行了跪拜礼。 国会结束,各位大臣各怀心事离开王宫回到自己的府上。诏示很快就登了出来,并迅速发到各都城。大致内容是:宣德(朱玄国王的年号)六年,戌月;乘风破浪,济游四海。吾王祭天,感恩昭示,命圣教出航远洋,置物购粮,满载归来。各方都城谨以期盼,吾王圣德济世,散发钱粮恩泽四方臣民。修撰此文告之全众,领恩谢旨。(*注:实在编不下去了。) 诏示贴出来后,懂得文书的人都称赞朱玄国王是位好君主。不懂的人,听到别人说国王会给大家散发钱粮,他们统统都对着诏示下跪拜谢。一道诏示就安抚了几万民众的不安情绪,让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都相继愕然不语。 夜里,哈兰度夫人治疗了女长官的伤势后,独自一人来到王宫的凉亭处赏月。想起女长官躺在床上冷汗直下浑身痛苦难当的神情,哈兰度夫人心里一阵不安和难受。女长官“尉仪”是自己十多年的跟随,帮过自己很多,教会了自己认识文武国的文字,替自己讲述了很多王宫中的事情,一心一意地照顾我这位异乡人。可是自己连这样一位值得亲近的人都护不了,怎么才能带眼下这帮侍女们逃离这里,找一个属于她栖身的地方? 凉风徐徐,拂动哈兰度夫人的袖袍,裸露出白皙纤弱的手臂。那卷曲波浪的秀发垂过眼眉勾勒出伊人眼中的迷茫。一些往事闪过脑海,撩起哈兰度夫人心中无数的感伤。那个赤足奔跑在原野上,享受迎面吹来的热风,那些划过指缝的黑麦草,和出现这些画面的那个城邦,是自己出生过和快遗忘了的地方。跟随着兄长途跋涉,为了寻找安身立足的地方,最后却丢下了自己一人在这异乡。也许,如此漫长孤独的旅途是“哈撒曼奇”主教对她离教自立的惩罚。 (*注:哈撒曼奇,圣教的原名。也就是现在的撒奇圣教。) 五十八章少年疯子 回到小镇的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终于歇了口气。那队运粮的卫兵们已经离开小镇出发到纳朵城去了。三人趁着夕阳还没落下山岗急忙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小胖和鲁德住一个房间,伊依独睡一个房间。 他们瞎跑了半天路,在客栈吃了点饭菜后,小胖和鲁德早早回房休息了。伊依跑过来偷偷问伙计:“伙计大哥,你们这里有没有热水?” 伙计爽快地说:“热水有是有,但是要去烧才行。” “那能不能麻烦你一会将热水和沐浴用的木桶送到我房间来。”伊依小声地问。 伙计不解,对伊依说:“你要热水可以,但是要在房间沐浴的话,我们找不到那么大的木桶。一般旅客都是到后面附近的汤池的,你为什么不去那儿洗?” “嘿嘿。”伊依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说:“那里人太多,我不习惯在人多的地方沐浴。” “嗨,奇了怪了。很多旅客沐浴时都会到汤池去,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娇气的客人。”伙计上下打量了女扮男装的伊依一番,接着说:“像你这么难伺候的客人我还是头一次见,要不是看你斯斯文文的,又交足了房钱,真不想搭理你。好吧,你等一会,我去给你找个大木桶。”伙计勉强答应了下来。 伊依在一旁拜谢:“多谢伙计大哥照顾。” 望着摇头晃脑离开的伙计,伊依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床铺上,伊依选了一套淡雅的衣裳拿来更换,身上穿的这套衣裳准备夜晚的时候洗干净晾起来,早晨的时候趁没人起身时再收回来找地方烘干。“女子出门怎么也不如男子来得方便。”伊依叹息道。 不多久,伙计真的叫人抬来了一个大木桶放进伊依的房间,不久也将热水送了过来。伊依再次拜谢伙计后,关上房门拴好门窗才略略放心。伙计对这样一位举止古怪的住客感到奇异,但这是客人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损坏客栈的东西这些都跟他无关。见伊依关门之后,伙计提着装热水的空桶回到了灶屋。 在房间听到动静的鲁德和小胖相视看了对方一眼,鲁德问:“怎么伊依小姐每次沐浴都这么偷偷摸摸的?” “伊依小姐现在是女扮男装啊!要是去了汤池沐浴,不是给人看出她的身份了吗?”小胖解明原因道。 “噢,原来是这样。不过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吖!我们在科伦多叔叔那里暂住的时候,伊依小姐也是很怕别人知道她要沐浴更衣似的,总是躲着众人。”鲁德说道。 “你还是不懂。安德叔叔不是跟我们说过男女有别吗?女子是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身子,因为这是先祖流传下来的律规。”小胖说道。 “为什么有这样的律规?”鲁德依然诚心竭力地追问。 小胖被鲁德死缠烂打地问个不停而感到着急。鲁德也许从小没人教导过他这些事情,所以才会对这些人情世故不甚了解。小胖只好耐住性子解说道:“因为这是先祖通过身先力行流传下来的训诫啊!鲁德你想想,要是人人都不顾这条律规,而去偷瞄女子洗澡,或者对女子作出一些轻薄的举动,这样的事情你愿意看到吗?” 鲁德闻言摇摇头。小胖继续解说:“这就对了,因为在先祖那时发现不少男子对女子十分粗鲁,而她们又体弱力小,没办法反抗那些恣意轻薄他们的无耻之徒,所以时常会有女子受辱的事情发生。后来先祖通过律规来管束这些蛮横的人,才得以保护这些弱小的女子。之后人们纷纷记住了这样的规矩,代代口耳相传,到了今日就有了‘男女授受不亲’的教条。这就是为什么女子不能让男子看她的身子,因为怕看到她身子的人轻薄她。” 鲁德听完小胖的话,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小胖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小胖被这么一问反而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只好这样说:“我以前到过很多乡镇,见过很多人,也听过文人相授教义礼规,所以把这些都记在了心里。” 鲁德一想也是。小胖是最近两、三年才和他们一起生活的,以前听小胖自己说起,他经常走乡串镇到各个地方去游山玩水,见识过很多风土人情,时常跟着那些跑江湖的人到处‘讨饭’吃,经历了不少惊险的事情。现在小胖虽然和他们一起生活,变得本分老实了许多,但他身上依然有一些跑江湖人的痞里痞气。 俩人耳语交谈了一段阵子,终于困倦得各自翻身而睡。伊依早已经沐浴完,换上了干净的衣赏准备休息。这个小镇上空星夜点点,山林四处不时响起蝈蝈短促有力的鸣叫,枝桠横伸的木棉树守卫在静谧的山岗上。少年躺在树桠上打了个哈欠,发出均匀细长的呼吸声。 早上小胖和鲁德相继起床找东西吃,而伊依比他们更快地起身梳妆打扮好,看起来像是一位富家公子。小胖瞧见伊依这身打扮,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穿得像个花花公子一样?” 伊依知道小胖嘴里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不以为意地回答:“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整天邋里邋遢的。” “伊依小…”鲁德刚想说,立刻意识到什么,慌忙改口说:“伊大哥这么早就起床了,我们用些早膳好赶路吧。” “还是鲁德兄弟知书识礼,我们两个去用早膳,别管这个小胖子。”伊依小姐对鲁德说道。 鲁德不知如何回答,只在一旁陪了个笑。伊依催鲁德快点,一起到客栈外面的小摊去吃粥面,鲁德看了小胖一眼和伊依小姐一块出门去。到了客栈门口,鲁德回头挥手示意小胖快点跟上来,小胖嘀咕了一句,然后快步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小胖屁颠屁颠地跟在伊依和鲁德身后。伊依听到小胖喊话头也不回,只是嘴唇轻启微微一笑。 用过早膳,他们三人不作停留,算清房钱带了些干粮,紧忙走大路往王都方向赶去。他们怕再拖延时间会错过了追赶哈兰度王后的时机。三名少年由此加快前进的步伐,比起成年的壮汉走路还要快一倍多,路上遇到这三名少年的人都暗暗惊讶他们的脚力不同常人。其实他们三人只是施展了灵力,在安德大人历经半年的指导下,他们比普通人要厉害得多。 一天过后,到了第二天上午,伊依和小胖、鲁德来到了王都脚下的小镇上。这里居住着圣教带来的各城邦的仆人,男女老少都是为王都的大官要员准备的仆从,没被挑选的仆人则留在王都外的小镇上,在卫兵的严密管制下取巧谋生。 在镇口,远远看见伊依和小胖、鲁德从荒郊野外逃到镇上来,似乎被什么追赶着一样。他们三人看到这里有个人来人往的小镇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伊依停下脚步喘气说:“那个疯子没跟过来真是太好了。” 鲁德也跑得气喘,但还是不解地问:“伊依小姐什么时候见过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了?”鲁德被那疯癫的少年一吓,一时忘记伊依小姐现在的身份了。 “我根本不认识他,谁知道他一来就喊我作美人,说什么找我找得很辛苦。还围上来像家犬一样左闻右嗅,害我为了摆脱他一口气连续跑了十几里路。”伊依气愤地说。 “虽然那位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少年行为不同常人,但是他却挺厉害的。”小胖想起刚才的情形,心有余悸地说。 “对啊,我们刚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一位失心疯了的少年,谁知道赶他走时竟然被他戏弄得团团转,我们打不过他,也跑不过他,被他追了好几里路。幸好来到这里人多,他才不敢露面躲进了山林里。”鲁德附和说道。 “奇怪的是,他那么厉害却穿得邋里邋遢的,活像个滚地撒泼的顽童。小胖这么流里流气都比他爱干净得多。”伊依顺口说道。 “伊依小姐你干嘛扯到我身上来,我跟他完全不一样吧。”小胖争辩着。 “要是我们再碰到他的话,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鲁德说。 “鲁德,你有没有发现那位少年会用些古怪的术式。”小胖忽然问道。 “我看不出来,刚才被他吓得不轻,还以为他会分身法。明明看到他追着你跑,我和伊依小姐刚转身反方向逃走的时候,转眼就被他抓住拎了回来。”鲁德说道。 “那位少年的行为确实古怪,对着我们三人左看右看,像是打量什么宝贝一样。我以为一挑衅他,他就会过来追着我跑,想不到他回头看到你们跑开,一转身就追上了你们。这位少年所用的身法和那天晚上安德叔叔用的几乎一样。”小胖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 “合我们三个人的力量都打不赢他,他还一边躲一边笑嘻嘻地说‘好玩儿,猫捉耗子的游戏真好玩。’”伊依接话道。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跑出了那片荒林。要不是小胖机智得用安德叔叔教的‘阵列术式’挡住了那个人,怕是他把我们抓住进行一番折磨了。”鲁德说。 “我们先到镇上去看看吧,顺道打听一下王后是否回王宫了。我们可以到王都去转转,见识一下王城的气派。”小胖向往地看着王都的方向说。 “如果王后回宫了,我们能见到她吗?”鲁德问。 “放心,只要有金银在身就不怕找不到人。”小胖一拍他怀里的那袋蛮王库里送的金银说。 “走吧,免得被那疯子看到了又跑过来继续纠缠我们。”伊依小姐说。 三人背起行囊,走进了这个王都边上的小镇中。 五十九章王都小镇 王都小镇上,一名老妇人背着一个竹篓,上面装了一捆干柴和几块沾满泥土的瓜薯,她拖着缓慢的脚步从三名少年身边走过。老妇的年纪大约有五十多岁,头发却挂了几缕白丝。显然岁月的磨历使这位老妇苍老得太快。老妇身上的衣服没一处干净的,袖子皱皱巴巴的带着褐色的土末和灰色的柴灰,一双草鞋更是破烂不堪,只能用麻绳绑着鞋帮和脚勉强作为垫脚的东西,防止被山上的尖刺刺破脚底。 伊依看到这名老妇憔悴疲惫的神态,感到心有所动。连忙上前询问:“老婆婆,你怎么一个人背着这么大捆干柴,这是要背到家里作柴火吗?” 老妇看了一眼跟前的这位穿着体面的年轻人,用和伊依同样的语言简短地回答:“多谢少爷关心。”语调中尽管带有异国风情,但还是能让人听得懂。说完,老妇继续往镇上的集市的另一头走去。 看着老妇步履蹒跚的样子,伊依忍不住跑上去说:“老婆婆要去哪里?我来帮你背过去吧。”这位老妇让伊依想起小时悉心照顾自己的奶娘,伊依被老妇落魄的处境所触动,回忆起当时奶娘的种种遭遇。 “啊哈,老婆婆这是要去集市将这捆干柴卖了吧。正好我家老爷需要柴火过冬,不如就请老婆婆将这捆干柴让给我们,我给老婆婆你银币作补偿。”小胖突然搭话道,并到了老妇跟前颇具礼节地作楫。 老妇停了的步子,打量了眼前的小胖子一眼,又看了看其他俩人,狐疑地问:“你们真的需要干柴过冬?” “请老婆婆告诉我们,这捆干柴需要多少银币?我们一律照付。”伊依连忙说。 老妇放下了背上的竹篓,掸去衣袖上的草屑,略高兴地学着小胖作楫说:“各位公子少爷有礼,这把干柴是打算带回去给小伢儿烧火的,不过公子少爷们需要的话尽管拿去用,我可以到那边山林再拾一捆。” “我们怎能白要老婆婆你的干柴。”伊依忙说着,搜了搜身上的钱袋,准备拿出金银付给老妇人。 “伊公子,让小的来付账就行了。公子出门时不是把金银全交往小的保管了吗?”小胖机灵地说道。伊依才发现自己没带半点钱银在身上。 小胖拿出自己的小金库,哗啦啦地倒出十多枚银币。老妇在一旁看得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一个随从竟然身上带着这么多金银,眼前这位公子一定是朱玄国某位大臣将领的子嗣吧。小胖把十多枚银币放到老妇双手上,老妇捧着这让人感到沉甸甸一堆银币,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好一会,老妇才缓过神来对伊依、小胖和鲁德一番拜谢,不由自主地说起她的母语,语句中全是赞美和祝福。 伊依看到老妇高兴不已的神态,心里感到一阵欣慰,跟着老妇喜悦的神情舒心一笑。老妇拜谢完,向伊依他们告辞,匆忙回到自己家中,连自己的竹篓也不要了,还有准备作晚膳的瓜薯也留在了竹篓中。 “小胖你做了件了不起的事情嘛。”伊依看着老妇喜不自禁地离开,对小胖赞赏道。 “小胖你太机灵了,知道用银币换老婆婆背上的干柴,让老婆婆可以轻松回家。”鲁德也夸赞道。 小胖却没有伊依和鲁德那么开心,而是有些感触地说:“这里的外乡人大多都十分贫困,我看老婆婆之所以这么高兴是因为她一直都生活得很贫苦吧。” 这么一说,让伊依和鲁德都默然无语。伊依生活在将军府中,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根本不知道贫苦人家的生活是怎样。在湖口县,有安德大人的管治,人人都能吃饱饭,穿体面的衣裳。除了个别流浪到湖口县的人显得命运不济之外,在伊依眼中一直看到的都是人们和睦相处,喜乐融融的场面。鲁德虽然年幼就吃了不少苦,但是他对外面的世界完全不了解,所以对于人们的疾苦也体会得不够深切。只有小胖一人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悲欢离合,才有这样的感触。 小胖见自己说了不好的话,立刻打哈哈说:“其实我是看到老婆婆背着这么大捆干柴挺辛苦的,所以就想着用银币跟她的话,她一定会答应的。所以……”小胖看到他们俩人的面色沉闷,只好乖乖闭上嘴巴。 三人默默无言地赶了一会路。集市上还是比纳朵城的小镇热闹得多,不但有挑夫、走卒、军爷、游商、贵公子、马夫、侠士、卫兵、各行各业的小摊贩罗列其中,还有王都的大臣前来征收税赋的严肃神情;王权贵族对小市民的睥睨、蔑视;狡猾的商人和客人为价格争论得脸红脖子粗;莽夫居高临下怒叱懦弱的行人;民生百态一一尽收眼底。 一名年约十一、二岁小姑娘在闹市中穿梭,她每碰到一位过路的大人就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大人只是略略瞧一眼,没人去管这样一名顽皮的小姑娘到处奔跑撞到行人的事,只有伊依和小胖、鲁德他们注意到了。 “伊大哥,小胖,你们看那名小姑娘。”鲁德唤起情绪低落的两名同伴,目光追随着迎面而来的小姑娘。 伊依和小胖定神看去,只见小姑娘从人群中穿梭而来,小手灵巧地从一些大意的过路人身上取得他们的钱袋,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汉子追上小姑娘转移了她手中的钱袋。这只不过是一眨眼功夫的时间,小姑娘就窃取了三人的钱袋,并嘻嘻哈哈地从伊依身边经过,转入少人来往的巷子去。 “看不出来,这小姑娘年纪小小,还是位偷东西的好手。”小胖品头论足道。 “比起你们可是厉害多了。”伊依补上了一句。由于小胖和鲁德他们曾经偷过伊依的钱袋被伊依抓住,所以这件事被伊依一直拿来取乐。 “我们又不是专门打人荷包的小偷,怎么能把我们和这小姑娘比。”小胖心虚争辩道。 “那你们也经常爬进别人家里偷人家的东西吃,这还不是小偷啊!”伊依继续取笑道。 “不知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小孩,我们去看看吧。”鲁德为了撇开这话题建议道。 “也好。我也很好奇这小姑娘怎么会当上小偷的。”伊依感兴趣地说。 “我们不是要追查哈兰度王后的踪迹找到哈奇吗?这样子我们怎么追得上王后,找得到哈奇?”小胖提醒说。 伊依想了下,然后说:“我们先弄清楚小姑娘的为何当小偷,再去王都找哈兰度王后,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再说,如果哈兰度王后和哈奇一起的话,相信哈奇也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王后曾经救过你和杜德。” 小胖一时不语。看来俩人都被小姑娘嘻哈欢笑的神态吸引住了,而且小姑娘那超乎自己年纪该有的偷窃手法让人不得不想去追查一番。小胖同意了俩人的意见,趁小姑娘进入小巷口没多久,一起离开嘈杂的集市快速转入小巷。 “你们已经得了钱,快把我的父亲交出来。”伊依他们还没见到小姑娘的人,就听到她稚嫩的声音叫喊着。 “小姑娘,别着急。我们会放了你父亲。但是你要再为我们做一件事情,我们才能将父亲交还给你。”一个嗓音粗糙的汉子地说。 “说吧,什么事?”小姑娘故作一副老成的腔调说。 “嘿嘿…”两名汉子相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淫邪之色。“你跟我们来,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小姑娘有些犹豫,但听到两名汉子扬声说:“你父亲就关在那个地方,你想你见你父亲的话就快跟上来。”于是,小姑娘不作犹豫,而是小心翼翼地跟了过去。 “现在我们怎么办?还要继续跟踪他们吗?”小胖问?鲁德在旁不出声,伊依托着手肘作思考状。 “我们跟过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小姑娘救出她父亲。”伊依说。 “伊依小姐你太多事了吧。说不定她父亲犯了什么事而被抓起来,他们这是在做暗中交易,我们犯不着搀和进去。万一他们的事情败露了,我们去帮忙的话,还会被当成协犯呢。”小胖抱怨说。 小胖这么一说,让伊依感到有些为难。是啊,小姑娘看起来不简单,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子女。而那两名汉子也不是普通人,听他们对话的口吻,两名汉子似乎差役之类的。但是差役会和小偷混在一起吗?这不成了官匪沆瀣一气。 此时,鲁德开口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跟上去比较好,我看到其中一名汉子的神色不对劲,怕那名小姑娘会有什么危险。” “我们去看看吧。既然已经来了,就一定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伊依毅然决然地说。 小胖无奈地看了两名同伴一眼。他不是担心跟着小姑娘会发生什么事情,而是怕错过了追查哈兰度王后的行踪,而让哈奇发生意外。毕竟他们出来找哈奇的初衷是引开监视他们的人,好让安德叔叔不用照顾他们三人,脱身去办自己的公事。只要安德叔叔办完公事,他们总有办法甩开暗中监视的人,回去跟安德叔叔会合。 眼看两名同伴已经跟了上去,小胖不再劝说,动身追上伊依和鲁德俩人。 第六十章少女请愿 小姑娘跟在两名汉子身后十步左右,不时留心看周围的建筑并默记在心。无疑小姑娘是机警的,但却鲁莽无谋。那两名汉子知道小姑娘乖乖地跟着身后,歪嘴笑了笑,十足饿狼捕捉到猎物饥馋难忍的样子。在小姑娘身后是偷偷摸摸尾行的三人,看着小姑娘跟着汉子出了小镇而来到镇外一户小庄园。 “那座庄园挺漂亮的,不知是那位大领主的府邸。”小胖站在镇外要道边的柳树边,与鲁德一起假装成配伊依到野外游玩的富家公子和跟随。 “那名小姑娘进了他们的庄园里,我们快跟过去看看。”望着小姑娘跟着两名汉子走进了四处高墙围起的庄园,鲁德急忙说。 “不知里面有没有恶犬?”小胖煞有介事地说道。 “有恶犬有怎样,没恶犬又怎样?”伊依好奇地问。 “有恶犬就证明这庄园墙下的某处可能有狗洞啊。”小胖解释说。 “你要钻那脏兮兮的狗洞啊!就算有狗洞我也不钻。”伊依分明立场道。 “狗洞是个十分巧妙的地方,只要用东西引开恶犬就能自由进出不会被人发现。比爬墙要可靠多了。”小胖得意地说。 “对啊,伊依小姐。现在是白天,爬墙很容易被人发现,只有钻狗洞才保险一点。”鲁德搭话说。 “到时再说,我们先跟过去。他们已经关上大门,不会注意到我们了。”伊依说。 伊依和小胖、鲁德来到庄园的墙边打量周围的环境,计算从哪个地方进入院子比较好。如果直接敲门,估计里面那守门的仆从也不会放伊依他们进去,只是钻狗洞伊依是一万个不愿意。因为狗洞说不定有不少污秽的粪便堆在洞口,想想都觉得倒胃口。 “这里的主人很会享受,竟然内外都栽种了这么多龙眼树。”小胖欣赏着说。庭院里突出一颗高大的龙眼树,枝叶遮住了屋顶的一角,探出了两三枝桠。 “好了,你还有功夫在这欣赏,不快点想办法,好到庄园内探个究竟。”伊依催促小胖说。 “伊依小姐别着急,我们找一处靠近围墙的龙眼树,这样就可以从树上爬过去而不被人发现了。”小胖边说边沿着墙边寻找,希望能看到一棵枝桠伸到围墙上的龙眼树。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跟着两名汉子来到了这座庄园。她实在太想念她的父亲了,听到父亲在镇上摆摊时被王城的卫兵当逃犯抓去,这胆大的小姑娘怕母亲伤心,独自一个偷溜出来寻找她父亲,只要把父亲带回去,就算母亲怎么打骂她也值得。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是有着过人的胆识和机灵。她一个人悄悄跑到镇上打听卫兵队的下落,碰巧遇到从王城回来的两名汉子,他们是当地领主“贝利”老爷的随从。两名汉子听到小姑娘在打听她父亲被抓到哪里去了,便哄骗小姑娘说要有钱才能买通关系找到她的父亲,结果两名汉子想不到小姑娘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偷窃手法,所以将她带回“贝利”老爷的府上,准备好好利用她。 “小妹妹,我们到了。你先稍等一会,我们去跟‘贝利’老爷汇报你的请愿,让‘贝利’老爷帮你找回父亲。”其中一名汉子说。 小姑娘跟随两名汉子来到这漂亮的庄园里,心里既好奇又忐忑,害怕两名汉子不是好人会对自己不利,但是又渴望他们真的能救出自己的父亲。他们对自己承诺,只有了钱就能将父亲交还给我。可是又带我来这陌生的庄园做什么呢?是他们的老爷很厉害,能够帮我找回父亲么?小姑娘虽然谨慎小心,但对于世俗的事情一点认识都没有。 “你们可要快点回来,不然我会冲进去找你们,让你们知道欺骗我的下场。”小姑娘语出威胁道。 两名汉子“嘿嘿”一笑,不理会小姑娘,径直从大厅屏风后面进入后院去,向“贝利”老爷报告关于小姑娘的消息。不久,小姑娘看到了一位身着华丽的衣裳,两撇胡子上扬笑脸迎人的“贝利”老爷。 小姑娘站在大厅前扬声问:“你是‘贝利’老爷吗?” “贝利”老爷面对一位个子小小,面似圆桃的丫髻小女孩而感到意外。听随从报告说碰巧遇到一名胆大的小姑娘,说她擅长偷窃,还以为是位十五岁出头的及笄少女,想不到是这样一位弱小,身高不够前胸的小姑娘。“贝利”老爷挤出一张笑脸和蔼地问:“这位小姑娘,你的姓名是什么?住在哪里?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小姑娘毫无顾忌地自报家门:“叫我阿狸就行了。我在镇子西面五里处的山坳那边过来的。来找你当然是让你还我父亲。”小姑娘一口气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 “贝利”老爷嘿嘿一笑,从眯着的眼缝中打量这位勇敢胆大的小姑娘,感到她十分有趣可爱。贝利老爷说:“你要找父亲怎么不去外面向别人打听,反而跑到我这里来问我要人?” “那是那两位大叔说我父亲在你这里,所以我才跟他们来的。怎么?你们想耍懒吗?”小姑娘理直气壮地说。 贝利老爷仍然一副笑脸,询问身旁的两名汉子:“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吗?我什么时候见过她父亲来到我的庄园上作客。” 两名汉子一听,其中一名慌忙解释道:“回禀贝利老爷,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过些天就是圣教出航的日子,我们今早进城去帮老爷打点运货到兰度港口上船的事情,回来时撞见了这小姑娘。她问我们有没有看见她的父亲,说是被一帮卫兵给抓走了。我看小姑娘可怜,于是就带她来找老爷您。老爷是这里的领主,应该有办法帮小姑娘找到他的父亲。” “唔…”贝利老爷听到汉子解释后一番沉吟。然后才慢悠悠地说到:“最近我也听说卫兵带走了不少乡民,这些人都是来自那时‘伦多战争’的难民,现在圣教派人带走他们肯定是回‘伦多’或者其他地方去了。至于这小姑娘的父亲是否在内我就不清楚了。” 小姑娘在一旁愣愣地听着,不知道这位领主老爷说的是哪个地方?只知道父亲可能要被带到很远的地方去,心里难免着急。小姑娘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并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什么地方,怕是她父母不肯告诉她,害怕她听到那些战乱的惨状而感到不安。 “阿狸小姑娘,你竟然想找你父亲,那就先留在我的庄园上,等我到王都帮你打听好,再托人换回你父亲好不好?”贝利老爷和蔼地说。 贝利老爷的意见让小姑娘犹豫了。自己确实不知道怎么去救出父亲来,想不到这位伯伯这么好心,那就暂时留下来拜托伯伯帮忙好了。小姑娘想好了之后,满口答应了下来。 贝利老爷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连两名汉子也一脸得意的样子。只有小姑娘茫然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高兴什么。 这时,两名家丁跑过来报告:“报告领主老爷,有三名陌生人闯进后面的院子里,现在被我们围住了。请老爷去看一下。” 贝利老爷感到惊讶,谁胆子这么大,竟敢闯进自己的庄园。难道是一伙不知死活的窃贼。贝利老爷和蔼地对小姑娘说:“阿狸小姑娘,现在我要去看一下后院发生了什么事,你随两名叔叔到厢房休息一下,等用晚膳时再和你商量救你父亲的事情怎样?” 小姑娘心里好奇着刚刚家丁所报告的事情,不过贝利老爷明显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没等小姑娘开口答应,其中一名汉子恭敬地说:“阿狸姑娘,请。”小姑娘被半推半就地带到了一处偏僻的房舍下,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再说被贝利老爷的仆人围住的三名外来人,他们紧张地看着挥舞着棍棒的十多名仆从。其中一个黑黝黝的小伙子说道:“小胖,伊大哥,看来我们这次要有麻烦了。” “想不到久久没做翻墙偷东西这一行了,这一来就被人抓了个正着。真倒霉!”叫小胖的少年回话道。 “哎呀,我们要是被抓住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伊依说。 他们三个正说着,贝利老爷带着随从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他瞧见被人群围起来的伊依三人,皱眉说:“哪里来的三名少年?哪里不跑,偏偏跑到这里来。” “回领主老爷,这三人在后院回廊鬼鬼祟祟地走过,被路过的侍婢看到,慌忙跑来告诉我们。我们和侍婢匆匆过来看个究竟,想不到他们不说话反而想逃跑,我们几位便叫上大伙一起围住他们三人,请领主老爷你来处置他们。”带头困住伊依三人的仆从如实禀报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擅自闯入我的庄园来?”贝利老爷高声喝问。 伊依他们一听,这身材臃肿,十根手指穿戴着珠宝的领主竟然用文武国的话问他们。说来,这里大部分人都说着文武国的话,也许是因为接近王都,学会说文武国的话方便和守城侍卫交流,也方便与其他大臣作秘密谈判。 “我们是那位小妹妹的朋友,看到她跟着你们的家仆进了庄园,所以才跟过来看个究竟。我怕她受到别人欺骗,被人拐卖到别的地方去。”小胖急中生智地说。 听到这话,贝利老爷脸色一变。他自己确确实实是做过拐卖人口的事,但那是他发家以前干的,现在他是王都镇上的一名领主,怎么能让这几位小鬼知道自己这些不光彩的事情。贝利老爷严厉地说:“这里是私人领地,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跑进来捣乱。不管你是谁的朋友,贸然闯进我的庄园就是死罪。” 伊依他们三人一听“死罪”两个字,当场被吓了一跳。我们只是跑到这领主的家里,又没做什么坏事,竟然会被判死罪,这也太苛刑暴政了吧。 小胖哆嗦着说:“我们没做什么坏事吖。你要是不高兴我们这就回去,不敢打扰大人你的贵地。” “小胖你怎么这么没骨气,被他吓一吓就服软了。”伊依小声地责备小胖说。 “我们现在不低头行吗?他们那么多人,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我怕这领主真的下令把我们当窃贼打死。”小胖分辩道。 鲁德也同样紧张地注意不断靠近的仆从,他们已经将鲁德三人的活动范围缩小到只能背对着伙伴。而那名贝利老爷发出一声蔑笑:“来了这里还想走?先把他们痛打一顿,再绑起来慢慢审问。” 众仆从得了命令,提着棍棒当头就一棒打下去,这着实是想要人性命。幸好小胖和伊依、鲁德他们都跟安德大人学过武艺,反应比常人要敏捷得多。在众多仆从挥舞的棍棒中翻滚、躲藏。一时间,三个人像四处逃窜的老鼠一样,被众多仆从追赶喊打着。 “住手。”正当伊依他们三人被围殴的时候,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接着就是几名仆从摔到在地,令在场的人吃惊地看过去。 这是那位被贝利老爷关起来的阿狸小姑娘,她小巧敏捷的身子在众人中飞快地穿梭,一眨眼功夫就将几名仆从撂倒在地。不但伊依他们惊讶,连贝利老爷都震惊不已。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厉害,看她的样子才十岁不到,竟能一下子打翻几名身强力壮的汉子。 “你们为什么欺负这三位大哥哥。”阿狸小姑娘责问道。 贝利老爷还沉寂在刚才小姑娘厉害的身手当中,根本就没听清楚小姑娘的话。反而将小姑娘关起来的那名汉子惊讶得要刮自己耳光,他相信自己明明牢牢地锁上了房门,小姑娘怎么也跑不出去的。怎么她不但跑了出来,还救了那三名少年反过来责问领主老爷。要是贝利老爷发起怒来,责怪自己办事不力,肯定免不了要被送去“维多”的下场。 这名心虚的汉子,趁小姑娘大意的时候。一个扑身过去抓住了小姑娘的双臂,准备反扭她的双手制服她,好让她乖乖被送去当有钱人家的侍婢。但是这名汉子太低估小姑娘的力气了,在他抓住小姑娘的双手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举起来,仰面摔到了地上。这一次,贝利老爷是真正看清楚小姑娘的身手了,不但反应奇快,而且力气大得非同寻常。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了起来。 “原来你们都是坏人,还以为你们会帮我找父亲。想不到你们竟然欺骗我。”小姑娘又是一顿斥责。 在一旁的伊依三人纷纷目瞪口呆,刚刚还为这小姑娘担心来着。想不到她竟然这么厉害,举手投足间就把这些恶仆打得落花流水。 贝利老爷这时才回过神来,对着家仆说:“快,快把他们统统抓起来,抓不到的乱棍打死。”贝利老爷一边说,一边慌忙逃开。 这一边,仆从随着贝利老爷一声令下,疯狂地冲向小姑娘和三位少年。可是没等贝利老爷跑出五步,小姑娘就已经将仆从全修理了一顿,还闪到贝利老爷跟前朝他小腿一脚踢去。贝利老爷当场就跪在了地上:“哦嚯嚯......”痛得地叫喊起来。 六十一章少女阿狸 贝利老爷被踢中膝盖,痛得跪地惨叫。其他仆从哪敢上前帮忙,个个都怯懦地躺在地上假装受伤不起的样子。而小姑娘阿狸在贝利老爷面前像是一位意气风发的小女侠,一本正经地教训起贝利老爷。 “我父亲被你们抓到哪里去了?快点说出来,不然我还会再教训你的。”小姑娘阿狸站在贝利老爷跟前追问道。 贝利老爷忍着痛站了起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对这位厉害的小姑娘又恨又怕。他还以为眼前这位小姑娘只是一名不懂世事的天真小女孩,等她一旦放下防备就用手段把她带到兰度港口卖给“维多”人,想不到她天真的外表下竟然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眼看小姑娘毫无顾忌地羞辱自己,贝利老爷心里十分想叫人来处死这小姑娘,凭他与圣教的合作关系,随时都可以请来圣教使者帮自己的出面摆平她。可是,这小姑娘这般羞辱自己,不置她于死地是咽不下这口气。贝利老爷惊惶中带着报复心理说:“恐怕你父亲现在已经在兰度港口,等着下船去了维多港。想找你父亲,可惜已经太晚了。” “被我修理了一顿还敢这么犟,看我不再狠狠地揍你。”小姑娘阿狸说着,挥舞着拳头朝贝利老爷走来。 贝利老爷一看,慌张之中连连后退,一不小心绊了个四脚朝天,一旁看戏的伊依他们偷偷地笑了起来。 听到小姑娘和贝利的对话,伊依他们大概了解情况,这时鲁德走过来对小姑娘说:“小妹妹,别打这位大伯了。你不是要找你父亲吗?好好问他就是了。” 小姑娘阿狸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迎面而来的鲁德,好奇地发问:“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这一问让鲁德哑口无言。确实鲁德跟这小姑娘非亲非故,更无权力阻止她的所作所为,只不过看到这贝利老爷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鲁德有些担心小姑娘会被这老爷报复,所以才过来出言相劝。 “我们是县城里的捕快,我可是看到你在街上偷窃别人的钱袋。我们一路跟踪你来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那些人向你讨回被偷去的钱袋。”小胖扬声说道。 “捕快是什么东西?”小姑娘阿狸好奇地问。 小胖一愣,想不到这小姑娘连捕快都不知道,对世事一无无知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身手。小胖只好解释道:“捕快就是抓捕那些偷东西的小偷,我们是专门来抓你的。” 伊依在一旁听了想出声责怪小胖胡说八道,自己连这老爷的家丁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抓得住这敏捷机灵的小姑娘。可是伊依不明白小胖为什么一再挑衅这小姑娘,只听小姑娘说:“原来你们是抓小偷的。哼哼。”小姑娘阿狸亲笑一声,接着说道:“我可没有偷别人的钱财,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一下。” 小姑娘阿狸说着,走到被自己摔在地上的那名汉子跟前,凶巴巴地叫那汉子拿出先前交给他的钱袋。汉子唯唯诺诺地从怀里拿出了小姑娘给他的钱袋,乖乖地递了过去。小姑娘阿狸将钱袋口打开,哗啦啦地将钱袋倒空——竟然全是石子和瓦块。 小胖不敢置信地走过来认真地瞧了瞧,又揉了揉双眼再检查一遍,真的全是石子和瓦块,一分金银都没有。不可能的,他明明看到小姑娘从行人那里窃取了钱袋放到怀里,怎么一到这里就全变成石子瓦块了?小胖走过去质问那名汉子说:“是不是你将钱袋掉包了,怎么全是石子瓦块在里面。” 那名汉子也傻了眼,这钱袋明明一直在自己怀里揣着,从未离开过身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全变成这些没用的石子了呢?该不会自己也受了这机灵的小姑娘的骗了吧?汉子得知小胖是来抓小偷的,他知道凡是偷窃被抓去的话,不是断手就是被打成残废,所以他使劲地摇头,说自己没有掉包钱袋,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石子。 小姑娘阿狸露出天真的笑容,得意洋洋地说:“你们不用猜了,我根本没偷过别人的钱袋,他们也没得过一分钱财,都是我用戏法骗他们的。” “不可能是戏法,我明明看到钱袋里面装的都是金银。我是认真看过钱袋才放进怀里的。”那名汉子反驳道。他相信自己当时所看到的都是真金白银,不可能会看走眼。而且金银和石子瓦块差别这么大,还能够分不出来?那自己不是个瞎眼的傻子么? 只见小姑娘阿狸似乎对自己戏弄了大伙而感到高兴,她拾起地上的石子展示一遍给大伙看。然后石子捂在她小小的手中,当她摊开双手时,那些石子真的全成了金银。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惊讶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看到了吧。这些都是骗人的把戏,我才没有去偷别人的钱财给这些坏蛋呢。”小姑娘阿狸笑得一脸桃花般说道。 贝利老爷是真正的吃了一惊。这小姑娘不是普通人家的儿女,看她刚才所展示的戏法,像是文武国修道士所练的仙法。一个年纪小小的娃子竟然能够通晓仙法,可见这是多么让人惊奇的事情。这要是得到这个小姑娘,以后自己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贝利老爷在惊叹之际又朦胧地起了一份贪婪之心。趁着大伙惊讶的时候,贝利老爷悄悄地挪动着步子,准备先行离开这里,再去请圣教使者来抓住这小姑娘。只要这小姑娘落在自己手上,到时有她好看的。 “你想去哪里?”正当贝利老爷要逃走的时候,被鲁德跑过来拦住了去路。小姑娘阿狸一看,立刻三两步跳到贝利老爷跟前给了他一脚。这一脚让贝利老爷狼狈地在地上滚了一圈。 “你不还我父亲来还想偷偷溜走?是不是没吃够苦头?”小姑娘阿狸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与她稚嫩的年纪极不相称。 这时那名答应帮小姑娘找父亲的汉子不得不为他的老爷说话,他说:“阿狸姑娘,我们领主老爷真的不知道你父亲被抓到哪里去了,请你不要在为难我们领主老爷。”事情是汉子惹起的,他不帮贝利老爷解困的话,事后就有得他受了。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说这里可以见到我的父亲?”小姑娘阿狸追问受伤的汉子。 汉子不敢说实话,而紧张地回答:“我是看阿狸姑娘你这么着急想见你的父亲,所以才好心带你回来请求贝利老爷帮忙,想不到我们话没说清楚就打了起来,才造成阿狸姑娘你的误会。” “真的?”小姑娘阿狸有些相信汉子的话了。 “我怎么敢骗阿狸姑娘你呢,我说的千真万确。”汉子见小姑娘似乎相信了他的话,加重了语气信誓旦旦地说。 “可我们只是来寻这位小妹妹,你们老爷怎么叫仆从想打死我们。这可不是你们好心的做法吧。”小胖出言戳破汉子的谎话。 “噫…”小姑娘阿狸侧头看着汉子,又重新警惕了起来。 “这…”汉子被小胖这么一说,紧张得无话可答。这小胖子怎么这么机灵,如果不是有这小姑娘在的话,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不可。汉子心里这么想着。 贝利老爷躺在地上,跑又跑不掉,说又说不过这几个小鬼,真的恨不得把这些窝囊废统统打发到“维多”去挖矿。这时候剩下的那些家仆都死哪去了,一个上来帮忙的都没有。等我设法弄走这几个小鬼,我一定要狠狠地教训这帮废材不可。贝利老爷心里真怨恨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叫喊声。 “快,快。贝利老爷被几名歹徒伤着了,快去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一对卫兵在一位管家的带领下齐步赶来贝利老爷的后院。 伊依和小胖、鲁德一听,顿时紧张得站在一起望向后院的拱门。鲁德问:“好像有大队卫兵来了,现在我们怎么办?”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被卫兵包围可就麻烦了。”伊依连忙说。 “你们还想逃,快,都给我起来抓住他们。”贝利老爷一听到援兵到了,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一骨碌地爬起来喝令道。其他仆从听了命令,不敢不爬起来拾起木棍准备困住伊依三位和那名厉害的小姑娘。 小姑娘眼睛一瞪,似乎要跟这些家仆再打斗一番,吓得家仆纷纷后退散开,每一个敢上前来动手。 “小妹妹,快点逃跑吧。要是他们带那些卫兵来放箭围攻你,你再厉害也会被利箭射成刺猬的。”小胖在一旁对小姑娘阿狸劝说道。 贝利老爷一听他们要逃跑,赶紧怒喝这些退缩的家仆:“你们这帮废物,还不快拦住他们,要是让他们跑了我就扒了你们的皮。” 众仆从听到这话,霎时“嗷嗷”叫着扑上伊依三人,剩下小姑娘这边被家仆团团围住。这时,卫兵赶到了。真的如小胖所料,他们一来就架好弩箭对准在场的四名少年男女,只等卫兵队长一声令下,利箭就会把这几人钉着箭靶。 小姑娘阿狸看到这样的情形,也知道硬拼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自己可以跑得掉,但是那三位大哥哥可就说不准了。为了他们的安全,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只见伊依和小胖、鲁德被家仆追打着,他们三人准备逃到原先进入庄园的地方,在原路返回逃出贝利老爷的府邸。卫兵队长见状,立刻下令放箭阻止他们逃跑。家仆一听到放箭,纷纷四下让开,只听到“嗖、嗖、嗖…”利箭被激射出去发出的响声,紧接着就是几声“笃”,插在了柱子和木板上。 卫兵队长看到四名少年男女一下子就不见了人影,再定神一看,原来他们已经通通跃到了房顶上。卫兵队长慌忙下令对准屋顶上的四人放箭,“嗖嗖嗖…”等弓箭手放完箭,几人已经跳到另一边越过围墙逃出了庄园。这可把贝利老爷气坏了,要不是对方是卫兵队长,他可能要破口大骂这些个饭桶。 伊依和小胖、鲁德逃出了庄园,在小姑娘的带领下往东面的山林里跑去。直到进入茂密的树林里,他们才敢停下来歇息。 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纷纷感谢小姑娘相救之恩,要不是她带着他们三人飞跃到屋顶上,恐怕当时就让利箭在身上穿了几个血洞。 鲁德上前异常感激地说:“小妹妹,真的谢谢你救了我们。要不是你带着我们跳到房顶上,恐怕我们已经负伤被擒了。” 小姑娘阿狸挑眉看向鲁德,张起小嘴问:“你叫我小妹妹,你比我大么?” 鲁德不知小姑娘为何这么问,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自己年纪比这小姑娘大呀,看她个子小小脸带稚气的样子,怎么可能比自己还年长。鲁德礼貌地回答:“我今年十四岁了,不知阿狸姑娘你多少岁了?” 小姑娘阿狸严肃地说:“我今年十五岁了。你比我小一岁,你要叫我姐姐才是。快叫我阿狸姐姐。” 鲁德不敢相信小姑娘所说的话,转身看了看小伙伴们。只见伊依和小胖在一旁窃笑不语,乐呵呵地等着鲁德喊这位小姑娘作姐姐。 六十二章相助救父 “小妹妹,你不要欺负我这位实诚的兄弟,他是真的想感谢你。”这时,小胖张口帮鲁德解围。 “怎么你也叫我小妹妹,你比我大么?”小姑娘阿狸好强地说。 “我已经十六岁了,怎么不能叫你小妹妹?而且我个头还比你高很多呢。”小胖狡黠地回答。 “你胡说,明明你和他差不多高,怎么可能十六岁。”小姑娘阿狸指着鲁德反驳小胖说。 “那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你告诉我们实话,我们也跟你说我们的年龄。咱们都坦诚相待可以吗?”伊依对这样一位好胜的小姑娘感到十分有趣,很想和她交个朋友。 小姑娘阿狸看着他们三人犹豫了一下,最后放松警惕如实地说:“我叫阿狸,今年十岁,住在这片树林五里处的山腰上。父母不允许我告诉外人我的住处,所以你们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阿狸妹妹,原来你住在这边。一开始听你和那两名汉子交谈,还以为你住在西边的山坳处呢。”伊依说。 “那是我骗他们的,我才不会告诉他们我住在哪里呢。”阿狸说。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们,把你住的地方说了出来?”小胖问。 “因为你们看着不像是坏人吖,在那位凶恶的老爷家里你们帮我说话,提醒我不受他们的骗,所以才敢跟你们说实话。在这里多谢你们相助。”阿狸说道。 “我们还要感谢你救了我们呢。阿狸妹妹,不如我们交个朋友怎样?”伊依试问道。 “真的吗?”阿狸看着伊依的双眸,感觉这位好看的大哥哥很平易近人,他的身上有一股亲切感。 “阿狸妹妹要是愿意,那我也不瞒着妹妹。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伊依说着,把她束起来的秀发放下盘在肩上。芬芳的气息飘在空气中,透露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 小姑娘阿狸惊喜地看着秀发披肩,香气迷人的伊依,赞叹道:“难怪大哥哥你这么好看,原来你是一位女子,还是一位闻起来很香的姐姐。” “阿狸妹妹嘴巴真甜。如蒙妹妹不嫌弃的话,我们结为金兰之交怎样?”伊依高兴地说。 “嗯。”小姑娘阿狸当即同意了。于是,伊依和阿狸互相赠送身上的信物作为结义的凭证;阿狸送了伊依一个自己绣的护身符,而伊依没有什么信物带在身上,把刚摘下来的发簪送给了小姑娘阿狸。 她们互相倾诉了自己的身世,好像真正的一对姐妹一样开心地拉着手畅谈。阿狸说这发簪上的装饰真好看,伊依说帮她戴到头上,阿狸又说伊依的手很细很白,伊依说比起妹妹的手差得远了。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聊着,让在一旁 小胖和鲁德尴尬得说不上话,只能愣愣地听着她们吱吱喳喳地聊个不停。 阿狸带着伊依他们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在家心急如焚的娘亲以为阿狸被人拐走了,正要出门寻她。一看到阿狸回来了,正要扬声责骂她,却发现她拉着一位女子的手,后面还跟着两名少年,于是匆匆地过来问个究竟。 阿狸一看是娘亲在前院往自己这边过来,高兴地跑过去喊着:“亚娘,我回来了。看我还带了谁回来。” 伊依和小胖、鲁德毕恭毕敬地对阿狸的娘亲问好:“伯母安好,晚辈伊依、小胖、鲁德在此有礼了。” “伢儿,他们是老道士的朋友吗?所以你才带他们来这里的?”阿狸的母亲谨慎地询问。 “亚娘,他们是我路上认识的朋友,这位姐姐还跟我结为金兰知己,还送了我一支好看的发簪。”阿狸在娘亲身边仰脸说。 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看到阿狸的娘亲这么谨慎小心地看待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感到有些奇异。 阿狸的娘亲说:“请原谅愚妇多疑,因为我们害怕陌生人会对我和阿狸不利,所以才不得不确认两位少爷和这位小姐的身份来历。” 伊依闻言立刻作楫回道:“请伯母放心,我们是从文武国来的,我们跟随我家叔叔一块到这里经商,途中遇见阿狸妹妹,见她为找父亲差点中了坏人的圈套,所以我们才跟着阿狸妹妹而误打误撞地识破那些坏人的计谋,不料坏人恼怒之下命人将我们围困住,幸得阿狸妹妹相救才得以从坏人的包围中逃了出来。阿狸妹妹见与我情投意合,相互吐露心声之后结为了金兰知己,还望伯母见谅我们仓促之举。”伊依这番话说得大方得体,既说出了实情又表明了来意,让人听了舒服悦耳。 阿狸的娘亲还礼说:“原来是三位侠义相助伢儿脱险,愚妇在此拜谢各位侠士。” 伊依他们不敢接受阿狸娘亲的拜谢,木在原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阿狸的娘亲一拜之后,露出笑颜客气地说:“三位少侠请随愚妇到舍下稍作歇息,我为各位准备膳食。” “伯母直接喊晚辈作伊依就行了,同行的这位兄弟是小胖,这位兄弟是鲁德。”伊依羞惭地说。 阿狸的娘亲一笑,大方地说:“那愚妇就不客气地直呼三位少侠的名字了,我也是个山野粗人不习惯那些文人之间的礼仪。各位请随我来。” 伊依和小胖、鲁德跟着阿狸的娘亲到了前面的茅草屋里。这是阿狸的父母亲手一草一木搭建成的三座相连的木屋,屋子周围用细细的树枝围起一圈作为栅栏,门前留了个院子,在空地上开了一小块荒地栽种着外邦传来的胡萝卜,以备过冬时食用;走进木屋内,四处都用墙壁是用松木来搭造,桌椅则用了毛竹拼接而成。伊依和小胖、鲁德他们对这些巧妙的房屋构造感到十分好奇,听到阿狸说这是她父母一手一手地搭造起来的,不由得发出惊叹。 阿狸的娘亲让阿狸陪着客人,自己到了侧面的灶屋里生火做饭。阿狸乖巧地帮娘亲抱来干柴,摘菜、淘米、生火, 阿狸的娘亲责备她说:“客人来了要去招呼人家呀,你这小丫头也不知道倒碗水给人家喝,就跑来这里瞎忙活了。快去陪你的三位哥哥姐姐,这里不用你帮忙。” “亚娘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阿狸问。 “亚娘可以忙得过,忙得过。你去陪三位小友玩一会,亚娘很快就做好饭食,到时再叫你们来用膳。”阿狸的娘亲说。 “嗯。”阿狸应着,又乖乖地跑到屋里跟伊依他们三人打招呼。 “阿狸妹妹,这么快就忙完了?那我们是不是有饭吃了?”小胖一看到阿狸张口就问。 伊依瞪了小胖一眼,说:“小胖子你就挂念着吃的,阿狸妹妹别理他,让他先饿着。妹妹先歇息一会吧。” “亚娘让我来陪三位哥哥姐姐聊天,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阿狸有些难为情地说。 “阿狸妹妹说什么都行,不如说说你喜欢的东西。”伊依拉着阿狸坐到竹椅上,实在是太喜欢这位天真的结义妹妹了。 “对了,伊依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拿一样东西给你看。”阿狸说着,滴溜溜地跑到后面的卧房里,一小会便欢快地跑了回来。 伊依和小胖、鲁德都好奇小姑娘拿了好东西展示给他们看,见到小姑娘转了回来,把一支班笛捧在怀里高兴不已地说:“这是亚爹给我做的一支班笛,它能够吹出好听的声音来。” 小胖接过阿狸手中的班笛仔细地瞧了瞧,笛子几乎有他的手臂那么长,粗细有拇指节般粗,笛身上共有十一个孔位,其中十个在上,一个在背面,光滑发亮的笛身缠着丝弦,稍细的一端挂着一条飘穗,两头镶有牛骨。 “这竹笛怎么吹出声音来?”小胖好奇地问,并尝试着往顶端的牛骨处吹,只听到气旋穿过牛骨发出一阵闷声,这让小胖感到有些难为情。 阿狸笑着说,笛子不是吹笛头的,是吹最开头这个单着的笛孔。小胖把班笛还给阿狸,看她怎么吹奏出曲子来,伊依和鲁德也都好奇地看着阿狸的表演。阿狸接过笛子,小嘴贴在笛孔上轻轻送气,双手的手指按在六个相连的笛孔上相继松开再按下,在笛子内膛飘出了一支旋律;嘹亮凄婉的笛声慢慢传扬开来,让人犹如置身于萧萧竹林之中,听着丝丝风声穿过竹叶之间,远看渔船在江中扬帆,浣女在岸边清唱,声声诉说了江南旖旎如画的风光。 听完阿狸吹奏的一曲南方美景,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听得如痴如醉,笛声停罢他们才从这婉转动人的旋律中回过神来。 鲁德忍不住称赞道:“阿狸妹妹你吹奏的曲子太好听了,我从未听过这么打动人心的笛声。” 阿狸腼腆地笑了,羞涩地说:“我只是学着亚娘的样子胡乱奏演了一段曲调,亚娘吹奏起笛声时那旋律才真的好听呢。” “阿狸妹妹你太惹人喜爱了,不但人长得可爱,身手也敏捷过人,而且还会鸣奏这么好听的笛声,让我这做姐姐的好生羡慕吖。不知妹妹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奏出这么好听的曲子来?”伊依向阿狸投去欣羡的目光。 “伊依姐姐要学,我会把所学的都交给姐姐你。到时,我们可以一起合奏,去演给那些喜欢的人听。”阿狸一听伊依要学鸣奏班笛,继而兴致勃勃地说。 “我也要学。”小胖插话进来。 “还有我…”鲁德也表示想让阿狸教他,继而腼腆地降低了音量。 “那好吧,我一个一个来轮流教三位哥哥姐姐怎么演奏,可不要怪我教得不好吖。”阿狸扬声说。 不知不觉,他们学着聊着笑着阿狸的娘亲已经做好饭菜端了上来,听到阿狸要教比她年长的三位哥哥姐姐吹奏班笛,略难为情地说:“小妮子竟然敢擅自认作师傅,也不怕人笑话你。” 用完饭食,小胖忍不住问:“阿狸妹妹,你怎么会用法术把石头变成金银,是哪位前辈教你的?” 阿狸闻言转而看了看娘亲的神情,阿狸的娘亲谨慎地回话:“小胖兄弟,你问这个做什么?” 小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阿狸演示过的同样的手法把筷子幻化成了摇鼓,让阿狸和其他人都惊讶不已。 “原来小胖哥哥你也会这个戏法,是老爷爷教你的吗?”阿狸问。 “老爷爷?没有啊,是我们叔叔教的,不瞒伯母说,我们叔叔是文武国的大将军,来这里是有要事在身,前不久我们惹上了一件命案,事情是这样的……”小胖略略解释了自己经历过的一切,竟然已经到小姑娘舍下作客,没必要再隐瞒身份,这也是为了让阿狸的娘亲释疑。 “原来最近要抓拿的几位逃犯就是你们,难怪这里的撒奇圣教会借机抓走伢儿他爹和大部分工匠。”阿狸的娘亲说。 “为什么要抓走伯父和那些工匠?伯母可以告诉我们吗?”伊依急忙问。 阿狸的娘亲叹息说:“我父亲本是文武国叔王封地底下的一个小县的财主,因为叔王挥霍无度,而且治理无方,使得许多人都变卖家业远走他乡。我随着父亲一路乘船南下,几经波折才来到朱玄国这个地方。伢儿他爹是我十多年前认识的,他随着撒奇圣教的巨船来到文武国。他是一名出色工匠,为圣教制造许多巧妙的机关和弩箭,后来圣教不再需要这些工匠,就暂时将他们留在王都边上的小镇上受卫兵看管谋生。我在一次从王都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他在镇上摆卖那些奇特的木头玩意,一时好奇便与他交涉买卖,相谈之下我与伢儿他爹十分投缘,几次见面之后便决定与他双宿双飞。 可是我父亲闻讯后大怒,不许我与外族人通婚,逼使我离开伢儿他爹。无奈之下,我只能顺从父亲的命令,准备乘船回朱玄国。岂料圣教觊觎我父亲的家产,设计谋害了他,并将我抓了起来准备卖到异域去。幸得伢儿他爹利用圣教对他的信任,巧妙地将我救走,一起逃到了深山老林里。几经转折才在此定居,虽然日子艰苦,但伢儿他爹对我母女百般疼爱和照顾,这支班笛便是他亲手给伢儿制作的,他还经常乔装到市集摆卖一些手工木雕换些衣食回来。 两年前伢儿和他爹在市集上遇到一位老道士,他见伢儿天真有趣便留下来教了她一些奇怪的戏法。后来他说去追查圣教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去就没再见过他,我们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前不久因为圣教又开始制造大量兵器,所以四处招募那些工匠去四方都城的冶铁工坊,庆幸的是他们的圣火被你们破坏了,有不少工匠被放了回来。伢儿他爹听说文武国来了几名厉害的人,不但破坏了圣火庆典,还刺杀了他们的守城侍卫,不知他们是不是和老道士一起的,所以伢儿他爹想着出去打听一下,结果他在镇上被圣教的人当作逃犯抓了去。 我想圣教一定早早就注意到他了,所以才会趁机说他是逃犯将他带回王都去。现在伢儿他爹生死未卜,我们娘俩不知该怎么去救他回来。只怕他又要受圣教的威胁去做那些害人的机关了,如果他不肯听从的话,我怕……”说到这里,阿狸的娘亲不禁泪珠盈眶,声音哽咽得不能再往下说下去。 “伯母莫伤心,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救回伯父的。”小胖和伊依、鲁德三人说道。 “亚娘你别哭,我可以救回父亲的。你在家等着,我一定会将父亲带回来的。”阿狸发出稚气的声音说。 “你们都不准去!你们年轻不懂世道险恶,那撒奇圣教不是什么光明正派的教会,他们不单教徒众多,混进各行各业当中,而且手段阴狠毒辣。当年你外祖父就是被潜藏在身边的圣教徒给陷害入狱的,你们这么个娃儿去了不等于羊入虎口。不准你们去碰这个圣教。”阿狸的娘亲突然凶恶地责备几位少年。 遭到阿狸娘亲的反对,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面面相觑。等阿狸的娘亲收拾碗筷回灶屋时,小胖小声地问:“阿狸妹妹,你父亲长什么样子?能不能详细地告诉我们?” 阿狸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小胖,然后一五一十地跟小胖说了她父亲的长相和一些行为举止。 “阿狸妹妹,能不能将这支班笛借给我几天,之后一定会还给妹妹你的。”小胖又试问道。 “你喜欢的话拿去吧,不过你可要保管好它,不要弄坏了。”阿狸将班笛递给小胖。 小胖咧嘴笑了笑,对阿狸说:“放心,我会好好保管这支班笛。也会将伯父带回来的。” 阿狸不明白小胖的用意,只见他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默契地点头回应对方。 六十三章秘道探险 尤利随着国师祝熔回到王都,望着熟悉的城门和甲胃加身的卫兵兄弟发出一声感慨;在乌马镇吉耿队长的秘密住宅中,安德将军发现了伊依小姐和两位少爷偷偷离开的踪迹,顺着伊依小姐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到纳朵城,安德将军推断他们三人可能去了王都。祝熔国师与安德将军商议,再去王都一趟追寻三位少年的行踪,顺便打探哈兰度王后的消息,安德将军留在乌马镇静观纳朵城军营的动向。 王都是尤利生活了将近两年的地方,这里处处街道巷口他都认得,每次巡逻到这些地方时自己总要和居民闲聊几句,这样可以方便打听到更多有用的情报。王宫的守卫依然如旧,一队禁卫军驻守在正门前,两位守城侍卫从城楼上俯瞰王宫内外,插在城楼上的旗杆依然旌旗飘动。 “尤利队长,你不是随军去了西北的纳朵城附近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守城侍卫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我奉林副统帅之令回来取出师檄文,这是我的助手。”尤利回答,同时给国师祝熔临时取了个身份介绍给守城侍卫。 “尤利队长请过门,我们有重任在身就不多送了。”守城侍卫客套地说。 “多谢。”尤利向守城侍卫拱手谢礼。 别过守城侍卫,尤利为国师祝熔指路:“前面石阶上便是朱玄国王商议国策的地方,左侧后方王宫内院,右侧是圣教法坛。这里每隔一道门便又四名侍卫看守,四名侍卫巡逻,所以我们要小心翼翼地经过这些院门,免得引起侍卫的怀疑。” “嗯。”国师祝熔随口应着,粗略打量了这里的环境布置。眼前这座庄重肃穆的宫殿屹立在王宫正门与三面朱红色的宫墙正中央,尖尖的房顶和椭圆的墙身刷上一层金黄色的生漆,在朱红色的宫墙包围下显得金碧辉煌。两人高的宫墙开了一道拱门,每面宫墙的拱门通往的地方都不一样。国师祝熔转问身旁的尤利:“他们关押重要人犯的石牢在哪里?” “右侧直走,石牢与圣教法坛相近。”尤利回答。尤利知道祝熔国师担心三名少年已经被抓住,被带到了王宫的石牢里。在王都跟前的镇上听到那里的人议论,小镇的领主贝利老爷带领卫兵抓拿三名少年逃犯,从镇上一直追到西北面的山坳,最后抓住了他们。如果卫兵抓住的是伊依小姐三位,那么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这两天,跟着祝熔国师一直马不停蹄地追寻伊依小姐三人的下落,从纳朵城的小镇打听到了他们的行踪,然后追到王都这里,想不到还是晚来了一步。 尤利看祝熔国师往石牢方向走去,加紧脚步连忙跟上,为国师打通守卫去接近那个令人厌恶恐惧的地方。 到了圣教祭坛附近,尤利遥看那站成一排身着束身衣背挎弩箭的守卫,他们个个都摆着一副冷若寒霜的面孔,任凭里面如何奏乐笙歌都不为所动。国师祝熔对那边传出阵阵喧闹的圣教祭坛感到疑惑地问:“怎么那边这么热闹,还派了那多守卫戒备?” 尤利从里面传来的阵阵钟鼓礼炮声推断,应该是朱玄国王正举行祭天仪式。便回答道:“是朱玄国的祭天大典,他们要为出航的圣教领事祈福,庇佑航船一帆风顺。” “这正是个潜入石牢的好机会,趁他们忙着准备祭典,我们赶紧去查探一番。”国师祝熔说。 尤利点头答应着,紧接着贴到墙根起跳,飞快越过相间不到两辆马车距离的宫墙。尤利前脚刚落下,国师祝熔就站在了他身后。尤利回头看了下,放心地施展身法越过这一道道障碍,目的是离圣教祭坛百丈外的石牢。 “这里就是他们关押重要犯人的石牢,里面有十多位狱史和行刑手。只是,卑职偶尔才经过这里,并没进去查看过。”尤利停在了一个用石栓关着的石屋前。 从外面可以大致看到石牢是由几块巨石堆砌成四四方方的石墙,从石墙的硬度和厚度来看,人一旦关到里面就等于被关进了天罗地网。光是这道石栓做成的门就重达好上百鼎,无论在厉害的人也无法推开它。 “这石门有上千斤,没有人开启这道门上的机关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尤利在旁说道。 国师祝熔犹豫了片刻后说:“只能用诈降之计来突破这道石门了。”国师祝熔跟尤利略略一说,尤利听了有些惊讶,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也不得不这样了。 决定以身犯险的国师祝熔被尤利当成囚犯押解到石牢前,尤利首先扬声叫来狱史:“快开门,这里有一名要犯,快将他押到重犯的牢房里。” 狱史匆匆忙跑过来一看,门外一名侍卫拷着一位中年汉子,这汉子目光无神头发凌乱,似乎知道自己被抓到这里来而感到绝望。狱史“嘿嘿”一笑,很久没来过新鲜的“货”了,这次可要好好“招呼”他不成。 狱史打开石门把国师祝熔一拉进去,顺手将石门关上,用懒散的声音对尤利说:“人交给我们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说完,拉着踉踉跄跄的国师祝熔进入了暗无天日的石牢中。 尤利在门外看了一会,见祝熔国师和狱史消失在石牢的转角处,担心之余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依照祝熔国师的吩咐,如果国师两个时辰内不回来找他,就快马加鞭回到安德将军身边,将实情告诉他。尤利望着毫无生气的石牢,转身离开王宫回到自己的住处。 说着,狱史毫不客气地拉着国师祝熔往盘旋直下的石阶走去,通过石阶的上方挂着灰蒙蒙的油灯,让人看到这潮湿布满污渍的墙角,还有掺夹着火炭把毛皮烤焦所发出的刺鼻气味。到了石牢底下,阵阵难闻的腥臭味更加浓烈,这里的地面因为常年拷打犯人而染上了厚厚的血渍,连老鼠和其它小动物都不愿靠近这暴戾的地方。 狱史将国师祝熔扔进一道铁牢中,哼着国师听不懂的歌谣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看来狱史不打算现在对国师用刑,因为今天是国王的祭典不可以见血,否则国师一来就会被赏几道碳烤火烧的滋味。 国师祝熔在狱史走后打量了铁牢一番,这里只有一堆干草和一个容人方便铁罐,旁边的牢房里空荡荡的,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有两条漆黑的通道不知伸向何方。国师祝熔顺利地用术式打开铁锁,走到石阶前往上看了一眼,发现上面没人走下来,于是将一盏油灯轻轻卸下,端着微弱的火光往漆黑的通道慢慢步行而去。 “滴答,滴答。”细细的水流渗过岩石的缝隙间滴落到水沟上,漆黑如夜的隧道让人看不清远处的路面,国师祝熔凭着敏锐的听觉在黑暗中缓慢地摸索前进。从水滴在石壁反射回来的声音判断,这应该是条狭长幽深的隧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在石牢里底下挖这么一条隧道。国师祝熔行进了一段时间,在朦胧的火光中,似乎看到渗水的石壁反射回来的光亮。国师祝熔瞧见前方有反光,抓紧步伐走过去。 到了一块石壁跟前,国师祝熔举起油灯,仔细瞧着这道突兀出现的石壁。从石壁的外形上看,这块石壁似有斧凿过的痕迹,与隧道两旁的土石衔接的地方出现一道细细的缝丝,尽管这道石墙被泥土修饰得如同一块堵住隧道的巨石,但它边上不平整的凹痕像是被故意凿掉了一块似的。国师祝熔用手把石壁的两侧摸索了一遍。奇怪的是,石壁上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是自己多疑了?还是这里根本就没关着别人,是我们打听到的情报有误。 不甘心的国师祝熔后退了几步,想看清楚整块石壁的模样。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飘来两句简短的对话:“他跑到哪去了?”“快,快找找,不能让他乱闯。” 狱史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道中尤为清晰,国师祝熔立刻熄灭油灯快速退回来,听到脚步声渐渐靠近,干脆平躺在滴水的水洼边;一打滚,利用污泥抹黑身上干净的衣物。两名狱史提着油灯赶到国师祝熔走过的隧道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往那块石壁靠过去。在两名狱史靠近石壁后,传来一声喊叫:“你们找到那个该死的东西没有?” “别着急,他跑不了。我们先看一下这里的机关有没有人动过。”石壁前的狱史扬声回话道。 这名狱史在离石壁左侧三尺的地方提着油灯照了一会,看到墙壁没有什么抚摸过的痕迹,接着轻笑一声往回走。到了隧道出口时,狱史扬声说:“机关完好无损,他可能到了另一边去了。”说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隧道的入口。 可是这一幕被国师祝熔看在了眼里,趁狱史去了另一边,国师祝熔迅速起身赶到狱史查看过的地方伸手一探,果然有个似手印的石块。国师祝熔稍用力一按石壁应手而开,眼前出现了两尊石像,在石像的上方有一把青铜火炬在熊熊燃烧着。两座石像跟前有一个圆形的法阵,法阵中画着圣教的法咒,中央有一股淡蓝色的火苗停在法阵半尺高的地方。国师祝熔不知道这法阵的作用是什么,但从这种异常的火焰来看,这应该是个可以持续产生着能量的阵法。 幽幽的蓝色火苗随着新鲜空气的注入而发出短促的“噼啪”声,而掉落在一旁的火星变成了好像火炭和岩石合成的物体。国师祝熔伸手去触碰这掉落的火石,发现有一种吸引力附在手中。国师祝熔很好奇这蓝色的火苗到底是什么东西,便施展“心神通灵”(*注:前面提到过,可以洞察事物本质的一种术式)去接触这股火焰。 狭小的石窖中突然光华一闪,国师祝熔便消失在了蓝色的火苗跟前。强烈的光亮刺得国师祝熔睁不开眼睛,等光亮过后,国师已经躺坐在一个狭小的铁笼子里。周围的事物泛着暗黄色,身边几个同样形状的铁笼里散落着一堆骸骨,一位面容枯瘦的老者看着自己。 国师祝熔下意识地要伸手去强行打开这个铁笼,却被那名老者出声阻止:“诶诶诶,千万别动这个笼子,除非你想被割成一块块的尸首。” 国师祝熔疑惑看向那名老者,只见老者继续说道:“你看看周围的铁笼里那些散落的骸骨,都是因为他们想强行破开牢笼而被机关切成碎片的。啧啧啧,那场面连我见多识广的老道人都不忍心看下去,所以你最后也别自寻短见。” 老者的声音和说话的语气让国师祝熔突然有种熟悉感。此时,国师祝熔不得不听老者的劝告,而停下来仔细打量老者的外貌;只见老者枯瘦如骨的脸庞投射出一双敏锐的目光,他笑面迎人的神态十足一位可敬可亲的老人家,而他那布袋和自己十多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这位是——“灵宝法师!”祝熔惊讶地吐出这几个字。 六十四章兰度港口 伊依、小胖和鲁德三人在阿狸的家里住了一晚,天蒙蒙亮时选择了不告而别。他们不是不识礼仪,没向主人感谢盛待之情就悄悄离开,而是怕阿狸的娘亲阻止他们去救阿狸的父亲,也怕阿狸知道后会跟着一块来。虽然阿狸身手不凡,但她终究是位不经世事的小姑娘,极其容易被人蒙骗,再说阿狸的娘亲也担心阿狸的安危,所以更不能告诉她们不告而别的原因。在这种种缘由之下,伊依、小胖和鲁德决定趁阿狸她们还在熟睡时就离开。鲁德在离开的时候在木桩上刻下了短短几行字:阿狸妹妹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请不要挂念,等我们救回伯父一定会再跟妹妹促膝长谈。 他们三位少年趁着天色还早,穿过小镇来到王都脚下。王都的城门还没开,而周边已经等了不少人。这些人中有赶着到王都送疏菜、牲畜、干柴等生活所需的乡民,也有去收绢布、刺绣等精致手工品拿回去贩卖的外邦商人。周边的小贩也早早做起了早点,小摊上的米粥一直冒着热腾腾的水气。 伊依和小胖、鲁德挑了一旁卖粥粉的小摊坐下来边吃早点边等守卫开城门。小胖和鲁德一手抓着面饼啃咽,一手端起米粥放到嘴边喝起来,举止粗俗不堪;相反,伊依吃东西的时候显得慢条斯理,先喝一口米粥,再拿起面饼吃一口,口干了再喝一口米粥。伊依还没吃完手中的面饼,小胖和鲁德已经喝了两碗米粥,吃了三个面饼,然后拍拍肚子呵着热气一副满足的表情。 小胖和鲁德俩人吃饱之后,城门终于开了,从里面走出不少人来。小胖眼尖,一下便看到出城的人群中有一位青年公子,他神色凝重地快步从小胖他们身边走过,看他的样子是要去外面办事。 “司青大哥,司青大哥。”小胖叫嚷着。 青年公子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地停住脚步看向这人。只见卖早点的小摊贩中有一位小胖哥站起来,脸上尽是喜悦,笑起来的时候使他胖嘟嘟的脸蛋更加的圆润。青年公子认出了小胖,这不是王后之前所救的小胖兄弟吗?青年公子三步作两步地走过去和小胖他们打招呼。 “小胖兄弟是你啊,怎么你跑到王都来了?这两位是?”司青礼貌地询问。 “他们是我同行的好友,这位是鲁德兄弟,这位是…”小胖看到伊依放下面饼,严肃地看着自己,顿时说:“伊兄弟。” 司青欠身行礼,然后说:“这里不方便交谈,不如我们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说话怎样?”说话的同时,司青谨慎地观察周围的人。 “伊依…大哥吃饱了吗?”小胖看着伊依还有半个面饼和少许的米粥没吃完,所以这样问。 “吃饱了,既然这位兄长是熟人,我们找个地方慢慢交谈吧。这里确实不适合说话。”伊依起身客气地说。 四人商定完毕,一起离开王都城门往一条乡镇小路走去,到了一处无人的树林边上,司青停了下来略带歉意地说:“很抱歉告诉你们这件事,哈奇在三天前的夜间被一名圣教使者带走了,我也险些丢了性命。” “什么?”这话对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来说犹如晴天霹雳,要是之前听到关于这个圣教还不以为然,可在昨天听了阿狸的娘亲所说的话之后,他们三人才真正认识圣教的可怕之处,要是哈奇落入了圣教使者的手中,那么他不是身陷十分恶劣的险境中。 “这是在下失职,没有照看好哈奇兄弟。王后听到此事后,立刻让我带人查找哈奇的下落,王后此时还在为哈奇的事感到焦急万分。”司青说道,同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与自责。 “司青大哥,你知道最近被抓走的乡民现在关在哪里吗?”小胖想起救阿狸父亲这件事,所以张口问道。 “你说的是那些工匠吧,他们已经被带到兰度港口,准备送去‘维多’港。”司青回答。 “现在该怎么办?”鲁德按耐不住着急的心情,转而询问小胖的意见。 此时,小胖陷入了苦思当中。他们答应要救阿狸的父亲,眼看阿狸的父亲就要被带到远洋异域去了,所以他们本想确认哈奇的安危就立刻行动救人,而现在哈奇的情况也是万分危险,左右都是为难,不知如何抉择才好。 “司青大哥,你有办法阻止航船出海吗?”伊依连忙问。 司青摇摇头地说:“没有国王的命令谁也不能让航船停下来。” “司青大哥,他们为什么带走这么多工匠?”伊依继续追问。 “这些工匠都是‘赫淮斯托斯’城的著名工匠,圣教将他们带到朱玄国是为了帮圣教制造一些奇特的囚笼和传送机关,具体是怎样的我也没见过。现在他们准备带这些工匠到‘维多’港,为那里的矿都领主服务,帮他们制造挖矿石的大型器械,还有运输用的器具。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司青回答。(*注:赫淮斯托斯,希腊神话十二主神之一,象征:火,司职:技术和工具) “我们去兰度港口吧。”小胖终于开口,决定前往兰度港口去救阿狸的父亲。 “那哈奇呢?我们不去找他了吗?万一圣教的人对哈奇施刑,哈奇不得遭受万般痛苦。”鲁德急忙说。 “哈奇是我们的兄弟,我们不能丢下不管,但阿狸也是我们的好友,同样不能让圣教带走她的父亲。我们要先救回阿狸的父亲,如果哈奇在圣教的手上,我们可以回头和安德叔叔,还有国师设法与圣教交涉换回哈奇。但首先我们不能眼睁睁 看着阿狸的父亲被带到远洋异域去。”小胖一本正经地说,一改他遇事半吊子的性子。 同时,小胖对司青说:“司青大哥,还请你把哈奇的消息告诉在乌马镇的安德叔叔,还有请跟安德叔叔说,我们一定不会给他丢脸的。” 司青在旁听了他们的对话,又听到小胖这样对自己说,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确实分身乏术,不能一一帮助他们。司青说:“既然你们要去兰度港口,请把这个带上。如果遇到圣教的人与你们作对,就请将它拿出来使用,这个可以暂时保护你们不受外界的伤害。” “这个是什么?”小胖问。看着司青递过来的一颗泛着微蓝光泽的宝石。 “这是王后的随身法器。王后本来让我带着这宝石,万一碰上那厉害的圣教使者可以用这个与他周旋。现在你们要去兰度 港口肯定会遇上六名圣教领事,万一他们对你们行凶,可以用这个珠子作为庇护。它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形成法术护罩,让里面的人不受外界任何力量的攻击。”司青解释道,同时将使用这法器的咒语教给他们。 “司青大哥你把法器给我们,那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伊依忙问。 “你们放心,我并不是一个人去找那名圣教使者,还有一些侍卫跟随,不会有什么事的。”司青挤出一丝笑容说。 司青看了看天色,天已经大亮,山林沐浴着阳光,包含露珠的绿叶垂下身姿,在光线的照射下晶莹透亮。“若没别的事, 司青在此向三位兄弟告辞。此去兰度港口还请多加小心,圣教的成员无处不在,你们千万不要轻易透露身份。” “司青大哥保重,现在时间紧迫不能长聚,回头我们再来拜谢司青大哥相助之恩。”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说。 三位少年谢别了哈兰度王后的随身护卫司青,一路往东快步行进,不到一日便到了兰度港口。这个桅杆如林的朱玄国大港湾,停靠了上百艘船只,特别是在伊依三人跟前的三艘巨船,吓到他们瞪大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如果把伊依三人比较路过河谷边上的蚂蚁,眼前的巨船就像突然散步过来的大象。他们第一次看到这样巨大的帆船,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内心的震撼。 夕阳偏西落入遥远的海岸线上,海水像是被染色的染缸。车水马龙的港口聚集了千奇百怪的人和货品,壮实的脚夫扛着沉重货物送到巨船上,大腹便便的施令官在一边指挥着,带着异域口音的商人与港口的卫兵交谈。海风袭来打在船帆上咧咧作响,伊依和小胖鲁德被夹带腥味的海风吹得不敢睁眼。一阵长长的号角声传来,打破了喧嚣的港湾,随着一艘帆船离开,远处海天之间掠过几只海鸟迎风滑翔在碧浪上。 六十五章伏击安德 霜领事曼哈伯多坐在圣教理事大厅的办公椅上听着下属的汇报。最近朱玄国王因为圣火庆典遭到破坏的事恼羞不已,虽然搞破坏的人已经查清楚,但是知道这人是文武国的镇边将军安德也足够让朱玄国王愤怒难当的了。还有一天就是祭天仪式,朱玄国王不想其中再出什么乱子,所以在这之前请求了霜领事曼哈伯多去抓拿安德等人。 圣教理事大厅的情报人员除了报告安德的行踪外,还提供了另一条情报;王都附近的小镇贝利领主府上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贝利老爷被三名少年和一位幼稚的小女孩给戏弄了,贝利老爷不但气汹汹地派人搜寻了小镇西北面的山坳,还四处派家仆去盘问镇上的居民。霜领事曼哈伯多听到这件事一时感到奇异,三名少年和一位小女孩怎么敢戏弄一位大领主,而且还巧妙地脱身而去,看来这里的能人异士不少,不知能不能找到他们加以利用。 霜领事曼哈伯多转眼一想,对跟前的圣教使者吩咐道:“你去通知那位贝利领主,让他放消息出去,说三名少年被圣教逮捕了。如果这几名少年再次出现,一定会以为我们捉错了人而掉以轻心,到时等这三名少年再次出现在小镇上,就立刻带人擒拿他们。” “万一他们不信,而去了别的地方呢?”圣教使者试问道。 霜领事曼哈伯多意味深长地笑了,说:“人总免不了好奇心的,只要巧妙地引诱他们,这些一无所知的少年一定会乖乖进入圈套。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接下我要去纳朵城对付安德。” “是。”圣教使者领命后,快速地退出霜领事曼哈伯多的办公大堂。 霜领事曼哈伯多在圣教使者离开后,收拾好眼前送往维多港人员的名册,去了一个圣教隐秘的地方。这个地方是雷领事“愽耶”修炼圣教秘术的法阵结界。众多位领事当中唯独雷领事“博耶”的法力最强,也是修为最深厚的圣教领事。自从教王离开之后,圣教就由雷领事博耶掌管,所有重大的事情都得请教他。霜领事曼哈伯多来到雷领事博耶的法阵前,恭敬谦逊地行礼问候。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你亲自来这里?”雷领事站在法阵中紧盯着浮在四周的符咒,对霜领事的问候只是谈谈地回应道。 “朱玄国王想扩大自己的国土,正打算组建一支军队出征文武国。而且文武国先派人来破坏了我们的圣火庆典,又暗杀了我们的侍卫,这种情形下朱玄国王为了国王的威严,不得不发兵讨伐文武国。”霜领事曼哈伯多回答。 “文武国地广人多,能人异士不少,单凭他的几万将士吞并不了文武国,我们圣教没必要跟着朱玄国王陪葬。”雷领事依旧淡淡地说。 “我想朱玄国王应该也清楚这件事情,但是朱玄国王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而且据我们圣教使者的情报得知,现在文武国的北方出现了不寻常的事情,大部分人口都纷纷逃离家乡迁移到了其他境内。趁现在文武国境内出现乱象之际,我觉得此时应该跟随朱玄国王的阵营,到那宽广辽阔的文武国去征讨地盘,壮大我们圣教的势力。”霜领事进言道。 “朱玄国王要我们怎么做?”雷领事一副不紧不慢的态度问。 “朱玄国王让我们去对付潜入我们势力范围内的南境守将安德,并将他的人头送给上。”霜领事如实地说。 “安德?他来朱玄国做什么?”雷领事听到“安德”两个字,突然关心了起来,而连忙问道。 “安德来朱玄国具体目的还不得知,但从他的行动来看,似乎是有意要与我圣教为敌。”霜领事曼哈伯多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就留不得他了。听说安德身上还有一件神兵‘冥王剑’,此件神兵不但威力无穷,而且还藏着一卷仙法秘术;据说这卷仙法秘术是‘布道仙人’留下的九卷秘术之一,里面详尽记载了延长寿命的功法,可以使一个人常年不吃不喝而不死,还能让身体停止衰老达到不死之身。”雷领事博耶说道。 “确实如此。听说此项法术被灵宝法师修炼成功,他不但活了几百年,而且怎么断水缺食也不老不死。若不是我们在两年前抓住了他,还不知道真的有这样的法术存在。有时一个月不给他送吃的,他都依然精神奕奕地跟圣教徒交谈说笑。”霜领事曼哈伯多补充道。 “既然这样,安德自己主动送上门了,我们不要白不要。明天我们立刻赶往纳朵城击杀安德,取得他身上的神兵。”雷领事自负地说。 “可是明天的祭天仪式……”霜领事曼哈伯多刚想问,立刻被雷领事接了话:“让另外两位领事去当哈兰度王后的护法。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动身到纳朵城。” “遵命。”霜领事曼哈伯多露出满意的笑容。事情已经敲定下来,只要摆平安德取得冥王剑,就立刻挥军北上,以圣教在文武国的卧探做接应,用我们的“神火法阵”便可以轻松拿下文武国南境。再以南境作为据点,稍作整顿之后再次出兵攻城,到时吞并文武国就犹如探囊取物。 话说着,纳朵城这边现已经集合了将近九万人的卫兵队加四方都城冶铁的民众,他们大部分驻扎在城外西北面的旷野边。纳朵城的卫兵队仍然由拿贝统领掌管,而王都的禁卫军则由林副统帅带领,新加入的乡民则被分批安排到卫兵队长的手下日夜操练。兰度港口也派了几艘大船行驶到风马镇的江边,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安德大人在乌马镇打听到这些消息时,不安地跟吉耿队长商量对策。吉耿队长也意识到事情不像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朱玄国王的这些大动作都似乎是有备而来,在他们的战船到来之时,吉耿队长也将卧底在朱玄国的所有部下全聚集到了乌马镇。八名部下和科伦多在等着安德将军和吉耿队长下达命令。 “现在你们五人日夜兼程回文武国通知南境守将作好战事准备,如果武圣王怪罪下来就由我个人一力承担。科伦多, 你和三位同僚协助达拉的众位首领保护他的族人。”吉耿队长面色严峻地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是吉耿队长不愿看到的,但是这些事都已经发生了,不能再一味地选择退避忍让。想必武圣王知道此事一定会大发雷霆,还会降罪到国师和安德将军身上。可是责任不在两位大人,是有人从中作梗谋害他们,如今之计只有负罪救场,希望能找到机会将事情的平息下来。 “队长你……”安德大人刚想阻止,只见吉耿队长冷冷地摆手打断。 “安德将军年轻有为,不应该背负这样的罪责。就算武圣王要赐我们死罪,那也由卑职一人承担。”吉耿队长毅然地说道。 “你们分头行动吧。”吉耿队长又转身吩咐众位部下。 “是。”几位部下得令,立刻离开了乌马镇消失在密林当中。留下来的只有吉耿队长和安德大人、蛮王库里还有杜德和哈奇。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国师祝熔将三名少年带回来,再撤到蛮王库里的营地阻止朱玄国王出兵文武国。 霜领事曼哈伯多和雷领事博耶不出一日便到了纳朵城,跟随而来的还有另一名圣教领事和几位圣教使者。当天夜里,霜领事叫来了探听情报的圣教使者问话。 “现在安德人在什么地方?”霜领事第一件事就是问暗探关于安德的消息。 “回禀领事大人,确切的位置我们不清楚,但是据在纳朵城的圣教徒情报所言,前几天看到安德一直在哈兰度王后的秘密行宫来回奔走。估计他应该藏在东面几个小镇上。”暗探报告说。 霜领事曼哈伯多没有立刻下命令,而是看向一旁听着的雷领事博耶。雷领事盯着暗探,表情充满了藐视,良久才缓缓地说:“走吧。” 暗探听到这两个字,不禁内心舒了一口气慌忙叩谢,方才暗探一直被雷领事身上发出的一股强烈的压魄力所震慑住,以至虚汗不断地冒出来,现在知道自己没事了才敢离开。这令霜领事感到有些意外,对于这样办事不力的下属竟然轻易地饶过了他。只见雷领事叫来众位圣教使者,开腔对他们说:“把纳朵城的一众教徒全叫来,吩咐他们到东面的小镇上展开搜查,找出安德的踪迹再回来报告。限时在今夜子时之前,希望你们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众位圣教使者接到命令后,立刻出发召集所有圣教徒,顿时上千名圣教徒如蚂蚁般四散赶往东面小镇。 夜晚带着一丝血色,惨白的月光投射在纳朵城周边的房舍上,如同为屋顶铺了一层白霜,轻如薄纱的浮云为静谧的夜空增添了几许神秘。安德大人和吉耿队长依旧坐在会客厅前等待着,临近子时前的夜晚尤为寂静,连躲在草丛中的蟋蟀也止住了声音,藏在了深深的洞穴中。明明已经是深秋,却感受不到一点儿凉风,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让人一丝丝地抽走了,连人的呼吸也变得粗重了起来,这样沉寂的氛围实在令人无所适从。 六十六章阿狸见闻 第二天清晨,阿狸醒来后欢快地跑去叫三位好友起床。阿狸的娘亲已经做好早膳,正忙着打理院前的胡萝卜。阿狸来到他们三人睡的卧室里,准备笑他们像懒虫一样赖在床上,却发现两张床铺空空的。阿狸到其他房间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到几位好友,心急之下慌忙跑去找亚娘说这个事。 “亚娘,昨天来的两位哥哥和伊依姐姐不见了,你随我去再找一遍。”阿狸连忙说。 胡萝卜也快收成了,阿狸的娘亲正在为胡萝卜苗除草。听到阿狸火急火燎地跑过来说好友不见了,笑着安慰她说:“你有没有到山后边的茅厕看一下,说不定他们都去大解了呢。” “噢,那我现在就去瞧一瞧。”阿狸说完风一样跑到几丈外灌木遮挡的茅房一瞧。这里也是空空如也,这几位刚认识不到一天的哥哥姐姐,一夜之间就不见了人影,这让阿狸感到不安和难过。 阿狸的娘亲除完杂草,看到阿狸面带失意缓步走回屋里,一时间奇异地问:“怎么了?没找到你的几位哥哥和姐姐吗?” “没有。他们是不是丢下我去外面玩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阿狸默默地坐到食桌前沮丧地说。 “丫头,你先别难过,我帮你去找找。如果他们真的把你当妹妹的话,是不会一声不吭地丢下你的。”阿狸的娘亲看到阿狸欲哭不哭的神情,连忙安慰她说。 很快,阿狸的娘亲发现了鲁德留下的那几行小字。阿狸的娘亲以前也是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字还是能识能写的。看到这几行小字后,便知道他们三人离开了这里,去了充满危险的王都。阿狸的娘亲回来跟阿狸一说,阿狸瞬间由难过转换成着急。 “亚娘,三位哥哥姐姐要去救父亲,我怕他们打不过那些坏人。”阿狸抓住娘亲的手着急地说。 “现在这个时辰,估计他们已经到了王都了。唉,但愿上天能保佑他们三人平安无事。”阿狸的娘亲叹气说。 “不行,我要去找他们回来。”阿狸松开娘亲的手,准备转身就走。 阿狸还没走出食桌前就被娘亲抓住了她,阿狸的娘亲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宽慰她说:“你为三位哥哥姐姐担心是理所当然,但你也要知道娘亲为你的安危每天都担惊受怕。万一你有什么意外,你让亚娘该怎么办?” 阿狸听了娘亲这般说,着急的心情一下子静了下来,转而望着娘亲眼巴巴地说:“亚娘为阿狸的安全着想,阿狸时刻记在心里,不敢违背亚娘的心意到外面惹事。但是阿狸已不是个小姑娘,我可以一个人到镇上卖草鞋、竹篓了。亚娘请放心,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不让坏人伤到我的。我要去把父亲找回来,还要把三位哥哥姐姐带回来,希望亚娘能明白阿狸的任性。” “你真的要去找你父亲和三位哥哥姐姐么?”阿狸的娘亲确认道,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嗯。亚娘不用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万一以前那些坏人来抓亚娘,亚娘一定要赶紧躲起来,不要让他们抓到你了。”阿狸乖巧地说。 阿狸的娘亲也知道阿狸好胜的心理,十分不舍得让阿狸去冒险。但阿狸的三位哥哥姐姐为了她的父亲而去跟圣教的人周旋,于情于理都不能让他们白白陷入险境之中。幸好阿狸跟一位老道长学了一些本事,一般人不能对她怎么样,这令阿狸的娘亲稍稍放心。匆匆用过早膳后,亚娘跟阿狸细细说了一些出门要注意的事项,再三叮嘱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以免上当受骗。 “我知道了。亚娘,我这就出发去寻三位哥哥姐姐。亚娘你也要多保重身子,不要让山边的荆棘野刺给划伤了。”阿狸回应道。 在山下,阿狸的娘亲跟阿狸道别后,仍驻足在山道边看着阿狸渐行渐远。阿狸那瘦小的身形和她坚毅决然的步伐一点一点地消失在山道上,阿狸的娘亲挽起袖领默默地拂拭去眼角的泪光。 阿狸带着伊依三人逃离的当天,贝利老爷就带队搜索了西北处的整片山坳,不见一个人影的贝利老爷睁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位年仅十岁的小姑娘给蒙骗了。想不到这位叫阿狸的小姑娘看似天真,实际却狡猾如狐,我堂堂一位大领主竟然上了一名小姑娘的当。越想着这些贝利老爷就越生气,且不说自己之前被这破丫头羞辱,现在还被她哄骗得团团转,这样的耻辱不加以报复回去,以后怎敢在这王城地界中亮脸。 “你们都找仔细了吗?”贝利老爷大吼一声。 家仆耷拉的脑袋走过来回应:“领主老爷,我们山前山后都找个遍了,确实没见到一户人家。” “混账,连个小丫头都抓不到,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干脆将你们全送到维多去干苦力。”贝利老爷脖子涨得通红。 “是,我们是废物,我们都是废物。请领主老爷消消气,为了个贱丫头而气坏身子不值得。不如我们回去张贴告示,让镇上的乡民帮忙找出这贱丫头来,想她也飞不上天,肯定在镇上某处躲藏着。”家仆阿谀谄媚道。 贝利老爷见在这干待着也是徒劳无功,索性吆喝着众家仆回镇上。众人得了指令,纷纷摇尾摆臀地跟在贝利老爷后边回到了庄园。 下午悠长慵懒的阳光拖长了仆从的身影,回到庄园不久的贝利老爷接到看门人的汇报。 看门人谨慎小心地说:“回禀领主老爷,有一名圣教使者来访,管家请老爷到前厅见客。” 圣教使者可不是一般人,贝利老爷闻讯急忙过去接见。前厅,管家陪着一位衣着朴素的汉子交谈,管家见到贝利老爷来了,连忙起身恭迎并介绍来人的身份和目的。 贝利老爷一听,诧异地想着:圣教竟然这么关心我,专程派使者来帮忙捉拿这几名少年男女。此时,贝利老爷恢复了笑脸拱手道:“使者莅临寒舍是我等的荣光,在下谨听使者安排,全力协助圣教办案。” 圣教使者呷了一口香茶,不紧不慢地回答:“嗯。去准备吧。” 第二天中午,阿狸从山上一直步行来到小镇上,借过匆匆行路的大人去看那张赫然出现在繁华街道的告示。阿狸不识字,扬声问了旁边一名风度翩翩的侠士:“阿叔,这黄皮纸上面说些什么呀?” 侠士穆然听到一位小姑娘叫她,扭头往下看见一旁的阿狸,一笑后说道:“这是一张宣读告示,说是这里的领主贝利 老爷抓到了三名少年逃犯,已经押解到王都受审,过两日便拉出来当众处刑。警示各位乡民不得作奸犯科,否则下场就如同这三人一般。” 阿狸听了这名侠士的解读,紧张地问:“阿叔可看到告示上面写的这三名少年是什么人?” 侠士见小姑娘脆稚可爱,耐心地跟她解释:“上面写着三名少年是文武国来的,昨天因到贝利老爷的府上行窃后被抓,现在恐怕已经拉倒王都的石牢中受刑了。” “多谢阿叔,再会。”阿狸急忙跑开,没入人群中不见了去向。 侠士对这位看起来紧张兮兮的小姑娘感到好奇,一般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不会被一张告示吓得当场逃跑,除非她犯了什么事,或者出于什么原因才慌张离开。侠士在好奇心驱使下,悄悄地跟了上去。 王都城门处,守城侍卫拦住了一位小姑娘:“站住,这里是不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出的。” “为什么别人可以进去,我不可以?”阿狸扬声问。 “想进城就得出示令牌,小妹妹你有令牌吗?”侍卫严肃地说。 阿狸犯嘀咕地看着这名不通人情的侍卫,接着说:“阿叔,你可以给我一块令牌吗?我要进城。” 这话把侍卫给逗乐了。侍卫用看新奇般的眼神盯着阿狸,咧嘴笑笑说:“小妹妹,你为什么要进城?城里有你什么人吗?如果你没有长辈在城里的话,劝你还是不要进城的好,里面有很多坏人,一不小心就把你拐了去卖到很远的地方。” “侍卫阿叔,里面真的有很多坏人吗?”阿狸扑闪着晶亮的眼睛问。 “有,不但有坏人,而且是很坏很坏的人。你还是回去找你父母,不要随便四处乱跑。”侍卫善意哄骗阿狸说。 此时,阿狸抓住了侍卫说话的漏洞反问:“侍卫阿叔,既然你知道城里面有很多坏人,那为什么不派人去抓那些坏人,反而任由他们在城里作恶呢?” “嘿。”侍卫尴尬地干笑一声。这机灵的小姑娘真会巧言善辩,把我也给问住了。侍卫不得不说实话:“小妹妹,实话跟你说吧。现在国王和王后在王宫举行祭天大典,没有令牌一般人是不许进城的,你若是想找亲人那过两天再来,我绝对不拦你让你进城好吗?” “好吧。”阿狸听了侍卫的劝,默默往回走。走了一段路,在侍卫看不到的地方,阿狸转了方向往王城边上的城墙走去。 王都的城墙比阿狸想象的要宽,阿狸沿着走了城墙半刻钟依然看不到拐角的地方。城墙都是用夯土筑成下大上小的地基,中间是几乎垂直的青砖砌起的高墙,厚厚的城墙能将城楼建在上面,一面城墙的高度接近四丈。阿狸想找个可以攀爬的地方,偷偷溜进王都去,但是沿着城墙走了一段路依然没有发现可以垫脚攀登的地方。 走了半天,来到了王都城墙的西北面,阿狸终于发现了可以攀登的地方。这里的城墙因为年久失修被雨水冲刷得现出一些土坑,青砖墙也有几处凹了进去,刚好能够让人垫脚。阿狸仔细掂量落脚点,使起全身的劲力,一鼓作气连跳带抓,转眼功夫便登上了城楼。阿狸在城楼上拍拍手,回头看了看倾斜的城楼笑了。 “姑娘好身手。”阿狸刚想离开城楼,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位陌生男子的声音。阿狸警惕地转身看向来人,却发现是那位镇上遇见的侠士。 阿狸奇异地问:“阿叔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侠士一笑说:“我是跟着姑娘你而来的,不知姑娘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人,要到王城去做什么?” 阿狸看着这来路不明的侠士打扮的男子犹豫不答。侠士男子恍然大悟地说:“姑娘你就是那位和三名少年闯进贝利领主府上捣乱,然后巧妙逃走的小妹妹吧。” “你怎么知道的?”阿狸一听警惕地问。 侠士男子又是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刚开始看到姑娘我还不清楚你的身份,只是好奇姑娘的举止不同常人才跟了过来,但刚才看到姑娘登上城楼的身手,再根据之前贝利领主大肆扬言要抓拿三名少年和一位小姑娘的情况来看,估计那名小姑娘就是眼前的你了。我说得对不对?” 阿狸一听,更加防备这名陌生男子。只见他风度翩翩,一副不羁尘世的神情又不像是一位坏人。阿狸试问:“阿叔是来抓我的吗?” 侠士男子否认:“我与姑娘无冤无仇,为什么要抓姑娘?不过…”侠士男子一顿后接着说:“我很好奇你的三位同伴是否被贝利领主抓了去。昨日区区在小镇街上听闻,那三名少年和姑娘一起逃出了贝利领主的庄园,惹得这位领主四处追捕,怎么才隔一夜三名少年就被抓住了?他们不是和姑娘一起逃走的吗?” 阿狸听了对方的分析,也细想了一下。阿狸没有这名侠士那么见过识广,不懂得细想事情其中的缘由,经过他这么一提醒不由得陷入沉思。确实伊依姐姐和两位哥哥是今日天亮前才离开的,他们去了哪里并没有详细说明,只听亚娘发现外面树桩上的字回来说,他们是去救我父亲。父亲被关在王城里面,如果三位哥哥姐姐进城救我父亲时被抓住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位贝利老爷怎么说是他抓住了三位哥哥姐姐?难道是那名贝利老爷为了好面子才这么说的吗? 侠士男子见阿狸沉吟不语,忙问:“姑娘是想到什么了吗?” 此时,阿狸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想起亚娘说的话“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然后摇摇头,说:“阿叔,我不知道。如果阿叔没有别的事,阿狸在此告辞了。” 侠士男子见阿狸要走,刚想出言相拦,但此时远处圣教祭坛传来一声巨响。响声犹如惊雷震动了四处的墙壁,吓得周围的人脸色突变,不知王宫里发生了什么事。侠士男子连忙眺望前方的宫墙,只见烈焰炎炎飘上屋顶,一股旋风直卷入祭坛上空,瞬间化成轻风消散无形;被宫墙遮挡的圣教祭坛上方出现了一片暗云,像是要吞噬所有在场的人。 六十七章祭天血礼 前不久,伊依、小胖、鲁德和刚认识的阿狸四人惹恼了王都小镇的贝利领主,第二天寻到王都的国师祝熔和尤利看到贝利领主贴出的告示,急忙跑到王宫去救人,结果国师祝熔误闯圣教布置的机关,而被关在了一处秘密牢笼里。此时,王都圣教法坛的祭天仪式才进行了一半,哈兰度王后命跟前的侍女为祭天仪式起舞作祭天献礼。 侍女们献舞之后,司乐令官命人停止了笙磬礼乐,让下属吹一记长长的号角声。群臣对着缓步走来的朱玄国王伏地礼拜,口中齐呼:“天地同德,王佑四方。”朱玄国王身穿礼服,服饰上绣着日月星辰以及山河图纹;国王手持玉器,玉器长约一尺二,手持处平上方尖,上刻有四镇之山意为安定四方。国王面朝东南,向祭台稳步缓慢而行,到了祭台前的青铜鼎前唤来一旁的圣教领事;两名圣教领事移步过来,同时牵来一头牲畜。 两名圣教领事之中的风领事抽出匕首暗使劲力往牲畜颈上划去,牲畜后退一步摇晃着头,突然鲜血喷涌溅射到承接的器皿上,再接着扑通倒地,四腿扑腾几下便伏地不动了。站在一旁的暗领事从旁边手捧祭品的礼官那里拿来圆形的玉璧,还有缯帛(绸缎)等放到青铜鼎中。风领事双手举起牲畜架在青铜鼎上,与暗领事退到国王两旁静候。 朱玄国王念起祷词,行礼伏拜三次,礼毕。国王请人拿来火把,以湮祀之礼告知上天。此时,朱玄国王点燃青铜鼎中的缯帛和香木,霎时青铜鼎中冒出阵阵烟熏,接着火苗突窜汹汹肆燃起来。国王示意司乐礼官奏乐,恭迎上天圣灵的莅临。乐声响起,哈兰度王后来到朱玄国王身边,向祭台上方一拜,跟着站前一步在祭台下默念法咒,而两名圣教领事于此同时在王后身边设下法阵;王后左右两旁的法阵分别显现出红、蓝色的符文,王后伸手抉指使法阵相互旋转交汇,霎时形成一个新的紫色法阵。 群臣虽然已经见过许多次圣教的奇异法术,但看到如此夺目的法阵还是不免发出一阵惊呼。紫色法阵缓缓向祭台移动,并放出惊雷闪电般的气息,最后紫阵停在了祭台中央,惊人的气息也随即平静下来。祭坛中所有人都望着祭台,希望能看到上天圣灵给予朱玄国的回应。 不负众望,紫阵平静了片刻后,突然升起一片隐雾,隐雾也很快消散现出一位俏生可人的少女。少女面对众人毫不惊慌,反而威严地目视群臣、内侍,最后目光落在了国王与王后身上。群臣不知怎么会突然出现一名睥睨众生的少女,样子如此冷艳绝尘,不可方物。 朱玄国王看了一眼这名女子,感到她的样貌似乎在哪里看过,直到女子双眸落在自己身上,朱玄国王才渐渐想起,这位是那名在王宫失踪的侍女!侍女冷艳的眼神使国王打了个寒颤,国王双眼游离不知如何发言应对。 “陛下,还记得侍婢么?”侍女走下祭台一步一步来到朱玄国王跟前,缓缓地问道。 “你…你是哪里来的妖孽?竟敢跑到神圣的祭台上作乱,你…”朱玄国王虽然尽量摆出一副威严的架势,但明显让人觉得底气不足。 “陛下不记得侍婢不要紧,不知陛下可曾在夜里做梦梦见被你谋害了的那位姐姐?”侍女又追问道。 看着侍女逼问朱玄国王,哈兰度王后感到惊奇无比。这名侍女先前到行宫里哭诉说朱玄国王不分缘由对女长官尉仪施刑,可一回到王宫她就不见了人,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祭天仪式上,还咄咄逼问朱玄国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群臣也纷纷看向国王与这名侍女,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情况,竟然有侍女敢当众责问国王,连负责礼乐的司乐官也让下属停止了奏乐,想听清楚国王与侍女之间对话。 侍女见朱玄国王不语,面色变得冰冷愤恨,语气也变得苛责了起来。侍女破口大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为了对付 哈兰度王后,对忠于王后的侍女先侮辱再杀害她们,把她们抛进万蛇窟落个尸首不存;又以我和姐姐失踪的借口残害王后身边的女长官,使她终身残疾;还暗中派人到王后的行宫放火,意图谋害哈兰度王后和她身边的侍女姐姐们。我那名失踪的结义姐姐就是被你残害致死的,她现在死不瞑目,还睁着双眼等着看你这畜生死无葬身之地!” 朱玄国王顿时面色突变,这些事情怎会被一名小小的侍女知道。朱玄国王一看,周围的群臣、内侍纷纷平息静气地看着自己,连哈兰度王后与两位圣教领事也在旁冷眼静观,每个人都似乎想听到自己的声音。 “胡说八道!”朱玄国王恼羞不已地蹦出这几个字。这时,朱玄国王却看到侍女的眼神似锋利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一时间,朱玄国王的脸庞煞红煞白,鼻子下重重地喘着气。 这时,场面发生了变化。从外面突然闯进几名圣教徒,圣教徒捆绑着两名内侍押解到祭台前。圣教徒丢下两名内侍,转向圣教领事附耳报告。圣教领事一听,立刻上前往两名内侍肩上和背部连点带按,并拿出两枚黑色的药丸给两名内侍服下。 两名表情痛苦的内侍吃了药丸之后,“嗷”的一声求饶道:“我们招供,我们把一切都供出来,求领事别再对我们施加刑罚了。” 很明显,这两名内侍之前就受到了圣教领事的严刑拷问,并封住他们的咽喉让他们叫喊不得。受过圣教刑罚的两名内侍不想再受第二遍,慌慌张张地将国王的丑事全都说了出来。 这一下令群臣哗然,这等荒淫无度、残害妇女、暗杀臣民的狼心狗行之辈,和他犯下的种种罪行实在令人瞠目结舌,若不是今日被这侍女揭发,还不知道自己侍奉的是位什么样的君王。这一下有些按捺不住的大臣开始声讨朱玄国王,责问他内侍所说的是否属实。 朱玄国王脸色铁青地在旁听着,这些事决不能让在场的人传了出去。想不到竟然有人故意趁祭天大典之际将自己的陈年旧事翻出来,害自己在众臣民之前丢尽了脸面,连哈兰度王后也一脸怒目地盯着自己。(朱玄国王暴喝一声:“我听够了好吗!我要打死你好吗!”突然串戏到了瓜子哥,非常抱歉。) 思索一番后,朱玄国王不再为这些突发状况所动,环顾众人怒目相视的神情,咬牙切齿地后退两步,朗声说道:“今日祭天之事就此作罢,这位女子似乎对本王有所怨恨,特地带人来破坏祭天大典。不如我们到司法大堂让众位爱卿理清是非,断明公正,以还本王清白。” 众位大臣互相议论一番,对这种突发状况还是谨慎一点处理比较好。毕竟国王是全国的君主,不能因为一些人的妄言就擅自下结论批斗国王。再说,这关乎国王的德行信誉,也关系整个朱玄国的动向,不得不谨慎对待。 侍女充满恨意的目光已经快要冒出火焰,想不到这位国王竟然如此厚颜无耻,仍想着用狡辩为自己脱身。此时,一道令符包着信纸飞来,似有人故意投到哈兰度王后手中。哈兰度王后接住令符和书信,打开草草一看,眉宇瞬间皱成一团。 众位大臣不知道哈兰度王后看到了什么,纷纷挪步过来想了解书信的内容。 哈兰度王后将令符和书信递给大臣观看,他们读了上面的内容后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要是真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罪行能形容的。 一位大臣抖着书信出示给大家看仔细。只见上面写着:四方都城的民众已无用处,必要时将其全部毒杀;下面还附有****的药材,其中“白及”和“生川乌”配合在一起可是致命的毒药,虽然两种药材分别有止血和镇痛的功效,但将两者合二为一的话,其毒性可不是闹着玩的。 大臣们看到国王的亲笔书信和他调用军队的令符,纷纷侧目不语。现在看来,这位国王是没有什么仁慈厚德可言,在他眼里人命就像牛羊一样任其宰杀,不知道他以前犯下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罪孽,现在终于苍天有眼将他的罪行一一公布于众,我等也再不能进朝为官辅助这样残暴的君王,还是选择明哲保身为妙。 朱玄国王看到这封书信上的内容,愣得说不出话来。这书信是什么时候写的?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是有人冒充我的笔迹写了这样的书信陷害我?虽然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但从未下过这等密令。看来今日之事不简单,似乎有人冲着我而来,要致我于身败名裂之地。朱玄国王目如死灰地看着群臣,已经不想再为这样的事情辩驳,而当下之计还是尽早脱身的好。 “陛下,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哈兰度王后终于忍不住冷言相问。 朱玄国王一连后退几步,神情恍惚像是快要摔到的样子。众位臣子没有一人上前搀扶朱玄国王,都站在祭台前横眉冷对这位君王。这时侍女大叫一声:“奸贼,想逃跑吗?”说时迟,那时快。侍女抽出袖中匕首往朱玄国王的心胸刺去。 众人看没反应过来,只见朱玄国王只手握住利刃,另一只手准备掌毙了这名大胆刺杀自己的侍婢。这时,哈兰度王后飞快地过来接过侍女,瞬时一拂袖将国王甩到一丈外的青石台阶上。朱玄国王早有准备,站稳了脚跟怒喝:“来人,将在场统统射杀不误。” 此时,盛怒的国王的一声令下,在外面看守的侍卫如鱼贯入出现在国王两旁,排成了半月形。侍卫将弩箭对准了祭台前的这些人,把群臣吓得身子哆嗦着不敢在出声半句。 “放箭!”朱玄国王喝道。箭雨瞬间漫天飞来,将前排的大臣射倒在地。可是这弩箭的威力还不只这样,弩箭劲力极强带着破空的势头一连穿透好几人的身体,后劲消失了才被挡了下来。 两名圣教领事见状,连忙念咒使出结界抵挡如蝗虫般飞扑而来的利箭,其他大臣一见圣教领事张开结界,统统没命地逃到领事身后避难。哈兰度王后则退身护着身后的众位侍女,可惜她的法器给了司青,司青又将法器给了伊依他们三位少年,在一轮箭雨之后,左臂和右腿已经插了两支箭簇。 风领事见侍卫换人射箭,趁着这片刻空档,连忙施展法咒还击。风领事操纵一股旋风横扫旁边的侍卫,几名侍卫被旋风卷上了半空,更多的是用带符咒的盾牌给破解弹开了。这让风领事感到惊讶,看来这些侍卫都是专门训练对付我们众位领事的,难怪霜领事会提醒我们小心这位人心难测的朱玄国王。 就在风领事犹豫的瞬间,在他身后一名武将抽刀戳进风领事的后背,利刃从前胸刺出,刀尖上还滴着温热的鲜血。这名武将将刀抽回来,准备刺向一边的暗领事,却被暗领事一掌拍飞,似断线的风筝倒在了墙边。风领事中了致命的一刀,暗红的血液不断从胸腔流出来,大口地吐出了一股鲜血,双眼一翻便伏在了青石砖上,他操纵的旋风也随即消散在了空中。 暗领事一见此情景,内心一阵狂怒,呲牙瞪眼看向身后的大臣,所有幸存的大臣都被暗领事扭曲的脸吓得连连后退。这时又一股箭雨袭来,暗领事用法器召来暗云,想借机脱身,他日再回来找朱玄国王算账。浓云笼罩了祭坛上方,周围的视线瞬间暗了下来,一种绝望的压迫感渐渐逼近所有人。 “轰隆”这声巨响掀起了一股热浪,热浪穿透宫墙一直冲击到王城的高墙上,热浪被高墙弹开,发出相似频率回响,同时震惊了王城内的居民。巨响令站在城楼边的阿狸和一名侠士打扮的男子惊讶不已,看着王宫祭坛上那遮天蔽日的乌云蔓延到整个王宫。 随着巨响过后,这片乌云也渐渐消失。在仅存的几名大臣的眼中所见,暗领事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坑,周围有被火焰烧焦的痕迹,那曾经倒在大坑那个位置的大臣尸首现在已经荡然无存,暗领事也在巨响中消失了。 一小队侍卫渐渐靠近,看到还有存活的人,连忙抽刀准备砍杀。几位大臣吓得连什么名誉羞耻都顾不上了,连忙跪地求饶,哭喊着要拜朱玄国王为再生父母,为世上最德行高尚的明君,为天地间所有圣灵的“神”。 此时,朱玄国王走了过来,带着蔑笑看着痛苦流涕的几名大臣,一挥手让人将他们全部宰了! 哈兰度王后身上三处中了箭伤,所幸这些利箭都没有伤及要害,还能勉强活下来。让朱玄国王想不到的是,哈兰度身后的侍女们依然完好无损躲藏着,这王后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的地方。于是朱玄国王让侍卫将哈兰度王后和众多侍女全都抓到牢房里先关押着。 一名负责使用“神火法阵”的侍卫跑过来向朱玄国王报告:“陛下,现场已经再无活口,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做?” 朱玄国王冷笑道:“先别让任何人进入祭坛百丈以内,等我对付完剩下的几名圣教领事,再回来清理这个烂摊子。” “是。”侍卫领命去吩咐下属严加监守王宫上下所有地方,禁止任何无关的人在王宫中走动,否则格杀勿论。 朱玄国王带领侍卫队清扫战场时,一名圣教领事一直在旁冷眼看着。这一场祭天血礼正是他一手促成的,现在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久之后他便会跟朱玄国王来个正面的较量。这名圣教领事穆然转身从宫墙上落下,随风展动的黑袍如夜枭一般,眨眼便消失在宫墙深处。 那名一心复仇的侍女安静地躺在祭台下,她在这里遇见了阴领事,是阴领事帮她展开复仇计划,虽然最后没能亲眼看到朱玄国王葬身在自己手中,但他今日的所作所为,身败名裂只是迟早的事。侍女吐出一口鲜血,身上几处严重的箭伤开始将她的生命一点一点地夺去。侍女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在这一刻心里多想陪在侍女姐姐身边,握着她的手吐露自己的心声,帮姐姐梳理她的秀丽发鬓,和姐姐聊着那些异想天开的话题。 “姐姐,我不能再帮你报仇了。我想在这最后的时间好好听你说话,听你讲那些远方的奇闻轶事。你说文武国南境有位善良仁慈的安德大人对吗?如果能再活一次,我们一起到那里去找那位大人好吗?求他帮姐姐找一位好郎君,让姐姐有一个美好的归宿。可是现在,我...不行了...”侍女缓缓地合上了双目。 六十八章巨船寻人 伊依和小胖、鲁德刚到兰度港口就看到一艘航船离港,鲁德指着那艘帆船说:“伊大哥,小胖你们看,航船出海了。” 拥有三桅橫帆的大型帆船正缓缓离开兰度港,驶往东方海面。这艘三桅帆船体积庞大,虽然不及停泊在港口的三艘巨船,但它的船身长有二十二丈,宽五丈,桅杆的高度达到二十丈,是位不折不扣的大家伙。它笨重的身躯驶进海洋,其它船只都纷纷给这大家伙让出了一条航道。随着两声短促的号角声,三桅帆船逐渐消失在海岸线上。 小胖急忙找人询问,看看那艘出航的帆船去往哪个方向。这里会文武国话的人不多,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位能交流的,这名路人收了小胖的银币后说:“那艘是去文武国的商船,许多货主都已经登船出航了,准备去那里倒腾一些丝茶回自己家乡贩卖。小哥,你要是想乘船去文武国,那你可错过机会了。还是再等上一个月后在来吧。” “大叔,那有没有去出发到其他地方的船?”小胖问。 “小哥,你要去什么地方?这里除了去异域的三艘大船,可没有别的船要出航的了。停在这里的都是些个人雇佣的航船,一般不会载陌生人的。”路人大叔回答。 “是停在岸边的那三艘巨船吗?”小胖看着那三艘站了一半港口的巨船问道。 “就是那三座大山一般的航船。不过你想登上那三艘船,没有圣教的通行令牌是不行的。小哥,看你的样子像是出来玩耍的,劝你还是乖乖地会下一趟出航的船。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圣教的人,可是会…”大叔说着,作了个用刀抹脖子的手势。 小胖向路人大叔打听完一些细节后拜别了大叔,回过头来看着两名同伴。幸好载着阿狸父亲的船还没出航,要不然可得废好些功夫追赶那艘三桅帆船了。 “小胖,我们要现在去船上找人吗?”伊依问。 “还不着急,我们先想办法弄到通行的令牌再说。不然硬闯的话,会被六名圣教领事群起而攻之。”小胖说。 “我们到哪里去弄通行令牌?大叔都说了,要和圣教有关的人员才有令牌在身,一般人想接近这三艘巨船都难。”鲁德说。 “不过还有个办法的,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委屈一下自己。”小胖说着,眼神中闪着狡黠。 “什么办法?”伊依和鲁德同时问。 “来,我悄悄跟你们说……”小胖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看他们都没意见,接着说:“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填饱肚子,不然可没力气跟到船上找人。” 一说也是。今早他们三人吃过早点后就匆匆赶路,到现在接近黄昏了都没再吃过一点东西。三人的肚子早就已经打鼓了,只是一时担心阿狸的父亲而不去注意罢了。 要说在兰度港口这地方找到一家客栈可不容易。这里来来回回都是赶往渡口外出的人,几乎没人会在这里留宿,也就没有人特地开那么一家客栈在这里。伊依和小胖、鲁德三人寻了半天,最后勉强在一户好客的主人那里借宿一晚。 “离巨船出航还有一天时间,趁他们还没装完货物,我们可以在今晚偷偷溜到船上。”伊依他们三人在当地主人的客房中休息时,小胖将自己的计划重复一遍。 “那船上的监工很凶恶,得小心不让他发现我们藏在货物里。”鲁德说。 “放心,到时我扮成脚夫,把你们扛到船上去。你们上了船,就拿出绳索来挂在船舷边,我会趁他们不注意从水底潜到绳索下面,再爬上来跟你们回合。”小胖说。 “你一个人可以应付那几名监工吗?”伊依担心道。 “没问题。”小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然后又叮嘱道:“你们记得把绳索打几个结,这样利于攀爬。鲁德你知道怎么做吧!” “嗯。知道了,就像以前那样。还有,待会我们再带上一块亚麻布。”鲁德说。 “带亚麻布做什么?”小胖一时不解。 “你潜水爬到船上肯定会全身湿淋淋的,不拿东西让你裹着换衣服,别人看到你留下的水迹会产生怀疑。”鲁德说。 “好,就这么决定了。等下我们出去各就各位,听到我的暗号,你们就赶紧过来躲进装货物的木箱里。”小胖说。 “你要小心了。”鲁德叮嘱了一句。 “嗯。”小胖回应。 三人作好准备,伊依和鲁德尾随小胖,看他进了一个存放货物大院里。小胖进到前院,看到一位似管家模样的肥胖中年人在清点货物,身边有两名随从,还有几位等着搬抬货物的脚夫。小胖旁若无人地走进院子,快步来到胖管家跟前拱手一拜,笑脸迎人地说:“大老爷好,听闻这里有搬抬的活可以干,小的连忙过来向老爷你请求,望老爷施舍我一份差事。” 胖管家回头瞧了瞧衣着褴褛,满面脏兮兮的小胖子轻喝道:“这里没有招待乞丐的地方,快滚出去。” 小胖听了不愠不恼,继续堆着笑脸说:“老爷别生气,小的实在是走投无路想来讨份活计,还望老爷能收留。我什么都可以干的。” 胖管家见他不依不饶地赖在这里,忘了自己清点的账目了,转过身来瞪着这名小胖子,嘟囔着喉咙说:“你有什么本事?这里的活可不是你这样的小混混能做得来的。”对于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小胖子,胖管家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老爷,别人能做的我也能行,不信你看。”小胖说着,走过去搬起重达百来斤的木箱来回地走了几下,然后再轻轻放下,这一抬一放的几下功夫脸却依然不红不喘。 小胖的力气出乎胖管家的预料,胖管家看了不由得点头赞许,看不出这小胖还有两下。于是胖管家正腔说:“还不错。你小子还真有两下子,既然你都求我到这份上了,那我也不为难你,现在跟着他们一块干活。不过,工钱要干完活才给,而且你吃的、喝的都要从工钱里面扣,明白吗?” “多谢老爷,小的明白,明白。”小胖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朝胖管家一番拜谢。 “嗯。快去干活吧。你们带着他,别让他弄错了。”胖管家吩咐那几位脚夫,然后自个回到屋里喝茶去了,剩下两名随从在看管小胖等人。 小胖抬着沉重的箱子到港口,心里嘀咕着:这些木箱真沉,我跟安德叔叔练功的时候都没搬过这么沉的东西。看着前面的脚夫走远了,小胖停止嘀咕加紧脚步跟上。小胖从大院把货物抬到港口,再回来接着继续干,就这样一趟,两趟......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晚的篝火盛燃,不知不觉小胖搬抬了一个多时辰,汗珠已挂满了他的额头。 伊依在远处看着,着急地说:“怎么小胖还不叫我们过去,是不是他忘记了。” 鲁德说:“不会的,可能时机还能到。我们再等等。” 院子的货物搬得差不多,只剩最后两箱了。几名脚夫和小胖一块回到院子里,看管的随从早就不耐烦,自顾自地跑回去报告给胖管家。小胖见时机已到,走到脚夫跟前说:“各位大叔,你们都辛苦了。剩下的两箱货就交给我来吧。” 几名脚夫一听小胖自告奋勇,都不阻拦他,只是客气地笑笑说:“年轻人真有干劲,像你这样勤劳能干的年轻人太难得了。”然后各自说笑着回到港口待命。 小胖看见四下无人,连忙对远处的小伙伴使出暗号。伊依和鲁德等了这么久,终于看了小胖向他们打手势,连忙奔了过去。 “小胖,你辛苦了。”伊依略带抱歉地说。看到小胖抬了这么久的货物,现在他已经气喘嘘嘘,浑身大汗淋漓。 “快到箱子里躲着。我带你们到港口,然后再送你们到船上。”小胖喘着气说。 “嗯。”伊依和鲁德来到木箱跟前,打开木箱的盖子把里面的锡壶、铜镜这些东西弄出来,大约三、四十件,然后伊 依躲进去,里面的有干柴垫着,可以蜷缩着侧躺在里面。 “这些东西要是拿去卖的话,可值不少钱银。”小胖看着满地的铜壶铁罐开心地说。 伊依只是瞪了小胖一眼,没责备他。鲁德倒是问:“这些罐子怎么处理?” “鲁德,把你带来的那块亚麻布拿出来吧,我把这些东西包起来。”小胖说。 “你该不会真的想偷这些东西去卖吧?”伊依惊讶地问。 “才不是,你以为我真的要来偷东西的吗?我是把它们藏起来,别让这里的主人发现了。”小胖辩解道。 “嗨,我还以为你真的手痒了,又想着当一回小偷。”伊依舒了一口气。 “快藏好,等一下他们要回来检查了。你们别出声,也别乱动。”小胖叮嘱道。先将那些铁器放到门外侧面的墙边掩盖好,然后背起伊依藏身的木箱到港口,回来时再把它们弄到一个附近用来排水的沟渠里,再回来将鲁德藏身的木箱搬到港口。这一切做得干净利落,十分有一名职业惯偷的样子。 不多久,那名胖管家来巡视小胖他们的干活情况。见他们都把货抬到了港口,露出和蔼的神色,装模作样地说:“大伙都辛苦了。现在你们到伙夫那里领一些吃的,暂行休息一下。吃完宵夜再继续将货品抬到船上。”胖管家说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 众人听到有吃的了,就连忙赶到篝火旁的布蓬前领一碗稀汤和几块面饼。小胖和几位大叔坐在堤岸边,手里端着米汤,捏着面饼瞭望着海平线。海天之间,倒映着点点星辰,如果他们不是受到别人的监管,约束他们的人身自由,心里倒是十分开心能看到这样壮阔雄伟的奇景。 吃完宵夜,小胖首先赶来将伊依和鲁德藏身的木箱抬到船上的货仓里。回来的时候,又看到胖管家带来了不少帮忙搬货的大汉,不消一会,他们就将港口前的箱子清完。随从撤下连接船舷和堤岸木梯,将他们带到院子里清算工钱。 小胖拿了两枚银币后,满身轻松地走出了院子大门。这是小胖第一次靠自己的本事赚到钱,虽然只是区区两枚银币,但足以让他高兴得像获得了价值千金的奖赏。 深夜里,港口的人大都已经回去歇息,只有几人在岸边监视着海岸。小胖在一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潜入水中,绕着巨船游了半圈,最后在一处船舷上发现了伊依和鲁德放下来的绳索。 好家伙。这绳头才刚伸到水面,而另一头则摇摇地绑在高高的船上。小胖废了不少劲力和时间才爬上船舷,拖着湿答答的身子在黑夜中张望。 “小胖,你终于上来了。我们还担心你找不到地方。”鲁德说。 “你们也不找一根长一点的绳子,害我差点够不到。”小胖抱怨说。 “我们也不知道这船这么高,我们已经用两截绳子连结起来了,还是伸不到水面。”伊依解释道。 “不多说了,我们赶紧去找人把。”小胖催促。 “你不换身衣服啊?这样子浑身湿淋淋的,小心会着凉。”伊依关心道。 “好吧,你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我去换个衣服再来找你。”小胖说着,从鲁德手上拿了衣服,往桅杆后面落下的帆布走去。 六十九章瞒天过海 圣教所乘的一艘巨船相当于三座有前院、后院和偏房的房舍,从船首一直散步到船尾得花上一点时间才行。巨船船身采用的是橡木,甲板和桅杆用松木,整个船体的制作过程十分复杂。制作船的肋骨时,为了使橡木能够变形弯曲,工匠利用蒸汽将橡木烘软,再用柱子定好位置使其保持弯曲的状态,然后将肋骨通过榫接技法接到龙骨上,形成巨船的大致骨架,再加上厚厚的外板做出巨船的外壳,最后才涂上柏油让船身防止渗水。 巨船包括船楼,共分为七层甲板,上面的几层甲板用来住人,最下层甲板则是存放货物。伊依和小胖、鲁德所在的位置在主甲板的后船舷靠海的一边,因为巨船要等到明天才出航,现在船上没什么人走动。只有岸堤边上的几位监工在看守着巨船。其他圣教成员和圣教领事应该在那位胖管家的府上休息。 小胖换好衣裳,悄悄地跑到船楼的外面的甲板上,发现伊依和鲁德正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小胖轻轻叫唤他们两人,伊依回身看到是小胖,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换好衣服了?” “换好了。我们到前面的舱门,从那里下去找人。”小胖说。 “嗯,刚才我和鲁德从底层的货舱上来的时候略略看了一下附近的船舱,但并没有发现任何人被关押着。”伊依说。 “要是圣教准备明天将工匠叔叔们送到‘维多港’去,现在应该已经将他们带到船上了。”鲁德说。 “港口附近的房屋不多,确实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人的,能藏人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三艘巨船了。我们先在这艘船上找找,如果找不到的话,再到另外两艘船去查探一番。不过我们要小心点,船舱里还有一些看货的监工。”小胖说。 三人默契地点头,然后悄悄地溜到船首前桅杆下方的舱门。在巨船上,只有打开主甲板上的舱门才能进到巨船里面,舱门严密地与主甲板合在一起,是为了防止甲板上的雨水进入船舱淹了底层甲板的货物。伊依和鲁德从底层的船舱出来时,已经将舱门打开了一半。此时,三人悄悄地闪进舱门,摸黑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走到主甲板下层的船舱内。 第二层和第三层甲板都有几名监工在自己的舱位内打呼噜。这些白天整理货箱的监工现在已经累得呼呼入睡了,伊依和小胖、鲁德 三人从他们的门前经过都没吵醒到他们。小胖顺着声音的方向跑进舱内,小心翼翼来到监工身边,并在他身上摸索了几下,然后转回来继续和两名同伴摄手摄脚地溜到下一层甲板。 “小胖,你到那名监工身边做什么?”伊依问。 “我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火折子,不然这么多过道和房间,摸黑一间一间地找很麻烦。”小胖说。 “要是我们点着亮火折子,把人引过来怎么办?到时不让人发现了。”伊依责怪道。 “他们都睡得那么熟,怎么会发现我们。这个时辰可是晚上最好睡的时候,就算打雷了他们也不会醒的。”小胖根据以往的经验说道。 “我们已经找了两层船舱了,可是一点发现都没有。会不会他们把人关在了别的船上?”鲁德疑问道。 “要是这里找不到,我们可要分头行动了。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我看搜索完这一整艘船得花上一个时辰呢。”小胖说。 他们三人一边讨论着,一边在黑暗中行进。就当小胖走到过道拐角准备换方向时,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一点亮光,吓得小胖赶紧缩了回来,把身后的两名不明真相的小伙伴也吓得怔住了。 “小胖,怎么了?”鲁德小心翼翼地问。 “嘘——”小胖示意他们别出声,然后探出脑袋往亮光的地方仔细瞧去。 小胖看了好一会,突然猛然把头缩回来,催促身后的小伙伴赶紧离开这里。伊依和鲁德不知道小胖看到了什么致使他那么紧张,只得在小胖的催促下慌忙踮起脚快速往回溜。小胖在往回躲闪时发现了一个杂物舱,赶紧拉着小伙伴躲了进去。不久一束光线照亮了甲板和船壁,三人蜷缩在杂物里紧张地盯着光线的来源。光线越来越强,一道高大的影子投了过来。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影子也越变越小,这时,一位身穿黑袍的男子出现在三名少年躲藏的船舱前。 这名黑袍男子往后面看了看,紧接着又出现了一位穿着简便的束身衣,露着胳膊,挽着裤脚,穿着草鞋的中年汉子。中年汉子手里提着四面和底下防风的油灯,恭敬地走到前面为黑袍男子带路。他们离开时还留下了一句话在过道上:“请领事大人放心,所有人员都安排好了。” “他们说把人员都安排好了,是不是说工匠叔叔他们?”鲁德问。 “肯定是这样,工匠叔叔一定是被他们带到了船上的某个地方关着。”小胖从杂物堆中跳起来说。 “那我们怎么知道他们把人关在哪里?这里可是有我们在乌马镇住的地方两个那么大。”鲁德问。 “如果我们在船上放一把火,那么这些圣教的人一紧张,不是把工匠叔叔们都带到船外面去了吗?”小胖机灵地回答。 “你找打吖!要是圣教不派人来救,不是把工匠叔叔他们都烧死了。就算他们及时地救了人,可是这艘巨船的火势要是制不住的话,到时蔓延到其他船只上,不得害了更多的人。”伊依反对说。 “那要怎么办?”小胖似乎没了办法,语气中透着沮丧。 “依我看,你刚才的想法也不是不行。不过,不能用烧船这么冒险的方法。”伊依说。 “伊依小姐,你说该怎么办?”鲁德连忙问。 伊依说:“首先,我们不能这么盲目地找,得先清楚工匠叔叔们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所以……” “这不是废话么?我们要是知道人被关在哪里,还用得着站在这里说风凉话。”小胖一听,立刻出言打断了伊依。在黑暗中小胖看不到伊依生气的表情,不过伊依就差出手把小胖揍一顿了。 伊依柳眉倒竖,语气中带着揶揄道:“我是不及你,想不出用火烧船这样高明的办法来。” “小胖先别打断,听伊依小姐说完嘛。”鲁德从旁调解道:“伊依小姐继续说说你的办法。” 这时,伊依稍稍平息怒气,说出自己的推断:“我们所在的这艘船是三艘巨船中最后才装货的,如果圣教的人确实把工匠叔叔他们关押在船上,那么接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另外两艘船放满了货品,因为装不下了才放到这艘船,那么工匠叔叔们就在这艘船上;另一种则是货品只用两艘船装就够了,所以工匠叔叔们不在这艘船上,而在另外两艘船的其中一艘。” “伊依小姐你说清楚一点,你这样一会说在,一会说不在,把我都搞糊涂了。”鲁德着急地说。 伊依继续说出自己的推断:“鲁德你想想看,我们躲在箱子里被搬到船上时,他们是不是把货品都放得整整齐齐的,一箱挨着一箱没有打乱次序。” “是啊。那些监工差点要打开盖子来查看是什么货品,幸亏小胖机灵挡住了他们,装模做样地看了一眼,顺道胡说一通把监工骗了过去。”鲁德回答。 “这就对了。这说明他们这般明细的分类是为了到下一个港口卸货时不会弄错类别,也是为了方便快速卸货,转卖给其他商人。所以他们会优先把货品装到同一艘船上,把人带到另一艘船上,这样货品和人分开,才不会容易出错,这就出现了上面所说的情况。”伊依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小胖恍然大悟道,接着又有疑问:“那怎么确定工匠叔叔他们在那艘船?” 伊依说:“圣教特地把工匠叔叔们从朱玄国带到维多,肯定把他们看成很重要的人。这么重要的人在船上也一定会派不少人看守着,不然就不会这么晚都还有人在岸边放哨。我们搜索的这艘船只有寥寥几名监工,不像是关押着重要人员的船只,而且听科伦多叔叔说,圣教不是一个行事大意的教会。我推断,工匠叔叔们很有可能在另外两艘船上。” “那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半天。”小胖抱怨说。 “伊依小姐,那我们现在赶紧到另外两艘船去找吧。”鲁德也接着说道。 “你们先别着急,我刚才不是说小胖的想法可以试一试吗?现在我们就用这方法来找出工匠叔叔的所在之处,然后再设法把他们都救走。”伊依自信地说。 “要放火烧船?”鲁德疑问道。 “才不是放火呢。”伊依笑了笑,接着说:“这方法是叔叔教给将士们的计策,我从旁边偷学来的,叫投石问路。” “怎么个投石问路法?”小胖不解。 “我们先到上面的甲板上,我怕那位提灯的船家这时回来,若是让他撞见,我们就有麻烦了。”伊依说。 三人商量完毕,故意绕开前面船家和黑袍人走过的过道,从另一头出了船舱来到主甲板上。这时,天色已经进入了最暗的时候,东方的海平面很快就会迎来第一缕阳光。 这次还是让小胖作为先锋,伊依和鲁德留在甲板上观察情况。小胖沿着绳索溜下船后,不是潜入水中,而是利用安德大人交给他的“御波而立”的法门,快速地划行到岸边。小胖前脚刚塌上岸,后面巨船的甲板上就传来了一声高喊:“有人逃跑了,他逃到岸边去了。” 随着这声高呼,顿时惊醒了三艘巨船上的监工和船员。这些人走到主甲板上,手里提着四面防风的油灯四处张望,岸边的人也警惕地朝船上扫视,伊依和鲁德早就躲到了主甲板的帆布下,任由他们乱成一团。很快,小胖逃跑的身影被监工发现了,岸边的几名监工立马从篝火旁拿起一根火把追了上去。那名伊依和鲁德刚才见过的船家也来到甲板上,看到监工朝一个身影追了去,马上令人搭横梯从侧舷登上了另一艘船。鲁德探头偷瞄了一眼,果然如伊依小姐所料,他们带人去查看了关押工匠的那艘巨船。 过了好一会,追不到人的监工灰溜溜地走了回来。那名船家问了监工几句后,然后叮嘱他们严加看守登岸的各个地方,自己才回去休息。船家坐在床铺上感到不解,是谁在高喊有人逃跑了?可是船上的人员都好好的在这。难道是有位高人想看我们出糗,故意跑来捉弄我们一番?可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这样做? 船家越想越觉得今晚的事不对劲。于是,他连忙起身通知监工去把这件事报告给圣教领事。 伊依和鲁德已经确定工匠就被关在靠近他们藏身地方的那艘巨船上。因为刚才那名船家让人搭横梯过去查看时,已经被鲁德看在眼里。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引开船上的监工和看守,将所有人都带出巨船,逃离圣教的监控。 “鲁德,现在开始,我们要分头行动了。”伊依小声地说。 “嗯。伊依小姐,你要小心点。”鲁德回答。 伊依作了个手势,这是跟小胖和鲁德他们学来的,表示愿一切顺利,然后一个人悄悄地来到绑着绳索的地方。这时,甲板上的人被这么一处闹剧折腾了一番,已经全都带气地回去休息了。伊依也像小胖一样,顺着绳索滑下去,接着趁岸边的监工不注意一跃上岸。这次不用等鲁德喊叫,在岸边的监工立刻喊道:“有贼人。快来抓住他!” 岸边的监工一叫喊,又引得船上的人跑上甲板查看。结果人还是没抓到,而且又再一次被戏弄了。船家也觉得这人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竟敢明目张胆地戏弄圣教的人。于是,他吩咐船上的人通通到岸边和附近的水路上埋伏着,只有这人再次出现,就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鲁德趁他们大部分人都守在岸边时,从帆布里钻了出来爬过横梯到了那艘关着工匠的巨船。鲁德凭着自己惯于黑夜行动的天赋没多久便找到了被关押着的工匠。可是挂在船壁的两盏油灯下,还有几名守卫在一旁盯着牢房,不引开看守的话没办法救出里面的人。 看到油灯,鲁德急中生智,赶紧脱下鞋子,瞄准了油灯扔过去。不负期望,鲁德的一双布鞋正中两盏油灯,四周突然就暗了下来。看守一发现不对劲,立刻拔刀防身。可是,还没等他们作好准备,鲁德已经偷偷放倒了其中俩人。 这是鲁德第一次袭击别人,心里十分忐忑不安。看着守卫在自己手刀下失去了意识,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不过鲁德很快压抑住不安的情绪,用自己夜里视物的特长快速地捕捉到对手,将剩下的几人一一击倒。 这时,鲁德顾不上找东西来照明,直接拾取地上的佩刀往舱门的铁锁用力一砍,铁锁应声而断。鲁德再逐一打开其他舱门,放出了所有被关押的工匠们。 “各位大叔都别慌,跟着我赶紧离开这里。时间不多,请各位跟紧了。”鲁德连忙说。 众位工匠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人来救他们,听来人的语气和对他们的称呼,这好像是一位少年。众人不敢多问,也害怕被圣教的人捉回去受刑,连忙跟着这名少年离开。 经过一阵逃跑之后,鲁德终于将众位工匠带到了主甲板上。鲁德作手势示意他们不要出声,然后指着横梯示意从那里过去。想不到其中一名工匠前来阻止,反而提着从看守那里拾来的佩刀走到鲁德身边。 其他人不知道这名同舱要做什么?只见他把甲板上的帆布轻轻划开,拉出一条宽三尺的长布条来。这名工匠用低沉的声音说:“我们顺着这块布从这里下去,这么多人往那边走太明显了。熟水性的人先下去,到附近弄一艘船来,不熟水性的先帮忙将布撕开。” 众位工匠没意见,都纷纷过来帮忙,一会便弄出一段足以延伸到海面的布条来。黑夜已经渐渐褪去,遥远的东方海岸线泛起微光,人们仿佛能够看到旭日在东边冉冉升起。 在岸边埋伏了好一会都不见动静的船家感到诧异,这人看到我们这么多人害怕了,不敢再来戏弄我们了?眼看天色就要由暗换明,也不知道那人还来不来。正当船家喊人撤退的时候,圣教领事过来了。 第七十章神火法阵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圣教领事走到船家跟前询问。圣教领事回去和其他五位领事商量出航的一些事情,才躺下休息没多久,这就有人来报告港口这边出了怪事。此时,其他五名领事都已经睡下了,唯有自己先过来看一下状况。 船家看到来人是圣教的雾领事,连忙上前报告:“雾领事大人,这么晚还劳烦你起身实在是下属失职,不过这里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位不知身份的高人跑来干扰我们船员的工作,屡次跑到船上高声怪叫,我们去追他时,他便飞快逃往岸边的房舍中躲藏起来了。我们以为他只是为了好玩而戏弄我们,谁知我们刚一睡下他又跑过来捣乱,而且他身法奇快,我们合几人之力都抓不到他。” “你们这么多人都抓不到他一个人?”雾领事带着惊疑的语气问。 “不是属下无能,是这人的行动太稀奇古怪了。这怪人并不正面挑衅我们,只是趁监工不注意的时候从暗处跳出来高喊着引我们去追他,一旦发现我们人多他便躲藏起来不敢再次露面。”船家回答。 “你们有没有查看过船上的货物,看他是不是来偷窃的惯犯?”雾领事说。 “都检查过了,船上的货物都好好的,没有丢失任何一箱货,而且船上的人员也都完好无损,所以属下才觉得此事十分离奇。”船家回话道。 “没准这人是来打探我们底细的海寇,你们快到船上仔细地检查一番,不要让他在船上做了什么手脚,使我们的巨船在途中出事。”雾领事说。 这么一说,船家一副立刻恍然大悟的神态,连忙吩咐身边的监工回船,等天一亮就立刻搜索一遍船上的每个角落,特别是船桨和船底。这些监工十分不情愿地接了命令,他们心里多多少少都在埋怨那位跑来捣乱的怪人,要不是这怪人,自己也不会一整晚都没觉睡,还要去检查这艘能装下几百人的巨船。 在离港最近的第一艘巨船上,负责监视港口动向的工匠看到了船家带着监工登船,慌忙退回第二艘巨船报告给其他工匠。他们正在把从帆布那里划开的布条伸到海面,一听到监工回船了,个个都急着想跳船逃生。 “大家先别着急,从这么高的船上跳下去实在太危险了,而且发出太大的响声会引得圣教的人回来查看。现在他们还看不到我们,大家一个接一个慢慢滑下去,会水性的先潜到附近的船上躲着,等他们的人都撤离岸边了再上岸逃生。不会水性的先跟我到船舱躲一躲,总会有办法离开这里的。”那名带头的工匠出声安抚大家。 眼看圣教的人已经登上第一艘船的主甲板,若不是有船楼挡着视线,他们这么多名工匠早就被发现了。正当大部分人都感到逃生无望的时候,一阵悠扬的笛声飘来,突然笛声又嘎然而止,接着又传来一段音律。在这空旷的港口,笛声十分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众人纷纷怔住了。 带头的那名工匠听到那熟悉的旋律彷徨地回头,立刻脱口而出:“阿狸。” 登船的监工也都停在了主甲板上,往声源方向看去。只见两名个子不高的男子从暗处走出来,在篝火旁停了下来,俩人的面貌看起来都只是少年的模样,其中稍微高一点的少年正是吹奏笛子的人。雾领事好奇地打量来人,想不到前来捣乱的竟然是两名其貌不扬的少年。 两名少年正是小胖和女扮男装的伊依,他们见监工要回船,怕鲁德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吹奏了一段阿狸教给他们的曲子来壮胆,并出面引起众人的注意好为鲁德争取更多时间。 伊依看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停止住了演奏,脸颊泛着红晕神情显得略为尴尬。这是她刚学了不久的曲子,还不能完全把它演绎出来,要不是小胖说拿这个来吸引那些监工的注意力,自己也不会出来献丑。 “伊依小姐,如果他们发难对付我们,你先跑,我来拖住他们。”小胖轻声说。 “要逃也一块逃,你别想一个人逞能。”伊依回话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捣乱?”雾领事扬声问。 “你说什么?我们听不懂你说的话。”小胖扬声回答。 雾领事听到对方的口音,他们是文武国的人。文武国?似乎没什么会特地跟我们圣教过不去,莫非他们是最近来到朱玄国的安德一众?如果是他们这伙人,那他们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为了阻挠我们出航? “你们文武国的人为什么三番五次跟我圣教为敌?你们的目的是什么?”雾领事决定先问清楚对方的意图,不然双方若意见不合而交锋,所产生的后果非死即伤,恐怕就没机会知道真相了。 小胖听懂了雾领事的话,见他能通晓其他地方的语言,对圣教的人稍稍放心。能和他们对话,至少不会轻易地动起手来。 小胖说:“我们并不想与你们教会为敌,是你们派人跟踪我们,还捉走了我们的同伴,我是来找你们要人的。” “你们的同伴?”雾领事听了感到一头雾水。虽说主管人事霜领事得到情报说,安德带了若干人来到朱玄国密谋行事,让众教徒严密监视他们的行踪,但从未主动跟安德交锋,更不可能把安德的同伴捉走。而且他们两名少年专程跑来这里问我们要人,显得十分离奇,得先弄清楚他们要找的人才是。 “你的同伴叫什么?为什么说是我们抓走了你的同伴?”雾领事问道。 “他叫哈奇。别说你们不知情,他是你们的使者捉走的。”此时,伊依在一旁扬声说道。 “哈奇?”雾领事听到这个名字产生了一股疑问。我们的撒奇圣教是教王哈撒和教王的妹妹哈兰度王后所创立,“哈奇”是指教王的妻子的意思,也是对女性的一种尊称。这两名少年的同伴怎么可能是教王的妻子,更不会是教王的什么人。不过,自从教王到了文武国后就再也没有音讯,难道他们一行人是得了教王的消息而寻到这里来的? “你们是否听说过哈撒大人的名讳?”雾领事高声问。 伊依和小胖不知道眼前这位黑袍人为什么突然问些无关的事情。哈撒大人是谁他们不知道,更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小胖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雾领事思疑,回答道:“这是我们伟大的圣教教王的名字。如果你们认识教王,理应知道哈奇是教王妻子的尊称。” “什么?哈奇是圣教教王的妻子?”伊依和小胖是第一次听说到这样的事,那么哈奇真的和圣教有关系了?难怪哈兰度夫人会那么着急地想见哈奇。说起来,哈奇的名字也是杜德的叔叔起的,听说是根据哈奇小时候藏在他身上的一块奇怪的宝石上面的字起的,这两个字并不是用文武国的文字刻上去的,而且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奇怪符文,杜德的叔叔通过一些饱学的商人鉴定才知道,这奇怪的符文的读作“哈奇”,后来哈奇和杜德的叔叔被强盗冲散,宝石也被杜德的叔叔带走了。 “我们不认识你们的哈撒教王,更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小胖回答。 “嘿嘿嘿…你们没听说过,我可知道。”这时,一名笑嘻嘻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篝火旁,他的出现无声无息,就像突然凭空凝成的人形,把小胖和伊依分别吓了一跳。连雾领事这样久经风浪的人也感到惊奇不已,雾领事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身法,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少年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伊依和小胖定神一看,这不是之前在去王都的路上遇见的疯子吗?要是不这疯子纠缠伊依,他们三人也不会逃到王都小镇,也就没跟阿狸碰面而使他们来了这里。 这衣着邋遢的少年见众人不出声,反而盯着自己看,接着换了一副疑惑的神情对雾领事说:“你不是要知道你们教王的事情吗?怎么不问了?” 雾领事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他会一口气把事情说完,想不到要自己先问了他才回答。雾领事见对方身手不凡,不敢看轻对方而学着这里的礼仪说道:“还请告诉我有关我们教王的消息,我会非常感激兄台相告之情。” “你说要感激我,是不是请我吃饭喝酒,还有大鱼大肉摆在桌上任我吃个够?”少年先将话问个清楚。 雾领事不明白这名少年话里的意思,只得随口应道:“没错,只要你将教王的消息告诉我,我一定请你吃喝个够。 伊依和小胖也想知道这名少年会说些什么,于是站在一旁不作声,让这少年和那名黑袍人交涉,而且这样能为鲁德争取更多时间救人。 “既然你这么有心相请,那我也把我看到的实情告诉你。”少年一顿,继续说:“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当时我还是一名四、五岁的小毛孩,我跟着一位白发老爷子到那个什么叔王的封地去找一件法器。在东海岸一个叫刺桐城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外来的商人从异域来到刺桐城经商,络绎不绝商船带来千奇百怪的商品,使整个刺桐城成为繁华的贸易港湾。 那会有一艘挂着一只火鸟旗帜的航船停在刺桐城的港口,在众多商船中显得十分瞩目。乘坐航船的是一位身穿印有与旗帜一样图案衣裳的中年人,在一旁的还有一名贵妇人,一左一右还跟了一名道士和一名不露面貌的男子。我和白发老爷子在人群中盯着看了许久,看他们下了船去了一家酒楼便不再关注他们。 可是过了两、三天的样子,那艘火鸟旗帜的航船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还有附近的船只都被一群蛮横的人强行搜查了一遍,最后也没见到那艘航船出现过。不过我和老爷子听路上的人说,那位身穿火鸟图纹衣服的中年人和他身边的那名道士产生了矛盾,并差点因为交手而毁了整个酒楼,之后被驻守在港口附近的士兵过来制止了。 我和老爷子并不关心这些人的去向,只是好奇他们的行为而已。老爷子在刺桐城逗留了几天便离开了,我被他留在一户人家那里受人看管。当天夜里,我在睡梦中隐约听到远处有一阵响动,于是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跑到外面查看。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少年忽然停住话匣转问众人。 “你看见了什么?”小胖忍不住问。其他人也平息静气地盯着这名少年,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受到众人的关注,情绪高昂地接着话匣说下去:“我迷迷糊糊地来到了几里外一处无船停泊的海岸边,发现这里有三位不明身份的人在对峙,其中一位便是那名身穿火鸟图纹衣服的中年人,想必就是你们的教王,对吧。”少年看向雾领事,雾领事想了下点头回应。 少年接着描述当时的场景:“另一名道士样子十分阴鸷,说话咄咄逼人,正在与贵教的教王争论,而另一名不知面目的男子则在一边冷眼旁观。我当时躲在远处观看,因为海浪声太大,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贵教的教王好像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奇怪的石头,正散发着微微的蓝光。道士一看到这块发着微光的石块想一把抢到手上,可是教王闪了过去并不让那名道士得逞,旁边那名一直不作声的男子这时制止了那名道士。 接下来你们绝对想象不到发生了什么。因为当时的场景太过让我震惊,一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使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教王把那块奇怪的石头丢给那名神秘男子,怒目瞪着表情狼狈的道士,接着他飞快出手在自己的左肩封了四处穴位,大喊一声把左臂硬生生给扯了下来。教王左身的衣服被鲜血染成暗红色,在月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因为失血过多,教王虚弱地后退两步,面如死灰地看着前面的俩人。 紧跟着,领我更惊讶的是那名道士飞快地欺身到教王跟前,一掌将教王击飞。那一道长长的血线还停在半空,教王已经无声无息地坠入海面,恐怕已经葬身大海了。那俩人前去查看了一眼教王掉落的位置,之后便相继离开了。这就是我所看到的全部事实。” 少年说完,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少年所说的是真是假,教王竟然在敌人面前自残,并牺牲在那名道士手上。任何一位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更别说是这个办事谨慎的圣教的教王。 “小兄弟编得一手好故事,可惜你却想不到会有人识破你的谎言吧。”不知什么时候,其他五名圣教领事已经来到了港口,其中一名圣教领事出言调侃道。 “你说什么?我哪里说谎了?”少年看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五名圣教领事,还有跟在圣教领事身后的十多名圣教徒。 这名圣教领事轻蔑一笑说:“你说的那名不露真相的男子,他不但没有谋害我们教王,而且把教王找到的‘火种’不远千里地送回圣教。如果他们是为了谋害我们教王夺取教王手上的‘火种’,那为什么还会把‘火种’送回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这…”少年被反驳得哑口无言。 “无话可说了么?看来你并不是什么来告诉我们关于教王下落的人,而是来借机干扰我们,联合那些工匠逃跑的。”这名圣教领事说着,让圣教徒将俩人带上前来。 伊依和小胖一看,被圣教徒押解上前的人正是鲁德,还有一名工匠大叔。鲁德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两名伙伴,脸上写满了羞惭。 “你们的同伴好像被他们捉住了。”少年看到鲁德被带了上来,轻声地跟伊依和小胖说。 其实不用少年说,伊依和小胖也看到了。怎么鲁德不是去救人了么,怎么一转眼就被抓住了。难道巨船上还有更厉害的人?可是还有一名工匠也被带了过来,证明他们有一部分人逃离了巨船。不管怎样,这次不跟圣教硬碰是不能把人要回来的。不知道阿狸的父亲有没有逃离了巨船。 这时,伊依也不再跟圣教的人客气,扬声说:“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们几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来一对一比试比试。” 小胖在旁着急地问:“伊依…大哥,你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对打吧?” 伊依轻声回答:“小胖,这只是缓兵之计,目的是等他们放松警惕,我们再瞄准时机把人夺回来。” “好吧。那让我来跟他们交锋。”小胖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一副准备和圣教的人大打出手的样子。 相反,六名圣教领事听到伊依说一对一比试反而觉得好笑。自古双方对阵中从来不讲什么规矩礼貌,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什么公平比试,点到为止实在是令人发笑。这里的人难道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战争? 既然对方出言要跟我们较量,自然不能让对方小瞧了。除了雾领事,其他五名圣教领事都想出去应战。最后,五名领事决定轮流出阵,这样能有效地消耗对手的体能,还能使自己得到充足的时间调息,尽快地恢复体力。这样的策略在伊依他们看来非常卑劣,但对圣教领事他们来说则是十分明智的举措。 第一位圣教领事上前,见对方站出来一名小胖子,完全没将小胖看在眼里。小胖看到五名一色黑袍的男子中站出来了一位高大的男子,大概就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吧,小胖一想到这,心里就感到有些忐忑不安。还没等小胖作好战斗的准备,圣教领事一上来就召唤了一个法咒,差点把小胖炸成焦炭。 小胖急急躲开圣教领事的落雷术,看见眼前被烧焦的土坑,心里更加惧怕。这圣教领事竟然能引雷放火,这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吗?这还没等小胖喘完一口气,圣教领事的法咒已经快击倒小胖的身上;小胖就地一滚,差了那么一点就变成了一具干尸,这种古怪的术式,让小胖看了心头发怵。 连续躲过圣教领事的两次法咒,小胖敏捷的身手令众位领事纷纷刮目相看。一位年纪轻轻的小胖子竟然能应付一位圣教领事,这样的本事可算得上是众多圣教使者中的佼佼者。 “小姐,我看你还是先离开这里的好。你的小胖兄弟估计撑不了多久便会丧命在那名圣教领事的法器下,到时连你也难逃一劫。还是快些离开吧。”少年看了小胖狼狈的样子悄声对伊依说。 “你为什么不离开?难道你不怕他们杀了你?”伊依还在为小胖担心,一听少年叫她逃走,不悦地回他两句。 “额,不是我说大话,他们虽然厉害,但也奈何不了我。我知道你们想救那些人,但是现在你们连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救人了。还是听我一句劝,赶紧离开吧。”少年继续劝说道。 “你要是真的好心,就去救出那些被抓的工匠叔叔。我的事不用你担心。”伊依强硬地回答道。 少年无奈地摇摇头,不明白这位小姐怎么这么倔强。自己都到了生死关头了,还在为别人担心。果然,圣教领事趁小胖闪躲的时候,把法咒对准了不远处的伊依。这是圣教领事阴险的地方,如果不能解决这小胖子,那把他身边的同伴先解决了也一样,到时这小胖子一个人怎么也不飞出几位领事的手掌心。 但令这名圣教领事意想不到的是,刚刚那道法咒明明好像击中了那名少年,却感觉是穿过了一个有形无实的躯体,在少年身后的石砖上留下一个碎石坑。其他领事也惊异这一现象,不知道法咒怎么会突然落空了。 相反,这一举动激怒了三名少年。小胖率先对这名圣教领事反击,接着那位救走伊依的少年突然飞快地出现在圣教领事的身边,这名圣教领事还没分清楚谁先谁后,一下子便挨了两掌,身体像被身后的什么东西吸了过去,直直地飞到几丈外摔在石砖上。圣教徒慌忙跑过来扶起这位领事,却发现他失去了意识,生死未卜。 就在其他领事还在惊讶眼前这一变化时,这名奇异的少年用他奇妙的身法把鲁德和工匠大叔从众位圣教领事的眼前救了回来,这一击一救人,仿佛是同一时间完成的。五名圣教领事和其他人猛眨了一下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可是这一变化彻底惹恼了圣教的所有人。不等小胖和奇异的少年回身察看,五名圣教领事已经一起使出法器;在此同时,小胖和奇异少年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法阵,头顶上方闪耀着光芒,赤色的法阵四周升起道道符文包围住小胖和奇异少年,还有刚救下的鲁德和工匠大叔。 伊依被眼前的一阵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突然脑子“嗡”的一声,随即失去了意识。 七十一章奋力一搏 五名圣教领事同时拿出法器使出了“神火法阵”,其威力比王宫侍卫所施展的还要强劲。一时间,海湾掀起一股一人高的巨浪,那些停泊在港口的商船被冲击得左右摇晃,连三艘巨船也出现了轻微的波动;岸边的监工被这道能量冲击摔在地上,巨船上的船家看到法阵的破坏力所产生的方圆两丈龟裂的石砖,震惊得一脸煞白。 幸好五名圣教领事不想毁了这处港口,所以把法阵的冲击范围控制在了半空,但在石砖路面上留下一条条细长的裂痕足以见证法阵的威力。圣教领事们将抵消冲击的护盾卸下,放眼搜寻烟雾中的几人生死与否。除了那名被气浪冲击晕过去的少年,他们相信这一法阵的威力足以将那四人撕裂成碎块。 神火法阵冲击的余波停止后,海风随即回流吹散弥漫在阵法中的那团烟雾,圣教徒也紧跟着围了上去。奇异的少年和小胖各自护着一人;小胖护着鲁德,奇异少年护着工匠大叔,在他们周围出现了一道防护罩。蔚蓝色的防护罩在法阵的冲击后,散发出皎白的光晕。 所有圣教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四人身边不同寻常的防护罩。一名圣教领事认出了这是哈兰度王后的法器——青金石。海浪拍打着港口的护堤,凝重的夜色被旭日翻起了一丝灰白,晨雾迷蒙了圣教所有人的视线,雾色中屹立不倒的几名不速之客,以及笼罩在他们周围的蔚蓝护盾,如同一副似真似幻的蜃景。 “想不到他们的异术这么厉害,如果不是司青大哥给我们这个宝石,若是挨了这一下恐怕我们就没命了。”小胖心有余悸地说。 “看来,那五名黑袍人是对他们手上不同形状的石器施法,通过石器将阵术投射到我们身边发动袭击,这样比我们用手画下术式要快得多。但是不知道他们手上的石器是什么做的,还有他们口中所念的法咒似乎是来自遥远的西方教会的符文,诡异而又渗人。”少年在一旁解说道。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小胖兄弟,你快去看顾好你的同伴,她似乎被那法咒的余威波及受了伤,最好是带她尽快离开,这里由我来应付就行了。” “你一人能对付他们这么多人么?”小胖担心地问。 “如果我想脱身他们也奈何不了我。趁他们还没派人堵住退路,赶紧带着你的伙伴离开,不然他们再来一次刚才那个法咒,大家就危险了。”少年着急地说。 小胖听言,用蛮力解开鲁德和工匠大叔身上的枷锁,急忙来到伊依身边,轻唤道:“伊依小姐,伊依小姐…你醒醒啊!” 小胖一连叫了两声都没见伊依醒过来,只好一把背起她往西北方向逃去。 可是圣教的人怎么能轻易罢休,本来还震惊着他们那奇怪的防护罩,一见他们夹着尾巴逃跑了,立刻叫喊着冲过去拦截追堵。鲁德回身绊倒了追上来的两名监工,小胖却被几名圣教徒给拦住了去路。 鲁德看见身边的工匠大叔,担忧地说:“伯父,如果有机会你就先逃跑,阿狸她非常盼望着你回去。” 原来这名工匠正是阿狸的父亲,他粗重的嗓音说道:“小兄弟能够舍身来搭救我们这些陌生人,我又怎能负义一人逃生。就算我帮不上忙,但也要为小兄弟争取一线逃生的希望。” “大叔!”鲁德急忙叫唤。只见阿狸的父亲一咬牙,冲上前跟两名提刀扑过来的监工展开了殊死搏斗。 阿狸的父亲没有学过任何武术,更不懂得搏斗的技巧,只能靠蛮力去跟敌人拼命。眼看又有两名监工追上来,挥刀奋力往阿狸父亲的背后砍下去,鲁德急着奔过来踹倒这两名偷袭者。这一边,小胖已被几名圣教徒团团围住,身上还背着一个人,不但行动不方便,还怕他们伤着了伊依小姐,只能四处闪躲避开圣教徒的攻击。顿时,整个场面对小胖他们十分不利。 少年在五名圣教领事面前星目含威,虽然他也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但他的样子显得比小胖他们成熟老练得多。除了刚才被少年和小胖击伤的那名圣教领事,其他五人都不同程度地揣测着少年的实力。他们亲眼看到少年那奇异的身法,和他敏捷飞快的行动,这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能力,恐怕只有雷领事和霜领事才能跟这名少年一对一决战。 少年一看到小胖他们被圣教的人围困住,连忙转身准备帮他们解围。五名圣教领事早就心有默契,他们首先要除掉了就是这名身法奇异的少年,既然他是安德一派的人,那就容不得他的存在了,更何况他还敢伤了圣教的一名领事。如果圣教还是十年前在朱玄国未站稳脚跟的时候,或许会通过友好的方式拉拢这位少年。但是现在圣教已经发展成为这个王国的第一大教会,势力渗透至各个国家,对于敢跟圣教作对的人,是绝不容许存在的。 没等少年离开,五名圣教领事已经迅速分开站立成五边形,同时施咒形成了一个时限结界,把少年困在结界当中。这是五名圣教领事利用存在于自身的血源之术,经过法器凝炼而生成封闭的空间,里面除了用来引发法阵驱动的符文外,连空气也被屏蔽在结界外。虽然结界有效的时间很短,但这点时间足够去对付这名少年了。 被困在结界中的奇异少年顿时觉得一股焦热袭上心头,一种奇怪的火符在距离自身一丈的空气中时隐时现,仿佛一道隐形的法术墙。少年不敢硬闯,而是警惕地选择了“身心通灵”之术快速扫视四周;这时,少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椭圆形的术式墙,那些如同摇曳的火焰一般的正是隐现在空中的异教符文。并且这些浮动的符文隐藏着不小的爆发力,一旦它们汇聚成法阵,这术式墙内的一切事物都会被摧毁殆尽。 惊觉到这个结界的危险性,少年立刻作出反应。三点一样大小的水珠突然从地面弹到在少年胸前,少年一把伸出右手五指一钩,将右边的一滴水珠定在离掌心一寸许的地方,指尖灵力突现;左手伸出食指一划,将其余两滴水珠拉成一根细细的水线;几乎同一时间,少年的右手五指伸直张开往前推,左手五指弯曲往下拉继而手势反转半圈。右手处的水珠随手势迅速摊开成水帘,并被推到一尺的地方;左手的水线变成了奇怪的形状,像是螺旋状的星云。 这一系列动作在结界外的人看来,好像少年正在缓慢笨拙地做着最后的抵抗。但在结界中,却是连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少年已经将所有术式完成。 时间仿佛永远静止在少年的术式完成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也都好像变得缓慢深长,突然一场爆炎带着咆哮冲破了结界,连结界外的五名圣教领事也不得不快速张开护盾防御,但他们仍然被爆炎灼人的气浪逼退了几步。 其余在外围负责拦截的圣教徒,被这突然的响动吓了一跳。看着这骇人的气焰,如果这人还能在这么剧烈的火焰冲击中活下来,那他不是万能的主神,也是位超越人类极限的神人。 可是,少年顽强地撑了下来。尽管他破旧的衣服变得更加褴褛,头发也被吹得乱成一团,但他还是在如此剧烈的火焰冲击中突围而出。 其他圣教成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名圣教领事也不理解少年是怎么完好无损地承受住这么剧烈的冲击。只有少年摆出了一如以往嬉笑的神态说:“好险,好险。要不是我及时地打破你们的术式墙逃了出来,还真的被刚才那一阵火焰给烧成灰了。” 原来刚才少年利用那螺旋的水线打穿了术式墙,在烈焰符文爆炸的一瞬间,利用“元神归一,去留无形”冲出了结界。那道水帘,则是用来对付灼人的气焰而临时施展的防御术式。如果不是那道水帘,估计少年的衣服早被烧穿,皮肤也被灼伤。 五名圣教领事听到少年这么说,又见他笑嘻嘻满不在乎的神态,感觉受到了少年的嘲讽,各自互相冷冷地看了其余的领事一眼。 “这位小兄弟,你确实很了不起!你出色得让我们都不舍得与你交手,怕损失了你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才。不如我们放下成见,再互相交个朋友怎样?”之前抓住鲁德的这名圣教领事出言游说道。 “这个提议不错。只是…”少年把身上的水壶取下来,整理了一下衣着无奈地说:“你们把我的衣服给弄坏了,陪了我多时的酒壶也被你们打烂了。就算我愿意和你们交个朋友,我的酒壶也不乐意。” 小胖在不远处听到少年说的话,舒了一口气。小胖还以为少年震慑于那几名黑袍人诡异的法术而向他们妥协,现在知道 少年和自己站在一条阵线,稍稍安心下来。小胖和鲁德、还有工匠大叔背对着伊依,互相站成一圈,面对着虎视眈眈的圣教徒和监工。由于小胖断断续续施展了几次防护罩,现在哈兰度王后给的青金石法器已经失去了效力。 因为不是拥有圣教异术的人,无法一直使用他们锻造的法器,这些法器需要有人注入原力,让法器与使用者的能力产生共鸣,才能使法器长久生效,不然它只是一块普通的矿石。 断绝了最后一个依凭,小胖他们四人已经无路可退。少年那边正在和五名黑袍人对峙,除非不动手,双方一开打那谁也顾不了谁。圣教的人是不会轻易放小胖他们四人离开。小胖和鲁德还有伊依放走了那么多工匠,若不是圣教领事要他们说出工匠的下落,当时早就挥刀砍了那个黑不溜秋的小鬼。 “你们还是认命吧。让你们谁不好惹,偏偏要来跟圣教作对,不当场扒了你们的皮就算对你们的宽恕了。”一名监工恶狠狠地说,他手里明晃晃的佩刀在半空挥舞着。 “一起上,把那三人了结了,留下睡着的那个。”监工明显是一位小头目,他的命令一发出,其余的监工立刻执行,十几把明亮的刀锋往小胖、鲁德和工匠大叔身上挥砍。 旭日染红了海面,人们终于看到了久违的阳光,可是有些人却永远看不到了。 七十二章国王秘史 老学士来到国王的寝宫,恭敬谦卑地行了礼。礼毕之后,端正严肃地立在一旁,手中拿着从不忘带的册子。 国王正在塌下休憩,似乎从祭天典礼回来就突然很疲惫的样子。从下午一直睡到了入夜。而今天王宫里值哨的侍卫比平时要多了不少,从宫门一直站列到后花园陛下的寝宫,每名侍卫的脸上都像挂满了寒霜,冰冷无情地盯着进入王宫的人。老学士意识到有些事情发生了。 夜里带着一丝微凉,老学士在一旁守候了两个时辰。寝宫内外都点亮了纱灯,烛台上的火光透过丝绢散发着荧光,照明了门前的盆景,盆景中的君子兰在凉风习习的宫门前低垂着叶条。朱玄国王的卧榻和老学士隔着一块长长的屏风,两侧入口有两名内侍把守,老学士不能直接面见朱玄国王,只好立在寝宫外堂听随国王的召唤。 静候了许久不见国王起身,老学士便步出寝宫门探身望了一眼天色。来到国王的寝宫之后,北斗星已经从原来的位置往东偏转六十度(*注:古人并没有关于角度的准确定义,这里是按现代人的理解来解说老学士观测到的数据),大约是过了两个时辰。他打开随身的册子眯起眼睛翻看之前记下的纪年和日历,旁边还画了许多奇怪的符号和字符,然后从里面得出了一点推论。 “噢,现在已到了霜降时节,君子兰惧寒,难怪会如此萎靡不振。”老学士动身将盆栽搬到屋内,放到一个靠近烛台的地方。 “老师,是你来了。怎么不叫内侍通传一声,让你在这里等了这般久。”朱玄国王不知几时起身了,看到老学士在摆弄着花草,继而上前问候。 “陛下身体可好?不久便要入冬了,寒气容易使人疲惫,需饮些姜茶以驱寒气才好。”老学士站起来向国王欠身,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用去在意它。”朱玄国王撇开话题,眼神中却满是倦意。 “陛下,请先坐下来再谈吧。”老学士随朱玄国王到烛光通明之处席地而坐,继而继续开腔道:“不知陛下要谈论的大事是什么?既然陛下视自己的身体为小事,那么陛下要说的一定是关乎国家的大事了。” “老师,你如何看待‘忠、义’二字?”朱玄国王开门见山地说。 老学士思索了一下,缓缓地回答道:“回陛下,忠者,存心居中,正直不偏,为人竭诚尽责是为忠;义,为公正信仰,执戈而战,故君可言不信,可行不果,惟义不可失。” “那么,世人可以不忠于国君,也不必为民尽义,只取心中公正而行,为一己的道义而生吗?”朱玄国王疑问道。 老学士微微一怔,继而叹息道:“陛下的意思微臣大概了解了。圣教与陛下结成同盟已有十二年,如今的圣教不是十年前那个依附着朱玄国才能生存的教派。这十年间,圣教的势力日益壮大,已经快要超越陛下的掌控。最近哈兰度王后无礼伤人的事情,更让许多臣民担心。如若圣教这般为所欲为下去,恐怕不久的将来,朱玄国就会随着他们恣意妄为而陷入动乱之中。” “难道他们敢行忤逆之事不成?”朱玄国王睁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学士。 “微臣不敢妄下断言。现在国中大小事务都掌握在圣教手中,虽然他们不能调兵遣将占地为王,但带领众教徒举旗谋反是轻而易举的。不知陛下是否还记得当年圣教王初来朱玄国的事?”老学士说。 朱玄国王细想了一下,皱着眉说:“当初他们教会刚到朱玄国时十分无礼,仗着自己身怀异术打伤我国侍卫,还强要我国为他们建造教堂,带领臣民一众人等信奉教会。若不是当时有一位侠士相助,恐怕我国将成为这教会的囊中之物。” “正是陛下所说的哈撒教王,如果他还在的话,那朱玄国可就岌岌可危了。可奇怪的是,教王自从跟随那名侠士去了文武国便失去了联系,更将他的妹妹许配给陛下作妻子,让众教徒与陛下建交,结成同盟。后来,他的妹妹选出了十二名教徒当圣教领事管理圣教众人,自己当了朱玄国的王后,自此之后双方一直相安无事。可最近哈兰度王后似乎得到了她兄长的讯息,所以在她的行宫里经常出现一名神秘男子。”老学士翻开了册子,查看上面记录下来的情报。 朱玄国王露出惊讶的神色:“难道是他们的教王回来了?” “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如果是圣教王回来掌管教众,那陛下可就要留心了。”老学士合上册子,意味深长地说。 “现在我国有将近三万圣教徒,分别盘踞在王都、丰硕和四方都城,他们司职于大小职位,大到一方领主、国中重臣,小到贩夫走卒、行侠游商,本王担心这些圣教徒会逐渐蚕食掉朱玄国。不知老师是否有应对的办法?”朱玄国王担忧地说。 老学士瞟了一眼朱玄国王,然后低头斟酌,最后用手把一盏油灯的灯芯捻灭才说道:“灯火烧得再亮,也不过是因为有灯芯作燃引,倘若把灯芯掐断,那这盏油灯便会熄灭。” 朱玄国王看到老学士空手捻灭油灯,既惊讶他说的话,也吃惊他不怕火烫的事实。 “那么说,要压制圣教的势力,就要先去对付他们的十二名领事了。”朱玄国王说道。 “正是这样。陛下对他们太过宽容,所以才会让他们壮大到今天的地步。依微臣之见,趁他们有六名领事出航到远洋异域,先把剩下的六名领事除掉,最后再回头对付其他人。”老学士提议道。 “圣教领事个个都身怀异术,岂非普通人能对付得了,我看这事不妥。”朱玄国王摇摇头。 “陛下忘记了?现在有一名男子来到了朱玄国,这名男子不但来头不小,而且还会施展令人惊奇的道术,可以匹敌众位圣教领事任何一人。”老学士说。 “就是破坏圣火庆典的几名逃犯中的一位?”朱玄国王惊疑道。 “如陛下所猜测的一样,正是这人。他以前是文武国的国师,现在是文武国南境的守将——安德。”此时,老学士笑吟吟地看向朱玄国王。 “那我们如何让圣教领事去对付这位文武国来的安德?”陛下提出疑问。 老学士仿佛笑得止不住一样,继而哈哈大笑起来。大笑过后老学士饶有兴致地说:“陛下吖陛下,你装糊涂起来真是惟妙惟肖,连我这跟随你多年的老臣子都差点信以为真。” “老师为何这般说?本王几时装糊涂了?”朱玄国王生疑。 “呵呵。”老学士止住了笑声,仍挂着笑意说道:“今日祭天典礼上的众位大臣哪去了?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回来?想必是陛下将他们都抓起来,或者直接命人戮杀了他们。老臣虽然一把年纪了,但眼不瞎,耳不聋,王都的一举一动老臣都能知晓几分。今日那声响彻天际的惊雷声大概就是陛下与圣教决裂的第一声礼炮吧。” 老学士见朱玄国王一言不发,死死地盯住自己,继而说道:“近些年来,老臣也略闻陛下的轶事。圣教初来朱玄国时,只是请求陛下收容,许他们在王都小镇上立教宣礼。但陛下见色起心,想占有圣教王的妹妹哈兰度,故设计将圣教王骗去文武国,让人谋害了他。回来声称圣教王失了踪,带回了一块没用的石头,称这是能延续圣火的‘神火石’。后来十二名领事信以为真,将石头炼法器并将它送给陛下,也就是今天用来对方圣教的神火法阵。老臣说的没错吧?” 朱玄国王一脸惊震,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反驳的样子。只见老学士继续将朱玄国王的丑事揭露出来:“最近陛下派人送了几批兵器到了文武国,想必是看上了那里丰饶肥沃的领地了吧。老臣知道文武国北境有一群善使巫术的鞑靼人部落,他们还能快马飞刀杀人于无形;陛下现在集合了几万人到纳朵城,不正是要联合这支鞑靼人的部落,打算一举吞并文武国?而鞑靼人所说的那位为他们提供武器和粮草的王爷,应该就是陛下了吧。” 听到了这些,朱玄国王愤怒地站起来,圆睁着的双目似要喷出火焰来。朱玄国王怒气刚升起,突然面色就缓和了下来,缓缓地说道:“老师所言不虚,只是孤王未曾有如此险恶的用心。这次让老师进宫促膝长谈也是为了能听听老师的教诲,既然老师已经看破了一切,那孤王也不说什么。望老师选对了人,不要错与恶人为伍。” 朱玄国王刚说完,突然从他的腹部穿出了一把弯刀。朱玄国王回头望着那赤炎的瞳色,和嘴角阴冷的微笑,在弯刀抽回去的时候踉跄地抓住那人的黑袍。 此时,朱玄国王只感觉到一股冷冷的声音回绝于耳畔:“老学士,你看错人了。”接着,这位国王的身首便分了家。 七十三章浴血王宫 “姑娘…”侠士男子见阿狸往发出巨响的王宫方向跑去,连忙出声制止。王宫上空那片诡异的黑云让人感到不安。 阿狸从一丈高的砖墙往下一跳,急急地落在两丈多高的夯土推实的斜坡,然后滑行下到城内的青石砖路面,接着小巧的身形一闪便隐没在居民房舍之间。侠士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忙跃下城楼追寻过去。 阿狸飞快地来到了王宫附近的街道口,因为突然传来的巨大动静,使原本热闹的街巷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仰头望着王宫里上空那不寻常的变化。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祭天典礼,国王为了热闹而点响了一记巨形礼炮。 尤利依照国师祝熔的吩咐回到自己的住所待命,焦急不安的他一直在屋内徘徊,显得坐立不安。约么过了一个时辰,王宫传来的响动惊扰了尤利。原本尤利的住处在东南方向,离西北方向的王宫有二里远,但尤利依旧能感受到王宫那边传来的震动,隐隐夹带着轰鸣声。一心挂念着国师安危的尤利决定不在这样干等下去,还是先回王宫看看情况。 此时,阿狸着急的掠过街道,往人少的巷口奔去,身形在路人身边一闪随后便消失在拐角处。那些愣在原地遥望王宫异象的人们根本没注意到擦身而过的阿狸,就算有人看到一个疾驰的身影,也以为身边奔过去了一只被吓坏的家犬。 侠士男子不敢张扬地追赶阿狸,只能半小跑半纵跳,越过一般人家的后院,抄近路拦截阿狸。俩人一跑一追之下,不多时就来到了王宫朱色的宫墙前面。 负责宫门入口的守卫听到响动之后早早便赶过去查看究竟,只留下四个名侍卫看守宫门。阿狸所处的位置距离宫门有一百步左右,不过以阿狸的身手,这一人半高的宫墙根本拦不住她。 “姑娘慢着。”侠士男子终于赶上阿狸的步伐,在她莽撞地想闯进王宫时喊住了她。 阿狸回首看向侠士男子,稚气的脸庞带着疑惑地问:“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我又不认识你。” “姑娘不认识我不打紧,但请姑娘先别鲁莽闯进王宫,不然可是要触犯大忌招来杀身之祸。”侠士男子连忙劝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阿狸问道,然后又看了看快要消失的暗云。明显阿狸很想去看看王宫里面发生的事情。 侠士男子打量了四周,发现没人经过这里,稍稍放心一些。然后对阿狸说:“如果姑娘想知道在下为什么要跟着你,那就请随我到一处方便说话的地方,我再慢慢给姑娘解释缘由。” 现在,除了好奇王宫里面发生的事情,阿狸同样很想知道这名男子的来历。但处于上回受骗的经历,阿狸仍然对这名男子心存戒备。 侠士男子拱手说:“姑娘请随我到前边的饭店小坐,那里人多声杂,如果在下有对姑娘不利的行为,旁人也会过来制止,所以请姑娘大可放心跟随在下而去。到那里,在下自会说出一直跟随姑娘的原因来。” 阿狸想了一下,然后回答,语气中还带了点威吓:“好吧。我就相信你一次。不过你可别骗我,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侠士男子见阿狸听了自己的劝告,不再去王宫里自寻麻烦,继而宽慰地笑了笑。随后,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到了附近的饭店坐下相谈。饭店上的人看到王宫已经再无动静,也不去管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食客依旧高声阔论,街边的叫卖声仍然响亮,谁也不会注意相隔百丈的宫墙里发生的血腥屠杀。 尤利抄远路兜兜转转又回了王宫见到了守门的侍卫。 侍卫看到是尤利,连忙打招呼:“尤利队长,你不是出宫送檄文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忘记了什么重要的文件没取?” 尤利略带尴尬地回话:“檄文已经由那名同伴先行送去了,我回来是想跟总队长和大伙说声‘多加保重’的。” 侍卫一听,爽朗地笑了起来:“尤利队长如此重义气,我们很高兴能与队长相识一场。请尤利队长放心,话我们会转达给总队长的,也请尤利队长此次行军多加小心。” 尤利怔了一下,转而问道:“刚才的几位弟兄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们在这?” “他们去祭坛那边查看一下状况,刚才不知怎么地从祭坛方向传来了一记震天的响声,几位弟兄怕是有什么意外就过去看了下。现在大伙都警惕着文武国来的那帮人,怕他们会接二连三地破坏我们的典礼。如果真有人闯进了王宫,那我们这几位守门的侍卫可是要掉脑袋的。”侍卫说道。 这么一说,顿时让尤利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尤利队长?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是不是身体有阻滞不舒服?”侍卫关心道。 “没什么,现在已经过了瘴气盛行的季节。入冬以后,这里的山瘴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尤利解释说。 “既然没什么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各位弟兄多保重!”尤利拱手说道。 一名守门侍卫相送尤利到街口,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街上不少人来往,尤利一个人默默地走着,寻思国师可能遇到的种种危险。尤利越这么想着,心里就越是感到不安。“不行,今晚一定要到王宫查探个究竟。”尤利心里想着。 不知不觉,尤利来到了离王宫最近的一家饭店门前。尤利刚踏上饭店的台阶,就迎面撞见一名身穿劲装的男子带着一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离开。小姑娘模样脆稚,惹得尤利多看了两眼。尤利琢磨道:看那名男子的年纪不像是那位小姑娘的父亲,要说是叔叔还有可能;但是男子似乎是位跑江湖的侠客,不可能还在身边带着这么一位小姑娘。尽管尤利疑心,但现在最好不要管别的事情,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回去多等国师一会。若是国师没依时从王宫回来,那自己说什么也要冒死将国师救出来。 再说阿狸听了侠士男子的自我讲述,大致了解了男子的身份和来历,只是男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还无从考证。阿狸随着侠士男子出了饭店,他们远离了王宫来到城东一处供人休憩的凉亭。 “那么说来,阿叔你是为了找三位哥哥姐姐才跟着我的咯。”阿狸说。 “嗯。希望姑娘能告诉我你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他们有没有说去了哪里?”侠士男子请求道。 “我不知道。三位哥哥姐姐一大早就不见人了,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阿狸说。 “他们真的一点口信都没留下来吗?”侠士男子问。 “你是王爷的人不是很有权势的吗?你可以派人去找吖!”阿狸理所当然地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乾王派我来是暗中保护着他们的周全,他们身怀秘密使命,不能四处张扬地派兵跟随在身边。如果姑娘不知道他们的去向,那在下只好回到原来的小镇打听了。”说完,侠士男子望向凉亭外面,挪动了脚步。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阿狸见侠士男子欲要离去,出声喊住他。 “姑娘还有什么事情相问的?”侠士男子驻足回首。 “阿叔,什么叫暗中保护着?阿叔你不出现在三位哥哥姐姐跟前也能保护他们吗?”阿狸好奇地问。 “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这关系到我国的君王对王爷的猜疑,所以王爷不能光明正大地出面派人跟从。因为在下来过朱玄国几次,所以王爷才派在下悄悄跟随他们南下,如果他们遇到麻烦,就暗中设法相助。” “阿叔,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弄清楚。既然阿叔是保护三位哥哥姐姐,那为什么不一直跟着他们,偏偏要跑来问我?”阿狸说道。 侠士男子面带愧色说:“原本在下是一路跟随他们三人从纳朵城的乌马镇到这里来的。昨天在小镇前面的一段荒林小道上他们三人遇到了一点棘手的事情,一名不知哪来的无赖从树上蹿下来拦住他们,在下为了帮他们摆脱一名无赖的纠缠,便将无赖引到了另一边的山林去。等我回身来找他们时,他们三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后来在小镇上打听到他们三人和一位姑娘冒犯了镇上的领主老爷,在下担心他们有危险就悄悄跟过去查看,但是并没有发现三位少年被抓起来的迹象。第二日,也就是今天,在下在集市上看到告示说他们已经被抓了起来,正好撞见姑娘你慌忙离开,根据打听到的消息猜测,姑娘应该就是与他们三人一起跑进贝利领主府上捣乱的人,所以在下便跟着姑娘,想从姑娘口中打听一些细节。” “我只知道三位哥哥姐姐说要去救我父亲,其余的就不清楚了。”阿狸认真地说道。 “姑娘的父亲被抓到王宫了?”侠士男子略感惊讶。 “嗯。这是两天前的事情了。我正要到王宫去救我父亲回来,见阿叔一直跟着我,不想连累阿叔有危险,所以才跟阿叔来这里说清楚。”阿狸抱歉地说。之前遇到伊依和小胖、鲁德他们,就是因为自己想找回父亲才让他们陷入危险当中,现在理所当然地想着不能让这位阿叔也跟了去。既然阿叔都知道去王宫非常危险,不管这阿叔人是好是坏,自己都不想连累了他。 “这么说,姑娘还要回到王宫去了?”侠士男子连忙问。 “阿叔,既然你都说了,王宫非常危险,那就让我自己去冒这个险好了。这事与阿叔无关,希望阿叔不要牵扯进来。”阿狸说完,打算离开凉亭。 这位小姑娘言行举止让侠士男子感到好奇和好感,想不到她明知道危险还任性地去闯,而且还担心自己会跟过去发生意外。侠士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接着说:“姑娘,且慢离开。既然你我是同路人,请让在下一同前去找寻你父亲和三位少年。就算发生什么意外,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你不是要回小镇吗?怎么又要跟着我?”阿狸着急地问...... 入夜。尤利换上紧身衣,换上一具脸谱翻越宫墙直奔祭坛。不多时,尤利轻快地来到祭坛前,如此顺利让尤利有点讶异。王宫的守卫怎么这般松懈,以往都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可是今夜从王宫到祭坛这里都不曾见到过一名侍卫。 来到祭坛,尤利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象惊震住了。高高的台阶和底下青石砖染满了血迹,还有一个几尺宽的深坑,走到深坑旁依稀能闻到一股焦土的气味。墙角也被血迹染红了一片,使得原本朱色的宫墙更加鲜红。 “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留下如此惨不忍睹的景象?”尤利心想。 就在此时,一声丧钟传来。尤利闻声急急回过头来,只见朝会大殿的方向火光通明。尤利不作多想,快速赶过去查看究竟。大殿前站列着黑压压一片数都数不清的圣教徒,他们举着圣教烈火鸟旗帜,个个手中的刀刃都沾满了鲜血,在圣教徒跟前摆放着许多具王宫侍卫的尸体。尤利一眼认出,在众多尸体上面有一具尸首插着几把尖刀,他程亮的盔甲满是快刀劈砍过后留下的缺口,原来银白色的盔甲已经抹上了一层浓郁的血色,脸被埋在了众多盔甲下,看不出他最后的留给世人的到底是愤怒,还是悲伤。 “总队长。”看到昔日的各位弟兄全躺在了朝会大殿前的青石砖上,尤利悲愤地跳了出来。 圣教领事伊萨满略带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蒙面人,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伊萨满领事不屑地一挥手,尤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利器被穿心而过。尤利临死前都没弄清楚这名圣教领事到底是何人,他是用什么杀了自己。 伊萨满领事见干扰仪式的人已经被打发了,转而恭敬地对身旁的一位模样高贵的领主说:“富多图老爷,哦不,此时应该改口称陛下。陛下,王宫已经被我们占领,所有的侍卫也都一一解决了,请将朱玄国亡国的消息颁布到其他都城吧,好让所有都城的人民知道自己迎来了一位伟大的新君主。” 富多图老爷威严地眺望王宫的夜景,扬声道:“立刻召集王都所有民众,历数朱玄国王的种种罪行,当众鞭尸三百。随后将新王上任的喜讯告知所有臣民,让全国民众举旗庆贺。” 七十四章阴阳两面 “姑娘,别看了。我们走吧。”侠士男子劝说道。 阿狸被侠士男子说服了,和他一起夜行到王宫。谁知道他们刚到王宫就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幕。十多名黑衣人潜行到王宫侍卫身边,干净利落地划断侍卫的喉咙,血溅到了三尺外,察觉到响动的侍卫刚回身便被黑衣人劈翻。接着,后面的黑衣人如鱼贯入,突破了宫门分批往左、右拱门移动,朝着后花园的国王寝宫而去。 这些黑衣人的行动轻快敏捷,一路悄无声息地放倒站岗的侍卫,几乎听不到兵器交锋的声音,站岗的侍卫就全都被解决了。很明显,这群黑衣人十分熟悉王宫的地形,也清楚明岗暗哨的位置。 阿狸伏在高处看到王宫内的这一幕,情不自禁地把衣角揉成了一团,咬着银牙愤恨不平地盯着远去的黑衣人。若不是侠士男子在一旁劝阻阿狸,让她不要插手这些王权之间斗争,阿狸早已冲出去跟黑衣人拼杀,为死去侍卫讨个公道。 “现在还是先找到伯父和三位少年,这些人是制止不住的,他们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侠士男子又劝了一句。 “阿叔,他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难道就是为了当上国王吗?”阿狸回过头来怔怔地问。 “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不止是为了权力,为了别的事情也可能引发像今夜这样的惨剧。姑娘你年纪还小,是不懂得世人为了私欲杀戮不止的事。”侠士男子说。 侠士男子望向传来打斗声的寝宫接着说道:“眼看这个王国就要变天了。还是赶紧去找出伯父与三名少年的下落,以免到时他们都落入这帮歹人的手里。” 阿狸无言,默默地跟着侠士男子从高处跃下,进入了屋宇连绵的王宫深处。 “陛下,我们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大半,还差一点就能夺下朱玄国。”伊萨满领事说。 “伊萨满教王,我们筹谋已久、费尽心血去施行的计划终于要大功告成了,就只差纳朵城这一处。只要我们依照原计划进行,朱玄国王这奸贼始终是跑不掉,必定要他死在本王的手上。”富多图老爷得意地说。 “陛下,我们既然已经推翻了朱玄国,是否还需要夺取安德手上的冥王剑?”伊萨满领事试问。 “听说冥王剑藏着一份仙术密卷,可以使人长生不死。希望伊萨满教王能将它取来给本王,助本王练得长寿秘术,便可征服天下,与教王享尽万万年的江山、美人,无尽的富贵荣华。”富多图老爷喜上眉梢地说。 “衷心希望陛下能如愿以偿,得到永生的秘术。”伊萨满领事恭敬地行礼,然后又说:“时辰还早,请陛下暂行歇息。有我和众多教徒护着陛下,陛下可以安心地就寝。” “教王说的是。本王也有些困倦了,明日便是本王宣布登上王位的重大日子,是要好好休息一番,还请教王为本王护驾。”富多图老爷说。 伊萨满领事欠身行礼,然后缓缓退出富多图老爷的寝宫,往外疾行而去。 来到朝会大殿,伊萨满领事对恭敬守候在殿内的老学士说:“太师,列数朱玄国王罪状的檄文是否撰写好了?” “已经准备妥当,不知教王是否要过目一遍。”老学士谦卑地说。 “太师也是我圣教的一员,我是绝对相信太师的。还请太师在日夜更替之时将檄文宣读给王都的臣民,让他们信服、拥护我们的新王。”伊萨满领事说。 “微臣领命。”老学士拿了檄文步履匆匆地走下台阶,往宫门外走去。 王宫半夜响起的钟声惊动了不少居民,他们纷纷来到王宫正门前,等待着国王的使臣出来宣旨。以往国王召集王都全城臣民都是白天鸣钟示警,现在这半夜敲响的钟声让许多人都犯了迷糊,不知道国王要向他们宣告些什么重大的事情。 聚集的在王宫正门的民众翘首企盼,与驻守宫门的黑袍教徒分成两大阵营。不久,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入人群当中,沐浴着阳光的人们终于盼来了手执檄文的老学士。老学士摊开檄文,字正腔圆地将朱玄国王往日的罪状一一陈述,最后收起檄文宣布:“朱玄国王失恩丧德,多行不义,故作贤良,实为豺狼,颠倒是非,阴阳相违;即奉天行昭,伸张理义,废黜旧王,另立明君。望天下臣民一心,拥立新王,承运顺义,百废具兴。” 不明真相的民众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炸开了锅。这国王说换就换,这能行得通吗?不怕上天怪罪与责罚?国王是上天之子,命中注定的君王之相,普通人怎能随便当上一国之君?这要是轻易地换了国君,那我们岂不是要一并受到上天惩罚。 许多人听到老学士对朱玄国王的罪状陈述,都持着怀疑的态度,没人敢当面质疑一位国王。老学士看着喧哗不已的民众,又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伊萨满领事。 “把王后请过来。”伊萨满领事淡淡地说。 圣教徒用马车将哈兰度王后送到王宫正门,并由身旁的侍女搀扶着走向众人。王都的民众看到哈兰度王后出面,又看到她身上有多处伤口,一时不明原因,纷纷静下来听哈兰度王后发言。 哈兰度王后身体虚弱不堪,但仍运足底气去讲述了祭天典礼上发生的事情。哈兰度王后说完,便由侍女搀扶退下,不理众人的议论。一旁的伊萨满领事看到哈兰度王后如实控诉朱玄国王的罪行,称心如意地笑了。 “夫人,想不到阴领事竟然有谋反之心,利用夫人帮他们揭露朱玄国王的罪行。”侍女小声地说。 “这些人想当国王、教王都由他们去,只要你们都没事就好。希望伊萨满能够依言放了所有侍女。”哈兰度王后坐上马车,转回王宫。 “这……这……”所有在场的民众听到哈兰度王后的控诉,纷纷瞪大了眼睛,摇晃着脑袋不敢相信传入耳中的话。可是事情又如同王后所说,昨天确实传来了一声巨响。想不到这响声竟然是国王屠杀大臣的信号。 伊萨满领事见时机差不多成熟,便暗示身边的圣教徒行动。圣教徒会意,立刻带上穿着朱玄国王服饰的人,并带上来了几名内侍。 跪在众人面前的内侍战战兢兢地求饶,并顺口说出了朱玄国王如何作恶多端,派人假扮成自己迷惑众人,国王本人却在暗中招募死侍,暗杀朝中大臣,侮辱妇女,将侮辱过后的女子带到港口卖去其他地方,所作之事够死一千回也难以平息怨恨。这样阴阳两面的人,实在是毒如蛇蝎,人人当诛。 内侍说着,说着。突然有人高喊讨伐朱玄国王,为死去的大臣和受侮辱女子讨回公道。众人一听,继而群情激奋,全数出言声讨朱玄国王,声浪一波盖过一波。 “怎么那边这么吵闹?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阿狸守在石牢前,闻声发问。 “姑娘,现在他们想取代旧王,肯定会做一些表面功夫。我们不用管他们,趁现在狱史打开了石牢大门,在下这就进去救人。如果有人回来,请姑娘切莫出现,只需看好石门,不要让它关闭就行。”侠士男子说。 “好吧。阿叔你要小心咯,千万不要被他们打伤你了。”阿狸出言嘱咐。 侠士男子一笑,说:“姑娘放心,在下自会小心。”说完,侠士男子身形一闪,走进了石牢里。 “阿叔的身法好快。”阿狸内心赞叹道。 七十五章牢笼脱困 “灵宝法师。怎么你被困在了这里?”国师祝熔惊讶地问。一天前,国师祝熔误碰机关,被关进了石牢的密室牢笼里。在这里,国师意外地遇到了灵宝法师,所以忍不住相问。 “你是?”灵宝法师重新认真地打量了国师祝熔一番,他不敢相信在这里会遇见熟人。 “法师还记得十五年前,在戊隆镇遇到的一男一女吗?”国师祝熔提醒道。 “你是安德?可不要骗我老道人,你的样貌跟安德可差远了。”灵宝法师摇摇头说。 “不是,我是当时那名的女子。”国师祝熔吐露真相。 “你就是安德那小子时常挂在嘴边的祝熔妹妹?怎么你一副男子的打扮,让我老道人都认不出来。”灵宝法师说。 “什么挂在嘴边?法师你说笑的吧。我确实是女子身,但这副打扮是遵循了云鹤仙人的吩咐,为了当文武国的国师才施法化作男子。”国师祝熔解说道。 “原来如此,难怪我听说安德失手败给一名男子而丢了国师这一要职,原来是你这小女娃胜了他。想必你从云鹤仙人那里学了不少本事,才能将安德那小子击败。哎呀,这个云鹤老道,竟然教出了一位比我徒弟更厉害的弟子来。”灵宝法师抱怨说。 “其实他没有败给我,反而是我差点被他所伤。是他在比武中发现我的身份,才失手被我险胜一招。”国师祝熔叹息道。 “这么说来,安德这小子还算有情有义。”灵宝法师评论道。 “什么有情有义,他根本就不敢我和多说一句话,这些年来也没找过我一次。”国师祝熔负气地说。 “小女娃,还为当年的事怪罪安德?其实他在你失踪后找过你几次,不过那时他被妖道净灵所伤,完全无法施展灵力。我为他治疗伤势,带他到仙女峰修养了半年才勉强恢复。他伤势一好,就立刻去桐山找你,却被云鹤仙人打发了回来。安德几次上桐山找你,你应该知道才对的。”灵宝法师说。 “难道那个闯入云仙宫,被云鹤仙人打伤的人是安德?可是云鹤仙人从来不跟我说这件事,我一直被这怪老道关在地牢里,直到出任国师的前一年才得以走出地牢。”国师祝熔说。 “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使你们俩分别了十多年。虽然你们各自心里挂念着对方,却十多年不得相见,就算见面也只是匆匆而过。幸好现在还不晚,你要是心里有安德,还可以找他再续前缘。”灵宝法师说。 国师祝熔意外撞见灵宝法师这位长辈,一时高兴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体地位,畅所欲言地说出了沉积多年的心里话。可是一说回到与安德大人的姻缘话题上,国师祝熔又变得腼腆羞涩起来。这种事情怎么是她先开口,至少也得安德一样不变心才行。 灵宝法师见祝熔不说话,转而问其他的事情上:“小女娃,你怎么也被关到了这里来,还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国师祝熔看了下自己的衣裳,确实满身都是污泥。刚才因为躲避狱史而情急伏在水沟旁,现在才感到一身泥污的确有失体面。 “我在这处的石牢里看到一个法阵,上面有漂浮着蓝色的火焰,我用手轻触它,便被吸到了这里。似乎和妖道净灵的千年宝镜一样,可以将人摄入异空间。”国师祝熔说。 “唔…我知道了。这是此地圣教的异术。他们将法阵和机关结合,把火焰设成机关的出入口,一旦触碰火焰机关会打开,火焰熄灭机关便会合上。”灵宝法师说。 “但我看到那股蓝色的火焰,似乎一直在燃烧着,并没看到有机关入口的痕迹。法师你是怎推断出这是一处圣教布下的机关?”国师祝熔疑问。 “我在朱玄国遇到过造这机关的人,他们都是来自异域的能工巧匠。这种机关是为了引诱外人进入这个牢笼而专门设计的。表面色看是一道用阵法形成的火焰,其实法阵是一个有吸引力的地面,火焰是一块具有吸力的矿石,外人意外闯入法阵中,矿石因为外面的空气快速流入而开始燃烧,燃烧的矿石失去引力从而脱离阵法吸引力浮了起来,发出蓝色的光亮。在这同时,机关便开始启动,等矿石燃烧了一段时间,就会放出强烈的光芒使人看不清方向,故而跌进机关还不知是怎么回事。”灵宝法师解说道。 “原来如此。能设计出如此精密的机关,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国师祝熔说。 “那这个牢笼又有什么特殊的机关?”国师祝熔继续问道。 “小女娃,你看看那堆人骨就知道。这是个非常犀利的机关,人被困在里面不单只动弹不得,还要祈祷这机关千万别发动,否则再厉害的人也会被横伸出来的刀锋卷成碎片。你仔细瞧一下那些铁柱,看看是不是有一道缝隙,里面藏着锋利的刀刃。”灵宝法师说。 “这机关真的这么厉害?”国师祝熔仔细地端详着,语气中带着怀疑。 “不相信,我试给你看。”灵宝法师说,从身边拿了一根稻草扔到国师祝熔身旁的空铁笼里。只见稻草带着劲力碰到铁笼的锁,瞬间从铁柱子弹出十多具程亮的刀锋,铁笼底盘开始飞快地转动起来。可想而知,要是有人站在里面,这一刻已经成了一块块的血肉。 “这机关太渗人了,难怪法师让我不要碰这牢门。”国师祝熔看得心底一凉。 “小女娃,难得与你见上一面,想不到是在这牢笼里。你来这里做什么?怎么会勿进了他们的机关?”灵宝法师似乎很久没见到朋友了,忘情地跟国师祝熔说话。 “我是为了寻找巨灵盾而来的,不知法师有没听说过这件神兵。”国师祝熔叹气说。 “哦,是那件被一位王爷带走的神兵巨灵盾吧。听说是朱玄国王的先祖把它藏起来了。”灵宝法师说。然后他在朦胧的记忆中回想起什么,接着说道:“巨灵盾我好像见到过一次。天尊圣师将神兵巨灵盾赐给九大仙宫之一的离仙宫,当时我还是位小道童,确实在一旁看到过。” 国师祝熔一听,连忙问:“法师,巨灵盾是件怎样的法器?” “我也没仔细瞧清楚,但凭记忆中的画面来看,应该是一件一臂长,半臂宽的护盾。它的背面正中的位置有六个孔和一个凹槽,手放在凹槽处,用绳索穿过六个孔就能牢牢地绑在手上。”灵宝法师回忆道。 “法师,巨灵盾只是块半人大小的护盾吗?听说巨灵盾可以抵御住千军万马,怎么会这般不显眼。”国师祝熔问。 “小女娃,你是没见过巨灵盾的真正威力。天尊圣师赐给世人的法器怎会一般呢?巨灵盾若是得到足够的灵力,它便会化作一座谁也无法撼动的巨峰。不过一般情况是不会有人将灵力注入巨灵盾之中,除非他想让巨灵盾吸尽自己身上的灵力。话说回来,就算巨灵盾只是一块不显眼的护盾,那也没人能够伤得了手持护盾的人。”灵宝法师说。 “那么说,巨灵盾可以吸收任何人的灵力,抵御住所有外来之力。不管是仙道所用的术式,还是其他异术都能被巨灵盾吸收化解了?”国师祝熔说。 “差不多是这样。可惜巨灵盾遗落在朱玄国多年,谁也不知道它真正的下落。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看来谁也得不到这件神兵。”灵宝法师感概说。 “法师你是如何落入这个陷阱里?”国师祝熔转问别的话题。 “小女娃,不瞒你说,我是追寻自己一位不肖弟子而来到朱玄国的。前些年我听说他勾结了外邦人,想祸乱文武国。我担心他再次累及天下无辜,就一路追查他的下落,从北方鞑靼人的领地追到了南方的朱玄国。可他行踪诡秘,几次要抓住他时,都被机警地逃脱了。 两年前我来到了朱玄国,他正与朱玄国王密谋什么大事。想必他要做的肯定是找武圣王报仇。为了阻止他的,我化装成游历四方的老道人,偶尔也会扮成乞讨的老人。在王都,我意外地发现了净灵道长,听说他从云鹤仙人那逃了出来,一直行踪不定四处浪迹。我本以为净灵道长有负我那弟子,绝不会与他再有瓜葛,没想到他们竟然联手算计我。 那次,我被净灵道长引到王宫,并遭到十二名圣教领事围攻,我与他们在祭坛上互相斗法;那不肖弟子见我被困,连忙赶来以身相助,帮我挡下了圣教领事的一记法咒。看他身受重伤,我奋力击退十二名圣教领事准备将他带离王宫。想不到在我扶起他时,他出手封住我三处穴位,从而被净灵道长出手击断了双腿。”灵宝法师说着,摊开破旧的衣袍,露出半截残废的下肢。 国师祝熔看到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灵宝法师,心里一阵酸楚。刚开始看到形容枯槁的法师就难以启齿去安慰他,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这么对灵宝法师,而且其中一位还是法师的弟子。 “法师放心,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的。晚辈的同伴正在等候我的消息,估计他等不到消息,就会回去叫人过来。再等两、三天,他们一会赶过来的。”国师祝熔动容地说。 “要是遇到圣教领事,恐怕他们也难以对付。小女娃,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你用心听好记在心里。等出去之后,再去找安德告诉他这件事。”灵宝法师说。 “法师,你要是想寻短见,晚辈是不会依你的。最好是等我们出去了再说,否则法师要是敢做对不住自己的事,那晚辈也陪法师一起自尽。”国师祝熔义正言辞地说。 这话灵宝法师怔住了。想不到这小女娃看穿了自己的心思,还要陪自己共患难。若是自己那不肖弟子能有这份心,就算真的牺牲性命也心满意足了。 接下来,国师祝熔与灵宝法师聊了不少话题,并时刻提防着灵宝法师自寻短见。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快把下面的机关打开,不然你的脑袋就要跟脖子分家了。”石牢中,侠士男子威逼一名狱史说。 “我不知道怎么打开这个机关,请侠士放过我吧。”狱史求饶道。 “少废话,我数三下。如果再不将机关开启,我就断了你一双胳膊,再断你双腿,最后将你开肠破肚,让你血流不止而死。”侠士男子用佩剑比划着狱史的胳膊,并开始数数。 “别砍,别砍。我这就打开机关,这就打开。”狱史害怕真的被断了手脚,不敢再装糊涂。 狱史按下石壁的开关后,出现了一条黑漆漆的隧道。侠士男子用剑刃抵着狱史脖子往下走,狱史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怕一不小心会被利剑划破了脖子。不一会,他们便来到了地下的密室。狱史打开铁门,走进了一个摆放着铁笼的牢房里。侠士男子一看,是文武国的国师,还有一名瘦弱不堪的老人。 侠士男子名狱史打开牢笼将人放出来。狱史乖乖地从命,将牢笼升起,放出了里面的人。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请两位跟我来。”侠士男子说道。 “法师,让我来背你。”国师祝熔背起轻如纸鸢的灵宝法师,跟着侠士男子走出了密室。 那名狱史不敢阻拦,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侠士男子将人救走。不然他就会像其他同伴一样,变成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 七十六章怒火冲天 “快。再快点。刀盾手,铁甲士,你们到陛下左右护驾。弓弩手负责断后,一定要挡住追兵。”侍卫总统领在快马上喊道。 侍卫总统领察觉到了身后若隐若现的多名圣教徒,连忙命令部下快速展开防御。十名弓弩手拉紧马缰,骏马扬蹄嘶叫停止了疾驰,弓弩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迅速窜进树丛中拉弓搭箭对准后方的追兵。其余的轻骑兵则前后左右围着一位国王,由侍卫总统领带队往西北荒林急行。 弓弩手们藏在树丛里精神紧绷,连一丝粗气也不敢喘,瞪大眼睛死死地定住前方的树林。黑夜里的树林万籁俱寂,只有极短的可视范围,眼睛无法捕捉到追兵的方位只能靠着耳朵去分辩。很快,弓弩手们听到了一阵简短的脚步声,以及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几名弓弩手慌忙抬起弩箭对准脑门上方的树桠,极目观察树上传来的异动。 突然前方出现四道火光,弓弩手们毫不迟疑地将弩箭朝着火光射去。但弩箭射出去后,火光仍然停在半空,也听不到任何惨叫的声音。这使得弓弩手们越发慌乱,连续将弩箭一顿乱射,最后把箭全都射光了才停下来观察情况。树林依然平静得有些诡异,四道火光似乎比之前要烧得更旺了些。弓弩手们失去了祭天典礼上那般意气风发,杀人不眨眼的模样,感知到死亡靠近的那股恐惧,他们的身体发自内心地开始颤抖。 树林四处还是静得出奇,原本听到的脚步声也不见了,四处蔓延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静气氛。弓弩手之中有几人不想继续待在这片死寂般树林里,丢下弩弓拼命地往西北方向奔跑,希望双脚能像马蹄一样快,能及时赶上国王的队伍。剩下的弓弩手还没来得及叫住同伴,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他们的惨叫。那几声凄厉的叫喊穿透余下几名弓弩手的耳膜,惊得他们脸色煞白。他们知道今夜会死在这片荒林里,但至少也要与敌人力拼一番,这才像一名堂堂正正的侍卫。 剩下的弓弩手抽出随身匕首,俩人一组小心翼翼地挪动,寻找敌人隐藏的位置。弓弩手们刚走出五步,顿时四面火光大亮,几十名黑衣圣教徒将他们团团围住,个个手中亮着佩刀冷眼相对。 “不用去找了,你们的同伴在这里。”一名圣教使者将一颗人头扔到几名弓弩手的中间。 弓弩手们看到沾满血的人头滚过来,慌忙躲闪避开,腿脚显得有些哆嗦。一名弓弩手咽了下口水,尝试着镇定自己,紧跟着大吼一声往圣教使者刺过去。 圣教使者根本不为所动,抓住这名弓弩手的胳膊,顺势夺下匕首割断了他的咽喉。还没等其他弓弩手行动,圣教使者手一挥,众多圣教徒举起雪亮的刀锋蜂拥而上,直接将这几名弓弩手砍成了黄瓜片。 解决了挡道的弓弩手没多久,两声呼啸声响起,从树上落下几名黑衣劲装的圣教暗使。其中一位上前汇报:“报告使者,我们一直追到纳朵城西北边缘的山道,被朱玄国王的轻骑兵挡住了去路,我们虽然杀了这些卫兵,但最后还是让朱玄国王逃进了纳朵城西北的军营里。” “哼。先收队吧。”圣教使者说。 军营中,四处升起了篝火。数十名禁卫军驻守在主营四周,严防一切外来的人进入。 “陛下,恕臣来迟一步,让你受惊了。”听说国王被人追杀逃来了军营,林副统领慌忙来到主营拜见朱玄国王。 “总统领,是什么人要谋害陛下?”林副统领忙问一旁侍卫总统领。 “林副统领,立刻命人去追剿那些胆大包天的恶贼。”侍卫总统领气愤地下令,并没有立刻回答林副统领的问话。 “罢了。先派人加强各处防御,防止那些圣教成员偷摸进来。”朱玄国王摆手说,“本王要静一静,想一下今后的事。你们都先退下吧。” “是。”侍卫总统领与林副统领一同退出了主营。 “陛下与圣教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陛下要派人防备圣教的人?”林副统领问。 侍卫总统领板着脸说:“祭天典礼上,圣教的人带头生事,联合众位大臣质疑陛下召集四方都城民众的事,扬言陛下有毒害四方民众的用心,在典礼上一致声讨陛下。在场的人更有甚者想刺杀陛下,所以陛下命弓弩手挡住叛乱的人,我等护着陛下逃出王宫,可圣教徒还是一路追杀我们,一直追到了纳朵城这里,途中还差点让他们伤了陛下。” 林副统领听了惊讶万分。圣教叛变了?那我们不得跟朱玄国的两万多名圣教徒为敌?从圣火庆典到祭天典礼,短短几天之内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如果说圣教是因为圣火庆典遭到破坏,导致国政不稳心生叛变,那么文武国来的这几名细作才是摧毁朱玄国安定的元凶。 半夜,几名红脸谱死侍来到纳朵城城南一处宅院。他们并排笔挺站立,火光之照明下一位同样把脸藏在红色脸谱后的王爷面对着这几名死侍。 “王爷。我们已经失去了丰硕、古多、王都的掌控权。请王爷指示接下来的行动。”一名死侍头领从队列中站出来说。 “为什么今天才来报告?”王爷微温地说道。 “请王爷恕罪,我们被圣教伊萨满领事的教众干扰,在古多被困了一整天。我们赶到王都时,他们已经带人占领了王宫,所以只好赶来这里,希望能在这里见到王爷,好将事情报告给王爷听。”死侍头领回答。 “哼。上次让你们到哈兰度王后的行宫,去抓那名与哈兰度王后会面的神秘男子你们都失手了,现在还敢请求孤王宽恕?”王爷提高了语调,语气显得十分不满。 “恳请王爷再宽恕我们一次。据属下的密探汇报,那名男子还在朱玄国,并且与安德等人是同行之人。”死侍头领连忙说。 这位不露面的王爷缓了口气平静心神,才继续说道:“现在安德情况怎样?他现在是否还在原处?” “是的。他仍留下乌马镇,似乎在等人。”死侍头领回答。死侍头领想了下,试问道:“王爷,我们是不是要将安德……” “暂时不必动他,留着他在能吸引圣教领事的注意力。现在吩咐下去,派人严密监视安德的动向,一有情况就立刻来报,不得有误。”王爷说。 “是。”死侍头领回答。 “至于圣教领事伊萨满,先让他在王都高兴几天。等孤王安排好人马再找他算账。”王爷又说道。 “是。”死侍头领说完,挥手带着几名死侍眨眼间便消失在院子的高墙后。 死侍全都离开后,王爷卸下脸谱露出本来的面目。他悄然无声地回到军队的主营,召来林副统领谈话。 “陛下深夜召唤末将前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吩咐末将去做的?”林副统领给朱玄国王行礼后说道。 “孤王为何匆忙来这里,想必你应该从侍卫总统领那里知道缘由了吧。”朱玄国王瞧了一眼林副统领,见他点头承认,接着说:“那孤王也不瞒着你。圣教在我国立教已久,曾为我国立下无数功劳,孤王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与圣教决裂。但圣教的势力日渐壮大,已经慢慢控制了我国大小事务,他们要取代朱玄国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圣教的叛变早在孤王的预料之中,只是想不到它来得这么快。” 朱玄国王说到这,顿了一下才继续说:“林副统领啊,孤王身边已经没剩几人可以依靠,现在想命你为统帅,带领王都的禁卫军去平定圣教的叛乱,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副统领听了朱玄国王这么一说,受宠若惊地下拜说:“陛下如此看重末将,是末将极大的荣耀。不过圣教的人几乎个个都身怀异术,末将怕对付不了他们,有辱陛下的名誉。” 朱玄国王笑笑,跟林副统领推心置腹地说:“林统帅带兵作战的本领孤王很清楚。五年前林统帅与圣教驾船远征异域,夺下异域各国数十座城邦,带回了无数奴仆。现在圣教占着丰硕、古多两座储粮都城,带教徒驻守在王都伺机吞并朱玄国,不过以林统帅的威望和本事,一定能击败圣教抢回王都,将两座储粮都城拿下。到时,林统帅将是护国功臣,受到朱玄国万人景仰。孤王也能安心地将储粮都城交给林统帅掌管,不用担心卫兵缺粮的事情。” 朱玄国王这番话里有话。先是将林副统领的旧事翻出来,让他别妄想投靠圣教,因为王都一半的奴仆都是他掳回来的,他们一旦叛乱,绝不会轻易放过林副统领。又以高官厚禄作为诱饵,让林副统领死心塌地追随自己,牢牢地控制住他。 “陛下请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为陛下出征,夺回王都铲除圣教一众叛贼。”林副统领打定决心,立刻下拜领命。 乌马镇,上千名圣教徒聚在霜、雷、雪三位领事身旁。雷领事面如紫茄,气愤难忍地一掌将身旁的一座房屋轰成残垣断瓦。 “伊萨满竟敢背着我做出这样的事,我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先给我追,把安德等人拿下,回头再找伊萨满问罪。必要让他好好地尝一遍圣教的所有刑罚。”雷领事恨恨地说。 刚刚让安德等人逃脱了,现在又有教徒过来报告伊萨满叛变的事,气得雷领事火冒三丈。圣教在朱玄国这十多年打下的基业,一夜间被伊萨满毁得一干二净。现在还要回头跟朱玄国王周旋,若是不能把事情平息下来,那就只能强用武力来征服朱玄国了。所以,雷领事第一时间让教徒继续捉拿安德,只要夺得他手中的冥王剑和火神剑,那朱玄国王就不得不向自己妥协了。 所有圣教徒离开后,霜领事和雪领事还在等雷领事动身。他们一群人围截六个人都让对方逃掉了,雷领事的愤怒程度可想而知,还有就是伊萨满叛变的消息无疑在雷领事的怒火上浇了一把油。 这时的雷领事气血翻涌,浑身像是燃起了一阵火焰。这是血源之术达到鼎盛时所产生的自然反应,如同哈奇被朵拉夫击飞所发生在他身上的现象一样。雷领事一声怒吼,火焰瞬间暴涨冲上半空,将身旁的霜领事与雪领事震得连连倒退。 两名领事看到雷领事这样惊人的气势,各自心头一震。霜领事与雪领事同时说道:“恭喜博耶教王,教王已经突破了血源之术的界限,获得比拟哈撒教王的神功。” 雷领事语气突然冰冷得让人心生畏惧:“这次,安德等人一个也跑不掉,现在就跟我去将他们的人头取过来。” 霜领事和雪领事一看,相继露出讶异的神色;雷领事手脚未动,仿佛是用意念控制身体飘出了好几丈,转眼便去得无影无踪。两位领事不敢怠慢,连忙追了上去。 七十七章雷霆之势 乌马镇。子时前一刻。 安德大人与吉耿队长在大堂商议着如何应对纳朵城征兵的事。兰度港口那边驶来了几艘三层船楼的大型战船,停泊在风马镇的江边;集合到纳朵城的民众开始日夜操练;大批的粮草陆陆续续地运到了纳朵城。根据吉耿队长手下的线报,朱玄国大有进犯文武国的动向。 听说运载整船兵器的商船近日将从兰度港口出发,抵达文武国东境的刺桐城,交到一位藩王的手上。细想一下,一位藩王正囤积大量的兵器,无视武圣王禁止私立兵工坊的旨意,这里面肯定大有文章。所以安德大人与吉耿队长商量好了,先让五名手下回文武国将事情报告给南境守将玄通将军,再由他上报朝廷,等待武圣王的决策。而且安德大人也担心蛮王库里族人的安危,所以派了科伦多和其余三名同僚一起到蛮王的营地布置防御工事。 安德大人与吉耿队长俩人交谈了许久,不知不觉便到了午夜子时。 子时一到,乌马镇上空升起了一簇火箭,直入几十丈的高空,使得十多里外的人都能看到。四面八方的黑袍人涌入乌马镇的大街小巷,直往火箭升空的位置奔来。 此时,正在和吉耿队长谈话的安德大人被几声夜鸟的叫声吸引了注意。此种夜鸟的鸣叫声婉转凄厉直透心底。安德大人好奇地问:“怎么这里鹰鹃的叫声这般凄切?使人听了极其心寒。” 吉耿队长凝眉细听,继而着急地说:“不好。这是圣教教众夜间联络的信号,他们可以能发现我们的藏身之处了。” 听吉耿队长这么一说,安德大人立刻凝神细听。果然在不远处有多人快速奔走的脚步声,离宅院只有十来丈左右。安德大人皱眉说道:“是有人朝这里来了。队长,麻烦你去叫醒达拉和两名少年,我到外面查看一下情况。”说着,安德大人快步走出大门,到附近高处观察四周的情况。 与安德大人住的宅院相隔一道巷子的主街道,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些人带有圣教一贯的标记,黑袍、脸谱和不离身的令牌。安德大人看到有一群人往吉耿队长的府上奔去,飞快地在屋脊之间纵跳跟了过去。 “啪、啪、啪。快开门,把门打开。啪啪啪。” “谁吖?三更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吵什么!”吉耿队长的家仆睡意惺忪地从前院的小屋起来,边过来开门边抱怨道。 家仆刚把门打开,就有一把利刀当头劈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人甩到了院子的泥地上。家仆被摔得“唷嗬”一声痛叫,睡意顿时全消,惶恐地看着一名男子和他面前的数名黑袍人。 “快点离开这里,叫后院的人都别出来。”男子头也不回地对家仆说。 家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到那几名持刀的黑袍人,也知道他们不是来登门拜访的客人。不用男子再说第二遍,家仆已经爬起来踉跄奔入大堂躲起来。 这名家仆幸运地遇到安德大人及时赶来,把他从圣教徒的刀口下救了出来。圣教徒见男子竟有如此身手,救人的同时也轻巧地闪过自己猛劈而下的刀锋,不由得诧异地问:“你就是安德?” “什么?”安德大人听不懂对方的话反问道。 “你就是安德?”圣教徒用文武国的话重复一遍。 “正是。”安德大人见来人这么问,想必他听说过自己,而且圣教正四处搜寻自己的下落,所以干脆地承认,以此来吸引这些人的注意,避免他们伤及了吉耿队长府上的人。 圣教徒互相之间看了同伴一眼,其中一人谦逊地说:“听说安德将军来了朱玄国,我们伟大的圣教领事想请安德将军到圣教塔楼一聚。” “你们有心邀请在下前去赴会,为何一来就想伤人性命?”安德大人责问。 圣教徒目光游离,无从辩解。谁知安德大人爽快地说:“我跟你们去。” 圣教徒一听喜出望外,恭敬地施礼:“安德将军请。” 安德大人之所以跟他们走,是因为看到四方涌来这么多圣教徒绝非寻常,怕在这里与圣教徒争执、斗殴会连累无辜。圣教徒见安德大人身手不凡,不敢贸然出手,害怕这么些人抓不住安德而让他跑了,自己也会受到惩罚。只要把安德带到雷领事的面前,之后的事情就与己无关了。 雷领事看到火箭升空,终于按耐不住带领其他两名领事和圣教使者赶过去。这一边,圣教徒领着安德大人往纳朵城而去,两边人马在乌马镇五里外的地方相遇。 雷领事一看到圣教徒带领着一名男子迎面走来,细细打量了男子一番。这名男子是标准的北方人身材,身材高大壮实,五官端正,剑眉入鬓双目含威,让人产生一种敬畏之心。连雪领事这样高高在上的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圣教徒连忙过来汇报,雷领事一听说对方就是南境镇边将军安德,不由得诧异得瞠目结舌。正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声胜似闻名。雷领事刚见上一面,就立刻感受到了安德大人身上散发的威慑力。这是一个人长期修炼所积累下来的气魄,不用交手也能看得出对方的实力不凡。 霜领事看到来人气度不凡,首先迎上去,以圣教迎接贵宾的形式,伸手搭在安德大人的右肩上,然后挽起安德大人的袖袍亲吻示意恭敬。 “早已听说了关于安德将军的传闻,现在能见到安德将军本人实在是我等的荣光。”行礼过后,霜领事随即说道。 安德大人欠身还礼,谦虚地说:“在下也久仰贵教大名,十分荣幸能得到各位领事大人的接见。” 擅长外交的霜领事爽朗一笑说:“安德将军过誉了。这里风凉地偏,不如我们到附近的小镇找一处房舍,再坐下来慢慢交谈。” “这不会打扰到屋主么?”安德大人问。 “不会,不会。这里有我教的分教堂,我们可以到那里去聚聚。”霜领事说。 “那就麻烦领事大人带路。”安德大人说。 霜领事见安德大人答应了下来,看了一眼安德大人身后的圣教使者,然后转身带路恭请。圣教使者心领神会,让一众圣教徒分几批散开,让霜领事和雷、雪俩位领事带着安德大人到乌马镇隔壁的小镇去了,他们身后只跟着几名圣教徒。 再说吉耿队长去叫醒了蛮王库里和杜德、哈奇三人,再回到客厅的大堂准备问安德将军外面的情况,却不料安德将军人没回来,反倒是百丈外自己的府上聚集了众多圣教徒。吉耿队长赶过去时,圣教徒已经带着安德将军离开了,队长只好先去安顿府上的人。 “队长伯伯,发生了什么事?”正当吉耿队长回到自己府上安抚受惊的家人时,杜德和哈奇、库里也赶了过来出声问道。 “达拉,两位少爷,我们的藏身之处被圣教的人发现了。他们以我府上的仆从作要挟,将安德将军带了去。”吉耿队长说。 “队长伯伯,那我们去相助安德叔叔吖,别让安德叔叔只身陷入圣教的包围之中。”哈奇连忙说。 “哈奇少爷说的是,我们……”吉耿队长刚说着,忽然浓眉紧锁一脸凝重的样子。 “队长伯伯,怎么了?”蛮王库里问。 吉耿队长回过神来,担忧地说:“看来圣教的人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他们带了不少人将这里团团围住了,这次得跟他们来场硬战了。” “队长伯伯,那我们趁他们还没将做好准备,赶紧冲出去,再去把安德叔叔叫回来一起避一避。”杜德着急地说。 “切莫冲动。现在敌我情况不明,千万忌讳鲁莽行事。杜德少爷,待我到一处屋檐观察一下,你们先找个地方躲躲。”吉耿队长轻声说。 在应敌对战方面,吉耿队长说什么也比这三位年轻人的经验丰富得多。遇到这种自己在明敌人在暗,陷入被重重包围的情况,首先就是稳住阵脚观察敌情,再找出突破口逃出包围圈。吉耿队长轻纵上房顶,往前门打量了一番,再回身看了看后门。吉耿队长发现,这前后门都有十多名黑衣圣教徒把守着,手中拿着一个像是圣教法器的发着微光的宝石。此时,这些圣教徒正在前、后门严阵待命。 再看屋墙四周,有不少圣教徒匆匆来往,并迅速就位埋伏在各个制高点。看来他们是打算将府上的所有人一举捉住,不放过给他们一丝逃脱的机会。吉耿队长悄声返回后院,找来蛮王库里商量。 “达拉,我到去把他们引到前门,请达拉带着两名少年和我那几名家仆从后院的窄门离开。”队长严肃地说。 “队长伯伯,你怎么一个人去引开这么多圣教徒?我在这里听出他们有不少人,最起码有上百名圣教徒埋伏在外面,队长伯伯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蛮王库里担心地说。 “如果不是这样,我们都会被圣教的人捉住。请达拉相信老朽!”吉耿队长说。 “如果要引开圣教徒,请让我这晚辈来。队长伯伯,由你带着杜德和哈奇两位兄弟,还有你的家人一起离开,我来吸引这些圣教徒的注意。”蛮王库里说。 “这怎么能行!达拉身份高贵,又是一族之王,怎能让达拉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安德将军若在此看到,定会降罪责罚在下。”吉耿队长说。 “队长伯伯,你就不要犹豫了。时间紧迫,要是他们一起攻进来,到时我们就算有再多手脚也应付不过来。”库里说完,立刻从吉耿队长身边闪去。 “达拉…”吉耿队长连叫喊也来不及,库里已经离开了后院,消失在后院回廊的暗处。 “两位少爷,还有各位贤仆请随我来。”吉耿队长对杜德、哈奇和几名仆从说道。 这六、七名仆从只是吉耿队长在当地雇请来的长工,负责打理庭院、厢房和做饭的,根本不是什么亲人、好友。不过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还是带着他们离开的好,怕圣教的人因为自己会迁怒于他们。仆从听说自己的吉拉曼领主老爷被圣教的人追捕,个个仿佛受到了致命的惊吓,都纷纷惊恐难安地看着吉耿队长。现在听吉耿队长,也就是吉拉曼老爷要带他们离开,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库里来到会客大堂,他并不直接去前院,而是随手扯下一段挂在门帘上的罗帐,在到大堂拿起门边的笤帚和掸子,把掸子和罗帐缠在笤帚上,脱下外衣披在笤帚上,弄得像是人的上身。 不到一会功夫,库里便将这些做好。库里躲在门边倾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已经听不到脚步走动的声音。大概外面的圣教徒正在待命出击,但随时都有攻进来的可能。看准位置,库里闪到前院将似人的笤帚往东南方飞掷出去。由于是夜间,月色不是十分明朗,这么个飞快越过屋墙的东西,外面的圣教徒根本来不及看清楚,以为是有人逃跑了。 “这边有情况,快截住他。”在高处的圣教徒喊了一声。门前的圣教徒一看,果然有个人飞快地往东南方向的巷子逃去,连忙带队奔过去。 库里一听,知道有人上当了。于是库里跑到前门一脚将大门踢开,弄出一个大动静来,再匆匆地往西南方向逃去。这一来,又有圣教徒高喊:“他们都从前门逃跑了。快,快去捉住他们!” 原本在四周暗伏不动的圣教徒一听到指令立刻闪出来,往库里逃跑的方向追了上去。这些圣教徒没看清逃跑的是几个人就匆忙地追赶,让一直躲在暗处的吉耿队长他们有了从后院窄门逃离的机会。 库里跑了一段路便放慢了脚步,根本没打算逃到远处去,只是为了拖住圣教徒,让吉耿队长他们先离开乌马镇。不多时,圣教徒追了过来,一下就将库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名圣教使者站出来神色冷峻地盯着库里,目光中却带着疑惑。 “你是蛮人?”圣教使者用蛮语问。 库里感到意外,圣教的人竟然会我族语言,我们族人可是从来不与圣教的人接触过。库里不知道他延夏人的后代,也不知王都有自己一族的人,所以被对方这么问一时觉得惊讶。 “你们蛮人竟然伙同文武国的人来与我教作对,知不知道我们只需动动手指就能让你们一族全灭!”圣教使者见库里被团团包围了,仍不声不响地看着众人,认为他不知厉害继而语出威胁道。 圣教使者这话把库里激怒了。蛮人最重视自己的族人,说这些蔑视他们族人的话,就等于公开向蛮人宣战。只见库里二话不说,以雷霆之势将这名使者举起来,狠狠地摔了出去。 “这是给你们教会众位的一点小警告。不要自大地认为你们教会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教派,单凭我一个人也能让你们教会在这世上消失。”库里还击道。 “把他就地处决了,不用留下这个活口。我们抓住其他的人回去就可以了。”圣教使者在地上挣扎起来,怨恨地说。 上百名圣教徒顿时齐齐施放法咒,万雷之声齐集如同咆哮的猛虎俯冲而下,以开山裂石之势往库里身上袭来。库里左右前后都是圣教徒施放的禁锢法咒,根本无从脱身离开,只能硬接下这雷霆一击。 七十八章脱出重围 库里隐隐感到自己的正上方有一股难以抵挡的势力俯冲而来。这时,库里才感到自己大意了,没有事先做好防御术式。这道惊雷闪电的威力,足以将自己劈成两半,就算动用全身的灵力地抵挡住,也会因为灵力耗尽被困死在这法阵之中。 万分危难的关头,一支利剑倏然出现,飞掠过众人的头顶将惊雷引到剑身,紧接着炸裂声震开一部分布阵的圣教徒,打乱了他们的法阵。所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一名青衣男子迅疾地落在库里身边,带着库里疾行而去。 青衣男子携同库里飞快地行走几里路,远看离开了镇子才停下来。这里是乌马镇西面的小片树林,这里由于离下个小镇还有两、三里路,所以周围没有什么建筑物。库里被青衣男子带到这片荒林,还没来得及感谢,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库里大哥,你没受伤吧?”哈奇惊喜地问。 “哈奇,杜德、队长伯伯,你们怎么都跑到这边来了?”库里讶异地问。本来吉耿队长的府邸是坐北朝南,他们从后院离开,应该是往北面走才是,怎么会躲到西面的这片树林里。 “是司青大哥叫我们往这边躲的。库里大哥你前脚刚离开,司青大哥就赶了过来。司青大哥看到这里有这么多圣教徒,知道他们一定是找到了安德叔叔,所以从后面放倒了守门的人,冲进来找我们。那时,大部分教徒都去追库里大哥你了,所以司青大哥趁机带我们躲到了这里来。这里是乌马镇到纳朵城的羊肠小道,圣教的人不会在这里设伏,他们怕我们逃回文武国,都把人埋伏在北面和西北面的山林里。”哈奇说。 库里听了解释,连忙拜谢青衣男子:“司青兄侠义相助,库里感激不尽。请受库里一拜!” 司青大方地笑笑说:“在下司青见过库里达拉。小小相助,望达拉不要介怀。” “司青大哥,你为什么会来乌马镇?”哈奇问。 司青看到哈奇,想起在王都遇见小胖、鲁德、伊依的事,连忙解释说:“哈奇,自从那天晚上你被圣教使者带走,我以为你会遇到危险,所以急急地赶回王都禀报给王后。王后吩咐我一定要带人找到你,将平安送回到安德将军的那里。我出城时碰巧遇见了小胖兄弟,还有和他一起的两位少年……” “是鲁德和伊依小姐。”哈奇惊喜地说。杜德用手肘碰了下哈奇,让他别打断司青大哥的话。 司青回答:“是的。我与他们三人相谈了几句,得知他们到王都找王后打听你的情况,我跟他们解释了缘由,最后他们因为要帮一名小姑娘找回她父亲而去了兰度港口。我受他们所托来了乌马镇告诉你们实情,碰巧在这里遇到圣教徒大肆搜查你们的下落,就默默地跟着他们,从而找到了你们。” “三位少年去了兰度港口?”吉耿队长惊讶地说。 “是的,吉拉曼领主。他们三位听说圣教要把一批工匠带到维多港去,就匆匆赶去了兰度港口。他们相助的那名小姑娘的父亲,就是其中一名工匠。”司青说道。 “哈奇你没事就好了。我还担心你被圣教使者带走,会受他们的严刑逼供。”司青看到哈奇的神色无碍而说道。 “司青大哥不瞒你说,那位不是圣教使者,是我们的国师。”哈奇回答。 “国师?”司青问。 “就是和安德将军一同来朱玄国的那名男子(其实是女子,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国师祝熔的身份),他就是我们文武国的国师。”吉耿队长说。 “你们?”司青更加感到疑惑重重。 吉耿队长见把话说开了,就索性将事情告诉司青,毕竟他和哈兰度王后这般相助我们。 “司青少侠,我们都是文武国的人,来这里是为了武圣王的密令,寻找被朱玄国王先祖带走的神兵巨灵盾。我们在朱玄国找寻了两三年都依然徒劳无功,所以武圣王才派了祝熔国师和安德将军前来,是为了尽快找到巨灵盾。这就是我们来朱玄国的目的。想不到我们在这里给朱玄国带来了这么多的磨难,实在是愧对朱玄国的乡民们。”吉耿队长说。 “这是吉拉曼领主你们的使命,在下也不好从旁说些什么。巨灵盾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关于这样的神兵从来没听朱玄国王提起过,所以我也无从告诉你们神兵的下落。”司青说。 “对了。”司青忽然问:“安德将军去了哪里?” 说起来,安德将军和圣教徒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圣教的人会不会对安德将军不利,得赶紧找到安德将军,一同离开这里。 吉耿队长说:“安德将军跟圣教的人离开了,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司青想了下说:“在下知道附近有个圣教分教堂,一般王后来纳朵城都会由这个教堂里的圣教徒迎接保护。不过王后很少打理圣教的事务,所以并没有来这个教堂视察过。一般有事情要交付给圣教徒,都是由我负责来这里传话。这个教堂人数不多,只是一些监管四方都城铁匠的圣教徒在教堂里守着。我想,到那里看一下或许能有线索。” 大伙听到司青这么一说,都同意到那个圣教分教堂去。不过吉耿队长建议,由司青和自己先行,库里和杜德、哈奇两名少年随后,这样一前一后互相接应,以防备意外发生。那些吉耿队长雇请的仆从没有半点武术和道法,只能安排他们暂时躲在一处隐蔽的树丛里,等找到安德将军再回来接他们。 众人商议过后,司青和吉耿队长先行一步,掠过树丛往远处的镇上行去。 哈奇安慰吉耿队长的家仆说:“伯伯、叔叔、婶子,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我们一块离开这里,到库里的营地去。库里的族人都很好的,伯伯、叔叔、婶子一定会喜欢上那里。” 库里在旁咧嘴笑笑,杜德催促哈奇:“我们快点跟随司青大哥和队长伯伯吧,不然他们就走远了。” “嗯。”哈奇答应道。随即,三人脚步一动,立刻奔出几丈外,像是离弦之箭飞开地离开了山腰。吉耿队长的家仆哪里见过这么厉害的人,个个惊的眼似铜铃,口如簸箕。 “这些人该不会是鹰隼、虎怪变成的吧。要不他们怎么个个都上飞下跑,并且速度奇快,眨眼就不见人了。”吉耿队长的家仆说。其他人都纷纷摇晃着脑袋,不知道如何回答。 安德大人跟随三位圣教领事和圣教的几名跟从来到了分教堂。教堂里的圣教徒早就列队在门前恭迎,诚心实意地盼望着三位圣教领事莅临。不单是教堂的圣教徒站队迎接圣教领事的到来,而且教堂内部也快速地布置了一番,摆放了打造精美的银制连枝灯,茶杯一律献上少有出现的陶瓷,桌椅被擦拭得整洁如新。其他的茶点、美食就更不用说了,为了得到圣教领事的夸赞和重用,这些圣教徒就差请来歌姬献舞助兴了,只可惜这是在半夜,小镇上根本无歌姬可请。 霜领事带着安德大人进到里面,这个外面看起来像是一般人家的大宅院,但里面却是林列了许多圣教雕饰、画作和工艺品的教堂。让人仿佛走进了另一个天地,置身在异域城邦。几名圣教徒堆着笑容给三位领事和贵客端茶倒水,将香甜可口的点心端到各位大人的面前,做完这些才离开食桌,站到外面等候吩咐。 各位大人相互介绍,问候、礼让了之后,霜领事话锋一转,开始切入正题。 “久闻安德将军德艺双全,我们众位领事早想见识一下了。只可惜之前安德将军远在文武国,一直没有机会拜见将军,直到今日的巧遇,终于能如愿以偿了。”霜领事在宴席上说道。 “领事大人说笑了。在下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将士,称不上德艺双全。今日能遇见各位领事大人,是在下的荣幸。在下以茶代酒敬各位大人一杯。”安德大人客气地回礼。 “我们在十年前就听说了安德将军的奇闻,特别是在武圣王举办的比武大会上,安德将军与火神剑祝熔鏖战,双方激斗上千回合,擂台上金光闪耀,身法变化万千,震慑群雄远至万里,令世上所有人都对安德将军的大名闻名遐迩。”霜领事赞叹道。 “领事大人过誉了。在下一点技艺根本不足挂齿,还不如各位大人的万分之一。”安德大人继续礼让退避。 “不、不。安德将军威名远播,我们早已欣羡已久。这次请安德将军前来作客,是想借此机会见识一下将军惊人的技艺,希望将军不要让我们失望而归。”霜领事进一步劝说。 “领事大人实在太抬举在下了。在下虽然跟尊师学了点微弱的技艺,但并不像领事大人所说的那样神乎其神,不敢在众位领事大人面前献丑。还望大人们宽恕在下。”安德大人再三推让。 “这么推三阻四,太不给我们面子了吧?”雪领事不悦地插话过来。 安德大人被雪领事的话噎住,一时不知怎么应付。霜领事正满怀笑意地看着安德大人,而雷领事还是一言不发,冷眼旁观着。俗话说:客随主人便。看来不给各位领事演示一下道术,他们是不肯罢休的。 这时,安德大人只好站起来拱手说:“既然各位领事大人想旁观一下在下的薄技,那在下就为各位大人献丑了。” “好、好、好。早就听闻了仙圣神州的仙道法术神奇无比,有安德将军为我们演示这种术法,这么难得一见的场面我们一定不能错过。”霜领事叫好道。 众人听说安德大人要给大家演示传闻中的仙术,齐刷刷地靠过来列队站好,伸长脖子观望这位大人的技艺。三位圣教领事站在教堂前院的屋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安德步入众人的圈子里,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安德大人决定演示一下曾经教过几名少年的“分解重塑”和“阵列术式”这两种技法。首先,安德大人来到前院的青石砖小径上,在一块青砖上画了一个大圈包围着小圈,两个圆圈画好后,把一粒石子放在圆心;接着,安德大人请人拿来了一杯茶水,把淡绿的茶水浇到石子上,并双掌按在圈圈外面,迅速结术只手盖住石子。 术式完成,安德大人起身站到一边,好让在场的人都能清楚地看到术式的变化。圈中的石子在安德大人起身后开始抖动,并产生了细微的裂痕,紧接着石子裂成两半并长出一株幼苗来。幼苗一开始生长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疯狂地向上伸展枝桠,直到长成一棵一丈多高的树木。 众人看了感到惊奇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们又是亲眼看到一颗树木拔地而起,而且只需一杯茶水和一颗石子就能在石砖上长出一颗大树来。众人不得不叹服这位大人神奇的技法。 安德大人笑笑说:“这个术式还没完,各位请看。” 众人又往这颗树上看去,只见树上的枝叶清脆,枝头的嫩芽含苞待放,不一会花骨朵儿盛开并带着一抹幽香,煞是喜人。这是一株山桂,细小的黄色花瓣躲藏在绿叶下,和前院的木芙蓉相应争辉。 赏完桂花,安德大人解开术式,山桂树瞬间消失化作片片花瓣飘落。要是哪位女子看到这个术式,肯定会欢喜得迷上这位施展术式的人。 “好,好。太精妙绝伦了。这是我见过最精彩的戏法。不愧是名扬万里的安德将军,为我们带来了一场美丽、奇幻的赏花盛会。”霜领事连连称赞道。连雪领事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安德大人见道术施展完,也见过几位圣教领事,是时候跟他们告辞了。并且安德大人感到圣教的人不像传闻的那般可恨,反而和蛮人部族一样被人误解,其实他们是一帮热情好客的异族人。 “承蒙各位看得上在下的这点薄技,在下也就不多献丑了。还有,多谢领事大人的热情款待,在下不便多留,就此告辞。”安德大人拱手施礼,准备抽身回去。 “慢着。”霜领事呵呵一笑,上前一步说:“听闻安德将军手中有一把神剑,由纯寒的矿铁所锻铸,封存于千年不化的雪山之巅;剑锋一挥,威力势不可挡,剑刃凝有寒霜可以穿透任何护具。不知安德将军能不能也一同展示给我们看一看?” “阁下想看在下的佩剑?”安德大人疑问。 “不只是想看,我还想拿过来挥砍几下,就怕安德将军不肯把神剑借给我。”霜领事又靠近了一点。此时,所有人都凝神紧盯安德大人的反应。 “非常抱歉,尊师曾叮嘱在下,不能将此剑交到任何人手上,除非是尊师亲自下令。”安德大人说。 “这可不行。既然我们都已经把安德将军请到了这里,说什么也要借到冥王神剑。”霜领事站着不动,双目透着寒光现出赤炎色的瞳孔,语气中带着强硬。 “安德将军,他们有意引你到这里,就是为了你手上的神兵。请速度离开他们布下的法阵,不然你就会陷入他们的缚魂咒术中。”在前院大门的屋檐一角上突然出现一名青年,正是他在扬声提醒安德大人。 安德大人一看,这是哈兰度王后身边的侍从司青,还有吉耿队长也出现在了司青身后。没等安德大人回应,雷领事早已一挥袖袍,刮起一道凌厉的旋风直卷屋角的俩人。 “小心。”安德大人此时唤道。司青和吉耿队长分两边跃下屋檐,跳到院子外面。 霜领事不等安德大人应架,直直地出掌拍向安德大人的后背,意图用突然一击令他负伤,无力抵抗圣教的围困。安德大人虽然背对着三名圣教领事,但对战经验丰富的他立刻察觉到了后背传来的微弱动静,连忙侧身闪过并只手推挪将霜领事拨飞到一边。 “文武国的术士果然名不虚传,没那么容易被对手打败。”霜领事稳住身子说了一句。 同时,圣教徒早已经集齐二十多人施放法咒,在安德大人身边流动着诡绿的烟雾。此时,霜、雷领事分站两边对立布下禁锢法咒,左右是圣教徒施法,只要雪领事发动致命一击便可以令安德命丧当场。 安德大人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法咒,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神游天外的状态。尽管自己极力集中精神,但仍然提不起一点劲力,仿佛身上的灵气被什么阻挡在了太虚之外。忽然,安德大人想到了他们奉上来的茶点,那淡绿的茶水可能是事先设下的蛊术。可是,现在意识到这件事已经太晚了,安德大人无法控制住神志,踉踉跄跄地快要跌坐到地上。 “雪领事,快点将他击杀。不然以他体内的源力会逐渐化解毒蛊的药性,到时再对付他就困难了。”雷领事吼道。 雪领事看着在法阵中跌跌撞撞的安德大人,要是普通人中了延夏人的这种毒蛊,当场就暴毙了。想不到这位安德将军竟然能支撑得住这么猛烈毒性的侵噬,而且他体内那股不可思议的能源正抵抗着两位领事和众多圣教徒的法咒。不过你是逃不出这里的,只能遗憾地送你去见主教了。 雪领事刚想发动法咒攻击安德大人,就在她犹豫的那半会功夫,一把夹带火焰的长剑突破圣教徒的法阵,烈焰在安德大人周围散开,那诡绿的烟雾被火焰冲击,化得一干二净。手握火神剑的司青携带着安德大人腾空一跃,转眼便出了院子隐没在夜色下。 霜领事和雷领事双双追过去,却被早已准备好的哈奇和杜德放出沙石,由库里施展术式对付追上来的人。沙石在半空带着穿透力如飞瀑袭向院子里的人,将他们纷纷击退。接着库里用一个倍化攻击,将碎石合成一颗直径为两丈多的球体落入院子中,吓到圣教徒魂飞魄散。 因为雷领事被琐碎的沙石挡住视线和去路,从而丢失了追赶安德的最佳时机;现在看到巨石下落,一时怒极还击,一伸手放出分支成千百道的雷电将陨石轰成粉末。 库里、杜德、哈奇他们早在巨石落下前闪身而去。 七十九章江水旖旎 清晨薄雾萦绕,几许鸟鸣打破山间清寂。茂密的树丛覆盖整个纳朵城东北处的山脉,把山岭的地势隐没在密叶中。延绵不绝的山脉像长长的城墙,阻断了南来北往的交通要道。纳朵城之所以成为朱玄国的重要都城,与这里西北群山环抱的地势分不开关系,普通的兵马很难越过这些荆棘满布、处处都有碎石的陡坡。光从地理环境来看,纳朵城无疑是朱玄国最佳的驻兵重都。 纳朵城由西至东的这段山脉极少猛兽出没,那些野猪、黑熊、猛虎等动物都栖身在地势较为平坦,水、草丰富的丛林里。偶尔的一只野猪出现,可让人感到兴奋不已,因为这样就可以享用到美味的山猪肉了。撇开猛兽不说,纳朵城附近的山脉除了会飞的鸟雀,基本看不到地上走动的小动物。这样野生动物极少的地区,连人也不愿闯入这里,留下的只有藤蔓在肆意地生长,和百年古树争夺自然资源,占据了整个山脉。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秋,凉风习习拂面而来,吹散了萦绕在山间的雾气,但在茂密的树林中瘴气还是比其它疏林要重得多。特别是在清晨的时候,雾气随着朝阳的升起而愈发浓郁,朦朦胧胧地隐没了山间的景致。因为很少人出没在这里的山林中,所以谁也不理会浓雾弥漫的山野长成什么样。 蛮王库里背着中毒颇深的安德大人走进了纳朵城北面的山岭中,身后跟着哈兰度王后的随从司青,还有杜德、哈奇、吉耿队长和他的家眷。他们十多个人在蛮王库里的带领下,悄悄地在荆棘中摸索前进,避开滑坡、断崖和时不时发出高呼的圣教徒。 杜德和哈奇看到面色青紫的安德大人,心里一阵阵担心,在旁紧紧盯着安德大人的变化,害怕安德大人突然有什么意外。吉耿队长和司青也心情沉重紧随在后,他们一前一后地护着吉耿队长的家眷。这几位身无半点武艺的家眷跟着走这崎岖的山路,显得十分吃力和煎熬。幸好他们也不是娇生惯养的人,默默地跟着吉耿队长一行人赶路,必要时司青会上前拉他们一把。这样,他们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便穿过了山林,把在山中搜寻的圣教徒甩在身后。 从乌马镇赶来的圣教徒在山林里追踪了大半夜,想不到被蛮王巧妙地躲过了搜捕,结果只得两手空空地回到山脚下禀报。 “报告使者大人,我们搜遍了整个山林,没有发现安德一行的半点踪迹。”一名圣教徒上前汇报。 圣教使者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面无表情地说一句:“叫上所有人,都回去吧。” “是。”圣教徒接令,拿出信号燃起,升上半空。不多时,山林中黑压压的一群人陆陆续续地回到山脚下,得令后,立刻四下散开转眼而逝。 纳朵城集结了将近十万兵马,新入征的五万多人也连续操练了好几天,各个显得精神振奋,流露出随时都要出征大打一仗的气概。朱玄国王从军营里醒来,听着纳朵城的拿贝统领汇报,微笑着点头默许。现纳朵城有九万八千名卫兵,其中纳朵城原有一万六千人,王都禁卫军两万人,侍卫五千人,加上冶铁的平民五万七千人,人数刚好九万八千名。这支声势浩大的队伍再装配上朱玄国的弩箭、盾甲,还有神火法阵等,足以夺下大国的数座城池,一举吞并其它附属小国。 这么多兵马驻扎在这里,当然少不了每天要消耗掉堆成山的粮食。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没有足够的粮食支撑军队的开支,这仗就没办法打下去。尽管朱玄国王先前派人运了几千担粮食到纳朵城,但这么多卫兵的吃喝靠这点供给是远远不够。现在王都已经被圣教夺了去,王都粮仓里的存粮自然也落在了圣教众人的手里,不把它夺回来,朱玄国王谋夺天下的大计便会受阻。而反观朱玄国王,只见他不恼不愠,依然笑眯着眼睛聆听拿贝统领的汇报,可见朱玄国王对此一点都不着急,或者说他对接下来的行动已经成竹在心。 “拿贝统领,现在新入伍的卫兵训练得怎样了?”朱玄国王面带微笑地问。 “回陛下,这些新兵个个都俯首听令,遵从都统的教导日夜操练。依卑职估计,不出一个月这些新兵便能冲锋陷阵,挥刀杀敌。”拿贝统领回道。 “一个月?不,不。三天后,孤王就要看到他们拿起刀、戟为朱玄国而战,还麻烦拿贝统领去跟训练新兵的都统说一声。”朱玄国王不动声色地说。 “三天?恕卑职多嘴,陛下这么快就要出征了?”拿贝统领疑问。 “不是三天后出征,而是今日便让林副统领带兵征讨逆贼,孤王一定要夺回王都,翦除王都里的叛贼。”朱玄国王切齿地说,这话出口时,明显让人感到了恨意。 “卑职领命。”拿贝统领缓缓地退出军营,往新兵训练的校场去了。 乌马镇五里外的圣教堂,除了圣教使者,其他圣教徒都不敢靠近大厅,纷纷站立在门外听候命令。一百多名圣教徒像木桩一样立在昨夜对战的前院中,地面和墙壁还留着碎石造成的裂痕,还有雷领事发出电花留下的焦痕。霜、雪两名领事陪同雷领事追赶安德众人,眼见他们六人逃进山林里,三人正要上前截获他们,却想不到除了安德外,还有一名厉害的对手。那人似乎和安德同出一路,都会使幻术,而且他的术法甚为精妙,让人难以招架。虽然事后知道他是蛮人,不是和安德一同来朱玄国的人,但如此厉害的蛮人也足以让人心惧。 让安德一行人逃走的事情无疑令雷领事大为光火,昨夜只差一点点就捉到了安德,不但可以取得他身上的冥王剑,还意外地发现他同伙带着火神剑。可惜被那蛮人用诡异的术法拖住了,白白让他们从自己布置的天罗地网中逃了出去。若不是在树林里难以集合众人之力,早就将他们一网打尽。回想起这些,雷领事怒火抑制不住地浮上头顶。人们能依稀看到扭曲的气焰从雷领事身上蔓延开来,散发灼人的气息。 “博耶教王,虽然我们没当场抓住安德,但他已经身中蛊毒,跑不了多远。我们应当火速赶到郁江拦截他们。”霜领事曼哈伯多说道。 雷领事博耶稍稍控制了怒气,冷冷地说:“现在纳朵城有重兵把守,我们要想从纳朵城过去,没有朱玄国王的同意哪能轻易地通过?想不到安德竟然跟蛮人勾结在一起,把我们的计划全都破坏了。这样的事绝不能容忍半分,看来蛮人一个也不能留。” “博耶教王,不如我们向朱玄国王请罪,继续跟他维持合作关系,这样我们也方便在朱玄国行动。既然蛮人和安德相互勾结,利用他们熟悉地形的优势与我教作对,那我们也应该挽回朱玄国的关系,让朱玄国王支持我们的行动,确保我教在朱玄国的地位。再说,我教此刻与朱玄国王撕毁条约十分不明智,这里大部分臣民都拥戴朱玄国王,我们难以动摇朱玄国的根基。还有,我教以后也得靠朱玄国王的帮忙才能扩展势力,更不应该为伊萨满这种叛逆的行径负责。”霜领事讲解道。 “伊萨满所造成的局势还能挽回?朱玄国王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雷领事博耶说。 “属下觉得,还是可以挽回我教权益的。只要我们将伊萨满逐出教会,并协助朱玄国王收拾掉这叛逆的豺狼,我想,朱玄国王应该不会拒绝。”霜领事回答。 “那安德的事情呢?”雷领事问。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先阻止我教与朱玄国王的关系继续破裂下去。至于安德,就让他先躲一会,反正我们迟早会收拾他。”霜领事回话。 “那就依照霜领事你的看法去实行。其余的教众火速派人传令到各处教堂,立即罢免伊萨满圣教领事的职务,并将他的圣教血源废掉,按照教规处置。”雷领事吩咐。 “是。”圣教使者得令,快步奔出教堂。 再说蛮王库里只身拖住三位圣教领事的追击,并巧妙地利用地形脱身与安德大人他们会合。蛮王库里带着众人在群山中兜兜转转,穿过细狭的山岩过道,攀登过陡峭的山壁,挤过一线天的岩缝,终于逃脱了圣教徒的追捕。再往前行走三里路程就是当地居民所称的“郁江”。 蛮王库里一行人辗转了一夜之后来到了江边,库里把背上的安德大人放了下来,去寻找可以渡江的木筏。这里是蛮人和当地居民交换货物的地方,以往都是蛮人将野兽、草药拿来跟居民换取衣物和米食,也换一些日常使用的刀、釜、鼎等器具。这一带水流平缓,没什么风浪,适合运载粮食和货物渡江。 杜德和哈奇此刻正守在安德大人身边。杜德正坐在地上用膝枕给安德大人垫着,并不时地为安德大人擦去汗珠,哈奇跪坐在一旁眼睛灼灼地盯着。安德大人中毒不浅,除了面色青紫以外,还时时渗出虚汗,他的双目微闭,嘴唇干涸,嘴角还有唾沫星子。这些症状不得不让杜德和哈奇万分担心、焦急。 不多会,蛮王库里从一处树林中拖来了两条竹筏,放到了江边。众人看到蛮王库里手里拿着粗藤三五除下地把两条竹筏绑在一起,形成了一条大竹筏。蛮王库里见众人有些惊疑地看着,解释道:“我们若是各自分开站在一条竹筏上可能会竹筏沉下去,但两条竹筏并在一起,就能承受着我们十多个人的重量了。”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原来蛮王库里不但身手不凡,而且遇事不慌,智从心来,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一族的王。这样的方法可以使他们一并渡江,快速离开朱玄国的地界。因为这里地势变得平坦,四处没有可以遮挡身躯的灌木丛,难免会被一些懂得飞山跃岭的圣教徒所追上。所幸蛮王库里在圣教众人面前显示了自己的威严,让他们不敢过分相逼,就算是三名圣教领事联手也一时奈何不得库里半分。 蛮王库里撑着竹筏离开江边,往相隔十多丈宽的江岸驶去。郁江两岸青山环抱,山岭此起彼伏,相互交错,形成了许多自然奇景;江水清泠无波,可见底下三两游鱼撒欢而过。郁江因两岸山峰绮丽,江水清澈如镜,使人置身于这山水之中往往会忘了自身的存在,融入到这绚丽无比的自然美景中。 竹筏行至江中,突然安德大人嘴中发出微弱的声音,让人把竹筏稍稍停在江中片刻,并将他扶起盘坐调息。江水四处空无一物,只有群山倒影相衬,幽静安逸的景象映入眼帘。蛮王库里撑好竹竿使竹筏停在江中,众人静静地看着安德大人端坐调息。 安德大人从迷糊中触碰到了沁入心扉的江水,由于毒伤在身无法正常自理,现在趁这处水源清凉,可以运用在北境雪山所练的内息法运功排毒。 竹筏上的人静静地等着安德大人调息吐纳,不时从他身上传来冰冷刺骨的寒气,周围的水面仿佛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安德大人似一尊雕像端坐不动,周围的一切仿佛皆是静止,仅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声。水中有条鲢鱼地游了过来,刚游到竹筏下就仿佛被什么东西麻痹了一样,僵直的身子不停颤抖并缓缓地下沉,到了江底才大幅度地扭动尾鳍快速地游开。 天色已大明,“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即使在这深秋时节,南境依然四季如春,使人流连。 第八十章暗度陈仓 三十六计中说道:“示之以动,利其静而有主,‘益动而巽’。”其句意是:向敌方展开行动,用佯攻之态迷惑对手,然后利用敌军对作战情报不明确,当敌军奋力出兵抵抗时,我军再采取另一条线路突袭敌方阵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卦象中表明:益动而巽,是上巽下震的异卦,巽为风,震为雷,意思就是行动时含风雷之势,视为天助地利之象。 “高佬,那个盘坐着的应该就是安德,我们要不要现在去伏击他?”矮胖的圣教徒说道,他把脸埋在树叶之间,遮挡住自己肥胖的身躯。 “胖子,你别乱来。我教三名领事大人合力都奈何不了那名黑小子,我们三人能赢得了他么?他们现在撑竹筏过江,前面又是蛮人集居的地方,看样子他们是要回去蛮人营地了。”高壮的圣教徒回答,同时警惕地盯着前方。 “领事大人命令我们搜寻安德的行踪,并及时汇报。现在要是让他逃回蛮人的营地,那我们不都得受罚吗?”瘦长的圣教徒说。 “我们只负责追踪,抓捕的事情应由其他人去做。而且,领事大人想抓住安德,不合众人之力对付那黑小子是不可能抓到人的。现在众位领事都已带人回去了,我们也不必冒险去对付这么厉害的人物。”高壮的圣教徒说。 “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复命?”瘦长的圣教徒问。 “先等等。看清楚他们的去向再说。”高壮圣教徒简短地说。 三人在树丛里暗伏了好一会,见安德在江中盘坐了将近半个时辰,其他人静静地在一旁护着,没有半点其余的动作。眼看朝阳已升起至山顶上,霞光斜映在江面,融合了碧绿的江水,似橙色又似金黄色,绚丽多姿。 约么又过了一个时辰,纳朵城的居民早早就起来谋生。但这时的街道、集市都站着不知所措的行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前面的人口耳相传国王的告示,再没心思去打理生意了。 “昨日,王都遭遇叛贼洗劫,谋害了诸多臣民。国王得侍卫誓死保卫,方逃生至纳朵城。现国王怒不可遏,已任命林副统领为统帅,亲自带上两万人马征讨叛贼,立歼此帮恶贼不休。国难之际,望各位有志之士倾囊相助,匡君救国,此乃千古宏伟之志,万世留芳之机,凡自愿出力出财者,以后皆有厚报。国王宣。” “要打仗了!” “是啊!要开战了。现在我们没处可躲了。” “我们不远万里地来到这里,好不容易过了十年的安定生活,想不到又要卷入战祸中去。” “没处可去啊!” “看来我们都是贫贱的命,到哪里都无法安身。” …… 战争的消息一出,纳朵城以及朱玄国上下二十多万民众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走到街头巷尾打听详细情况,互相讨论着接下来大伙的去向。有财产家底的富商、领主已经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准备随时逃离朱玄国;身无一物的贫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战火烧到家门前,反正到哪里都一样受人盘剥蹂躏,还不如葬身在自己的家园。城里的居民希望坚固的城池能保护他们免受战火涂炭,而乡里的平民则携妻带儿女躲到山林里去。 才过半天时间,各都城的米粮一下变得奇货可居,众人纷纷排着长队去粮油店抢购粮食,以备战时之需。更有甚者,已顾不上王法律例,带头哄抢店家里面的金银首饰,继而发生了夺货杀人的事。还没开始打仗,整个朱玄国就已经闹哄哄地乱成一团。 尽管各都城都相继出现了乱象,相比之下纳朵城就平静得多。负责驻守纳朵城的拿贝统领派出了卫兵巡视城中各街各巷,一旦发现有违法乱纪的歹人,立刻抓起来依法处决,令许多想趁乱起事之徒不敢妄动。但即使这样,也阻止不了纳朵城居民的议论和惶恐。 纳朵城西北军营里,拿贝统领派人来报告说:“禀报陛下,城中的动乱已经被拿贝统领平息下来,特派卑职前来禀明情况。” 朱玄国王示意卫兵退下,转而询问端坐在一旁的两名圣教领事:“博耶领事,曼哈伯多领事,你们的教众对朱玄国造成了多大的损害,你们现在听到了吗?” 霜领事曼哈伯多站起来欠身道:“陛下的责备令我们深感惭愧,是我教管束教众无方,让朱玄国陷入了动荡的局势。为此,属下与我教新任的博耶教王会传令至众教徒,协助地方领主平息此次动乱。至于伊萨满这个叛教徒,我教已经下令除他圣教领事的头衔,并派人去捉他回来依教规严惩。” “如果伊萨满不听劝告,仍然带教众作乱,那霜领事你又如何应对?”朱玄国王说。 “陛下请放心。伊萨满若是敢违抗教令,我会亲自前去废除他的教务,并将他抓来任陛下处置。”霜领事曼哈伯多回道。 “嗯…”朱玄国王似乎十分满意地点头称是,“既然你们诚心前来认错,孤王也不责备你们。但此事关系朱玄国的命运,孤王不得不小心谨慎地应对…” 说到这里,朱玄国王顿了下才继续说:“郁江岸北边有一群蛮人集居在那,他们惯于奔走山野且力大无穷,时常跑到乡镇上抢人夺物,对我国边境危险极大。现在他们很可能趁我国内乱之际,带人前来偷袭我们。所以孤王想请两位领事能亲自去收服这帮蛮人,让他们为我国效力。” “陛下不用我们去捉拿伊萨满这叛教徒吗?”霜领事惊疑地问。 朱玄国王一笑说:“小小圣教领事孤王还不放在眼里。孤王已经派林副统帅带人前去围剿这帮反贼,不用两位领事亲自动手。” 朱玄国王这话一出,雷领事博耶在座位上挪了下身子,脸上明显带着怒气。但霜领事曼哈伯多立刻圆场道:“现在伊萨满已不是我教的人,至于怎么处置他,陛下你决定就好。” “既然霜领事这么说,事不宜迟。现在孤王就派人领兵三万,协助两位领事出征蛮人,将他们收服后再举大业。”朱玄国王朗声道。 “属下领旨。”霜领事恭敬地行礼,然后和雷领事退出了军队的主营。 军营外,一直忍住不悦之情的雷领事此时说道:“曼哈伯多领事,你为什么要忍受那朱玄国王的嘲讽,以我教的实力,完全可以和朱玄国王一战。” “博耶教王,你有所不知。现在我教大部分教众都被伊萨满掌管着,而且部分教众也并不忠诚于我们,所以要保住我们在圣教的地位,还得靠朱玄国王这匹夫才行。”霜领事说。 “伊萨满什么时候掌管了我教的众教徒?”雷领事博耶惊讶地问。 “博耶教王,伊萨满平时虽然只是四处宣扬教义,但他为人狡诈异常,处处拉拢教徒为他办事,暗中勾结各大都城的领主唆使他们入教,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在古多和丰硕两座都城就有几千名效忠于他的教众。”霜领事曼哈伯多说。 “什么?那曼哈伯多领事你为何不早点将这件事说出来。”雷领事大大地吃了一惊。平时雷领事只知道钻研圣教的法术咒语,完全没有管理过圣教的事务,所以被霜领事的话惊震住了。 “是属下考虑不周。当时圣教也需要扩充势力对抗朱玄国王,属下隐隐感到朱玄国王正暗中召集死侍对付我们,所以才任由伊萨满扩充圣教的势力,到时我再以伊萨满违反教规除去他领事的职务,便可夺取他手中的权力。但想不到伊萨满竟然那么大胆,羽翼还没丰满就准备对付朱玄国王。他这样的行为只能导致失败,最后被朱玄国王剿杀的命运,我们只需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就行。”霜领事说话时,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寒光,嘴角泛起一丝狞笑。 “那我们是否去对付蛮人?”雷领事博耶问。 “有朱玄国王的三万人马,再加上我们的一千名教徒,大可以去收服这帮蛮人,让他们成为我教的仆人。还有安德和那名黑小子应该已逃回蛮人营地,现在可以将他们一并除掉了。”霜领事得意地说。 雷领事博耶听到此言,会意地笑了起来。两名圣教领事一前一后地往纳朵城外走去,与雪领事和一众教徒会合。 王都。一天快要过去,夜幕悄无声色地来临。丰硕都城的大领主、刚上任的国王富多图从睡梦中一下惊醒过来。寝宫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短促的谈话声。 “发生了什么事?”富多图老爷从塌下起来,抓起一件丝绸披褂裹在身上,匆匆地跑到寝宫的堂前一看。 “回禀陛下,朱玄国王派了王都的林副统领带领一万名禁卫军前来,扬言要讨伐陛下。”情报人员转身汇报。 “你先退下吧。”伊萨满领事发话。 “伊萨满教王,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在睡梦中梦到有人要来杀本王,是不是朱玄国王那贼子带人来了?”富多图老爷连忙问。 “陛下请坐,容属下慢慢跟你详谈。”伊萨满领事示意富多图老爷入座,然后才缓缓开口说:“昨夜逃回纳朵城的朱玄国王今早就下令派了一万人来讨伐我们,现在他们的军队已经行进到离王都一百里外的地方,靠着沿途城镇的供应就地驻扎。带领军队的是禁卫军的林副统领。” “那我们赶紧带人去抵抗啊!”富多图老爷着急地说。 “陛下,这里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的。”伊萨满轻描淡写地说,完全不按富多图老爷的意愿进行对话。 “什么事?伊萨满教王快说。”富多图老爷问。 “正午三刻时,朱玄国王又下了一条旨令。他又派了博耶和曼哈伯多俩人带了三万人去收服郁江北岸的蛮人部族,看来朱玄国王想进犯文武国的意图十分明确。一旦他们得到蛮人的这支力量,就会一路北上,联合北方的鞑靼人合击文武国南北边境。” “唔…”富多图老爷踌躇不语,他是极不想与文武国为敌的。文武国地大物博,不乏能人异士,与这样的强国作对只会给朱玄国带来灭国的危机。当年煊王的百万雄师也敌不过文尊圣王的铁骑大军,何况朱玄国王这小小的几万人。除非是集齐了布道仙人流传于世的“九神兵”,才能对付得了千军万马的冲锋。现在朱玄国王已经发兵北伐,想必文武国也知会了这个消息,不久就会派兵还击,大、小两国交战必定是小国输多赢少。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朱玄国,他这位新任的国王是非常不愿面对的。 “陛下对此有何看法?”伊萨满领事试探性地问。 “朱玄国王出兵北伐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他分散部分兵力去对付蛮人,而我们就更有把握战胜朱玄国王;坏事是:一旦朱玄国王北伐失败,就会祸及全国,危及朱玄国的存亡。伊萨满教王,不如我们赶紧到兰度港口乘巨船到远洋去吧。”富多图老爷猛然说道。 “陛下,你忘了你与朱玄国王的仇怨了吗?还有,你不是要夺取安德身上的冥王神剑,找出长生秘术吗?现在我们离开朱玄国,那之前我们所做的,破坏圣火庆典;挑拨哈兰度王后与朱玄国王的关系;扰乱朱玄国王的北伐计划等这些事情不都徒劳无功了吗?”伊萨满领事冷冷地说。 “可是朱玄国王现在手握重兵,又冒险进犯蛮人,触怒文武国的权威,我们都知道安德受武圣王旨意与蛮人联盟,现在进犯蛮人就等于和文武国开战,此事非同小可,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挽回局面?唉——”富多图老爷焦急的神情一缓,长叹了一声。 “陛下,虽然我们在王都只有五千名圣教徒,但丰硕还有三千人。只要我们能劝说林副统领倒戈相向朱玄国王,那我们还不是没有胜算的。到时朱玄国王一定会回师把矛头指向我们,那时我们再利用四方都城的民众对朱玄国王的仇意,从他们内部扰乱朱玄国王军队的部署,趁机夺取纳朵城。 陛下别忘了,朱玄国王手上还有一件可抵挡万千兵马的神兵“巨灵盾”,不然朱玄国王也不敢进犯文武国。我们拿到了巨灵盾,同样可以抵抗文武国的大军。”伊萨满领事劝说道。 “好。就按照伊萨满教王你说的去施行。本王以后的江山也要靠伊萨满教王你多多辅弼。”富多图老爷用臃肿的腮边挤出一点笑颜,稍安心地说。 是夜。纳朵城西北军营,朱玄国王在主营听卫兵汇报军队的行程,一名卫兵说道:“禀报陛下,侍卫总统领从正午到现在仍未见人,他还带走了剩下的六千名禁卫军。陛下是否要下旨追查此事?” “不用了。都退下吧。孤王有些倦了,要休息一番。”朱玄国王慵懒地说。 “是。”众卫兵陆陆续续地退出主营,四散而去。 纳朵城中,带着红色脸谱的头头面对一众死侍,他只有一句极其简短的话:“今夜出发,直取丰硕!” “领命。”死侍得令,一下便消失在大院的外墙下。 八十一章风雨交加 伊萨满领事和富多图领主举事的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国师祝熔逃出石牢的当天清晨,国师祝熔在乾王府募士的相助之下趁乱逃出了王都。而伊萨满领事此时正忙着宣布新王上任的事情。 经历一夜血腥的屠戮过后,王都的清晨即将迎来一任新王。一位老人正看着自己刚拟好诏书晃了神。他作为朱玄国的老臣子,担当着一国大学士之职,受到朱玄国王的分外器重,位列三公。可这位已是迟暮之年的大学士却依然野心勃勃,一心想着封侯拜相,修仙练道以达长生不死之身。昨夜他以北斗天象为信号,暗合圣教夜袭王都,血洗了王宫。而发动这场政变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用此次行动换来圣教的异术,还有事后若夺取冥王神剑,将与他们共同分享神剑之中的长生秘术。 可惜事情并不如老学士设想的那样顺利,朱玄国王找了位替身冒充他自己,骗过了圣教众人的眼睛,趁机逃出了圣教的包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个道理老学士是懂得的,可他作不了主。要怪就怪圣教仓促起事,让局势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即使伊萨满领事有天大的本领也难抵抗朱玄国王的复仇,何况朱玄国王身后还有一位高高在上能力无边的仙人作靠山。 想到这些,老学士发出轻微的叹息声。原来,那位朱玄国王的替身是自己的一名学生,平时一直在自己身边伺墨端研,性情平厚温和,从不轻言妄谈,侍从自己多年一直未得到半点名禄,可惜就这么成了王权争斗的牺牲品。他不该替朱玄国王卖命,没得到半点好处不说,还白白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实在不应该。可若不是他作了朱玄国王的假身,让真人逃出了王都,也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依照当初的计策,只要抓住朱玄国王,将他的种种恶行公布于众,那一切都会顺理成章地进行下去。可是…… 这一切都归咎于这蠢弟子的愚忠。要不是伊萨满发现朱玄国王手掌在祭天典礼上留下了伤口,而这蠢弟子的双手完好无损,从而识穿他假国王的身份,也不至于落得身首异处。实乃愚钝,蠢笨! 日出之际,伊萨满领事来到了老学士拟写新王诏书的公案前,身着一件火红的长袍,曲卷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上,目光敏锐而迅速地扫视了一遍大堂四处角落。 “国师,新王的诏书是否拟写完成?再过不久,东方就要升起新一轮的骄阳了。”伊萨满领事快速地说道。 “喔!是伊萨满教王。诏书已经拟好,请你过目。”老学士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连忙将诏书递给伊萨满领事。 伊萨满领事接过诏书瞥了一眼,皱了皱眉,迅速地将诏书卷起来藏在衣袖里。收好诏书后,伊萨满领事将注意力集中在年迈的老学士身上,见他耷拉着眼皮,一副欲睡还醒的样子,便张口说道:“国师请随我到大堂外说两句话。” 老学士应诺着,不紧不慢地跟在伊萨满领事身后出了屋门。俩人站在前庭的青石阶上,晨风吹动了他们的衣袍,发出咧咧的响声。晨风也吹散了老学士大半的睡意,他极力地睁开眼帘端详着现时的天色,然后缓缓地说道:“不知伊萨满教王何事要与属下商谈?” 伊萨满领事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没几人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其中的喜怒哀乐来。伊萨满领事目如寒光死死地盯着西北方,不知是前方有灵禽异兽,还是饕恶大敌。不过谁也无法探知伊萨满领事心里的想法。 “我们的新任国王现今正在就寝,我来找国师是为了朱玄国王的事。不知国师有什么对策应对朱玄国王接下来的反击。”伊萨满领事说。 “教王,我们举事太过于仓促鲁莽,让朱玄国王逃出王都这件事本不应该发生,现在的局势就等同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功夫。”老学士说。 “国师,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作抱怨又有什么用。我们的国王一刻都等不及,誓要挥师夺取朱玄国王的项上人头。想不到朱玄国王比我预料的还要狡猾,竟然瞒过我们这么多教徒,趁机逃离了王都。依我推想,众多教徒之中一定有朱玄国王安插的细作。”伊萨满领事说。 “朱玄国王得到了文武国道士的仙术,可以让任何人换作他的面容,让人难辨真假。属下甚至怀疑昨日在祭坛上的那位是否是真的朱玄国王!”老学士说。 “不。那是朱玄国王没错。”说着,伊萨满领事露出了圣教领事才有的赤炎般的瞳色。“他再怎么变化也逃不过我的眼睛。那朱玄国王确实在祭坛上,并且下令射杀了祭坛上的所有大臣。” 老学士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朱玄国王果真如豺狼般恶狠。他逃回自己的旧都后誓必会转身回来报复。看来与朱玄国王的这场恶战是在所难免了。” “国师认为朱玄国王会什么时候派兵来讨伐我们?”伊萨满领事问道。 老学士又看了一眼天色,东方红了半边天,似火烧红了天上的云层。那厚实的云层四周布满金光,缓缓地向西、南、北三个方向推动,霞光穿过云层间隙,投下一缕缕艳丽的光束。 “依属下所见,暴风雨不久即将降临,请伊萨满教王尽快做好抵御狂风暴雨的准备。我这等行将就木的老骨头只能听天由命了。”老学士摇摇头转身走回屋内,进门前又补充了一句:“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是日正午,朱玄国王发兵招讨反贼的诏书传遍了朱玄国,一时之间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消息一到,各城镇便相继出现了动乱,引得地方长官纷纷派兵镇压。可是动乱不但没有平息下来,反而使这些原本安分守己的人更为变本加厉地进行暴动,将长久以来积攒的怨气宣泄一通。其中不乏好事者在幕后推动着暴乱的进行,也有一心想从乱世中显姓扬名的野心之徒极力助虐,使得朱玄国不到一日便成了一个强取豪夺、目无法纪的野蛮国度。 直到傍晚时分,动乱才稍稍平静了下来。但闹事者的这一番暴乱使得各地的居民已无心眷巢,欲收拾行囊再次远走他乡。朱玄国多数居民原本就是为了躲避战乱才跟随撒奇圣教来到此地,对于朱玄国这处异乡本没有过多乡情,现在又遇上两派纷争和豪强夺利,夹在其中的人民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想远离朱玄国到别处避世的想法。 一些家底殷实的商甲、土豪早在暴乱发生之际就已经收拾好细软准备到兰度港口登船逃难;没有盼头的穷苦人家只能希望这场祸事能快点结束,别再像自己故乡那般成为了一个无人居住的荒野之地,成为一个满地尸骸和瘟疫盛行的恐怖之乡。 与此同时,上苍似乎也感受到了朱玄国的大变动,天空处处弥漫着一股森严的气息,厚实的云层压得很低,仿佛要与大地合为一体,即将把整个朱玄国夷为平地。连林副统帅派出的征粮部队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这些征粮小分队在这低沉压抑的天气下偃旗息鼓,躲回军营里探头探脑地张望,害怕这场暴风雨会将自己撕得粉碎。 入夜前,一名圣教乞徒迅速地赶到了王都祭坛下,态度恭敬谨慎地禀报了刚传来的情报。祭台上的伊萨满领事屹然不动地背对着圣教乞徒,用缓缓的语气说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圣教乞徒不由自主地抬起额头看了一眼祭台上的伊萨满领事,并感受到这位领事身上让人窒息的威慑力,与他上方那扭曲成团的乌云俨然成为一幅森然的画作。 “从我们抓到的那名狱史那里审问得来消息道,今早寅时到卯时之间有一名神秘男子从石牢里救走了两名要犯。其中一名是文武国道士留给朱玄国王的质子(人质),另一名是昨日侍卫刚抓到的逃犯。”圣教乞徒回禀道。 “他是如何救出两名要犯的?”伊萨满领事冷言问道。 “据狱史说,是早时属下等人请出被关押在石牢的哈兰度王后时,石牢门开着的时候那名神秘男子闯了进去将人救走的。属下当时是依照哈兰度王后的吩咐将石牢门先开着,王后要在新国王的上任仪式后回来接走跟随的众位侍女。属下派人一直守在石门前,却不料他们全部遭人暗杀了,无一人来得及抽身报信。”圣教乞徒答道。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伊萨满领事扬声道。与此同时,他心里清楚救走人质的是谁。他是多次潜入朱玄国打探国王秘密的人,也是多次到行宫与哈兰度王后私会的一名刺客。想必救走人质这件事是哈兰度王后的安排。 伊萨满领事长袍一挥,身前一阵烟雾缭绕,整个人瞬间便消失在祭台上。 亥时,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王都小镇贝利领主的整个私人宅邸都浸泡在了雨水之中。雨点斜斜地穿过屋檐击打在檐廊的木板上,“滴滴嗒嗒”地响个不停。偏院的仆人卧室里一位母亲正抱起身边的婴儿,轻抚婴儿的后背。可能是因为这一阵阵响雷将这小娃娃给吓到了,使他一直啼哭不止。睡在榻上的父亲有些不耐烦地吼了一句:“就不能让他消停一会吗?” 这位父亲的举动不但没止住婴儿的啼哭,反而让他更加哭闹得厉害。母亲在一旁着急的安抚着怀中的心肝宝贝,嗔了她男人一句:“你小点声,吓到儿子了。” “明日一早我就要跟贝利老爷去抓捕那几名逃犯,这小东西一直哭闹不停,让人怎么睡觉?”男人回话道。说话的音量虽然小了,但语气充满了埋怨。 “我说你就别跟着贝利老爷打混了。现在的时局不同了,贝利老爷是在为圣教做事,而朱玄国王就要派兵打到王都来了,万一圣教的势力被推翻了,你和贝利老爷都要吃朱玄国王的剖心之刑。”女人作声道。 “去你的。你也不看看朱玄国王那些手下干的什么事?难道要我去跟他们卖命?他们今日怂恿卫兵四处抢粮,让各处城乡大乱,连当地的义兵都敢杀。还说这是为国出力,其实是他们想一饱私欲才对。我早就看透了这朱玄国王的为人了。”男人愤懑地回道。 “你跟着贝利老爷也不一定就有出息了?还不如跟着其他同乡回维多去。”女人劝说道。 “婆娘,你想回维多吃矿土啊!我说你就别在那说长道短的。圣教很重视这几名逃犯,等明早我去将那些逃犯抓回来,邀功领赏的时候你就知道你男人有多威风。到时我们再也不用寄人篱下,自己也能当个一地的领主。”男人说这话时有些自鸣得意的样子。 “你就做你的黄粱梦去吧。”女人嘲弄一句,不再理会对方,转而将熟睡的婴儿抱回塌边,并将男人往床塌里边推去。 大雨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挟带着风雷之象肆卷整个朱玄国境。 八十二章生死历劫 “义士,多谢你的相救之恩!”国师祝熔背着双腿不便的灵宝法师与侠士男子、阿狸四人迅速地离开了王宫,并在路上出言道谢。此时王宫内正挤满圣教徒为迎接新王而做准备,无暇顾及街口巷道的巡防、监察这些宵小之事。 “国师言重了。此时非谈话之机,不如先到一处隐秘的地方再说也不迟。”侠士男子回应道。 “嗯。那劳请义士随在下到一位友人的居所暂避。在下也有行囊留在那,等取回行囊后我们再作出城的打算吧。”国师祝熔回话。 清晨刚至,天色启明。路上的行人不多,即使有三两位早起的居民,他们也不会去在意一位衣衫沾满泥污的人背着一位老人形色匆忙地路过。国师祝熔四人很快地来到了蛮人集居的街巷处。国师祝熔将灵宝法师安置在蛮人的住所暂作停歇,自己独身去尤利的居室取回行囊,侠士男子和阿狸则留在原地照看虚弱的灵宝法师。 时隔两年,阿狸几乎认不出灵宝法师的样子。阿狸眼前这位形容枯槁的老人活像一副染色的骷髅,身上披挂着的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一块破布,虽然裹住了灵宝法师消瘦的身躯,但还剩下一大块空余的布料垂挂在身上。不过灵宝法师依然爱用那嬉笑逗乐的神态与人交谈,这一点让阿狸从灵宝法师身上找到了一股熟悉、亲切的感觉。很快地灵宝法师和屋主、阿狸他们聊开了。 国师祝熔回到尤利所住的小屋里,推开房门一眼便发现尤利放在床铺上的包袱和随身佩饰,茶几上的茶杯还压着一封书信。国师祝熔进门取来书信细看,里面写的是尤利即将随军到纳朵城,因事出匆忙,在此留信跟同僚好友道别的事。屋内除了这封书信就再也没有尤利留下的其它讯息。 房门虚掩,尤利的包袱还在,说明他没有离开王都去找安德将军,反而因为突然地离开而留下了自己的随身佩饰。自从昨日与尤利分开之后,俩人约定在未时会合。但当时自己正身陷王都石牢当中无法脱身,来不及与尤利见面,所以尤利他会不会又回过头来找寻自己?不过尤利得到自己的吩咐,应该是等不到我回来他一人动身去找安德将军了。这件事得送灵宝法师他们出城后再回过头来查探一番,顺便打探新任国王的消息。 国师祝熔拿了自己的行囊顺道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接着查看了街道四周的情况,发现这里一如自己初到时那般平静。如此祥和的环境氛围,大概是延夏人与世无争的结果吧。两个时辰后,国师祝熔回到灵宝法师身边,还带回了一些布料和药材。 众人诧异国师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是给自己做新衣裳穿,还带这么多滋补的药材回去养身子?毕竟难道来朱玄国一趟,买些当地的手信回去也是应该的。而且王都出售的布料全是王宫里的侍女一丝一缕地纺织而成,不管是花样还是质地都比其他地方的好。还有一些花纹是融合了本土与异邦的文化习俗刺绣而成,不但美观新颖,走在路上也会受到不少人投来羡艳的目光。 国师祝熔带回了这些东西,又向这里的主人借用了一辆鹿车用来装载货物。之后,国师祝熔把花布和药材放到鹿车上,并让灵宝法师坐上去。灵宝法师换了身衣裳,又坐在鹿车上,像极了当地的普通乡民一般——精瘦、豁达。又有国师祝熔在一旁推着鹿车,阿狸跟着国师祝熔身旁,三人就像进城置办货物回乡的三口之家。国师祝熔准备完这些,最后将自己身上仅剩不多的金银全留给了屋主以作谢礼。当然屋主直到国师他们出了城门还不知道这件事。 由于侠士男子不想让人注意自己,所以就装作一般人跟在国师身后,可以防备其他人的盯梢。要是和国师走在一起,两个大男人带着一位小女孩和老人,多少会让人产生疑问。 事情正如国师祝熔料想的一样。这时大伙都忙于讨论王都的政变,谁也无心盘查出城的乡民们。圣教徒接掌了王都大大小小的守卫工作,普通守城侍卫只能乖乖地听顺他们的安排,谁也不想因为反抗他们而丢了性命。这样使得不少侍卫都产生了懈怠的情绪,也担心着自己身家性命的安全。 再过不久,国师祝熔一行人来到了王都小镇。在这里阿狸结识了伊依他们几位少年,又与国师祝熔救出了灵宝法师,想不到这些事情都只是发生在朝夕之间。路过集市的时候阿狸看到了那块通缉他们的告示,又想起了自己被圣教捉走的父亲,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凝望着那张告示贴。 阿狸呆呆地站了一小会,国师祝熔察觉到她的异样回头望了一眼,又望向那张告示。自己也是听信了告示上的事才涉险探访王都石牢,想不到竟然是个圣教设下的圈套,这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太着急于三名少年的安危才至失手被困。要不是这位小姑娘和那名乾王府的幕士相救,还不知会发生怎样的事。 阿狸呆立了半响后在国师祝熔的催促下挪着小步默默地离开,这一幕却被这里的小镇领主豢养的打手撞见了。两名打手正是应了领主贝利老爷的命令到大街上伺机观察可疑的行人,这一天半的时间应该把告示上的消息传到了那几名少年的耳中,接下来就是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了。想不到那重要的三名少年不见人影,却意外发现了这名小姑娘的踪影,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名打手兴极之余不打算先回去报告给贝利老爷,他们决定找出这丫头的藏身之所再叫人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他们在圣教的众领事眼中便是能力出众的部下,一定会受到圣教的重用。于是,他们俩人便鬼鬼祟祟地跟着阿狸,想看看她到底要去哪里。 阿狸心里挂念着父亲,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只是在前面默默地带路。国师祝熔从出了小镇就发现身后的两名打手,从他们缩头探脑的行径判断这俩人不是什么随行的乡民,多半是想打探自己行踪的探子。不过他们的身手太过于笨拙,在探子一行来说完全不入流,国师祝熔险些以为他们是好事的乡民,或是想抢夺财物的匪徒。不过这俩位跟在 国师祝熔身后藏头露尾的人没有追上前拦路的意思,也没有出言询问半句,想来他们是想知道国师他们的去处。 眼看前面岔路就是阿狸所住的山谷,东可往兰度港口,西可达纳朵都城,穿过幽深的山林便是阿狸居住的茅屋。要是让身后的俩人一直跟着,难免会暴露阿狸的住处。要是依照国师祝熔以往的行为作风,这两名探子早在小镇旁边的树林就一命呜呼了。现在国师祝熔有感安德大人在安洁拉森林所说的话,即使自己本领再高,多伤性命也是无益,彰显不了自己的本事。反而因为杀戮太多会被上天谴责,遭到报应。 国师祝熔听从云鹤仙人的教诲,出师后做了不少令人为之侧目的事。国师祝熔在去往武圣王比武大会的路上翦除了不少恶霸强豪,凡是有过劣迹的人都一一诛杀无赦,令许多欺压平民的强人噤若寒蝉,不敢再与人逞强好斗。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被杀了自然大块人心,但对于一些只是平常欺侮乡民的恶棍、财主也一并诛杀就有些过分了。国师祝熔是以“罪者当诛”为理念,有过罪恶的人都应该受罚,这样就不会有人产生罪恶的念头。只是国师祝熔的惩罚太过了,像朵拉夫这样的人遇到国师祝熔有十个脑袋都不够掉。 之后与安德大人同朝为官时,对于犯事的官僚也一视同仁论罪处刑,而且刑罚往往比律法规定的还要严苛,使得官员众口之矢弹劾国师祝熔。连安德屡屡向武圣王进言劝告国师祝熔应待人宽厚,“勿以罪当罚而立纲纪,应以悔自新为之善行”。如此一来,国师祝熔在朝廷中便成了孤立的一派,只有少许人站在国师这边。这也形成了国师祝熔与群臣相对无言,互相看轻与排挤对方的结局。这就是伊依他们看到国师祝熔为何总是神情冷峻不与人为亲的缘由。 不过话说回来,世人都有贪念,人人都受各种各样的欲望支配着生存下来,谁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公平、公正、善行天下。想要摒弃世人的妄念与罪欲就应该用超越世人的眼光去看待世俗的种种,从痴嗔的心理中找到至理明世的法门,消除人心中的阴暗与抗争,使得世人皆悟自身是由万物而生,也顺随万物而灭。贪、痴、嗔、误只是人世间的一方执念。 国师祝熔收敛了杀伐的心性,在树林的岔道口停下来左右观望了一会后问阿狸:“阿狸小妹妹,你的住处是否就在前面五里的山坳上?” 阿狸见国师相问,看向那山崖断层形成的峭壁,那峭壁后面就是阿狸所住的茅草屋。阿狸回答:“阿叔,我们绕过这山壁再走一会就能到我家了。” “那好。我们现在徒步到你家去。法师你行动不便,就由晚辈来背法师过这一段山路。”国师祝熔上前对灵宝法师说。 “辛苦你们了。要不是我老道大意被人击断了双腿,大可以与你们一同步行上山。现在让你们一路推着我这副老骨头走这般崎岖的山路,实在感激你们这般细心的照顾。”灵宝法师说道。 “老爷爷,你教了我这么多戏法我还没来得及答谢呢,怎么能让老爷爷你先开口道谢。”阿狸从旁说道。 “法师言重了。这是晚辈应当做的。那些设计陷害法师的歹人晚辈一定会找他们算清这笔帐。”国师祝熔说。 “诶诶,你千万别去找他们。这种事我老道人根本不放在心上。也是我一时大意才让那贼道得了逞,怪不得别人。现在我双腿已废倒也是件好事,不用再四处漂泊过那颠沛流离的生活,正好找一处地方安享晚年。嘿嘿。”灵宝法师说完,露出了笑容。 国师祝熔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倒是灵宝法师开口说道:“祝熔,你也不要一直纠结过往的事情,趁现在你与安德同行到朱玄国,再与他续前缘又有何妨。我老道人看得出你心里记挂着安德,不要再为云鹤仙人去做那些为人诟病的事了。” 阿狸呆呆地站在一旁,不知国师与老爷爷俩人说些什么,只听国师终于张嘴说:“我们先行离开这里往东走吧。现在我们身后跟了两名可疑的汉子,担心这样下去会被他们发现阿狸的住处。” 灵宝法师看了一眼来路,摇摇头说:“世人皆云烦恼多,功名利禄争相握。一朝长辞随风去,万里江山几人得。” 阿狸不知灵宝法师怎么突然念起了诗歌,只觉得要是被人发现自己的住处那亚娘的处境就危险了。国师祝熔放弃了鹿车,也不拿车上的任何东西,只背起灵宝法师唤上阿狸往兰度港口方向急行而去。 那两名探子看到国师他们丢弃了推车一路往东狂奔,想了想决定由一人先回去报告,剩下的人继续追踪下去。 而这一切被尾随在国师祝熔身后的侠士男子看在眼里。既然国师没有在路上打发掉这两名密探,证明国师有他的用意。侠士男子在树丛中身形一闪,越过两名密探直追国师而去。 其中一名探子回去报告后,贝利领主十分高兴地对他大大嘉奖,并承诺只要将那几名逃犯统统抓住就赏给他财昂和土地,让他也成为一方领主。这名探子一听,喜不自禁的领命退下。想着自己即将要出人头地成为一方领主,自己的妻子与刚满月的孩子再也不用寄人篱下,他心里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自豪感。 “总该轮到老子出息的时候了!”探子躺在床上这样想着。他的妻子过来将他推到床塌的里面,抱着小娃娃到床上就寝。 这夜,暴风雨激烈地撞击着居民的瓦面与屋墙。国师三人被困在了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这里的主人由于早前被圣教使者带去了冶铁都城,只留下这样一间破旧的木屋。暴风雨不断地击打门窗,时不时因为扯烂破旧的窗纸与掀飞腐朽的木门而发出巨大的响声。 阿狸一直担心着她的亚娘和父亲,不敢在这夜里睡着了,怕一醒来就会听到不幸的消息。这场暴风雨似乎是专程来给众人一个教训,让世人知道藐视上天的法则是件多么愚蠢的事。 八十三章火海余生 清晨的霞光漫布在海平面上显得艳丽无比。兰度港口环流的海风将岸边的雾气带回海面。连成一片的船舶在风力下摇曳着轻薄的船身,像是随风漂泊的浮萍。三艘并排在海湾的巨船受到洋流的冲击船身绽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夹着寒气的季风带给了人们季节更替的信号,一直从北纬度漂洋过海而来。 兰度港口只有极短的历史,从撒奇圣教乘船来到朱玄国而开始设立,到现在也就十一年时间。港口开阔的平地利于装卸货物和船只靠岸停泊,由国王派卫兵来督建完成,仅花了半年的时间。兰度港口由朱玄国王的卫兵队管理,他们驻扎在一里外的庄园里。卫兵营方圆一里以内少有建筑,空旷的平地几乎一眼就能望穿。只有东北面植有防风林,用来抵御台风和浪潮的袭击。 因为圣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航远洋异域一次,从王都到兰度港口的沿途上有不少特供的旅店与饭馆。商人们可以携带货物投宿到途中的旅店,把货物存放到他们专人管理的货仓,既方便又安全。因为每次出航都有圣教领事的庇护,客商可以放心地跟随巨船航行到异域各城邦,十多年来从未出现过一次航海事故。 再过一天就是圣教出航的日子。许多客商都已将货物交由监工运到巨船上,自己则在港口内城的镇上歇息,第二天一早再过来港口登船出航。此时的兰度港口却出现了一些状况,二十多名圣教徒与监工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几名手足无措的来客,从圣教徒、监工与来客紧绷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之间敌意的气氛;另一边,五名圣教领事正分不同方向包围着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一名圣教领事正向少年游说,希望他能放下成见加入圣教。双方对峙了半响,其中一名监工头目突然大吼一声,喝令手下的监工提刀将几名来客就地处决。 几名来客被圣教的人挤到了一起,不安地注意周围跃跃欲试的监工,还有外围准备施放法咒的圣教徒。他们四人当中有一人被圣教领事的法咒震昏了过去,现在躺在地上由一名胖少年护着;另一名皮肤黝黑的少年正和一名身材壮实的大汉试图阻止逐渐靠近的监工们。黝黑肤色的少年因为头一次遇见这么多面相凶狠的大汉,手脚不由自主地颤抖着,额头渗出了点点汗珠。 “小兄弟别怕,大不了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就算死也要先让他们尝尝流血的滋味。”壮汉见少年虚汗不止,手足微颤的样子,知他心里害怕而出言安抚道。 “嗯…大叔你说的是。大不了跟他们拼了。”少年回答道,语气有些发虚。 壮汉的话把监工头目惹恼了,首先大吼着带头冲向壮汉,手起刀落势必要当场了结对方。与此同时,其他监工一听领队发话,手中的佩刀纷纷亮起,泛起一片雪白的银光地往几名来客身上直挥而下。黝黑皮肤的少年一听对方发难,慌忙摆出架势,准备迎接对方疾闪而来的刀锋… 这边与五名圣教领事谈判的少年一看到其他几人的处境危急,顾不上与圣教领事周旋,只见人影一闪瞬间消失在众领事的视线中。众位圣教领事不用多想都知道少年又使出了他那套技法,想去营救那几名同伴。只隔一丝线的时间,五名圣教领事脚下生风如虚影掠过青石路面,几乎同时消失在原来的视野中。 突然,那四名来客中间出现一股飓风,霎时将四周的监工卷到了半空。与此同时,衣衫褴褛的少年赶到四人之中急忙喊道:“快离开!”接着少年连用双手发力,侧身左掌往身后一推,右臂往头顶前方横挡,右手手指快速屈伸发出术式。 四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少年用“元神归一”之术一掌推飞出几丈外,但他们脚跟还没站稳,紧接着后方就传来剧烈的震动。衣衫褴褛少年的脚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几尺厚的青石砖一分为几斜插在泥土中,红土从地底隆起破开形成裂缝,裂缝的长度一直延伸到堤岸边。 离少年最近的几名监工被这道力量震得五脏移位,纷纷口吐鲜血瘫软在地上。守在外围的圣教徒也纷纷被这道力量冲得四散,已经顾不上施法布阵。得到少年一掌助力的四人成功避开了突如其来的咒法碰撞,但他们回头看到少年上方如同泰山压顶一般的法阵时,同样惊得一脸煞白。 只见少年结实地接下五名圣教领事的会心一击,半跪在龟裂的青石砖上,右手臂肿了一大截。不过少年并不服软,左手快速地在地上画下四道术式;只待五名圣教领事双脚落地,三道术式发动成功困住了三名圣教领事,只有一道术式落空被破解了。 几位圣教领事想不到少年所施展的术式如此神速奇变,达到鬼神莫测的威能,在短短一瞬间就制服了他们中的三人。余下的两名圣教领事纷纷在脚尖落地的一刻相继欺身上前,准备给施展术式的奇异少年致命的一击。 奇异少年只觉察到有两道光点从灰霾中突袭而来,连忙抽起负伤的左腿腾空一跃,刚刚好避开两名圣教领事手中法咒形成的突刺,险险地擦身而过。奇异少年身体一扭,右脚用尽全力踢向其中一名圣教领事,把他击飞到十数丈外,而自己同时也遭到另一名圣教领事的一记重击,身体垂直地飞向停满船舶的海面。 被击飞的奇异少年身体急掠过海面,眼看就要撞上巨船的船身。奇异少年连忙急速打转,紧接着人在半空一个回旋发力一跃而起,才勉强落在了中间那艘巨船的甲板上,口中喘着粗气。但被击飞的圣教领事也在少年停在巨船上时快速地跃了回来。两名圣教领事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心有灵犀般同时齐跳上半空,一下便出现在奇异少年的上空。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之间的动作,只听到一声巨响传开,少年所在的巨船船首的位置被强大的力量往下压,船尾高高地翘起,使整个船身几乎垂直于海平面上。这座像小山般的巨船仅凭他们三人之力就反转了过来,岸上的人除了瞪着铜铃般大的眼睛看着之外,张大的嘴巴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脑海同时出现了惊叹:“这不是真的吧!” 巨船遭到突如其来的撞击与海水对甲板的压力,导致船体出现了裂痕并涌入大量的海水。一时之间,船尾以不可控的力量倒向一边,桅杆倾倒时砸中旁边的巨船,使相邻的巨船船身被砸出了个大裂缝,从中半裂开来。这一下让岸上所有的监工都傻了眼,先别说船上有价值万金的货物,单是巨船本身造价也十分昂贵。现在被两位圣教领事与那少年的打斗所毁坏,这要是让朱玄国王知道不得砍了他们的脑袋不可。 两艘巨船的失控令船舱内的贵重货物相继沉入大海中,而一些用来点火的煤油桶则浮上了海面。煤油是天然石油的一种,由于它优质的易燃性被古代人用来作燃油灯、煤油炉等用途。圣教领事从维多煤矿挖掘中发现了这种可燃原油,便将它们收集起来作为燃料以便航海之需。这时,煤油桶在碰撞中产生了泄漏,煤油迅速地在海面漫延开来。只要遇到一点明火,那些泄漏的煤油桶就有可能发生爆炸。 奇异少年人还在甲板上喘着粗气,受伤的右臂与左腿使他不能进行多余的动作。而眼看那名被击飞的圣教领事完好无损地跃了回来;而另一边,原本躲在船舱内的工匠被打斗声吸引到了甲板上,少年还没来得及警告船上的工匠就再次遭到那两名圣教领事的合力一击。那些没离开的工匠被这次冲击撞得七晕八素,一些工匠在混乱中跌进了海里,整个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两位圣教领事想不到少年如此顽强,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硬接下俩人的全力一击。而且也因为少年这一举动,使得他们错估了形势,没能一举击杀这位少年,却把即将出航的两艘巨船毁于一旦。两位圣教领事看到少年与巨船沉入了海底,双双跳开跃回岸边。 “那些工匠叔叔们怎么还在船上?他们不是已经离开巨船了吗?”小胖看到海面的状况后发问。 小胖背着伊依小姐和鲁德、阿狸的父亲趁乱躲到了东北面的防风林中。这时的监工以及圣教徒纷纷被圣教领事的打斗吸引了过去,而且他们也无暇顾及这几人的去向。刚才五名领事与少年的那阵碰撞已经令不少监工与圣教徒负伤,而剩下的人则在三名领事受缚和巨船的毁坏中失去了战斗的意志。这次的事故朱玄国王肯定饶不了他们,谁也不想因为几名少年的胡闹而丢了脑袋。就算抓住他们送到朱玄国王面前也免不了自己的罪责,何况还得出手对付那位棘手的少年,这种情况下更加令这些监工无心恋战。 “因为圣教领事来得突然,我与伯父先引开那些上船搜捕的圣教徒,没注意后来的事情。但当时工匠叔叔们确实来不及跳船逃生,只能躲回船舱等待时机。”鲁德说道。 “这下可怎么办?”小胖看到不少工匠掉进了海里,又看到昏迷不醒的伊依,因急于无奈而导致脸颊发烫出现了一阵红晕。 “小胖,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术式,能不能像刚才那样使用术式把监工卷上半空,再用同样的招术把工匠叔叔们救上岸来。”鲁德一时想起刚才的情形,问起了小胖。 小胖没有立刻答话,犹豫了片刻后才说:“我去试试。” 可是没等小胖出面,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与吆喝声。众人回头一看,见大队卫兵从后方匆匆赶来,并带着强弩与护盾。受伤不轻的监工头目看到卫兵队仿佛看到了救星,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受伤的身体所传来的痛感比他求生的意志还要强烈。 此时小胖不得不止住探出去的身子,重新缩回林子里窥探。不管是堤岸边的圣教领事,还是步伐整齐有序的卫兵队,他一个人怎么也对付不了这些人。所幸的是卫兵队的到来没有立刻展开围捕行动,反而双方僵持在原地,卫兵队长既不询问状况,也不理会港口所发生的一切。只见卫兵队站成一排,搁下护盾拉弓搭箭对准了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想要将圣教的人与监工全部射杀。 圣教领事看到这种情况有些不悦,不管如何本教也为朱玄国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为朱玄国的人民带来了财富与荣耀。而朱玄国王的卫兵不但一副视本教教众为敌人的样子,还部署卫队准备攻击我们?难道朱玄国王想要撕毁与本教的协议不成?如果是这样,到时看他怎么与雷领事交待。 “是谁毁坏了我们的远洋巨轮?快将犯人交出来,否则格杀勿论!”卫兵队长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位死里逃生的船家从海水中游到岸边,此时的他看到这种情形也觉得国王手下的卫兵太不近人情。自己为了守护巨船差点丢了性命,想不到他们一来就责问众人,而不先打听打听具体的状况再作论断,这种做法实在让人感到不舒服。不过看在圣教领事与国王是至交,双方又通过联姻建立起联盟,应该由他出面说明情况比较好。 “我们遭遇了海寇的偷袭,其中一名海贼十分厉害,我们的几位领事与那贼人激战许久也没能把他制服。其中,有一位领事在战斗中受了严重的伤,还有三位被他那奇妙的法术给困住不得动弹。要不是我们这两位圣教领事奋力追击敌人,将那贼寇打落到海里,这里的三艘巨轮都会被他与他的同伙夺走。”船家站出来说明了情况。 卫兵队长听了船家的说明后仍不为所动,继续用冷冷的语气问道:“那么说,是你们失手把巨轮击沉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站在堤岸边的一名圣教领事终于忍不住反问卫兵队长一句。 “不管是谁破坏了我们的巨轮都是重罪,现在请你们自断双手跟我们走!”卫兵队长这句话把所有的退路都封了,圣教领事只能抛开联盟与朱玄国王为敌了。 朝阳把海面染成了血色,海风冽冽刮过所有圣教教众的身上,额头的汗滴与水珠缓缓地落下,沁润了教众的衣衫。那名受伤伏在地上的监工头目缓缓地合上眼皮,当他睁开眼睛时看到了如蚂蚁出巢般的箭矢飞射而来,穿透在场的圣教徒与监工的身体。那些鲜血挥洒的场面如同朵朵绽开的血色玫瑰,因为寒风的侵袭而片片凋零。 在场的圣教徒怎么也想不到卫兵会对他们放箭,也想不通为何卫兵会对他们放箭,只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身体在一阵痉挛中倒了下去。连同几名不能动作的圣教领事身上也插满了箭簇。 这时,堤岸边的那两名圣教领事终于爆发,怒不可遏地施放神火法阵以予还击。可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卫兵队长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菱形石头,微微的蓝光中射出一道光线,把整个堤岸都轰成了碎片。那些堤岸边的火炬被吹飞到海中,点燃了靠近巨船的燃油,继而火势迅速地吞噬港口的所有海面,形成了汹汹烈火。 卫兵队长走到监工头目跟前,低头冷冷地看着他。监工头目从嘴唇中蹦出一句恍然间想通的话来:“原来你就是拿走圣教王‘火种’的人,朱玄国王早就有对付圣教的心了。” “你知道得太多了。”卫兵队长说完,手起刀落将监工头目的脑袋与身体分了家。 “整个海面都着火了,快游到这边来。”部分爬上附近船只的工匠对着同伴喊道。还有许多人在水中挣扎,无法靠近船舷。数十名工匠像下水的鸭子一般扑腾着游向附近的船舶,其余的工匠只能在船边干着急。 “队长,那边还有数十人浮在海里,看他们如此痛苦地挣扎,迟早会被大火烧死,要不要将他们…”一名卫兵指着在海水中扑腾的工匠说道。 卫兵队长的手一摆,说:“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师尊说过不可妄自杀生,就由他们去吧。”说完,卫兵队长带着蔑笑转身而走。 “小胖,我们赶紧救人吧!”鲁德着急地催促。一旁的阿狸父亲也一副要冲出去救人的势头,只有小胖看到那卫兵队长若有所思的样子。 “再不救人就来不及了。”鲁德再次催促。 “鲁德,大叔,你们看好伊依小姐。有什么事就先带她离开去找安德叔叔,这里交给我吧。”小胖见同伴催促再三,一本严肃地说道。 “可是,小兄弟…”阿狸父亲刚要说话,却被小胖打断:“大叔你别为我担心,我多少会一点术式,还有别人给我的防身珠子,一定能救回那些工匠叔叔的。请大叔照看好我的两位弟兄,小胖在此拜谢了。”小胖话刚说完,人也快速地溜到防风林的海岸边,趁着海面雾气弥漫跃入帆船中。 这时的卫兵队长已经离开港口,只吩咐一小队部下驻守在这里待命。没有队长的命令谁也不去同情那些在水中挣扎,痛苦惨叫的工匠们,任凭他们的叫喊声再惨烈也充耳不闻。 令小胖意想不到的是,他前脚刚赶到工匠落水的所在位置,水中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海怪将所有工匠举上半空,形成一片高高的海浪。等众人看清之后才感到惊喜,原来是那位随着巨船沉入海底的奇异少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片巨浪就是他掀起的。 众多工匠被巨浪冲上离港口最远的巨船甲板上,还有那几名曾被鲁德打晕的监工也一起救上了船。小胖一看,惊喜地说道:“原来你还活着!” “咳、咳咳……”少年在水中连呛了几口水,才喘过一口气说:“我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少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刚刚我还在责怪真主安拉大人,像少爷你这么好心的人怎么能让他死呢?看来是我错怪真主安拉大人了,是安拉大人听到了我的请愿,把少爷从海灵手中送了回来。”一名带着异域腔调的工匠满心欢喜地说道。 “大家都没事就好。”少年勉强在小胖的帮助下爬上靠近的船帆,有气无力地躺在甲板上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小胖看着巨浪引起了卫兵的注意,也看到他们跑回去把情况报告给卫兵队长,尽管火势已经吞噬了整个海岸线,但仍害怕那卫兵队长手上那块厉害的法器。便说:“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等会卫兵回头来对付我们那就麻烦了。” “两位少爷请随我们离开吧!我们去找一个没有国王,没有战争的地方。以两位少爷的能力一定可以建立一块乐土,保佑所有在乐土生活的人们,我们都会虔诚地信奉两位少爷。”一名工匠建议道,其他人也纷纷出声应和。 小胖没说话,奇异的少年先开口了:“抱歉,各位大叔。我还有事情未了,不能随你们去所说的那个地方。小生在此与各位大叔道别,希望大叔们多保重。” 接着,奇异少年对小胖说:“小胖兄弟,我们也都离开这里吧。大火要烧到这边来了。” “嗯。”小胖搀扶起少年,然后对各位工匠大叔说:“大叔们多保重,也请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落入圣教人的手中了。” 奇异少年听了小胖这话突然想到说:“那几名船夫大叔可以帮你们驾驶这艘大帆船。他们是船上的船员,请大家和睦相处共同度过这道难关。再会。” 几名监工听了,羞愧地低下了头。看到少年要离开还是说了句:“谢谢少年的相救。我们保证帮助大家驾船离开朱玄国。” “这个给你们。”小胖把哈兰度王后给的药丸整瓶丢给到一位工匠大叔的手中。“这个可以治疗外伤,减缓伤痛。珍重!” 工匠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又看了看两名纵跳而去的少年,心里激动地流下了泪水。确实这两位少年太好心了,不但费尽心力去搭救他们这群陌生的异乡人,还施赠药物给被大火烧伤的同舱治疗,如此高尚的品质怎能不让人感动落泪。世上又有几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助陌生人,还一点回报都不要转身就走。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扬帆,起航!”落泪的工匠听到监工一声高喊,只见巨帆扬起,在海风中潇洒行进,逐渐隐没在雾色中。 岸边的卫兵无可奈何地看着巨船驶入大海中,消失在烈火通天的海岸线。等到卫兵队长赶回来时,巨船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奇异少年与小胖也离开兰度港口,避开了咬牙切齿的卫兵队。 “是我一时大意了。”卫兵队长自责道。 八十四章神兵之谜 兰度港口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天,加上风势差点连岸边防风林也烧了起来。幸得驻守港口的卫兵队长加派了人手巡逻,才避免了大火蔓延到岸边。这场大火恰巧给那些想要当天登船出航的客商们当头浇了一盆冷水。大火不但害他们损失了大批货物,还烧掉了港口的所有帆船,别说带来的钱财打了水漂,现在连回乡都成了问题。这如何对得住日夜守望在家的亲人。 还有一件让客商震惊的事情就是——圣教的全军覆没。卫兵队长的说法是:一群不知名海盗趁夜袭击港口,杀光了在场的所有值岗人员,趁机抢走了其中一艘满载货物的巨船,并放火烧了所有船只;六名圣教领事在此次对抗海盗袭击事件中全数丧生。听到这个消息让所有人如雷灌顶,惊得久久不能话语。 大家除了猜测海盗的来历,也为卫兵队的无能而感到愤慨。这样大规模的海盗袭击港口事件还从未发生过,想不到在朱玄国管辖的海域内竟然存在着这么凶悍的海盗,而且身为海监护卫队的队长竟然毫不知情,没有提前派卫兵队防备?还有一点就是,以后没了圣教的庇护,谁也不敢再走海路来这边了,也不会再与朱玄国作任何交易。 卫兵队长见群情汹涌,只好先答应他们向朱玄国王申请赔偿,之后再派船只护送他们回故乡,这样才使客商们失控的情绪稍稍平息下来。至于那些客商是否得到赔偿和能否回乡,就只能看朱玄国王的脸色了。 大火烧毁了港湾内所有可燃的物品,大量的海水蒸腾升上半空形成一层层水雾,并随着环流的海风涌向朱玄国境内。朱玄国这时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下雨。正所谓“久旱逢甘露”。正午时分,天空浓云越聚越多,越聚越密,形成了满布天空黑压压的积雨云。眼看朱玄国即将迎来的不是“甘露”,而是名副其实的暴风雨。天空摇摇欲坠的样子就像快要倾倒的墨砚。时不时爆发的阵阵雷鸣,伴随闪烁着的电花警醒着正在作恶的人,上天的报应就要来临。 朱玄国近来原本就不平静,因为圣火延期之事使得民心惶惶不可终日;近日好不容易集齐十二名圣教领事之力祈福而来圣火,却意外遭到外人污泄,使圣火化为灰烬;如此一来,以圣火炼铜冶铁为生的四方都城的乡民则全数被征召去做了壮丁。如今在这种天气预兆下,使人感到朱玄国似要变天一般。果然朱玄国王讨伐叛贼的诏书一出,四下的乡民纷纷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下群起反抗,又碰巧遇上禁卫军强征军饷,霎时掀起了一股反朱玄国王的浪潮。 老学士说得没错,凡事到了极致必定会倒转过来。经过伊萨满领事精心布置的宣讨大会后,眼下王都附近的居民纷纷摩拳擦掌,想要与朱玄国王一决生死,以报多年被奴役的仇怨。他们听闻朱玄国王就是挑起他们家乡战争的罪魁祸首,为了贩卖他打造的兵器,不惜使用卑鄙的手段挑拨离间,使多国发生内战,从而向各国出售武器牟取暴利后,更加坚定了与朱玄国王为敌的决心。其中多数人因战乱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原来都是朱玄国王在暗中操控的结果。 圣教领事伊萨满这一记声讨朱玄国王的行动成功地怂恿了许多敢怒不敢言的人民,往日里对朱玄国王的仇恨也都在此时集体爆发。人民纷纷站出来历数朱玄国王的罪行,连朱玄国王纵马踩死待产的母犬这样的事也被当作十恶不赦的罪名一一列举出来,成为声讨朱玄国王的有力罪证。 汹涌的人潮就像当前恶劣的天气,黑沉沉地压倒一切理性与光辉,激发出人民内心里的叛逆与复仇欲。而这一切愤怒的来源都归咎于朱玄国王的暴政。这些人在声讨朱玄国王的同时,也同样做起了抢夺财物、放火杀人的行径,为了向那些奴役过他们的领主与侍卫泄愤,有些人公然在大街上杀死了几名乡绅和多名执勤的卫兵。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人们才渐渐在他们的野蛮行径下恢复了些许理智。但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绝对没有站出来反驳自己的道理。大家一致认为圣教此次站出来讨伐朱玄国王是英勇无比的决定,势必要跟随圣教向朱玄国王讨回公道,还那些被他害死的侍女与大臣一个交代。 夜晚,暴风雨来临,逐渐肃清了人们心中的罪恶感。咆哮的雷声代替了乡民们的怒吼,往权贵的耳膜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警告。这时,国师祝熔与灵宝法师还有阿狸三人挤在一间废弃的小木屋里,倾听着风声、雷声和雨声各自诉说着不平之事。 “国师叔叔,那位佩剑阿叔去哪里了?外面的雨下得这么大,佩剑阿叔要是淋湿了身子会生病的。”阿狸眼巴巴地望着房檐如珠连般滴落的雨水。好一会,才扭过头问端坐在一旁的国师祝熔,圆圆的脸蛋上挂满了担忧。 国师祝熔低头看了一眼依偎在草席边上的小姑娘。雨天难以判断出准确的时辰,但从入夜的光景到现在来推算,大概已经是深夜亥时到子时之间。从阿狸困倦的面容上看去,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映出了渴望。渴望着好好地酣睡一场,也渴望国师祝熔给她一个令她安心入梦的答案。 “小妹妹,你要是觉得困倦了,就先去睡吧。你那位阿叔有事要先行一步,明日他会到兰度港口与我们会合的。”国师祝熔和蔼地说道。 “国师叔叔,我们不在这儿等阿叔吗?”阿狸继续问道。 “王都到这里近在咫尺。若是留在这里,极容易被圣教的人搜查到。一旦我们的行踪被他们发现,免不了要和圣教的人发生争斗,到时刀剑无眼,随时都可能有人流血受伤,甚至丢了性命。如果不想看到有人负伤丧命,就暂时先行到兰度港口避开圣教的追踪。到时我们想办法乘船回到风马镇或到蛮族的营地,就能全身而退了。你那位阿叔已经回去接令堂,姑娘很快就能与尊母见面了。”国师解释道。 “我说小女…” “唔?法师你想说什么?”国师听到灵宝法师开口,急忙回头瞪了法师一眼,并使了个眼色。 灵宝法师会意,呵呵一笑道:“喔嗬嗬…我是说国师,依老道我的看法,这事有些不妥。先不说阿狸的娘亲不一定相信那位侠士的话,这样把阿狸的娘亲带过来也十分危险。途中要是遇到众多厉害的歹人,大家都自顾不暇时,谁来照顾阿狸的娘亲?还不如先知会阿狸娘亲一声,向她禀明阿狸的情况,让她留在山谷等风声过后再作打算才好。” “法师说得是。在下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但现在朱玄国的局势难以预料,那些圣教的人又这般不择手段地想要对付我们,想他们已经探知到阿狸平日藏身的大概方向,要派人搜捕也不是难事。所以在下才和那位侠士私下商量,先由我们引开圣教的注意力,之后再由他把人带到这边与我们会合。我想圣教的人意在九神兵而不是抓我们回去问罪,所以想了这个应付的法子。希望那位侠士能劝到阿狸的娘亲离开。”国师祝熔说道。 “国师有把握甩开圣教的追踪吗?”灵宝法师相问。 “具体情况等到了兰度港口再说。现在只能等明早雨停了再作打算。”国师祝熔回答。其实国师祝熔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想对灵宝法师与阿狸明说。 灵宝法师听国师祝熔这么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空这层朦胧无尽的黑幕似有一道缝隙缓缓裂开,现出灰白晦暗的边界线。云层中激烈碰撞的冰晶浮现出错乱的光斑,从一闪而灭的电花中能看到半球形的卷层云,而雨水正从上面倾盆直下。密密麻麻的雨点敲击着屋檐处的布蓬,形成一连串急速的打击乐。狂风带着直透人心的寒气从门窗夹缝中肆闯而来,打翻了铜壶、木筛,伴着湿润的雨丝嘲弄屋内住客的发丝,然后毫不留情地从另一侧夹缝处呼啸而去,留下处处湿滑粘腻的壁面。 “这雨下不了多久,看那边天陲有白障隐现,是要放晴的预兆。”灵宝法师说道。 “现在约是夜半三更天。这场暴风雨大概再下一个时辰就息了。我们到了五更天就立刻动身,法师你认为如何?”国师祝熔问道。 “雨有常,而天难测。不知为何,老道我隐隐感到有一股莫名之兆袭来。方才听闻风雷奔腾,看云天之间似有白障乍现,落雷隐含动势,是有异兆出现。若贸然动身前行,恐怕祸福难知。”灵宝法师望着黑沉的雨夜担忧地说。 国师祝熔听灵宝法师如此一说,低头在手指间默算了一卦。卦象乃“恒风雷,利有攸往。”此卦是震巽异卦,恒动而有利。但灵宝法师所说的异兆应当和他们所处之位有关。爻辞说道,初六为阴,浚恒,贞凶,无攸利。我们现所处之位正好为阴,所以如此下去可能会有凶险。但国师祝熔早已在心里打定主意,尽管卦象对他们不利,但仍要去试试才知道结果。单凭一卦之意就止步不前,这不像是大丈夫的作为。 “如若有圣灵珠在手,那老道我就可以替此行批卦占卜,探问凶吉了。可惜灵珠已易主他人,无法再窥探天命。”灵宝法师见国师祝熔低头算卦,在旁一边叹息地说道。 “圣灵珠?法师所说的是九神兵之一的圣灵珠么?”国师祝熔想起玄通和玄灵两位说过,安德的侄女伊依就有一颗圣灵珠常挂在身旁,只是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伊依小姐你终于醒啦!”一旁悉心守护的鲁德看到伊依转醒,小心翼翼地叫道。 伊依这是第二次昏迷。朦胧中她看到幽暗的石壁反映着点点光斑,面前星星点点的余火显映出小伙伴们的身形轮廓。鲁德正蹲坐在离自己不远的火堆旁,脸颊因为火炭的余光而显得暗红。离火堆较远的三人则互相成三角对坐,面朝外面的瓢盆大雨,因为听到鲁德的叫喊此时正纷纷转过头来看向自己。 “这是哪里?”伊依娇弱地问道,同时用手臂支撑着地面从干草席上起身盘坐。因为对光线的一时不适应,伊依又重新闭上双目皱眉苦想。 “我们现在正在一处山壁的岩缝中躲雨。根据此处的山形和地势来看,这里应该是兰度港口通往纳朵城的山道岔口。我们从兰度港口一路奔走,到这里已经有五、六十里路了。”一位健壮的汉子说道。这汉子就是伊依他们所要找的人,阿狸的父亲。 伊依轻微摇晃着脑袋,从苦思中回过神来,从燃尽的炭火发出的那点光亮中重新打量了在场的四人。此时,伊依看到一名衣着邋遢的少年走了过来,态度并十分恭敬地对自己拱手施礼说:“伊依小姐,在下有礼了。伊依小姐能清醒过来实在是万幸。在下还担心那阵冲击给小姐你造成了严重的损伤,以至于久久不能苏醒。现在看到小姐没事,应当感蒙上天垂怜,不忍小姐再次受伤。实在可喜可贺!” 这名说话的少年伊依对他还有印象。就在他们三人赶往王都的路上,遇到了这名古怪的少年。他当时疯疯癫癫地戏弄她和鲁德,还有小胖,害他们一连狂奔了十多里路,现在想起来还有些生气。想不到如今少年竟然彬彬有礼地跟自己道喜,嘴角眉梢处处流露出喜悦的神色。 “伊依小姐,你受了那五名圣教领事的法阵冲击,震伤了心神。不过这位义兄已经帮你诊治过了,除了暂时觉得头昏眼花外,只要多加休息,吃点东西便会慢慢好转。”此时小胖也凑过身来解释道。 伊依小姐看到鲁德、小胖、阿狸父亲和那名古怪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听他们一人一句地接茬,大致推断出自己受了伤,然后被他们所救,躲到这个四下无人的山岗,远离了兰度港口和圣教教众。想起圣教,伊依小姐立刻想到被困在巨船上的工匠们,不知他们是否也逃出圣教的魔掌。 “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圣教的人呢?还有船上的工匠叔叔他们呢?”伊依小姐向他们四人询问道。 “多谢小姐的关心。我的同行们都已经乘船离开了兰度港口,远离了圣教的掌控到无人能知的地方去了。在此我替他们拜谢小姐与几位少爷的慷慨仗义,将我们从撒奇圣教的魔掌中解救出来。我衷心地向我们的圣母与圣父请求,希望他们能赐予各位少爷、小姐永生享用不尽的福泽。阿门!”阿狸的父亲用他低沉的嗓门谦卑地说道,并用右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十字。 “工匠叔叔他们已经安全离开兰度港口了。伊依小姐你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先吃点东西吧。”鲁德关切地递给伊依几个野果子。这荒山野岭能吃的东西不多。幸好鲁德他们能辨识那些果子能吃,那些是有毒的。这一天,他们几人都是靠野果充饥。 伊依听言接过鲁德递过来的几个青涩的山果,咬了一口立刻被酸得皱眉呲牙。但好歹有点食物填充空荡荡的肠胃,吃完这些山果才能有力气作接下来的打算。伊依虽然不习惯这种艰苦的生活,但还是忍住酸楚的滋味咽下了手上的所有果子。 趁伊依吃东西的时间,他们几位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讨论了别的事情。小胖不经意地问阿狸的父亲说:“阿叔,你以前也是教会里的人吗?” 小胖觉得阿狸父亲某些举止很像自己在文武国东境遇见过的教会的人,那些发色与眼眸异于常人的外邦人。但阿狸父亲的外貌完全和当地人无差,只要穿上文武国的服饰完全就像他们文武国人氏一样。不过阿狸父亲的穿着看起来也很有美感;袖管紧贴手腕,腕口处绑着布带,腰上束着皮腰带,脚上绑着高邦靴子,稍微卷曲的头发披散在双肩上,整个人显得英俊挺拔,魄力十足,其余的与自己的穿着无差。 阿狸父亲怔了一下,笑笑说:“不敢隐瞒少爷。我以前也是撒奇圣教的教徒。” 伊依听见这句话被唾液呛了一口,引起短暂的咳嗽。鲁德关心了伊依小姐一句,接着问道:“阿叔怎么会加入圣教和他们这些恶人为伍?” 阿里父亲略显尴尬地回答:“原先我也不了解这个教会到底是做什么的。那是十多年前在赫淮斯托斯港的时候,当年年轻气盛的我无意中看到哈撒曼奇教会在宣扬他们的教义,并给我们展示了他们的圣物——太阳之子。那是个制作精妙无比的石头的一部分,散发着蓝湛湛的光泽,形状像是残缺的星云,也像烤好的葱油饼切下的一小块。上面有着奇怪的符号和图案,像是一轮初升的朝阳。所有他们给这块石头碎片命名为‘太阳之子’。 接着,经过我的多方打听后发现,这个教会原来是我们那里大教会的一个分支。因为这块不知来历的石头发生了分歧,转而分裂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教会。他们为了寻找其余的石头碎片,不惜四处宣扬教义拉人入教,好壮大寻找石头碎片的队伍。我也是当时受到他们怂恿入教的其中一员。 听说这块石头是主神,也就是我们大教会教义中无所不能的大人留给世人接近主神的钥匙。只有集齐了所有石头碎片拼凑成完整的钥匙才能开启天堂之门,去面见我们的主神。见到主神之后,就是获得新生的力量与主神为伍,替它管理着世间万物的机会。那时正盛行寻找接近伟大主神方法的时期,我们制作了许多工具想跨越神境与凡间的这道屏障,但这些都以失败告终。直到哈撒曼奇教会宣称找到接近主神的方法之后,有许多人加入了这个教会。 如果能见到主神,获得与它一样非凡的力量。我想我会用这股力量做许多利于家乡的事情。为了找到剩余的石头碎片,我跟随哈撒曼奇圣教穿过了许多国家的边境,一边憧憬着见到主神的日子,一边为哈撒曼奇教会制造便利的工具,甚至是用来征服一个国家的武器。就这样过了几年,我们中不少人对寻找‘太阳之子’碎片这件事感到失望,纷纷选择离开教会回到家乡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时,哈撒曼奇教会的一位主教发现了‘太阳之子’碎片的秘密,并偷偷瞒着其他主教坐船到了遥远的东方。从此,这位主教就再也没回来过。就算现在的撒奇圣教费尽心思想要找到这位主教,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都依然一无所获。我们不知道这位主教发现了什么,也不知他现在人去了哪里。就像十二年前哈撒教王失踪的事件一样,也是因为寻找‘太阳之子’碎片造成的。 至于撒奇圣教为什么会来到朱玄国这个地方。大概是因为我们相继造出了三艘巨船,有了这个航海便利,圣教才会野心勃勃地想要吞并东方的国家。这时,撒奇圣教已经完全脱离了原来的教会,成立了一支四处征讨的强盗教会。他们不再传扬福祉诱人入会,而是采用强硬的手段逼迫那些平民就范,成为圣教的奴仆。 直到现在,撒奇圣教仍不忘寻找‘太阳之子’碎片这件事,而且还比以前更变本加厉地奴役平民加入搜寻的队伍中来。我们这次被圣教押解到维多港也是为了‘太阳之子’碎片的事。圣教对外宣称是带我们到维多制造挖矿工具,其实圣教是想利用在维多矿洞里找到的稀有矿石造出厉害个的‘家伙’,用来对付文武国那些怪道人,杀死他们并夺下他们手中的绝世神兵和碎片!这件事只有我们少数几位参与过制造兵器的工匠才获悉。” 几名少年听了阿狸父亲的自诉后久久不语。“太阳之子”碎片是何物?撒奇圣教的人为了得到它竟花费了如此巨大的心血,害死了这么多人,最后连同自己也惨死在兰度港口,这些事实在骇人听闻。 八十五章隔世追踪 听完阿狸父亲的自我讲诉后,沉吟许久的几名少年终于开腔了。那位奇异的少年率先说道:“阿叔所说的神物碎片应该是九神兵之一所分裂成的其中一块碎片。当年天尊圣师升仙后带回人间的九大神兵利器,其中就有一件神兵属相十分不祥,经由天尊圣师将其一分为二,其中一块埋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只留下记载有仙法秘术的那部分存放在九大仙宫之中。后来因为战祸而失散,不知经历了多少年以至流落到远洋异域。关于这件神兵外貌如何,到底有什么奇妙之处我也不得而知。只听教授我仙道的那位老爷子说起过一些九神兵之事,所以才觉得阿叔说的应该是其中一件神兵。” “原来是这样。难怪圣教领事经常派人打探九大神兵的下落。我从以往的同僚中听到一些从文武国带回来的只言片语,其中提到次数最多的就是北方的九大神奇兵器。圣教经常派人到文武国去刺探一位叫安德将军的人和有关于他的情报,传说他手中就有一件无人匹敌的神兵。”阿狸的父亲释然道。 伊依听闻他们说到自己的叔叔,原本低头苦咽着野果,边凝神静听的她抬起头来看了奇异的少年一眼,不由疑惑地问道:“九大神兵是什么?这跟我叔叔有什么关联?” 奇异少年笑了笑,回答:“伊依小姐有所不知。九大神兵是天尊圣师得道后在仙境里获得的九件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它们分别是金棱镜——千年;拂仙竹——迎风;寒冰魄——冥王;烈炎殇——火神;土神盾——巨灵。另外四件则极少传闻,只知道它们的名字为:撼天法杖、裂地裁抉、阳明盆和阴(圣)灵珠……” 说到一半,奇异少年突然收起话匣望着大伙,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众人有些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少年为什么突然间停了下来? 小胖想起奇异少年与圣教对话时候的举止,机灵地说道:“兄长说得甚是精妙,小弟这听得兴起,烦请兄长继续往下说。” 奇异少年满意地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了两边的虎牙,接着他蠕动嘴唇继续说道:“除了上述九件神兵之外,其实天尊圣师还从仙境带回了一件不为人知的法器。我之所以不远千里跟着你们来到朱玄国,就是想从你们身上借一样东西。” “借什么?”小胖好奇地问道。 奇异少年把目光转向伊依。伊依将吃了大半的野果握在手中,正侧耳聆听奇异少年的滔滔大论,见他要向大伙借东西,便把注意力放到少年身上,想仔细地观察一番,看看他耍什么花样。这时却正好对上了少年灼灼的目光,一瞬间的尴尬使伊依不得不从他嬉笑的脸上转向别处,一边着急地说道:“你继续说呀,盯着我干嘛?” 奇异少年对着伊依一拜,说:“是在下失礼了。伊依小姐,其实我想借你身上的圣灵珠一用,不知小姐可否借我?” “圣灵珠?我身上有这样的珠子吗?”说话时,伊依放下手中的半块山果在腰间摸索着,自然地找到了夹在腰带下的香囊。“是这个吗?”伊依从香囊里拿出一颗乌黑透亮的珠子,递到奇异少年跟前。 奇异少年看了看,咧嘴说道:“没错。这个就是圣灵珠。”他脸上布满难以掩饰的喜悦之情。 “慢着!”小胖突然发声,把伊依怔了一下。“这颗圣灵珠就是兄长所说的九神兵之一的阴灵珠了?” 见小胖发问,奇异少年没有伸手去拿,转而斯条慢理地回话:“在下确实是为了这个珠子跟踪各位而来的。途中惊扰了各位兄弟,还望各位兄弟能原谅在下。” “小弟没有怪罪兄长的意思。就是好奇兄长怎么知道伊依小姐身上有这么一颗珠子?”小胖连忙解释道。 其余的人也想知道奇异少年的来历,都纷纷屏息静气地听少年接下来为他们解惑。 奇异少年看到大伙正一本正经地等自己开口,反倒有些腼腆起来,原本大大咧咧的神态也收敛了起来,换成一副凝重的神色说道:“说来话长。十多年前,文尊圣王与忤王决裂。两军在铜陵城郊长河岸口展开殊死交锋。当时两军激战声响彻云霄,剑戟交锋,人马翻腾,肃杀之气遍布铜陵城百里之内,百丈尘埃也无法掩盖住厮杀的戾气。遍野皆是死尸亡畜,剥落破烂的旌旗飘扬在赤土之上。几里宽长河飘满了血水,由清冽渐变成殷红,最后转为黑褐之色。阵亡的将士数不胜数,堆砌成一道度步行不尽,举目望不穿的人墙……” 那时这位奇异的少年才刚蹒跚学步,父亲即被忤王的征召到军队中去了。等战事过后,宣告忤王战败,随军将士皆以叛军为由处以极刑,累及亲友。母亲为了避祸而只得将奇异的少年捂昏藏于家中坐炕下,连夜只身奔逃出城,从此杳无音信。两日过后,奇异的少年才从假死中醒来,饥寒交迫的他不由得放声痛哭起来。啼哭声正好引来了一位过路的老爷子,他面目慈祥,满头银发,弯弯的白眉垂到脸颊,只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搜寻着哭声的来源。见到奇异的少年孤身一人躺在坐炕下,四处皆无邻里乡亲,心生可怜便将他带去一路并行。期间老爷子对他关怀备至,更教授奇异的少年行炁吐纳之法,两人一齐游历四方差不多有三年之久。 三年过后,老爷子突然宣布有要事离开,就将奇异的少年暂时安置在一户农人家里。这次使奇异的少年意外地发现了圣教教王的踪迹。 至于老爷子说有要事去办,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奇异的少年一度以为老爷子独自云游四方去了。直到过一个半月后,老爷子拖着疲乏的身子走了回来,衣服破烂得不成样式,脸颊也满是泥垢和污渍…… 奇异的少年忍不住问:“老爷子,你是不是想丢下我不管了?” 老爷子从倦怠的面容强挤出一丝微笑说:“老爷子是去办重要的事去了,怎么会丢下你呢?” “那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要办什么事?我也可以帮忙办啊。”奇异的少年闷闷地回他。 “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有了本领,可以对付那些坏家伙时,我就带你去好不好?”老爷子挂着慈祥的微笑地回答。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不然就让我拔你的白胡子。”奇异的少年义正言辞地告诉老爷子。 “既然你这么想帮忙,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爷子‘乐呵’‘乐呵’地说道,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让他高兴得不得了的话,之后的日子里常常笑容满面,而且教给奇异的少年修炁练术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又一年过后,奇异的少年隐隐察觉出老爷子身体大不如前了。老爷子不像以前那样不时地带他到市集去走动或在旁指导他术式,反而专注在破屋里凝神静坐,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只有奇异的少年遇到不懂的术式去问老爷子时,他才缓缓睁开双眼用极细微的声音讲解术式的窍门,然后再度闭目静坐。有几次奇异的少年差点以为老爷子就这么仙逝了,问他话不回答,连放到他跟前的食物和水也一点都没碰,要不是能感觉到老爷子发出缓缓的吐纳气息,奇异的少年真的要不知所措了。 终于在两年后,老爷子将术式全教给了奇异的少年,并把他叫到身边来宣布他们的缘分已尽。老爷子原先锐利的眼神变得浑浊了许多,花白的须发凌乱地披散在枯瘦的双颊旁,虽然他手指划过奇异的少年的脸颊还能露出以前那般和蔼的笑容,但明显能感觉到他指尖多么的虚弱无力。 老爷子秉足气力说道:“伢子,你随我同游数载,历经春风秋霜人情冷暖。我没有什么可以留给你,但在此想托付给你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你愿意为了它,哪怕受到千般困难,万般险阻也一定尽心尽力去完成吗?”老爷子说完,憔悴的眼神中抱着一丝期待。 “我愿意。无论再大的困难,再多的艰险我都愿意。”奇异的少年坚定地回答。 老爷子笑了。他是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奇异的少年仍记得那次的笑声,也是老爷子最后一次那么开心的笑,久久地回荡在奇异的少年心里。 “我一定会完成它的!”奇异的少年坚信着。 八十六章曙光初现 伊萨满领事步履匆匆地走过泥泞的荒野,他心里尽管满是不屑,但还是依照那位肥肠领主富多图的吩咐走出了室内,来到这阴雨不断,湿滑肮脏的郊外。伊萨满领事望着前方,透过朦胧的雨雾能看到几处营火。他了解这里的人,也清楚前方营帐里的将军是个什么货色。不过伊萨满领事不是来宣战的,而是带给对方一份礼物,一份对方不会拒绝的礼物。 大雨从入夜下到现在,差不多有五个时辰。这场暴雨把林副统领淋得够呛,原计划连夜急行军却被这场暴雨打断了,还损失了不少干粮和火种。他一边大声叫骂催促着士兵安营扎寨,一边赌咒着不公的暴雨。直到营帐拉起来,升起篝火才让他感觉好了些许。林副统领在朱玄国王面前表现得惟命是从,但不代表他心里真的只是个唯唯诺诺的懦夫。在王者面前要学会察言观色,守住自己的城府。一旦让国王猜忌你的愚忠,就会大祸临头。所以此次领兵出征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示威动作,林副统领自己并不打算去跟圣教拼个你死我活,反而自己的手下参军们跃跃欲试,个个上前谏言如何用计快速突破溢口,在黎明前杀得圣教叛徒片甲不留。 “都是些蠢货。”林副统领心里暗骂道,但表面还是作出虚心纳谏的样子:“各位参军说的都有理,不过顾及现在的雨势正大,冒雨行军会使将士士气低落,我看还是先在营地里休整,等雨势减弱我们再整军出发,直捣圣教老巢。” “林统帅说得对。我们就先就地休整军队,待队伍准备齐全再跟圣教决一死战。”众参军说道。 夜晚,军营在野外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营地的篝火把帐篷照亮得如同巨大的河灯,而纵横交错的水渠在营帐边急流而去,像是准备推起这些河灯送往湍急的干流上。奔走一天的士兵却庆幸暴雨拖延了行军的步伐,个个疲惫得依偎在勉强抵雨的布蓬下,望着将领的营帐篝火发出羡慕的叹息。 “伊萨满领事要小心了,前方就是敌人的军营。这里每隔一丈就有一名哨兵,我们不能让哨兵发现,否则会引来敌人的围攻。”跟在伊萨满领事身边的护教士提醒道。 而伊萨满领事不但完全没有隐匿行踪的意向,还大摇大摆地穿过雨幕,向着营地的光源前进。护教士的唠叨换来了伊萨满领事一个深长的冷眼,直到护教士打了个寒颤,才把剩下的话全吞回肚子里。 据军营还有五十丈距离时,伊萨满领事终于开口说话了:“离卡,这里不需要你随行。你可以回到富多图领主身边,告诉他我一定会完成他交代的任务。”没等护教士应答,伊萨满领事就像空气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护教士想大喊,但理智战胜了好奇,他只能夹着尾巴偷偷摸摸地沿路返回。 “是谁?”帅营这边,林副统领在营帐内惊呼一声。奇妙的是周围静得如同死寂一般。 “林副统领,我给你带来杀你侄儿库伦瓦尔的真凶。”伊萨满领事掀开幕帘款步而来。 “你告诉我,我侄儿是谁杀死的?”林副统领铁青着脸问,双眼死死地盯住伊萨满领事。 “就是刚才在你脑海中一闪而过那个人。”伊萨满领事冷冷地说。 朱玄国王。林副统领心里默想,他知道朱玄国王派库伦瓦尔到纳朵都城出行秘密任务,但从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库伦瓦尔是自家兄长临死前托付给自己的唯一血脉,想不到在异国他乡白白葬送了性命。林副统领刚听到这消息时无比震惊,但话从朱玄国王口中传来,他也不敢有半分质疑,只当是侄儿库伦瓦尔和几名异国人发生冲突,导致被对方杀害。林副统领想要复仇,他让人去纳朵城找禄婪领主要那几名异国犯人,却得知两名犯人被哈兰度王后带回了寝宫。随后林副统领派那些黑衣死士夜闯山庄,想不到扑了个空,一怒之下放火烧掉了王后的庄园。 林副统领感到自己被仇恨和悲伤冲昏了头脑,虽然那次行动是以国王的名义捉拿逃犯,国王也素来与王后不和。但跟哈兰度王后作对就等于跟圣教作对,林副统领不得不收起怒火,先保住自己的位置,之后再伺机复仇。 “对于你侄儿的死你都无所谓了吗?林副统领。还是你已经畏惧到不敢为你侄儿复仇的地步。”伊萨满领事见林副统领不答话,继续以冷冷的语调评论道:“我知道你侄儿对你和你整个家族的重要性,他是你大哥的唯一后代,也是瓦尔家族的最后一位继承人。虽然你们国家的人因战祸被流亡他乡,但你和你家族的人都保留着那一份骄傲,不向权贵屈服的骄傲。你们可以亡国,但不会低头做亡国奴。你在这里位于人下当一名副官,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重整军队夺回王权。但我忘了告诉你,让你们国家灭亡的,也是这位朱玄国王。他把兵器送到敌国手里,再向亡国的国家买回奴隶。你们都只是他买回的奴隶而已。” 林副统领陷入了沉思。他的国家他或许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样子了,因为这太久太久了。从他兄长临死前的托付,到库伦瓦尔成为一名勇猛的侍卫,中间相隔了十载有余。自己也从年轻气盛的护卫,变成谨慎严肃的中年副官。他取笑那些意气用事的年轻傻瓜,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从一腔热血到逐渐冷漠,以至于侄儿的死也无法激起自己复仇的火焰,沦落到现在还为仇人卖命的下场。他的骄傲早就不复存在,只有权位和财禄才能留着他的野心。 “为什么现在来告诉我这个事情?”林副统领报以冷眼相问。 伊萨满领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瓶子:“为了让你有机会复仇!”瓶子里烈火圣鸟散发出夺目的光芒,用赤炎的眼睛盯着林副统领,随后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撕破整个夜晚的帷幕。 “报告林统帅,远处天幕已是发白,曙光即将到来。是否整军出发?”一名参军闯入帅营跪下请示道,待他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伊萨满领事时,还来不及现出惊愕的神情,一把尖刀就已经穿透他的胸膛,痛苦中包含着疑惑和恐惧瞬间扭曲了参军的脸,一阵痉挛夺走了他最后的视线。 林副统领抽出尖刀随手扔到地上,然后说道:“我不需要无礼的士兵,我只要服从的刀剑。” 随着天边传来的白光逐渐驱赶黑暗,伊萨满领事用那张不动声色的脸表现出满意的神情,阴影在白光之下现出了原形。 八十七章黑石方碑 半夜过后,雨势渐下渐弱。通往兰度港口的小路上人烟稀少,长年丢荒的茅屋在暴雨后羸弱残破,飞檐下淌着水珠不断滴答地击打石阶上的水洼,几缕雨丝在窗台流连辗转,随风翻飞。夜风吹来凉凉的湿气直透衣衫,悄然无息地渗进肌肤里,同时唤醒了倚坐在草塌上的流浪人。国师祝融起身度步到窗台,推开窗扉望向朦胧的夜色。雨夜的寂寥撩人思绪,国师祝融又一次想起年少的自己,和那个促膝作伴的少年。那场蓦然分离让他们形同陌路,即使相见也回不到当初。每当国师祝融欲张口唤起少年的名字,言语却如寒冰消融在唇齿间。多少个夜晚,国师祝融只能在这样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念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灵宝法师也从闭目静坐中转醒,继而相问陷入思绪的国师。 “现时乌云闭月,星辰无光,很难知道确切时辰。若由原先的时辰加以推断的话,现在应是寅时四更天。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赶去港口乘船。”国师祝融背对着灵宝法师答应道。 “阴雨行路滑,还是等天明时再启程到港口吧。若是有追兵,在这目不能视的夜间赶路更容易闯进敌人的埋伏。”灵宝法师劝解道。 国师祝融沉吟,自己倒是无所谓,再多的敌人也都不在话下,但灵宝法师双腿不便,而那位小姑娘年纪方小,不能把她拽牵涉到危险中来。随即说到:“大师说的有理。那我们再多等一会,要到港口也不差那一个半个时辰。” 阿狸听到谈话声,翻身起卧盘腿而坐,两手轻揉双眼望了望天色,吸着鼻子说:“叔叔,明天大船就要出航了。我们能赶得上出航前到港口吗?我怕阿爸要被带去很远的地方做苦力,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此去兰度港口还有一百里路远,常人的脚力要走上一天才能赶到。但这些对于国师祝融和灵宝法师来说只要半晌功夫即可,只不过灵宝法师现在双腿残疾,只能靠国师祝融背携同行,花的时间要更多一些,但也比常人要快上不少。而渔船出海多数根据当天的潮汐而定,一般早潮来时渔船才相继起锚出航。恰巧昨夜的暴雨将引来大潮,从时间推断,这次日出会伴随着狂潮袭卷而来。 “小妹妹别担心,我们会赶上的。等天色稍明我们就立马赶路,一定能在日出前到达港口救回你父亲。”国师祝融安慰道。 “小女娃,既然你担心你父亲的安危,不如现在跟我学一个法子,到时救你父亲可以用上也说不定。你愿意跟我学吗?”灵宝法师笑问道。 “老爷爷,你又要教我什么法术?以前你教给我的法术我可一点都没忘,因为我答应过老爷爷的。”阿狸转问。 “嗬嗬。难得你有如此恒心。我这次教你一个‘避水决’,你可要仔细的看好了。不过,这术式甚是厉害,你得先跟我一步一步地来。”灵宝法师用骨瘦嶙峋的双手比划着,只见术士像荧光笔划过空气,形成一道道光线,互相交汇穿梭成型,最后在印刻上法咒的同时产生一股气泡包裹住灵宝法师整个躯体。 “这个法术可真好!我也来试一试。”阿狸说罢,即随手依样画葫芦地划出术式。因为灵宝法师刻意放慢了动作,所以颇具天赋的阿狸学起来并不困难。只见她双手交汇,左边术式,右边法咒,两者皆同时进行一气呵成。但初学者都有大意和急进的通病,显然阿狸也不例外。她把没完成好的术式和法咒接连在一起,随即冒出个大气泡,瞬间窜上屋顶‘砰隆’破灭,同时把茅屋开了个大洞。 阿狸嘟起嘴皱着眉,侧头不解地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应该把式子都画好了呀,怎么会一下就炸破了呢?” 国师祝融看到阿狸疑惑的神情不禁莞尔,这小姑娘学术式倒快,就是不知厉害轻易尝试不懂得术士。要不是灵宝法师刚才在术式快失衡的时候瞬息抵消了法咒的威力,那个气泡可能会让小姑娘弄断双手,甚至丢了性命。 灵宝法师直了双眼,瞪着阿狸叫了起来:“小女娃,我不是叫你跟我一步一步学吗?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下差点把这间茅屋都给毁了。” “是我不好,老爷爷我知道错了。”阿狸悻悻地回答。 “嗯,知道自己不对就应该虚心学习。现在重新开始,我先教你怎么画术式,然后再怎么加法咒,两者不能弄乱,不然一不小心又会像刚才那样被你吓一跳。”灵宝法师边指导阿狸在地上画术式,边指正她画得不对的地方。约么几次之后,阿狸逐渐能准确无误地把术士完成。这让阿狸大为高兴,准备再施展身手重使一遍。 “先别急,小女娃。你还没把法咒学会就去画术式,这样很危险的。万一不小心伤到了自己,那就后悔莫及了。”灵宝法师制止道。 “老爷爷,我刚才的法咒画得不对吗?”阿狸问道。 “错倒没错,就是方才你太过于着急,没等术士和法咒相合成型就用灵力催动它,所以才会一碰就炸开。而且我在使用术式的时候可以把术式和法咒用魄力契合,你还没有那样的魄力,是没法一下就驾驭术式与法咒结合的。”灵宝法师耐心地讲解了一番,阿狸才顿悟。 “原来术式还有这些差别,不同的人使用的方式也有所不同。所以我刚刚才没有做成。”阿狸默默评论道。 “这就对了,小女娃。你施展术式的时候一定要先了解它的作用,及使用的方式才能更好地运用它。若急功近利不求甚解地模仿、依样画样是达不到它真正的威力,有些时候反而会伤了自己。”灵宝法师又叮嘱了阿狸两句。 “老爷爷,我懂了。现在就重新再来一遍吧。先从画术开始。”阿狸展露笑颜。 国师祝融在旁静静地看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仙女峰上。那里曾是安德和自己一同练习术士,互相施展法咒的人间仙境,但在现在看来,一切都遥不可及。安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回你的侄女伊依,就一同回仙女峰,回到我们最开始的地方。 “伊依小姐,你就把这颗珠子借给这位兄长吧。”鲁德激动地劝说道。 “是啊!这位兄长冒死帮助我们,又不辞辛苦地将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避雨,怎么也应该报答他的。况且兄长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就帮帮他吧。”小胖见伊依一时不语,所以也加入劝说道。 “谁说我不肯帮忙啦?拿去吧,这个珠子本来就是叔叔送给我的,现在我转送给你了。你喜欢就留下它吧。”伊依还以颜色道。 “在下感激不尽,请伊依小姐受在下一拜。”说完,奇异的少年向伊依小姐作了个长辑。 伊依满不在乎地说:“我看你原先的样子像个无赖,怎么一下子又斯文了起来,让人觉得怪里怪气的。你还是直来直往一点比较好,不然大家都不自在。” “是。伊依小姐教训的是。”奇异的少年咧嘴笑笑。 “又来。”伊依嗔道。 这次奇异的少年不敢答话,转而看向小胖和鲁德俩人,向他们眨了眨眼皮,像是说你们的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嘴不饶人。 “兄长,既然你不远千里找寻这颗圣灵珠,你打算用它来做什么?”小胖在旁相问,缓解了尴尬。 “老爷子曾跟我讲解过圣灵珠的妙用。它能卜凶问吉,测世间异事,求生死祸福,幻化万物于无形,得天地之灵炁。我正是要用它求出老爷子所找的黑石方碑的下落,也想见见这块石碑的真容如何。”奇异的少年答道。 “这颗珠子竟然有这么大的用途!”小胖不由得小心翼翼地瞟了伊依一眼,又问道:“兄长,小弟还是有一些地方不懂。如果说圣灵珠能找到你说的石碑的下落,那兄长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反而一路从文武国跟来朱玄国这里。” “不知道你们觉得与你们同行的国师为人怎样?”奇异的少年不答反问道。 “国师为人严肃古怪,与我们不曾多聊。不过国师对我们很是关照,路上还教了我们渡江的法门。”鲁德脱口而出。 “国师是有那么点古怪,但他既是国师,自然不会跟我们这些星斗小民攀谈,多数时候他都是找安德叔叔谈话。所以,我并没觉得他有何不妥的地方。”小胖也评论道。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行,即使我们听了也不会跟国师汇报的。” 伊依按耐不住说道。 “各位不要误会,我并没有贬损你们国师的意思。我只想说明在下不能轻易接近国师和他身边的人,更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找寻石碑的事。” “这个事情很重要吗?干嘛这般疑神疑鬼的。” 伊依问道。 “伊依小姐有所不知。即使我的道行能与国师和他幕后的同僚周旋,也敌不过那个高高在上的老道。他曾好几次派出大批弟子搜寻我,要是让他发现在下的踪迹,肯定会被他拿来严刑拷问。在下并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在没完成老爷子嘱托之前,我实在不敢犯险去接近国师和他的同僚。”奇异的少年极力解释道。 “那么说,当时安德叔叔身边也有国师的同僚在咯。”小胖的反应最快,率先作出了结论。 “正如小胖兄弟所言。你们还记得伊依小姐意外失踪的事情吗?”奇异的少年发问。 “是朵拉夫。他就是国师的同僚?”伊依求证道。 “朵拉夫只是一名小卒,他只是服从于比德督军。真正陷伊依小姐于险境的是随国师前来的两位侍从。而且你们也见过,小胖兄弟你们还跟他们交过手。”奇异的少年明说道。 “是他们。但没理由啊!他们不是随国师一起到的吗?怎么会跟伊依小姐失踪的事情有关。”小胖疑问道。 “小胖兄弟,你还记得那晚你在一家客栈遇到的两位蒙面人吗?他们与你们四人对峙,却在巡逻队来了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奇异的少年提醒。 “是有这两个人。当时我还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鲁德说道。 “虽然这么说。可国师身边的两名侍从和那两个蒙面人的身手可相差太大了。那晚要不是巡逻队来得及时,我们四个人都要被他们杀死,可不像在翠竹坪交手的两名侍从。”小胖思疑道。 “那都是他们事前的伪装,不敢露出真面目让旁人认出,怕有辱师门。若不是这样,他们何必偷偷摸摸地干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在你们离开之后,我还特地去查探了一番,并于他们过了两招。结果他们的招式和那晚你们遇见的蒙面人如出一辙。”奇异的少年解释道。 “兄长你说的这些事莫不是因为这些人皆受到了云鹤仙人的指使,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小心。”小胖终于明白过来,说道。 “对了。就是这位趾高气扬的老道。”奇异的少年满意地称道。 “国师是云鹤仙人的得意门生,所以兄长才会如此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就连安德叔叔也不敢相见。是这样吗?”小胖追问。 “没错。小胖兄弟你真是聪慧过人。”奇异的少年赞赏道。小胖回报以笑脸,鲁德也相继释然。只有伊依在一旁不知所云。 “好了。你们聊的差不多了。该忙你的正经事了吧。” 伊依提醒奇异的少年。 “伊依小姐说的是。在下这就开始施法卜卦。”奇异的少年走出岩洞,冒雨来到洞外一处空旷的地方。 四周的树木被一闪而过的雷电映出狰狞的姿态,雨点猛烈地拍打着树木的枝叶‘噼啪’作响,轰隆的雷声如蛰伏的巨兽跳出森林时的咆哮。奇异的少年不顾身上雨水成行,把手上的圣灵珠放到画好的阵法中,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水利通四府,木兴生五谷;八门序藏金,九宫相垒土;炎炀灰烬灭,圣灵鉴清楚;天地万法中,阴阳一道同……” 念完祷词,奇异的少年唤起阵术中的圣灵珠直到半空,只见顿时风雨大作,电闪雷鸣不绝,圣灵珠四周缠绕着电光正逐渐变得锃亮。奇异的少年身前的阵法也俞发惊人,在不断降下的雨水中形成一道直直往上的水柱,阵法周围的水流也被吸引到水柱上直冲天际,而且渐渐壮大。 小胖和阿狸的父亲四人看得惊叹不已。说时迟,那时快,奇异的少年身形蓦然转动,如幻影围绕水柱飞旋,众人隐约看到四道法咒融于直流向上的水柱之中。圣灵珠被包裹在水柱正中,不断地吸收周围的水雾,连雷电也劈不开这团水墙,反而折射到旁边榕树的枝桠上,树枝被劈成了两半。一个吐息之间,水雾炸开,圣灵珠大放异彩,众人眼前犹如出现无数幻影,时如天外游龙,时如深海腾蛟,一会仿佛看见了巨塔冲天,一会又是荒野茫茫。 奇异的少年趁机吸入圣灵珠,幻影顿灭,只有几行小字时隐时现。 “生生不息始作炁,绵绵不绝巧成机。纵是云山八百里,横当离河六尺时。” 八十八章隔岸观火 “现在我们离蛮人的领地还有多远?”雷领事博耶询问部下。圣教教众在风马镇的河岸边欲追捕安德等人,岸边早就停放着十多艘双桅杆两侧各二十人的大型桨帆船,原本是用来远航贸易用的商船,被朱玄国王改造成运载士兵的战船,不过比起真正的战舰还要差得远,但对于朱玄国来说是为数不多的可以使用的战船了。 “回雷领事,我们已经渡过了郁江,正沿江北上迂回包抄蛮人。”一名部下汇报。这是霜领事曼哈伯多想出的计策;先用朱玄国王的人去渡河迎战蛮人部落,然后圣教教众沿江北上从东面突袭蛮人的小部落,扰乱他们的阵营。那时,将蛮人引到海岸线上使他们失去林中作战的优势,而我们可以用帆船自由移动将蛮人逐个消灭。 “我们撒奇圣教无人能敌,为什么不直接进攻,将他们全数干掉。”雷领事博耶责问。 此时霜领事曼哈伯多巡视回来,见雷领事责备下属,随即凑过身去恭迎道:“教王请听属下解释。我们现在正与两万蛮人为敌,而现在我们的教徒只有一万人不到,而且多数分散各地,难以集中起来对付蛮人,所以只能依靠朱玄国王征召的这些工匠。这些工匠多数只会冶铁炼铜,就算受训过几天也无法和长年在森林里捕猎的蛮人对战,所以不得已才选用这样的战术。再说,朱玄国王并未完全信任我们,他偷偷派遣拿贝统领带走六艘战船南下,估计有什么阴谋在进行当中,所以我们也不得不防。属下这才擅自做主抽调六艘战船北上迂回,从而防止拿贝统领在背后作怪。” “嗯。霜领事你做得很好。”雷领事默许道。 六艘战船从朱玄国边境郁江出航,过海口转向北边直行一百海里,直到日落时分才收帆靠岸。郁江海口北岸是一条蜿蜒狭长的海滩,海藻大面积地占据着海岸线,朽木和淤泥沉积在岸边,让许多船只无法靠近。而陆地滋养着各种各样的落叶乔木,撑开宽大的枝叶形成一张张巨伞。林中的矮灌木丛稀疏零落,只有躲在巨伞下拼命汲取剩余的一点养分。夕阳下,翱翔天际的海鸟纷纷回落到林中,在长夜来临前找到自己的巢穴开始休眠。 很快,夜晚寂静无声地降临。圣教徒在霜领事曼哈伯多的带领下穿越密林,这一行十人悄无声息地摸近蛮人的营地,根据情报来源,这里是旧蛮王部族迁徙到此定居的一群蛮人部落,为首的是新任蛮王的兄长古鲁多。新任蛮王与其兄长古鲁多并分成蛮人两大部落,新蛮王崇尚文武国礼仪,带领其部落定居风马镇北边盆地,而其兄长古鲁多部族则沿续旧习在距海岸十多里的茂林里过着游猎生活。由于两处部落相隔数十里,如若现在趁夜突袭蛮人古鲁多营地活捉首领,击破这支凶悍的蛮人部落,使得新蛮王失去援助,到时围剿新蛮王部落就能省去不少功夫。这正是霜领事曼哈伯多想要的。 “这支蛮人部落凶狠成性,如何才能将他们一举歼灭?”临行前,霜领事曼哈伯多身边的圣教护法不解地问道。 霜领事曼哈伯多是个富有谋略的人,他阴森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轻描淡写地说:“给我九名善于从事夜间任务的圣教使者,我定能活捉蛮人首领,瓦解这群乌合之众。” “霜领事你只带九人去吗?”圣教护法更是不敢置信。以圣教领事再大的本领,仅仅十个人就能歼灭一万多人的蛮人部落?这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辞了。 霜领事曼哈伯多的笑意不减,似乎在极力掩饰内心的得意,拍了拍圣教护法的肩膀含笑地说:“如果不能完成任务,我愿意自行降职为教众,听任博耶教王的处罚。” 数个时辰后,圣教一行人已经摸清了蛮人首领古鲁多的所在位置。霜领事在夜色中露出那双带有赤炎的眼眸,只手指挥其余九名使者。众使者得令后,立刻悄然四散,剩下霜领事曼哈伯多听着冽冽的穿林风鼓动蛮人的干草棚屋。 随行霜领事的九名圣教使者分别蛰伏在蛮人营地五百尺外的枝桠上。此时,一小股蛮人正从野外狩猎回来,四人肩上扛着一只巨型生物。它尖利的獠牙失去了威慑,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诉说着悲伤的经历。这只曾经的森林王者沦落成阶下囚,等待它的命运是残酷的。 蛮人小队向迎接他们的祭司呼喊,发生乌鲁鲁鲁的叫声。祭司用安洁拉树的枝叶沾上山泉采来的清水,挥洒在蛮人小队的肩膀和额头,寓意着清洗他们身上的污垢与杀戮气息。很快,蛮人小队处理完猎物,把肉分发给各个族人,让她们各自烹煮。随即,星星点点的火苗在蛮人营地升起,唤醒了沉寂的夜莺。 不远处传来三声清脆的夜莺啼鸣后,蛮人小队舒展疲劳的肢体躺靠在干草堆旁休憩,等待晚食的到来。雨后干爽的树林里飘来了阵阵油烟味,呛得一位休憩的蛮人咳嗽起来。他灵敏的鼻子告诉他有人把晚食烧糊了,但又感觉到烧糊的东西不只有晚食。没等这位蛮人了解详情,思绪一下子便被嘈杂的呼喊声拉了过去。他下意识跳起来,一眼便看到浓浓的烟雾伴随着腥红的火焰。一切都来得太快了,还没等到有人喊救火,一股滚烫的灼热感便吞噬了蛮人的躯体。 “啊——”惨烈的叫声响彻火红的树林,一名圣教使者正在不远处观赏着蛮人被圣火吞噬的光景。 还没等新月挂上梢头,火焰就捷足先登照亮了夜空,火红火红的树林正快速蔓延到目之所及的地方。博耶教王在船舷满意地笑了。 八十九章狂野怒火 还没等圣教使者回来报告,曼哈伯多领事首先听到了如野兽般的狂吼。一股难以形容的怒火比燃烧着的树林更加旺盛,正加速奔向曼哈伯多领事。这位圣教领事并没有慌乱,曾经他经历过更严峻的生死考验依旧毫无畏惧地面对了,并成功地击退了致命危险,现在这个怒火冲天的蛮人部落首领对他来说只是一头狂怒的野兽。 古鲁多,蛮族部落首领,年龄只有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强壮的身躯与凶狠的眼神是他作为首领的特征。曾经一个人一拳击倒一头百鼎重的犀牛怪,但远不止于此,他矫健的身手也一样令部落同盟侧目。那些惯于在安洁拉森林奔走的妖猴子,时常到蛮人营地偷取食物,却从不敢经过古鲁多的营地。因为只有古鲁多才会对妖猴子紧追不舍,甚至闯入安洁拉森林的禁区也毫不停歇。这位蛮人首领以强悍的风格领导着这支蛮人部落,让许多同盟不敢侵犯。 蛮人营地小聚落莫名起火,古鲁多的三位妻子被他狂怒的吼叫吓得瘫软在地。这名蛮人首领提起手腕粗的长矛,抖擞着长长的骨链挂在身前。即使一位全身穿着铠甲的侍卫站在古鲁多跟前,也会被震慑得不敢动弹。 两名监察古鲁多营地的圣教使者互相使了个眼色。他们认定这位就是部落首领,看他狂怒不竭的情形,俩人默契地拿出法器,念着圣教法咒催动法器的能量,引出两股灼人的火焰;火焰汇集并进,一下子便从高出朝古鲁多盖头袭来。可是谁也没想到,古鲁多随手抓起身边的一名掳掠过来的妻子,将她挡在自己前面。 两名圣教使者内心一震,想不到蛮人竟会如此残暴。他们认为偷袭不成应该把他引到霜领事身边,让霜领事制服这头野兽。就在两名圣教使者内心惊震的同时,古鲁多手中的长茅飞掷而来,一击便将其中一名圣教使者钉在树干上,其人两腿挣扎着数下便垂下双手不动了。另一名圣教使者见状不妙,立马掉头从树上奔逃而去。可是,想要从古鲁多手上逃跑哪有这么容易。圣教使者听到一声狂吼,一阵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仿佛告知自己危在旦夕。 霜领事循声前进,眼见火光染红了夜色,四处星火飘零,热浪随风席卷而来,将黑夜渲染成炼狱。突然,一名圣教使者踉跄倒地,极力向不远处的霜领事求救。还没等霜领事问话,一位迅捷壮实的蛮人便扑坐到圣教使者身上。只见血花飞溅,断肢飞舞,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成了蛮人撕扯过后的残破玩具。 霜领事露出赤炎般的瞳色,身上仿佛也燃起了火焰,长袍鼓胀像灌满了烈风。 “你就是撒奇圣教的十二位领事之一?”古鲁多突然恢复了理智一般出声询问,但是语气却并非友善可亲。 “在下曼哈伯多,撒奇圣教十二领事霜领事,掌管教法与外贸。你就是蛮族首领古鲁多吧。”霜领事曼哈伯多用蛮语回复,平静而有礼。 “撒奇圣教的人为何前来我族营地烧杀作恶,毁我族人栖息之地?”古鲁多继续用克制的语气发问。 “我们并无意扰你族安宁,只不过你们蛮族人到我圣教地盘惹下重罪,不得已只能对等回报给你们。”霜领事曼哈伯多谦逊地回道。 “是谁?库里?”古鲁多脸上掠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我们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是可以确定他是你们的族人。他和一名叫做安德的文武国边境将军同盟,潜入朱玄国破坏圣火庆典,扰乱了四方都城数万人的生计,我们此行是要想你们索赔与报复。”霜领事高调地宣称。 “你走吧。今天你不用死在这里。”古鲁多隐藏起炙热的眼神,流露出冷静平缓的气势。 “你误会了,古鲁多首领。我到此不是为了跟你谈判,而是让你和你的族人从这个世间消失。”霜领事曼哈伯多带着自满的语气相诉,意味深长地欣赏着对方的神色转换。 本想转身离去的古鲁多停下了步伐,他回过身来,双瞳重现了之前的怒火。他一步、两步、三步,每向霜领事曼哈伯多靠近一步,灼人的气浪就升高一许,直到一股从心底升起的狂野怒火贯穿了整片火场。 霜领事曼哈伯多看到一头凶猛的野兽席卷而来,扰乱了四处炎热的气浪,一腔怒火势必将此处燃烧殆尽。远处海岸线船舷上的博耶教王看到岸上的火势比先前要高涨得更多,连海水也将要沸腾起来。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