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代天伐妖》 第一章尸变 十八年前,一个冬天的夜里,乌龙江南麓的一个坟包头,来了两个农民工,只见他们一个拿着铁铲,一个拿着锄头,正飞速的在一个坟墓旁掘着土。 “二叔,你这大半夜的带俺来这挖坟掘墓,是不是有损阴德啊!”一个年纪看上去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喘着粗气,操着一口浓厚的四川口音说道。 “你懂啥,昨天俺帮忙抬棺下葬,瞅着这棺材里面放了好几个值钱的陪葬品,盗出来卖了你娶媳妇的钱不就有了,难道你想整一辈子光棍撒。”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头也没抬的厉声呵斥。 年轻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你说这棺材内的宝贝长啥样?” “啥样?”男人拿过年轻人手上的烟猛嘬了一口吐出长长的雾气。“那姑娘脖子上一串纯金的项链,还有十个手指头戴着戒指,都老贵的了。” “可你不也说这姑娘死的邪性吗?”年轻人心有余悸的看向男人。 “那是听说,懂不?这新中国都成立这些年了,哪还整啥妖魔鬼怪来。”男人不屑的瞪了一眼年轻人又骂道“瞧你这出息,没你爹一半的胆气。” 年轻人不服的嘟囔道“俺爹胆子大不是蹲号子了吗?” “你再敢顶嘴小心俺抽你耳刮子。”男人作势抬起手恐吓道。又猛嘬了一口,掐灭了烟头,朝手心吐了口唾沫。 “来,赶紧的,别停!” 没一会儿的功夫,铲头就碰到了一个硬梆梆的物体。 “他娘的,算是挖到头了!”男人扔下锄头拿出手电照了照,坟墓侧面露出的大口子上,一口黑黢黢的阴沉木棺材显现了出来。 “二叔,你瞅,怎么有张网盖着?”年轻人眼尖,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就看见一层黑色的网包住了棺材的侧面,不注意看还不容易发现。 男人趴下身子伸出手摸了摸,从网上蹭下了一些黑色的血块。 “那是啥?”年轻人看男人眼神阴郁的看着手上的血块不说话便好奇问道。 “好像是狗血!”男人一脸狐疑的拿到近前闻了闻。“他娘的,肯定是那个狗道士在俺们走后铺上去的,真晦气。”说完使劲的将血块在衣服上蹭干净,还狠狠的吐了口痰。 “盖那网有啥用啊?” “怎么就你问题多,你问俺俺问谁去!”说完踢了年轻人一脚让他继续把洞挖宽。。 “二,二叔!”年轻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怯意,愁眉望向男人说道“俺看,还是算了吧,这东西俺听说邪性,犯不着为了点钱把命搁在这啊。” “你个怂蛋包子,已经挖到底了还整这话,你脑袋瓜子是不是少根筋啊。”男人气势汹汹的臭骂了一顿。骂的年轻人马上埋下头不敢再吭声。 又过了个把钟头,年轻人的声音从洞内传来,“二叔,这宽度可以了吧!” 男人扒开洞口的土伸长脑袋看了看,点了点头“你出来,把凿子跟榔头递给俺。” 年轻人缓缓爬出洞口,从洞外的包中拿出了两样东西交给了男人。 “待会儿俺把棺材凿个洞,伸手进去把值钱的都撩出来,你就在外面接着,懂不?” 年轻人使劲的点了点头。 这阴沉木的材质较硬,凿起来相当费劲,不过还好,弄出俩胳膊粗细宽度,倒费不了多少时间,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脆响,男人开始动手了,好在这片山坳是坟场,不然这动静保准把人给惊醒了。 “好了大侄子,准备收网!”听得出男人已经在棺材上凿好了洞,正迫不及待的准备伸手进去拿货了。 “好的二叔,你小心点。”年轻人也满脸期待的蹲在洞外头等着男人把东西递出来。 “好东西,俺摸到啦!”男人兴奋的喊道,很快一串黄金项链就从洞里传了出来,年轻人双手接过这串有自己小拇指头粗细的黄金项链,眼睛都看直了。 “二叔,是真货啊,咱们发财啦,这么大的项链得卖多少钱啊!”年轻人开心的合不拢嘴。 “瞧你这点出息,那手上还有十个钻戒呢,让叔都给你整下来。”男人笑呵呵的说完又把手伸进去进去摸索。 “哈哈,摸到一个了!”看得出男人进展相当顺利。 “又捣个下来啦!”在外面的年轻人听的也相当激动,不断把脖子伸进洞口瞅着。 “嗯?”突然男人发出一声疑惑。 “咋滴了二叔?”年轻人关切的问道。 “俺怎么感觉到这只手,在,在摸俺!”男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一脸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向年轻人。 年轻人吃惊的反问道“二叔,是不是你错觉啊,这死人哪会动啊?” “不对。”男人摇着头否定“他娘的,大侄子,俺记得刚刚扯那戒指把她手倒腾歪了,可,可是现在这手好像自己又放回去了!” 年轻人一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二,二叔,你别吓俺啊!要不,要不咱走吧!” 男人掂量掂量手上这戒指,还挺沉,估摸着卖出去一栋房子的钱是有了,可他有点不满足,心说他奶奶的难得有个这样的墓让自己瞅着,现在回去下次就没机会了,虽说刚刚感觉邪性,可是富贵险中求,这险值得一试。 “大侄子,你等着,叔给你多扯几个下来,让你少奋斗几年。” 可这话刚说完脸色立马刷的一下子就白了。 在洞外的年轻人借着手电灯光显然也看清楚了有情况“二叔,又咋滴了?” 男人瞪大眼一动没动,冷汗刷刷的往外冒。 “说话呀叔!”年轻人急了。 “大侄子!”男人咽了口唾沫“叔感觉出事了!” “啊?”年轻人愕然! “这娘们估计看上俺了,俺的手被她抓住了动不了!”男人哆哆嗦嗦的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啊”的一声惨叫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本能的拉住洞内的手往外扯。 “二,二叔别怕,俺来救你!”年轻人说着把项链揣进口袋迅速往里面爬,抓着男人的手臂之后使劲往外拽,可让他奇怪的是棺材内有一股更大的力气将手臂往内拉。 此时也容不得他害怕,二叔的惨叫激发了他的斗志。 “二叔,坚持住!”年轻人把双脚顶在了棺材上使出了吃奶的力,脖颈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可即便如此,两股力量僵持了一会儿之后,男人的手臂还是被一点一点的拖进了那个洞内。 “不行了大侄子,你快走!”男人痛苦的脸都扭曲了。 “俺不走,俺要把你救出来!”年轻人倔强的喊道。 “快走,这棺材里面的东西力气太大了,难保待会儿不会破棺出来,你要不走咱俩就得都交代在这了!”说完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年轻人往外顶。 年轻人只得无奈的哭着往外爬,爬到洞口往回看时,就看见一只细长的手臂伸出了棺材的洞口正死死的掐住了他二叔的脖子,那只手呈黑褐色,颀长的指甲已经深深的陷进了男人的肉里,而男人则眼珠子上翻,无力的捶打着这只手,折腾了一会儿之后脖子一歪就再也没动弹了。 年轻人吓的当场瘫倒在了地上尿了一裤子,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猛地听到棺材里面传来“咚,咚,咚”紧凑的捶打声,每一声似乎都使用了千斤之力,听的年轻人直感觉有一把铁锤猛砸胸口。 这不是阎王点名来了吗?年轻人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心说这棺材里面的东西看来是真的要出来!自己再不跑待会儿只能步二叔后尘,下去凑一桌斗地主了。 回头又看了男人一眼,只见他惨白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七窍都流出了血,暴突的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吓的年轻人头皮一麻连滚带爬的朝山下跑去。他刚跑没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狼吼般的惊呼,他深感诧异,这个大山中哪里会有狼呢,于是转身望去,却见朗朗星空下忽的一道炸雷劈向了刚刚自己逃离的那个坟墓,而紧随而来的就是漫山遍野的的鬼哭之声,异常的凄厉和惊悚,吓的年轻人脚一哆嗦,身子一趔趄,便滚下了山坡。 第二天新闻: 据本台记者报道,昨天晚上乌龙江南麓的山上发生一起极其恶劣的盗墓事件,被盗者是前几天刚刚下葬因难产而死的本市一名富商之妻,疑因分赃不均产生分歧,导致其中一名盗墓者被杀,而棺材内的尸体不翼而飞,警方怀疑为逃跑的盗墓者所窃取,目前仍下落不明,希望广大市民提供线索以便早日破案,本台记者也会随时跟进相关报道! 第二章锁魂币 十八年后,护生观门口,一位年仅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身材俊朗,面貌清秀,穿着一套运动装,背着双肩包,手上拿着一个信封,期盼的眼神左右摇晃,看着前来送行的一群人皱着眉头,想来是没等到要见的人。。 “大师兄,我这马上就要下山了,咱师傅也不出来送送我么?”少年的神情有点落寞说道。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穿着道袍,蹬蹬两步走到近前大笑道“哈哈哈,送你?你还好意思说,昨晚借着送别机会把他老人家珍藏了二十多年的老酒偷出来开封了,那酒师傅自己都舍不得喝,你倒好,一喝就喝半大盅,还醉醺醺的搭着他老人家的肩膀跟他称兄道弟,他没打死你就算你烧高香了,你还盼着他给你送行。” 少年嘿嘿坏笑着指着老者的肚子,眯着眼凑到耳朵边小声道“师兄,偷酒有我份,可你喝的可不比我少啊。” 老者顿觉愕然,瞅了瞅四周的其他人,拉着少年的手往旁边紧走了两步,似是畏惧的陪笑道“这事你一个人兜着就好了,师傅要是知道我也有份,他对我可不会像对你那样好脾气,非把我腿打折不可,你知道师兄我好这口”说到这谄笑着从宽袍衣袖里面摸索出一个小盒子,将里面放着的两枚古币中取出一个递给了少年“这次事情你不告诉师傅说明你重情义,师兄平生最看中有情有义的人了,你看,师兄我不是给你带来了好东西吗?” 少年拿过古币瞅了瞅,只见暗黄的古铜上用篆隶文书写了四个字“开元通宝”,他很随意的将古币往地上一丢,只听得古币坠地之后发出一声脆响。老者慌忙拾起古币轻轻擦拭去上面的灰尘抱怨道“你个败家仔,全观就剩下这两个了,坏了一个少一个,你还不好好珍惜。” 这个古币也叫阴阳锁魂币,不是简单的在古玩市场花个一百元可以买一堆的假货,首先它是真品,其次,它是珍品,因为它可以用来镇住世上最难缠的恶鬼,听说古币本来有五枚,每一枚都需要放在太上老君像前供奉九九八十一天,然后开坛启封,算是开了光,开光之后需要注入十次鲜血,每一次还都只能是当代观主的血才行,其他人的血即使滴上去也没效果,注血之后就得沐浴更衣,在观中至阳方位处的天心岩上施法念咒,让古币充分吸收日月精华,待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完成,完成后的古币看上去跟其他古币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只要将它放在身上,无论蛇蝎虫蚁,都不敢近身,比驱虫水都管用,那用掉的三个硬币听大师兄说过是前代三个观主用来镇住了三个妖怪,至于镇在何处,他也不知道,现在剩下的最后两枚也是师傅在五年前闭关修行后将掌观的宝剑交给大师兄时一并交给他的,他当作宝贝一样一直藏着,都没给其他人看过。 少年敏捷的从老者手中抢过古币放进钱包里,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爽朗说道“不就因为剩两个了吗,这么宝贝的东西大师兄能这么慷慨给我,我能不验下真假吗?万一事到紧急,拿了一个假货去跟妖怪拼命,你小师弟的命不就得交代了?” “去你的,爱要不要。”老者甩开少年搭在肩上的胳膊,想从少年手中再夺回古币。 少年眼疾手快,一手挡住老者伸过来的手,一手护住口袋。“给我的东西还想拿回,这可不像大师兄的为人啊。” “你小子。”老者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指了指他手中的那个信封“还记得我刚才说的话吗?” “师兄的话我哪里敢忘?”少年说着挥了挥手上的信封笑道“到了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你徒弟,让我这个师侄好好照顾我是吧,行啦,你都说了百八十回了。” “还....”老者欲言还想补充,只听的少年不待他开口,一边将信封整齐的放入背包,一边漫不经心说道“还有就是谨记师训,要锄强扶弱,不可恃强凌弱,要洁身自好,不可同流合污,要勤于功法,不可荒废学业......” “好了好了”老者打断少年,将他的双肩包扶正,一脸慈爱的说道“天洛,最重要是保重身体,在外要小心行事,有困难托人来观中找我们。” 叫葛天洛的少年听到这话,就仿佛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爷给即将远行的孙子亲切嘱咐,从来没有感觉到一向嬉皮笑脸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兄说话会如此温柔,关怀。自从父母死后就被师傅抱到了观中抚养,这护生观就像是他的家,观中的每个人都是他的亲人,从小到大上至师傅,下至徒孙辈的哥哥们,都对自己呵护有加,特别是师傅老人家,百岁高龄的老者,本来像自己这种年纪的孩子,随便打发给下面的徒弟徒孙带就可以了,可是从自己蹒跚学步,到识文断字,再到功法修行,都是他老人家亲自传授,有时候偷懒趁师傅午睡跑去观外的河边戏水,被发现之后都会像严父般让我跪地反思,却背地里让让师兄偷偷把饭菜给自己送过来,他自己的生日从来不记得,却每年都会在自己生辰的时候给准备精巧的小玩具。每次出观下山,师兄们一个没带,就带自己陪同,每到一个名山古迹他就会像一个学识渊博的老师,滔滔不绝的给自己讲着发生在这里的故事,在印象当中,天文地理历史似乎没有一个是他不懂的。 在自己有危险的时候,都是他亲自出马保驾护航,记得三师兄曾偷偷跟自己讲过,在三岁那年,一天半夜突发急症,无论什么药都治不好,把师傅和几个师兄急得没办法,眼见着自己都开始说胡话了,师傅二话没说,穿上蓑衣,背上自己,走了足足两公里的山路才叫到一辆车送去市里的医院治好。那时候外面电闪雷鸣下着雨,师兄们不放心一直在后面跟着想替他背,都被师傅给拒绝了,崎岖的山路好几次走着差点让他摔倒,要不是老人家身体硬朗,这样急速的在雨夜山道上狂奔,估计人没治好,就得先散架了,不过那晚回来之后,师傅确实也病了,高烧了好几天,师傅没让几个师兄告诉自己,怕自己担心。 在心里,这位慈爱的师傅就像是一座高山,替自己挡住了狂风暴雨的摧残,又像是涓涓细流,把他所知所晓的一切,都悄悄注入到自己身上。 看着师兄细腻的眼神中满是关切,葛天洛微微一笑,用力的抱了抱,然后嘴角上扬,朗声笑道“替我跟师傅老人家说声保重。” “去吧,不然赶不上去城里的班车了。” “还有,把我种的那盆花看好了师兄,我回来时候要是它挂了我欠你的钱就不还了。”走到山道上,他仍不忘向他师兄打趣。 师傅此次让自己下山历练,按照观中规定得两年才能回观,两年的历练,有人会在收拾妖怪时被反杀,有人会在卷入争端被时暗杀,有人会在看透人情冷暖之后归隐山林,有人会离经叛道选择助纣为虐,反正去者甚众,回者寥寥。 秉承初心,方能成就正道。这是师傅经常告诫弟子的话,可每次葛天洛都感觉这话是特地讲给自己听的,或许担心他太过年轻,在社会的大染缸中磨练之后渐渐的融合其中而无法自拔。 开往城里的班车是那种较小的中巴,中巴的外表看上去比较老旧,前挡风玻璃上还挂着个不大不小的裂痕,这个站上车的人特别的多,司机抽空点了根烟,打开车窗,猛嘬了几口,售票员拉开车门的时候,葛天洛被一拥而上的人群一直往外面挤,那些提着鸡鸭的,行李箱的和拿着蒲扇的老人一个个都像有使不完得劲,看到车上仅剩不多的座位就像是猫的眼中看到了鱼,那挤门的劲头把葛天洛惊得目瞪口呆,真担心狭小的车门被这群人给硬生生给挤变形。 最后上车的葛天洛看着那群得到座位之后满足的靠在座椅上悠然自得的人以及没抢到座而愤愤不已和自己一样站着随车颠簸摇晃的人,心里不禁感慨一句“都是一群社会人呐。” 第三章英雄助美 葛天洛站着的是车厢中部,前面靠着车杆站着个听歌的女孩子,歌声透过耳麦都能依稀可闻,女孩似乎听得很陶醉,闭着眼享受着音乐的律动带来的听觉冲击,却没看见有个皮肤黝黑,身材猥琐的中年男人挨了过来,左手轻轻掀开女孩子的的斜挎包,右手熟练的将镊子伸了进去。动作整齐划一,一看就是惯犯,不到几秒钟就看见他面露喜色将钱包小心的给夹了出来。 女孩子仍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钱包已经易主,正用手划拉着音乐列表选音乐,而这一切被站在身后的葛天洛尽收眼底,师傅让自己除暴安良,见义勇为,没想到刚下山第一天就有人送上门来了。他嘿嘿冷笑,目不转睛看着还在继续往包里面伸夹子的小偷。 小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贼溜的扫视一圈,发现站在旁边的男生正嬉皮笑脸的监视着自己,这个容貌俊朗的男生眼神中透露着不属于这个年龄所有的狡黠,像是一只饿狼藏在黑暗的角落中观察着猎物时候所表现出来特有的贪婪,直盯得小偷心里发慌。 但是手上的夹子还是没有停止工作的意思,小偷面露凶相用恶毒的眼神回敬着葛天洛,眼皮朝他使劲往上耸了耸,像是在警告葛天洛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别坏了他的好事。 葛天洛是谁,哪里管他这挑眉弄眼的小动作,伸出食指指了指他的手,然后左右摆动了两下,示意他适可而止。小偷轻蔑一笑,根本没把他当回事,继续盯着斜挎包里面的东西准备再动手。 或许在小偷看来,这种小年轻纯属一时血性上涌,未必敢当面揭穿,虽说个头比自己高大,但是自己手上可不缺家伙事;好歹在江湖上耍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被这么个愣头青吓退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难得今天遇见了一只肥羊,速度再搞一两件货下车,又可以风流快活一阵了。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他没放在眼里的愣头青,在他还在用夹子继续摸索的时候,一个快步上来,一把伸出手死死的握在了他的手腕上,然后眉毛轻佻,露出一个顽皮的笑容,用近乎挑衅的口吻嘲讽道“就你这身手还想当小偷”。 这番动作迅如雷火让在场的乘客无不目瞪口呆,小偷看着自己的手拿着夹子还极不自然的缩在包里面,再看看周围朝他投来鄙视眼神和指指点点的人群,顿时怒火中烧,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小姑娘似乎反应了过来,一把将斜挎包提上来护在了胸口,畏缩的向后退了好几步用一种极其厌恶的眼神看向小偷。 “把刚刚偷的钱包拿出来,然后跟我去派出所自首。”葛天洛突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经的说。 “神经病!”小偷试图将手从葛天洛手中挣脱,可是使了几次力,发现徒劳。只见他猛地青筋暴涨,显然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左手突然握拳砸向葛天洛的脸,葛天洛在观中修行十几年,每天跟他切磋对练的师傅和师兄都是内功修为极高的一等一高手,自己虽然武功身法比不上他们,但是这十几年练就的反应能力可不是摆设的,别说现在小偷光明正大朝他脑袋砸过来,就是有人想从后偷袭,也很难动到他葛天洛一根汗毛。 只见葛天洛迅捷的将左手挡在面前,轻轻松松的接过小偷的拳头,小偷趁机缩回右手将镊子往地上一丢,摸向口袋,瞬时抽出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足有三十公分,葛天洛还在好奇这小偷的口袋怎么藏得住这么长的刀,那水果刀的刀刃就刺向了他,葛天洛侧身一躲,刀锋差点转向坐在旁边的老头,吓的老头脸色煞白直往窗边挤,但是被坐在内侧的另外一个老头硬生生卡住了,退无可退的他只能侧着身子尽量将身体压低到座位缝隙内。其他吃瓜群众看见小偷露出了真家伙,正面露凶相的拿刀拼命,顿时炸开了锅,都急不可耐的远离战场,生怕刀子不长眼给自己身上戳个窟窿眼。 葛天洛没想到小偷情绪会这么暴躁,看着周围因恐慌而四散逃离的群众,心下一惊,这第一次露脸可不能带血腥的,否则搞的悲剧收场那罪过就大了,而且眼下乘客太多,随便抓个当人质也够自己喝一壶的。 看来不能给他留有出手的机会了,务必速战速决! 正在此时,小偷见没刺到葛天洛,忙变路数,将刀一横,改刺为划,这刀离葛天洛太近了,要是被划到,胸口保证立马会撕开一个口子。众人远远的看着都替葛天洛捏了一把汗,葛天洛没有闪躲,但见锋利的寒光即将到身之际,左手迅速捏住小偷拿刀的手腕,右手按住他的手掌往上一压,一股钻心的疼顿时顺着手腕传遍小偷整条手臂,手掌一软瞬时就使不上劲,刀子哐当一声落到地上,葛天洛没给小偷喘息的机会,立马右手收掌为拳,一拳打向还在惊愕不已的小偷脸庞。 如果实打实用力,这小偷不死也得脑震荡,这可不是葛天洛想要的,所以他出手的瞬间收了力道,即便如此还是将小偷打的眼冒金星,站立不稳。葛天洛见状连忙将小偷压在地上,一旁的群众看见葛天洛三招的功夫就降服了小偷,都大为惊叹,纷纷鼓掌叫好。 不知道是谁丢了一个绳子过来,葛天洛拿起绳子反手将小偷的手脚绑住,然后从小偷的的裤兜里摸出了一个钱包。 “这钱包是你的吧”葛天洛刚才的帅气擒小偷把小姑娘看得愣住了,以至于眼前葛天洛英雄般的伟岸模样往她前面一站,她都还没回过神来,被葛天洛这话一说,一个激灵反应了过来,眼含春光的接过钱包,笑意斐然的说了声谢谢。 葛天洛对于眼前含情脉脉的美女完全没多想,在他看来这种见义勇为的壮举是上天给到他除暴安良的机会,即使这个陌生人是其他男女老少,他也一样会出手。 车子经过这个波折之后不久就到了市区,小偷还迷迷糊糊的不省人事就被赶过来的派出所民警给带上了警车。而葛天洛根据师兄提供的地址也下了车,他拿出一张白纸,看了一眼路标,确认了下自己的方位之后打算往前走,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你好,你帮我拿到了钱包,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 葛天洛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自己帮助拿回钱包的那个小姑娘,她正笔直的站在自己前面,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炯炯有神,完全褪去了刚才的羞涩,正仰着头抿着嘴一脸豪迈的看着自己。 正在这时,葛天洛才认真的看清姑娘的模样,她身穿宽松白衬衫,下身穿着吊带牛仔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运动鞋,身材高挑,面容清秀,以正常人眼光评估长得算是顶尖的可人,而葛天洛的审美眼光很凑巧也属于正常男生范畴。 第四章难找的新居 见到漂亮女生丝毫没引起葛天洛内心泛起任何波澜,他只是很有礼貌的伸出手笑着回道“你好,我叫葛天洛”。 女孩浅浅一笑伸出右手和葛天洛象征性的握了握,脸上却平添了几分喜色淡然说道“我叫黄愫苒,你帮我夺回钱包,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听到这俩字葛天洛犹豫的皱着眉头,和美女吃饭葛天洛说实话是不想驳回的,可眼下有比吃饭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做,他指了指身上的双肩包,一脸无奈的摇着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现在得去找地方落脚,不然晚上就得露宿街头了。” 黄愫苒闻言撅着嘴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看得出对于葛天洛的回绝有点意料之外,不过很快一抹优雅的微笑就浮现脸上“没事,我先欠着,你给我留个电话,方便时候我们再联系。”这种退而求其次的做法竟然也遭到了葛天洛的拒绝。 “这个好像没必要吧。”说实话葛天洛一向认为侠义之举都不能参合任何世俗功利,自己无论是以此答应饭局亦或留下电话都相当于变相接受人家对于见义勇为的馈赐,往后一通电话打过来要回报自己,就自己薄如纸的脸皮到时候是接受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岂不更尴尬,倒不如现在就回绝掉省的日后麻烦。 “怎么没必要啊”黄愫苒柳眉倒竖,一脸不甘的佯怒道,心说看葛天洛这个人也挺精明的啊,怎么会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我觉得帮你取回钱包纯属鸡毛蒜皮的小事,为这小事而接受你的好意,我就太利益了,这不是我的风格。”葛天洛的犟脾气上来了,直接开启了个一是一二是二的直男回怼模式,他的生硬解释在黄愫苒看来就好像是在拒绝自己的心意一般,让她听的多少有点变扭和委屈。 可是这帅气的鲜肉她又不想放弃,努了努嘴,装出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双手拿着钱包在葛天洛面前晃了晃着“你看看,这个哪里是钱包,它完全是被赋予了生命的,无论吃喝玩乐我时时都离不开它,它就是我最好的姐妹,没想到刚才由于我的疏忽,差点让它深陷奸人之手,幸亏被你发现,你就是它的救命恩人,姐妹一场我替它请你吃顿便饭,这个哪里不合适吗?” “姐,姐妹......”终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葛天洛的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态,他完全被黄愫苒这个无厘头的思维逻辑整的哑然无语,不过一码归一码对于黄愫苒的伶牙俐齿葛天洛惊讶之余不免心生感叹,这嘴皮子的功力似乎更胜自己的腿脚功夫一大筹啊。 看着她摆出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自是葛天洛这般正常的男生都无法抵挡,话说回来自己初出茅庐,多一个朋友多一条道,留个电话号码也未尝不可,说不定哪天这忙就给自己帮上了呢? 拿到了电话号码,就像是给自己不懈奋斗的一种奖励,此时黄愫苒显然挺高兴的,她把手机往口袋一插,笑意盎然的看着葛天洛那张白纸上潦草的字迹好奇问道“你是要去哪里?” “你看,这里你知道怎么走吗?” 黄愫苒接过白纸定睛细瞅好歹是看出了什么字“哦,这里我知道,离我家不远,我正好也要打车回去,顺道带带你吧。” 是凑巧也好,是偶然也罢,葛天洛闻言也是一喜,他长舒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大石,对于路痴来说,最痛苦的无非就是面对着条条大路却无所适从,凭葛天洛这一个一个看路标找地址,估计晚上就得和月亮肩并肩了。 车子停在了一个狭小的巷子口,巷子的左边是一排店铺,右边是一堵长墙,尽头有条拐弯的小道,黄愫苒带着葛天洛下了车,看了眼巷口的标识牌,确定无误之后往里面走。 “你这亲戚住的够偏的啊,我要是没来过真不知道市中心还有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呢?”接连拐了几个弯之后,俩人在一栋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房子前停住。 “99号,是这里了”黄愫苒指着门牌号淡淡说道,这里仿佛就是闹中取静的绝佳位置,一排的老房子林立在被岁月刻划过沧桑的围墙里面,围墙上稀稀落落的爬山虎把墙壁映衬着古朴和凄凉,墙壁对面是一处水泥空地,空地的上摆放着两个长凳,上面晒着一床被子,被子上稀稀落落的白色补丁反衬出绣着的那朵大红的牡丹的鲜艳脱俗。空地左边种了一棵大榕树,不过可能地下水分不足,树上的叶子长势不甚茂密,有几个小孩子正在榕树下嬉闹,空地的右侧是一湾不大的人工水塘,塘水连着不远处的小河,用来浇灌空地前几排种着的蔬菜。水塘上面屹立着干枯的荷干,可以想象这里夏天的景色肯定很好。 两人来到涂着红漆的铁门前,轻轻拍了拍,内屋的房门被打开,一声男人特有的雄厚声音传了过来“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一个个头威武的中年的男人,年纪约摸四十多岁,只见他戴着一顶雷锋帽,身穿军大衣,脸上残留一些还没刮干净的胡茬,想来他知道敲门的是谁,急匆匆的赶来以至于连脸都没擦干净,高挺的鼻梁上一双眼睛锐利有神,看来能得大师兄真传的都绝非浪得虚名。中年男人开门的一刹那,先是面露笑容,不过看见眼前出现了两个人,又是一愣,满脸狐疑的盯着他们客气问道“你们找谁?” “是许智明师,师侄吧?”葛天洛看着眼前这位比他年纪大了不止两轮的大叔,在说出师侄俩字的时候略感尴尬。 “是是是,你是葛师叔是吧?”许智明听葛天洛喊自己的名字,似乎回过了味,仔细端详了葛天洛一番之后大加赞赏。 “果然和师傅所说的一样,师叔仪表堂堂气度不凡呐。” 这马屁拍的葛天洛心里美滋滋的,他从包里取出临走时大师兄让自己交给许智明的信“这是你师傅让我带给你的。”许智明接过信又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黄愫苒。葛天洛不待他发问就说道“这位是我朋友,初来乍到我找不到地,是她帮的忙。”说实话刚才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绕了这么一大圈,葛天洛早就在心里把这鸟不拉屎的地址骂了几百遍。 “哈哈哈,师叔有所不知,你们第一次来不知道,这个地方很好找,你们刚才是绕了远路,其实只要走沿这步行到那边的尽头会看见一条小路,穿过小路走五分钟就是大马路了。”边说许智明边指向空地上往左的那条小道,葛天洛伸长脖子瞅了瞅,沿着榕树那条道尽头往左边确实有条不起眼的路,不过看看那杂草丛生的夹道,心说真是什么房配什么路。 “两位进来吧。”许智明说着把铁门完全打开,很谦恭的给葛天洛导路。 “什么师叔师兄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刚才许智明对葛天洛的姿态不像一个长辈对晚辈该有的态度,黄愫苒很好奇葛天洛的身份,不过碍于刚才许智明在场,也不便多问。 “这话说来话长,我和他师傅是同门师兄弟,他当然得叫我师叔了。”这个场合跟黄愫苒解释太多也不太合适,葛天洛只是一笔带过稍稍理了下两人身份地位。 这时黄愫苒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拿起电话皱着眉头说了几句就挂了。 “我有事,得先回去了。”黄愫苒的面色有点凝重,似乎遇见的事情挺棘手。 “没事吧?”葛天洛关切的问道。 黄愫苒没言语,露出一抹极不自然的僵硬笑容,没做任何回应一转身很快背影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看着黄愫苒消失在视野里葛天洛的情绪多少有些拨动,可是毕竟刚刚认识,既然人家没要求,自然谈不上什么帮不帮。被许智明带到房子的大厅中,葛天洛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深藏不露,大厅的古朴装潢中带有浓厚的欧式古典装修风格,房子有两层,进门的大厅旁边有一个木质的旋转楼梯连到二楼,大厅的前面是厨房,右边悬挂着55寸的彩电,墙的后面有一个房间,房门虚掩着,左边环形摆放着三个欧式皮艺沙发组合,中间是茶几,整体看上去简约大方,井井有条,完全和刚刚站在外面看上去的突兀外墙大相径庭。 第五章师侄的身世 “走,我带你去房间看看。”许智明趁着葛天洛在一楼熟悉环境之际,快速的将残余的胡须剃干净,稍微整理一番,看上去比刚才精神不少。 循着楼梯上二楼,葛天洛数了数,沿着走廊一共三间房,前两间住着许智明和女儿,第三间是葛天洛的。推开房门,房间内被收拾的很干净,门口左边是衣柜,衣柜前面是单人大床,床铺旁边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些书,葛天洛不爱看书,也懒得研究摆放的是什么书,书桌的旁两扇窗户,位置正对着前面的空地,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伴着和煦的微风,看着窗外的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难得在城市的中心地段能够看见如此不拘一格的景色,谁能想象的到在五分钟路程外的中心大道上,车水马龙,人头涌动,卖东西小贩的嘶吼声夹杂着车流穿梭的喇叭声,川流不息的人群和高楼大厦的林立映衬着本该属于这座城市的繁华,像这种老房子的苍凉只该隐晦在不起眼的巷子中,来遮掩时代前进中遗忘的伤疤,渐渐的,岁月的痕迹蚀透了它们,在悄无声息中它们坍塌,蜕变成废墟,然后利益的蛆虫掩盖住它们,从此,净土即成历史,这是潮流的驱动,是时代的进步,也是承载大城市这个身份所该摒弃的蜕皮。 葛天洛很喜欢这里,在这里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在护生观中那种微风,旭日,绿色带来的灵动,是洗涤心灵的世外桃源。 “不知道师公师傅近来身体如何?”来到一楼的沙发上,许智明给葛天洛沏了一杯茶,浓郁的茶香很快弥漫了整个大厅,这个茉莉花茶的味道葛天洛很熟悉,是许智明当俗家弟子期间经常送给大师兄的,自己也沾光品尝了几回。 “他们二位身体都还硬朗。”说到这葛天洛忍不住又想起昨晚觥筹交错间自己和师兄一道快意人生的场景。 一番交谈之后,两人也都互相了解了个大概,没想到这个瞧着不怎么上镜的中年大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葛岐大学的教授,他和妻子育有一女,现年二八芳龄,不过妻子难产而死,使得他不得不既当爹又当妈两头兼顾,好在岁月辗转,弹指一挥间女儿已长大成人,总算多年媳妇熬成婆等到了解放的日子。 说到许智明拜在大师兄彦天成的门下也是颇有一番故事,当年许智明的家住在离护生观较远的地方,那年他才七岁,村子闹饥荒死了不少人,于是许智明的父母就带着他北上投奔许智明在浙江的伯父家,那个伯父早年从商,在浙江一带开了个生产衣服的厂子,听说生意不错,他俩兄弟父母早亡,相依为命,哥哥富贵了想带上弟弟一起享福,可是许智明的父亲也算是有骨气的人,觉得靠哥哥吃软饭心里不踏实,就一直没去,眼瞧着饥荒饿死了那么多人,再不走到最后可能全家都得葬在这了。 定下决心要走,一家人就收拾好行李带上仅剩不多的的干粮就出发,走了两天,身上带的干粮吃个精光,那晚三人走到一处庙内就走不动了,于是决定先在这庙中休息一晚再出发,时值夏天,白天闷热过后晚上就下起了大雨,雨被风裹挟着冲开残破的庙门,直打到他们身上,冻得许智明蜷缩一团,父亲见状推了一个大石头挡在门后才算止住了风雨的攻势,半夜时分,风停雨歇,父母总算是得以安歇片刻,看看刚才还缩在母亲怀抱里瑟瑟发抖的许智明此时却异常安静,父母以为孩子睡着了就没在意。 可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许智明有异样,只见他躺在草席上猛地打了个激灵,紧接着身体开始颤栗不已,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说胡话,喊的话更是让父母心头一震:“姐姐你要带我去哪里?这里为什么那么黑?我想见我妈妈?姐姐你别打我?.......” 这可不是普通的发烧那么简单!父母相互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脸上察觉到了不安,那时候的老一辈特别迷信,看着孩子抖个没完没了,就知道有脏东西在旁边影响了自己儿子,可是无论他俩怎么呼唤许智明,他就是没办法清醒,两口子一急,扑腾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求饶,希望那个东西能够放过自家孩子。 可愣是二人脑袋磕出了血,那症状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两口子很害怕,寻思着这庙不干净,也不敢再这耽搁了,抱起孩子就往庙外跑,他们沿着山道兜兜转转十几分钟却没碰到一户人家,而这期间许智明开始全身冒汗,身体烫的就像烤炉,两口子就这一个孩子,视若珍宝,眼下求助无门,只能绝望的漫无目的往前跑去,山石的磕碰把俩人的鞋底很快磨穿,脚底磨出的血水混合着地上潮湿的泥土沾在鞋底上,没跑一阵路皮就被撕开,那种疼痛着实难以言表,可眼下两人哪顾得了这些。 或许是许智明命不该绝,或许是两口子的祈祷有了效果,在山道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过后,他们看见在前方的山脚有一处灯火,那时他们并不知道闪动灯火的地方就是护生观。两人跌跌撞撞的来到观前敲门,开门的是当时值班的三师兄陆天养,夫妻二人一见陆天养立马跪倒在他面前请求救自己孩子。 陆天养被此情景弄的一愣一愣的,忙扶起二人向他们了解情况,在得知三人露宿过那破庙之后心下就是大惊,顿觉事情不妙连忙带着他们敲醒了大师兄彦天成的房门,因为当时师傅出观,观中大小事务均由彦天成处理。彦天成一边将孩子平躺在床铺上一边让陆天养赶紧去拿符咒。 闭眼念咒一番,彦天成在许智明的额头上轻轻点了一下,只这一下,许智明刚才还哆嗦的身体立刻好了很多,先前呼呼往外淌的汗水也慢慢止住。这时陆天养也拿着定魂符和镇鬼符跑过来了,彦天成手拿桃木剑,粘住定魂符在床前走了个七星位,同时咬破食指将血洒在了符上,顺势往许智明的额头一放,许智明抖动的身体立马就安静了下来,不再动弹,而此时屋内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想跑?师弟关门窗。”见旋风朝门口移动,陆天养马上关上门贴上一张符,见风向移到窗口,马上又赶过去也贴上一张符。旋风见无法逃脱这个房间就在众人当中来回转圈,试图寻找可趁之机,而此时房中的东西被刮得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这是哪里?护生观,堂堂道教圣地,岂容你妖孽放肆,彦天成捻起镇鬼符,右手拿着桃木剑指着旋风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不是什么恶毒的东西,上天有好生之德,念你对小孩网开一面,我也不想将你打的魂飞魄散,你若应我不再作恶,就附在那花瓶上,我帮你超度轮回,如若执迷不悟,看见没有,我手上的符咒一出,你就会马上化为齑粉,再无投生机会。” 旋风似乎是听懂了彦天成说的话,呼呼的往彦天成所指的瓶子飞去,换做刚才,这个小瓶子会被风吹下案台摔个粉碎,可是众人只见旋风在花瓶上盘旋一阵花瓶纹丝没动,刹那之后,阴风消失,瓶子微微晃了晃。 彦天成拿过瓶子交给陆天养让他选择良辰超度。师兄弟二人慑服恶鬼的经过把许智明夫妻看得叹为观服,正在此时,躺在床铺上的许智明睁开了双眼喊妈妈,这可把俩人激动的要死,忙跑过来一把抱住了孩子激动的流下了眼泪。 待二人情绪稍定,抱起许智明三人跪倒在彦天成面前,拜了三拜,不管师兄弟二人怎么拦也拦不住,见识过了道家法术的厉害之后,许智明的父母希望彦天成能够收许智明为徒,传授他本事。按说对于这种强塞过来的人彦天成本来不想答应,毕竟说实话观中目前诸人生活也挺窘迫,不过怎奈俩夫妻的再三坚持,最后彦天成不得不收许智明做了俗家弟子,暂时先留在观中修习功法,待十五年之后还俗。 第六章奇怪的店铺 听着许智明的身世介绍,葛天洛脸上浮现出更多的是羡慕,特别是听到许智明父母背着许智明在山道上艰难寻人救命时,葛天洛的心中就涌起一层莫名的悸动,对他这种孤儿来讲,能够得到父母的关爱庇护是件多么奢侈的事情,父母的怀抱是陌生的情怀,这种感觉葛天洛难以体会。 小时候他只是将那种望而不得的情感压在心底那片无人可及区域,无法触碰却难以忘怀,直到长大父母对他来说已变成一个单纯的词语,留在他记忆中的什么也没有,哪怕仅仅是他们的模糊面孔。可是直到刚才许智明的倾诉触及到他内心禁区,他才知道那股压抑许久的思念自己不曾遗忘。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吧嗒的钥匙开门声,开门进来的是一个绑着马尾辫的女生,女生的身材高挑,身穿格子衬衫配紧身牛仔裤,让她显得更加苗条,面容俊美,柳眉杏眼,水灵的大眼睛上戴着一个大框眼睛,镜框上贴着粉色樱花贴,星星点点点缀着整个眼镜,脖子上戴着一个银坠心形项链,白色的项链搭配她的肤色显衬出别致的妖娆。 女孩来到近前先是礼貌性的和父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拉低镜框,深深的望了一眼葛天洛,就这一眼,两人四目相对,眼睛中都透露着莫名的欣赏,就像是惊鸿一瞥后的的确认,便各自转过了头。 “来,给你介绍下,这位是我的师叔葛天洛,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会住在我们这里,你可要好好招呼他。”介绍完葛天洛,许智明又指着女儿给葛天洛介绍“这是我女儿,许梓灵,今年刚上大一。” “爸,他是你师叔?”许梓灵一脸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帅小伙,居然难以相信他会是年近五十父亲的师叔,自己小时候就听说父亲入道很早,算下来已有四十多年,即使葛天洛从在娘胎算起,也没法比自己父亲入道时间长啊,再说父亲叫他师叔,那自己不是得喊他师叔公吗?这传出去多尴尬啊! 许智明显然对女儿的疑惑不想多加解释,而是正色的看了她一眼,轻轻咳嗽一声,以示她注意自己的言行,毕竟对许智明这种从小在观中修行的人来讲,师门的准则比什么都重要,如今葛天洛虽然没他年长,可尊卑有序,岂能容她这样质疑! 许梓灵这句师叔公还是极不自然的叫了出来,声音小到几乎只有自己听到,葛天洛听着就变扭,他拍了拍许智明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说道“现在没在观中,一切可以便宜行事,如果在大庭广众之下这种称呼,确实有欠妥当,师傅说过万事变则通,通则久,我的意思是,以后我称呼你为叔,你就直呼我名字。” “这,这不行吧。”许智明有些为难的看向葛天洛。 “没什么行不行的,我今番出来修习,不是摆架子,世俗那一套暂且放一放,不必拘泥。” 许智明想要再申辩,不过看见葛天洛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只能顺从。 第二天早上,葛天洛被外面叽喳的鸟鸣声吵醒了,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八点钟,稍稍洗漱完毕来到一楼,发现许智明已经去授课,桌上留着一份简单的早餐,就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和一片面包,这种西洋吃法葛天洛很排斥,在他看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没吃好,这一天也就废了,就那点东西下肚哪有精力做事情。可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除了一些青菜和几罐奶制品也没有什么让葛天洛提得起胃口的东西。 想来这个师侄的生活方式很简单啊,看着这么大个的三门冰箱就放不到两层的东西,回想观中那双门冰箱内被塞的满满的食物而掌勺厨师还得不断找空隙继续往里面塞的场景,葛天洛不禁感慨非常,看来自己的第一顿早餐今天得去外面凑合凑合了。 走到门口,回头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早餐,总有点舍不得,这早餐不吃中午就得坏了,师傅教导自己不能随意浪费,浪费可耻!想到这走过去两三口将面包鸡蛋全部囫囵塞到嘴巴里,最后仰头把牛奶喝个底朝天,满足的抹了抹嘴巴出了门。 按照许智明之前教的路线行走,葛天洛花了几分钟不到还真走到了一个巷子内,巷子的尽头就是车流穿梭的大马路了,他瞅了瞅这条仅能容一辆小车进出的狭窄巷子,两边都是居民楼的后墙,有三米来高度,让巷子显得昏黄暗淡,阳光斜照下来将影子覆盖在墙壁上,些许的苔藓透过裂缝的墙壁生长蔓延开,就像是受伤的皮肤结出的痂,在有些更大的缝隙内还长出了一种不知名的小树,就小指头粗细,伸展的方向不像其他植物那样朝着太阳而是竟然朝着葛天洛走来的这条巷子的另一端,细条的枝干上零星的长着几片紫色的叶子,很诡异的全部将叶子两端蜷缩在了中间,就像小时候自己在山上看到的有些蜘蛛用蛛网将叶子两端结起来方便捕猎,可奇怪的是这种叶子的中间竟然空空如也。 不待葛天洛细加琢磨,人已经站在了巷子的尽头,阳光在他跨出巷子的一瞬间笼罩了他全身,让他感觉无比的舒适和温暖,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来往的车辆,仿佛自己是从虚幻走到现实,从黑暗走到光明一般,刚才那条巷子带来的安静,灰暗,和诡秘一扫而空,他拍了拍半饱的肚子,眼睛四下扫视着。 按理说在这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地段,店面租金肯定特别贵,能够租得起一楼店面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小店,可是没想到葛天洛这么斜眼一瞅,还真让他看见了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小吃店,不起眼不是因为他位置偏僻,而是因为那店面太小了,如果不是挂着醒目的招牌,没人会注意到这是一家小吃店。 穿过街道来到店面前这么略微一瞅,葛天洛倒是佩服老板的气魄,刚才说他店面小还真是高看他了,往店里面一瞅,最里面是被门帘遮蔽的厨房,从厨房门口到店门口不到三米,宽度不到2米,这么小空间摆放着对称的3个挂墙方桌,按理说这个点吃饭的人应该不少才是,可是看着空空如也的三张桌子,葛天洛也犯嘀咕了,在这黄金地段开店这种客流量连房租估计都赚不回来,也不知道这老板是不是钱多搁身上烧得慌。 “老板,来份拌面扁肉。”葛天洛自顾自的选了个位置坐下,摸了下桌子,手上顿时起了一层灰,他不禁戏谑道“老板,这生意不景气啊。” 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只见他慈眉善目,看见葛天洛不住的擦桌子,拿起案台上的抹布走了过来“这位置靠马路,灰尘多,见谅见谅啊。” 葛天洛也没在意,从消毒柜里面拿了餐具出来。 “老板,你这消毒柜很别致啊”正常店铺的消毒柜门应该是透明或半透明的,可是眼前这个消毒柜的门上贴着一个大号娃娃贴,贴纸跟正常成年人头一般大,全身呈紫黑色的,头大身材小,鼻梁上的双眼微闭,黑眼仁占满整个眼眶,像是阴邪的恶人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贴纸的嘴角上扬,露着诡异的微笑,贴纸的手上沾满鲜血,正捧着活灵活现的心脏,那似乎还在跳动的心脏正滴着血,而血流淌的位置往里看正是摆放着餐具的地方,也许这个娃娃贴太过逼真,看着让人很不舒服,特别那双眼睛,葛天洛总感觉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