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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悬刀客》


 第一章北晋

北晋官道上杂草丛生。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
骑着劣马的白袍人纵马狂奔，身后十来名黑衣人紧追不舍。
那些黑衣人个个手持大刀，跨下马匹雄壮，一匹骨瘦如柴的劣马又怎能跑的过？
追杀的人当中有人背了弩箭，时不时射出一箭。
白袍人也是功夫了得，在马背上做出各种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巧妙的躲开了所有箭矢。
近了才发现这白袍人竟是个女子，束着白巾，看不清真容，不过这身段却要让人由衷的赞叹一声。
官道另一侧，百十个大马金刀的护卫拥簇着一辆奢华的马车不急不缓的前行。
马车的帘子挂起，其中坐着个华冠丽服的公子哥。
公子哥头戴凤尾紫金冠，身着金丝绸缎单蟒袍，面容俊美如同女子，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手上提着花花绿绿的鸟。
远远的望见前方烟尘滚滚，公子哥眉头一皱，吩咐护卫:“你几个去看看前方出了什么乱子。”
最前的几名护卫应了声便勒马前去查探。
不几时，护卫纵马归来。
为首一人翻身落马，跪倒在马车前，抱拳道:“禀世子，是一伙黑衣人在追杀一名女子，那伙人看装扮像是前朝余孽。”
护卫顿了顿，抬起头看向公子哥，说道:“我等要不要……”
护卫的话没有说完，公子哥便了然，伸出手，便有人递上一把刀，他接过刀，只说了声:“备马！”
……
黑衣人与白袍女子距离越拉越近。
领头之人一箭射出，正中马腿。
劣马一声嘶鸣，翻倒在地。
白袍人在地上翻滚一圈，单手撑地稳稳落在地上，手背在身后看了眼劣马，又看了眼逼近的黑衣人。
拔剑飞身，一脚踩在当先那名黑衣人马头上，一剑刺出。
黑衣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身体后仰贴在马背上，躲开了白袍人一剑。
后边的黑衣人纷纷下马，挥着大刀冲杀过来。
白袍人被包围，疲于应付。
这时，一支箭飞来，射在一名黑衣人胸膛，力道之大，竟是将黑衣人击飞。
钻了那人的空子，白袍人冲出包围，远远的站在黑衣人前方。
黑衣人看向白袍人身后，只见一个锦衣玉冠的公子哥骑着汗血宝马立在道路正中央，两侧站着几名重甲护卫。
公子哥嘴角噙着笑，手里握着十字神臂弩，神色悠然自得，很显然方才那一箭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不知底细，黑衣人不敢轻举妄动，远远的指着公子哥喝道:“来人报上姓名！”
公子哥身子一偏，斜坐马背，不以为然道:“晋王嫡长子朱瑾年，前来送诸位上路。”
闻言，一众黑衣人都是手脚冰凉。
领头的强压着心头慌乱，问道:“我等与晋王府无冤无仇，阁下莫非欺人太甚？”
“前朝余孽也敢犬吠？”
朱瑾年横眉立目，阴柔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历色，抬手就扣动扳机射出一根弩箭。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这公子哥说出手就出手，冷不丁飞来一箭，来不及躲避，正中胸膛。
朱瑾年身旁护卫见主子动了手，纵马冲杀而出。
重甲铁骑人手一把晋刀，岂是一帮江湖儿能比的？不过几个来回，便杀的一众黑衣人四散奔逃，空留一地尸首。
护卫也不追杀，砍死了没跑掉的几人，便开始清理现场。
白袍儿女子被这一幕有些惊到，心想:这晋王世子究竟是何方神圣？随行的几个奴才便有这般本事？
略一思索，便决定上前答谢。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白袍女子抱拳道。
朱瑾年这才细细打量这个江湖女子。
女子身材高挑，比之许多男性都要高出几分，白巾下隐藏的那张脸虽是看不清，露在外头的眼睛却甚是好看，眸中如有碧波秋水荡漾，引人神往。
朱瑾年看着身段婀娜的丽人，将手中镶金带银的刀交给了身边一个下人，然后问道:“不知姑娘如何得罪了这帮前朝余党？”
白袍姑娘脸色一黯，说道:“这些人都是顾剑庭的爪牙，因那顾剑庭与我父亲有过节，便派人追杀，我父亲替我挡下了大部分人马，我才得以活到现在，只是我那父亲恐怕已经……”
说到这，女子难以掩饰心中悲痛，小声抽泣起来。
顾剑庭这个名字对于出身名门望族的朱瑾年而言自然不是第一次听说。
前朝最大的余党，一直是朝廷通缉的对象，只是此人奸诈狡猾，党羽众多，再加上极善隐藏，便是至今都未曾将其缉拿。
“姑娘可有去处？”朱瑾年低头望着女子，开口询问。
白袍女子摇摇头。
朱瑾年便问:“可愿随我去晋王府？”
犹豫了一下，想到她实在没什么地方可去，女子点点头。
朱瑾年玩味的看着白袍女子，竟有些好笑:“姑娘是第一个对本世子毫无防备的女子，莫非姑娘真没听过本世子的名号？”
晋王世子，整个北地何人不知？
当真是纨绔中的纨绔，带着一帮恶奴和两个纨绔兄弟成日里欺男霸女。
晋城的百姓若是家中出了俏丽闺女，无不是悄悄藏起来，连门都不让出，生怕被这个纨绔世子抓去做通房丫鬟。
北晋公认的最大的祸害。
白袍女子显然是没听过世子名号，表情有些疑惑，说道:“我自幼随父亲隐居，不谙世事，自是没听过公子大名。”
“哈哈哈。”朱瑾年大笑三声，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没听过便好。”
白袍女子不明所以，却也没有出声。
朱瑾年捋了捋额前的长发，说道:“斗胆请教一下姑娘名姓。”
“秦潇。”
白袍女子对朱瑾年当真是毫无防备。
朱瑾年一笑，勒马转身，只吩咐了一句“带秦姑娘去马车”，便当纵马而出。
……
晋城。
北晋最大最繁华的一座城。
只因城中一位亲王而名动大明皇朝。
荒凉的北晋一直是大明皇朝最穷苦的地方，却是生生养出了天下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晋军。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那位极力拥护当朝皇帝的晋王。
晋王朱罡，整个大明皇朝谁人不知？凭着十万晋军镇守北晋，让大明皇朝北方固若金汤，外族人在北晋的土地上更是寸步难行。
明明只有人玄境一品的实力，却是压的整个江湖动弹不得。
晋王在世人眼中却是残暴的代名词，只因他手上沾染了太多人的鲜血。
死在他手上的，除了挞鞑人，更多的是中原人。
大明皇朝一直有个人尽皆知却无人敢评头论足的秘辛。
当朝皇帝是太祖的三皇子，本与皇位无缘，只是太祖皇帝死后，三皇子权利膨胀，发动政变，竟是夺了侄子的皇位，自己做起了皇帝。
本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儿，天下却少有人敢说三道四。
只因忤逆皇帝陛下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而做这件事的，便是极力拥护当朝皇帝的晋王朱罡。
甚至连很多硬骨头的开国老臣，都死在了他手上。
皇帝陛下想要睡得安稳，就总得有个人做恶人。
不过朱罡却也不是没得到好处，他成了几个亲王中封地最大、统兵最多的一位，皇帝陛下似乎对他很信任。
晋王这一生可谓传奇，只是年到四十却依然没生出个带把儿的，却是有两个女儿。
朱罡四十岁那年，在大明皇朝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或许是皇帝陛下多疑，竟邀请晋王妃去皇宫居住。
名义上是邀请，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想将晋王妃当做人质，牵制晋王。
朱罡虽心中不喜，却还是照做。皇帝陛下都不怕落人口舌，晋王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没人知道，那年进宫，晋王妃腹早就已经有了晋王的骨肉。
晋王是个情种，一生只娶了一人。
晋王妃进宫不久，便查出身孕，朱罡想让她回来，皇帝陛下不允。
怀胎八月，晋王妃生下了一个儿子，是个早产儿，出生时不足五斤重。
这对朱罡来说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可是当日整个晋王府却披麻戴孝迎接一母一子回府。
晋王妃难产而死。
此事成了晋王与皇帝陛下之间的一条沟壑，京师龙椅上坐着的那位，生生用尽了他和晋王之间本就为数不多的情谊。
那时起，晋王不再踏入京师半步。
许是皇帝陛下心有愧疚，赏给了晋王的新生儿一件蟒袍，一把大明龙雀刀。
那个孩子便是朱瑾年。
朱瑾年自幼聪明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让朱罡安了心。
朱罡对他这个儿子极为溺爱，只要是朱瑾年想要的，北晋能找得到的，他都会尽力满足。
这也养成了他纨绔的脾性。
长大后成了晋城一霸，成日里不务正业，带着几个恶奴和两个官宦子弟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晋城百姓吃尽苦头，奈何是晋王的嫡子，平常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前些日子，那位纨绔世子南下去看望姐姐，至今未归，倒是让晋城清净了几日。
就连茶铺的老汉，都出来晒太阳了。
只是算算时日，也该到回来的时候了。
晋王早早的便派人出去接应朱瑾年，却迟迟没有消息，让他不禁有些担忧。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身穿金甲的军士快步走到朱罡面前，单膝跪地，低头说道:“王爷，世子进城了。”
朱罡眉头展开，长舒口气，说道:“退下吧。”
——
两列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兵护着一辆马车穿过晋城城门。
朱瑾年骑马走在当头，出了陈洞，便看到久违的街市。
有眼尖的商贩看到朱瑾年，笑容僵住，反应过来后就开始收拾东西，还不忘喊一句:“世子回来了！”
街上霎时间乱了套。
小贩们纷纷开始收摊，逛街的年轻女子顾不得形象，迈开步子匆忙逃窜。
哒哒哒哒哒——
街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队轻甲骑兵在街上疾驰，行人纷纷避让，在街道中央让出一条道来。
几个眨眼的功夫，骑兵便已到了城门口。
不待战马停稳，为首一人便翻身下马，跪倒在朱瑾年马下，说道:“末将齐仲，见过世子！”
晋军竟派出大将齐仲来迎接这位纨绔世子，可见世子在晋王心中地位。
“齐将军不必多礼。”
该有的礼节不能少，朱瑾年虽说一身坏毛病，对征战沙场的将士却是极为敬重。
马车中，秦潇看着乱作一团的街道，眉头紧蹙。
她似乎有些明白之前朱瑾年的那番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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