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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多芬的救赎》
贝多芬的复生
“贝多芬?真的是贝多芬?我没听错吧?”穿着休闲西装的矮个男子突然驻足,侧身惊诧地仰视着比自己足足高了一头的老外。
老外向四周看了看,他们正站在一条狭长幽暗的走廊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儿,但走廊两侧并没有病房,显然这里不是医院,而更像是一条密封的隧道。老外把视线转回到他脸上,神秘地笑了笑:“没错,就是著名的作曲家、钢琴家——路德维希·凡·贝多芬!”
矮个男子嘴巴张成“O”字形,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直到老外再次重复了一遍后,他才用力吞下一口唾沫,语无伦次地说:“这……这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老外的嘴角依然挂着神秘的微笑,但脸上的表情明显严肃了许多,用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调说:“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只要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奇迹一定会在今天诞生。”老外将左手拎着的白色皮箱换到右手,然后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矮个男子举起微微颤抖的手,指向自己的胸口,“我……我恐怕不能胜任吧?”
“你一定能胜任的……”老外谨慎地向走廊两端望了望,俯下身耳语了几句,然后站直身观察着他的表情。
矮个男子听完后垂下视线,呆望着老外手中拎着的皮箱,借着墙壁灯的光亮,他隐约能看到自己的脸颊倒映在皮箱表面,仿佛有些扭曲了。他的眼皮猛跳了几下,喃喃自语:“真是一个离奇而又大胆的想法。”
稍许,矮个男子重重吐出一口气,抬起头看着老外:“今天是几号?”
“为什么问这个?”
“也许,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将是载入史册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所以,我想知道今天的具体日期。”
“197藏书网0年12月16日。”老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略带兴奋地补充道,“对了,今天还是贝多芬诞生二百周年的纪念日。”
“看来,今天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是啊,绝对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老外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秘的微笑,他低下头匆匆看了一眼手表,催促道,“时间不早了,走吧,他们正在等你呢。”
二人拐过一个直角弯,忽然看到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排成一列纵队向他们走来,当快要接近时,士兵全部停下脚步,整齐地向他们敬礼。老外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那些士兵立刻从他们身边走过,很快就消失在拐弯处。
自从半个小时前进入这个未知区域后,矮个男子已经遇到过许多全副武装的士兵,这里可谓是戒备森严,如同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重要的军事基地一样。
二人走进一部电梯,随着电梯的飞速下降,矮个男子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多,不过,他清楚此刻至少在地下二百米的深处,而且电梯还在继续下降。
两分99lib.钟后,电梯的门开启了,二人走出电梯,来到一扇高大的金属门前。金属门与墙壁之间除了颜色上的区别外,几乎看不到一丁点缝隙,就像是与墙壁融为了一体。而且,金属门的右侧还有一个奇怪的机械装置。
矮个男子刚想询问,却看到老外走到机械装置的正前方,将左眼与一个凸出的透镜对齐,又用手按了一下按钮。透镜里射出一道白光,在老外的眼睛上来回扫描起来。
矮个男子向前凑了一步,惊讶地问:“这是视网膜扫描仪?”
不等老外回答,巨大的金属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与此同时,金属门开始徐徐上升。当金属门升至一米左右时,矮个男子看到了令人惊愕的一幕,一种不祥的预感.99lib.t>从心底传遍了全身——
“一个惊天阴谋的大幕已经拉开!”
1、绝密档案
公元2011年8月11日,京海市。
麦娅正驾驶着汽车,向京海市电视大厦的方向驶去。蓦地,麦娅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可怕的文字,她的心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戳了一下,心跳骤然加快了。
“那份绝密档案中记载的内容,会是真的吗?”
那份绝密档案就如同一张奇诡的照片,深深地烙印在大脑里,挥之不去。一股冷汗从后背沁了出来,就连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麦娅无法集中注意力开车,汽车险些撞到隔离带上,她不禁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该死!”她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十分钟后,麦娅把汽车停在了停车位,侧头望向电视大厦。下午的阳光在大厦的某扇玻璃窗上形成奇异的反光,刚好刺进了麦娅的眼睛里,她连忙扭过头,锁好车门下车。
今年夏天,京海市电视台筹划了首届“琴乐飞扬”钢琴选秀大赛。从预选赛至今,“琴乐飞扬”连续六周创下全国娱乐节目收视冠军,得到千百万“粉丝”的热烈追捧。本次大赛,包括京海市在内全国共有五个分赛区,每个分赛区的前三名将直接晋级总决赛,另外,还会从落选者中选出短信支持率排名前三的选手进入总决赛。今天是京海市分赛区五进三的比赛,而麦娅心仪的人——仲思杰正在大厦内进行着激烈的比赛。
麦娅靠在车旁,随手点燃了一根女士香烟,若有所思地望着大厦的旋转门。从海选开始,仲思杰就展露出超强的音乐天赋,几乎所有的评委都被他弹奏的钢琴曲所震撼,而且他那张充满忧郁气质的脸庞,令无数“粉丝”为之着迷,渐渐地,“忧郁王子”的称号开始在“粉丝”间流传开。
麦娅吐出一口烟,随着淡青色烟雾徐徐升起,她相信以仲思杰超强的音乐天赋,一定会轻松晋级。
从麦娅身边来回走过的男人,都会装作不经意地向她瞥上一两眼,她清楚这是由于自己出众的容貌和凹凸有致的身材引来的。其实,她认为自己最美的地方当属右嘴角斜外下方的美人痣。那颗小小的美人痣与性感的嘴唇恰到好处地搭配在一起,令那张原本就很漂亮的脸庞更多了几分妖娆之美。但麦娅却苦涩地笑了笑,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吸引天下所有的男人,却唯独吸引不了仲思杰呢?
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她看到旋转门里涌出了一群人,原来是十几个记者正围着一个高大帅气的青年男人采访,而那个帅哥就是——仲思杰。
“这么多记者围着他,他一定是晋级了!”麦娅虽然坚信仲思杰一定能晋级,但看到仲思杰被记者包围采访时的情景,她还是忍不住兴奋地跑了过去。
当她冲到旋转门附近时,门里走出一个身穿蓝色长裙,长发飘逸,充满古典气息的女孩。那些正在采访仲思杰的记者们快速围了上去。
“做名人真是一件辛苦的差事。”仲思杰吁出一口气,抬起头却发现麦娅正站在几米外痴痴地看着自己。
麦娅疾走几步站到他身前,用甜美而略带兴奋的声音说:“祝贺你,晋级了!”
“谢谢。”仲思杰礼节性地回了一句,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无奈。
“那个……”麦娅刚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仲思杰转身面向了旋转门,原来那些记者正在给那位蓝裙女孩拍照。麦娅发现他忧郁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感,便用力拉了他一下,生气地咬着嘴唇问,“她挺漂亮的,你们应该认识吧?”
“哦,你说那个女孩啊……”仲思杰转过身,迟疑了一下说,“她叫沈小婉,是京海市分赛区的季军,你应该在电视里见过她吧?”
麦娅撇了撇嘴,不屑地说:“季军?我看没准是评委看她有几分姿色,多给了她印象分,所以才勉强晋级的呢。”
“别胡说!沈小婉的音乐天赋很高,她是靠实力晋级的。”仲思杰大声反驳道。
麦娅沉默不语,但微微上扬的下颚却明显露出了反抗的意味。
“又是你老爸让你来找我的吧?”他们的父辈同在一个公司,属于上下级关系,而仲思杰对她父亲一直没有好感。
“不。是我自己想来的。”麦娅看着他,提示说,“难道,你忘了一个月前说过的话?”
“哦?我曾说过什么?”
麦娅失望地叹了口气:“你曾说过,如果进入分赛区三强,你会请我……”
“我当然记得,不过……”仲思杰转头看了一眼旋转门前的沈小婉,她已经接受完采访,正向自己这边看来。他把视线移回到麦娅身上,歉意地说,“今天恐怕不行了,这样吧,过几天我给你打电话可以吗?”
麦娅直视着他的眼睛,质问道:“你要和她约会,所以才不能对我履行承诺?”
仲思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可是,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对你说。”麦娅感觉自己的眼眶里有种液体在凝聚,她努力控制着不要流出来,“我……我早晨给你发了一封电邮,你收到了吗?”
“没收到。”仲思杰最近根本没上网,他也不想去看麦娅发来的电邮,便生硬地说,“我今天真的没有时间。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我最近一段时间很忙,不要来找我。”
不等他说完,麦娅用力甩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跑向自己的汽车?99lib. 。她钻进车里已是泪流满面,但她没有擦掉脸上的泪水,而是快速启动了汽车。
汽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驰,很快,后视镜里就看不到电视大厦的影子了。
麦娅减缓车速,腾出一只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然后瞥了一眼倒车镜里的自己,红肿着的眼眶里仍闪着晶莹的泪珠儿,白皙的脸颊上能清晰地看见两道泪痕。
蓦地,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曾经美好甜蜜的一幕幕,与此刻的心情对照,那些画面好似带刺的藤蔓,一点一点地滑过她的心。她忧伤地叹了口气,将垂落在左脸颊上的卷发移到背后,暗想:“他为什么会移情别恋呢?我究竟哪一点不如那个叫沈小婉的女孩?”
忽然,手机短信的铃声响了。
“难道是他担心我,所以给我发来了短信?”麦娅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她一边小心驾驶着汽车,一边掏出手机。
麦娅把手机举到眼前,却在显示屏上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片刻,按下键盘。
当看到短信的刹那,她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2、变身
晚上八点半,市中心的一个小咖啡厅里。
沈小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仲思杰,吊灯散发出的柔和的光线均匀地抹在他的脸上,将那张忧郁的脸庞照得格外清晰。二人是在“琴乐飞扬”的海选赛上认识的,当时他们被分在同一个小组,而那个小组只有他们两人拿到了通关卡。沈小婉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与他约会了,但每次都是他先提出来的。通过多次接触,她发现自己渐渐被那张忧郁的脸庞吸引了。但是,她却害怕去看他的眼睛,每当看到那双略带忧郁气质的眼睛,就会令她回忆起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沈小婉轻叹九九藏书了一口气,暗自思忖:“七年了,也许我还没有忘记他。但我必须忘记他,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叹气?”仲思杰一边将咖啡推了过来,一边柔声问。
沈小婉端起咖啡,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连忙躲开他的眼神:“哦,没什么。”
“是不是觉得挺遗憾的?”
“遗憾?”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今天下午的比赛?”
“是啊。以你的实力,藏书网是应该拿冠军的。”仲思杰一脸真诚的表情,“只是一场晋级赛,我想,你是有意保留实力吧。”
她将咖啡放回到桌上:“我尽全力了,能获得季军我也很满意。”
沈小婉的确没做任何保留,她已经竭尽全力了,但如果说有遗憾,那就是今天的状态欠佳。自从比赛开始,她就始终无法全身心投入,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支配着自己。但还算幸运,她获得了分赛区的季军,成功晋级了总决赛。
沈小婉端起咖啡举到桌子中央的上空,微笑着说:“祝贺你,获得了分赛区的冠军。”
仲思杰忧郁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拿起咖啡杯与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同祝吧,也预祝我们都能在接下来的总决赛里取得好成绩。”
沈小婉将杯子举到嘴边,轻轻地啜了一口。她缓缓放下杯子,却忽然想起几个小时前在电视大厦外看到的那个女孩。她当时看得很清楚,那个女孩和仲思杰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哽咽着跑回车里,高速驾车离开了。她心里忽然涌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嫉妒感,暗自思忖:“那个女孩与仲思杰会是什么关系呢?”
“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女孩是谁?”
沈小婉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被他看穿,不由得怔怔地看着他,一时有些语塞。
“她叫麦娅,算是我的发小吧。”仲思杰的脸颊有些发热,他清楚自己和麦娅的关系不止是发小那么简单。他不自然地扭头看向窗外,夜幕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
“哦,你们是发小。”沈小婉虽然表情平静,但心里却暗暗吁出一口气,就像是移开了压在心头的异物似的。她将滑到脸颊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略显兴奋地问,99lib?“你们小时候一定发生过很多好玩的事儿吧?”
“是啊。”仲思杰转过头,端起咖啡啜了一口,但他却觉得此刻的咖啡特别地苦。他放下杯子,缓缓说,“我们的父辈同在一个公司——博康生物制药集团,麦娅的父亲是公司.99lib.的总裁,而我爸爸也占有一定的股份,相当于公司的副总裁。小时候,我们两家经常在一起聚会,大人们在一起研究工作或聊些家常,而我俩则到处玩耍。记得有一次,我俩在花园里遇到了一条小青蛇,我当时吓坏了,但她的胆子却特别大,还用手拎着那条蛇来吓我……”
“用手拎着蛇?”沈小婉惊讶地吐了吐舌头,“那她胆子可真够大的。”
“是啊,她胆子的确很大。时间久了,我俩就成了最亲密的玩伴。”仲思杰笑着晃晃头,似乎那段时光给他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他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变得异常沉重:“大概是在读大学时,我发现麦娅好像变了,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陌生得我都不敢和她接近。”
“她怎么会变成了另一个人呢?”沈小婉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恐惧。
仲思杰皱着眉摇了摇头,忧郁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忍不住追问道:“具体有哪些变化啊?比如容貌或性格方面。”
“麦娅的容貌没什么变化,只是比以前成熟了一些。性格嘛,好像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躁了。”他视线上扬,盯着吊灯看了半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关键不是这些,而是……”
她双臂放在桌上,身体前倾,声音也高了八度:“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双手用力搓了几下脸,痛苦地垂下头,“也许是我的直觉吧,总之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在这时,仲思杰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号码,是父亲打来的。他立刻站起身,一边向沈小婉示意,一边走出包间去接电话。
但没过几十秒钟,他又返回了包间。
沈小婉发现他脸色苍白,似乎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连忙站起身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仲思杰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颤抖着声音说:“麦……麦娅死了。”
3、女尸
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板上。浓密的卷发散落在背后,左臂握拳侧伸,右臂从颈部后方绕过伸向左肩,五指成钩状,僵硬地张开着,仿佛要用力抓向插在左肩下方十多厘米处的水果刀。殷红的鲜血从水果刀的四周流淌出来,包裹在尸体上的白色连衣裙被染得血迹斑斑,地板上也积了一大摊血。
刑警三支队的队长——丁剑蹲在尸体旁仔细检查了几遍,他初步推断:死者是被水果刀从背后插入胸腔,刺破了心脏,从而导致死亡的。
丁剑的视线向右平移。一尘不染的地板上突兀地印着七个血脚印,一直延伸到右侧的卧室门前。卧室的门敞开着,隐约可见地板上也有一小摊血迹。他又向四周看了看,偌大的客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名贵家具,而尸体所在的位置距离房门只有两米左右,而且是头部对着房门。显然,卧室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死者被刺后试图跑出房间寻求救援,但没等她跑出去就断气了。
死者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博康生物制药集团总裁的女儿——麦娅,25岁,她与父亲同住在这栋豪华别墅里。第一目击者是这栋别墅雇佣的保姆王敏。据王敏称,总裁今天中午去香港出差了,家中只剩下她和麦娅,但麦娅告诉她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所以她整个下午都在超级市场。当她晚上八点返回别墅后,却看到了麦娅的尸体。
助手陆斌走了过来。他刚刚进入刑警队不久,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凶案现场,不免有些紧张。他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尸体,惊讶道:“丁队,你看她的姿势多奇怪啊!”他指了指尸体的右臂,“她是想用这只手去拔刀子吗?”
“应该是。”
“水果刀插在左肩下,而且她是趴在地上的,如果用左手去拔刀,也许会更容易办到。”说完,陆斌分别用左右手试了试,果然是左手够到水果刀更容易一些。
“如果你的左肩下也插着一把刀,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丁剑站起身,用手指在他左肩下十多厘米处用力戳了戳。
“对啊!如果插着一把刀,左臂肯定不敢用力弯曲了。”陆斌尴尬地笑了笑,指着地板上的七个血脚印,“这些脚印应该是死者留下的吧?”
丁剑没有回答,他吩咐技术人员在尸体上和房间内搜集指纹、毛发等,然后快步走向血脚印的彼端——卧室。这是一间宽敞而又奢华的卧室,地板上有一小摊血迹,这摊血迹将第七个脚印盖住了大半,以至于只能看到第七个脚印的前脚掌。他看到陆斌走进来,便分析说:“麦娅应该是在这里被刺,然后挣扎着向前走了七步,最终死在了客厅里。”
“你是说,卧室是凶杀案的第一现场?”陆斌发现卧室内的物品都摆放整齐,丝毫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难道,是熟人作案?”
“这种可能性很大。”丁剑的右手托着下巴,“我刚才检查了房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也许,是麦娅忘记了关门呢?”陆斌提示道。
“当然不排除存在这种可能性。”
丁剑双眉紧锁,用冷峻的眼神在卧室内扫视着,试图找出凶手不小心遗留下的蛛丝马迹。但很遗憾,他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凶手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死者是上市公司总裁的女儿,她会不会是因为卷入了某种权力的争夺而被杀?”一连串疑问在丁剑的大脑里回响着。虽然暂时没能找到破案线索,但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凶杀案,案件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他盯着地上的血迹,用力攥紧拳头,手心已满是汗水,那种黏黏的感觉就像是攥着一把胶水。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技术人员兴奋的喊声:“丁队,有重大发现!”
丁剑拉了一把陆斌,然后快步走出卧室。宽敞豪华的别墅里此起彼伏地响着脚步的回声,那一刻,他甚至有些嫉妒房间的主人了。
陆斌紧跟在他身后,边走边抱怨说:“这世界真他藏书网妈的不公平,他们住‘皇宫’,我们却得蜗居在‘狗窝’里。”
“你看这个。”一名技术人员将刚刚从尸体上取下的刀子递给丁剑,“刀身上刻着字。”
丁剑戴上塑料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来。他翻转了一下刀身,果然在另一面靠近刀柄的位置看到了六个细小的文字——“博康生物制药”。
陆斌凑过来,当他看到文字后,脸上顿时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丁队,这把刀子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的。”
“嗯。”丁剑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只要查明刀子的主人不就可以破案了吗?”陆斌兴奋地说。
“没那么简单。”丁剑蹙眉沉思了片刻后,抬起头说,“我们得先确认这把刀是不是凶手带来的。如果是,我们还要排除凶手是否有栽赃嫁祸的可能性;如果不是凶手带来的,那么,刀身上的文字就毫无意义了。”
陆斌垂下头,沮丧地说:“是啊,凶手绝不会愚蠢到留下物证。”
丁剑把水果刀递还给技术人员,转过头对陆斌说:“你去把保姆叫来。”
很快,保姆王敏走进了客厅,她仔细看了看水果刀,最后确认从没见过这样的刀子。
丁剑点点头,让王敏先退出案发现场,看到她的身影走出房间后,对陆斌说:“看来,我们有必要调查一下这把水果刀。”
突然,房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丁剑向房门外看了看,由于天色已晚,他只能看清大概有几十个人围在警戒线外与站岗的民警争吵着什么。
一个年轻的民警发现房门打开了,便急匆匆地跑进来汇报说:“丁队,死者的亲属要求进来……”
丁剑打断他的话,严肃道:“你转告死者的亲属,他们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警方正在办案,如果闯进来就极有可能破坏现场,导致重要的线索遗失。”他拍了拍年轻民警的肩膀,轻声叮嘱道,“那些人的社会背景非同一般,你转告时要注意说话的语气和方式。”
年轻民警点点头,诺诺地退了出去。
丁剑刚关好房门,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女刑警的声音:“丁队,这条短信的内容挺奇怪的。”
他转过身,看到刑警三支队唯一的一位女刑警——蔡心怡从书房里走出来,手里正拿着一个红色的手机。
“什么内容?”
“是……”蔡心怡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尴尬地说,“丁队,你还是亲自看吧。”
丁剑困惑地接过手机,轻声读道:“美女,还记得我吧?呵呵,昨晚你真棒!今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吃个饭,七点钟,还在老地方,不见不散。”他看了一下接收短信的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三分。
“这分明是流氓发的短信嘛!”陆斌冷哼了一声,不屑地撇着嘴说,“看来,有钱人都喜欢和流氓交朋友。”
“别胡说八道。”丁剑瞪了他一眼,侧头对一位技术人员问,“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我们结合保姆王敏提供的信息,推测出死亡时间大概是下午五点到晚上八点之间。”
丁剑用冷峻的眼神在所有刑警的脸上扫视了一圈,严肃道:“短信是四点二十三分接收的,而麦娅的死亡时间是五点到八点,如果麦娅去赴约了,那么,给她 发短信的这个人作案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那还犹豫什么,我们赶紧去调查机主吧!”陆斌焦急地说。
丁剑并不急于下达指令,他双臂抱在胸前,盯着地上的尸体思考着什么。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开始分配侦破任务。
技术人员继续在现场搜查线索;陆斌负责去博康生物制药集团,调查水果刀的“历史”;女刑警蔡心怡去别墅小区的物业管理办查看小区的监控录像;丁剑则负责去电信公司调查给麦娅发短信的机主身份。
就在刑警们准备离开别墅分头行动时,放在塑料袋里的麦娅的手机忽然响了。
蔡心怡立刻拿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后,兴奋而又略带紧张地说:“还……是他。”
4、别墅凶杀
夜幕已经笼罩了整座城市,五颜六色的灯光开始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宽敞的街道上,一辆高速行驶的宝马车不断超车、闯红灯,向市郊的方向疾驰而去。
沈小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她紧了紧安全带后侧头看向仲思杰,那张忧郁的脸庞已看不出痛苦或悲伤,反而被不安的表情笼罩着。
“麦娅下午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
仲思杰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隔了很久才回答:“她是被人杀死的!”
“什么?麦娅是被人杀死的?”她以手掩口,一脸惊诧的表情,“那……那凶手抓到了吗?”
“还没有,但听说警察已经去了案发现场。”
“哦。”她发现仲思杰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但他的眼神却很奇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宝马车驶下高架桥,转了几个弯后,拐进了本市最奢华的别墅小区——皇府名邸。沈小婉曾在电视里看到过皇府名邸的外景,但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来这里,更没想到会与居住在这里的富贵人产生交点。
当汽车驶进小区的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梦幻般的世界,她又联想到自己租住的小公寓,恐怕还不及某栋别墅的露天阳台大,不禁在心里抱怨起命运的不公。
进入小区后不久,车窗外传来了大声喧哗的声音。沈小婉把头探出车窗,看到一栋二层别墅前围着一大群人,人群后拉起了警戒线,五六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宝马车在距离人群五米左右的位置停下。二人刚走下车,就看到一个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他先是看了看沈小婉,然后对仲思杰斥责道:“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快点儿吗,怎么才赶过来!”
沈小婉不露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他大概四十多岁,身材不高,稍稍有些发福,略带怒容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沈小婉觉得,他看似平凡的外表下仿佛辐射出一股强大的磁场,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由衷的尊崇。
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仲思杰的父亲,也就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的副总裁——仲继伟。
“爸,您别生气啊。”仲思杰向前跨出一步,解释说,“是这样的,我距离这儿太远了,所以才晚到了一会儿。”
“好了,先不说这个。麦娅……”他的视线移向沈小婉,欲言又止。
“哦,对了,忘了给您介绍。”仲思杰回身拉了拉沈小婉。
沈小婉连忙深鞠一躬,用尊敬的语调说:“伯父您好,我叫沈小婉,是思杰的朋友。”
“很高兴认识沈小姐。”他脸上的怒容瞬间消融了,“这么晚了,还要麻烦沈小姐陪同犬子过来, 771f." >真是太抱歉了。”
“伯父言重了,这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沈小婉还想说点客套话,却看到仲思杰在旁频频眨眼,后边的话就收了回去。
“哎!真是不幸的一天。”bbr>仲继伟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悲痛的神情,“我是看着麦娅从小长大的,她才25岁,没想到这么年轻就……”话没说完,他的眼角就有些湿润了。
“您也别太难过了。”仲思杰又安慰了几句,然后说,“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只能期待警察早点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麦娅的在天之灵才会安息。”
仲继伟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我刚才给麦总打了电话,他刚刚抵达香港,听说独生女儿被害的消息后顿时吓晕了。醒来后,他放弃了一个重要的谈判,雇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回京海市,估计不出两个小时他就能赶回来。”
“真是难为麦伯父了。”仲思杰向人群里看了一眼,大多都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的上层领导或麦娅的亲属,其中还有几个挎着相机或摄像机的男女,想必是电台和报社的记者。他把目光移回到父亲的脸上问:“警方封锁了现场?”
麦志伟刚要回答,却看到别墅的大门敞开了。
一个身穿制服、身材魁梧的警官走了出来,他在门前的台阶上站定,冷峻的眼神在众人的脸上扫视一圈,高声道:“大家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但我们警方正在现场提取线索,如果大家着急,可以站在门前看一看,但千万不要进入室内,那样就有可能破坏某些暗藏的重要线索。”他顿了顿,用命令的语调说,“还有,请电台和报社的记者配合,不要摄像或拍照。”说完,他叫来两名警察轻声叮嘱了几句,然后快步向一辆警车走去。
人们立刻围到别墅门前,看见倒在血泊里的麦娅的尸体后,顿 65f6." >时发生一阵骚动,甚至还响起了几个女人的抽泣声。
仲思杰忐忑不安地挤到人群的最前边,当他看到麦娅的尸体时,全身的血液顿时涌至头顶,眼前一阵眩晕。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眩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但却不忍再去看麦娅的尸体。他.99lib.颤抖着身体闭上眼睛,那些深埋在大脑里的记忆,如快放的电影镜头般在脑海里闪过。
沈小婉挤过人群站>到他身旁,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第一眼看到尸体时先是紧张、恐惧,如果不是身边围着一大群人,她恐怕早就吓得跑开了。
沈小婉深吸了口气,强忍着恐惧看向尸体,心底却忽然回响起仲思杰在咖啡馆里说过的话:麦娅好像变了,仿佛变成另一个人,陌生得我都不敢和她接近。
“麦娅怎么会变成另一个人呢?”沈小婉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句话。她用余光瞥了瞥身旁的仲思杰,他双眉紧锁,表情痛苦地闭着眼睛,想必是麦娅的死对他打击很大。
沈小婉拉了拉他的胳膊,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仲思杰缓缓睁开眼睛,眼神空洞地看着她:“没……没事。”他吁出一口气,强忍着悲痛把目光移回到尸体上。
蓦地,他回想起下午麦娅来找自己时的情景,一种负罪感从心底涌出,他不禁喃喃自语:“如果我履行诺言,陪她一起吃饭,也许她就不会死了。”
“你说什么?”沈小婉没听清,就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他目光依然停留在尸体上,用力攥紧拳头,脸上露出凶狠的表情,“如果让我知道凶手是谁,一定将其碎尸万段!”
沈小婉吓了一跳,自从他们认识以来,她还从未见过他有过这种凶狠的表情。但也可以理解,毕竟死者是他的发小,bbr>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痛苦不已,最终会将内心的痛苦化作仇恨发泄出来。
但不知为什么,她心中却忽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仲思杰与麦娅之间不仅仅是发小这么简单。
仲思杰与麦娅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就在沈小婉发愣时,仲思杰拉了拉她的胳膊:“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
“嗯。”沈小婉应了一声,抬起头,她又看到了那张忧郁迷人的脸庞,她不敢相信刚才那凶狠的表情是在这张脸上浮现出来的。
5、一夜情男友
略显昏暗的光线里,舒缓悠扬的音乐钻进耳鼓,淡淡的酒香在鼻翼边飘来荡去,这种令人沉醉的氛围令丁剑极不适应,如果不是为了办案,他绝对不会孤身一人来到这种小酒吧。
半个小时前,也就是在案发现场时,曾给麦娅发短信的那个人又给她打来了电话。当时刑警们都觉得很蹊跷,如果麦娅是他杀死的,他不应该再给麦娅打电话了。无论是从逻辑,还是从心理角度分析,刑警们都认为此人行凶的可能性不大。但精通犯罪心理学的丁剑清楚,某些凶杀案的真凶就是那些看似不可能行凶的人,警方迟迟不能破案的原因,也正是疏忽了那些不可能的人或因素。
丁剑在电话里并没告诉对方麦娅被杀一事,只是以警察的名义问清对方的姓名以及身份背景,.99lib.然后约对方在他工作的酒吧见面。为了方便起见,在进入酒吧前,他换上了便装。
酒吧里的人不算多,丁剑走到吧台前,向服务生说明自己要找的人,然后要了一些啤酒,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来。很快,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男青年走了过来。
“是你找我吧?”男青年坐在丁剑对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丁剑放下手里的杯子,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就是方天宝?”
“对,我是。”男青年怕被别人看到似的向四周看了看,“叫我小宝就行。”
“小宝?很不错的名字。”丁剑联想到了金庸作品 href='2175/im'>《鹿鼎记》中的韦小宝,他忍不住笑了笑,但很快就收 62e2." >拢了笑容,“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关于麦娅的。”
方天宝脸色变了一下,小心谨慎地问:“你真的是警察?”
丁剑并没有回答,而是掏出警官证在空中晃了晃,然后塞回到衣袋里。
看到警官证后,方天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他看上去更加紧张了,额头也冒出了一层冷汗:“麦娅,她……她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先不要问这么多,一会儿我自然会告诉你。”丁剑从他的语气中没听出任何关心的意味,反而更像是怕麦娅出事牵连到自己。丁剑一边暗暗猜想他们的关系,一边问,“你下午四点二十三分给麦娅发过一条短信,对吧?”
“对,我想约她吃饭。”方天宝右手放在桌上,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捻动着。
丁剑盯着他的眼睛,问:“那她去赴约了吗?”
“不……不?99lib.知道。”方天宝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丁剑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质问道:“是你约的她,她去没去你还不知道吗?”
“我真的不知道。”方天宝仰起头,解释说,“我给她发完短信后,她一直没给我回,我当时认为她肯定会爽约,所以我也就没去约会的地点。”
“你们的约会地点在哪儿?”
“这……”方天宝面露难色,迟疑了半天才缓缓说,“皇冠假日酒店。”
丁剑向酒吧内环视了一周:“你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不,我只是个打工仔。”方天宝想,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呢?但看到对面的警察一脸严肃的样子,方天宝也不敢多问。
“那里的消费恐怕是非常高的吧。”丁剑这样问的目的是为了诱导他说出下文。
“我当然消费不起。”方天宝果然中计了,大声辩解着说,“我们只去过一次,而且是她消费的,请你相信我。”
“你们只去过一次?”丁剑蹙眉沉思了片刻,然后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只去过一次的地方也可以称作‘老地方’吗?那你为什么不将其他约会的地方称作‘老地方’呢?”
“不……不……”男青年连连摇头,“警察大哥,您理解错了。我们只是昨天见过一面,以前根本不认识,所以对我们来说,‘老地方’只有一个——皇冠假日酒店。”
“只见过一面就去了皇冠假日酒店?”丁剑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冷冷道,“小宝,我警告你千万别撒谎,否则……”
“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男青年打断他的话,一脸起誓的模样。
丁剑有些难以置信,但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撒谎,便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方天宝本想隐瞒一些事情,但发现对面的这个警察洞察力极强,特别是他那犀利的眼神,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了一般。方天宝欠了欠身,说:“我们……算是一夜情吧。”
“一夜情?”丁剑从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羞耻的神情,不禁暗暗感慨,我们可是有着五千年传统美德的民族啊,这个年轻人的道德品质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丁剑叹了口气,拿起高脚杯一口气喝干,然后重重地放回到桌上:“那就说说你们认识的过程。”
方天宝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是这样的。昨天深夜,那个叫麦娅的女孩独自一人到我们酒吧来喝酒。快接近凌晨时,她已喝得酩酊大醉,但还在不停地灌自己。我不忍心看下去,就跑过去劝她少喝几杯,但她却甩给我一摞钱,让我陪她喝酒。无奈,我只好坐下陪她一起喝。大概凌晨两点时,她睡眼惺忪地看着我,要求我必须送她回酒店休息。进入酒店后,她忽然抱住我,一边伤心地抽泣着,一边说着什么。后来,我们就……”
“行了,后来的事就不必说了。”丁剑双臂放在桌子上,头部向前探出,压低声音问,“你还记得她当时说了什么吗?”
方天宝低头看着桌上的啤酒瓶,皱眉想了半天后抬起头说:“她喝得太多了,舌头都僵硬了,又是哭着说的,所以我只听清了一个字。”
“哪个字?”
“姐。”方天宝努力回忆了一会儿,最终确认说,“对,应该就是姐妹的姐。”
丁剑眼前一亮,他隐隐觉得这个字似乎与凶杀案存在某种关系,便急问道:“你怎么敢确定一定是姐妹的姐,而不是其他同音字呢?”
“是这样的。我看她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就忍不住问了她一句:是不是你姐姐出了什么事,所以你才这么伤心啊?她没有回答,但哭得更凶了。因此我觉得,应该是她姐姐出事了。”
丁剑抽出一支烟随手点燃,他深吸一口后轻轻吐出,隔着徐徐升起的淡青色烟雾看着对面的小宝,暗自思忖:“这个‘姐’字真如他所解释的那样吗?”
方天宝也正紧张地看着丁剑,他猜测与自己有过一夜之情的麦娅一定出了什么事。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再次问道:“警察大哥,麦娅究竟出了什么事?”
“她死了。”
“她……她死?99lib.了?”方天宝身体猛地一颤,不小心将桌上的啤酒瓶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6、难以忘却的初恋
宝马车缓缓开出了皇府名邸,乘着夜色向市中心驶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沈小婉向窗外看了看,市郊的夜景异常宁静,与市中心的热闹喧嚣判若两样。她把视线转回到车内,仲思杰正默默地开车,忧郁的脸上能明显看出悲伤的神情。
她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夜里十点整。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感到很疲惫,就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眼睛,大脑里又浮现出“琴乐飞扬”分赛区比赛时的情景。她坐在参赛选手席上,望着坐在舞台中央钢琴前的仲思杰。他表情淡定从容,纤细的手指如舞动的指挥棒,在黑白琴键间潇洒地弹奏着,那优美的旋律、舒缓的节奏、悦耳的琴音,沁人心脾,仿佛将她的灵魂带入到世外桃源般的意境,她不禁心驰神往。
突然,令人陶醉的钢琴曲被一个陌生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紧接着,她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麦娅的尸体。
“啊——”
她低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
“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仲思杰关切的声音传来。
“嗯,我梦到了……”她怕提起麦娅会触痛他的伤处,便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擦掉额头渗出的冷汗,转移话题问,“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快到电视大厦了。”仲思杰扭头看了看她,“你还在原来那个公寓住吧。”
“对,就在电视大厦西行一公里的嘉鑫公寓。”上次约会时,仲思杰曾开车送过她一次。
“那个公寓外表看起来挺气派的,内部的居住环境应该也还不错吧?”
“挺好的。”其实这是沈小婉违心的说法。她租住的公寓环境很一般,最主要的是空间非常小,完全可以用“斗室”、“逼仄”这样的词语来形容。但她的薪水有限,这样的公寓她都觉得昂贵。每当提到自己99lib.租住的公寓,她就感到窘迫,便转头望向车外。
汽车已经驶到了电视大厦前,大厦表面的亮化工程辐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将周围的事物照得如白昼般清晰。她望向大厦中部的广告屏,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琴乐飞扬”钢琴选秀大赛的宣传片,各个分赛区晋级者依次亮相。
“能停一会儿吗?”她小声征求着他的意见,“我想看看我们在荧屏里的样子。”
“当然可以。”仲思杰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扭头看向电视大厦。
屏幕的最下方正滚动着一行字幕:截至今日,“琴乐飞扬”钢琴选秀大赛的分赛区比赛圆满结束。全国五个分赛区共选出十五名直接晋级者,另外,主办方还会根据网友的短信投票从落选者中选出三名复活,“复活者”的名单在明晚的晚间新闻中公布。本月18日,十八位参赛选手将汇聚京海市进行全国总决赛,敬请期待。
伴随着字幕的滚动,各个分赛区的前三名依次亮相,在屏幕上摆出各种引人注目的Pose(姿态)。
沈小婉很快就看到自己的身影出现在大屏幕上,这组镜头是今天下午比赛结束后录制的,她当时拍得十分卖力,所以呈现出的效果非常棒。
她兴奋地深呼吸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是我梦想起航的地方。”
两年前,沈小婉毕业于京海市音乐学院。毕业前夕,她认为自己完全可以凭借出众的音乐天赋敲开娱乐公司的大门,成为一名音乐家。但事实却是,所有的娱乐公司都将她拒之门外。无奈,她为了生活只好放弃梦想,成为了一名普通的中学音乐教师。
虽然她的梦想暂时不能实现了,但对音乐的热爱和执著驱使着她,她经常下班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的琴房,一弹就是几个小时。没有观众,没有掌声,她孤独地享受音乐带来的快乐,幻想着有一天能坐在台上用灵动的手指为观众演奏华美的乐章。
机会总是会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
两个月前,京海市电视台举 529e." >办首届“琴乐飞扬”电视选秀大赛的消息公布的那一刻,她兴奋得一夜未眠,因为她知道自己的梦想又可以扬帆起航了。
“接下来的总决赛,我要加油!争取获得一个好名次,成为一名真正的音乐家。”她握紧拳头,在心里暗暗为自己打气。
突然,沈小婉的身体猛地颤了几下,她瞪大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巨大的广告屏。
屏幕里,一个外形阳光健康的大男孩正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
沈小婉如塑像般僵坐在车里,大脑短路了三秒后,那些封存在大脑深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出,顷刻间就将她包围起来。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断断续续的琴音,撩拨着曾经少女时的心扉。她忘情地闭上眼睛,似乎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他!一定是他!”沈小婉在心里呐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心脏里。
毫无疑问,他也报名参加了“琴乐飞扬”电视选秀大赛,而且进入了全国总决赛。是啊,凭他的实力怎么可能进入不了总决赛呢?七年了,他还好吗?他还会记得我吗?这个月18日,我们就将同场竞技,我该如何面对他呢?是朋友,是陌路人,还是曾经的恋人?
一连串问题困扰着沈小婉,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仲思杰,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大屏幕,眼神中流露出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
她深呼了几口气,让悸动的心安静下来,然后再次望向大屏幕。那个阳光健康的身影从大屏幕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容貌甜美的女孩。
她转头看向仲思杰,却发现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避开他的目光,故作镇定地问:“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出了一头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仲思杰一边递给她纸巾,一边关切地问。
她这才感觉到脸上黏黏的,甚至有几滴汗珠儿顺着脸颊流进了衣领里。她连忙接过纸巾,胡乱擦了几下,语无伦次地解释说:“哦,可……可能是车里太热了吧。”
“是不是发烧了啊?”仲思杰伸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当手指触碰到额头的刹那,她的身体如触电般颤了一下,心跳也随之加快了。
“还好,体温很正常。”仲思杰缩回手臂,却发现她低着头,脸颊微红。
沈小婉低头看着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她恍然觉得身体里仿佛有两股力量在对决,一时难分高下。
忽然,一双修长的手臂环绕住她的肩,她不由自主地被这股外力扭转过身。几乎是在同时,他们的嘴唇紧紧地粘在了一起。
时间仿佛停止了跳动,狭窄的空间里响起两颗年轻火热的心“怦怦”的跳动声。
突然,沈小婉的心底升起了一股罪恶感。她用力推开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连连摇头:“不……不……”
“我……我刚才有些冲动,所以……”他忧郁的脸上挂满歉意,但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惊异。
她垂下头,双手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七年了,你早就应该忘记他。快忘了吧!快忘了他吧!”
“对不起,我感觉有点累了。”沈小婉随口编了一个理由,然后缓缓抬起头,却不敢去看他的脸,“明天还要彩排,你送我回去吧。”
“是啊,都这么晚了,也该回去休息了。”话音未落,仲思杰启动了汽车。
暗夜下的马路上,宝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仲思杰,他正专注地开着车,脸上依然挂着忧郁的神情。她轻轻舔了舔嘴唇,那种热热的感觉仿佛还残留在唇边。
“七年了,他一定不再是曾经的他,我要学会珍惜眼前人。”沈小婉在心中对自己说,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忘记他。
她真的能忘记他吗?
五分钟后,宝马车停在了嘉鑫公寓前。
“谢谢你送我回来。”沈小婉推开车门走下车,转过身微笑着说,“那我先上去了,明天见。”
仲思杰回以同样的笑容:“晚安,明天见。”
宝马车绝尘而去,沈小婉也走进了公寓的大楼里。她乘坐电梯来到25F,穿过迷宫般的走廊,站在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门前。
她打开门走进房间,顿时被一股闷热的气流包围住,仿佛是掉进了闷罐里似的。在如此炎热的夏季,置身于这样的空间里绝对是一件痛苦的事儿。她全身的毛孔迅速张开了,汗水从毛孔里渗出来,将贴身的衣服粘在皮肤上,令她十分难受。
她连忙打开灯,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夏夜里的热风涌进室内。虽然风也是热热的,但至少可以让逼仄的房间换一换清新的空气。
她背靠着窗,环视着自己的小公寓。十多平方米的空间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衣柜,与其说那是衣柜,还不如说是多功能柜子,因为那里装着她几乎所有的物品。用玻璃门隔开的小卫生间里,马桶几乎占据了全部的地盘,她每次进去时,都感觉被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沈小婉抹掉脸上的热汗,暗想:“要是能有一个空调该多好。”
她曾去家电大厦看过,但一部空调要花掉差不多一个月的薪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窘迫只是暂时的。”她安慰了自己一句,>藏书网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了卫生间。
洗漱完毕后,她感觉凉爽了不少,就换上睡衣躺到床上。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感到身心俱疲,但不知为什么,她却没有一丝困意。
她望着天花板发呆,忽然,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断断续续的琴音,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心跳莫名地加快了,思绪也被推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沈小婉在沈阳市的一所高中读书,她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而且还是一名音乐特长生。出众的音乐天赋让她在学校很有名气,自叹不如的音乐老师甚至认为她将来很有可能会成为音乐家。那年五月,她代表学校参加了全市中学生艺术节。那届艺术节上,主办方别出心裁地组织了一场钢琴演奏比赛,她轻松晋级了十强赛。
在十强赛上,沈小婉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音乐天才。那个外形阳光健康的大男孩,用一曲《月光奏鸣曲》震撼了在场的所有评委和观众,同时也征服了她少女的心。
比赛结束了,他当仁不让地获得了冠军,而沈小婉由于发挥欠佳,只获得了第五名。不过,她一点也没觉得郁闷,因为那个阳光男孩主动来找她搭话。经过互相介绍得知,他叫肖坤,是一个少数民族学校的高中生,与她同龄。
二人并肩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长椅子上。沈小婉开心地看着他,丝毫不掩饰内心的敬佩:“你弹得真棒!特别是坐在钢琴后弹奏时的气质,像极了伟大的钢琴家——贝多芬。”
“谢谢你能这样说,但我离那种境界还差很远呢。”肖坤友善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弹得也很棒,特别对钢琴的掌控恰如其分。”
“但我还是没能获得冠军呀!”沈小婉自嘲地笑着,“就连个安慰奖也没拿到。”
“可能是你今天的状态不好吧。”肖坤性格直爽,一语道出了关键。
“嗯……”沈小婉低下头回想着比赛时的情景,她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压力很大,但最关键的是她当时心里很乱,思想完全游离到比赛之外。
“怎么了?还在想比赛的事?”肖坤发现她低着头不说话,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一场比赛吗,别气馁,我们应该有更高的目标。”
“我没想比赛的事,我在想……”沈小婉抬起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里仿佛凝聚着某种奇妙的力量。
“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以后的事。”沈小婉十指在膝盖上交握,充满青春气息的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她移开目光,望向远处,“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肖坤先是怔了一下,随即郑重地说,“考取中国最好的音乐大学——京海市音乐学院,然后成为一名音乐家!”
“太好了,这也是我的理想。”沈小婉有些激动地看着他,在心里幻想着美好的大学生活,竟然忘记了他们才刚刚认识。
后来,沈小婉才知道他们的学校离得非常近,只隔了两个街区。二人几乎每天都到两所学校之间的小公园里散步、聊天。当然,他们聊的最多的还是音乐。如果赶上下雨天不能见面,他们都会感到怅然若失。
“下雨了,我们今天就不见面了,在家练琴吧。”肖坤握着电话,极不情愿地说道。
电话另一端的沈小婉向窗外看了看,语调也有些失落:“哎,最近怎么总是下雨呀!”
“这鬼天气……”肖坤向父亲的房间看了看,房间里空荡荡的,父亲不在。父亲原本是国企的职工,后来赶上了下岗“潮流”,现在是一名出租车司机。肖坤忽然想起中午时父亲说过今天会很晚才能回家,一个念头从心里传到嘴边:“要不这样,你来我家吧。”
“这……”沈小婉有些犹豫,她毕竟还是高中生,怕肖坤父母对他们的关系起疑,“这能合适吗?”
“来吧,家里只有我自己。”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肖坤家。房子的面积不算大,陈设也很普通,与一般家庭差不多。
“家里真的没人吗?”她小心地四下环顾着。
肖坤笑着点点头,接过她手中的雨伞,指了指陈旧的沙发说:“快坐下来歇一会儿吧。”
她仍然站在门口,担心地问:“如果你父母一会儿回来怎么办?”
99lib.
“我爸说要很晚才能回家。”肖坤的脸上浮现出忧伤的神情,迟疑了半天才继续说,“你别担心了,快坐下休息吧。”
沈小婉看出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忖度着他刚才说的话,她似乎猜到了答案:“你妈妈……”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肖坤侧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黑白照片,压抑着心底的悲痛说,“妈妈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她是个音乐天才,学院的教授都这样称赞她。但在我八岁那年,她却突然疯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疯了呢?”沈小婉惊讶地看着照片里的年轻女人,她容貌颇美,一双漂亮的眼睛充满了智慧。任何人看到,恐怕都不会将她与疯子联想到一起。
“爸爸说,他曾带妈妈去看过很多医生,但始终没能查出病因。”肖坤的眼圈有些湿润了,他用手擦了擦眼角,“后来,妈妈不小心掉进了音乐学院的湖里,淹死了。”
沈小婉用手拉住他的胳膊,柔声安慰说:“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
“没事,都过去了。”肖坤坚强地笑了笑,“生活要继续,我总不能始终生活在阴影里吧。”
“嗯。”沈小婉紧握着他的手,仿佛能感受到他曾承受过的悲伤和痛苦。
肖坤抽回手臂,突然转移了话题:“马上就高考了,你第一志愿也准备填报京海音乐学院,对吧?”
“对啊,你不也是吗?”
“当然了,考取京海音乐学院是我从小的梦想。”肖坤高高举起手臂,紧握着拳头说,“我志在必得!”
然而,肖坤万万没想到,他没能参加那年的高考。原因是高考前夜,拼命开出租车为他攒学费的父亲出了车祸,他在医院守护了三天三夜,错过了高考,但却没能唤醒昏迷的父亲,父亲永远变成了植物人。
沈小婉至今仍然能清楚地记得,在听说这个噩耗后,她立刻跑到了医院。在医院的楼梯间里,她扑进了肖坤的怀中,哽咽说:“千万别放弃理想。等你父亲病好后,明年可以再参加高考。”
“放心吧,我不会放弃的。”肖坤虽然这样说,但一想到躺在病床上的父亲,他也不敢保证将来会怎样。毕竟,父亲倒下了,需要他来照顾。
收到京海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沈小婉既兴奋,又惆怅。兴奋的是,她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为成为音乐家的梦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惆怅的是,肖坤不能和自己一同进入大学,至少在一年内,他们将相隔两地。
“恭喜你,考上了京海音乐学院。”那天傍晚在肖坤的家里,肖坤激动地捧着录取通知书,因照顾父亲而疲惫的脸上写满了真诚的祝福。
“我在京海等着你。”沈小婉的眼睛里有某种液体在凝聚,眼前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他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
“我……我恐怕不能再参加高考了。”肖坤歉意地看着她,表情逐渐变得僵硬,“爸爸需要我照顾,我不能抛下他不管。”
“但你曾说过,考取京海音乐学院是你从小的梦想,你志在必得。”古老的液体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她沉默了三秒,嘶哑着声音吼道,“你不能放弃!不能放弃!绝不能放弃……”
“小婉……”肖坤将她揽进怀里,用力抱紧她,贴在耳边柔声说,“我不读大学,并不意味着放弃梦想,更不意味着放弃你!”
其实肖坤这样说完全是在安慰她,因为在不久的将来,她将变成大学生,毕业后会进入上流社 4f1a." >会,而他则要靠拼命劳作来赚钱给父亲治病。他不想拖累她,只有放弃才是最好的选择。..
沈小婉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虽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但她恍然觉得,他已开始从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走远。
忽然,窗外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不期而至,仿佛预示着什么。
沈小婉的身体颤了一下,蜷缩在他怀中。那晚,她留在了肖坤的家中。
事后,她依偎在肖坤的怀里,用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结实的身体,暗想:“如果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刚进入大学时,她偶尔还能收到肖坤发来的短信,但多半都是勉励她“努力学习”之类的文字。那年寒假,她满怀期待地乘车返回沈阳,却在车上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忘记我吧!”
她不敢相信这是肖坤发来的,连忙给他打电话,但电话里却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声音。下车后,她忐忑不安地来到了肖坤的家门前。然而,肖坤早已搬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从此,肖坤从她的世界里蒸发了。
“七年了,他终于又出现了。”沈小婉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从床上坐起来。狭窄的公寓里异常闷热,她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洗脸。
擦干脸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她平时很注意保养,但眼角依稀可辨有几条细细的纹路。在历经岁月和生活的磨砺之后,无论是在容颜上,还是在心理上,她都已不再是七年前那个单纯的、充满青春幻想的少女。
虽然在大屏幕上看到肖坤的刹那,我的心依然悸动不已,但他会改变我现在的窘状吗?会让我住进宽敞的大房子吗?会在夜里开着跑车带我兜风吗?会给我带来惊喜的浪漫吗?
沈小婉忽然发现,她现在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与七年前迥然不同。
她又想到了仲思杰,那个具有良好出身和显赫社会地位的男人。也许,他才是现在的她最需要的人。
她叹了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言自语地说:“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就让那段感情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吧。”
7、诡异的照片
夜里十一点,市郊的街道上车少人稀。
突然,一辆银白色的宝马车如闪电般疾驰而过,宛如一柄飞刀划破沉寂的暗夜。
没错,开车的人正是仲思杰。每当心情不好时,他都会在夜里飙车,以此发泄内心的苦闷。
今天更是如此。
麦娅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但他一直压抑着悲痛的情绪,直到现在独自一人时,他终于可以将压抑了几个小时的悲痛彻底发泄出来。
穿过一个交通岗后,宝马车逐渐慢下来。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松弛了一些,他打开音乐,一首气势磅礴的奏鸣曲顿时充满整个空间。
这首奏鸣曲让他立刻放松下来,就像是在倾听阔别已久的老朋友的倾诉似的。他想,也许只有音乐才能让我忘记一切烦恼。
他对这首奏鸣曲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它是贝多芬早期钢琴奏鸣曲之顶峰的杰作——《悲怆奏鸣曲》,他至少听过不下千遍,但每次都会给他带来别样的感受。小时候刚开始学习钢琴时,他不理解这样一首气势磅礴的奏鸣曲为什么要称之为悲怆,后来,他对贝多芬这位伟大的音乐家有了初步的了解后,才明白被疾病和生活中的苦难折磨的贝多芬想通过《悲怆奏鸣曲》告诉世人:“我已超越了现实,摆脱了尘世的困苦,在精神上是胜利者!”
这时,《悲怆奏鸣曲》进入尾声,宝马车也开进了一个豪华别墅区。
仲思杰关掉音乐,心中感慨道:“是啊!贝多芬超越了自己,感悟到了生命价值的升华,他不仅仅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
宝马车停在一栋二层别墅前,他下车,锁好车门,向别墅走去。父母在他上中学时就离婚了,原因是父亲有了外遇。自从父母离婚后,就只有他和父亲居住在这栋别墅里,他觉得这座大房子顿时变得毫无生气了。
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他看到别墅内漆黑一片,这才想起在皇府名邸时父亲曾说有急事要回公司一趟,他猜测父亲一定是又去和那个野女人约会了。
走进别墅后,他登上楼梯径直来到二楼的书房。这间书房与一般的书房差不多,只是多了一架钢琴而已。
这架钢琴仿佛具有某种魔力,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坐在钢琴前的高椅子上,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键,他的神情就像是在轻抚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一样。
高二那年暑假,他就坐在这架钢琴前,惊讶地看着麦娅:“这可是你老爸从德国买回来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你真舍得把这架钢琴送给我?”
“当然。”麦娅那时还留着马尾辫,她轻轻甩了甩头发,调皮地笑了笑,牵动着嘴角的美人痣也跟着动了起来,“我要让你用它为我弹奏世上最美的曲子。”
虽然已经事隔多年,但麦娅调皮的笑容仿佛还在眼前晃来晃去,特别是她嘴角的那颗美人痣,就像一柄刀子似的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房里。
过了许久.,仲思杰才忧伤地叹了一口气,轻抚着琴键想:“麦娅是被谁杀死的?她的突然遇害,会不会与她自身的变化有关呢?”
仲思杰猜不到答案,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却突然看到麦娅正靠在书房的一面墙上,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他先是吓了一跳,但随即就看出那只是一张大幅海报。这幅海报是麦娅十八岁生日那天拍的,他记得很多年前就把它塞进了柜子里,以至于忘记了还有这样一幅海报。
仲思杰的身体微微颤了颤,蹙眉暗想:“也许是父亲挂上去的。但是,他为什么要把它挂上呢?”
他快步走了过去,看到海报里的麦娅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笑靥如花,但嘴角边的那颗美人痣却显得格外地刺眼。他盯着那颗美人痣,缓缓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指,轻抚着画中那张娇美的脸庞。
高三那年暑假,他也像现在这样轻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问:“为什么要送我一幅海报啊?”
“我是为了让你能……”麦娅的脸上升起了两团红晕,低下头轻声说,“让你能天天都看到我呗!”
他心中一动,低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傻丫头,你这不天天都来我家吗,我还愁看不到你呀?”
麦娅的脸色变了一下,语气也有些怪怪的:“万一有一天我突然死了……”
“别说这样的话。”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水味儿。
仲思杰忧伤地叹了口气,将手指从海报上缩回来,但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海报中的麦娅。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麦娅嘴角边的美人痣非常难看,心底甚至还升起了一种恶心的感觉,仿佛那并不是一颗美人痣,而是落上了一只苍蝇。
“苍蝇!”
这种看到苍蝇般的恶心感,继而转化成一股莫名的恐惧,他颤抖着身体向后退了一步,但眼睛仍死死盯着那颗美人痣。
..“在读高中时,我觉得麦娅身上最美的地方就是这颗美人痣了,而此刻,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感觉呢?”
就在他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困扰时,恍然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儿,耳边似乎还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在喃喃细语,仿佛麦娅就依偎在他怀里,呢喃着一片寂寥的心情。
麦娅像是从海报里走了出来,融化在房间的每一寸空气里,轻柔地缠绕在他身边,永远不愿与他分离。
麦娅真的死了吗?
仲思杰双手痛苦地捂着脸,那些永远不愿回忆起的、痛苦的一幕幕,如无数支匕首滑过肌肤般,一点一点地割裂着他的身体。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缓缓放下双手,颓然跌坐在地板上,盯着海报中的麦娅质问道:“你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变成另一个人?”
“谁变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仲思杰扭过头,看到父亲正站在门边,他连忙站起来:“爸,您怎么回来了?”
“公司的事忙完了,所以就回来了。”仲继伟的表情有些尴尬,他不自然地环视着书房,但却连墙上的大幅海报都没看到。
“我还以为您不回来了呢!”他看出父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可以断定父亲一定是和那个女人鬼混去了。他心里痛恨父亲,要不是父亲的出轨行为,妈妈也不至于离开这个家。
仲继伟干咳一声,缓 7f13." >缓走过来,转移话题问:“你刚才说谁变成了另一个人?”
仲思杰收回思绪,指了指海报问:“爸,您不觉得这几年麦娅有些不对劲吗?”
“嗯,麦娅这孩子的确有些不对劲。”仲继伟这才发现墙上挂着海报,不由得惊讶道,“咦?你怎么把海报又挂上了呢?”
仲思杰用力摇摇头,惊诧地看着父亲:“它……它不是您挂上的吗?”
“我?我连海报放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挂上去呢?”仲继伟绕过他走到海报前,感慨道,“哎!麦娅这么年轻就……”
听到父亲否定的回答,他顿时僵在原地。这栋别墅除了他和父亲以外,其他人根本进不来,如果这幅海报不是父亲挂上的,那么究竟会是谁呢?
蓦地,一股阴冷的感觉由心而生,迅速蔓延至全身。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转过身,恐惧地盯着海报中的麦娅。
麦娅也正微笑地看着他。
8、案情分析
夜里十一点,京海市某区刑侦大队的会议室里,几个身穿制服的刑警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四周,他们正焦急地等待队长丁剑的归来。
半个小时前,京海市公安局局长专程赶来,并给刑警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会上,局长听完刑警们的案情分析后,特别强调:此案事关重大,社会影响极其恶劣,必须要尽快侦破。
局长走后,会议室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了,大家都绷着脸,一言不发。
陆斌靠在椅子上,双臂在胸前交抱,暗想:“果然是有钱人,死后的待遇都不同。如果是换做寻常百姓,局长还会亲自赶来给我们开会吗?”
忽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在众人目光的迎接下,丁剑快步走了进来。
“丁队,你可算回来了。”陆斌腾地一下站起来,急不可耐地问,“调查结果如何?究竟是不是那家伙干的?”
“你先别急。”丁剑居中落座,喘了几口粗气后,声音高了八度,“给麦娅发短信的那个人叫方天宝,他是一个酒吧的服务生。经过我细致的调查,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可能。”
陆斌失望地坐回到椅子上,忍不住叹了口气。其他人也都失望地垂下头。
“大家先别灰心。”丁剑顿了顿,用锐利的目光环视四周,“通过对方天宝的调查,我获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
“是什么重要信息啊?”陆斌抬起头,身板挺得笔直。所有人也都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等待他说出下文。
“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大家少安毋躁,我从头说起。”于是,丁剑开始讲述在酒吧与方天宝的对话。
当丁剑讲述完毕,所有刑警都颇感惊诧,他们万万没想到麦娅与方天宝居然是一夜情的关系。而麦娅醉酒后对方天宝所说的“姐”字会代表什么含义呢?几乎所有刑警都认为,麦娅的死应该与“姐”字存在重要的关系,但究竟会存在什么关系呢?
“一夜情?”陆斌听完后惊讶地瞪大眼睛,撇着嘴不屑地说,“真想不到啊!如此高..t>贵的人也玩这么恶俗的游戏!”
“现在我们在研究案情,不是让你愤青!”丁剑瞪了他一眼,然后环视四周问,“大家对‘姐’字有什么看法?”
“从字面上理解,应该指的是麦娅的姐姐。”女刑警蔡心怡分析道。
“一个多小时前,麦娅的父亲来了警局,我向他做了简单的询问。”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刑警翻开随身的记事本,此人叫陈臣,论资历比丁剑要深。他认真翻看着记事本,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刻板,“麦先生称,麦娅是他的独生女,所以她根本没有姐姐。”
“也许,指的是她表姐呢?”蔡心怡不甘示弱。
“嗯,应该存在这种可能。”陈臣做事向来极其认真,他低头快速翻了翻记事本,“没有这方面的记录。看来,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
丁剑看向陈臣,问:“麦娅的父亲刚刚从香港飞回来了?”
“对。”陈臣又谨慎地看了看记事本,“麦娅的父亲名叫麦柯。据麦柯称,他刚刚抵达香港,就接到公司副总打来的电话,得知女儿遇害的消息后,他立刻雇了一架私人飞机飞回了京海市。”
陈臣搔了搔人中,继续说:“麦先生还说,只要我们警方能抓到凶手,他愿意拿出一大笔资金来修缮市局的办公楼。”
“嘿!那真要感谢麦先生了。”陆斌拍了拍会议桌,故作贪婪地笑着,“最好把警局的办公设施也换一换。”
蔡心怡和陆斌正处在恋爱阶段,听到男友的话后,她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发现大家都紧绷着脸,她连忙收起笑容,转头看向丁剑问:“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疏漏啊?”
“疏漏?”丁剑从衣袋里掏出香烟,“你指的是什么?”
“那个叫方天宝的服务生可信吗??如果他是凶手,他完全可以编造出一套谎言。”
“应该可信。”丁剑点燃香烟,深吸一口后说:“方天宝不是行凶者,因为他没有作案时间。今晚五点到八点之间,他一直待在酒吧里。这一点,酒吧老板和几个服务生都为他作了证。”
“如果他有同伙呢?”蔡心怡平时喜欢读侦探小说,想象力较强,“或许,他有可能是幕后的操盘手。”
“几乎没有这种可能。”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丁剑,方天宝一定不是凶手。他甚至有一种可怕的预感,麦娅的死只是表象,凶杀案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个诡谲的阴谋。
丁剑猛吸了一口烟,对蔡心怡问:“调查小区监控录像的结果如何?”
“别提有多倒霉了。”蔡心怡叹了口气,郁闷地说,“我们去小区调取监控录像,但小区的负责人说,今天刚好在调试监控设备,所以今天的影像资料完全空白。”
“看来,凶手早就知道今天在调试监控,所以才会趁这个时机行凶。”丁剑对此早有预感,他认为凶手绝不会愚蠢到给警方留下影像资料的程度。他转头看向陆斌,“水果刀上的文字你查得怎么样了?”
陆斌坐直身,严肃地回答:“我去了博康集团,但公司已经下班,所以无法进行调查。”
丁剑点点头,向技术人员询问:“你们在现场是否提取到可疑的指纹、毛发或痕迹?”
一位技术骨干无力地摇摇头:“丁队,我们一无所获。”
丁剑蹙眉沉思了片刻,然后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总结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线索,凶器上刻着的‘博康生物制药’字样和方天宝提供的‘姐’字。我认为,现阶段我们应该把侦破重点放在调查这两条线索上,大家没有异议吧?”他站起身,用冷峻的眼神在所有刑警的脸上扫了一圈,高声道,“那好,下面我开始分配明天的调查任务……”
分配完调查任务后,刑警们陆续离开警局。丁剑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返回办公室整理今天的案件卷宗,然后最后一个走出办公楼。
虽然已是深夜,但空气依然闷热难耐。丁剑抹掉脸上的热汗,一边暗暗咒骂着糟糕的天气,一边疾步99lib?向停车场走去。
丁剑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刚要发动引擎,手机却忽然响了。随身的包里装了一大堆东西,丁剑翻了半天才将手机掏出来。他扫了一眼来电号码,是表弟肖坤打来的,便按下接听键。
一个极富磁性的男音从手机里传出:“表哥,你怎么才接电话?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
表弟肖坤已经很久没给他打电话了,久违的声音令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他笑了笑,问:“你小子,我什么风格啊?”
“速度啊!你做事向来讲究速度。”电话那边有摇滚音乐的响声,与表弟充满磁性的男音混杂在一起,像是某种另类的交响乐。
“速度?你错了,我讲究高效。”丁剑笑着纠正了一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肖坤,听说你晋级什么飞扬的总决赛了?”
“是‘琴乐飞扬’。”电话那端的音乐声小了许多,“我后天就去京海市参加总决赛了。”
“你后天就来京海?那表叔怎么办?”七年前,肖坤的父亲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丁剑曾专程赶去探望过。
“爸爸他……”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他在三个月前就去世了。”
“表叔去世了?”虽然这个消息有些沉重,但丁剑认为,这对肖坤来说未必完全是件坏事。这几年肖坤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放在照料父亲上,学业和事业彻底荒废了。
“嗯,不说这个了。”肖坤忧伤地叹了口气,转移话题说,“我们兄弟大概两年多没见了吧?到京海后我们好好聊聊。”
“好啊。”丁剑蓦然回忆起七年前的一件事,坏笑着说,“只要别让我打探某女大学生的隐私就行。”
1、蜕变
与京海市千里之隔的沈阳市,肖坤正站在一个大型娱乐场所的门外。他挂断手机,表哥丁剑的最后一句话如针刺般刺痛了他的心,那个曾经在他心中完美无缺的身影也渐渐清晰起来。
“七年了,她还好吗?她还会记得我吗?”
肖坤沉重地叹了口气,想:“也许明天的京海之行,不只有兄弟,也不 53ea." >只有音乐梦想,还有那段无法释怀的感情在等着自己。”
肖坤将手机塞进衣袋里,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他恍然觉得这个城市是如此地美丽!这个世界也是那么地美好!
也许,这个城市和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老样子,至少和七年前相比变化不大,只是他此刻的心情和看待事物的角度发生了变化。
“七年了,我终于如愿以偿了!”肖坤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仰头望向繁星璀璨的夜空。
七年前,肖坤的父亲因车祸变成了植物人,他不得已放弃了当年的高考,但他并没有放弃音乐梦想。为了赚钱给父亲治病,他白天做销售员,夜里还要去建筑工地或酒吧兼职,空闲时间少得可怜。即便如此,他一旦有空闲时,就会刻苦地练习钢琴,并创作了几十首钢琴曲。不过由于没有名气,他原创的钢琴曲都没能发表。
现在,这些年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他晋级“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了,而且他还接到了几个小娱乐公司的电话,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签约娱乐公司,成为一名钢琴家!音乐家!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那个曾经穷困潦倒、无人问津的销售员或建筑工人了。
“老同学,大家都等着你呢!”一个粗重的男音从背后传来。
肖坤转过身,看到高中时的同桌李思正快步向自己走来。自从肖坤获得“琴乐飞扬”沈阳分赛区的第一名后,多年没有联系的高中同学相继打来电话,并约定今晚在娱乐宫为他开庆祝会。
“大家都急着想见你呢。”李思挎住他的胳膊,表情谄媚,“老同学,快跟我进去吧。”
肖坤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了看金碧辉煌的娱乐宫,一边随他走进去,一边问:“今晚都谁来了?”
“章楚、刘东和方未明。”
“太好了,这些家伙都来了!”肖坤听到这些熟悉的名字,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因为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些老同学了,当然,其中的原因他非常清楚。他忽然想起一个同学,连忙问,“吴骏没来吗?”
吴骏和肖坤一样,在高中时也是音乐特长生,不同的是吴骏毕业后考取了音乐学院,现在是音乐系助教。他也参加了“琴乐飞扬”沈阳分赛区的比赛,但专业出身的他只获得了沈阳分赛区的第五名,没能晋级全国总决赛。吴骏在高中时就非常嫉妒肖坤的音乐天赋,但无论他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越肖坤。虽然他们表面上是同学、是朋友,但吴骏却无时无刻不把肖坤当做假想敌。肖坤对此也了然于胸。
“我给吴骏打了电话,他说家里有急事,但会尽量赶来。”李思侧目看了看他,故作遗憾地感慨道,“哎!吴骏也参加了这次的钢琴比赛,可能是由于发挥欠佳,落选了。真为他感到惋惜啊!”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李思的眼神却丝毫没有惋惜的意思,甚至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情。
“是啊。”肖坤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能同时晋级总决赛就好了。”
“据说还有能复活的?”李思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吴骏能复活吗?”
“希望能吧。”
说话间,二人走进了包厢。包厢内摆着一张方桌,三个年轻的男人并排坐在方桌左侧的沙发上。当房门开启时,他们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嗨,老同学,祝贺你晋级了全国总决赛。”一个圆脸的男人疾走几步来到肖坤身前,双手紧紧握住他的右手,“还记得我吧,我是章楚。”
不等肖坤回答,另外两个男人也走了过来,分别与他握手,并做着详细的自我介绍。其实,他们即便是不自我介绍,肖坤也一眼就能认出来。也许,他们这样做的好处是为了能给肖坤留下更深刻的印象。
他们殷勤的举动和恭维的话语,让肖坤有些受宠若惊。自从高中毕业后,这些老同学就渐渐与他疏远了,三年前,肖坤曾想找他们聚会,但他们却以各种理由婉言谢绝。
也许,当一文不名的你突然有所作为时,那些曾经疏远你的人就会如苍蝇般围上来。即便是他们暂时无所图,但你变身为强者了,你就是一块“肥肉”,说不定哪一天就可以咬上一口。
“老同学,快请上座。”李思推着他坐在中央的位子。
四个人围坐在他身边,又说了一大堆恭维、祝贺之类的话。
李思欠了欠身,拿起桌上的酒杯,高声说:“大家应该还记得我高中时说过的话吧?”
“什么?”四人都看向他。
李思抬起另一只手,在肖坤的肩上轻拍了几下:“我曾说过,我同桌将来必定会成大器!”
“对,对!”另外三人点头附和。
肖坤努力回想着,但记忆里却搜索不到与之相似的话。
章楚拿起酒瓶,一边起身为肖坤斟酒,一边说:“要不是赶上那档子事,肖坤早就成著名的钢琴家了。”
肖坤皱了皱眉,他知道章楚指的是父亲在高考前夜出了车祸,以至于自己没能参加高考这件事。
“现在也不晚啊!”李思递给肖坤一根香烟,但肖坤摆手示意自己不吸烟。他放下香烟,举起酒杯提议道,“来,我们再次为老同学进入总决赛干杯!”
就在这当口,包厢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身材细高、外表斯文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呦,是吴骏!”李思惊讶的语气中略带不满,“我们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吴骏环视了一圈,视线最终定格在肖坤脸上:“不好意思,家里有点事儿。”
“理解,快坐吧。”肖坤礼貌地说。
吴骏在靠门的位置坐下,斯文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个……真要恭喜你啊。”
“谢谢。”肖坤察觉到他表情有些不自然。
“哎,我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吴骏将自己没能晋级归结于运气使然,“我获得了第五名,只差两名就能晋级了。”
“不是还有复活吗?”李思递给吴骏一瓶酒,粗重的声音中略带讽刺,“你现在应该去拉票,让你的‘粉丝’多投几票,说不定就能复活了。”
“你懂什么。”吴骏瞪了他一眼,一把夺过酒瓶,自顾自地斟满酒。
李思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视线移向肖坤,又开始讲述起高中时与肖坤有关的、值得回忆的事,似乎这样能唤起肖坤对他的好感。
“对,在那届艺术节上,你弹奏的《月光奏鸣曲》真是震撼啊!”李思提起了高二那年的艺术节,说了一大堆恭维的话后说,“所有的评委和观众都听傻了,都还以为是贝多芬转世呢!”
“是啊,我当时就听傻了。”章楚随声附和了几句,然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拍了一下脑门,“对了,那天比赛结束后看到你和一个美女坐在最后排,那个女孩是谁啊?”
“她是……”肖坤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手也微微颤了颤。他轻叹了口气,仰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吊灯,一言不发。
包厢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他们甚至能听到隔壁包厢传来的嬉闹声。
“咳!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李思在机关办公室工作,在酒桌上调节气氛的能力很强。他端起酒杯,微红的脸上堆满笑容,“来,还是让我们畅想未来吧。”
“是啊,肖坤兄弟的前程不可限量啊!”章楚举起杯子,露骨地说,“以后我们就仰仗肖坤兄弟了。”
其他人都端起了酒杯,但吴骏却撇了撇嘴,突兀地说:“那个女孩叫沈小婉,是肖坤的女友。她也参加了‘琴乐飞扬’电视大赛,并且晋级了总决赛。”
“哦,有这等事?”李思转过身,向吴骏频频眨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当然,不信你问肖坤。”吴骏没有理会他的暗示。
“他说的基本正确,不过有一点错了。”肖坤缓缓放下酒杯,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她现在已经藏书网不是我的女友了……”
2、遗像
肖坤从娱乐宫返回家,已是凌晨三点。逼仄而又破旧的房间里,弥漫着陈年累月的怪味儿,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气味儿,反而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终于到家了。”
他脱掉鞋和外套,有些摇晃地走到床边,疲惫地躺下。
是的,他喝醉了。
在娱乐宫时,当话题转向高中时的女友——沈小婉,肖坤在心中压抑了七年的情感立刻全部释放出来,他肆无忌惮地向胃里灌着啤酒,不胜酒力的他很快就醉了。
后天就要去京海市参加全国总决赛了,我又可以见到她了,而且还能与她同场竞技。难道这是命运的安排?那么,会不会是一场浪漫的邂逅呢?
肖坤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令他回味的一幕,那是沈小婉收到录取通知书后,兴奋地跑到他家中报喜时的情景。那晚,沈小婉没有回家,他们就在那张单人床上相拥而眠。虽然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但他们却甜蜜缠绵。
回忆起那个难忘的夜晚,肖坤有些发红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不!我不能这样想!七年了,她一定有自己的生活轨迹,绝不能因为我的出现而改变她原来的生活。如果那样做,我岂不是太自私了!
这时,他腹部传来一阵阵胀痛,像是有什么异物在胃里快速搅拌着。他连忙用手按住腹部,从床上坐了起来。
当他坐起来的刹那,一股尚未消化的食物残渣沿着食管逆流而上,直冲入口腔里。他不顾一切地冲进卫生间,“哇”的一声将胃里的食物全部吐了出去。
从卫生间出来后,肖坤感觉大脑清醒了许多,他再次告诫自己:“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现在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
肖坤真的能做到吗?
肖坤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眶,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流泪了。他忧伤地叹了口气??,一边走向单人床,一边强迫自己不再去回忆那些往事。
突然,肖坤似乎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他立刻侧过身,却看到妈妈的遗像挂在左侧的墙壁上,那慈祥的眼神仿佛正定格在自己的身上。
“妈妈!”他在心里呼唤了一声,然后缓缓走过去,看着照片里的妈妈。
他盯着遗像足足看了一分钟,心里有许多话要向妈妈倾诉,但现在他最想说的一句是:“妈妈,我没有辜负您的期望,我成功了,我想您应该看到了。”
妈妈的嘴角仿佛闪过一丝满意的微笑。
肖坤怔了一下,然后仔细观察着照片里的妈妈,她依然是平静的表情。他沉重地吁出一口气,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件痛苦的往事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二十年前,肖坤八岁,刚刚上小学一年级。爸爸是国企的技工,妈妈是音乐学院的讲师,这样的家庭在那个年代算是优越的,所以肖坤从小就接受了良好的教育。特别是在钢琴弹奏方面, 7236." >父母花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对肖坤进行训练,而且每当练习钢琴时,妈妈对他的要求都非常严格,用苛刻来形容也绝不为过。
其实,妈妈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肖坤在四岁时就展露出极高的音乐天赋,他甚至能在妈妈的指导下弹奏出优美的钢琴曲,这令音乐学院的老师们都大为震惊。
肖坤大概记得,那是二十年前周六的一个中午,妈妈严厉地督促自己练习钢琴,他甚至能记得,那天练习的曲目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在平静优美、饱含诗意的旋律中,妈妈不厌其烦地指导着他。
当肖坤练习了几遍后,妈妈将他从椅子上抱起来,兴高采烈地夸奖他,并要求他一定要坚持不懈地练下去,完成妈妈未能完成的梦想。虽然年幼的他不懂得什么是坚持不懈,也不懂得什么是梦想,但从妈妈挂满笑容的脸上,他懂得了只要好好练藏书网琴,妈妈就会开心。
这时,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妈妈走出琴房去接电话,但很快她就返回了琴房。肖坤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妈妈走进琴房后,原本挂满笑容的脸上表情阴郁,脸色也有些苍白,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神采,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学校有急事,妈妈必须去一趟,你要听话,在家好好练琴。”肖坤依稀记得,妈妈说完这句话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家。
年幼的肖坤也没在意,因为那个年龄玩心正浓,他恨不得妈妈能去上班,这样就可以到家对面的小公园里和小伙伴们玩足球了。
那个小公园,给肖坤的童年留下了许多美好、快乐的记忆,但之后不久却在公园里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在他幼小的心灵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如阴霾般挥之不去。不过,这件事与妈妈无关,而是发生在一个绰号叫“胖虎”的小男孩儿身上,他现在不想去回忆那件可怕的往事。
当天晚上,妈妈没回家。在爸爸的询问下,肖坤将妈妈临走时说的话告诉了爸爸,爸爸立刻给学院打电话,但院方对此并不知情。
在那个年代,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件屡见不鲜,爸爸情急之下报了警。肖坤将妈妈接到电话的事告诉了警察,但经过警方调查,电话是用公用电话打来的,警方对此也束手无策。
值得庆幸的是,妈妈并没有失踪。三天后,她终于回到了家。
肖坤和爸爸喜极而泣,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妈妈疯了。后来,无论爸爸怎样询问,妈妈都没有说那三天究竟发生过什么。
妈妈在这三天里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回家后就变成了疯子?
爸爸曾带妈妈去过很多医院,检查结果都是妈妈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但致病的原因却始终都没能查出来。
之后的三年里,原来与肖坤要好的小伙伴们都远离了他。原因是,他有一个疯子妈妈,小朋友们甚至嘲笑他说:“你妈妈是疯子,我们才不和你玩呢!”
每当听到这些话,年幼的肖坤都哭泣着跑回家,扑进爸爸的怀里,哭喊着哀求他把原来的妈妈还给自己。爸爸紧紧地抱着他,坚强的男人流下了眼泪。渐渐地,肖坤为有一个疯子妈妈而感到自卑,他开始憎恨妈妈,憎恨她为什么要疯,他甚至希望疯子妈妈永远离开这个家。
三年后那个闷热的下午,对肖坤来说是沉痛的,永远不愿回忆的。
那天下午,他站在湖边,呆呆地注视着妈妈的尸体。妈妈的尸体被湖水泡得有些浮肿,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努力睁开着,仿佛还在留恋这个对她来说并不美好的世界。后来从父亲的口中得知,妈妈是不小心掉进了音乐学院的湖里,导致溺水而死的。
肖坤现在回想起来,妈妈之所以睁着眼睛,也许是临死前还在牵挂着他和爸爸。
肖坤望着遗像里的妈妈,这件沉痛的往事如同压在心头的异物,令他感到一阵阵憋闷,那些缠绕了他许多年的疑问又开始在心里反复回荡:“二十年前,那个给妈妈打电话的人会是谁?为什么妈妈接完电话后就突然失踪了三天?她究竟去了哪里?这三天中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妈妈回家后就疯了呢?”
他找不出答案。
这些沉痛的疑问如同寄生在他体内的病毒,肖坤越是想解开,就越是令他痛苦不堪,他甚至感到大脑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
他疲惫地靠在墙上,双手抓着头发用力向外拉,他足足拉了几十下,头痛的感觉才渐渐减轻了。
他吁出一口气,用力甩了甩手臂,将夹在指缝间的头发甩掉。
突然,一个更加可怕的疑问从心底蹿了出来:妈妈真的是不小心掉进湖里淹死的吗?
肖坤以前从未怀疑过妈妈的死因,但今天却突然冒出了这个疑问。他由于紧张而攥紧的拳头里已满是汗水,心跳也骤然加快了。
其实,他并不是在胡思乱想,而是那些记忆的碎片突然浮现出来,又快速黏合在了一起,将六岁那年夏天发生的一幕完整地呈现在大脑里。
“肖坤,你在干吗?”胸前挂着围裙的妈妈从厨房走出来,发现肖坤正用剪刀去剪一张彩纸。
“妈妈。”肖坤记得当年自己应该是这样说的,“今天幼儿园阿姨教我们裁纸,我想用它剪一朵小花。”
“是吗?”妈妈颇有兴致地走过来,但当她看到肖坤手里的彩纸时脸色顿时变了,她一把夺过彩纸,压抑着愤怒说,“儿子,这张纸是不能剪的,一会儿妈妈再给你找一张。”
“为什么不能剪啊?”年幼的肖坤委屈地看着妈妈。
妈妈拍着他的小脑瓜,柔声说:“这是妈妈在学校的游泳比赛中获得的奖状,有纪念意义哦,所以不能剪。”
肖坤深呼吸了几口气,再次看向遗像里的妈妈,暗自思忖:“妈妈曾在音乐学院的游泳比赛中获奖,即使是真的不小心掉进了湖里,也绝不可能轻易就被淹死吧?”
一个符合逻辑却又可怖的答案从心底涌出,他的心脏仿佛瞬间就被这个答案击碎了。他按着胸口僵立在原地,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过了许久,他的嘴唇才微微颤了颤——妈妈是被人杀死的!
3、博康集团
次日上午九点半,京海市的天空阴云密布,似乎用不了多久一场暴雨就会降临。阴沉的天气并没有一扫持续多日的高温,反而使空气变得更加闷热难耐。
京海市某区公安局,丁剑和陆斌从办公大楼里走出来。
“这是什么鬼天气!”陆斌抹掉脸上的汗水,侧头看着与他并肩前行的丁剑,“快到2012了,近些年又总是发生各种天灾,该不会真的存在世界末日吧?”
“什么?”丁剑正在思考稍后见到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的负责人后如何询问,他的思绪被陆斌打断,“你刚才说2012?”
“对啊,你觉得可信吗?”
“那只是古代玛雅人的预言而已,不足为信。”丁剑拍了拍他的肩膀,严肃道,“你别总是关心世界末日,把注意力转移到侦破案子上。”
陆斌吐了吐舌头,点头称是。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警车旁。丁剑打开车门,坐在驾驶位置上,看到陆斌上车后,他发动引擎,汽车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警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缓慢前行,两侧是几乎遮天蔽日的高楼大厦,丁剑恍然觉得像是驶进了密不透风的原始丛林。车窗开着,令人烦躁的城市噪音充斥耳鼓,闷热的空气里不断扩散着汽车尾气 7684." >的味道。
丁剑关上车窗,打开空调,心中感慨:“如果此刻真的在原始丛林该有多好啊!”
警车驶到电视大厦附近的交通岗时,红灯亮了。丁剑停车,望向电视大厦,大屏幕里正在重播最近很受关注的电视选秀节目——“琴乐飞扬”。巧合的是,他恰好看到表弟肖坤弹奏钢琴的画面。
“丁队,你快看,‘阳光’出现了。”陆斌兴奋地喊道。
“阳光?”丁剑发现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哪有什么阳光?你小子说什么胡话——”
“不,我指的是他。”陆斌打断他的话,快速指向大屏幕,“那就是‘阳光’,他本名叫肖坤,具备极高的钢琴演奏天赋,我可是他的铁杆儿‘粉丝’!”
“哦?”丁剑平时根本不看这类选秀节目,听到表弟的绰号后不禁问道,“为什么叫他‘阳光’呢?”
“他外在的气质给人一种阳光般的温暖,所以我们‘粉丝’都亲切地称他‘阳光’。”
“嗯,名副其实。”丁剑觉得表弟的外貌的确给人阳光般的温暖,但他回想起这几年表弟经受的磨难,不禁感慨道,“哎!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才会有今天。”
“哦?”陆斌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丁队,你认识‘阳光’?”
“我……”丁剑忽然想到,如果告诉他“阳光”就是自己的表弟,他一定会让我帮他索要签名或合影,单是想想都觉得麻烦,就故意开了个玩笑转移话题,“我倒是认识月光。”
“月光?”陆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哪有什么月光啊。”
这时,绿灯亮了,警车驶过电视大厦。
丁剑瞥了一眼身旁的陆斌,他还在向后张望,想必是对表弟的演奏意犹未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喜欢那些浮躁的东西。”丁剑说了一句。
陆斌连忙转过身,辩解说:“丁队,这次你可错怪我了,我正在想案子呢。”
“是吗?”丁剑专注地开着车,“那就说说你对这起案子的见解。”
“我总觉得麦娅有可能是因情而死。”
“你的意思是情杀?”
“对。”虽然坐在空调车里,但陆斌仍觉得有些热,他一边将胸前制服的纽扣解开,一边分析说,“麦娅被杀的前一夜还与陌生男子发生过一夜情行为,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之前与多少人发生过这种恶俗的行为?”
“那是她个人作风问题,似乎与本案无关吧。”
“如果麦娅有男朋友呢?”
丁剑怔了怔,问:“藏书网什么意思?”
“假设麦娅有男朋友,她男朋友能忍受她这种背叛的行为吗?”陆斌顿了顿,解释说,“如果麦娅有男朋友,他一定被这种背叛的行为折磨得痛苦不堪,长此以往,必定会出现两种极端:要么心灰意冷,彻底分手;要么由爱生恨,滋生出邪恶的念头,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
“照你这么说,如果麦娅有男朋友,那么,她男朋友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没错,我认为有必要查一查麦娅的感情史。”
“嗯。”虽然丁剑认为麦娅的死绝不会是情杀这么简单,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他沉默了片刻,说,“那好,我们就把这点也当成一条线索来调查。”
“对了,还有一点很可疑。”陆斌听到上司认可的话,忍不住满足地笑了笑,他甚至觉得自己对情感分析的细腻程度,远远超过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著名女侦探马普尔,“那个酒吧的服务生也有点问题。”
“你是说方天宝?”丁剑断定凶杀案一定与方天宝无关,不由得疑惑道,“方天宝有什么问题?”
“方天宝曾说,麦娅醉酒后与他发生了一夜情,对吧?”
“没错。”
“可是尸检结果显示,麦娅体内酒精含量很低。”
“咳!”丁剑有些泄气,“都过去了接近二十个小时,体内的酒精含量会随着新陈代谢逐渐降低的。”
“这我知道,但也不能排除麦娅其实只喝了很少的酒。”陆斌顿了顿,反问道,“如果是这种可能,那么二十个小时内,尸体里也一样可以检测到微量的酒精,对吧?”
“对啊……”丁剑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麦娅其实根本就没喝醉?”
“对。如果我以上分析正确,那就说明方天宝在说谎,所以他提供的‘姐’字就没有调查的必要了。”
丁剑双眉紧锁,反复思量着昨天与方天宝的对话,以及他当时的表情举止。过了良久,他才吁出一口气,下结论道:“以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方天宝没有说谎。”
陆斌还想辩解几句,但却想不出强有力的辩词,他只好点点头:“希望不是他作案。”
其实,丁剑对方天宝所言深信不疑,他甚至认为“姐”字就是侦破此案最重要的突破口之一,但他隐隐觉得“姐”字绝非字面理解的那么简单,似乎还隐藏着某种特别的含义。
“姐”字究竟隐藏着什么含义呢?
就在丁剑猜测“姐”字的含义时,警车抵达了目的地——博康生物制药集团。
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的总部是一座银白色的高层建筑,从旋转门进去后,是一个宽敞的大厅。二人刚走进大厅,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子就走了过来。丁剑拿出警官证,说明来意后,保安引领他们来到前台。
前台有三名身穿职业装、容貌端庄的年轻女孩,保安与其中一个说了几句后,那个女孩点点头,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内线。大约半分钟后,她放下电话,对丁剑说:“请二位警官到13F的会客室等待,我们老总稍后就到。”
丁剑点点头,与陆斌并肩向电梯走去。
陆斌环视着宽敞洁净的走廊,看到附近没人,他终于忍不住说道:“啧啧,大公司就是不一样,真气派啊!”
丁剑侧头看到他一脸羡慕的表情,压低声音问:“怎么?你小子想跳槽不成?”
“我哪敢啊!”陆斌叹了口气,“我们警局的办公楼要是能像这样该多好啊!”
“你小子别总是发牢骚。”丁剑一把将他推进电梯,当电梯升起后叮嘱说,“一会儿见到公司负责人后,由我来发问,你负责记录。”
会客室位于电梯左侧十步左右,门敞开着,二人走进去坐在沙发上。丁剑环视了一周,房间宽敞明亮,装修精良,无处不彰显着公司雄厚的经济实力。
几分钟后,走廊内传藏书网来了皮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很快,会客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金边眼镜,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中年男人面带微笑地走过来,与他们依次握手后,自我介绍说,“我是仲继伟,是公司的副总。”
“在仲总百忙中前来打扰,真是抱歉。”丁剑面带歉意地打量着他,觉得此人的确具备老总的气质。
“二位快请坐。”仲继伟指了指沙发。当两位警察坐下后,仲继伟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我听前台说了,二位警官是为了麦娅的案子而来。”
“是的。”丁剑看了一眼身旁的陆斌,示意他做好记录。
“不知案件调查得怎样了?”仲继伟靠在沙发上,面露忧伤的表情,“二位有所不知,我是看着麦娅这孩子从小长大的,万万没想到她那么年轻就……哎……”说到动情处,他眼眶有些红了。
“请您节哀!我们警方已立案侦查,一定会竭尽全力侦破此案。”从他忧伤的话语中丁剑听出来,他与麦娅的家族关系很密切。丁剑看着他,直接切入主题,“我们这次来就是想了解一件事。”
仲继伟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力配合。”
丁剑也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公司是否曾定制过刻有‘博康生物制药’字样的水果刀?”
“好像是去年春天定制过吧。”仲继伟歪着头想了想,然后肯定地点点头说,“没错,就是去年春天。”
仲继伟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问道:“水果刀就是凶器吗?”
丁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问:“公司给哪些员工定制了水果刀?”
“应该每位员工都定制了。”仲继伟停顿了一下,补充说,“我们公司对员工向来体贴入微,去年公司春游时,为了让员工们方便切割食物,所以给大家都定制了水果刀。”
“所有水果刀都是同样款式的吗?”
“对,都是从同一个厂家定制的。而且为了留作纪念,麦总还特意要求刻上‘博康生物制药’的字样。”
丁剑觉得事情麻烦了,这么大的公司最起码也有上千名员工,倘若逐一调查,就好比大海捞针一样困难。不过,他对此也早有预料,因为凶手绝不可能愚蠢到在凶器上就暴露了身份。
“警察同志,有什么不对吗?”仲继伟发现他沉默不语,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哦,没什么。”丁剑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稍稍沉思了一下后,问,“麦娅有没有姐姐?”
“没有,她是麦总的独生女。”仲继伟干脆地答道。
“那么,她有没有表姐呢?”
“表姐?”仲继伟怔了一下,他的表情像是在说难道警察怀疑是麦娅的表姐行凶?
“你别多想。”丁剑看着他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仲继伟将滑下来的眼镜框向上推了推,“麦娅确实有一个表姐,不过……”他看着丁剑,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丁剑没想到麦娅果真有一个表姐,不由得心中掠过一丝兴奋,他仿佛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不过,她表姐好像几个月前就去了美国。”仲继伟又摇摇头,“这只是我听说的,不一定准确,你们应该去找麦总核实一下。”
“麦总在公司吗?”
“不,他在医院。”仲继伟沉重地叹了口气,解释说,“独生女突然遇害对麦总打击很大。今天清晨,他由于悲痛过度导致心脏病突发,正在医院治疗。”
“哪家医院?”
“是我们公司下属的博康医院,在向阳区……”
“我知道,在向阳区的红旗路。”丁剑打断他的话,从沙发上起身。博康医院在京海市可谓鼎鼎大名,不仅医生的医术高明,而且还经常开展各种公益医疗活动,在社会上有极好的口碑。
他们与仲继伟辞别,走出了会客室。
4、协议
三天后的下午,京海市某中学。
校园上空几乎看不到一丝云彩,太阳肆无忌惮地辐射出灼热的光,像火一样烘烤着大地。
“该死的天气!想把人烤成肉饼吗!”沈小婉暗暗咒骂了一句,她撑起粉红色的遮阳伞,一边走进校园,一边向四周环视着。
偌大的校园内看不到一个学生,只有几十米外的小花园里零星地站着几个男教工,像是在给花池浇水。她看了一眼腕表,下午两点十分,此刻正是上课时间,难怪校园里看不到学生。
沈小婉报名参加“琴乐飞扬”比赛后请过一个月长假,今天假期即将结束,她这次来学校的目的就是找校长续假。她曾考虑过是否辞去工作专职搞音乐,但经过反复思量,她认为至少要等到签约一个有实力的娱乐公司,拿到一笔不菲的签约金后再辞职也不迟。
其实,她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社会就是这样现实,如果没有固定的薪水入账,她就无法支付日常生活开支。一旦生活没有了保障,其他一切都成了空谈。
“校长会允许我继续参加比赛吗?如果她不同意我续假,我该怎样说服她呢?”
沈小婉一面思考着见到校长后该如何说服她,一面走进了教学楼。国内的中学与高校不同,校领导和教师一般没有单独的办公楼,办公室会设在教学楼内,而校长办公室就在教学楼的四层。
沈小婉登上楼梯,很快就来到了校长室的门外。门虚掩着,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
“请进。”一个略显沙哑的女音从门缝间传出。
沈小婉走进去,看到女校长正伏案工作,便轻声说:“打扰了,校长,我找您有事。”
听到声音后,女校长猛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沈小婉,她严肃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哦,是小婉回来了啊!”
沈小婉愣了一下,因为校长从不这样称呼她,一般都是称呼沈老师,或直呼其名。
“小婉,来,快坐下。”女校长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面带微笑地指着对面的沙发。
沈小婉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摇头:“不,不用,我站着说就行。”
但女校长却走了过来,拉着她坐在沙发上,关切地问长问短。当然,女校长问得最多的,就是关于她晋级“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的事。
女校长的举动完全出乎她预料,但她也能猜到了其中的原因,不禁暗喜:“看来无需我多费唇舌,校长就会非常爽快地准假。”
正如沈小婉猜测的那样,当她说出来意后,女校长非常爽快地准假了。她和校长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辞别,离开了校长室。
穿过走廊,走下台阶时,她忍不住兴奋地笑了,脑.99lib?海里又浮现出辞别时的情景。
女校长拍着她的肩膀,微笑着说:“学校这边已经找了老师帮你代课,你要全身心投入比赛,争取获得全国冠军,为学校增光添彩。”之后,女校长又握住她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加油!我相信你一定会获得冠军,学校以你为荣!”
就在沈小婉满足地回忆时,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连忙掏出来,看到是仲思杰打来的,一股甜蜜的暖流顿时从心里涌出。
“你在哪儿?”电话接通,仲思杰的声音钻入耳鼓。
她能想象到那张忧郁的脸庞,不禁心跳有些加快:“我在学校。”
“哦,那你等着,我这就开车去接你。”电话那端传来发动引擎的声音。
沈小婉听出他的声音有些着急,便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视台刚刚打来电话,说是让我们去签一个重要的协议。”他顿了顿,反问道,“工作人员没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啊。”沈小婉走出了教学楼,“知道是签什么协议吗?该不会是和娱乐公司签约吧?”想到这点,她抑制99lib?不住地兴奋起来,就连遮阳伞也忘记了撑开。
“工作人员没说。”仲思杰的语气非但听不出一丝兴奋,反而有些沉重,“希望是和娱乐公司签约吧。”
挂断电话后,沈小婉想,也许他还在为麦娅的死而感到悲痛吧。
灼热的阳光照射到她身上,脸颊传来了微微的刺痛感,她这才想起遮阳伞,连忙撑起来,沿着校园的甬道向外走去。
5、他是谁?
同一时刻。
京海市电视大厦的某间琴房里。
肖坤走进琴房,他四下环视了一周,琴房里空无一人。于是,他缓步走到钢琴前坐下,伸出修长的手指放在琴键上,准备练习参赛曲目。当他低下头盯着黑白琴键时,眼前却忽然浮现出小时候妈妈指导自己弹琴的画面。
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那个可怕的答案再次从心底涌出——妈妈是被人杀死的!
蓦地,那些永生难忘的沉痛往事如飓风般席卷全身,他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险些从高椅子上摔下来。
他连忙伸手扶住钢琴,深呼吸了几口气后,这两天一直困扰他的疑惑再次涌上心头:“妈妈死的那年已经疯了,有谁会残忍地杀死一个疯子呢?但是凶手行凶肯定是有某种目的,那么,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肖坤回忆起二十年前发生的一幕。那天中午妈妈指导他练琴时,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妈妈接完电话返回琴房后脸色极差,像是遭到了什么巨大打击似的。
毫无疑问,那个打电话的人一定告诉了妈妈什么重要的事情,以至于妈妈接完电话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家。
肖坤双眉紧锁,暗自思忖:“莫非,那个人告诉了妈妈某个重大秘密?而妈妈就是因为那个秘密引来了杀身之祸?”
“可是,妈妈为什么突然失踪了三天?这三天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妈妈回家后就变成了疯子?”
想到这些,肖坤的后背一阵发凉,因为他心中恍然掠过一个可怖的念头:“妈妈会不会是在故意装疯?她想用装疯来骗过追杀者,但最终还是不幸被杀害了!”
肖坤僵坐在椅子上,心脏快频率地跳动着,一股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他无暇去抹掉脸上的汗水,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黑白琴键。
“那三年中,妈妈真的一直在装疯吗?”
肖坤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宁愿相信妈妈真的疯了,而不是装疯!因为那三年中,妈妈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妈妈每天都衣衫褴褛,吃饭时甚至连筷子都不用,脏兮兮的手抓起饭菜就往嘴里塞。而且每天早上起来,妈妈都会对着他和爸爸傻笑……
他眼眶里有种苦涩的液体在慢慢凝聚,最终滑了出来,沿着脸颊向下滚落。
“妈妈……”
肖坤哽咽着喊了出来,悲痛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滴落在琴键上,又快速滑到琴键的缝隙里。
不知过了多久,肖坤才渐渐从悲痛中回过神来。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用衣角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宣泄般舞动起来。
徐缓而又充满忧伤的旋律幽幽地飘出,轻柔地漫满整个琴房,仿佛每一个音符都代表着对故去母亲的思念。
节奏忽而又变得轻快有力,旋律也变得优美动听了,仿佛在诉说着童年时那些有关妈妈的美好回忆。
突然,节奏变得更加快速了,旋律也如同急风暴雨一般狂躁,令人震撼的琴音在房间里回荡,反复冲击着耳膜,仿佛宣泄着对杀害妈妈的凶手的愤懑之情!
当一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弹罢,他仿佛将心中的愤怒和怨恨宣泄了大半,身体也感觉轻松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啪啪”的掌声。
肖坤吓了一跳,他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却看到了高中同学吴骏。三天前,吴骏通过观众的短信投票成功“复活”了,并与肖坤一同在两天前来到了京海市。
此刻,吴骏正站在门前,他一边鼓掌,一边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肖坤,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真棒!弹得太棒了!我完全沉浸在你所弹奏的《月光奏鸣曲》中,仿佛被带进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太令人震撼了!即便是贝多芬转世,恐怕也未必能弹奏出如此恢弘的气势!”
“你言重了,我若是能有贝多芬一半的才华就知足了。”肖坤听得出他这句话是由心而发,“不过,还是谢谢你能这样说。”
“老同学,这次‘琴乐飞扬’比赛的全国冠军一定非你莫属。”吴骏一面恭维地说,一面伸出右手挑起了大拇指。
“那倒未必。大家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而且临场发挥至关重要,说不定最终的冠军是你呢!”肖坤最近发现,自从吴骏成功复活后,他看自己时的眼神似乎变得友善了许多,仿佛对自己不再心存嫉妒,也完全没有了敌意。
“我?”吴骏自嘲地笑了笑,“我进入总决赛只是运气使然罢了!如果论钢琴演奏的天赋,我恐怕比你还差一大截呢!”
肖坤对他的话感到很意外,因为吴骏以前是一个相当自负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他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呢?
“哦,差点忘了。”吴骏走到他身边,像高中时那样拉住他的胳膊,“编导让我们去台长办公室,说是要签一个重要的协议。”
“什么重要协议?”肖坤看着那张斯文的脸。
“编导没具体说。”吴骏拉着他,“走吧,去了就知道了。”
在去台长室的路上,吴骏又说了许多恭维的话。但不知为什么,吴骏越是这样,反而越令肖坤感到不安。
二人走进了台长室。
台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材瘦小,容貌平平,但精神百倍,眼神也十分锐利,这令肖坤不禁联想到了一个词——短小精悍。
台长与他们简短寒暄了几句,然后将协议递过来。肖坤认真翻看着,很快就明白了协议的要旨。
原来,“琴乐飞扬”这档电视选秀节目在全国影响巨大,收视率也节节攀升,远远超出了预期。主办方为了防止参赛选手中途退赛,对收视率产生不良影响,因此,制定出这份协议来约束每位参赛选手。
肖坤在心中默读完协议后,瞥了一眼身旁的吴骏。吴骏正低头看着协议,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惊诧,他的表情像是在说:真是多此一举,傻瓜才会退赛呢!
“是啊,这么好的机遇,有谁会退赛呢?”肖坤这样想着,从台长手中接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上了名。
从台长办公室出来后,吴骏主张再去练一会儿琴,但肖坤却感到身体很疲惫。于是,二人在电梯门前分别。
几分钟后,肖坤跨出电梯,穿过一楼宽敞的大厅,走出了旋转门。
他来到室外,立刻被热乎乎的气流包围住,生理调节促使毛孔迅速张开,汗水也随之沁了出来。从小在东北长大的肖坤,对南方城市如此闷热的天气极不适应,他恨不得立刻返回宾馆,躺在装有空调的房间里。于是,他加快脚步向百米外的宾馆走去。
这时,一辆银白色的宝马车缓缓停在距离他十米左右的车位上。
“也许不久的将来,我也能拥有这样一辆豪华汽车。”肖坤这样想着,视线也在宝马车上来回扫了几遍。
车门打开了,副驾驶的一侧正走下一位身穿深蓝色连衣裙的女孩。由于女孩侧对着肖坤,而且脸颊恰好被垂下的长发遮住,所以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她的容貌。
就在肖坤准备转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时,蓝裙女孩站直了身,如莲藕般白皙的手臂轻柔地撩开遮在脸侧的长发。
一张熟悉的脸庞猛地刺进肖坤的瞳孔,他身体如遭电击般快速颤了几下,随即又如塑像般僵立在原地。
“是她?一定是她!”肖坤在心里大声呼喊着,但嘴唇却像被胶水黏住一般,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张开。虽然肖坤在心中无数次想象过与她重逢时的情景,也曾无数次告诫自己必须忘记她,但当她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他仍然无法控制住内心激动而又复杂的情绪。
没错,蓝裙女孩就是沈小婉。
沈小婉从就职的中学离开后,与仲思杰一同来电视大厦签订协议。当她走下汽车,撑起遮阳伞,却恍然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她连忙向右侧望去,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一个曾经无数次造访自己梦境的身影。
“肖坤!”她若不是惊讶地以手掩口,恐怕一定脱口而出了。那些封存在大脑深处的美好而又苦涩的记忆如潮水般席卷全身。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握着遮阳伞的手臂不住地颤抖着,眼眶里似乎也有某种液体在凝聚。
“在看什么?”仲思杰从车里走下来,发现她表情异样。
他的声音宛如一双无形的大手,将沈小婉从记忆深处猛拉了出来。四分之一秒后,她快速转回了头,故作镇定地说:“没……没看什么。”
“哦,那我们快进去吧,台长还在等我们。”仲思杰似乎发现了什么,不经意地向肖坤望了一眼,然后拉着她向电视大厦的旋转门走去。
肖坤仍如塑像般站在原地,他注视着二人的身影慢慢走远,直至消失在旋转门后。那一瞬间,他的心底仿佛沁出了一股寒流,如病毒般在全身蔓延。
虽然是站在闷热的室外,但肖坤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只感到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尘封千年的冰层里。
“嘟嘟……”
一阵汽车喇叭的鸣叫声刺痛了耳膜,肖坤连忙回过神,如溺水获救般深呼吸了几口气后,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停车位上。
他转过身,看到一辆米色的轿车几乎快要撞上自己。他刚要发怒,却看到一个发型新潮的小伙子从车窗里探出头:“嗨!哥们儿,能不能让一下?”
肖坤没有回答,他瞥了一眼几米外的银白色宝马车,然后疾步向宾馆的方向走去。
回到宾馆后,肖坤锁好房门,打开空调,精疲力竭地趴在了床上。
“小婉!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了呢?难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声音在肖坤的心里反复回响,他的意识也在回忆与现实中来回穿梭。记忆里那些美好而又苦涩的往事全部浮现出来,又与刚才发生的一幕交织在一起,如正反物质碰撞般在身体里猛烈爆炸着。
蓦地,他想起了沈小婉看到自己的瞬间。她那握着遮阳伞的纤细手臂分明快速颤了几下,而另一只手也捂着嘴,脸上浮现出十分复杂的神情。
“不!你一定还记得我,只是不愿与我相认!”
肖坤腾地一下坐起来,像是着魔般高声咆哮着。他的喊声久久回荡在狭窄的空间里,反复不断地刺痛着耳膜。
当回声消失后,他却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浸泡在了苦涩的溶液里,仿佛还有一柄锋利的匕首在心脏表面来回划动着,割裂出无数条或深或浅的伤口,苦涩的溶液穿透伤口直沁入心脏内部。
心脏忽然传来了一阵阵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正被侵入内部的溶液一点一点融化掉。他咬牙忍着疼痛,将手掌用力按在左胸口上。
不知过了多久,灼烧般的痛感才慢慢消失。他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缓缓放开按在胸口处的手掌,用枕巾抹掉脸上的汗水,疲惫地平趴在床上。
就在他刚刚放松下来时,大脑里又交替浮现出沈小婉穿着学生制服和蓝裙时的影像。那些影像仿佛经过了某种特殊的处理,时而近在咫尺,无比清晰,好似触手可及;时而相隔甚远,异常模糊,好似虚幻之影。
肖坤双手用力地抓着头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胡思乱想,但大脑却不听主人的控制,那些画面如电影镜头般在脑海里反复重现。
忽然,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沈小婉走下汽车的一瞬间。她撩拨头发的动作,以及向他望来时的眼神久久地定格在大脑中。
“她的容貌还像高中时那样清秀可爱,只是眉眼间多了一分成熟的妩媚;她撩拨头发的动作,还是那样地迷人,举手投足间无处不透出一种柔弱之美。”
想到这儿,肖坤的嘴角浮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既然当初选择了放弃,现在就不应该再去打扰她的生活。祝福她吧!我们永远不会再有交点。”
他们真的永远不会再有交点了吗?
“那个男人是谁?他与小婉会是什么关系呢?”虽然他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问自己。
“是她男朋友?不!也许只是普通朋友。”肖坤记得在电视上看到过那个男人,他也参加了“琴乐飞扬”选秀比赛,而且还是京海市分赛区的冠军。
“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沈阳分赛区冠军呢!”肖坤撇了撇嘴,但想不起他的名字了,只记得“粉丝”都称他——“忧郁王子”。
“他眼神的确有些忧郁,但气质未必就高贵到像王子吧?”
肖坤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嫉妒感,但当他再次回想起那眼神时,心跳骤然加快了,嘴唇微微颤了颤:“难道……是他?”
6、再访一夜情男友
下午四点,京海市警局八楼。该层是高层领导们的专属楼层。
丁剑登上楼梯,瞥了一眼楼梯转弯处的“8F”字样,然后跨上最后一级台阶,与陆斌并肩沿着长长的走廊向局长办公室走去。
“嘿!八层,这些领导们还挺迷信的嘛!”陆斌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开玩笑说,不过,他声音压得极低。
丁剑此刻却笑不出来,他bbr>正在思考一会儿见到局长后该怎样解释。距发生凶杀案至今已过三天,而案情却丝毫没有进展,局长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大发雷霆。如果是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凶杀案,局长肯定不会追得这么紧,但关键是这起凶杀案非同一般。遇害者的父亲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慈善家,在本市享有极高的威望。而且自从凶杀案发生后,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许多媒体也借机炒作,想必局长的压力非常大。
陆斌发现上司紧绷着脸低头不语,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便安慰说:“丁队,也许局长只是象征性地问一问,你也别太担心了。”
“不bbr>99lib?可能。”丁剑回想起五分钟前局长在电话里颇为恼怒的语气,不由得沉重地叹了口气,“希望局长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吧!”
说话间,二人已走到局长室门前。丁剑轻轻敲了几下,很快,一个沉稳的男音隔门传出:“请进。”
丁剑推开门,看到局长正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一张国字脸紧绷着。他连忙走进去,犹豫了一下,问:“局长,您找我们……”
“说说案子吧!”局长生硬地打断他的话,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说。
“嗯。”丁剑一边坐下,一边快速思考着怎样向局长说明案情。
“案子进展得如何了?”局长先发问,“听说你们查到了两条线索?”
“对。”丁剑抬头看向局长,将案发现场发现的刻有文字的水果刀,以及从方天宝口中调查到的“姐”字线索,详细地向局长汇报了一遍。
局长听完后,靠在椅子上沉思了片刻,问:“这两条线索调查得怎么样了?”
“两条线索基本都断了。”丁剑迷惘地摇摇头,将水果刀线索的调查结果向局长叙述了一遍。
“是啊!要想在一千多名员工中找出凶手的确太难了,而且也很难排除是不是借刀杀人。”局长的身体离开椅背,双臂在桌上交叉,“那么,‘姐’字线索呢?”
“我们询问了麦娅的父亲——麦柯。”丁剑顿了顿,继续说,“据麦先生称,麦娅的确有一个表姐,是远房表叔的女儿,名叫麦慧子,她与麦娅虽是表姊妹,但二人关系十分密切,比亲姐妹还要亲。麦慧子三个月前去了美国佛罗里达州,但很不幸,她半个月前在佛罗里达州死于车祸。”
“死于车祸?”局长皱起眉,暗暗推测麦娅遇害与表姐的死是否存在某种关联,以及麦娅临死前一夜醉酒后不断呼唤“姐”字的原因。
良久,局长吁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按照常理分析,麦娅之所以临死前一夜买醉,并在方天宝面前不断呼唤‘姐’字,完全可以理解为对已故表姐的思念。”
“是的,我们刑侦队经过反复分析,认为只有这个结果符合常理。”丁剑看向局长,补充道,“而且据麦先生说,自从表姐去世后,麦娅的情绪变得很不稳定,经常会醉酒到深夜。”
“那就更能证明我们的分析是正确的。”局长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如果‘姐’字代表麦娅对已故表姐的思念,那么,‘姐’字线索对侦破本案就毫无意义了。”
“是啊。”丁剑失落地叹了口气,“暂时看来,我们只能把破案重点放在刻有文字的水果刀上。”
“那也称得上是线索?”陆斌忍不住在旁插话说,“从一千多人中找出真凶,恐怕比大海捞针还难。”
“小陆同志。”局长对他的话颇为不满,但还是尽量压抑着恼怒的情绪,用严厉的语气给他上起了政治课,“最近这些年,我们京海市的社会治安一直不错,至少在两年内没发生过恶性凶杀案。三天前突发的‘别墅凶杀案’给社会治安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老百姓甚至不敢深夜出门,市领导也对此案非常关注。希望你们不要退缩,继续发扬刑侦三队艰苦奋斗、不畏艰难的精神,力争尽快侦破此案,让百姓安心,也让领导放心。”
陆斌不敢去看局长的眼睛,他偷偷瞥了一眼丁剑,然后垂头不语。
“局长,您放心,我们一定争取尽快破案。”丁剑从椅子上起身,他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没有一点信心。
局长靠回到椅背上,舒缓了一下语气说:“当然,这起案子很棘手。如果遇到某些不可预?t>见的阻力,你们尽管说,局里会尽可能提供帮助。”
“谢谢局长,那我们……”丁剑看了一眼仍bbr>坐在椅子上的陆斌。陆斌连忙站了起来。
“好,那你们快去调查案子吧。”局长也站了起来。
二人与局长辞别,走出局长办公室,然后穿过长长的走廊,向刑侦三队的办公室走去。
“哎!看来我们的厄运来了。”走下台阶时,陆斌郁闷地叹气说。
丁剑正在心里反复推敲案情,听到他唉声叹气的话,就随口说了一句:“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陆斌侧头看着他,“丁队,你该不会是要去博康集团逐个调查吧?那公司可有一千多号人呢!”
“当然不是。”丁剑突然驻足,恰好站在了楼梯的转弯处。他疾走几步,来到了正对着楼梯的窗前,打开窗户望向远处。
“你别卖关子啊?”陆斌走过来,沿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那些高耸的、密密麻麻的钢筋混凝土挡住了远眺的视线。
足足过了半分钟,丁剑才缓缓转过头,反问道:“你不觉得那个‘姐’字有些奇怪吗?”
“‘姐’字?哪里奇怪啊?”陆斌怔怔地看着他。
“假如你表姐出车祸去世了,你会伤心到如此地步吗?而且过了半个月还用醉酒的方式来折磨自己,你不觉得这有悖于常理吗?”丁剑似乎意识到不该拿陆斌作假设,便歉意地在他肩上拍了拍,“哦,我只是在假设。”
“没关系。”陆斌想了想,提示说,“可是麦先生曾说,麦娅和表姐的关系十分亲密,就像亲姐妹一样。”
“即便是亲姐妹,恐怕也不会伤心到如此地步吧?”
“是啊,的确有些牵强。”陆斌蹙眉看着他,“莫非,‘姐’字指的并非是麦娅的表姐,而是另外一层含义?”
“对,我认为应该是这样的。”丁剑再次望向窗外,暗自思忖:“也许,‘姐’字隐藏着某个重大的秘密,而麦娅会不会就是因为那个秘密被杀害了呢?”
“该死的‘姐’字,究竟代表着什么含义呢?”陆斌垂下头,双手撑在窗台上,俯视着窗外的停车场。陆斌又想到了方天宝,总觉得他的话很可疑,似乎哪些环节有点不对劲儿,便对丁剑说,“要不这样,我们再去找方天宝调查一下。”
“有必要吗?”丁剑头也不转地问道。
“你那天是以警察的身份去找的他,说不定他会因为紧张而遗漏了一些线索呢?”陆斌想了想,补充说,“麦娅临死前一夜一直和他待在一起,而且他们还发生了暧昧的关系,我不相信整个晚上麦娅只和他说了一个‘姐’字。”
丁剑觉得他的分析有些道理,转过身说:“好吧,那我们就再去找他调查一下。”
“不,你不要去。”陆斌摇摇头说,“我一个人去就行。”
“哦,为什么?”丁剑不解地看着他。
“你去就暴露了,因为我不想以警察的身份去找他。”陆斌神秘地笑了笑,“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去酒吧喝酒,然后借机找他聊天,那样他会更放松,说不定效果会更好一些。”
“你小子啊,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丁剑虽然嘴上这样说,但心里还是很赞同他的做法,“那好,你就一个人去吧,如果查到可疑线索,立刻给我打电话。”
就在这时,丁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拿出来,看到是表弟肖坤打来的。
7、失踪
电视大厦对面的一个高档餐厅里,肖坤坐在靠窗的位置。下午的阳光穿过宽大的落地窗斜射进来,均匀地抹在那张充满阳光气质的脸庞上,宛如涂了一层俊逸的粉底。
肖坤刚刚给表哥丁剑打完电话,他将手机放在桌上,侧头望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暗想:“来京海市两天了,表哥这个大忙人终于有时间和我见面了。”
蓦地,他眼前又浮现出与初恋女友沈小婉在电视大厦前邂逅的一幕。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不是沈小婉是否还牵挂着自己,而是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会是他吗?”
整个下午,肖坤都在想这个问题。因为那个男人看向他的眼神,让他联想到一个儿时的伙伴,并回忆起许多难忘的童年往事。肖坤为了确认他是否是自己童年记忆里的那个人,还特地跑到电视大厦查了他的身份背景资料。
资料显示,他叫仲思杰,毕业于国内一所著名的音乐学院,但他毕业后没有从事与音乐相关的工作,而是在一家生物制药公司担任经理。
“嗯,应该不是他。”
肖坤童年记忆里的那个人对音乐丝毫不感兴趣,而仲思杰不仅参加了“琴乐飞扬”比赛,而且还获得了京海市分赛区的冠军。最关键的是,他儿时的伙伴叫徐淼,而非仲思杰。
“他们的名字截然不同,仲思杰一定不是徐淼,只是他们的眼神有些相像罢了!”想到这些,肖坤心里稍稍平静了。
“你们快看,那不是‘阳光’吗?”
一个含糖量极高的女音从右侧传来,肖坤连忙侧过身,看到四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正望向自己。
“天哪!真的是‘阳光’。”其中一个短发女孩惊讶地捂着嘴,与另外三个女孩交换了一下眼神后,四人一同兴奋地走了过来。
四个女孩将肖坤团团围住,或是拿出手机要求合影,或是掏出纸笔索要签名,肖坤都一一照做了。
当四个女孩如愿以偿转身离去时,肖坤望着她们的背影慢慢走远,心中恍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
突然,肖坤的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与此同时,一个洪亮的男音刺进耳鼓:“我说‘阳光’啊,能不能给我也来张签名?”
“剑哥!”肖坤听出了声音,快速转过身,看到果然是表哥丁剑,他正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
“贱哥?呵呵,这个绰号可不怎么好听啊。”丁剑微微蹙眉,但脸上依然挂着激动的笑容。丁剑记得小时候,表弟曾给自己起过“贱哥”这样一个绰号,当时他还为此和表弟打过一架,想必是表弟一激动将小时候的绰号喊了出来。
丁剑的笑容令肖坤心底升起一股久违的暖意,他激动地伸开双臂与表哥相拥。
两个多年不见的兄弟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必多言,二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声。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们才缓缓放开彼此的身体。二人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肖坤脸上依然挂着激动的表情,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说:“嗯,没变,你还是老样子。”
“咳!老了,岁月不饶人啊。”丁剑自嘲地淡淡一笑,“呵呵,不过表弟你看起来反而更年轻了。”
肖坤反客为主,叫来服务生点了几道特色菜。兄弟二人一边吃,一边聊了些家常,又互相询问了这几年彼此经历的事情。
丁剑问起了肖坤刚刚去世的父亲,这令肖坤感到很沉重,眼睛有些湿润了:“哎!当年爸爸要不是为了给我攒学费,也不会……”说到伤心处,肖坤有些哽咽了。
丁剑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起身拿起酒瓶给他斟满酒:“我们兄弟久别重逢,就不提那些沉重的事了。”他观察了一下表弟的神情,举起杯子说,“来,我们先干一杯,庆祝你晋 7ea7." >级‘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
肖坤端起酒杯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酒水穿过咽喉,滑过食道,沉入胃里,在黏膜表面留下一道火辣辣的感觉。他连忙夹了几口菜塞进嘴里,囫囵吞枣般咽了下去。
“兄弟,别喝那么急。”丁剑劝了一句,缓缓放下酒杯。他发现表弟的脸色依然很沉重,为了能转移表弟的注意力,他开玩笑说,“其实小时候,我没觉得你钢琴弹得有多好,但没想到你小子长大后进步挺快,居然上了电视,而且还获得了分赛区冠军。”
肖坤听出表哥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才这样说的,便笑了笑,回敬道:“你小时候不也弱不禁风的样子嘛,长大后不还是变得这么魁梧,而且又当上了警官。”
“警官有什么好的。”丁剑?抽出一根烟点燃,“还是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好,令人羡慕啊!”
“哦?”肖坤握着筷子的手臂停在半空,迷惑地看着他,“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呢?”
“至少比做警察要强很多吧。”丁剑想起了最近发生的凶杀案,猛吸一口烟后感慨道,“如果遇到棘手的案子,那真是折磨人啊!”
肖坤看出他表情有些沮丧,问道:“表哥,你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嗯,是一起恶性凶杀案。”丁剑郁闷地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距案发已过去三天了,但我至今还没捋出一点头绪。”
“这种案子的确让人头疼。”肖坤放下筷子,端起酒杯,“不过,我相信以表哥的能力一定会成功破案的。”
“希望如此吧。”丁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放下杯子,一边转头望向窗外,一边心中暗想:“不知陆斌去找方天宝调查得怎样了?”
肖坤发现表哥面色焦虑地望着窗外,便沿着他的视线向窗外望去,却恰好看到沈小婉和仲思杰从电视大厦的旋转门走出来。
虽然相隔几十米,但肖坤却仿佛看到他们的脸上正挂着甜蜜幸福的笑容。他的瞳孔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刺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但他们甜蜜幸福的笑容却在他心里肆无忌惮地放大着。
就在这时,丁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将香烟熄灭在烟灰缸里,快速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陆斌的声音传入耳鼓:“丁队,出大事了!”
丁剑握着手机的手臂微微颤了颤,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陆斌.焦急的声音再次传来:“方天宝失踪了!”
8、海边诡事
街道的彼端,电视大厦的旋转门开了,仲思杰和沈小婉依次走出。他们在台长室签完协议后,又在琴房练习了几个小时钢琴,所以直到现在才离开电视大厦。
“刚才那首曲子,就是你的参赛曲目吧?”仲思杰减慢速度,等她与自己并肩前行。
“是啊。”沈小婉疾走两步,撑起遮阳伞,侧头看着他问,“你觉得我弹得怎么样?”
“很棒!不过……”他微微蹙眉,“就是听起来有些伤感。”
“哦,也许吧。”沈小婉心里一沉,她以前的参赛曲目都是以欢快激昂的旋律为主,但这次却鬼使神差般选择了旋律悲伤的曲目。
“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子,应该是克莱德曼的《忘却的悲伤》,对吧?”
沈小婉点点头,却发现他忧郁的脸上似乎掠过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情。
仲思杰沉默不语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后,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改变以往的风格呢?”
“哦,我想突破自我,所以才做出一些改变。”沈小婉其实在说谎,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改变风格,只是潜意识里有某种力量在驱使着她做出这样的改变。
当二人走到停车位时,沈小婉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但没有看到想象中的那个身影。她暗暗吁出一口气,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我之所以选择《忘却的悲伤》作为参赛曲目,会不会和他的出现有关呢?”
“在看什么?”仲思杰突然问了一句。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神,尽量掩饰着内心的慌乱:“没……没什么。”
“那上车吧。”仲思杰绅士地拉开车门,“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她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即就钻进了车里。
仲思杰?坐到驾驶位上,侧头看着她说:“去一个特别的地方。”
“特别的地方?”
“对,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发动引擎,汽车缓缓开出车位,向城市西端驶>去。
沈小婉一边猜想着“特别的地方”会是哪里,一边转头望向窗外。太阳已经西斜,不出一个小时就会坠落到地平线以下,但阳光依然灼热,像火一样烘烤着大地,视线里不断倒退的行人几乎都撑着遮阳伞。
“马上就到2012了,这糟糕的天气真是应景啊!”沈小婉这样想着,将视线移回到车内。汽车空调散发出的冷气拂过脸颊,她不禁暗自庆幸此刻坐在了空调车里,不必像街上的行人那样在灼热的阳光下行走。
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公寓,那个狭窄逼仄的房间,在灼热的阳光下烘烤了一整天,想必是又变成“大烤箱”,抑或是“大闷罐”了。而她晚上回去,恐怕又要饱受闷热窒息的煎熬了。
她瞥了一眼身旁专注开车的仲思杰,暗想:“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就能摆脱这种恶劣的居住环境,住进宽敞的别墅里,享受温馨美好的生活。”
当汽车开过一所学校时,她看到一群穿着学生制服的中学生从校园里涌出,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穿职业装的教师。教师们因操劳而显得疲惫的脸,不禁令她联想到曾经的自己。
她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想:“如此操劳地付出,换来的却只是微薄的收入,甚至还在为每个月的房租而犯愁,这样的工作和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为什么叹气?”仲思杰向她瞥了一眼,笑着说,“是不是担心我把你带到一个可怕的地方啊?”
“不,当然不是。”她转过头,好奇地问,“那个特别的地方究竟是哪儿啊?”
仲思杰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忧伤,他直视着前方沉默不语,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哦,不说就算了。”沈小婉有些生气地扭过头。
这时汽车驶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灯亮了,他停下汽车,转头看着她,郑重地说:“那个特别的地方是……海边。”
“海边?”沈小婉怔了怔,随即忍不住笑着问,“海边也可以称作‘特别’吗?”
“当然。”他严肃地回答了一句,然后启动了汽车。
“也许,海边对他来说真的很特别吧。”沈小婉这样想着,仿佛从他忧伤的表情里猜到了答案,但却猜不出他带自己去海边究竟要做些什么。
仲思杰瞥了她一眼,突然转移话题问:“你觉得我的参赛曲目怎么样?”
“是今天下午你练习的那首钢琴曲吗?”
“对。”
“挺震撼的!”沈小婉敬佩地看着他,“但我从没听过,是你自己原创的吧?”
“嗯,三年前写的。”
“叫什么名字啊?”
“我给它起名叫——《童年的回忆》。”他忽然联想到如噩梦般缠绕了自己二十年的谜团,忧郁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不安的神情。
突然,仲思杰的心口传来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来回穿刺一样,他连忙腾出左手,用力按在左胸口上。
沈小婉发现他表情痛苦地按着胸口,额头也渗出了一层冷汗,她不禁吓了一跳,紧张地问:“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不舒服啊?”
仲思杰点点头,痛苦地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缓缓放下手臂:“我九岁那年出过一次车祸,做了心脏手术,所以心脏一直不好。”
“那我们就改天再去海边,你先回去休息吧。”沈小婉有些后怕。
“没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他勉强笑了笑,腾出右手握住她的手,“真的没事了,不用为我担心。”
被他握住的刹那,沈小婉身体颤了颤,仿佛有一股电流沿着手掌传遍了全身。她低下头,柔声说:“好吧,如果你感到不舒服,我们就立刻回去。”
这时,汽车已经驶出了市区,街道两侧不再是栉比鳞次的高楼大厦,而是错落有致的民房。市郊的街道上,车辆明显少了许多,仲思杰加快车速,宝马车如离弦之箭般向目的地——海边驶去。
沈小婉的视线越过民房,望向远处。那些高低起伏的山峦被翠绿色包裹着,山峦的另一侧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海面上空还缭绕着淡淡的雾气,被夕阳照射出一圈圈奇异的光晕来,宛如一幅古老的画卷。
这样的景色,不禁令她心中掠过一丝久违的愉悦和放松。此刻,她似乎明白了仲思杰为什么称海边为“特别的地方”。
也许,只有远离了令人压抑的城市,回归到大自然的怀抱,才能真正体会到这种“特别”。
但是,仲思杰所指的“特别”真的是这一层含义吗?
十分钟后,宝马车停在了荒凉的沙滩上。
沈小婉走下汽车,环望四周,荒芜的海边看不到一个人影,海水冲刷沙滩的响声和海鸟的鸣叫声不绝于耳。她恍然感到了一丝恐惧,不由得暗暗猜想:“他为什么不带我去海边公园,却偏偏来到如此荒凉的原始沙滩呢?”
当沈小婉暗自猜想时,一只手忽然搭在了肩膀上。她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却看到仲思杰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发什么呆啊?”仲思杰移开手臂,指向海面,“你看那边。”
沈小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即将坠落的太阳几乎与海面平行,像是漂浮在海面上似的,万道霞光穿透淡淡的雾霭,将远处的海面照映得如血一样鲜红。
“残阳如血!”
沈小婉脱口而出,不过,她并没觉得此刻的景色血腥恐怖,反而感受到一种浪漫温馨的情调。
“好久没来看日落了,太壮观了!”仲思杰兴奋地拉着她,向海边深处走去。
看到如此壮观的美景,沈小婉也很兴奋,一边随他走向海边,一边感慨道:“是啊,真美!”
二人手牵手走到沙滩的尽头后,又蹚着海水向前走了几米,直至海水没过膝盖,他们才停住脚步。
仲思杰牵着她的手,兴奋地望着落日:“其实,我早就想带你来看日落了。”
“哦?你带我来这个特别的地方,只是为了看日落?”沈小婉为了避免被海水浸湿裙子,便用另一只手拎起裙摆,温热的海水轻柔地拂过纤细的小腿,在腿边的水面上留下一圈圈浪漫的涟漪。
“嗯……”仲思杰转过头,看到她柔弱的身体被万道霞光照射出迷人的轮廓,古典秀美的脸庞也仿佛涂上了一层微红的粉底,他不禁心中一颤,柔声说,“当然不只是看日落……”他话未说完,便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沈小婉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纤细的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脸颊也贴在了他胸口上。他呼出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颊上,耳边也回荡.着清晰而又悦耳的心跳声。一股幸福感从心底涌出,顷刻间就蔓延至全身。
就在她沉浸在幸福中时,一股罪恶感从身体的某个部位蹿出,仿佛要硬生生地将她的幸福掳走一般。没错,她又想到了初恋男友——肖坤。虽然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但却很难做到。
就在她被复杂的情感纠结缠绕时,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臂托起了她的头,与此同时,他们的嘴唇紧紧地黏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她暗暗发誓:“为了争取将来的美好,要永远忘记他!他只属于过去!”
一种古老而又奇妙的力量在他们身体里无限膨胀,如催化剂般将两颗年轻的心迅速黏结在一起。他们忘情地拥吻着,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只要两颗心在一起就足够了。
突然,仲思杰大脑的某个部位掠过了许多支离破碎的画面,他痛苦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沈小婉沉醉的脸庞。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身体如触电般弹开,踉跄着向后倒退,险些跌坐在海水里。他退出几米后稳住身体,用诧异的眼神盯着沈小婉,忧郁的脸上也浮现出极为复杂的表情。
“你……你怎么了?”沈小婉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仲思杰没有回答,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地站着,落日的余晖映照在那张表情复杂的脸上,宛如涂了一层鲜血。
“他为什么会突然举止异常?难道,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沈小婉一边暗暗猜想,一边盯着他的脸。恍然间,她心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恐惧,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仲思杰,而是另一个人。
“对不起,我……”仲思杰突然蹲下去,海水瞬间就没过了胸口,他用双手按在左胸口上,表情极为痛苦。
沈小婉不顾一切地蹚水跑过去,蹲下身抱住他的肩膀,嘶哑着声音问:“是不是心脏病……又复发了?”
仲思杰感觉喉咙像是被异物堵住了一样,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发出一丝声音,他只好痛苦地点点头。
沈小婉想找人求救,但荒芜的海滩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巨大的绝望感顿时从头顶笼罩下来,泪水不可抑制地涌出:“我……我该怎么办?”
此时,太阳已完全沉到地平线以下,光线暗了许多。海面上刮起了风,潮水也变得狂躁起来,汹涌地从他们身边卷过。仿佛在瞬间,原本温馨浪漫的海滩变成了地狱。
当她感到无比绝望时,仲思杰的身体忽然颤了颤。她连忙轻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仲思杰吃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你……你扶我到沙滩上。”
沈小婉应了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搀起来,然后扶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向沙滩。
1、灵魂寄生
次日清晨,市郊某别墅小区。
晨曦穿透淡淡的雾霭,将微弱的光线斜射进一扇宽大的落地窗里,刚好洒在一张充满忧郁气质的脸上。
没错,房间的主人正是仲思杰。此刻,他正躺在床上沉睡,忧郁的脸庞被晨曦照射出鲜明的轮廓,眉宇之间仿佛透出一丝淡淡的忧伤。
也许,他正在做一个梦。
不知过了多久,清晨的雾霭渐渐散去,晨曦也变得有些刺眼了。
他眼皮跳动了几下,微微睁开双眼。迎面射来的光线令他感到有些不适,他快速眯起眼睛,挪动着身体靠在床头。
当他准备穿衣起床时,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刚才梦中发生的一幕。
梦中,他来到了一个深秋的小公园,满眼望去几乎都是枯黄色,只有几株不算高大的枫树还装点着红灿灿的叶子。他踏着落叶,缓步走到公园中央的小广场上,那里,一群七八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足球玩耍嬉闹。
忽然,孩子们都停了下来,将两个小男孩儿团团围在中间。他连忙走过去,发现那两个孩子正厮打在一起。其中一个长得胖墩墩的,像极了《机器猫》中的胖虎,而另一个则恰恰相反,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很快,“胖虎”就占了上风,骑在另一个孩子身上捶打着……
就在他准备分开人群将两个孩子拉开时,梦结束了。
“该死!怎么又做了那个梦?”
仲思杰重重吐出一口气,自从参加“琴乐飞扬”以来,他几乎每天都会做这个奇怪的梦。
古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在我的记忆里,却从未去过那样的小公园,也从未见过那样一群孩子。那么,这样的情景为什么会反复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里呢?会不会有某种预兆呢?
仲思杰曾查阅过弗洛伊德的著作—— href='865/im'>《梦的解析》,其中明确指出了梦的产生原因:梦,不是毫无根由产生的,它是在人们高度复杂的思想活动中产生的,是人们思想还处在清醒状态下的延续,也就是愿望实现的另一种虚幻体现。
“难道,我潜意识里的愿望是去某个小公园,看一群孩子踢球,然?99lib?后再让两个小男孩儿为我表演打架?”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笑了,心中暗想,“毕竟不是噩梦,没必要去担心。”
仲思杰扫了一眼时钟,清晨六点整。他有一个好习惯,每天清晨起来都要慢跑半个小时。于是,他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后,登上运动鞋走出了房门。
淡蓝色的天空飘浮着几块浅浅的云彩,气温也不算太高,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暗想:“看来爸爸的选择是对的,远离城市喧嚣的别墅小区,远比市中心的跃层建筑要强很多。”
仲思杰的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他连忙侧过身,看到自家门旁的信件箱里塞着一叠报纸。他觉得很奇怪,因为他和爸爸从不订报刊,迟疑片刻后,他将报纸抽出来缓缓展开。
当报纸展开的刹那,一行醒目的大字映入眼帘:富家女被一夜情男友杀害,嫌疑人已潜逃。
这个引人注目的噱头令他联想到了什么,不由得心中一颤,连忙向下阅读。但没等读完整条新闻,他端着报纸的手臂就开始瑟瑟颤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扭曲了。
是的,报纸上报道的正是麦娅被杀一案。这条新闻夸张地叙述了麦娅与方天宝从相识到发生一夜情之前的过程,可谓戏剧性十足,而且还极富想象力地分析出嫌疑人就是方天宝。
“该死!”他愤怒地骂了一句,然后发泄般将报纸撕得粉碎。
彩色的纸片宛如凋零的花瓣,缓缓飘落到地上,又被风吹得四下飞散。
他大脑的某个部位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牵动着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瘫软地蹲下去,在心中反复问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大概过了五分钟,头部的痛感消失了。他疲惫地站了起来,身体靠在墙上,盯着地上的彩色纸片,暗自思忖:“我这是怎么了?即便是麦娅真的和别人发生了什么,又与我何干呢?她在七年前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永远不再是原来那个麦娅!我也早已不爱她了!”
就在他感到困惑时,心里仿佛响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你还爱着她!永远爱着她!”
“不!我不爱她!七年前就不爱她了!”他大声吼了出来,仿佛在与心中那个奇怪的声音奋力对抗。
很快,那个奇怪的声音就消失了,但他却难以平静下来,因为他回想起昨天在海边与沈小婉拥吻时,心中也曾响起过那个奇怪的声音。
虽然已事隔整整一晚,但他依然清晰地记得与那个奇怪声音的对白。
当他忘情地吻着沈小婉时,那个奇怪的声音突兀地在心中响起:“你不能吻她!”
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在心里反问道:“我爱沈小婉,为什么不能吻她?”
“你爱的人不是她,而是麦娅!所以你不能吻她!”
“不!麦娅变了,我早就不爱她了。”
“你在说谎!麦娅根本就没变,你一直深爱着麦娅!一直都深爱着……”
“不!不!不……”
他在心里咆哮着,但胸口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之后就发生昨天的一幕。
仲思杰的思绪回到现实中,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一想到那个奇怪的声音,就感到异常恐惧,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寄生着另一个灵魂。
“我的身体里寄生着另一个灵魂?”
可怕的想象在心里不断放大,继而达到了难以承受的临界点,他的心脏传来一阵阵剧痛,仿佛寄生在体内的灵魂正一寸一寸地吞噬着他的心。他咬牙强忍着疼痛,伸出手臂用力按住胸口。
也许,他身体里寄生着的不是一个灵魂,而是一只嗜血的魔鬼!
这时房门打开了,仲继伟拎着包走出来,却看到儿子面色苍白地倚靠在墙上。他吓了一跳,连忙跨前一步,担心地问:“小杰,你怎么了?是不是心脏又……”
“不,不是。”仲思杰放开按着胸口的手,他不想让父亲为自己担心,就随口编了一个谎话,“我刚跑完步有点累了,就靠在这儿歇了一会儿,不用为我担心。”说完,他绕过父亲,走进了房间。
“哦,不是心脏的问题就好。”仲继伟长出一口气,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仲思杰看到父亲走远,他关好房门,一边捂着左胸口,一边登上楼梯来到二楼书房,疲惫地坐在靠椅上。心脏的痛感减轻了许多,但他不敢大意,依然用手按着胸口。
最近一段时间,他心脏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特别是一想到死去的麦娅,心脏就会不由自主地传来一阵阵剧痛。
仲思杰从小就听父母说过,他九岁那年不幸遭遇了一起严重的车祸,做过一次心脏手术,所以才会落下这个病根儿。
他撩起运动短袖,左胸口上露出了一条中指大小的疤痕,疤痕的颜色很淡,如果不仔细看是很难分辨出来的。他记得上小学的时候,父亲曾带他去过几次整形医院,所以疤痕才会慢慢变淡,直至模糊不清。
对于那场可怕的车祸,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他只记得父母将自己从医院接回家以后的事情。车祸不仅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创伤,而且还让他失去了那场车祸之前的所有记忆。
仲思杰瞥了一眼书柜,蓦地想到了什么。他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吃力地走到书柜旁,打开左侧的第二个柜门后,他从里面抽出一本有些褪色的相册。
仲思杰记得妈妈曾告诉他,这本相册是在他七岁那年拍的儿童艺术照。对于他来说,这本相册里藏着九岁 4ee5." >以前的所有回忆。每当他翻开这本相册时,都试图从中找回遗失的童年记忆,但是,他每次都觉得,这本相册里的孩童是如此地陌生,仿佛并不是童年时的自己。
他背靠着书柜,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相册。
相册里的小男孩儿在不同的背景道具下,摆出各种幼稚的动作,稚嫩的脸上还洋溢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也许,任何人看到相册里的小男孩儿都会觉得天真可爱,但是,他非但没有这种感觉,心里反而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他翻动相册的手臂微微颤了颤,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缠绕了他许多年的疑惑:“这是我吗?”
仲思杰怔怔地盯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小男孩儿穿着一个白色的小背心,正趴在一个旋转木马上,纤细的双臂抱着木马的脖子,小脑瓜儿微微扬起,对着他天真地笑着。
小男孩儿天真的笑容在他瞳孔里慢慢放大,放大……又沿着神经末梢,迅速扩散到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深深地刺痛了他心底的伤疤。
他眼皮猛跳了几下,慌乱地移开视线,看向小男孩儿的背部。照片虽然不算大,但他能隐约看清,小男孩儿的肩上有一枚指甲大小的红色胎记。
也许是以前太粗心了,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小男孩儿肩上的胎记。他的心跳有些加快,因为他的肩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胎记,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左肩膀,暗道:“这真的是童年时的我!”
“对!这一定是童年时的我。”仲思杰轻抚着照片里的小男孩儿,“可是,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怎样才能找回我童年时的记忆呢?”
也许,无论对任何一个人来说,童年的记忆永远是最美好、最快乐、最值得回忆的。但对他来说,九岁以前的童年记忆完全空白!
虽然父母曾向他描述过九岁以前的童年生活,听起来也与其他孩子没什么不同,但不知为什么,他却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我九岁以前的童年生活会是什么样呢?会不会也像其他孩子那样无忧无虑、快乐天真呢?会不会像梦里那群孩子一样……”
仲思杰联想到梦中的情景,双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相册滑落到了地面,而他却一动不动靠在书柜上,如梦呓般自言自语:“那个梦,会不会就是我九岁以前的童年记忆?”
2、情感调查
早晨八点,京海市警局刑警队的小会议室里。
丁剑、陆斌等警员陆续走进会议室。昨天傍晚,陆斌..去酒吧找方天宝调查案情,但方天宝却不在。向酒吧老板和服务生询问得知,自从丁剑上次来调查之后,方天宝就没再来上过班。后来,陆斌又找到了方天宝的亲人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但他的亲人和朋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方天宝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能找得到他。
方天宝失踪了。
此刻,警员们围坐在会议桌的四周,准备分析方天宝突然失踪的原因。
丁剑居中落座,用冷峻的眼神环视了一圈,他发现女刑警蔡心怡还没到,便转头问陆斌:“小蔡呢?她怎么还没到?”
“她……”陆斌和蔡心怡正处在恋爱阶段,他有些尴尬地看着丁剑,“哦,对了,她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家里有点急事,要晚一会儿才能到。”
丁剑没再多说什么,但脸上明显露出了不悦的神情。
“小陆同志啊。”坐在陆斌身旁的一位中年刑警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开玩笑说,“人家小蔡原本可是一位好同志啊,怎么和你小子恋爱后就……”
“去你的。”陆斌甩开他的胳膊,刚要回敬几句,却听到丁剑严肃地说:“好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开玩笑。”
陆斌瞪了一眼身旁的中年刑警,然后从衣袋里掏出香烟,讨好地甩给丁剑一根:“丁队,我琢磨了整整一晚也猜不透方天宝为什么会突然失踪。”
“我暂时也推测不出原因。”丁剑深吸了一口烟,低下头皱眉沉思。
陆斌也点上了一根,吐出一口烟后,他隔着藏书网徐徐升起的淡青色烟雾,在另外几位刑警的脸上扫了一圈:“那你们分析分析,方天宝为什么会突然失踪呢?”
一位年轻的警员看了看正低头沉思的丁剑,迟疑了片刻说:“他该不会是畏罪潜逃吧?”
“不可能。”丁剑抬起头,“我们曾调查过,案发那天方天宝一直待在酒吧里,他没有作案时间,因此他不可能是凶手。这一点,酒吧老板和几个服务生都为他做了证言。”
“如果方天宝不是凶手,他为什么要跑呢?”年轻刑警一言击中了最关键的疑点。
“毫无疑问,方天宝之所以要潜逃,说明他心里一定有鬼!”刚才和陆斌开玩笑的中年刑警说。
陆斌扭头看着他,撇了撇嘴说:“这还用你说,谁不知道啊?”
“大家想,会不会存在这种可能。”中年刑警顿了顿,推测说,“也许方天宝还有同伙,而麦娅就是被方天宝的同伙杀死的,这样就很容易解释方天宝为什么会有不在场的证明,以及他为什么会突然失踪了。”
“可是?方天宝没有杀人动机啊!”陆斌反驳道。
“你错了,方天宝绝对有杀人动机。”
“哦?”陆斌挠了挠头,“愿闻其详。”
中年刑警坐直身体,高声说:“简略说就是方天宝和麦娅发生一夜情之后,他发现麦娅很有钱,就找来同伙向她勒索钱财,从而导致麦娅被杀。”
陆斌敬佩地点点头,说:“嗯,你的推测蛮符合逻辑的。”其他刑警也都觉得他的分析符合逻辑。
但丁剑却不这样认为,他将烟蒂熄灭在烟灰缸里,严肃道:“其实你们弄错了概念,我们必须搞清方天宝是被动失踪,还是主动潜逃?”
“丁队,你这句话有点深奥。”陆斌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其他刑警也都一脸迷惘地看着他。
“首先,大家要分清潜逃和失踪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丁剑顿了顿,声音抬高了八度,“如果方天宝是主动潜逃,那毫无疑问,他就是嫌疑人。如果他是被动失踪,那么,他就有可能会成为继麦娅之后的下一个遇害者!”
“你的意思是,有人将方天宝挟持了?”陆斌惊讶地问。
“现在还不能完全断定,不过,我觉得方天宝被动失踪的可能性很大。”
中年刑警立刻来了精神,高声道:“这么说,挟持方天宝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对。”
“但是,凶手为什么要挟持方天宝呢?”中年刑警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丁剑抱着肩膀沉思了片刻,说:“我推测,也许是方天宝从麦娅口中知道了什么秘密,而那些秘密对凶手来说是致命的。”
丁剑叹了口气:“但很遗憾,我上次找方天宝调查时,他没有将那些秘密告诉我。”
方天宝究竟知道了什么秘密呢?
此 523b." >刻,所有刑警的脸上都笼罩了一层阴云,因为他们觉察到这绝不是一起简单的恶性凶杀案,案件的背后必定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阴谋。
丁剑虽然对案件背后隐藏的阴谋早有预感,但案情的复杂程度似乎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无法预测不久的将来还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事情。
良久,丁剑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高声说:“接下来,我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方天宝,这是破案的关键。”
丁剑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大家都转头望去,看到女刑警蔡心怡拿着一叠报纸快步走了进来。
“小蔡同志……”丁剑准备叮嘱几句,让她以后开会的时候不要迟到。
“丁队,你看这个。”蔡心怡打断他的话,将一叠报纸递给他,气愤地说,“这些唯利是图的小报,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哦?”丁剑扫了一眼报纸,看到是《京海娱乐报》,这是本市比较八卦的一张报纸。
这时,其他刑警都纷纷离座,围在丁剑四周。丁剑连忙展开报纸,看到报纸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一行大字:富家女被一夜情男友杀害,嫌疑人已潜逃。
“嘿!这些小报记者的消息还藏书网蛮灵光的。”陆斌惊讶地说道。
中年刑警指着大标题,疑惑道:“他们怎么知道凶手一定就是方天宝?”
蔡心怡气愤地指bbr>..着报纸:“你们看完内容就知道了,这简直就是胡扯!”
丁剑快速浏览完,忍不住气愤地拍了拍报纸:“一派胡言!这哪是新闻啊?简直快成了娱乐小说了。”
“而且还是极有想象力的小说。”陆斌浏览完之后,泄气地坐回到座位上,感慨道,“哎!现在这社会,靠谱的东西不多了。”
中年刑警一边走回座位,一边附和说:“是啊,商家为了能让报纸卖座,所以才会弄出十足刺激的噱头。”
“不说报纸了。”丁剑把报纸扔在一边,等大家都坐好后,视线在所有刑警的脸上扫了一圈,高声说,“下面,我开始分配搜索方天宝的具体任务和人员安排……”
陆斌听完丁剑的任务分配后,不满地站了起来,质问道:“丁队,为什么大家都有活干,唯独我和蔡心怡没有任务啊?”
“你先别急。”丁剑笑了笑,摆手示意他先坐下。
陆斌气呼呼地坐下,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小子啊,就是脾气太大。”丁剑收起笑容,正色道,“我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们。”
“哦?真的吗?”陆斌立刻来了精神,好奇地问,“丁队,是啥任务啊?”
“你前几天分析出的那条线索,应该还记得吧?”
陆斌想了半天后,猛拍了一下脑门:“你是说,让我俩去查麦娅的感情史?”
“没错。”丁剑点点头,“现在案情越来越复杂,我们必须多方面调查取证,所以有必要查一查麦娅的感情史,说不定其中还会暗藏线索。”
陆斌瞥了一眼身旁的蔡心怡,然后对丁剑说:“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3、邂逅
逼仄的小公寓里,墙角旮旯杂乱地摆放着许多物品,一张不算太大的单人床靠近窗边,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
沈小婉正平躺在床上沉睡,几许晨曦钻过窗帘的缝隙,轻柔地拂过那张古典秀美的脸庞。
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只米老鼠形状的小闹表,当闹表的指针定格在八点二十分,“米老鼠”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唤醒了沉睡的沈小婉。
沈小婉睁开惺忪的双眼,扭头看了一眼“米老鼠”,然后一把抓过来,用力在它身后按了一下,“米老鼠”顿时安静下来。她伸了个懒腰,缓缓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卫生间洗漱、化妆。
今天上午十一点,“琴乐飞扬”节目组将组织进行总决赛之前的第一次彩排,节目组聘请的五位专家评委也会前来考察。虽然只是彩排,但沈小婉清楚,如果自己发挥不佳就会给评委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不敢怠慢。
沈小婉走到电视大厦前时,向停车位看了看,没看到仲思杰的宝马车。她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腕表,上午九点整,距彩排开始还有整整两个小时。
“估计我来得算早的,仲思杰肯定要迟一些才能赶来。”沈小婉这样想着,快步走进了电视大厦,乘坐电梯直奔演播大厅bbr>而去。
“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被安排在一号演播大厅举行,今天的彩排也在这个大厅。它是京海市电视台最大的综艺演播厅,位于大厦的八层,面积可达一千六百平方米,能容纳近千名观众,而且还采用了最先进的LED光源和4D虚拟等科技,其视觉呈现效果绝对是一流的,在各方面都不次于央视春晚的演播大厅。
在电梯里时,沈小婉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暗自思忖:“一会儿肯定会碰到肖坤,我该怎样面对他呢?是装作不认识,选择逃避,还是坦然处之,当成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随便聊几句呢?”
她咬了咬牙,暗下决心:“逃避是不可能的,就把他当成多年不见的普通朋友随便聊几句吧。”
当沈小婉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她发现镜子里的那张脸似乎扭曲了一下,心跳也莫名地加快了。
她真的能坦然地把肖坤当成普通朋友吗?
沈小婉从电梯出来,穿过走廊,径直来到演播大厅。宽敞的演播大厅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布置场地、调试设备。
分赛区总决赛时,沈小婉就是在这个演播大厅拿到了第三名,从而晋级了全国总决赛。站在宽敞的大厅里,她恍然又感受到了比赛时那种紧张的气氛,仿佛看到自己正坐在台上的钢琴前,舞动着纤细的手指,为台下近千名观众弹奏出天籁般的琴音。
这时,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告诉沈小婉先去节目组报到。来到节目组后,她发现大多数参赛者都到了,但唯独没看到仲思杰和肖坤。
沈小婉又仔细环顾了一圈,人群中的确没有肖坤的身影。她不禁重重地吁出一口气,但随即却又有了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肖坤怎么还没到?他不能忘了今天要彩排吧?他会不会……”沈小婉突然打住心里的想法,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肖坤,并在心中告诫自己,“为了争取将来的美好,忘记过去!永远忘记他!”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给每位参赛选手都安排了专门的化妆师、造型师。沈小婉换好比赛服装后,跟随化妆师和造型师走进了化妆室。
大概一个小时后,沈小婉从化妆室出来,穿过走廊返回节目组时,她恍然察觉到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她连忙转过身,一张充满阳光气质的脸庞如强光般直刺进眼睛里。
她的瞳孔仿佛被“强光”击碎了,身体猛地摇晃了几下,她连忙伸手扶住走廊的墙壁,艰难地稳住了重心,但心脏却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
没错,站在走廊里的正是肖坤。
肖坤僵立在原地,他似乎犹豫了半天,表情复杂的脸上才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嘴唇张合了几下却只吐出三个字:“哦,那个……”
虽然沈小婉早就知道今天会遇到肖坤,也曾在心中无数次告诫过自己,但此刻,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泰然处之。她努力控制着复杂的情绪,尽量不让举止和表情出卖自己。
沉默无声的对望大概持续了三秒钟,但这三秒钟对他们来说却如同一整个世纪般漫长。那些曾经美好的、苦涩的一幕幕,伴随着剧烈的心跳声,在彼此的大脑里涌动着。
“小婉……”肖坤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而且边说边走了过来。
“哦,原来……是你啊。”沈小婉以为自己能平静地回答,但话一出口就有些发颤了。
“是啊,没想到能在这个节目里和你相遇。”肖坤已走到她身前,脸上掩饰不住激动的神情。
“我……我也没想到。”沈小婉看着近在咫尺的肖坤,这个曾经无数次造访她梦境的身影,此刻就真真切切地站在身前。那一刻,她心里似乎有些动摇了。她甚至想大声质问他,六年前为什么要突然消失。
“真是挺巧的。”肖坤又向前跨了一步,甚至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熟悉的气息,不禁令他大脑一阵眩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那……那你大学毕业后做了些什么?”
沈小婉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说:“老师,音乐……老师。”
“哦,老师很不错。”肖坤紧张地揉了揉鼻子,犹豫了半天,才缓缓说,“对不起,那年……”
沈小婉在心里反复斗争着,但一想到大学毕业后在社会上遭受的磨难,以至于至今连一个像样的住所都没有,她便下定了决心:“哦,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嗯……是啊。”肖坤的身体颤了一下,仿佛有某种珍贵的东西被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扯了出去。
就在二人的对话陷入尴尬时,一位工作人员从节目组办公室的方向快步走来:“肖坤,还有半个小时彩排就要开始了,你赶紧去化妆啊。”
说话间,工作 4eba." >人员已经走到肖坤身前:“快,跟我走,化妆师正?在等你呢。”
“那……我先走了,回头聊。”肖坤用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沈小婉,然后跟着工作人员向化妆室走去。
沈小婉望着肖坤的背影慢慢走远,最终消失在化妆室门前,她下意识捂住胸口,心里像是涌动着一股酸痛的暗流,眼睛很快就湿润了。稍许,她沉重地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肖坤,对不起。”
“小婉,你在看什么?”仲思杰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沈小婉吓了一跳,紧张地说了一句“没什么”,然手伸手快速在眼眶上轻轻按了几下——她怕抹花了妆容。转过身看到仲思杰正从电梯出口的方向走过来,不由得心中暗忖:“他应该没听到我和肖坤的对话吧?”
“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仲思杰已走到她身前,发现她眼眶有些红肿。
“哦,可能是化妆的问题吧。”沈小婉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你刚刚才到吗?”
“嗯……”仲思杰脸色变了变,眼睛也快速眨了几下,“咳!路上堵车,别提有多倒霉了。”
沈小婉暗暗吁出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对了,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彩排了,你赶快去换服装吧。”
“好,那我先去了。”仲思杰扫了一眼腕表,急匆匆地跑向节目组。
沈小婉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心中思忖:“我做出这样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呢?”
4、琴乐飞扬
上午十一点,京海市电视大厦一号演播厅,“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之前的第一次彩排正式开始。
当主题曲《琴乐飞扬》骤然响起,伴随着令人震撼的音乐,舞台的帷幕徐徐拉开,盛装出席的十八位参赛选手分坐在舞台的左右两侧,LED灯光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将他们照射出鲜明、耀眼的轮廓。
这时,男女主持人分别从舞台的两侧入场,走至中央时,他们同时站定,转身面向观众。二人是京海市电视台著名的娱乐节目主持人,在观众中有很高的知名度。他们先是微笑着说了一大堆回顾分赛区99lib?比赛的开场白,舞台后的大屏幕也及时播放出每位选手在分赛区比赛时的画面;然后开始介绍总决赛的规则,以及选手们的出场顺序,又将台下坐着的五位专家评委介绍给观众。评委们依次起身说了许多带专业腔的话,甚至最后一位评委还大胆预测了比赛的走势,这位评委是某娱乐公司的经理,不知他做出这样的预测会不会是有的放矢呢?
沈小婉坐在舞台的左侧。而肖坤和仲思杰坐在了右侧,巧合的是二人刚好相邻。
此刻,坐在舞台左侧的沈小婉心里很乱,虽然她的视线一直望向主持人,但余光却不时在对面的仲思杰和肖坤身上徘徊。
两分钟后,坐在沈小婉身旁的一位身材窈窕的长发美女站了起来,她是今天的第一位参赛选手,名叫古美兮,是西南赛区的冠军。人如其名,她擅长演奏浪漫主义古典音乐,参赛曲目是十九世纪著名作曲家肖邦的《雨滴》。
古美兮缓步走到舞台中央,她先是弯腰向评委和观众鞠躬,然后简单说了几句就坐在了钢琴前。
从沈小婉的方向望去,只能看到古美兮的侧脸,那张紧绷着的侧脸看起来似乎有些紧张,但她弹奏钢琴的双臂却挥洒自如,想必是经过了多年的刻苦训练,具备非常深厚的演奏功底。
抒情的旋律伴随着幽幽的“雨滴”声从舞台的中央向四周扩散,直沁入每个人的心里,好似从朦胧的雨中传来的田园牧歌。
沈小婉被这阵琴音深深地吸引了,她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某个清晨来到了郊外,恰好遇到了一场小雨,她静静地站在雨幕中,聆听着大自然的倾诉。当她完全沉醉于大自然的悠闲、惬意之中时,旋律骤然加快了,仿佛是在向大自然发出赞美的感慨。
当音乐渐渐远去,“雨滴”声也慢慢消失了,沈小婉的思绪从郊外的雨幕中拉回到舞台上,但刚刚那段精彩的演奏却给她留下了无比丰富的想象。
五位评委对古美兮的演奏也十分满意,纷纷起身鼓掌赞扬,然后略加点评。
评委们依次点评完后,男主持人举起话筒,中气十足:“下面有请0786号参赛选手、沈阳赛区冠军肖坤为我们带来原创曲目《那一年,在春天里》。”
听到肖坤的参赛曲目后,沈小婉有些坐立不安,心跳也莫名加快了。因为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与肖坤是在高二那年春天的全市艺术节上相识的,之后二人就偷偷地恋爱了。次年春天的某个清晨,肖坤曾神秘兮兮地约她到学校的琴房见面,并为她弹奏了一首悦耳的曲子。一曲弹罢后,肖坤腼腆地看着她说:“为了纪念去年春天我们在艺术节上相识,我给这首曲子起名叫《那一年,在春天里》。”
就在沈小婉陷入回忆中不能自拔时,一阵温馨悦耳的琴音幽幽地飘来,宛如春风拂过脸颊,仿佛将她又带到了那一年樱花盛开的春天里。他们依然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风华正茂、朝气蓬勃,他们在不算宽敞的琴房里刻苦训练,在坐满学生的教室里努力学习,在樱花盛开的公园里畅想未来……
沈小婉忧伤地吐出一口气,情不自禁地望向坐在钢琴前的肖坤,她多么想再回到那一年的春天,并永远留在那个无忧无虑、幸福甜蜜的年代。但现实是,她已经长大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为了能更好地在这个现实而又残酷的社会里拥有美好的生活,必须要懂得放弃一些东西,即便那些东西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这时,温馨悦耳的琴音忽然变得忧伤了,节奏也分明慢了许多,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一种刻骨铭心的思念之情。
现场的专家评委、观众和工作人员都聚精会神地聆听着,想必是被这段忧伤的高潮部分陶醉了。
但沈小婉却更加坐立不安了,她清楚地记得原来这首曲子自始至终都是温馨浪漫的旋律,而肖坤对此曲进行改动的用意,她也完全能体会到。
沈小婉的心里像是打碎了五味瓶,个中滋味一股脑地涌了出来。
当进入最后一个乐章时,曲调又峰回路转。忧伤的旋律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快激昂的旋律,节奏也变得轻快有力了,每一个音符都令人感动。
在沈小婉听来,这最后一个乐章仿佛没有任何仇恨、宣泄的意味,而更像是对自己的选择表示尊重和祝福。
一曲《那一年,在春天里》弹罢,肖坤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向评委和观众深鞠一躬,然后等待评委为自己点评。当然,他的余光正扫向沈小婉。
除了沈小婉以外,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绝不可能听出这首曲子蕴含的深意,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几乎所有人都被肖坤原创并弹奏的《那一年,在春天里》所震撼了,台下稀稀落落坐着的观众们发出了一波波赞美的呼喊声,五位专家评委点评时,也都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言。当肖坤听到主持人让自己回座位休息时,他向沈小婉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后快速走回了座位。
沈小婉望着肖坤走回去,心里却还在反复推测着最后一个乐章蕴含的深意。女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看到对面的参赛席里站起一个身材臃肿的短发女孩,走到了舞台中央的钢琴前。
沈小婉的心里一片混乱,完全没有心情去欣赏胖女孩的演奏。她垂下头,盯着裙摆下被黑色丝袜包裹着的纤细双腿,她的思绪也如同丝袜上相互交织的线条一样,开始在回忆和现实中反复交叉重叠。
不知过了多久,沈小婉感到自己的胳膊好像被人轻轻碰一下,她下意识扭过头,看到古美兮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她怔了一下,刚要发问,却听到古美兮小声说:“嗨,到你了。”
“什么?到我了?”沈小婉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发现主持人正望向自己,她来不及收拢起惊讶的表情,疾步走向舞台中央。
男主持人微笑地看着沈小婉,但眼神中分明掠过一丝责怪,像是在说:“晕!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走神了?”
这位主持人不愧为著名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他恰到好处地说了几句调节气氛的话,现场的氛围很快就回归到原来的状态。但沈小婉却无法回到比赛状态,她忐忑不安地坐到钢琴前,心中涌动着无数复杂的情绪。当手指触碰到琴键时,她感觉自己像是一部机器,只是机械地将参赛曲目——《忘却的悲伤》演奏完毕。
沈小婉站起身,沮丧地走到主持人身旁,等待评委的点评。结果和她预想得差不多,虽然评委们点评时措辞都很委婉,但她还是能听出来,五位评委对自己本次演奏都持否定态度。
沈小婉失落地向座位走去,即将走到座位前时,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同组的八位选手。虽然他们都面带微笑地望向舞台中央,但眼睛的余光明显在看着她。那一刻,沈小婉觉得他们的眼神或是嘲笑的,或是冷漠的,或是沾沾自喜的。特别是古美兮的眼神,仿佛在说:“这下好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些可怕的眼神像针一样刺痛了她的心,在身体的某个部位形成真真切切的痛,继而演化成悲伤的泪水。
不过,沈小婉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她强忍着悲伤的情绪,瘫软地坐回到椅子上,无助地望向对面,却看到仲思杰和肖坤也正向自己这边望来,他们的眼神出奇地一致,像是在对她说:“别灰心,只是彩排而已。”
“哎!希望不要给评委留下坏印象。”沈小婉这样想着,下意识在眼眶上抹了几下。
大概二十分钟后,仲思杰最后一个出场了,他的参赛曲目是原创钢琴协奏曲——《童年的回忆》。仲思杰是京海市分赛区冠军,在本市拥有许多铁杆儿“粉丝”,所以他出场时台下响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
伴随着掌声,仲思杰走到钢琴前缓缓坐下,忧郁的脸上写满了淡定从容。他像是一位忧郁的王子,缓缓伸出高贵的手臂,用灵动的手指在黑白键盘上潇洒地舞动着。
空灵曼妙的琴音从钢琴中徐徐飘出,宛如墨水在水中扩散一样,沁遍演播室的每一寸空间。坐在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人,都立刻被这阵醉人的琴音吸引了,他们像是在聆听一位伟大的音乐家现场演奏一般,全部屏住呼吸,瞪大着双眼望向舞台中央的仲思杰。
《童年的回忆》如同一首醉人的钢琴诗,仿佛将人们带入到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在那个梦幻般的世界里,每个人都看到了童年时代的自己。
优美的钢琴曲唤醒了在场所有人的童年记忆,但它能唤醒仲思杰童年的记忆吗?
在华丽的音色、优雅的旋律伴随之下,《童年的回忆》进入到最后一个乐章。不知为什么,曲调忽然变得沉重起来。这令人压抑的琴音,仿佛在诉说着一件可怕却又异常抽象的童年往事。
肖坤听到最后一个乐章时,仿佛触痛了他身体里的某根敏感的神经,不禁双眉紧锁,陷入了痛苦的沉思。
当《童年的回忆》的最后一个音符融化在空气里,整个演播厅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每个人都还沉浸在童年的回忆中。
三秒钟后,雷鸣般的掌声骤然响起。
台下的“粉丝”们都站了起来,一边摇晃着手里的荧光棒,一边有节奏地大声呼喊着:“忧郁王子!忧郁王子!忧郁王子……”
当掌声和呼喊声结束后,仲思杰缓缓从椅子上起身,忧郁的脸上依然是从容淡定的神情。他走到主持人身旁,等待评委的点评。
评委们都被他所弹奏的钢琴曲完全震撼了,每个人站起来后都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褒奖的话语。最后一位评委大加褒奖之后,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最后一个乐章给我一种沉重、压抑的感觉,仿佛把我带入了一个抽象的,甚至难以想象的特别的意境。能告诉我,你这样谱曲的用意是什么呢?”
仲思杰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我这样做的用意,是为了给听众留下想象的空间。”
回答完评委的问题后,仲思杰返回座位休息。当他走到座位前准备坐下时,恍然察觉到身旁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便快速扭过了头,他的视线与一种恐惧的眼神相撞。
5、罪恶的往事
傍晚六点,肖坤从电视大厦的餐厅出来,独自一人返回宾馆。路上,他回想着整个彩排的过程,以及比赛之前在走廊里遇到沈小婉的一幕。他认为自己在彩排时发挥了较高的水准,一曲《那一年,在春天里》将所有评委和观众都深深震撼了。
“小婉听完这首曲子会是怎样的感受呢?她应该能体会到弦外之音吧?”
肖坤记得,当主持人让他返回座位休息时,他曾向沈小婉的方向瞥了一眼。她也正望向自己,眼神中似乎还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情感。
“嗯!她一定体会到了。”肖坤走进宾馆的电梯,呆呆地看着楼层显示灯,“我这是怎么了?都告诫自己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了口气,转头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想:“忘记一个人真的有那么困难吗?哎!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为什么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感呢?”
忽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门开了。
肖坤走出电梯,穿过走廊,返回到自己的房间。
简单洗漱后,他坐在床边,随手打开了电视。尽管电视里播放着他喜欢的网球比赛,而且还是他最欣赏的运动员——罗杰·费德勒出场,但他却无法像往常一样将注意力集中到比赛转播上。
荧屏里,瑞士天王费德勒大力发球,紧跟着随球上网,如闪电般冲至网前,一记高压式网前截击将球砸向对方场地,网球应声落地后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飞出了场外。对方半场的球员只能沮丧地望球兴叹。
这时,摄影师恰到好处地捕捉到费天王的脸部特写。那张充满异域情调的、气质忧郁的脸庞写满了淡定从容,仿佛他无需全身心投入,就可以很轻松地驾驭这场比赛。
“是啊,费德勒具备了超强的网球天赋……”肖坤盯着荧幕里那张忧郁的脸,忽然联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在音乐领域绝对是一个天才,特别是在钢琴演奏方面更是有着深厚的造诣,具备了独特的演奏风格。他弹奏钢琴时超强的驾驭能力,以及从容淡定的气质,丝毫不比费天王在网球场上逊色。
没错,那个人就是仲思杰。
肖坤清楚地记得,仲思杰从舞台中央走回座位时,他们的视线曾撞在一起。与他对视的刹那,肖坤恍然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便慌乱地躲开了他的眼神。
此刻,肖坤的眼前又浮现出那双忧郁的眼睛,黑色的瞳仁仿佛闪烁着灵异的光芒,正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靠近……
肖坤的身体猛颤了一下,那双忧郁的眼睛消失了,但他的灵魂却仿佛游离到宾馆之外,穿越人类永远无法触摸的时光隧道,回溯到天真无邪的童年时代。
肖坤七岁那年夏天,他们家还住在音乐学院分配的四合院里。那天中午,他像往常一样和妈妈一起来到琴房练习钢琴。大概是弹了几首曲子后,妈妈说要去商店买些东西,让他独自一人练习,并告诉他不许偷懒。肖坤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99lib?特别是对妈妈的话,更是言听计从。妈妈走后,他一直坐在钢琴前不停地练习。
就在幼年时的肖坤认真地弹琴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连忙回过头,看到自家窗户的玻璃碎了。他吓坏了,刚要大声喊妈妈,却看到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从窗外探进头来,正向自己做着鬼脸。
肖坤发现原来是对门的徐淼,他比自己大一岁,因为长得很像《机器猫》中的胖虎,所以小伙伴们都叫他“胖虎”。他的父母与妈妈一样,也是音乐学院的教师。肖坤气愤地跑到窗前,指着地上的玻璃碴儿:“你为什么要打碎我家玻璃?”
“胖虎”使劲儿吐了吐舌头,然后弯腰抱起地上的足球:“我也不是故意的,是足球打碎的。”
“你就是故意的!”肖坤大声喊了一句,但心里却有些害怕。因为“胖虎”比同龄孩子都要高半头,在孩子群里是老大,一旦得罪了他,他肯定会欺负自己的。
“胖虎”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院子里没有人,就虎着脸大声说:“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你烦死人了,天天弹琴制造吵人的声音。”
“我……”幼年的肖坤双手捂着脸,委屈地哭了。
这时,他们的父母一起从外面回来了。肖坤跑出房间,扑进妈妈的怀里,委屈地将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尽管“胖虎”一直在旁辩解,但他的父亲还是很生气,一把将他拽进了屋里。很快,屋里传出了“胖虎”痛苦的哭喊声。
当天吃晚饭的时候,肖坤一家三口坐在饭桌前,妈妈又提起了中午时“胖虎”砸玻璃的事,他依稀记得父母当时的对话。
“哎,徐家也真是的,干吗把孩子打得那么重。”妈妈夹了口菜,看向爸爸说,“真是挺奇怪的,父母都是音乐老师,但儿子却一点音乐天赋也没有。”
“是啊,可没有天赋也不能硬逼着练嘛。”爸爸一直低着头吃饭,“等哪天我找老徐说说这事,别把孩子逼坏了,要以孩子的喜好为主。”
“不行。”妈妈忽然放下碗筷,一副认真的样子,“你可别乱说啊,本来徐家就很嫉妒咱家肖坤,你要是一说,人家还以为你在使坏呢。”
看到爸爸还在犹豫,妈妈补充说:“你不懂,徐家在音乐学院很有地位,都是副教授职称,他们的孩子要是比咱家肖坤差,就会感到很没面子的,所以才会硬逼着徐淼练琴。”
“好吧,我听你的。”爸爸重重地叹了口气,“哎!就是苦了徐淼这孩子了。”
年幼的肖坤还听不懂父母这段对话的含义,直到多年以后,他才渐渐明白当年父母那些话中蕴含的深意。不过,肖坤知道今天中午得罪了“胖虎”,他开始担心以后和小伙伴们玩耍时,“胖虎”会不会欺负自己。
果然不出肖坤所料,自从砸玻璃事件以后,“胖虎”每逢遇到肖坤就会恶狠狠地瞪着他,甚至还会将足球用力踢向他。肖坤很害怕,就尽量躲着“胖虎”,以至于很长时间没敢去家对面的小公园和伙伴们玩耍。
大概是深秋的一个下午,肖坤练完琴后终于忍不住走向小公园。他远远就听到公园里传来小伙伴们的嬉闹声,他兴奋极了,小跑着冲进了小公 56ed." >园。
深秋几乎将小公园完全染成了枯黄色,只有小径右侧的几株枫树还装点着红灿灿的枫叶,乍看起来有些突兀。小径的路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枯叶,脚踩上去软绵绵的,这令肖坤感到很舒服。他踏着满地的枯叶,沿着小径跑到了中央的小广场上,看到小伙伴们正围着一个足球玩耍嬉闹。
肖坤一眼就看到了“胖虎”,他正盘带着足球狂跑,速度极快,身后的孩子们很难追上他。肖坤犹豫了半天,才紧张地大声喊了一句:“能……能带我一个吗?”
孩子们听到喊声都立刻停了下来,一起扭头看向他。这时“胖虎”分开人群,虎着脸走到他身前,撇着嘴问:“你会踢球吗?”
“我……我会呀。”他有些害怕地看着“胖虎”,怯怯地问,“那……能带我一个吗?”
“哼!你还是回家练琴吧!”
“妈妈说今天不用练了。”他仰视着比自己高了大半头的“胖虎”,哀求说,“就带我一个吧,好吗?”
“胖虎”稚嫩的脸上露出厌恶的神情,伸手用力在他胸前推了一下,肖坤顿时摔倒在地。
“胖虎”俯视着趴在地上的肖坤,用嘲讽的语气喊:“就不带你!就不带你!”
委屈的泪水从肖坤的眼眶里涌了出来,沿着稚嫩的脸颊向下滑落,但他没有伸手去擦,而是快速从地上站起来,与“胖虎”厮打在一起。
瘦小的肖坤根本不是“胖虎”的对手,很快就被“胖虎”骑在了身下,若不是到公园散步的妈妈及时发现,他恐怕会被“胖虎”打得很惨。
虽然事后“胖虎”又被爸爸毒打了一顿,但从那以后,肖坤更加害怕“胖虎”了,他甚至整整一年没敢走进那个小公园。当妈妈疯了之后,小伙伴们都远离了他。肖坤感到越来越孤独,他恨妈妈,更恨“胖虎”,他甚至想找机会狠狠地揍“胖虎”一顿。但他也清楚自己不是“胖虎”的对手,该怎样才能教训“胖虎”一顿呢?
大概是妈妈刚刚变成疯子之后不久,肖坤的机会终于来了。但是,那天发生的一幕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烙下了永久的伤疤。他至今回忆起来,依然还在忏悔那天做出的选择。
那天傍晚,肖坤从院子里出来,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公园附近。他已经整整一年没进去了,很想到里面看看,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公园里静悄悄的,光线也很暗,他看不到一个人影。肖坤有些紧张,他不确定“胖虎”是否也在公园里,迟疑了半天后,他决定不走小径,到树林里随便转转。
树林虽不大,但却很茂密,将原本就很微弱的光线完全遮住了。行走在幽暗的树林里,年幼的肖坤感到有些恐惧,他甚至觉得“胖虎”就躲在某棵大树的后面,随时都会冲出来将自己按倒在地。
就在他准备离开树林时,一阵微弱的呼喊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他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一棵大树的后面。大约过了半分钟,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他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抱着什么东西向自己走来。
他立刻蹲下去,将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疯长的荒草和树干之间,然后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黑影。说来也巧,黑影恰好从他身前的那棵大树旁走过,他一动不动地蹲着,黑影并没有发现他。当黑影从他身旁走过的刹那,他看到黑影其实是一个黑衣男子,怀里正抱着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
肖坤先是想到了爸爸曾叮嘱过自己晚上不要单独出去,因为最近拐卖妇女儿童事件屡屡发生。但随即他就看出那个胖墩墩的小男孩儿正是“胖虎”!
“胖虎”的嘴巴似乎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且正望向自己,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虽然肖坤当时恐惧到了极点,但他清楚只要大声呼救,也许就能喊来人,那样“胖虎”就有希望得救了。就在他鼓足勇气准备大声呼喊时,幼小的心中忽然掠过一个邪恶的念头:“把‘胖虎’带走,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在这个邪恶念头的驱使下,肖坤一动不动地蹲在草丛里,望着黑影慢慢走远,直至消失。
很快,树林外传来了汽车开走的声音。
半个钟头后,肖坤跑回了居住的院子,看到徐伯伯正在寻找“胖虎”,并走过来向他询问是否看到了“胖虎”。他想把刚才看到的都告诉徐伯伯,但又害怕遭到责怪,于是他慌乱地摇了摇头,快速钻进了家里。
当晚,徐伯伯就报案了。警察来的时候,肖坤一直躲在屋里,他没有勇气把看到的告诉警察。
之后的日子,“胖虎”再也没有出现过。在肖坤的妈妈淹死的那一年,“胖虎”的父母也搬走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那晚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幕,肖坤一直藏在心里,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这个秘密却像恶性肿瘤一样在身体里潜滋暗长。特别是“胖虎”看向他时流露出的惊恐绝望的眼神,就如同滚烫的烙铁一般,深深烙在了大脑里。
突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炸雷响彻天际。
陷入痛苦回忆中的肖坤被雷声唤醒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喃喃自语:“他们的眼神为什么如此相像?仲思杰究竟是不是‘胖虎’呢?”
6、幽灵电邮
阴云密布的夜空下,仲思杰正驾驶着宝马车在雨幕中高速行驶。
下午彩排结束后,仲思杰接到父亲打来的电话,麦娅的安葬仪式在殡仪馆举行,让他立刻赶过去。他本想先送沈小婉回家,然后独自一人去参加葬礼,但沈小婉却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几个小时之前的葬礼,让沈小婉真正见识到什么叫有钱人,且不提下葬仪式有多么隆重,单是一块墓碑就足以令她惊诧不已。在她看来极为普通的那块墓碑,据说是从美国进口的,而墓碑上的墓志铭更是聘请了国内著名的雕刻家来雕刻的。
沈小婉当时盯着墓碑这样想:“这个世界真不公平,人都已经死了却仍然存在富贵贫贱之分。”
此刻,沈小婉正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望着窗外雨幕中的城市夜景,耳边恍然又响起了《那一年,在春天里》。她的灵魂仿佛游离到了车外,穿越时光隧道回溯到那一年樱花盛开的春天里,如舞动的彩蝶般在樱花下翩翩起舞……
仲思杰瞥..了她一眼,发现她神情有些失落:“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
沈小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表情很不自然。
“还在为今天的彩排耿耿于怀?”
“哎,我今天的发挥糟糕透顶。”
仲思杰小心驾驶着汽车,安慰说:“咳!只不过是一场彩排而已,别太放在心上。”
“嗯……”沈小婉觉得自己今天的彩排很丢脸,便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说,“你那首《童年的回忆》很棒!”
“谢谢。”仲思杰握着方向盘的手臂微微颤了颤,忧郁的脸上掠过了一丝奇怪的神情。
这两个细微的变化,都被沈小婉敏锐的眼睛捕捉到了,她不禁暗暗猜想:“为什么一提到这首钢琴曲,他就会表情异样呢?难道,他童年曾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就在沈小婉犹豫是否询问时,汽车停在了她租住的公寓前。二人辞别后,仲思杰驾驶汽车向郊外的别墅驶去。
一个小时后,仲思杰回到自己居住的别墅。别墅里一片漆黑,想必是父亲还没有回来。他锁好汽车,顶着暴雨跑进别墅,然后按亮了一楼的吊灯,但他没有在客厅里停留,而是登上楼梯,径直来到了二楼的书房。
参加分赛区比赛时,有很多热心的“粉丝”给他发来电邮,其中有一些还是音乐专业出身,给他提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但由于最近太忙,他已经一周多没上网了,不知道那些“粉丝”又给自己提了哪些建议。
仲思杰绕过书房中央的那架钢琴,走到电脑前坐下,启动电脑后,他快速登录了邮箱。页面很快就跳了出来,他看到页面左侧的收件箱显示有125封未读邮件。
看到一百多封“粉丝”来信,仲思杰欣慰地笑了笑,然后用鼠标单击收件箱,屏幕里跳出一纵排未读来信。他拖动着鼠标,一封一封地向下查看。
突然,一个可怕的标题刺进了瞳孔——那个秘密扼住了我的喉咙!
仲思杰的眼皮猛跳了几下,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因为他看到来信者署名一栏写着:麦娅。
“麦娅?她……已经死了,难不成是……幽灵来信?”
仲思杰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恐惧地转过身,发现挂在对面墙上的麦娅的海报正微微摆动着。仿佛麦娅刚刚在电脑里给他留下一封电邮,然后就从电脑里钻了出来,走回到那幅海报中。
真的是幽灵来信吗?
仲思杰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心跳骤然加快了,一股冷汗从额头沁出,顺着脸颊向下滑落.。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盯着海报里的麦娅,却忽然想道:“会不会是麦娅遇害之前发给我的电邮呢?”
仲思杰连忙转过身,用鼠标单击大标题进入页面,看到来信时间一栏写着:2011年.8月11日08:18(星期四)。
“果然是麦娅遇害之前发来的电邮。”
仲思杰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他忽然想起11号下午在电视大厦门前,麦娅曾来找过自己,而且还提到过一封电邮,想必指的就是这封电邮。
他扫了一眼屏幕,电邮的内容是空的,但下面有一个附件,名称和大标题一样。
“那个秘密扼住了我的喉咙?”仲思杰用疑问的语气读了出来,却忽然觉得颈部很不舒服,仿佛真的有一只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用力晃了晃头,又伸手在颈部揉了几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渐渐消失了。他将视线再次移回到屏幕上,暗忖:“麦娅所指的那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她突然遇害的原因会不会就与那个秘密有关呢?”
仲思杰连忙握住鼠标,单击附件下面的“打开”,很快,一个Word文档从屏幕里跳了出来。他上体前倾,瞪大双眼盯着屏幕里的文字。
思杰,你一定要看完这封电邮,因为,我要告诉你一个非常重要的秘密。
昨天上午,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走进了那栋阴森森的教堂。我在教堂的二楼发现了一份十分可怖的档案。虽然由于情况紧急只看了一小部分,但我知道那份档案事关重大。而且,那份档案中出现了你的名字,所以我必须告诉你。
据那份绝密档案记载,多年前曾发生一连串疯子自杀事件,大概有数百名疯子在一年内以不同的方式相继自杀……档案中详细记录了所有自杀者的身份背景,以及自杀方式和具体死亡时间。突然,我在档案里看到了你的名字,我当时紧张极了,就在我准备往下看时,身后楼梯的方向传来了脚步声,我连忙将档案放回原处,从另一个楼梯逃了出去。
此刻,当我坐在电脑前给你写这封信时已反复思量了很久,但我却推测不出那份档案里为什么会出现你的名字。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份绝密档案记载的内容背后必定隐藏着一个诡谲的阴谋!而绝密档案中出现了你的名字,这令我感到非常不安……
思杰,我知道今天你要参加“琴乐飞扬”分赛区总决赛,为了不影响你比赛,我决定还是等你比赛结束后再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想办法拿到那份绝密档案,解开其中隐藏的秘密。
读完这封电邮后,仲思杰的心跳再次加快了,握着鼠标的手臂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稍许,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心中暗忖:“麦娅所指的那栋阴森森的教堂究竟在哪儿?那份档案里为什么会记载着数百名疯子自杀事件呢?莫非真如麦娅所说,这背后隐藏着一个诡谲的阴谋?而那份档案中出现了我的名字,难道,我也被卷入到一场阴谋之中?”
“我已被卷入到一场诡谲的阴谋之中!”
仲思杰的身体如触电般颤了颤,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压抑着心底的不安,反复默读着麦娅写给自己的电邮。
突然,窗外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直震得窗户也跟着发出一连串“嗡嗡”的响声。
仲思杰吓了一跳,旋即站了起来,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向海报里的麦娅,喃喃自语:“麦娅的死,会不会就与那份绝密档案有关呢?”
7、“德古拉伯爵”
雨一直下。
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坐落在未知区域的一座教堂。
这座高大的哥特式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茂密的树林旁,楼顶有五个如锥子般锋利的塔尖直刺向夜空,宛如从坟墓里伸出来的五根手指骨;疯长的藤本植物将楼体包裹缠绕其中,好似罩上了一张充满魔力的巨网;建筑物的四周还堆了厚厚的一层砖头瓦砾,显然这座教堂废弃已久。
在这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这座废弃的教堂乍看上去有些阴森可怖,像极了欧洲中世纪的德古拉城堡。
这时,远处射来两道灼目的光芒,原来是有一辆汽车正缓缓向教堂的方向驶来。几分钟后,汽车停在了教堂前。
车门打开,一个黑衣男子走下汽车,由于光线太暗,极难看清他的容貌。黑衣男子先是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转身望向阴森可怖的教堂。
伴随着电闪雷鸣,豆大的雨滴从三万尺高空砸落下来,其中一些雨滴如子弹般射在黑衣男子的身上。但他仍如雕像般凝望着废弃的教堂,似乎他并不在意被雨水淋湿,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快步走向教堂。
教堂前疯长的荒草间散落着许多砖头瓦砾,黑衣男子只好减慢速度,小心翼翼地走到正面的大门前。大门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层交错缠绕的藤蔓,几乎将门洞彻底封死。
黑衣男子伸出手臂用力拉扯藤蔓,但那些手腕粗细的藤蔓异常坚韧,而且还如同渔网一般交错缠绕在一起,任凭他如何发力都难以拉开。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身向教堂后面走去。
当绕到教堂后面,他果然发现了一扇暗门。
不!确切地说这是一个一米多高、半米多宽的洞口。洞口四周极不规则,地面上还散落着许多砖块和断裂的藤蔓,想必是遭到外力撞击后形成的。
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低头侧身钻了进去。
他刚一钻进教堂,立刻被阴冷的气流包围住,宛如从盛夏步入了寒冬。他打了几个冷战,紧张地环视着四周。教堂内漆黑一片,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某些阴暗的角落里还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幽灵正藏在暗处静静地注视着擅自闯入的陌生人。
黑衣男子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他甚至觉得自己不是走进了教堂,而更像是来到了一座沉睡千年的古墓。
他深呼吸了几口气,一边克制着内心的不安,一边摸索着向前挪动步子。忽然,他不小心踩到了什么,脚底传来“啪”的一声。
清脆的响声在阴冷的空间里蹿来蹿去,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幽灵,它们悄悄地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突然,黑衣男子的颈部传来一阵冰凉彻骨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缠绕在他的脖子上。
“啊——”
他发出一声惊呼,旋即伸出手臂抓向颈部。当手指抓到缠绕在颈部的物体时,一股冰凉滑腻的感觉从掌心传遍全身。
“该死!原来是一条蛇。”他大声咒骂了一句,将抓在手中的蛇用力扔向远处。
“来了?”就在黑衣男子刚刚放松下来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我在二楼,你上来吧。”
这个阴森森的声音宛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圣旨,黑衣男子乖乖地诺了一声,然后摸索着找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快步蹬了上去。
由于这座教堂废弃已久,脚下的木质楼梯也有些摇摇欲坠,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吱咯咯”的响声。他连忙稳住重心,双手扶着楼梯的扶手,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
大概一分钟后,他终于登上楼梯,来到了二楼。
就在他四下环顾,试图找出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时,阴森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到?”
他判断出声音是从右侧传来的,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是这样的,我遇到了一点阻力,所以……”
“哦?那我交给你的任务办妥了吗?”
那个声音依然阴森森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办妥了,都办妥了。”黑衣男子得意地笑了笑,“不出三天,警察就会发现尸体!”
“他父母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他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父亲。”黑衣人说,“我和他们父子俩谈过一次。起初,他们还正义凛然,至死不从。 540e." >后来,我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并说可以支付给他们一大笔钱,他们就欣然接受了。”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钱办不成的事情。哈哈哈……”站在黑暗中的神秘人狂笑了几声,然后阴森森地说,“很好!这个任务你完成得非常出色。”
“不过……”黑衣男子咳嗽了几声,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阴森森的声音顿时变得严厉了许多,“别婆婆妈妈的,有话快说!”
“不过,我觉得应该放弃那个计划……”
“你说什么?”黑衣男子感到有一阵阴风扑打在脸颊上,似乎站在黑暗中的那个人已站到他面前,“我警告你,别忘了这是你的使命!我们一定要完成那个计划!一定要完成!”
“可是……”黑衣男子的嘴唇有些颤抖,“那个计划……已经害死了很多人。”
“哈哈哈……”站在黑暗中的神秘人发出一阵冷笑。
这阵冷笑声仿佛来自地狱,令黑衣男子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哆嗦着身体说:“我……我不忍再看到有人为了那个计划而死。”
“那是他们该死!”
黑衣男子刚要反驳,忽然感到有一双冰冷的大手按在了头顶,而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要记住,有的人死了,他们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他们已经死了!”
“我……我记住了。”黑衣男子的身体瑟瑟颤抖着,后背也沁出了一层冷汗,将内衣紧紧地粘在皮肤上。
“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初衷?”那双冰冷的大手从他的头顶滑到了颈部,又在颈部轻轻按捏着,“每个人都在现实社会中迷失了自我!而我们在做一件善事,那就是——让他们重新找回自我!”
“对,对。我们是在做一件善事。”黑衣男子恐惧到了极点,他清楚只要那双大手用力一捏,自己的脖子就会断掉,“我……我一切都听从您的安排。”
“嗯,这就对了。”那双冰冷的大手从他颈部移开,又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不要害怕,我是不会杀你的。”
黑衣男子暗暗吁出一口气,然后伸手在颈部摸了摸,谨慎地问:“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下一步?”那个阴森森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你不要问那么多,到时我自然会通知你。”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
耀眼的光芒穿透藤蔓的缝隙照射进来,将神秘男子的背影照得格外清晰。
那一刻,黑衣男子恍然觉得,眼前的背影像极了古老传说中的德古拉伯爵。
1、“姐”字谜团
翌日上午九点,京海市警局某办公室。
丁剑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腮呆望着桌上的一盆兰花。此时正值夏季,兰花娇艳盛开着,不断散发出芬芳馥.99lib?郁的气味儿。
不过,丁剑可没有心情赏花,他虽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兰花,但心里却在反复推敲麦娅被杀一案。自从进入凶杀现场的那一刻起,他就认为这件案子绝非一桩普通的凶杀案,他甚至觉得麦娅的死只是表象,案件背后必定隐藏着某个诡谲的阴谋。
那个隐藏在案件背后的诡谲阴谋会是什么?幕后的“操盘手”又究竟是谁?
丁剑想到了突然失踪的方天宝,他起初认为方天宝与本案无关,只是无意间被牵扯进这件案子里的。但自从方天宝突然失踪后,丁剑就发现自己判断出错了,方天宝不仅与本案有关,而且还掌握着重大的秘密。
方天宝究竟掌握着什么重大秘密呢?
丁剑推测不出答案,但有一点毋庸置疑,方天宝所掌握的秘密正是凶手致命的软肋。
“只要找到方天宝,隐藏在案件背后的阴谋就会不攻自破!”
丁剑这样想着,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窗前双手撑在窗台上,俯瞰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暗下决心:“方天宝是破获本案的关键,必须要找出他!”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丁剑转过身,看到陆斌和蔡心怡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怎样?我交给你俩的任务可完成了?”
“顺利完成。”陆斌拉过一把椅子,疲惫地坐下,“丁队,经过我们走访调查,查出麦娅的感情经历其实一点都不复杂。”
“哦?消息可靠吗?你们都调查了哪些人?”
“我们先找到了麦娅的父亲。据麦父称,麦娅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她根本没有男朋友,就连男性朋友都没有。”
“你信?”
“当然不信。”陆斌伸手抹掉鬓角上沾着的雨珠儿,“之后,我们又找到了麦娅生前的几位女性朋友。”
“她们怎么说?”
“她们所说的几乎与麦父一致。”
丁剑背靠着窗,微微蹙眉:“现代的年轻人怎么可能没有异性朋友呢?”
“麦娅最近几年的确没有。”蔡心怡在旁插话说,“后来,我们又找到了麦娅的高中同学。据那位女孩说,麦娅高中时曾交过一个男朋友。不过,他们在高中毕业后就分手了。”
“这么说,自从他们分手之后,麦娅就再也没交过男友?”
蔡心怡点点头,说:“是麦娅的前男友先提出的分手,但麦娅却对他念念不忘,所以,她才会这么多年始终孤身一人。”
陆斌联想到麦娅的一夜情行为,冷哼了一声:“真够专情的!”
丁剑双臂在胸前交抱:“那你们查出麦娅前男友的身份背景了吗?”
“查明了。麦娅的前男友叫仲思杰,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项目部经理。”蔡心怡的脸上掠过一丝崇拜的神情,“而且,仲思杰还参加了‘琴乐飞扬’总决赛,获得了京海市分赛区的冠军。”
陆斌不屑地撇了撇嘴,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丁剑身旁:“丁队,你还记得几天前我们去博康集团调查时,接待我们的那位公司副总吧?”
“记得,怎么了?”
“那位副总就是仲思杰的父亲,他叫仲继伟……”
“等一等!”丁剑猛然想到了什么,打断陆斌的话问,“你们刚才说,麦娅的前男友叫什么?”
“仲思杰。”
丁剑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抬头看向蔡心怡:“你刚才说,是仲思杰先提出的分手,但麦娅始终对他念念不忘,对吧?”
蔡心怡点头称是。
“嗯,这就对了。”丁剑垂下手臂用力捏了捏拳头,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终于解开‘姐’字谜团了。”
陆斌也恍然大悟:“你是说,麦娅临死前一夜,在方天宝面前呼唤的其实是‘杰’字,而非‘姐’字?”
丁剑点点头,分析说:“麦娅始终对仲思杰念念不忘,因此我推测很有可能是她在醉酒后,将方天宝误当成了仲思杰,所以才会一边低呼着‘杰’字,一边与方天宝发生了暧昧关系。”
“如果是这样,那么‘杰’字就只剩下男女情感层面上的含义了,似乎对本案的侦破毫无意义了。”
“不,你错了!仲思杰是一个关键的连接点。”丁剑神秘地看着他们,“我有一种预感,仲思杰一定会告诉我们 5f88." >很多重要的线索。”.99lib?
2、连环自杀
同一时刻。
市郊某别墅小区。
细密的雨滴从阴沉的天空洒下来,将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别墅小区笼罩上一层阴郁的雨幕。
小区深处的某栋别墅里悠然飘出阵阵优美的琴音,仿佛将阴郁的雨幕撕开一道道透明的裂痕。那些无形的裂痕无限延伸,又相互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罩在小区的上空。
在雨幕中快速穿行的路人,仿佛被这阵优美的琴音吸引了,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就连那些不知名的小鸟儿,也像赶集似的陆续飞来,落在树木的枝丫上,聆听着空灵的音乐。
忽然,优美的琴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重压抑的曲调。
沉醉在钢琴曲中的人们,像是突然被人从美梦中吵醒了,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冷漠、现实的世界,他们不禁都皱起了眉,快步向预定的方向走去。而那些落在枝头的小鸟儿,则像是受到惊吓似的,四散飞开。
然而,却有几只胆子特别大的小鸟儿,竟然循着声音飞到了那栋别墅前。它们小心翼翼地落在别墅的窗台上,像侦探一样向里窥视着,仿佛要找出这可怕琴音的制造者。
这时,钢琴曲戛然而止。
偌大的房间内,一个外形高贵俊朗、神情忧郁的青年男子从钢琴前起身。他向窗外望了一眼,然后缓步走到窗边,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推开了窗户。
当窗户被推开的瞬间,那几只落在窗台上的小鸟儿立刻振翅高飞,在半空盘旋俯瞰着那位“忧郁王子”。
是的,这位“忧郁王子”正是仲思杰。
仲思杰清晨起床后,本想像往常一样出去跑步,但雨一直下,他只好来到书房练琴。他记不清自己弹了多少遍《童年的回忆》,他只记得每当弹得投入时,就会想起清晨的那个梦。
那个多次造访他大脑的梦,今天却多了一个前奏。
记忆插上黑色的翅膀,将他的意识再次带回到梦中。
梦中,他又像往常一样遇到了“胖虎”,但地点不是在深秋的小公园,而是在一个陌生的四合院里。“胖虎”正兴高采烈地在院子里踢着足球,胖乎乎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儿。忽然,某扇窗户里传出一阵悦耳的琴音。“胖虎”似乎特别讨厌钢琴声,他立刻停了下来,气呼呼地盯着几米外的那扇窗。
梦里的仲思杰刚要过去询问,却看到“胖虎”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加速助跑,用力摆腿,将足球踢向了那扇窗户。玻璃窗发出“啪”的一声bbr>,应声而碎。几秒钟后,那个在公园里和“胖虎”打架的瘦弱小男孩儿从窗户里探出头来,怯怯地看着“胖虎”。
之后的梦境有些模糊,仲思杰隐约记得两个孩子好像吵了起来,继而似乎又来了几个成年人。经过一段支离破碎的梦境后,他最终又来到了那个深秋的小公园,重复着无数次出现在梦中藏书网的一幕。
仲思杰回过神来,凝望着窗外如雾霭一般的雨幕,暗忖:“这个梦真的是我九岁以前的童年记忆吗?但今天的梦里为什么会多了一个bbr>前奏?它会是我失去的记忆的一部分吗?”
忽然,他心口传来一阵疼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心脏里穿针走线一般,豆大的汗珠儿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在衣服上。他连忙伸手按住左胸口,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
几分钟后,心口的痛感渐渐消散。他缩回手臂撑在窗台上,将头部探出窗外,一边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暗想:“九岁那年,究竟发生过怎样一场车祸?为什么我在车祸之后丧失了所有的记忆?”
仲思杰记得父母曾告诉他,他九岁那年在过马路时被一辆疾驰而过的汽车撞倒了,之后被好心人送到了医院,经过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才脱离了生命危险,而且还做了一个难度很大的心脏手术。
仲思杰转过身,后背靠在窗台上,然后伸手解开胸前衬衣的纽扣,盯着左胸口上那条中指大小的疤痕。虽然疤痕早已淡化,甚至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看出边缘很规整,想必是手术刀切割后留下的。
仲思杰曾认真检查过,他身上除了这块疤痕以外,再无其他疤痕。他伸手轻抚着胸前的疤痕,暗想:“如果我在九岁那年曾遭遇过一起严重的车祸,那么,我身上应该留下许多疤痕才对。”
他心底忽然升起一个可怕的疑问——“我九岁那年真的遭遇过一场车祸吗?”
这个可怕的疑问宛如注入体内的病毒,快速在他的身体里复制,又钻入毛细血管,沿着血液循环侵遍全身。
他像是被点了穴道般僵立在原地,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重重吁出一口气,暗自猜想:“如果我九岁那年不曾发生过车祸,父母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一定是父母也被蒙在了鼓里。”
这个推测是最合理,但却令他不寒而栗。因为如果他九岁那年不曾发生过车祸,那么,这些谎言是谁编织出来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忽然,他大脑里闪过麦娅发给自己的那封电邮。他的视线越过房间中央的那架钢琴,定格在远处墙上挂着的麦娅的海报:“难道,我真的被卷入到了一个诡谲的阴谋之中?”
那个诡谲的阴谋究竟是什么?
仲思杰虽然猜不出,但他隐隐觉得那个阴谋与自己九岁那年发生的事情有关。所以,要想揭开阴谋的可怖面纱,就必须要查明九岁那年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低头扫了一眼左胸口的疤痕,无疑,这块疤痕证明他九岁那年确实做过一次心脏手术,因此,他决定先从那次心脏手术着手调查——找出曾给自己做手术的医生。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
仲思杰转身探头向楼下望去,发现雨已经停了,自家门前正站着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这两个警察是为了麦娅的案子而来的吗?”他这样想着,快步走出书房,跑下楼梯,来到一楼打开了房门。
一个外表冷峻的青年警察看着他问:“你是仲思杰先生吧?”
仲思杰点点头,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我是刑侦三队队长丁剑。”丁剑先是掏出警官证在空中晃了晃,然后指着身后的那位五十多岁的警察介绍说,“这是我们警队的老前辈——陈臣警官。”
丁剑象征性地与他握了握手:“我们是为麦娅的案子而来,想向你请教几个问题。”
“哦,那快请进吧。”
仲思杰礼貌地将他们让进屋里,并指向沙发示意他们坐下,然后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对面。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丁剑问:“丁警官,你们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是你父亲告诉我们住址的。”丁剑面带微笑,开门见山地说,“我能问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丁剑看着他的眼睛,问:“麦娅遇害前是否找过你?”
仲思杰眼神闪烁了几下,他猜测警方一定知道了自己与麦娅曾经的关系,但却猜不出警方是怎么知道的。他后背靠在椅背上,干咳了一声,说:“麦娅遇害那天的下午来找过我。”
丁剑心中一喜,但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那能否告知,麦娅都说了什么?”
仲思杰立刻想到了那封电邮,他在犹豫是否将这件事告诉警察。
丁剑发现他忧郁的脸庞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便问道:“不方便说?”
“不,不是。”仲思杰经过反复思考,他认为应该将电邮的事告诉警方。于是,他就把那天下午麦娅来找自己,以及昨天看到电邮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不过,他隐瞒了那份绝密档案中出现自己名字的事。
丁剑听完后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神情,他推测麦娅是因为看了那份绝密档案后惨遭杀害,而凶杀案背后隐藏的阴谋必定与那份绝密档案有关。所以,只要找出那份绝密档案,抑或档案的主人,真相就会浮出水面。
想到这些,丁剑身体向前探出,急问道:“电邮里有没有提到,她是在哪儿看到那份绝密档案的?”
“在一栋阴森森的教堂。”
“教堂?”丁剑虽不是信徒,但他了解在这座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最起码也有百十座大大小小的教堂,如果逐个排查,恐怕难度相当大。“电邮里可曾提到具体是哪一座教堂?”
“没提。”
丁剑失望地靠回到沙发上,迟疑了片刻说:“能不能让我们看下那封电邮。”
“对不起,那封电邮被我删掉了。”仲思杰面带歉意地看着丁剑。其实他在说谎,因为他不想让警察知道那份绝密档案里出现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一直没开口说话的老警官陈臣面露狐疑地盯着仲思杰:“那份绝密档案里真的记载着一连串疯子自杀事件?”
“对。”仲思杰发现这位老警官表情怪怪的,似乎特别关心这件事,便又重复了一遍,“那份档案里记载,有数百名疯子在一年内相继自杀。”
老警官陈臣的视线望向远处,脸上浮现出了不安的神情,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可怕的事情。
丁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老同事面露惧色,便用手轻推了他一下,疑惑道:“老陈,你怎么了?”
陈臣重重吐出一口气,看向丁剑说:“十八年前,我曾亲眼目睹过一次疯子跳楼自杀。”
“哦?”仲思杰惊讶地看向他,“你真的亲眼目睹过?”
陈臣重重地点点头,缓缓讲述道:“十八年前,那是我调到刑警队的第一年。那天中午下班后,我路过一所大学,看到一个女大学生从一栋高层楼顶跳了下来,她就像跳水运动员般,在空中做一系列难度系数很高的旋转,最终砸落在地面上,鲜血和脑浆同时四溅而出,那一幕真是惨不忍睹……”
“当死者的父母赶来后,我才得知,原来那个惨死的女大学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陈臣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想必是那位女大学生的死状极其惨烈。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后来得知,京海市已经发生了多起疯子自杀事件,但由于都是自杀,所以警方也没立案侦查。不过,之后不久接连发生了数十起疯子自杀事件,立刻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视。当我们刑警队介入调查后,发现所有患者……”他看了一眼仲思杰,欲言又止。
丁剑刚要追问,却看到陈臣向自己使了个眼色,他立刻明白是因为仲思杰在场,陈臣不便往下说。
仲思杰虽然很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即便是自己问了,这位老警官也不会说,索性不问。
丁剑和陈臣互相用眼交流了一下,然后一同从沙发上起身,二人又与仲思杰礼节性地说了几句后,告辞走出了别墅。
二人驾车驶出别墅小区后,丁剑瞥了一眼身旁的陈臣,急问道:“老陈,之后你们调查出了什么?”
陈臣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不安的神情:“后来经过调查发现,那些自杀的精神病患者,都曾在博康医院接受过治疗。”
“博康医院?”丁剑吃了一惊。
“对。”陈臣紧张地挠了挠有些花白的鬓角,“就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下属的那家医院。”
“所有自杀者都曾在博康医院接受过治疗,这也太巧了吧?”丁剑小心驾驶着汽车,“博康医院一定有问题!”
“十八年前,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陈臣郁闷地叹了口气,“但很遗憾,我们刑警队调查了一年多,却什么也没查出来。”
“最后成了悬案?”
“也算不上悬案。因为所有死者都是自杀的,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丁剑盯着风挡玻璃,大脑快速转动着:“十八年前,那些精神病患者为什么会相继自杀?自杀事件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丁剑虽然猜不到原因,但他清楚十八年前的疯子自杀事件,以及麦娅被杀一案,都与博康集团脱不开关系。而麦娅在电邮中提到的那份绝密档案,很有可能就是在博康生物制药集团看到的。
这时,前方好像堵车了。丁剑停下汽车,转头看向陈臣:“老陈,我觉得有必要查一查博康集团。”
3、忘却的悲伤
下午三点,京海市电视大厦13楼的走廊里。
仲思杰从走廊远端走来,半分钟后,他在一间>?琴房前站定。
房门紧闭着,悦耳的琴音沁透房门,幽幽地飘进耳鼓。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了门。
不算宽敞的琴房里,沈小婉正坐在钢琴前认真弹奏着。也许是太投入了,她并未发现有人推门而入,依然专心地弹奏着自己的参赛曲目——《忘却的悲伤》。
仲思杰随手轻关上房门,倚在门边看她弹琴。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沈小婉的侧脸。她小巧的鼻子如滑雪台般画出优美柔和的弧线,漂亮的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在那张古典秀美的脸庞的映衬下,像极了古老传说中的仙女。
沈小婉纤细的手臂在琴键上快速舞动着,灵动的音符从钢琴里悠然飘出,充满房间的每一寸空间。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那些灵动的音符也随着这口气进入了胸腔,又迅速渗透到身体的每一滴血液中。
仲思杰痴痴地看着沈小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孩如此痴迷,就如同多年前对麦娅的痴迷一样。
想到麦娅,他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了颤。
稍许,他吐出一口气,仔细打量着沈小婉的侧脸。他认为眼前这张古典秀美的脸庞与麦娅妖娆妩媚的样子截然不同,不禁心中暗忖:“我以前可不喜欢沈小婉这种古典型的女孩,为什么我的审美观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蓦地,他回想起七年前与麦娅分手时的一幕。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刚刚下完一场大雨,他们就坐在大学附近的一家餐厅里。他记得当时自己犹豫了良久才缓缓说出了“分手”这两个字。
“你要和我分手?”麦娅一脸惊愕的表情,性感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牵动着唇边的美人痣也跟着动了起来,“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说话呀!为什么?”
仲思杰看着桌对面的麦娅,却恍然觉得她唇边的美人痣异常刺眼。不过,他那时还没认为那颗美人痣像苍蝇般恶心。他.99lib.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分手的原因:“你变了,我已不能再爱你了。”
“我变了?”麦娅更加惊愕了,颤抖着声音质问道,“那……那你告诉我,我哪儿变了?”
“这……”仲思杰痛苦地垂下头,双手用力揉着太阳穴。良久,他抬起头冷冷地说,“具体我也说不上来,总之,我要和你分手。”
短暂的沉默后,麦娅爆发了。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仲思杰大声咆哮道:“不!你在说谎!一定是你变心了……”
仲思杰发现餐厅里的人都在看向这边,他连忙站起身,拉住她的胳膊:“麦娅,你别这样。”
绝望的泪水从麦娅的眼眶里喷涌而出,沿着脸颊滴落到胸前的衣服上。她用力甩开仲思杰的手臂,抛下一句“是你变了,你在逃避现实”,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餐厅。
仲思杰回过神来,但耳边却反复不断地回响着麦娅冲出餐厅时抛下的那句话——“是你变了,你在逃避现实”!
“真的是我变了吗?”
仲思杰隐隐觉得,自己对麦娅的感情的变化,不仅仅是变心那么简单,仿佛还有一种可怕的因素掺杂其中。
会是什么因素呢?
他想到了麦娅嘴角边的那颗美人痣,他曾认为美人痣是麦娅身上最漂亮的地方,但如今回想起来却像看到苍蝇般恶心!
他的心跳有些加快,额头也沁出了一层冷汗。他随手抹了一把脸,颤抖着嘴唇喃喃自问:“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我发生了如此奇怪的变化?”
他又联想到遗失的童年记忆,以及那封电邮中提到的绝密档案,恍然间,他仿佛猜到了答案——所有的一切,必定都与那个诡谲的阴谋有关!
巨大的恐惧感由心而生,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向下滴落,身体也如虚脱般倚在门边,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
就在他感到无比恐惧时,钢琴声突然停了,紧接着传来沈小婉的惊呼声:“你……你怎么了?”
仲思杰如同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沈小婉冲过来搀扶他,他才缓缓站直身体。
沈小婉搀着他,担心地问:“是不是心脏的毛病又复发了?”
他摇摇头,伸手抹掉脸上的汗水,突兀地问:“小婉,你觉得我是不是变了?”
沈小婉被问懵了,怔怔地看着他:“变了?什么变了?”
“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没发觉我有什么变化吗?”
沈小婉更加不解,迷惑地摇摇头:“没……没什么变化啊。”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很正常。
“我没生病。”仲思杰一脸严肃地说,“我最近发现了一个秘密,关于我自己的秘密!”
“什么秘密?”
沈小婉发现他的脸色渐渐恢复正常,但忧郁的脸庞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谜一般的面纱。在这层神秘面纱的笼罩下,她恍然觉得仲思杰似乎真的与平时不同。
他发现沈小婉眼神有些奇怪:“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哦,没……没什么。”沈小婉勉强笑了笑,扶他坐到钢琴前的高椅子上,“你刚刚说发现了关于自己的秘密,指的是什么啊?”
仲思杰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垂下头深呼吸了口气后说:“我发现我好像变了,变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很陌生。”
沈小婉虽然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但通过观察他的表情可以猜出,他所指的“变”字,一定蕴含着很深奥的甚至是可怖的东西。沈小婉怜惜地用手轻抚着他的肩膀,柔声问:“思杰,我能替你分担吗?”
仲思杰几乎被那些可怕的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而他现在唯一能信赖的人只有沈小婉,他认为与其将那些秘密藏在心底,还不如说出来,即便是沈小婉帮不上自己,但至少可以释放心中的压力。
想到这儿,仲思杰缓缓抬起头,看着她说:“我最近发现,我好像被卷入到了一个诡谲的阴谋之中。”
“诡谲的阴谋?”沈小婉联想到他刚才说的那个可怖的“变”字,不由得脸上掠过一丝恐惧,颤抖着声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收到了一封麦娅写给我的电邮……”于是,仲思杰将麦娅发来的那封电邮、最近反复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失去九岁以前的童年记忆等事,以及他对这些离奇事件的推测详细叙述了一遍。当然,为了避免沈小婉多想,他隐瞒了与麦娅曾经的恋情。
沈小婉听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不敢想象这些离奇事件真实地发生在现实中。足足过了一分钟,她才颤抖着用手臂抹掉脸上的汗水:“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仲思杰站起身,攥了攥拳头:“一定要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
“只要找到那份绝密档案,阴谋就会浮出水面。”沈小婉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是,电邮里并没说明教堂的具体位置啊?”
“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调查。”仲思杰沉思了片刻,说,“那个诡谲的阴谋在我九岁那年就已经和我绑在了一起,并一直潜伏在我身边,只是我刚刚发现而已。因此,我认为应该从阴谋的源头查起。”
“阴谋的源头?”沈小婉疑惑地看着他。
“对于我来说,阴谋的源头就是九岁那年做的心脏手术。”仲思杰深吸了一口气,坚定地说.,“要想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首先就要找出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
“你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
“小的时候曾听父母提起过一次,好像是京海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他又摇了摇头,“又好像是第一医院,哎!时间太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你可以给伯父打电话确认一下啊。”沈小婉提醒道。
“打了,我给爸爸打了十几个电话,但始终无人接听。”
“会不会是 4f2f." >伯父正在开会,抑或正在办什么重要的事,所以手机静音了?”
“估计是,我再给他打一个。”仲思杰掏出手机,翻出父亲的号码,按下了发送键。
一阵“嘟嘟”的响声过后,电话接通,父亲的声音传来:“喂,小杰。”
“爸,您怎么才接电话?”仲思杰的语气略带不满,“我想问您一件事儿。”
“我出差到北京了。”父亲用命令的语气说,“我正在会见一位重要客户,有事回去再说!”
仲思杰怕父亲挂断电话,连忙说:“我九岁那年是在哪个医院做的手术?”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仲思杰能听到电话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可以判断父亲一定是在室外。大约十秒钟后,父亲的声音藏书网再次传来:“为什么要问这个?”
“哦,其实也没什么。”仲思杰为了不让父亲担心,他撒了个谎,“我和朋友聊天刚好提到了这件事,而我又记不清了是不是医大二院,所以想向您确认一下。”
“对,是医大二院。”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汽车喇叭的鸣叫声,仲思杰联想到刚才的风声,可以断定父亲正在驾车高速行驶,但父亲为什么要撒谎说正在会见客户呢?就在他暗暗猜测时,话筒里响起父亲的声音:“我这边还忙,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吧。”
仲思杰挂断电话,但心里却仍在推测着父亲撒谎的动机。
沈小婉绕到他身前,急问道:“怎样?问清是哪个医院了吗?”
“问清了,是医大二院。”仲思杰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四十分,“走,我们现在就去一趟医大二院。”
4、噩梦来袭
与电视大厦一街之隔的宾馆里,肖坤正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沉睡。均匀的呼吸声和空调发出的微弱噪音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奇异的钢琴曲。
窗帘紧拉着,房间内的光线异常昏暗,极难看清他的脸。
忽然,房门发出一声“吱咯”的响声,紧接着,一阵微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虽然很微弱,但却轻而易举地穿过肖坤的耳膜,如针刺般直刺入心底。
肖坤心中一惊,他试图睁开双眼,但眼皮仿佛压着铅块般沉重,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睁开。
三秒钟后,肖坤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一个黑影覆盖在自己的眼皮上,仿佛正有某个人站在床边,俯下身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一股热乎乎的气流滑过脸颊,慢慢地渗入到肌肤内部,随着血液的流淌,弥漫至全身。
是谁站在床边?
肖坤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但越是紧张越难以睁开眼睛,仿佛被黑影催眠了一般。
这时,床微微颤了一下,似乎那个黑影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床上。
肖坤猜不出黑影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来到自己的房间。就在他感到无比恐惧时,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当年,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那阴森森的声音刺穿耳膜,在肖坤的心底唤起一阵阵阴冷的感觉。他身体猛颤了几下,眼睛虽然还无法睁开,但嘴唇却能动了:“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你为什么见死不救?”那阴森森的声音听来极其可怖,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哈哈……”黑影冷笑了一声,直震得肖坤的耳膜发痛,“好!那我就提醒提醒你。你童年时,曾在小公园里看到一个小伙伴被人拐跑了,对吧?”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肖坤的脑海里浮现出“胖虎”被拐的一幕,特别是“胖虎”最后那个绝望的眼神,不禁令他心里升起一股负罪感。
黑影并不回答,而是冷冷地问:“现在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见死不救?”
“我其实很想救‘胖虎’。”肖坤辩解说,“但我当时害怕极了,毕竟那时我还是一个孩子啊!”
“哼!你说谎。”黑影冷哼了一声,“你当时一定在想,只要‘胖虎’消失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所以,你才会见死不救!”
肖坤心里的秘密被人揭穿,他痛苦地晃着头,高声呼喊着:“不!不……”
“不要再狡辩了!”那阴森森的声音在他耳边大声咆哮着。
“你……你……究竟是谁?”
忽然,肖坤的眼皮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眼睛居然一下子睁开了。他用力瞪大双眼,看到昏暗的房间里,一个轮廓模糊的黑影正坐在床边。
当他的视线定格在黑影的脸上,心跳骤然加快了,全身的汗毛都“唰”的一下竖了起来:“你……你是仲思杰?!”
“不,你错了!我是‘胖虎’。”黑影怪笑了几声,那双忧郁的眼睛里突然射出两道凶光,几乎是在同时,一双冰冷的大手快速伸向了肖坤的颈部。
肖坤只感到颈部传来一阵冰冷刺骨的痛感..,就如同被蟒蛇死死地缠住了一般。他试图伸手去抓,但双臂像是被什么东西捆绑住了,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抬起手臂。渐渐地,颈部的压迫感越来越强烈,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要被勒断了。
肖坤的大脑一片空白,恍然间,他仿佛看到死神插着黑色的翅膀缓缓飞来……
就在肖坤陷入绝望的刹那,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熟悉的手藏书网机铃声,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双眼。
昏暗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什么黑影。
这只是一个梦,一个可怕的噩梦!
肖坤的心跳快得惊人,跳动的幅度也比平时剧烈一倍,就像是刚刚做了个百米冲刺一般,从颈动脉涌上来的血液不断鼓动,清晰地刺激着耳膜。
肖坤疲惫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倚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噩梦带来的冷汗将睡衣完全浸透了,就连枕头也湿了大半。
他拽过被子擦掉脸上的汗水,却忽然感到颈部传来一阵疼痛,他心中一惊,连忙从床头柜上拿起一面小镜子,慢慢举到了眼前。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到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红色印迹,仿佛刚刚被某个人掐过似的。
刚才发生的一幕,真的只是一场噩梦吗?
巨大的恐惧从头顶笼罩下来,肾上腺素疾速分泌,全身的毛孔迅速扩张,一股股冷汗沁了出来。
他顾不上去擦汗,快速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环视着整个房间,但房间里根本没有人。
肖坤扭回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颈部那圈红色印迹越来越淡了,估计很快就会彻底消失。他重重吁出一口气,暗忖:“脖子上的红印究竟是怎么弄上的呢?”
就在他对红印形成的原因百思不得其解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又响了,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铃声。
他咕哝了一句“该死的红印”,然后伸手抓起手机。
肖坤扫了一眼显示屏,看到是高中同学吴骏打来的,便按下了接听键,手机里顿时传来吴骏抱怨的声音:“肖坤,我都给你打了五六个电话了,你咋才接呢?”
肖坤伸出另一只手抹掉滑到眼眶上的汗水,有气无力地说:“哦,不好意思,我刚刚听到。”
“你怎么了?”吴骏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儿。
“没……没什么。”肖坤吁出一口气,抬高声音问,“你找我有事?”
“晕!我们中午在餐厅不是约好了吗?我都等你半个小时了。”
肖坤猛然想起,他们曾约好下午三点到电视大厦练琴,因为明天将要进行比赛前的最后一次彩排。想到这儿,他连忙说:“对不起,我马上就到。”
挂断电话后,肖坤穿衣下床,走进卫生间洗漱。他先是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脖子上的红印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洗漱完毕后,他离开房间走出了宾馆。
户外,阳光穿过钢筋混凝土的缝隙斜射过来,直刺进眼睛里。肖坤眨了眨眼,扭头踏上斑马线,向街道的彼端走去。
空气里弥漫着高温蒸腾起的潮气,在这个雨后的下午,肆无忌惮地充斥到城市的每一寸空间。
南方城市的闷热,令肖坤极不适应,他穿过斑马线,已是汗流浃背。他烦躁地抹去脸上的汗水,刚要冲进电视大厦,却看到沈小婉和仲思杰并肩从旋转门里走了出来。
那一刻,肖坤的心沉到了冰点。
沈小婉也看到了他,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她先是不自然地瞥了一眼身旁的仲思杰,然后对着肖坤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那笑容宛如午夜盛开的昙花,很快就被难以掩饰的尴尬表情覆盖了。
肖坤故作平静地看着他们,但话一出口就有些语无伦次:“真……真巧,原来是你们。”
“是啊,真巧。”沈小婉抬起手臂遮住斜射过来的阳光,其实她是想挡住仲思杰的视线,以免被他看到自己尴尬的表情。
“小婉,你们认识?”仲思杰向前跨出一步,站在他们之间的身侧。
如果从空中俯瞰,三人的位置关系刚好形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仿佛正象征着他们的感情关系。
沈小婉怔了怔,快速放下手臂指向肖坤:“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高中同学肖坤。”她特别加重“同学”这两个字的发音。
在肖坤听来,她这句介绍异常刺耳,不过,他还是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
“你好,肖坤,很高兴能认识你。”仲思杰一边友好地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叫仲思杰,是小婉的朋友。”
肖坤迟疑了一下,伸出手臂与他握手。当他们的手臂握在一起的刹那,肖坤猛然想起了藏书网刚才的那个噩梦,他心跳骤然加快了,一股冷汗也从额头流了下来。
仲思杰发现他紧张得满脸流汗,不禁迷惑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呃……”肖坤缩回手臂,却发现那双忧郁的眼睛正看向自己,他立刻低头躲开视线,慌乱地解释说,“没……没事,不用为我担心。”
“哦,没事就好。”仲思杰明显能看出他是由于紧张而冒汗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转移话题说,“上次彩排时,你那首曲子弹得很棒!”
“谢谢。”肖坤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看向他,“你那首《童年的记忆》也非常震撼。”
仲思杰谦虚地客套了几句,却忽然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而且,那双黑色的瞳仁里似乎还涌动着恐惧的暗流,就像是在看bbr>.一只可怕的野兽似的。这令仲思杰颇感不悦,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你很像我童年时的一个小伙伴。”肖坤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连忙补充说,“哦,也不算太像,只是眼睛有点像罢了!”
“童年”这两个字,刺痛了仲思杰身体里的某根敏感的神经,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忧郁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
肖坤看出他的表情不对劲儿,不禁心中暗忖:“为什么我一提到童年,他的表情就突然变了呢?难道,他真的是‘胖虎’?”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沈小婉拉了拉仲思杰的胳膊,轻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仲思杰舒缓了一下表情,对肖坤说:“不巧今天有点急事儿,我们改天再聊。”说罢,他拉着沈小婉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肖坤望着他们慢慢走远,逆光里,二人的背影渐渐笼罩上一层奇异的光圈。肖坤转过身叹了口气,心里却忽然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5、他已死去二十年
市区的街道上,宝马车在飞驰,目的地——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仲思杰面色凝重,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前方。
我能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吗?
如果我九岁那年的心脏手术就是阴谋的源头,那么,我唐突地跑去医院调查,能得到想要的结果吗?又会不会打草惊蛇呢?
就在他暗暗推测时,沈小婉的声音忽然传来:“还有多久能到?”
仲思杰回过神,瞥了她一眼说:“快了,估计用不上五分钟。”
沈小婉轻声“嗯”了一声,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急道:“糟了!万一当年给你做手术的医生已经不在医院了,那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我们还可以找到医院的负责人,让他帮我们查看当年的病历。”仲思杰顿了顿,补充说,“一般情况下,医院会将病历保存二十年,甚至更久。”
沈小婉咬了咬嘴唇,抬高声音说:“希望我们顺利查出真相。”
说话间,汽车拐过一个弯道,缓缓停在了一座略显陈旧的医院前。二人下车,锁好车门后,并肩向医院的门诊大楼走去。
他们走进门诊大楼,立刻被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包围起来。沈小婉的鼻翼抽动了几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这时,一个年轻的导诊员走了过来,礼貌地询问:“请问,你们要看哪个科室?”
“对不起,我们不是来看病的。”仲思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发现一层走廊的椅子上坐满了排队等待的人,想必是这家医院的口碑还不错。他把目光移回到导诊员的脸上,“院长办公室在几层?”
“在六层,电梯出口的右侧。”
仲思杰说了声“谢谢”,然后拉着沈小婉快步走向电梯。电梯升起后,他的心仿佛也随着电梯悬了起来。
缠绕了他二十年的谜团,马上就要揭晓了!
仲思杰猜不出将会拿到怎样一份答案,他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仿佛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一个可怕的结果。
也许,他的命运将会从今天开始发生巨大的转变!
电梯很快就升到了六层,仲思杰率先走出去,急不可耐地向右侧望了望,看到八九米外的一扇门上挂着醒目的“院长室”字样。
二人对望了一眼,然后默不做声地走到院长室门前。房门紧关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仲思杰用力握了握拳,掌心已满是汗水。他做了个深呼吸,伸手在门上轻敲了几下。
一个略显苍老的男音传出:“请进。”
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在门上轻推了一下。
秘密之门开启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看到一个身材消瘦、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的老人正侧身站在一盆花卉前,单手举着一个小喷壶给花浇水。
仲思杰在房间中央站定,礼貌地说:“您好,院长。”
老院长侧目看了一眼,发现进来的是两个陌生人,他连忙放下手中的喷壶,疑惑道:“你们是?”
“哦,我叫仲思杰,是博康生物制药集团项目部经理。”仲思杰递给他一张名片,然后又简单自我介绍了一遍。
老院长听完介绍后,还以为他是来推销药品的,委婉地说:“不好意思,院里现在不缺药品,需要时我们再联系你……”
“不,我找您有重要的事。”仲思杰打断他的话,直接切入主题,“我九岁那年,曾在贵院做过一次心脏手术,但手术之后,我九岁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变成了空白!”
院长愣了一下,踱步走到他身前问:“你是说,手术之后失忆了?”
“对。”
院长审视着他的表情,看得出不像在说谎:“你是在哪一年做的手术?”
“二十年前。”他蹙眉想了想,“但具体日期不记得了。”
“主治医师是哪位?”
仲思杰郁闷地叹了口气,随即重重地摇了摇头。
“这就有点棘手了。”院长走回办公桌旁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他们也坐下。他伏案沉思了片刻,抬起头道:“我在这所医院工作三十多年了,你和我说说,具体是因为哪一种心脏疾病而做的手术,或许我能想起来。即便是我想不起来,还可以让人帮你查一查病历。”
二人走到沙发前坐下,仲思杰对院长说:“父母告诉我,在我九岁那年遭遇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之后就送到贵院做了心脏手术。”
“车祸?”院长苍老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安的神情,紧接着,他视线下垂,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仲思杰侧目看了一眼沈小婉,她也正看向自己,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看老院长的表情,他好像知道什么。”
仲思杰微微点了点头,看向院长问:“您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
院长快速抬起头,镜框却忽然从鼻翼上滑下来,他慌乱地向上推了推,干瘪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你……真的是……仲思杰?”
“是啊,我刚才不是给您看过名片了吗?”他以为院长老糊涂了,但随即就被院长慌乱的举止和不安的神情吓了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萌生。
院长避开他的视线,低声喃喃自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巧合。”
“什么巧合?”仲思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抬高声音说,“您一定知道什么,请您务必告诉我,因为这对我非常重要。”
看到仲思杰冲过来,院长吓得脸色苍白,他连忙身体后仰,将后背紧贴在椅背上,双手还在空中毫无节奏地挥动着:“不,不!你……你先坐回去,我这就告诉你。”
院长恐惧的举止,更加重了仲思杰心底的不安,他一边倒退着走回去,一边暗想:“院长接下来要讲述的,必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99lib?往事!而那件可怕的往事,就发生在我的身上。”
究竟会是怎样一件可怕的往事呢?
仲思杰坐回到沙发上,直视着院长的眼睛,焦急地催促道:“您快说啊!”
院长坐直身体,然后又做了个深呼吸,才不安地说:“你刚才提起‘车祸’这两个字,我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停顿了一下,紧张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在车祸中身受重伤的仲思杰,在送到医院后不久,因心脏衰竭抢救无效——宣告死亡!”
当院长干瘪的嘴唇间吐出“死亡”这两个字后,办公室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空气仿佛瞬间就凝固了,但时间还在跳动,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清晰而又刺耳地回响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已经死了?!”
仲思杰僵坐在沙发上,惊愕地瞪大着双眼,死死盯着院长。
也许,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就是——自己还活着,却亲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早已死亡!
沈小婉也吓蒙了,她不敢相信坐在自己身旁的仲思杰,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难道,他只是一个幽灵?一个虚无缥缈却真实存在的幽灵?
沈小婉怔怔地看着他,心里却忽然产生了一个幼稚的想法,促使她伸手小心地在他胳膊上摸了摸。带有体温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她暗暗吐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当沈小婉的手触到仲思杰的刹那,他猛地站了起来,先是发出一阵可怕的冷笑,继而怒视着院长质问道:“胡说八道!我还活着,你却说我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要编织这样一个可笑谎言?”
院长用力摇着头,大声辩解说:“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派胡言!”仲思杰再次冲到办公桌前,大声吼道,“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家伙,为什么要编织谎言来欺骗我?”
“我……我真的没骗你。”院长惊恐的眼神在空中游离。
仲思杰用力拍了几下办公桌,几近咆哮:“那你告诉我,如果仲思杰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我是谁?”
“这……我不知道。”院长压抑着恐惧解释说,“二十年前做那个手术的时候,我是一名助理医生。而且,是主治医师吩咐我填写的死亡通知单,所以我印象深刻。”
“死亡通知单?”仲思杰的脸色变得灰白,“你确定死亡通知单上写的就是仲思杰?”
院长频频点头,表情也非常诚恳:“对。那个手术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绝对不会错。”
仲思杰盯着院长的脸看了五秒钟,那张苍老的脸上表情诚恳,可以判断不是在撒谎。
“如果院长所言属实,那我岂不成了一个鬼魂?”他想到这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恐惧的表情凝固在那张忧郁的脸上,又在四分之一秒后转化为绝望。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瑟瑟颤抖着:“我……我真的已经死了吗?”
蓦地,他恍然听到一个可怕而又熟悉的声音从心底传到耳膜:“是的,你已经死了!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不!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仲思杰如着魔般咆哮了几句,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
沈小婉冲了过来,双臂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柔声安慰说:“思杰,别这样,你冷静点。”
仲思杰心底的那个可怕的声音,仍如洪钟般反复回响着:“你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
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膝盖一阵酸软,他连忙伸出手,死死地抓住沈小婉的手臂,嘶哑着声音问:“我……我该怎么办?”
沈小婉忽然觉得,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写满了哀怨,不由得心中一颤,仿佛怀里抱着的真是一个死去多年的幽灵。
仲思杰突然甩开她的手臂,瞪着一双哀怨的眼睛,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你说话呀!我该怎么办?”
“我……”沈小婉被他的举动吓坏了,踉跄着倒退了几步,但心里却忽然闪过一个答案,便脱口而出,“那个阴谋,一定是那个诡谲的阴谋!”
“阴谋?”仲思杰的大脑仿佛接通了电流,所有的脑细胞都在瞬间被重新激活了,他又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进行思考,“对,一定和那个阴谋有关。”
仲思杰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看向院长问:“能不能详细说一说当年手术的情况?”
院长点点头,略微沉思了片刻,缓缓讲述道:“二十年前,我还是一名助理医生。那天下午,一个因车祸昏迷不醒的小男孩被急救车送到了医院。令医生感到惊讶的是,小男孩的身上没有任何开放性创口,只是左胸口有一块黑紫色的淤青。经过我们医生细致的检查后,发现小男孩儿胸腔严重积血,心脏功能衰竭,随时都有可能死亡。我们立刻进行抢救,希望能挽救他的生命,但很遗憾,最终……”院长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仲思杰下意识地在左胸口上摸了摸,他虽然知道结果是什么,但还是追问了一句:“最终怎样?”
“宣告死亡。”
仲思杰知道院长没有说谎,但他却在院长的话里找不出一丝与阴谋相关的字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忖:“如果仲思杰真的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我岂不是成了他的替代品?”
我只是仲思杰的替代品!
这个推测令他心中一惊,他又联想到那个诡谲的阴谋,顿时,一股冷汗从额头流了下来。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喃喃自问:“如果我不是仲思杰,那我究竟是谁?”
仲思杰本以为此次医院之行,能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找回自己遗失的童年记忆,但不承想却迷失了自我。
他现在真正意识到,那个阴谋绝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在他成为仲思杰的替身的背后,必定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沈小婉发现他脸色极差,并且长时间低头沉默不语,便走过来拉了拉他的胳膊,担心地问:“思杰,你没事儿吧?”
仲思杰微微点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这个用了 4e8c." >二十年的名字,其实并不真正属于自己。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院长从椅子上起身,面色凝重,“我觉得那件事有些蹊跷,不知道是否对你们有帮助。”
“什么事?”仲思杰心中一震。
院长看着他们,字斟句酌地说:“仲思杰的心脏刚刚停止跳动,他的父亲就赶来了,并急不可耐地运走了尸体。”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便又补充了一句藏书网,“当然,他这样做可能是想要尽快下葬吧。”
仲思杰也认为这件事有些蹊跷,他甚至觉得急切运走尸体的背后似乎潜藏着什么秘密。但无论藏着什么秘密,都与自己无关,因为他并不是仲思杰,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究竟是谁?
6、晚餐
同一时刻。
电视大厦附近的一个快餐厅里,肖坤和吴骏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旁。为了准备即将到来的总决赛,二人在琴房整整练了两个小时,练习完毕后,就来到了这家餐厅就餐。
刚才在琴房练琴时,肖坤又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妈妈,这令他的心情很沉重,特别是那些困扰了他很多年的谜团,就像压在心口上的一块异物。
此刻,他盯着服务生端上来的丰盛的晚餐,却一点食欲都没有。他垂下头,在心中问自己:“妈妈当年为什么突然疯了?她又是被谁杀死的?”
吴骏刚要动筷,却发现肖坤面色沉重:“怎么,菜不对口?”
肖坤摇摇头,机械地拿起筷子,夹了一些平时爱吃的菜塞进口中。他上下咀嚼着,却一点儿香味都体会不到,形同嚼蜡一般。
“我知道了。”吴骏坏笑了一声说,“是不是还在想老情人?”
肖坤怔了怔,随即明白了他话中所指,连忙否定道:“不,不是。”
“老同学,这你可骗不了我。”吴骏给他夹了些菜,“我下午在琴房等你时,刚好从窗户看到你们站在大门前,好像还有一个帅哥在旁。”
肖坤的眼神闪烁了几下,故作镇定地说:“他叫仲思杰,是京海市分赛区冠军。”
“嗯,我知道。据说他还是京海市一家大型企业的经理,很有身份背景。”
“这我就不清楚了。”
吴骏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直截了当地说:“沈小婉和他的关系好像不一般吧?”?
肖坤心中一痛,压抑着痛苦粉饰着平静:“那是他们的事,和我无关。”
“老同学,咱们都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吴骏一脸真诚,“当年你和沈小婉的事,我?也略知一些……”
肖坤打断他的话,神情失落地说:“都是往事了,不提也罢!”
“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吴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沈小婉现在是攀上高枝儿了,对于这种看重物质的女人,还是尽早忘记为好,切不可陷得太深!”
肖坤随口应了一声,心中却在想:“小婉会是看重物质的女人吗?”
7、恐怖的独眼老人
黄昏,残阳如血,宛如中世纪十字军东征耶路撒冷时的祭奠,将血光洒满城市的上空。
市郊的一条街道上,缓缓驶来一辆宝马车。血色光线轻而易举地穿过风挡玻璃,覆盖在一张忧郁的脸上,将白皙的皮肤染成了红色,仿佛涂上了一层殷红的鲜血。渐渐地,那张忧郁的脸庞变得有些凝重,眉心也凸显出一道深深的线条,仿佛正在痛苦地思考着什么。
没错,车主正是仲思杰,他和沈小婉刚刚从医院出来,正驾车返回电视大厦。
沈小婉扭头看向他,发现他表情沉郁,便轻声问道:“还在想院长的话?”
仲思杰点点头,苦笑了一声,感慨道:“哎!我非但没找回童年的记忆,反而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成了谜。”
沈小婉能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便安慰了几句,然后问:“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调查二十年前的手术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仲思杰略微沉思了片刻,分析说,“麦娅在电邮里提到,曾在一份绝密档案里看到了我的名字,所以,要想找回自我,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我们就必须想办法找到那份绝密档案。”
汽车驶过一个交通岗,街道上的车辆明显少了许多。仲思杰一边加快车速,一边说:“绝密档案就藏在这座城市的某座教堂里。”
“可是,麦娅并没说具体是在哪一座教堂啊?”沈小婉有点泄气,“城市这么大,估计最起码也有百十座教堂吧?”
仲思杰瞥了她一眼,表情坚定地说:“就算是一栋一栋地找,我也要把它找出来。”
沈小婉刚要说些什么,却感到身体不由自主地骤然前冲,就像是有人在后背上使劲儿推了一下,若不是牢牢系紧着安全带,脑袋一定撞到风挡玻璃上了。
“啊——”
沈小婉发出一声惊呼,她以为发生了交通事故,紧张地向车窗外环顾着,但车子四周什么都没有,根本就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她连忙扭头看向仲思杰,发现他正神情复杂地凝望着窗外,便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发生什么事了?”
仲思杰摇开车窗,指向街道左侧:“你看那辆汽车。”
沈小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一个陈旧的居民区附近停了一长排汽车:“哪一辆啊?”
“从东侧数第三辆,就是那辆黑色的奥迪车。”
沈小婉的视线定格在奥迪车上,心中却产生了疑惑:“不就是一辆普通的汽车吗,他为什么会突然举止异常呢?”
她刚要发问,却听到仲思杰说:“那是我爸的车。”
沈小婉愣了一下,困惑道:“你父亲不是去北京会见重要客户了吗?”
“嗯……”仲思杰沉默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他一定在撒谎!”
沈小婉忽然想起他父亲是公司的副总裁,便提示道:“也许不是你父亲,而是司机开车出来办事呢?”
“不可能,他向来都是自己开车。”
沈小婉歪着头想了想,提示说:“也许是你父亲刚刚出差回来了 5462." >呢?”
“北京距离京海市一千多公里,就算是乘飞机,恐怕也没这么快吧?”
“是啊,不可能这么快,我忘了考虑时间的因素。”沈小婉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
“鬼才知道。”
仲思杰起初认为,父亲有可能是来与那个导致父母离婚的野女人私会,但经过反复思考又觉得不像。因为他知道,那个野女人不可能住在如此破旧的居民区里,父亲必定早就给她买了别墅。仲思杰低下头,心中暗忖:“父亲为什么要撒谎?他来这个破旧的小区又有什么目的呢?”
“快看,真的是你父亲。”沈小婉惊讶地说。
仲思杰连忙抬起头,看到父亲正从小区里走出来,速度极快,而且边走边向四周环顾着,仿佛怕被别人看到似的。
“做贼心虚!”仲思杰摇上车窗,轻声问,“你看到他是从哪一栋楼里出来的?”
沈小婉伸手指了指:“那栋楼的第二个单元。”
仲思杰点点头,目视着父亲钻进汽车,直至驾车高速离去。他迟疑了一下,缓缓启动汽车,开进了破旧的居民区。
沈小婉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把车开进来了?”
仲思杰停好车,一边打开车门,一边说:“走,我们去做个暗访。”
“暗访?”沈小婉吃了一惊,走下车绕到他身前,“你怀疑父亲……”
仲思杰锁好车门,打断她的话说:“任何谎言的背后都必定藏着阴谋。”
“可他是你父亲啊。”
“父亲也不例外!”仲思杰回想起多年前,母亲发现父亲有外遇后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便重复道,“有些时候,任何人都不可信,我们只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我们的眼睛永远不会欺骗我们!”
沈小婉无奈地点点头,一面跟在他身后走向单元门,一面望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楼高六层,楼体表面斑驳不堪,某些局部甚至还裸露出了红色的砖墙,在血色残阳的笼罩下,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宛如某部恐怖电影里的场景。
她又向四周环顾了一圈,这座破旧的小区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恍然间,她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一座沉睡千年的古墓群。
她紧张地低下头,紧走几步跟在仲思杰身后,走到了单元门前。
单元门虚掩着,仿佛住在这栋楼里的某个人,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当他们走进楼道,立刻就被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包围住,空气里还弥漫着某种奇怪的气味儿,仿佛真的走进了一座沉睡的古墓。
“吱嘎——砰!”
身后的单元门关上了,光线顿时暗了下来。
仲思杰使劲儿跺了跺脚,但头顶的声控灯并未亮起,他抬头瞥了一眼,发现灯泡已经碎裂了。
沈小婉打了个冷战,心跳莫名地加快了,手心也钻出了一层冷汗。她忙拉住仲思杰的胳膊,不安地说:“我……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哪儿不对劲儿啊?”
“这楼里阴森森的,有点可怖。”沈小婉紧紧地拉着他的胳膊。
“旧楼都这样。”仲思杰发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便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听他这样说,沈小婉的心底升起一股暖意,瞬间就将心里的阴霾驱散了。她看了一眼左侧的防盗门,疑惑道:“这个单元有十二户,可我们并不知道你父亲去的是哪一户啊?”
仲思杰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也猜不出父亲究竟去的是哪一户。他走到左侧防盗门前,说:“没别的办法,只能逐户查找了。”
沈小婉张开嘴刚要说什么,却感到那股奇怪的气味儿直冲入口腔里,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捂着鼻子抱怨道:“该死的,这是什么味儿啊?”
“是雪茄燃烧后的气味儿。”仲思杰快速抽动了几下鼻翼,喃喃道,“好像还是千里达牌雪茄。”
“千里达?”
“是古巴很有名的一个牌子,爸爸喜欢抽……”仲思杰猛然想到了什么,急问道,“小婉,你刚才看到我爸出来时,是不是嘴里叼着雪茄?”
沈小婉歪着头想了想,说:“好像没有吧。”
“那他一定是抽完烟之后才离开的。”仲思杰说,“一盒千里达的价格大概在五千美金左右,平常百姓是绝对抽不起的。”
沈小婉惊讶地吐了吐舌头,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如此昂贵的雪茄。
仲思杰侧过身,视线沿着楼梯向上望去:“烟味是从上面传来的,走,我们上去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沿着破旧的楼梯向上攀登,很快就来到了二层。仲思杰停住脚步,一边四下观察着,一边用力抽动了几下鼻翼。
沈小婉觉得他用鼻子嗅来嗅去的样子很像警犬,若不是此刻情绪紧张,她肯定会忍不住笑出声。
仲思杰指了指楼梯,示意继续向上攀登,就这样,他们不知不觉来到了六楼——顶楼。
当登上六楼的刹那,仲思杰忽然发现右手边的地面上有一个烟蒂,他连忙俯身捡了起来,举到眼前仔细检查着。
“是你父亲丢掉的吗?”沈小婉也凑了过来,发现他手里捏着的烟蒂比一般烟蒂要粗几圈,而且一端还有个奇怪的符号,想必是生产商的标志。
“这是千里达的商标。”仲思杰指着烟蒂上的符号,分析说,“烟蒂出现在六层,而六层就是顶楼,所以可以断定,父亲必定是来了这一层的某一户。”
沈小婉向左右两个防盗门上扫了一眼:“会是哪一个呢?”
仲思杰看到右侧的门上贴.着一副稍稍褪色的对联,门边还放着一个垃圾袋;而左侧非但没有垃圾袋,就连门上也空荡荡的。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快步走到左侧的门前,伸手在门把手上摸了摸,然后将手指举到眼前。
借着楼道窗射进来的昏黄光线,他隐约看到手指上沾了一层灰尘,他搓了搓手指,指向右侧的防盗门:“是这家!”
这一系列的动作,沈小婉都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暗佩服他心思缜密。
仲思杰站到右侧的防盗门前,大脑里却忽然闪过许多疑问:“父亲为什么谎称会见客户,其实却来了这里?他与这户人家又究竟是什么关系?”
带着众多疑问,他伸手按下了门铃。
在不绝于耳的铃声中,他们能隐约听到门的另一侧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并由远及近。
仲思杰的心跳加速了,他不知道接下来将会看到怎样的一幕。沈小婉也很紧张,双手抓着他的右臂,不安地盯着房门,仿佛这扇门里住着一只魔鬼。
真的住着一只魔鬼吗?
“吱嘎——吱嘎吱嘎——”
一连串刺耳的响声过后,门开了。
几乎是同时,一张苍老的脸从门里探了出来。那张脸异常苍白,仿佛涂了一层面粉,而且左眼球不见了,眼窝也深深地凹陷下去,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这张阴森可怖的脸,如子弹一般射进沈小婉的瞳孔。她的眼球仿佛被击碎了,身体猛烈摇晃了几下,若不是牢牢抓着仲思杰的手臂,她一定会摔倒在地。
仲思杰也吓了一跳,小心地打量着眼前的老人。当他的视线定格在那个深深凹陷下去的眼窝上时,后背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仿佛那个黑洞般的眼窝具有某种诡异的魔力,令他不寒而栗!
忽然,老人那张皲裂的嘴唇动了动,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唇间飘出:“你们找谁?”
阴冷的声波迅速扩散开,荡漾在狭小的空间里,久久不能散去。
“我……我们找您……”仲思杰尽量压抑着心底的不安,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说,“我找您想问一件事。”
老人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仅剩下的右眼球死死地盯着他的脸,冷冷地问:“什么事?”
“哦,我们是物业的。”仲思杰怕被老人识破,连忙补充了一句,“我们刚到物业上班,您可能会觉得有点面生。”
老人仍是一副毫无表情的样子,仿佛那张脸永远不会有表情:“找我有什么事?”
仲思杰故作不经意地向屋里瞥了一眼,看到陈旧逼仄的房间里凌乱不堪,中央的地面上还摆着一口小锅,热乎乎的蒸汽正不断地从锅里升腾起来,蔓延到门外,将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儿充塞鼻息。
他微微蹙眉,将视线移到老人的脸上,编了一个自认为圆满的谎言:“是这样的,老人家。下午小区发生一起盗窃案,我们物业为了配合警方破案,特地到每户来做调查,希望您能配合。”
他观察了一下老人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今天下午,您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
“客人?”老人的右眼皮轻轻跳动了几下,眉心也出现了一条浅浅的痕迹,但这两个细微的脸部变化很快就消散了,“下午家里只有我自己,没来什么客人。”
老人脸部的细微变化都被仲思杰尽收眼底,他知道老人在说谎,下午父亲一定登门拜访了这位老人。可是父亲为什么要谎称会见客户,却来拜访这样一位穷困潦倒、外貌恐怖的老人呢?
就在他暗暗猜测时,老人极不耐烦地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要休息了。”
仲思杰清楚,无论自己如何询问,老人也不会说出父亲来这儿的目的,他决定还是回家后亲自问父亲。于是,他冲老人礼貌地笑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
老人不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俩一眼,然后缓缓关上了门。
当房门关闭后,沈小婉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双手轻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吓死我了,这老头儿长得太恐怖了。”
仲思杰安慰了她几句,然后拉着她走下楼梯,穿过单元门来到了到室外。
室外,黄昏已尽,暮色四合。
二人走到宝马车旁,仲思杰打开车门,在坐进车里之前,他下意识地仰头望了一眼六楼的那扇窗。
窗户紧闭着,光线也十分暗淡,但他还是能隐约看到,窗前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仿佛正静静地俯瞰着他们……
仲思杰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暗想:“那位老人是谁?他与父亲又是什么关系呢?”
8、复活夜
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仲思杰驾车返回了位于市郊的别墅。
他走下汽车,刚要锁上车门,却看到副驾驶位置上放着一部蓝色的OPPO手机。
“糟了!小婉的手机落在车上了。”
仲思杰绕到汽车的另一侧,打开车门拿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因为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他本想给沈小婉送回去,但由于天色已晚,便决定还是明天再送。
他锁好车门,走到别墅前,透过宽大的落地窗,他看到别墅里漆黑一片,想必是父亲又没在家。在驾车返回别墅的路上,他曾给父亲打过十几个电话,想质问父亲为什么说谎,以及去见那个恐怖老人的目的,但父亲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他走进别墅,联想起院长的那番话,心底突然蹿出一个可怕的疑惑:“我肯定不是仲思杰!那么,他还是我的亲生父亲吗?”
答案就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了。
仲思杰打了几个冷战,手心也钻出了一层汗水。稍许,他疲惫地倚在墙壁上,心中涌出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我只是仲思杰的替身,在某种程度上,我正延续着他的生命!但我不想成为仲思杰,我要找回我自己!”
我究竟是谁呢?
他猛地 7ad9." >站直身,挥动着拳头用力砸向墙壁,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咆哮着:“我是谁?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愤怒的咆哮声充斥着整栋别墅,直震得窗户也跟着发出了一阵阵“嗡嗡”的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拳头传来阵阵痛感,身体也如虚脱一般。他无力地垂下手臂,颓然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地盯着沾满鲜血的手背。
殷红的鲜血不断向外渗出,沿着手臂滴落在地板上。
身体的疼痛,令他的大脑渐渐冷静下来。他清楚,要想找回自我,就必须找到那份绝密档案。
藏着那份绝密档案的教堂究竟在哪儿?
他决定再去看看麦娅发给自 5df1." >己的电邮,说不定能从字里行间找出一点线索。于是,他先检查了一下受伤的手背,幸好只是皮外伤,他找来医药箱,简单处理了一下,然后转身向二楼的书房走去。藏书网
仲思杰来到书房,开启电脑后,登录了电子邮箱。他看到系统提示有几十封未读邮件,想必都是“粉丝”发来的电邮。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浏览,直接查找出麦娅的电邮,然后将其打开。
他双手撑着椅子的扶手,头部向前探出,盯着液晶屏幕,反复阅读着电邮的内容,试图找出教堂的具体位置。
但很遗憾,电邮里只提到了“阴森森的教堂”这六个字,除此以外,再没提到过与教堂相关的字眼。
仲思杰郁闷地叹了口气,身体仰靠在椅背上,双臂在胸前交抱,蹙眉暗想:“麦娅是怎么知道那座教堂里藏着绝密档案的呢?”
虽然他们已分手多年,不过,麦娅经常来找他,但他却从未听麦娅提起99lib?过“教堂”二字。
“麦娅并不是宗教信徒,她为什么毫无缘由地走进一栋阴森森的教堂呢?”仲思杰大脑快速转动着,“难道,在她进入教堂前就已经知道教堂里藏着秘密?”
仲思杰再次看向电脑屏幕,视线定格在“阴森森的教堂”这六个字上。在他的印象中,无论任何宗教的建筑,都会给人一种庄严、神圣、肃穆的感觉,而麦娅为什么偏偏说,她走进的是一座阴森森的教堂呢?
他心中一颤,暗自分析道:“如果真如麦娅所说,那么,那座教堂必定是个特例!”
仲思杰决定上网搜一搜,也许,如此特殊的教堂会被网友贴在某个论坛上。于是,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用鼠标点开了网页,在百度搜索中输入:“京海市”和“阴森森的教堂”这两个关键词。
他盯着屏幕,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快速按下了回车键。
四分之一秒后,页面出现一纵排与之相关的搜索。
他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却不小心震痛了手背上的伤口,但他顾不上去查看,强忍着疼痛握住鼠标,左键单击第一个网页。
网页很快就打开了,但他却看到页面的左上角写着:您指定的页面已被删除。
“该死的!”他郁闷地咒骂了一句,关掉空白页,然后在百度搜索页面点击第二个网页的标题。遗憾的是,这又是一个空白页,他接连点开了七八个网页,但都是空白页。
“怎么都是空白页?”
仲思杰有些泄气,他看到百度搜索页面仅剩下最后一个与之相关的页面了。成败在此一举,他的心立刻悬了起来,颤抖着手臂点下了最后一个网页的标题。
不知为什么,网速忽然变得很迟缓,他足足等了十秒钟后,网页总算打开了。
当网页打开的瞬间,一幅高大建筑物的图片刺进了眼睛里。他眼皮猛跳了几下,旋即,双眼死死地盯着图片。
在一片以黑暗森林为背景的图片上,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哥特式建筑——教堂。教堂被疯长的藤蔓包裹得严严实实,宛如上古猛兽穿上了绿色的铠甲;四周地面的荒草间,布满了一堆堆砖头瓦砾,仿佛记载着某件沉痛的往事;楼顶仅残存着五个如锥子般锋利的塔尖,其中一个塔尖上还落着一只黑色的大鸟,鸟喙夸张地张开着,仿佛正幽幽地轻吐出——“欢迎光临教堂”。
仲思杰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稍许,他深呼吸了几口气,视线再次移到图片上。他认为图片上的这座教堂,用“阴森森”来形容绝不为过,那么,这会不会就是麦娅走进的那座教堂呢?
他拖拽着鼠标拉到页面的最上方,看到左上角有七个大字:京海市娱乐论坛。
原来,这是京海市娱乐论坛的子页面。他读大学时,经常到这个论坛发些音乐方面的帖子,与网友们进行交流,所以,他对这个论坛的操作并不陌生。
仲思杰缓缓滑动着鼠标,看到图片的正上方赫然写着一条大标题:京海市“德古拉”教堂。
他立刻联想到《惊情四百年》中的德古拉城堡,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安地盯着图片,仿佛这座教堂里也住着一个恐怖的吸血鬼,随时都会从图片里跳出来。
一股冷汗从额头流淌下来,他紧张地抹了一把脸,暗想:“标题中的德古拉三个字加了双引号,因此,这座教堂的本名肯定不是德古拉教堂。这座教堂究竟叫什么名字呢?它的具体位置又在哪儿呢?”
带着众多疑惑,他继续向下拖拽鼠标。很快,他看到图片下方出现了网友的回帖,但大多都是一些“教堂太恐怖了”、“简直像地狱”等与之类似的回帖。
他仔细地向下浏览着,终于看到有几位网友提出了教堂名字和具体位置的质疑,甚至还有一位网友非常大胆地说,想去教堂参观。但是,“楼主”并没告诉网友们教堂的真实名字和..具体位置,他只是留下了手机号码,并且称,如果有想去参观者,可以和他取得联系,后面的括号里还补充了一句——有偿服务。
仲思杰认为,这座教堂极有可能就是麦娅电邮里提到的那座教堂,他瞥了一眼屏幕,看到发帖时间是一个月之前。于是,他迅速掏出手机,在键盘上按下对方的号码。
仲思杰迟疑了两秒钟后,怀着复杂的心情按下了发送键。但很不走运,话筒里传出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声音。他蹙眉想了想,决定给对方发一条短信,让对方看到短信后速回电话。
他放下手机,又在页面上反复浏览了几遍,但没有任何收获。
就在他准备关掉页面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
仲思杰先是吓了一跳,随即迅速转过了身,他看到父亲正拎着一个公文包走进书房。
仲继伟绕过房间中央的那架钢琴,走到他身旁。当视线掠过电脑屏幕时,仲继伟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疑惑道:“这是什么建筑?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呢?”
“是一座教堂。”仲思杰脸上掠过一丝兴奋的神情,急问道,“爸,您还记得在哪儿见过吗?”
仲继伟双眉紧锁,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记不起来了。也许,我根本没见过这样的建筑,只是我的错觉而已。”他轻舒双眉,看着儿子问,“小杰,你给我打电话了?”
他点点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说谎?”
“说谎?”仲继伟眼神闪烁了几下。
“对,我下午给你打电话时,你不是说去北京会见重要客户了吗?”他观察着父亲的表情,“而傍晚时,我看到你从一个破旧的居民区里走了出来……”
“哦,你说这件事啊。”仲继伟打断他的话,正色道,“我是代表公司去探望一位患者,那位患者曾在我们公司下属的医院进行过治疗。”
“那个恐怖的老人是患者?”仲思杰怔怔地看着父亲。
“对。”仲继伟将公文包放在电脑桌上,“而且,他还是一位非常特殊的患者。”
仲思杰更加迷惑,一边反复思考着父亲的话,一边等待下文。
仲继伟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说:“那位老人在我们医院进行治疗的过程中,不幸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因此,他准备起诉公司。总裁考虑到公司的名誉,所以,派我带上一笔赔偿金前去安抚。”他叹了口气,拍着儿子的肩膀说,“为了公司的名誉,总裁要求我必须严守秘密,所以,我才会在电话里骗你说去了北京。”
“原来是这样。”他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异物感觉顿时消散了。
仲继伟非常严肃地说:“切记!这件事千万别对其他人提起。”
“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仲思杰知道自己错怪父亲了,便歉意地看着他,但脑海里又闪过院长的那番话,不禁嘴唇颤了颤,“爸,我想问您一件事。”
仲继伟正拿起桌上的公文包准备离开书房,听到儿子的话后,他将公文包夹在腋下,有些不耐烦地说:“总裁还在等我。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明天再说吧!”
“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仲思杰拉住父亲的胳膊,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二十年前,我做的那个心脏手术您还记得吗?”
仲继伟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反问道:“你下午真的去了医院?”
“嗯,我找到了院长。”仲99lib.思杰无助地叹了口气,“院长告诉我,仲思杰在二十年的手术……”话未说完,他忽然感到心里一阵绞痛,仿佛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在心脏里来回搅拌着。他伸手按住胸口,痛苦地弯下了腰。
仲继伟连忙搀住儿子,担心地问:“小杰,你没事儿吧?”
他痛苦地摇摇头,撑着父亲的手臂,艰难地坐到电脑桌前的椅上。
仲继伟俯下身,轻声问:“后来院长怎么说?”
仲思杰咬了咬牙,吃力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宣告死亡!”
“宣告死亡?”仲继伟脸色变了一下,快速站直身,愤怒地吼道,“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不明明还活着吗?我看那个院长是疯了!”
“爸……”仲思杰嘶哑着声音说,“院长说的都是真的。”
“怎么?院长疯了,你也跟着疯了吗?”仲继伟更加愤怒,“明明活得健健康康的,为什么非要诅咒自己死了……”
“您听我说。”他打断父亲的话,双手撑着电脑桌站起身,放慢语速高声道,“我怀疑我不是仲思杰!”
“荒唐!你不是仲思杰你是谁?”仲继伟极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夹起公文包,一边疾步走出书房,一边说,“你先好好休息,别总是胡思乱想,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总裁还在等我,我必须得走了。”
望着父亲的背影在书房里消失,他无助地叹了口气。其实,他完全能理解父亲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反应,因为当自己听到这个结果时,第一反应也觉得是无稽之谈。
“不管怎么说,终于知道了父亲说谎的原因。”仲思杰这样想着,伸手轻柔了几下胸口,心脏的痛感渐渐消散了。
在关闭电脑前,他扫了一眼“德古拉教堂”的图片,暗暗祈祷:“希望明天能接到图片的主人打来的电话,顺利找出那座教堂。”
就在他准备离开书房,返回卧室休息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疾步走到书柜旁,从左侧第二个柜子里抽出了那本相册。
他快速翻动着,当相册里出现自己七岁那年骑着旋转木马的照片时,他先是双手颤抖了几下,随即目光死死地定格在照片上。
不!确切地说,是定格在照片里的那颗红色胎记上。
那颗小小的红色胎记,宛如深埋在心底的一枚重磅炸弹。
此刻,引线已被点燃,巨大的爆炸冲击波从心脏传遍全身。
他身体猛地摇晃了几下,本能地伸手抓住书柜的一角,才艰难地稳住身体。因为他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左肩上也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胎记!
大脑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随手丢下相册,双手抱头,嘴唇不住颤抖着:“如果我不是仲思杰,我的肩上为什么会有一枚一模一样的胎记呢?”
不知过了多久,头部的疼痛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将身体倚在书柜上,大脑如陀螺般高速转动着:“照片不可能作假,而且还是先于手术两年拍的,那么,我一定就是仲思杰!仲思杰也就是我!”
“可是院长说,仲思杰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他身体猛颤了几下,一个可怕的答案从大脑深处涌了出来——
“我死后又复活了!那我岂不是成了魔鬼?”
9、幽灵来信
深夜,月色如洗。
空气里没有一丝风,闷热得几乎令人窒息。
路灯仿佛也被热晕了,无精打采地散发出昏黄的光,隐约照亮了一条狭长的街道。街道向城市的深处无限延伸,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尽头,仿佛伸向了某个神秘的区域。
街道两侧,那些高耸的钢筋混凝土完全沉浸在夜色里,没有一丝生气,宛如一座座沉睡的坟墓。
也许是天气太闷热了,也许是时间太晚了,街道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就连车辆也异常稀少。
这时,沈小婉的身影从电视大厦的方向缓缓走来,她高挑的身体被一袭长裙包裹着,如海藻般的长发自然地披在背后。昏黄的灯光覆盖下来,隐约照亮了她那张古典秀美的脸庞,又在她眼睛里形成了奇异的反光。
沈小婉慢慢走近,她的脸看上去有些疲惫,就像是刚刚进行了繁重的工作似的。
没错,沈小婉和仲思杰分别后,本来想回公寓休息,但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总决赛,便独自一人前往电视大厦练琴。她在琴房足足弹了四个小时才疲惫地走出大厦,返回公寓。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奇怪的事,沈小婉甚至觉得有些荒诞,就像是做了一个离奇的梦。但梦的主角并不是她,而是仲思杰。
仲思杰迷失了自我!
她完全能体会到仲思杰现在的心情,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在破旧的居民区里见过那个恐怖的老人之后,就更加为他感到担心。
沈小婉回想起恐怖的老人,心跳有些加速,仿佛老人就站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瞪着一只独眼,静静地注视着自己。
她紧张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暗夜下的街道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影。
忽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闷热的风,卷着一股腐烂发霉的气味儿扑打在她脸上。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鼻子,但那股怪味儿却从指缝间钻进鼻腔,在咽喉处旋转了一圈,然后直沁入肺叶里。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刚要循着风声找出怪味的源头,一阵“沙沙”的响声传进了耳鼓,并在耳膜上反复抹动着,宛如无数幽灵在喃喃低语。
她猛打了个冷战,扭头快速向左侧望去,看到街道中央的绿化带里的树木正微微摇曳着。那些树木虽不高大挺拔,但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影影绰绰,仿佛站着无数妖魔鬼怪似的。
“该死!一定是我太紧张了,居然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听出来。”
沈小婉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却猛然看到某棵树下似乎有一个黑色的人影。她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瞪大双眼仔细看了看。
那个黑影似乎与夜色纠缠在一起,幻影幻形,无法辨清究竟是人影,还是一棵小树。
“也许只是一棵小树。”
沈小婉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脚下却加快了速度,小跑着冲向公寓的大楼。
半分钟后,公寓大楼已近在眼前。一层大厅的旋转门里散发出淡淡的灯光,这让她有了几分安全感。她知道大厅里有一个年轻的保安,如果真的有人跟着自己,保安也会保护自己的。
当沈小 5a49." >婉走到旋转门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并没有人跟着自己。但她不敢怠慢,快步穿过旋转门,走进了大厅。大厅里亮着几盏壁灯,借着暗淡的灯光,她向四周环顾了一圈,发现大厅里空无一人,那个年轻的保安不知去向。
“奇怪,保安去哪儿了?”
沈小婉还是第一次看到保安不在,如果被物业管理处知道,恐怕多半会把他辞退。她这样想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向深夜十二点整,她加快脚步,向电梯走去。
就在她刚刚走到电梯门前时,电梯发出“叮”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沈小婉吓了一跳,连忙驻足看向电梯,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会没人呢?电梯不可能自动运行啊?难道,刚刚有人在一楼按了电梯?”
沈小婉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大厅里依然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
“真是见鬼了!”
沈小婉轻声咒骂了一句,却忽然觉得今晚的情形有点不对劲儿,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就如同走进了梦里。
她大脑里闪过 href='/article/7800.htm'>《盗梦空间》的片段,连忙伸手在大腿上掐了一下,真真实实的痛感告诉她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她跨了进去,按下25F键——她居住的楼层。
门慢慢合拢了。
一阵轻微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她清楚电梯正在高速上升。她感到有些疲惫,就将身体靠在了电梯的墙壁上,呆呆地看着不断跳跃的楼层显示灯。
“2F……3F……4F……”
快速跳跃的楼层显示灯,令她双眼感到极为不适,甚至还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刺痛感。无奈,她只好低下了头。
站在狭小封闭的空间里,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电梯自动开启的一幕,她身体微微颤了颤,喃喃自问:“会是谁按下了1F的按钮呢?”
沈小婉当然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今天接连发生了几件离奇诡异的事,又令她不得不去胡思乱想:“难道,刚才有个幽灵站在电梯里,用虚无的手.臂按下了1F……”
“不!绝不可能。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幽灵呢?”
沈小婉连忙否定了可怕的臆想,她重重吐出一口气,将女式包挂在臂弯,然后伸出双手在脸部来回揉搓着。
忽然,微弱的颠簸感消失了。
沈小婉感到很诧异,25层的高度,不应该这么快就到了!她连忙放下手臂,看到电梯的门正缓缓打开,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楼层显示灯——“15F”。
“为什么会停在15层?”她困惑地摇摇头,一层阴霾蓦然笼罩在心头,“是有人在搞鬼,还是电梯出了问题?”
一定是有人在搞鬼。
沈小婉冲出电梯,站在走廊,向两侧望了望。但是,如迷宫般的走廊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
“刚才一定是有人按下了15F的按钮,然后躲到了走廊的暗处。”沈小婉本想去一探究竟,但她感到有些害怕,于是决定还是返回电梯。
沈小婉向走廊的暗处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转过了身,但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惊呆了。
电梯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关上了,而电梯正在快速上升。
沈小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她甚至感到有一丝恐怖的气味儿渐渐逼近。
突然,走廊的灯闪了一下,全部熄灭了。
瞬间,整个走廊一片漆黑。
沈小婉下意识去摸手机,她心里清楚,手机会给自己带来一丝光明。但是,她手伸进女士包里一摸,手机居然不知去向了。
“糟了!一定是忘在仲思杰的车里了。”她无助地吐出一口气,暗想,“今天怎么这样倒霉,看来我必须走楼梯了。”
沈小婉在这个公寓住了一年多,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楼梯就在左手边,她慢慢地摸索着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她连忙驻足,屏住呼吸,仔细地寻找脚步声的源头。
声音仿佛是从头顶传来的,轻而易举地穿透厚重的钢筋混凝土,迅速在黑暗的走廊里蔓延。
可怕的脚步声,反复刺激着耳膜。
沈小婉恐惧地深呼吸着,但脚步声还在继续,仿佛具有某种特别的节奏,不紧不慢地撩拨着她的心。
她的心几乎要蹦了出来,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就在她恐惧到极点时,声音突然消失了。
黑暗的走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沈小婉的额头和手心开始渗出冷汗,心脏也发出“怦怦”的狂跳声,清晰而又刺耳地回荡在黑暗的空间里。
她无助地靠在墙上,伸手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恐惧,暗忖:“刚才听到的声音是真实的,还是幻觉?”
黑暗的走廊里,忽然闪过一点亮光。那点亮光忽明忽暗,上下跳跃着,宛如古老墓地的鬼火。
沈小婉瞪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不是幻觉,确实有一点亮光。她想走过去看看,可是却没有勇气。
就在这时,微弱的亮光闪了一下,消失了。
沈小婉不敢在黑暗的走廊里继续逗留,她右手扶着墙壁,挪动着步子,向楼梯的方向走去。
大概一分钟后,沈小婉终于摸索着走到楼梯间前,她犹豫了一下,用力推开门,走了进去。
楼梯间的窗户敞开着,朦胧的月光照射进来,隐约照亮了一排向上的台阶。她双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个台阶地向上攀登。爬了几层楼后,她忽然感到身后似乎有个微弱的喘息声,仿佛正有某个人跟着自己。
她鼓足勇气,快速转过身,发现楼梯的转弯处似乎站着一个黑影。
光线太暗了,她不能确定真的是黑影,还是幻觉。
扶着楼梯扶手的双臂开始颤抖,她使劲儿咬了咬牙,壮着胆子问:“是……是谁?”
颤抖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回荡,久久不能散去。
几秒钟后,声音完全湮没在黑暗中,楼梯间陷入令人压抑的寂静。
沈小婉转回身,不顾一切地跑上楼梯。她不敢再回头看,只想着尽快跑回公寓,远离恐惧的威胁。
那个曾经令她感到无比厌恶的小公寓,此刻,俨然成了最好的避难所。
跑到每一层的楼梯口时,她都会扫一眼出口处的楼层显示图标。十分多钟后,她终于看到了“25F”的字样,但她不敢松懈,快步跑出楼梯间,冲进黑暗的走廊里。
沈小婉凭借记忆,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行进,很快,她站在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公寓前——她租住的公寓。她从女士包里摸出钥匙,但由于紧张,钥匙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哗啦”一声。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连忙俯身在地上摸了起来,幸运的是钥匙就在脚边,她拿起钥匙,凭着感觉插进门锁里,然后用力一拧。
门锁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声,紧接着,门打开了。
她迅速地抽出钥匙,拉开门,冲进屋里后随手锁好房门。
她后背靠在门上,俯身双手撑住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不知过了多久,沈小婉终于调匀了呼吸,心跳也渐渐恢复正常。她先是想到了电灯,伸手在门边的开关上按了一下。
没有电,屋内仍是一片漆黑。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停电了呢?”
她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双腿不时传来一阵阵酸痛,左腿甚至还有点抽筋儿,想必是刚才跑得太急造成的。她单手扶墙,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坐下,一边用手在小腿上轻轻揉捏着,一边回想刚才经历的恐怖一幕。
突然,房间的灯亮了。
洁白的光线刺进沈小婉的眼睛里,骤然获得的光亮令眼睛极为不适,眼皮猛跳了几下,双眼眯成一条缝儿。
“终于来电了。”
她重重吐出一口气,仿佛所有的阴霾都随着这口气呼出了体外。
阴霾真的消散了吗?
沈小婉瞥了一眼“米老鼠”,已经凌晨一点了,明天还要进行总决赛前的最后一次彩排,她必须上床休息了。于是,她拉开毯子,准备上床睡觉。
就在她刚刚躺下的刹那间,一阵沉闷的敲门声刺进了耳鼓。
沈小婉吓得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身体不住地瑟瑟颤抖着,恐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门。
是谁在夜半敲门?
沈小婉能清楚地听到自己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混杂着沉闷的敲门声,在心底唤起一阵阵阴冷的感觉。
她感到浑身无力的绝望,仿佛门外正站着一只魔鬼,随时都会破门而入。
可怕的想象在心底无限放大,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心房。
三秒钟后,沈小婉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惊恐,颤抖着声音喊了出来:“谁……谁在敲门?”
没有人回答,而敲门声还在继续。
沉闷的声波穿透房门,荡漾在逼仄的空间里。
沈小婉犹豫了一下,从床上下来,随手在柜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必要时用来防身。她盯着房门,再次大声询问:“是谁?”
敲门声戛然而止。
沈小婉紧咬着嘴唇,握紧水果刀,压低脚步走到门前。她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门外似乎有一阵微弱的脚步声,正渐行渐远。
“会不会是敲错门了?”
沈小婉虽然很恐惧,但强烈的好奇感驱使着她做出决定——打开门一看究竟。
她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水果刀,另一只手抓住门把手,缓缓推开了门。
门外并没有人。
沈小婉吁出一口气,迅速探出头,向走廊远端望去。
一个黑影如鬼魅般一闪,消失在走廊远端的楼梯口处。
“那会是幽灵吗?”
她没有勇气去追,早已吓得浑身酸软,以至于握在手里的水果刀不小心滑落到地上,发出“锵”的一声。
她急忙俯身去捡刀子,却看到地上放着一个淡黄色的牛皮纸信封。她来不及多想,抓起刀子和信封后,迅速关上了房门。
她喘了几口粗气,放下刀子,将信封举到眼前。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但依稀能摸出来,里面似乎塞着信纸之类的东西。
信封里装着什么?
沈小婉急忙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纸条,她毫不犹豫地快速展开,两行打印整齐的文字映入眼帘——
仲思杰是沉睡的魔鬼!他即将复活!
远离魔鬼,否则,你必将死在魔鬼手中!
麦娅
“仲思杰真的是魔鬼吗?”
她盯着寄信人的落款姓名,身体开始不住地颤抖着:“刚才那个黑影是……死去多天的……麦娅?”
这是一封幽灵来信!
1、替死鬼
翌日,清晨。
雾霭笼罩在京海市上空,整座城市灰蒙蒙的,仿佛蒙了一层谜一般的面纱。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将光线毫不吝 556c." >啬地照射下来。藏书网
晨雾,渐渐散去。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变得愈发清晰;一条条狭长的街道在钢筋混凝土间,纵深蜿蜒。
市中心的某条街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那一张张因忙碌而疲惫的脸,写满了冷漠。也许,在现代文明的大都市里,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正变得越来越远……
这条街道无限延伸,绕过一栋栋高楼大厦,穿过一座座立交桥,最终伸向了位于市郊的一栋豪华别墅前。
这栋别墅就是仲思杰的住所。
此刻,他刚刚从睡梦中苏醒,眯起困惑的双眼环视着房间。
是的,他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
但在这次的梦中,他走进了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树林里的光线太暗了,脚下的路面也崎岖不平,他只好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着。忽然,树林深处传来一声微弱的求救声,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加快速度跑了过去。
穿过一片昏暗区域,他突然看到一个黑影向自己走来。黑影的脸埋在阴影里,很难辨清,但他能隐约看到黑影似乎抱着一个小孩儿。当黑影走近,他终于看清黑影怀里抱着的正是“胖虎”!
“胖虎”的嘴被布条塞住了,一双惊恐的眼睛正望向他.,似乎在向他求救。他刚要冲过去解救“胖虎”,却感到身体像是被施了咒语般僵在原地,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挪动脚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从眼前走过,直至消失在小树林里。
就在他的身体刚刚有了知觉,准备离开小树林时,却发现身边的草丛里蹲着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儿,这个小男孩儿就是和“胖虎”打架的那个孩子。小男孩儿正望向黑影消失的方向,那双单纯的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这个奇怪的眼神,令他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后背也沁出了一层汗水,因为他读懂了小男孩儿狡黠笑容背后的可怕想法。他犹豫了一下,刚要过去质问,梦却结束了!
仲思杰吁出一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来,他不想再去回忆那个梦,但小男孩儿充满狡黠笑容的眼神却深深地镌刻在大脑皮层上,挥之不去。仿佛这并不是梦,就如同真的曾在哪儿见过这样一双眼睛似的。
“我究竟在哪儿见过呢?”
仲思杰皱眉想了半天,却没能在记忆里搜索到。他自嘲地笑了笑,只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罢了,没必要钻牛角尖儿。
他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清晨七点一刻。今天上午十点,他要参加“琴乐飞扬”总决赛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于是,他穿衣下床,走进卫生间洗漱。
当他握着牙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牙时,忽然想起昨晚看到的一幕——照片上的红色胎记。
他握着牙刷的手臂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心跳也有些加快了。
“我真的是……死后复活了吗?”
藏书网仲思杰当然不信死后复活这种荒谬无稽的推论,他认为,答案有两种可能:第一,二十年前死在手术台上的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第二,院长在说谎,当年根本没有人死。
钟思杰回想起昨天与院长的对话,他觉得院长应该没有说谎,因此,他断定二十年前死在手术台上的肯定不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顶替我去死的人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顶替我去死呢?”
他大脑一片混乱,推测不出答案,也猜不出为什么有人要冒名顶替自己去死。不过,他知道这些谜团都与那个诡谲的阴谋有关,只有揭开阴谋的神秘面纱,真相才会浮出水面。
真相会是什么?
仲思杰隐隐觉得,那个诡谲的阴谋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得多,似乎并不只是有人顶替自己的名字去死那么简单,仿佛阴谋的背后还藏着许多超出他想象的诡秘事件!
仲思杰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克制着心底的不安。他清楚,要想揭开阴谋,首先要找出那座阴森森的教堂——“德古拉”教堂,然后拿到那份绝密档案。
想到这儿,他决定再给那个知道教堂具体位置的网友打个电话。于是,他草草洗了把脸,返回卧室,拿起手机,调出对方的号码按下了发送键。
但很遗憾,对方手机仍处于关机状态。他郁闷地扔下手机,却又快速拿了起来,略微沉思了片刻后,他给对方发了一条信息。
2、请允许爱情转弯
清晨,八点。
沈小婉被一阵闹铃声吵醒。
由于昨晚遭遇了一连串诡秘事件,她害怕极了,以至于几乎一夜没睡,只是当天刚蒙蒙亮时才渐渐进入了睡眠状态。此刻,她感到异常疲惫,双腿甚至还传来了一阵阵酸痛。她伸展开蜷缩在被子里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睁开有些红肿的双眼,怯怯地环视着房间。
晨曦穿透窗帘,将微弱的光线洒满狭小的空间。
房间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却恍惚觉得,某个角落里似乎站着一个黑影,正瞪着一双哀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沈小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不由得再次紧张地环视了一圈,但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黑影。
她如释重负般吁出一口气,视线转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封神秘的信,暗自思忖:“这封信真的是麦娅写给自己的吗?昨晚一直跟着自己的黑影,该不会就是麦娅的灵魂吧?”
“幽灵来信!”这四个字如子弹般射进她的心里,心脏开始“怦怦”狂跳,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她连忙伸手按住胸口,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心跳才渐渐恢复正常。她不敢再去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幕,只是默默地祈祷着,希望麦娅的灵魂不要再来骚扰自己。
刺耳的闹铃声还在继续。
她伸手拿过“米老鼠”,关掉了背后的开关,房间里顿时安静了。她放下“米老鼠”,准备穿衣起床,却忽然想起那封信的内容:仲思杰是沉睡的魔鬼!他即将复活!远离魔鬼,否则,你必将死在魔鬼手中!
沈小婉倒吸了一口凉气,刚藏书网刚抓在手中的内衣滑落到床上,她性感的嘴唇微微颤了颤:“仲思杰真的是魔鬼吗?”
关于这个问题,她昨晚整整想了一晚。她当然不相信仲思杰是魔鬼,不过,她回想起院长曾说过,仲思杰在二十年前的手术中就已经死了。一想到这点,她就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过了许久,沈小婉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她认为应该充分相信仲思杰,决不能因为一封可怕的信就永远离开自己心爱的人。于是,她决定把昨晚发生的事,以及那封幽灵来信的内容都告诉仲思杰。
沈小婉扫了一眼“米老鼠”,早晨八点一刻,还有一个多小时就要开始彩排了。上次彩排发挥得一团糟,给评委留下了不好的印象,这次一定要全身心投入,力争彻底改变评委对自己最初的印象。
想到这里,她连忙穿衣下床,洗漱化妆后,bbr>她将那封幽灵来信塞进女式包,然后离开公寓,来到了户外。
此时正值上班高峰,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沈小婉踏上斑马线走到马路对面,低头步入汹涌的人流中,随着人群向电视大厦的方向走去。
来到电视大厦前,她下意识扫了一眼停车位,看到那辆银白色的宝马车正停在车位,想必是仲思杰已经到了。她加快脚步,准备走进旋转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仲思杰的喊声:“小婉,等一下!”
沈小婉连忙驻足转身,看到仲思杰正从马路对面走来。清晨的阳光将他帅气的轮廓照得格外清晰,特别是那张忧郁的脸庞,宛如特写的电影镜头般,柔和地拓印在视线里。
沈小婉心里一阵悸动,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一定要把昨晚发生的事,以及那封幽灵来信的内容都告诉他。从今以后,我要与他一同面对所有的困难,无论遇到任何艰难险阻,即便是有生命危险,我也会不离不弃,永远与他在一起!”
此刻,沈小婉忽然察觉,通过多日相处,自己已经深深喜欢上这个忧郁的大男孩。就算是他没有洋房、没有宝马车、没有显赫的家庭出身,就算是抹掉他身上所有的光环,就算是他一无所有,变成穷光蛋一个,自己依然喜欢他!
这时,仲思杰走到了她身前,发现她正呆呆地看着自己,忍不住问道:“小婉,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沈小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两团红晕。
“嗯,没事就好。”仲思杰从包里取出一部蓝色手机,递给她说:“你昨天把手机落在车上了。”
沈小婉接过来,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女士包里抽出那封幽灵来信,颤抖着手臂递给他说:“你看看这个。”
“什么?”仲思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一边接过来,一边笑着说,“是你写给我的吗?”
“不!不是我。”沈小婉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一字一句地说,“是麦娅写给我的。”
“麦娅?”仲思杰捏着信封的手颤了颤,有些生气地盯着她的脸,“小婉,你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我没开玩笑。”沈小婉打断他的话,指着信封颤抖着声音说,“你……打开看……就知道了。”
仲思杰发现她不安的脸上表情严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从信封里抽出信纸,快速展开。
当他看完后,脸上的神情由紧张变成了愤怒,随手将信纸撕成碎片,大声吼道:“我是魔鬼?可笑!这一定是恶作剧!”
从他们身边走过的路人,都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远远地避开。当然,也不乏有一些在电视上看过他们演出的观众,都向这边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不是恶作剧。昨晚,一直有个恐怖的黑影跟着我……”沈小婉拉了拉他的胳膊,又指了指电视大厦的旋转门,“走,我们进去说。”
二人走进电视大厦,在一层走廊的楼梯间里,沈小婉将昨晚发生的一幕,原原本本地向仲思杰讲述了一遍。
仲思杰听完后,急问道:“那个黑影的身形和容貌很像麦娅?”
沈小婉讲述完,已是冷汗直流,仿佛又重新经历了一次昨晚恐怖的一幕。她深呼吸了几口气,抹掉脸上的汗水,说:“当时太紧张了,而且光线非常暗,我无法辨清。”
“嗯……”仲思杰略微沉思了片刻,下结论道,“那个黑影一定不是麦娅,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沈小婉怔了怔,追问道,“是谁?”
“我暂时还猜不到。”他视线上扬,望着天花板,忧郁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似乎正在回想着..什么。
足足过了两分钟,他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分析道:“我认为这一切应该都与那个诡谲的阴谋有关!而那个黑影也必定是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的成员之一,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恐吓你,并让你远离我。”
沈小婉认为他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有一点她不理解,便问道:“为什么让我远离你呢?”
“我也猜不透原因,也许是想孤立我吧。”仲思杰向楼梯上方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昨晚,我在一个论坛发现了那座教堂……”于是,他将昨晚在网络上发现教堂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但是,为了不让沈小婉担心,他并没提起胎记的事。
听完他的讲述,沈小婉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这么说,那个网友知道教堂的具体位置。”
“可惜一直关机。”他身体靠在楼梯的扶手上,郁闷地叹了口气,“哎!希望不是换了手机号。”
“即便是手机号码变更了,也没关系的。”沈小婉提示说,“我们还可以到电信局查IP地址。”
“对啊!”仲思杰轻拍了一下脑门儿,“走,我们现在就去查。”
“马上就要彩排了。”沈小婉拉住他的胳膊,“也不急于一时,彩排结束后我们再去也不迟啊!”
仲思杰站在楼梯间的门旁,有些犹豫不决。可就在这时,放在他随身的小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刺耳的音乐声从包里传出,回荡在狭小的楼梯间里。
他先是吓了一跳,随即从包里取出手机。当他看到显示屏上的来电号码时,仿佛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就沸腾了,以至于他激动地喊了出来:“是……那个网友!”
沈小婉也很激动,催促他赶紧接电话,然后屏住呼吸凑到他身前。
他快速按下接听键,将手机举到耳边:“喂,您好。”
“你好。”手机里传出一个略带沙哑的男音,“是你给我发的短信吧?”
“对,我找您有急事。”仲思杰听不出对方的年龄,“我在论坛上看到了您发的帖子,我很想……”
“你想去‘德古拉’教堂?”对方打断他的话,提示说,“我这可是有偿服务,提供信息的费用是一千元人民币,非诚勿扰。”
“我很?诚心的,钱不是问题。”仲思杰有些着急,恨不得立刻就知道那座教堂的具体位置,“请您先告诉我教堂在哪儿,可以吗?”
“我要先看到钱,才能告诉你。”对方沉默了片刻,说,“这样吧,你要是真99lib.想知道,我们约个地方做笔交易,如何?”
仲思杰清楚,对方如果看不到钱,即便是自己说破嘴,他也不会告诉教堂的位置。于是,他对着手机说:“好,那你说交易地点吧。”
“步行街,新玛特商场门前怎样?”
仲思杰扫了一眼腕表,距离彩排还有一个小时。就算是路上不堵车,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往返步行街一次,最少也得一个小时,那就无法参加彩排了。想到这儿,他征求对方的意见:“朋友,能不能到电视大厦门前交易?”
“不行。”对方非常干脆地拒绝了,冷冷地说,“如果你不想交易,那就算了!”
“不,不是。”仲思杰深知这次彩排对自己非常重要,但为了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那就按你说的地点吧!我们几点见面?我怎样才能认出你?”
“现在是九点整。四十分钟后,步行街新玛特商场。”对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还是我找你吧,请把你的外貌特征描述一下。”
仲思杰详细描述了一遍,为了能让对方一眼就认出,还特意加上一顶遮阳帽和一副墨镜,然后提示说:“如果人多找不到我,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确认。”
对方说了声“不见不散”,之后,挂断了电话。
仲思杰收起手机,刚要和沈小婉说话,却发现她视线下垂,两道细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没错,沈小婉刚才也听到了电话里那个沙哑的男音,她觉得那个声音特别熟悉,仿佛在哪儿听到过似的。她努力在记忆里搜索着,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仲思杰迷惑地看着她:“小婉,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沈小婉仰起头,“你要去步行街和他交易?”
仲思杰重重地点点头,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几下说:“我自己去就可以,你帮我跟台长请个假。”
“请假?”沈小婉能想象到,当台长听到仲思杰请假的消息,一定会暴跳如雷。但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即便是被台长骂几句又能怎样。于是,她咬牙点了点头,“行,那你快去快回,争取能赶上彩排。”
仲思杰应了一声,走出楼梯间,快步向电视大厦外走去。
沈小婉靠在楼梯间的门旁,目送他的身影在走廊里消失。
恍然间,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刚才电话里那个沙哑的男音。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心中也涌出一股莫名的不安,脑海里还浮现出麦娅的尸体倒在血泊中的一幕,她甚至能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该不会是某种预兆吧?”
她身体猛颤了几下,喃喃自问:“那个沙哑的声音为什么如此熟悉?他究竟是谁?”
3、蓝血人
半个小时后,京海市步行街。
仲思杰将汽车停在步行街外的车位,然后戴上墨镜和遮阳帽,走进了步行街。
八月的烈日烘烤着大地,虽然还不到正午,气温却直线上升至四十摄氏度。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的购物心情,步行街上人头攒动,一把把五颜六色的遮阳伞紧密地贴在一起,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步行街。
不知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某些商场的门前搭起了小舞台,舞台旁还高高耸立着“门”形的热气球,男女主持人充满磁性的嗓音从音响里飘出,混杂着来往行人的聊天声、嬉闹声,一股脑地钻进了仲思杰的耳朵里。
仲思杰皱了皱眉,发现密集的人群中似乎有人正看向自己,他连忙压低帽檐,随着人群向新玛特商场的方向走去。其实,他之所以要戴墨镜和遮阳帽,不仅是为了便于对方相认,还有一点就是为了避免被“粉丝”认出来。
几分钟后,他终于走到了新玛特商场门前。
站在密集的人群中,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指针指示九点三十七分,还有三分钟就到约定的时间了,不知那位网友是否到了。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仲思杰快速转过身,看到身后正站着一个消瘦的青年男子。他粗糙的皮肤黝黑铮亮,略显蓬乱的长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几乎触及肩膀;一张相貌平常的脸上戴着副黑框眼镜,眼神中隐隐透出一种原始的野性;左脸颊上还有一块月牙形的刀疤,在垂下的长发间若隐若现,仿佛记载着某件痛苦的往事。
长发男子的肩上还斜挎着一部大型号的照相机,他正一边打量着仲思杰,一边问:“是你约我吧?”
“对,是我。”仲思杰猜测,眼前的长发男子也许是一位野外摄影师,“你真的知道那座教堂的具体位置?”
长发男子点点头,小心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压低声音说:“这里不方便,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说罢,他转身向步行街深处走去。
仲思杰连忙紧走几步,与长发男子并肩前行。他心里特着急,恨不得立刻就知道教堂的位置,就在他准备询问时,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仲思杰连忙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编导焦急的声音立刻传来:“你在哪儿?马上就要开始彩排了。”
“对不起。”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长发男子,对着手机说,“我不能参加这次彩排了。”
“你说什么?”编导气愤地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和我开玩笑?立刻到化妆室,再晚一点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真的不能参加了。”仲思杰打断他的话,“我已经让沈小婉跟台长请了假,您不知道这事儿?”
编导沉默了几秒钟,抛下一句“后果自负”,然后挂断了电话。
仲思杰失落地叹了口气,缓缓合上手机。他对这次彩排非常看重,也明白如果无故不参加,很可能会被节目组除名,但又有什么事能比找到教堂、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更重要呢?
想到这儿,他将手机关机,以防有人再来打扰自己,然后侧目看向长发男子,轻声问:“教堂在京海市什么位置?”
“不在京海.99lib.市。”长发男子冷冷地答了一句。
“不在京海市?”仲思杰吃了一惊,他认为自己要找的教堂应该就在京海市,如果不在,那会不会不是同一座教堂呢?
想到这里,他大声质问道:“你没搞错吧?我要找的教堂应该就在京海市!”
“绝对不会错。”长发男子瞥了他一眼,阴冷的语气中充满自信,“‘德古拉’教堂确实不市区里,而是在京海市辖区的一个县城附近。它已废弃了一百多年,人们早就将它遗忘了,极少有人知道确切位置。你来找我,算是找对人了。”
“在哪座县城?”
“别急,我一会儿自然会告诉你。”长发男子神秘地笑了笑,但笑容却在下一秒钟就凝固在了那张黝黑铮亮的脸上。他的身体如遭电击般抖了几下,随即快速收住脚步,侧身瞪视着仲思杰,“你刚才为什么在我后背拍了一下?”
“什么?”仲思杰怔怔地看着他。
长发男子阴沉着脸,指了指自己的后背,重复道:“我问你,为什么在我后背拍了一下?”
“我没拍啊。”仲思杰连连摇头,环视着周围密集的人群,“会不会是有人不小心碰了你一下?”
长发男子伸手在后背挠了几下,然后甩了甩蓬乱的头发:“算了,算了,走吧。”
二人在密集的人流中慢慢穿行,彼此之间不再说话。
仲思杰感到很压抑,甚至有种做贼的感觉,仿佛接下来要进行的是某种非法交易似的。他暗暗叹了口气,馀光瞄向身旁的长发男子。
长发男子脸色沉郁,浓重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快接近步行街终端时,人流渐渐稀少了。仲思杰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胡同,里面空无一人,他连忙伸手拉住长发男子,指向胡同说:“那里没人,我们去那儿交易吧。”
长发男子点点头,刚刚向前迈出了一步,却突然停住脚步。他那消瘦的身体猛 70c8." >烈摇晃了几下,随即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你……怎么了?”仲思杰连忙驻足,看向长发男子,发现他黝黑铮亮的脸上布满了冷汗,而且表情极其痛苦,消瘦的身体也不住地瑟瑟颤抖着。
仲思杰吓了一跳,稍作迟疑后,轻声问道:“朋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长发男子猛地扬起头,一双哀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气若游丝:“你……你为什么……”
“你说什么?”
仲思杰没听清他的话,向前靠近一步,准备伸手去搀扶他,却忽然发现他原本黝黑铮亮的脸颊,正一寸一寸地变成蓝色,就像是有某种液体在皮肤下蔓延一般。
很快,整张脸都变成了深蓝色。
仲思杰瞪大双眼,终于看清,长发男子皮肤下的血管里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随着蓝血的流淌,他的颈部、耳朵、胳膊、手指都变成了蓝色。
蓝血人?
仲思杰联想到香港作家倪匡的卫斯理科幻悬疑小说—— href='2307/im'>《蓝血人》,不由得心跳骤然加快了,他不敢想象,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着蓝血人。
就在他感到无比惊诧时,长发男子突然直挺挺地摔倒在地,被长发包裹着的头部撞在彩砖上,发出“砰”的一声。跨在肩上的那部相机也摔碎了,某些零部件滚落了一地。
倒在地上的长发男子,先是口吐白沫,身体剧烈抽搐了几下,紧接着,就僵硬地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仲思杰被突发事故吓呆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僵立在原地,紧张而又困惑地望着脚下的长发男子。
“啊——天哪——”
一连串刺耳的女人的尖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秒钟后,长发男子的四周围了一大圈人。
仲思杰被尖叫声唤醒,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钻进了鼻腔。他低头一看,发现长发男子头部的周围有一大摊血。而令他感到惊愕的是,血液的颜色不是殷红,而是深蓝色!
“他真的是蓝血人?”仲思杰这样想着,一边迅速蹲下身,一边轻声呼唤,“你……你怎么样?”
长发男子仍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蓝色的嘴唇紧闭着。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伸bbr>藏书网手探向长发男子的鼻子,却立刻如触电般弹了回来——已经没有了呼吸。
长发男子死了。
恐惧的电流瞬间就贯穿了仲思杰的身体,他身体不住地颤抖着,惊恐的眼神定格在长发男子的脸上。
那张深蓝色的脸,痛苦地扭曲着,透过黑框的眼镜,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双眼睛用力瞪大着,空洞洞地望着天空。
死不瞑目!
仲思杰在惊恐之后,更多的是疑惑:“几分钟前还健健康康的长发男子,怎么会突然就死了呢?他真的是蓝血人吗?但那只是科幻小说里的情节,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蓝血人呢?”
头顶传来一阵阵嘈杂的议论声,他仰头向四周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和长发男子的尸体被过往行人围得水泄不通。人们的眼神或是紧张,或是冷漠,或是恐惧,但他们的瞳孔深处都是清一色的惊讶,就像是站在科技馆里看一具天外来客的尸体似的。
仲思杰垂下头,无助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他死了,谁来告诉我教堂在哪儿呢?”
这时,头顶传来人们的催促声:“快打电话报警吧!是啊,快打110……”
仲思杰瞥了一眼长发男子,不知什么时候从哪儿飞来了几只苍蝇,这些无孔不入的小家伙们,正肆无忌惮地吮吸着蓝色的血液,同时,它们还会将虫卵注入血液里。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生出一堆堆白色的小蛆,蠕动着吞噬掉尸体……
仲思杰打了个冷战,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4、毒
同一时刻。
京海市博康生物制药集团。
丁剑和陆斌从大厦的旋转门走出来,并肩向停车位走去。
陆斌小心地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说:“丁队,我觉得那个总裁——麦柯有点问题。”
丁剑瞪了他一眼,然后做了噤声的动作:“上车再说。”
很快,二人走到汽车旁。
丁剑坐在驾驶位置,启动汽车,向警局的方向驶去。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陆斌系好安全带后,扭头看向丁剑:“你不觉得麦柯有问题吗?”
丁剑小心驾驶着汽车,头也不转地问:“哪儿有问题?”
“他说话遮遮掩掩,特别是当我们问起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他表情顿时就变得相当紧张。”
“嗯,我也观察到了。”丁剑说,“但我们是警察,不能仅凭表情的变化来断案,我们需要的是证据。”
“怎样才能搜集到证据呢?”陆斌挠了挠头,郁闷地说,“可是,无论我们怎样询问,他都说疯子自杀事件只是巧合,与博康医院没有任何关系。”
“一定与博康医院有关!”丁剑坚定地说,“麦娅的案子只是引线,背后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和秘密,而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就是阴谋的一部分。”
“哎!案情变得更加复杂了。”陆斌叹了口气,“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调查?”
“我们应该两手抓。一是调查杀死麦娅的凶手;二是调查二十年前的疯子自杀事件,也就是调查与之紧密相关的博康集团。”丁剑顿了顿,补充说,“麦娅临死前,曾在一座阴森森的教堂里看过一份绝密档案,只要我们找出教堂,拿到档案,一切阴谋都会浮出水面。”
陆斌蹙眉想了想,他有一点感到十分困惑,便问道:“如果背后的阴谋与博康集团有关,那么,麦柯肯定脱不开关系。但麦娅是他的女儿啊!杀死亲生女儿这点似乎有悖于常理吧?”
“嗯,这点的确不符合常理。”丁剑瞥了他一眼说,“但是,如果在某种巨大利益的驱动下,我们人类又有什么事做不出呢?”
“是啊。”陆斌联想到古代皇权争夺的血腥历史——兄弟或父子之间为了皇权相互杀戮。他不禁心中一寒,喃喃道,“究竟是为了何种巨大的利益,才导致麦柯的灵魂扭曲呢?”
丁剑直视着前方,沉思了片刻说:“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另外一种可能?”陆斌侧头怔怔地看着他。
“对。”丁剑客观分析说,“也许,麦柯对这一切真的不知情。所有阴谋都是公司下属策划并实施的,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他也是受害者!”
麦柯真的不知情吗?他会是受害者吗?
就在二人陷入深思时,丁剑的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戴上耳机,按下接听键,立刻传来女刑警蔡心怡的声音:“丁队,110接到报案,步行街发生一起离奇命案。”
听到“离奇命案”这四个字,丁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甚至还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下。”
陆斌虽听不到耳机里的声音,但从丁剑紧张的表情中,他读懂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一分钟后,丁剑摘下耳机,狠狠地敲了一下方向盘:“走,我们改道去步行街。”
“步行街?”陆斌不安地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一起离奇命案。”丁剑在十字路口打方向盘,汽车拐过一个弯,向相反方向驶去么位置?”
仲思杰想起长发男子曾挠了几下后背,便在丁剑右肩下七八厘米处指了指:“是这里。”
丁剑再次确认了一下,然后跑回事发现场,命令法医立刻检查死者右肩下七八厘米处。
法医应了一声,戴上手套,蹲下身,翻转过尸体,然后缓缓揭开包裹着尸体的衣服。
仲思杰也在另外两名警察的陪同下走了过来,他很想知道长发男子的离奇死亡是否与那次被人在后背拍了一下有关。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法医的手,等待答案的揭晓。
当法医揭开尸体衣服的刹那,在尸体旁边的所有人都看到,死者的后背完全被染成了深蓝色,只有右肩下粘着一个黑色的芝麻粒儿。
不,那不是芝麻粒儿,而是一个芝麻粒儿大小的黑色针孔!
围在警戒线外的人看见蓝色的后背都发出了一声惊呼,甚至有一些胆小的人扭头就跑了,留下来的人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原来不是蓝血人,而是被人扎针后中毒而死的。”仲思杰倒抽了一口凉气,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冷汗顺着脸颊向下流淌。他抹了一把脸,暗想:“如果当时拍在我的后背上,那么,此刻倒地而死的人就要换成我了。”
惊恐之后,仲思杰心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疑问:“杀死长发男子的那个人一定知道我们见面的目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又是怎样知道我们要在步行街进行交易的呢?”
丁剑走到尸体旁,仔细查看了一会儿后,命令警员将尸体运回警局,进行尸检。他又安排了一些其他事项,然后走到仲思杰身前,非常公事化地说:“请您跟我到警局去一趟,配合我们做笔录。”
仲思杰点点头,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跟着丁剑向步行街外走去。
5、肖坤的情感滑铁卢
下午一点,电视大厦八层,一号演播厅。
沈小婉坐在选手席上,耀眼的舞台灯光洒下来,将她那张忧虑不安的脸照得分外清晰。她一直在回忆电话里那个熟悉的男音,但那个沙哑的男音仿佛被深埋在记忆的盲区,任凭她如何努力回忆,就是无法回想起来。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仲思杰此次交易充满危险。由于担心他的安危,她心中早已乱成一团糟,以至于刚才的演出发挥得极差。
这时,主持人终于宣布彩排结束了。
沈小婉迫不及待地冲出演播室,一边走向更衣间,一边掏出手机给仲思杰打电话。但很奇怪,他手机关机了。
“手机怎么关机了呢?他不会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可怕的想象在沈小婉的心里蔓延,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走进更衣间时,她在心中自我安慰:“是我在胡思乱想。他一定没事儿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小婉换好衣服,洗掉脸上的浓妆,从更衣室出来,乘电梯来到了电视大厦外。
室外,正午的阳光如针一样直刺下来。
她感到皮肤一阵刺痛,仿佛真的被针扎了一样,而四周闷热的空气也如潮水般袭来。全身的毛孔迅速张开,热汗从毛孔里沁出,顷刻间,她那张古典秀美的脸就布满了细密的汗滴。
沈小婉皱起两道细眉,四下环视了一圈,然后疾步走到旋转门旁的阴凉处。她抹掉脸上的汗水,准备再给仲思杰打个电话,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肖坤的喊声:“小婉……”
沈小婉转过身,看到肖坤正从旋转门里走出来。不知为什么,当她看到曾经那张无比留恋的脸庞时,心里却丝毫没起一点涟漪,就如同看到一位普通朋友一样。
如此巨大的心理变化,她也感到十分惊讶。
肖坤已走到她身前,阳光般的脸上挤出不自然的笑容:“小婉,你……”他本来想说“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但又觉得贸然请求有些唐突,他就将后半句话咽.99lib.了回去。
“哦,是你。”沈小婉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肖坤在彩排时发现她忧心忡忡,他猜测一定与仲思杰有关,便问道:“他呢?为什么没来参加彩排?”
“他……”沈小婉脸色变了变,挎着女式包的手臂也微微颤了颤,“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吧。”
这两个细微的变化,都被肖坤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中一痛。稍许,他暗暗吐出一口气,试探着问:“现在刚好是饭口,我……我想请你吃?99lib.个饭,不知你是否有时间?”
沈小婉本想拒绝,但她从早晨起床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很饿。另外也联系不上仲思杰,与其饿着肚子等,还不如吃饱了再说。想到这儿,她点点头说:“好吧,那我们就近找个餐厅。”
看到她点头答应,肖坤很高兴,指向远处说:“那条街有一家快餐店,相当不错。”
于是,二人向几百米外的一家快餐店走去。路上,他们彼此讲述着这些年工作、生活的经历,但谁也没提起当年的往事。当沈小婉讲述自己的经历时,肖坤恍然觉得,他们仿佛被一堵厚厚的墙分隔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而沈小婉平静自然的表情,就像在他心头泼了一盆冷水。他知道,他们的感情再也不会出现交点了。
十多分钟后,二人走进了快餐厅,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好菜后,沈小婉再次给仲思杰拨打了电话,但手机仍处于关机状态。
肖坤发现她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禁心中涌出复杂的情感。他干咳了一声,故作平静地问:“怎么,不接电话吗?”
沈小婉将手机放在桌上,摇了摇头说:“他手机关机了。”
“呃……”肖坤搔了搔鬓角,提示说,“你可以给他发个短信,让他看到后给你回电话。”
“对啊,我怎么糊涂了呢。”她立刻拿起手机发短信。
这时,饭菜端上桌了。肖坤礼貌地给她夹了一些饭菜,又打开果汁斟满一杯,放在她桌前。
虽然沈小婉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桌上的饭菜也非常丰盛,但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她放下了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声叹息,在肖坤听来特别刺耳,他尽量掩饰着内心的变化,淡淡地问:“为什么叹气?是饭菜不可口吗?”
“不,不是。”沈小婉低头犹豫了半天,才缓缓问,“你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幽灵吗?”
“幽灵?”肖坤吃了一惊,刚刚夹起的蔬菜掉在了桌上,“小婉,你是不是身体……”
“我没生病。”沈小婉打断他的话,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果汁。
肖坤迷惑地看着她,急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沈小婉也正看着他。那张熟悉的脸庞虽已不能令她心动,却给她一种踏实的安全感,仿佛眼前坐着的是多年未见的哥哥。她忽然有了想倾诉的欲望,于是,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肖坤,严肃道:“你必须向我保证,不能把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好,我..保证。”肖坤郑重地说。
沈小婉向四周环视了一圈,餐厅里的人不多,附近的几张桌也没有食客,但她还是将声音压得极低:“昨晚,我在公寓……”于是,她就把昨晚的经历,以及“幽灵来信”的内容向肖坤大致讲了一遍。
肖坤听完,先是沉思了片刻,随即坚定地说:“那个黑影一定不是麦娅,信也不是麦娅写的。我分析,一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嗯,思杰也是这样说的。可是……”沈小婉不安的眼神在空中游移,“那个黑影太可怕了,一直在跟着我。”
肖坤柔声安慰了几句后,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会遭到恐吓?”
沈小婉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凝重不安。稍许,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句地说:“仲思杰被卷入了一个诡谲的阴谋之中。”
“诡谲的阴谋?”
“对。”沈小婉紧 5f20." >张地咽了口唾沫,“我们现在还没查清阴谋究竟是什么,不过……”她看到有人走了过来,就立刻收住了后面的话。
肖坤看到那个人慢慢走远,急不可耐地问:“不过什么?”
“仲思杰在二十年前的心脏手术中就已经死了,他不叫仲思杰,而是另外一个人。”因为仲思杰并没有把胎记的事告诉她,所以,她才会这样说。
“另外一个人?”肖坤立刻联想到了小时候的伙伴——“胖虎”,急问道,“是谁?”
“现在还不知道。这些都是从医院院长那里听说的……”于是,沈小婉就把昨天院长说的话大概重复了一遍。
肖坤听完,皱紧双眉喃喃道:“他该不会真的就是‘胖虎’吧?”
“胖虎”这两个字令沈小婉联想到了动画片里的角色,不禁疑惑地问:“‘胖虎’是谁?”
“是我儿时的一个小伙伴。”肖坤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当我看到仲思杰的第一眼,就觉得他的眼神像极了‘胖虎’。”
肖坤紧张地摸了摸鼻子,补充说:“不,他们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沈小婉兴奋地看着他,但随即又产生了一丝疑惑,“你是从小在沈阳长大的吗?”
“对啊。”
沈小婉更加迷惑了:“你是从小在沈阳长大的,而他是在京海市长大的,相隔一千多公里,你们怎么可能会成为发小呢?”
“如果他真的是‘胖虎’,那么一定是因为……”肖坤欲言又止,脸上浮现出内疚的神情。他的视线微微上扬,眼神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因为什么?”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慢慢移回视线,沉重地叹了口气说:“因为在二十年前的一个傍晚,‘胖虎’突然被人贩子拐走了。从那以后,我就也没见过他。”
沈小婉吃了一惊,追问道:“这么说,他是被.人从沈阳拐卖到京海市的?”
“如果他是‘胖虎’,就一定是这样的。”肖坤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杯子,双手痛苦地搓了几下脸,“他被拐的那个傍晚,我就躲在附近的草丛里,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强行掳走了……”
“天哪!”沈小婉以手掩口,惊诧的语气中充满责怪,“你为什么不救他呢?”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而且当时情况很危险,我害怕极了。”肖坤极力争辩了几句,努力掩饰着心底的内疚。
沈小婉刚才不小心碰到了头发,有几缕发丝垂落下来,刚好挡住了眼睛。她伸手将头发别在耳后,歉意地看着他:“对不起,我忘了你那时也是个孩子。”
她撩拨头发的动作,令肖坤心中一动。那些难以忘却的回忆,开始在大脑里反复重放。心脏里也仿佛倒入了苦涩和悔恨两种溶液,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慢慢搅拌着,一点一点地融化掉他的心。
“在想什么?”沈小婉发现他痴痴地看着自己,不禁脸上掠过一丝尴尬。
“没,没什么。”肖坤收回思绪,伸手拿起高脚杯。当杯子碰到嘴唇的刹那,他又快速放下了高脚杯,高声道,“但有一点很奇怪。”
“哦?什么奇怪?”沈小婉没听懂他的话。
肖坤身体前倾,看着她认真地问:“仲思杰很有音乐天赋,对吧?”
“对啊。你不知道他获得了京海市分赛区冠军吗?”沈小婉回想起分赛区比赛的情景,补充说,“我认为,他在钢琴演奏方面绝对是个天才。”
“这正是令我感到奇怪之处。”肖坤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仲思杰是音乐天才,但‘胖虎’却一点音乐天赋都没有!”
“什么?”沈小婉也感到很奇怪,“你不会记错了吧?”
“当然不会。小时候,我和‘胖虎’共同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于是,肖坤就把童年往事向她讲述了一遍。
沈小婉听完,更加惊愕。她不敢想象,如果“胖虎”就是仲思杰,他怎么可能从一个毫无音乐天赋的孩童,变身为具备超强音乐天赋的神奇青年!
如此华丽的变身,这背后究竟暗藏着怎样的秘密?
就在二人陷入深思时,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沈小婉先是吓了一跳,随即看到屏幕显示来电人——仲思杰。她快速接起手机,那个熟悉的声音轻抚着耳膜:“小婉,你在哪儿呢?”
熟悉的声音宛如注入体内的灵丹妙药,将笼罩在心头几个小时的阴霾冲散了,她激动得几乎快说不出话来:“我……我在……电视大厦附近的餐厅。”
“好的,我马上就到电视大厦了。”仲思杰听出她有些不对劲儿,便问道,“小婉,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儿。”沈小婉急不可耐地问,“你见到网友了?他告诉你教堂位置了吗?”
电话里传来仲思杰的叹气声:“哎,一会儿见面再说吧。”
“嗯,那我在大厦门前等你。”
6、野外摄影师
仲思杰挂断电话,加快车速,直朝电视大厦的方向驶去。
五分钟后,汽车停靠在电视大厦附近的车位。他下车,锁好车门,向四周环视了一圈,远远看到沈小婉和一个男人正并肩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行走。
仲思杰先是愣一下,随即就认出了那个男人——肖坤,小婉的高中同学。他并没有多想,只是静静地等待他们走过来。
沈小婉正准备踏上斑马线,却忽然发现仲思杰站在马路对面,她立刻小跑着冲了过来。当她跑到仲思杰身前,甚至有了想扑入他怀里的冲动,但一想到肖坤就在身后的马路上,便强行克制住内心的冲动。一边激动地注视着他,一边喘着粗气说:“你……你手机关机了,担心死我了。”
“哦,我怕台长给我打电话。”仲思杰在她肩上轻拍了几下,柔声说,“傻丫头,我又不是下地狱,有啥好担心的。”
沈小婉点点头,轻咬着嘴藏书网唇问:“那个网友把教堂的位置告诉你了吗?”
“没有。”仲思杰脸色沉郁,“他还没等说,就突然中毒死了。”
“死了?”沈小婉大吃一惊,紧张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仲思杰刚要讲述步行街的可怕一幕,却看到肖坤走了过来。他连忙向沈小婉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问,然后绕过沈小婉,冲肖坤友好地笑了笑,但笑容瞬间就凝固那张忧郁的脸上。因为他发现肖坤的容貌和眼神,都像极了梦里那个消瘦的小男孩儿。
仲思杰僵立在原地,心里反复回响着:“是巧合,还是他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你好。”肖坤发现他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不禁皱了皱眉。
仲思杰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哦,你好。”
肖坤用馀光瞥了一眼沈小婉,发现她古典秀美的脸庞挂满甜蜜激动的笑容,与刚才的焦虑不安完全判若两样。他的心一阵抽痛,与其站在这里给自己深爱着的人当“灯泡”,莫不如走开的好。于是,他故作平静地看着他们,淡淡地说:“你们先聊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肖坤又与他们礼节性地说了几句,然后,快步向宾馆的方向走去。
看到肖坤的背影走远,沈小婉再次提起刚才的话题:“那个网友怎么会突然中毒死了呢?”
仲思杰仰头看了看毒辣辣的太阳,转身打开车门:“上车说。”
宝马车里,空调的冷风吹在沈小婉的身上。当她听完仲思杰的讲述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天哪!尸体都变成了蓝色!是什么毒药那么厉害啊?”
仲思杰摇摇头,说:“警方的尸检结果还没出来。”
“会是谁杀死他的呢?”
“一定是藏在阴谋背后的神秘人。”仲思杰坚定地说,“他们怕那个网友告诉我教堂的位置,所以才会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这招,也太蠢了吧?”沈小婉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们完全可以将那份绝密档案从教堂里转移走,犯不上冒险杀人啊?”
“对啊!应该不只是绝密档案那么简单。”?仲思杰低头沉思了片刻,随即抬起头说,“我知道了。要么是那个网友知道什么秘密;要么就是教堂里藏着无法转移的物件,一旦被我们发现那些物件,对他们来说就是致命的。因此,他们才会选择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教堂里真的藏着某种神秘物件吗?
沈小婉想了想,问:“那个网友说,教堂在京海市辖区的某个县城里?”
“嗯,但没具体说是哪一个县城。”仲思杰郁闷地叹了口气,“京海市辖区内有十几个县城,我们如果逐个查找,顺利的话,估计最少也要个把月。”
“到那时,即便是我们找到了教堂,别说是绝密档案,恐怕教堂早已空空如也了。”沈小婉面带疑惑地看着他,“奇怪,那个网友是怎么找到教堂的?”
“警方已经和死者家属取得了联系,据说他是一名野外摄影师。因此我推测,他应该是在野外摄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
“野外摄影师?”沈小婉先是沉吟了一声,旋即,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因为她忽然想起了电话里那个沙哑的男音。沉睡的记忆,仿佛被“野外摄影师”这五个字唤醒了,所有与之相关的记忆都从大脑的盲区涌了出来。
仲思杰发现她的表情很不对劲儿,便拉了拉她的胳膊,担心地问:“小婉,你怎么了?”
“我终于想起来了!”沈小婉兴奋地喊了一声,然后转身看着他,“那个网友是不是高高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皮肤黝黑铮亮,头发奇长,不修边幅?”
“对啊,他左脸颊上还有一块月牙形的刀疤。”仲思杰惊诧地问,“你见过他?”
“天哪!真的是他!”沈小婉以手掩口,足足屏息了十秒钟,她才缓缓放下手臂,一字一顿地说,“他叫金冰,是我的大学同学。”
“不会这么巧吧?”仲思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沈小婉描述的大学同学与那个网友一模一样,这令他不得不去相信。
“他们肯定是同一个人!左脸上的月牙形刀疤,就是最好的证明。”沈小婉脸色变了变,“他左脸颊上的刀疤是自己用刀子划的!”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因为被女友抛弃。”沈小婉沉重地吐出一口气,缓缓讲述道,“其实,金冰并不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而是化工学院的。我之所以能认识他,是因为他和我的室友——郑若婷谈恋爱。金冰是一个非常专情的男孩儿。大四那年春天,他突然得知女友移情别恋的消息,于是,他握着一把匕首愤怒地冲到了我们女生宿舍,一手揪着女友的衣服,一手将匕首抵在了女友的脸上。我猜测,他那时一定想在女友的脸上划一刀,但僵持了一阵后,他最终缓缓放开了女友,一边咆哮着,一边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划了一下。那一刻,鲜血不住地往下流淌……”
沈小婉颤抖着身体深呼吸了几口气,继续说:“他捂着沾满鲜血的脸跑出了女生宿舍。之后,我曾见过他几次,发现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月牙形的刀疤。”
“他真是够专情的!”仲思杰感叹了一句,然后气愤地敲了敲方向盘,“但为了那样的女孩作践自己,我认为太不值得,他有点专情过头了。”
“其实,郑若婷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她移情别恋的主要原因就是——金冰爱上了摄影。自从金冰爱上了摄影,就开始整日忙碌,东奔西跑,很少有时间陪女友。而且,他还不修边幅,蓬乱的长发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一股汗酸味儿,和街边的乞丐没什么区别。我想,无论换做哪一个女孩,都会渐渐离开他吧。”
“这么说,金冰原本不是摄影爱好者?”
“嗯。据我所知,他是在大三那年突然喜欢上摄影的。”沈小婉说,“我曾看过金冰的摄影作品,他视角很独特,是我们常人难以想象到的。不得不承认,他在摄影方面极有天赋。而且,金冰还自豪地告诉我们,他非常喜欢拍摄家乡的山水景物,所以他经常在周末跑回家乡拍摄。后来,他的作品还登上了几家知名杂志的封面,从此,他就更加执著地拍摄家乡……”
“等一等!”仲思杰突然打断她的话,一脸急切的表情,“你刚才说,他非常执著地拍摄家乡的景物?”
“对啊。”沈小婉先是迷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就明了他话中的意思,“那座阴森森的教堂,极有可能也是在他家乡拍摄的。”
“对。如果他家乡在京海市辖区的某个县城,那么,教堂在那座县城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仲思杰急问道,“你可记得他的家乡在哪儿?”
沈小婉蹙眉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想不起来了。不过,我可以找他前女友郑若婷问一问,她一定知道。”说罢,她从女士包里掏出手机,快速查找着郑若婷的电话号码。
仲思杰在旁心急如焚,双眼紧盯着手机屏幕,他恨不得立刻就知道答案。
大概一分钟后,沈小婉郁闷地放下手机:“郑若婷的号码不在了,估计是上次换手机时删除了。”
“怎么删除了呢?”仲..思杰惋惜的语气中略带责备。
“我和她私人关系一般,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我当时可能觉得留着也没什么用,所以就删除了。”沈小婉歉意地解释了一句,补充说,“别着急。我回去查查大学通讯录,如果她没更换手机号码,就一定还能联系上。”
“好,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仲思杰启动汽车,缓缓驶出车位,向远处的高层公寓驶去。
在开往公寓的路上,仲思杰接到了“琴乐飞扬”节目组负责人打来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解释了自己没能参加彩排的原因,当然,他编了一个其他的理由。负责人听后声称,无论什么理由,只要违反前几天签署的协议,都要按照协议约定办理。最终,仲思杰遭到罚款处理,不过还算幸运,他没有被除名。负责人挂断电话前,警告他说,如果再发生一次类似事件,肯定会将他除名。
挂断电话后,沈小婉连忙劝他说:“以后千万别无故不参加彩排了。”
仲思杰无所谓地笑了笑,暗想:“为了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找回遗失的童年记忆,就算是被节目组除名了,我也无怨无悔。”
很快,宝马车就停在了公寓楼下。沈小婉下车,关上车门时发现他仍坐在车上,便问道:“你不上去?”
“不了,我还是在车里等你吧。”仲思杰做了个胜利的手势,“有消息立刻给我打电话。”
沈小婉应了一声,转身快步走进了公寓。
7、蓝尸之毒
下午四点,京海市警局某办公室。
陆斌和几名刑警围坐在办公桌前分析案情,而女刑警蔡心怡正在电脑前查找着什么。
“终于找到仲思杰说的那个论坛了。”蔡心怡突然从电脑前起身,指着屏幕上的一幅阴森森的图片说,“这就是那座教堂!”
刑警们立刻围了过来。陆斌盯着屏幕上的图片看了一会儿后,点着头说:“看来,那小子没说谎。”
一名年轻刑警郁闷地叹了口气,说:“哎!太倒霉了,唯一知道教堂位置的人还中毒死了。”
这时,丁剑推门走进了办公室。因为几个小时前突发“蓝尸案”,他被局长叫去询问。此刻,局长愤怒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别墅凶杀案还没侦破,又发生了一起“蓝尸案”,你知道给老百姓造成了多大的恐慌吗?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限你三天,必须破案!
陆斌看到丁剑走进来,连忙招呼说:“丁队,你快来,我们找到那张图片了。”
丁剑重重吐出一口气,阴沉着脸走到电脑前。他俯身盯着图片看了半分钟,然后视线转向陆斌:“尸检结果还没出来吗?”
陆斌摇摇头,说:“法医遇到了难题,他拿着样本去京海大学找专家化验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那死者的身份查清了吗?”
“查清了。”陆斌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取出记事本,看了几眼后说,“我们联系上了死者的父母,当两位老人听说儿子惨死的消息后,悲痛欲绝,立刻动身从老家滨江县赶来。滨江县距离京海市一百多公里,他们是三个小时前动身的,估计也快到了。据死者父母称,死者名叫金冰,毕业于京海市化工学院,28岁,现居京海市,职业是一名野外摄影师。”
“他是一名野外摄影师?”丁剑微微蹙眉,侧身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图片。
“对。”陆斌继续说,“据死者父母称,金冰很有摄影天赋,他的作品曾被多家知名杂志刊登,获得过不少奖项。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从2009年至今,他连续三年荣获滨江县十大杰出青年称号……”
“你没记错吧?”丁剑打断他的话,问道,“他在京海市定居,怎么会获得滨江县十大杰出青年的称号呢藏书网?”
“哦,是这样的。”陆斌连忙补充说,“因为他发表的摄影作品,大多以滨江县野外景物为主,当地政府认为他这是在宣传家乡,所以,才会给他颁发杰出青年称号。”
丁剑双臂在胸前交抱,皱紧双眉,心中暗忖:“据仲思杰提供的信息,死者临死前曾说教堂不在京海市区内,而是在京海市辖区的某个县城里,他的作品又大多都在家乡滨江县拍摄而成。那么,网上这幅照片会不会也是在滨江县拍摄的呢?”
想到这里,丁剑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走到一名中年刑警身前,指着电脑上的图片吩咐道:“小张,你将这张照片打印出来,立刻给滨江县警方传真过去,让他们帮着核查一下,看他们辖区内是否有这样一座教堂。”
小张将图片拷贝到U盘,转身刚要走,丁剑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叫住他说:“对了,你再给辖区的其他县城传一下,如果有消息,让他们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小张走后不久,办公室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藏书网的脚步声,紧接着,身着白大褂的法医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你可算回来了。”丁剑立刻迎了上去,“你找到专家了?检验结果如何?”
法医喘着粗气,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盖有公章的打印纸,递给丁剑说:“这……这是检验结果。”
丁剑接过来,低头扫了一眼,看到上面打印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有许多化学符号,很难看懂。于是,他将打印纸塞给法医:“我就不看了,还是你直接说吧。”
法医应了一声,抹掉脸上的汗水,说:“死者身中之毒名叫箭毒马钱子,这是一种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只需几毫克就能置人于死地,而且毒素在体内扩散的速度快得惊人。仅需几分钟,中毒者的身体就开始僵硬,皮肤变成淡蓝色,接下来肺部瘫痪,无法呼吸,最终死亡,尸体也变成深蓝色。箭毒马钱子在我们国内几乎没有,它的原产地在南美洲北部的热带丛林,当地土著居民常用此做成毒箭。因为中箭者无药可救,只能等待死神的降临,所以当地人称之为‘飞行的死神’!”
“飞行的死神?”丁剑身体微微颤了颤,喃喃道,“真是一种可怕的毒药!”
“它不仅仅是一种可怕的毒药。”法医更正道,“因为箭毒马钱子可医用,加之异常稀少,所以,它是一种比钻石还要珍贵的商品。”
丁剑似乎想到了什么,急问道:“假如我们去医院,或者药店能否买到?”
“一定买不到。”法医用力摇摇头,“能买得起——不,应该说能买得到这种毒药的人,肯定不是寻常人。”
丁剑第一反应就联想到了博康生物制药集团,因为博康集团本身就是医药公司,买到珍贵的毒药对一家上市医药公司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他又将“蓝尸案”与麦娅的案子联系在一起反复推敲,最终得出结论:这两起凶杀案都是同一个人,或者是同一个组织所为,而杀人动机就是为了隐藏那个诡谲的阴谋!
丁剑忽然感到肩上的压力无比沉重,心中甚至还产生了一丝绝望,因为他清醒地认识到,接下来要面对的绝非是一个普通的组织,那个组织拥有极高的社会威望和背景。就如同赤手空拳站在一座高不可攀的悬崖峭壁下,即便是鼓足勇气向上攀爬,也随时有可能从崖壁上跌下来,粉身碎骨。
就在丁剑为案子感到担忧时,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地撞开了,与此同时,老刑警陈臣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来不及擦汗,一边快步走到丁剑身前,一边喘着粗气说:“出……出大事了!”
丁剑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伸手扶住陈臣,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陈臣又喘了几口粗气,一字一顿地说:“襄阳区海天宾馆发现一具男尸,初步断定死者是方天宝!”
方天宝死了!
1、诅咒
也许,每个人的大学生活,都是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度过的。
沈小婉更是如此。她捧着从箱底儿翻出来的大学通讯录,看到首页最上角写着:小婉,加油!美好的未来在恭候着你。
历经多年社会磨砺的沈小婉,不禁被自己曾写下的这句幼稚的话逗笑了。
也许,残酷的现实和美好的憧憬就是有如此大的差距。我们总是在美好的憧憬中奢求着什么,然而,残 9177." >酷的社会现实会适时提醒我们,并让我们在历经挫折和磨难后,一步一步走向成熟,以全新的视角洞悉身边的社会。bbr>藏书网
沈小婉收回思绪,在通讯录上快速查找着。虽然她和郑若婷在读大学时同住一个宿舍,但友情很一般,也仅限于同学关系,所以自从毕业后就没再联99lib.系过。
很快,她就在通讯录的尾页找到了郑若婷的名字。这么多年没联系,郑若婷会不会更换号码呢?
沈小婉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拨出号码,按下了发送键,一秒后,电话接通了。她来不及兴奋,连忙问道:“是……是若婷吗?”她认为称呼若婷会更亲切些,也便于接下来的沟通。
“你找谁?”电话里传出一个生硬的男音。
沈小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问:“你是谁?”
“可笑。”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满,“是你给我打电话,还问我是谁?”
“哦,对不起。”她猜测对方也许是郑若婷的朋友,“能让若婷接电话吗?我找她有急事。”
“不认识。”说罢,对方挂断了电话。
沈小婉猜测一定是更换号码了,她郁闷地放下手机,却忽然想起了与郑若婷私交颇深的一个女孩。于是,她连忙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女孩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很幸运,这位女孩的号码没变,二人简单叙旧之后,对方将郑若婷的新号码告诉了她。
沈小婉挂断电话后,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郑若婷的手机:“你好,是若婷吧?”
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女音:“对,您是?”
“我是小婉啊……”她与对方寒暄了几句后,直接切入主题,“你还记得金冰的老家在哪儿吗?”
郑若婷似乎认为她的提问很突兀,沉默了片刻后,疑惑道:“为什么问这个?”
“哦,是这样的。”沈小婉编了一个谎言,“我无意间在网上看到了金冰拍的一幅教堂的照片,估计应该是在他家乡拍的吧?我觉得挺特别的,很想去那座教堂游玩,所以就来麻烦你了>.。”
“你也在网上看到那幅照片了?”电话那端惊讶地问。
“是啊,怎么了?”沈小婉觉得她的语气怪怪的,似乎她也知道教堂这件事。
“那座教堂不能去!”郑若婷坚定的语气中充满不安。
“为什么?”沈小婉猜测她一定知道教堂的具体位置,“我必须得去!若婷,告诉我可以吗?”
“不,千万别去。”郑若婷的声音开始颤抖,“那……座教堂有……鬼!”
“有鬼?”沈小婉的后脖颈掠过一丝凉风,不由得猛打了个冷战。
“是的。大概是半个月前,金冰曾在QQ上给我传过那幅照片,并告诉我说,他走进了照片里的这座教堂,在里面遇到了一个黑衣幽灵……”
沈小婉打断她的话,急问道:“你确定,金冰在教堂里真的遇到了一个黑衣幽灵?”
“是他亲口和我说的,应该不会错。而且,他还从幽灵口中得知,这是一座被死神诅咒过的教堂,凡是擅自闯入的人,都会遭到死神的诅咒!”郑若婷喘了几口粗气,“金冰当时吓坏了,跌跌撞撞地向教堂外跑,却听到身后传来黑衣幽灵的警告:永远不要再来教堂,也不许泄露教堂的位置,否则,死神将诅咒你变成一具蓝尸!”
沈小婉头皮一阵发麻,心跳也难以抑制地加快了。
“小婉,你知道吗,今天中午时,金冰突然死在步行街了……”郑若婷颤抖着声音说,“他……他的尸体真的变成了一具蓝尸!”
“我知道。”沈小婉做了个深呼吸,“我听一位朋友说,金冰是死于中毒,而绝不是死于诅咒。”
“不!他一定是死于诅咒。”郑若婷语气坚定,“我们在QQ上聊天时,他还说诅咒纯属荒诞,那个黑衣幽灵也一定是某个人假扮的,可是,现在诅咒真的灵验了。”
“嗯……”沈小婉清楚,无论怎样解释她也未必会相信,便请求道,“若婷,那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你还要去?”电话里传来叹气的声音,“哎!好吧。如果你非要去我也拦不住你。其实,那座教堂并不在滨江县,而是在距离京海市最近的资冢县……”于是,郑若婷就把教堂的具体位置告诉了她。
沈小婉说了很多感谢的话,然后挂断了电话。她收起手机,拎起女式包,准备起身离开公寓,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敲门声。
“是仲思杰?不可能,他不知道我具体住在哪间公寓。那会是谁?难道……”她大脑中忽然闪出昨晚那个恐怖黑影,后背顿时沁出了一层冷汗。她尽量压抑着心底的恐惧,颤抖着嘴唇问,“是……是谁?”
“我是快递公司的。”一个陌生的男音传来,“您是沈小婉女士吧?有您一个加急快递。”
“加急快递?也许是父母从老家寄来了什么。”沈小婉轻拍了几下胸口,起身走到门边,推开了房门。
一个陌生男人正面带微笑地站在门边,一边递过来快递和单据,一边说:“您好,这是您的快递,请您签收。”
沈小婉接过来,看到是一份薄薄的文件快递,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她在单据上签上名字后,交还给对方。看到快递员转身离开,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快递。
当拆到一半时,里面露出了白纸的一角,她的心跳莫名加快了,捏着快递的双手也开始颤抖,因为她联想到了昨晚恐怖黑影放在门边的“幽灵来信”。
又是一封“幽灵来信”吗?
快递终于拆开了,她忐忑不安地抽出白纸,快速展开,看到上面只写着八个血红色的大字——
魔鬼将在今晚复活!
2、魔鬼将在今晚复活
“魔鬼将在今晚复活?”坐在宝马车上的仲思杰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白纸上的大字,然后扭头看向沈小婉,“你信?”
“我当然不信。”沈小婉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但放在膝盖上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可是,万一那个黑影再来……”
仲思杰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柔声说:“别怕,我决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嗯!”沈小婉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仿佛在瞬间就将身体里的阴霾冲散了。她微微仰起头,看到那双忧郁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她这次没有腼腆地移开视线,而是痴痴地看着那双忧郁的眼睛。
沈小婉的视线穿过羽毛般浓密的睫毛,定格在那对黑色瞳仁上,她甚至能从那对黑色瞳仁里看到自己的影像。不知为什么,她恍然觉得那对黑色瞳仁的深处,仿佛还藏着另外一双可怖的眼睛,正透过仲思杰的瞳孔,悄悄地打量着自己!
沈小婉猛打了个冷战,本能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却不小心看到了白纸上的文字——“魔鬼将在今晚复活!”
“怎么了?”仲思杰发现她一脸恐惧的神情,握在手中的小手也在不断抖动着。
“没,没什么。”沈小婉从他手中抽回手臂,指了指白纸。
仲思杰以为,她一定是看到这张白纸,就会联想到昨晚发生的可怕一幕。于是,他将白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车窗外:“小婉,教堂的位置你打听到了吗?”
沈小婉胆怯地瞥了他一眼,却发现他忧郁的眼神异常柔和,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禁暗忖:“刚才会是我的错觉吗?”
仲思杰看她沉默不语,忍不住追问道:“是不是没联系上你同学啊?”
“不,我联系上她了……”于是,沈小婉就将教堂的具体位置详细描述了一遍。
仲思杰听完,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小婉。”
“你还和我客气?”沈小婉指了指车窗外,“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仲思杰点点头,启动汽车,向资冢县城的方向驶去。在路过日杂商城和体育用品商店时,他下车分别买了两支强力手电筒和一根棒球棍。
沈小婉知道天色很快就会黑下来,完全能理解他买手电筒的用处,但她却猜不出棒球棍是用来做什么的,便指了指放在后座上的棒球棍问:“为什么要买这个?”
“防身。”仲思杰的脸绷得很紧,“那座教堂阴森森的,万一冲出来什么野兽,我们也好用来防身。”
她忽然想起郑若婷曾说过的话,心中顿时掠过一丝不安。教堂里真的藏着一个黑衣幽灵吗?会存在死神的诅咒吗?
沈小婉隐隐觉得此次教堂之行充满危险,她用力捏了捏拳头,在心中默默祈祷。
车窗外,夕阳从高楼大厦之间斜射过来,将血一样的光线抹在宝马车上。
沈小婉扭过头,看向他的侧脸,那张忧郁的脸庞仿佛被夕阳照出一圈圈红色的光晕来,毛茸茸地拓印在视线里。
沈小婉痴痴地看着他迷人的侧脸,却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皮猛眨了几下,高声说:“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汽车已经驶出车辆拥挤的市区,仲思杰加快车速,小心地驾驶着汽车。
“肖坤说,你特别像他童年时的一个小伙伴。”沈小婉想了想,字斟句酌地说,“据院长称,仲思杰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那么,你会不会是肖坤所说的那个人呢?”
“我没死!”
沈小婉歉意地看着他,连忙解释说:“我指的是二十年前死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
“我明白。”仲思杰本想说出胎记的事,但猛然回想起今早做的那个奇怪的梦,梦中那个瘦弱的小男孩与肖坤有几分相像之处。想到这,他急问道,“肖坤童年时的小伙伴叫什么名字?”
“徐淼。”
仲思杰蹙眉想了半天,但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
“哦,对了。”沈小婉又想起了什么,补充说,“肖坤还说,他长得很像《机器猫》中的‘胖虎’。”
“胖虎?”仲思杰脸色变了一下,声音也有些颤抖,“他……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胖虎’曾在小公园里被人拐走了……”她将肖坤几个小时前讲述的童年往事,向仲思杰详细叙述了一遍。
仲思杰脸色凝重地盯着风挡玻璃,但大脑却快速转动着:“为什么我的梦与肖坤的童年往事一模一样?肖坤与‘胖虎’是童年的伙伴,因此,这一定也是‘胖虎’的童年记忆。而肖坤又说我像极了‘胖虎’,那么,我会是‘胖虎’吗?不!照片上的胎记分明证明着我是仲思杰。但是,‘胖虎’的记忆为什么会出现我的梦里呢?”
这些难以理.99lib.清的谜团,就像是交错缠绕的藤蔓一样,将他牢牢捆绑其中。他试图挣脱开藤蔓的束缚,但越是努力挣扎,藤蔓就收拢得越紧。
他大脑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那些带刺的藤蔓刺进了脑髓,正在大脑里来回穿刺一般。一股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不住地颤抖着,以至于宝马车开始左右摇晃。
沈小婉感到自己的身体正随着汽车左右摇晃,而..且,汽车有几次险些撞到马路中央的隔离带上,她吓得恐惧地喊了出来:“天哪!小心……”
这声高分贝的喊声,仿佛将他游离出体外的灵魂唤了回来。他打了个激灵,快速握住方向盘,汽车终于平稳下来。
“吓死我了!”沈小婉白皙的脸上仍挂着恐惧,转头不安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仲思杰腾出一只手,抹掉滑到唇边的冷汗,然后瞥了一眼沈小婉,歉意地说:“对不起,我刚才走神了。”
沈小婉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谨慎地问:“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仲思杰摇摇头,皱着眉迟疑了半天,才将在照片上发现胎记的事,以及自己的推测告诉了她。
沈小婉听后,也觉得整个事件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她推测不出答案,只能安慰道:“思杰,你现在也别想那么多。我相信,只要我们拿到那份绝密档案,所有谜团都会解开。”
仲思杰神情凝重地点点头,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就像是在赌博,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能在教堂里找出那份绝密档案,自己的身世之谜,以及其他所有的谜团,都会成为那个诡谲阴谋的献祭品。
车窗外,暮色低垂。
宝马车在宽阔的国道上高速行驶,宛如一个银白色的幽灵,在昏暗的天地间划出一道若有若无的影像。
十五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万家灯火,想必那就是资冢县城。但宝马车并没有直行驶进县城,而是拐进了左侧的一条沙石路,在沙石路面上行驶了大约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森林。
当汽车开进林间小路后,路一下子变得非常狭窄,路面也异常崎岖坎坷,两侧疯长的荒草和树木的枝叶不断地摩擦着车窗,发出轻微的“嗞嗞”声。
沈小婉先是向正前方望了望。车灯射出两道明亮的光柱,撕开黑暗的森林,照亮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小径似乎没有尽头,最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她又扭过头,向右侧的车窗外望去。借着车灯的余光能隐约看清,近处一棵棵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茂密的枝叶在半空伸展开来,将星月的光芒完全遮住;远处的树木完全笼罩在无边的黑暗里,不时还会传出几声奇异的响声,仿佛是某种野兽在低声嘶鸣,又像是游荡在黑暗99lib.森林里的孤魂野鬼在低吟。
“还有多远?”仲思杰轻声问了一句。
沈小婉将视线移回车内,但光线太暗了,很难看清他的脸:“我同学说,进入小径后前行一公里左右,就能在路边看到一座荒废的教堂。”
“哦!那估计快到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沈小婉看着他模糊的脸庞,说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要在深山老林里建一座教堂呢?”
“鬼才知道。”前方出现一个几乎接近直角的弯道,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方向盘,生怕被突然伸出来的枝丫刮到。
当汽车拐过弯道的刹那间,他突然腾出一只手指向前方,高声惊呼:“天哪!你快看……”
沈小婉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隐约看到前方几十米外矗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由于被树木遮挡着,很难辨清建筑物的整体轮廓,即便如此,她还是能分辨出那是一座荒废多年的教堂。
昏暗的车厢内,二人兴奋地对视了一眼,虽然看不清彼此的眼神,但能想象到对方的眼睛里一定闪烁着激动的目光。
一分钟后,汽车停在了教堂前。
二人来不及庆祝,快速下车。仲思杰从车后座拿起强力手电筒和棒球棍,递给沈小婉一支手电筒后,二人同时按下了开关。
两道洁白的光柱穿透夜幕,在高大的建筑物上来回晃动。疯长的藤蔓几乎将整座建筑完全包裹起来,宛如裹上了一件灵异的外套,将原本就阴森可怖的教堂笼罩上一层诡秘的气味。
仲思杰虽然在网上看过教堂的照片,但照片只是平面效果,当真真实实的教堂矗立在眼前时,一股摄人心魄的阴森之气顿时从眼球传遍全身。握在他手中的强力手电筒颤了几下,光柱也随之左右摇摆,隐约照亮了周围的事物。
二人看到,建筑物四周的树林里,还有几处残垣断壁,想必是这里原来不只有这座教堂,一定还有一些其他建筑,只是被人为破坏掉罢了。
仲思杰目不转睛地望着充满阴森之气的教堂,心中忽然涌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这真的只是一座教堂吗?”
忽然,一阵山风卷过,树木的枝叶都在瑟瑟颤抖,在沉沉夜色中发出“哗哗”的响声。
沈小婉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地向他身边靠近了一步,然后,胆怯地望着高高耸立的教堂。在不绝于耳的风吹树叶的响声中,她恍然听到了一丝可怕的嘶叫声。
嘶叫声仿佛是从地下传来的,穿透冰冷的泥土,如毒刺般直刺进耳朵里。
她身体猛颤了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心而生,顷刻间遍布全身。
“这该不会是地狱传来的嘶叫声吧?”
突然,一群黑色的影子从黑暗中飞出,如幽灵般掠过教堂的上空,瞬间就消失在夜幕里。
“啊——”
沈小婉发出一声尖叫,本能地抓住他的胳膊,颤抖着声音问:“那……那是什么?”
仲思杰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但沈小婉就在身边,他只能故作平静地说:“也许是蝙蝠吧。”
“蝙蝠?”沈小婉的心跳更加快了,“不会是……吸血蝙蝠吧?”
“不,应该不会。”他的语气虽然坚定,但其实心里也没底。他望了望阴森可怖的教堂,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高声道,“走,我们现在就进入教堂。”
3、又一具男尸
夜里八点二十分,京海市襄 9633." >阳区海天宾馆。
13楼电梯的门忽然开了,丁剑、陆斌、陈臣和蔡心怡等几位刑警走出电梯,向走廊远端的1344号房间走去。
走至走廊中段时,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儿悠然飘进众人的鼻腔里。
“尸体腐烂了?”蔡心怡下意识地捂住鼻子,皱着眉说,“不是刚刚发现尸体吗?怎么这么快就腐烂了呢?”
丁剑神色凝重地摇摇头,望着1344号房的方向,心里反复推测着方天宝死亡的原因。是谁杀死了方天宝?杀99lib?人动机会不会与方天宝所知道的某些秘密有关呢?
带着众多疑惑,丁剑快步走进了1344号房间。
这是一个很宽敞的豪华套间。此刻,丁剑所站的位置是小客厅,客厅里摆着几样家具和电器,比一般家庭的陈设略显奢华一些。与客厅左侧相连的是一间卧室,卧室的门敞开着,但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里面的具体情形。
这时,一名技术人员从卧室里走出来,脸色沉重地说:“丁队,死者在卧室。”
丁剑点点头,一边走进卧室一边问:“搜集到重要线索了吗?”
“死者是自杀的。”技术人员说。
“自杀?”丁剑着实吃了一惊,他原以为方天宝是因为知道什么秘密而被人谋杀的,但万万没想到方天宝竟然是自杀!
丁剑跨进卧室,那股腐烂的气味儿更加浓重了。他皱紧双..眉,看到靠近窗前的双人床上平躺着一具男尸。
他疾走几步,来到床边,视线定格在布满尸斑的尸体上。
尸体开始出现轻度腐烂,尸斑按之不褪色,可以推断死亡时间超过24小时。尸体的双臂自然伸展开,与躯干几乎形成直角。左臂探出床外,手腕内侧有一道深深的刀痕,直接切断了静脉。左手下垂,掌心和手指被干涸的血液染红,地板上也积了一大摊干涸的血迹。尸体的右手边放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匕首,技术人员已经鉴定完毕,匕首上除了死者的指纹外,再无其他指纹。因此,初步推断死者属于自杀身亡。
技术?99lib.人员走过来,向丁剑讲述道:“第一目击者是宾馆的一名女服务员。据那名服务员称,方天宝是三天前订的房,预交了三天房费,今天是退房的最后日期,但电脑记录显示房客并未退房。于是,经理让她来找房客询问是否继续订房。当她打开房门走进卧室,却看到房客已经死亡,惊吓之后,她打110报了警。”
丁剑点点头,看向那张布满尸斑的脸。虽然由于死去多时,脸部表情早已模糊不清,但他却隐隐觉得,那张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笑,仿佛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件幸福的事。
这时,站在他身旁的陆斌指向尸体疑惑道:“奇怪!这小子为什么要自杀?”
丁剑摇摇头,大脑中又浮现出在酒吧与方天宝会面的一幕。他认为方天宝虽然放荡不羁,做事不计后果,但本性却是一个胆小怕死的人。丁剑隐隐觉得,方天宝自杀的背后必定暗藏隐情。
方天宝自杀的背后,究竟暗藏着怎样的隐情呢?
突然,站在床对面的蔡心怡指向尸体枕着的枕头,惊呼道:“你们快来看,枕头下面好像有一张纸。”
丁剑等人快速绕过去,看到枕头下面露出了白纸的一角。技术人员连忙小心挪开尸体的头部,掀开枕头,从下面抽出了一张折叠的白纸,然后递给丁剑。
丁剑接过来,快速展开。其他人也围了过来,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快要崩溃了!自从我杀死麦娅之后,她的魂魄就始终缠着我!她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每当我独自一人时,她就会突然从黑暗中钻出来,瞪着一双哀怨的眼睛死死盯着我,然后用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扼住我的脖子……
天哪!她又来了……
对不起麦娅,我不该迷恋你的美色,将你灌醉后骗到宾馆,更不该杀死你!但你说要报警,我害怕极了,我当时也是太冲动了,所以才会失去理智在你后背扎了一刀。
我知道警察已经盯上我了,我已无路可走,只能选择以自杀的方式来忏悔自己的罪恶!
陆斌看完后惊讶道:“原来凶手是方天宝?”
一名年轻的刑警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他这是畏罪自杀。”
老刑警陈臣却大声反驳道:“胡99lib?
扯!凶手肯定不是方天宝,他自杀的背后定有隐情!”
当大家激烈争论时,丁剑却默不做声地思考着。丁剑当然不相信凶手是方天宝,因为经过几天的调查,他已经将破案的矛头对准了博康生物制药集团,而且,博康集团的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诡谲的阴谋。麦娅的突然遇害,也必定与那个阴谋有关。
丁剑双眉紧锁,盯着手中的遗书,暗自思忖:“方天宝为什么要自杀并留下一封遗书,以此证明凶手就是他呢?难道,他是受人所迫,抑或是被人收买,成了真凶的替罪羊?”
就在丁剑陷入沉思时,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4、夜闯“德古拉”教堂
夜里,八点四十分。
与京海市相距几十公里的资冢县郊外,这里是一片黑暗的原始森林。森林的某个区域突然射出两道洁白的光柱,照亮了一座被藤蔓严密包裹着的恐怖教堂。
恐怖的教堂下,站着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一片落叶忽然飘到她的额头,她惊恐地低呼了一声,伸手抓下来举到眼前,却发现只是一片落叶而已。沈小婉重重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仲思杰,疑惑道:“教堂被藤蔓封死了,没有门,我们怎么进去啊?”
“麦娅当初能进去,我们也一定能进去。”仲思杰将棒球棍别在腰间,拉着她的胳膊,“走,我们到教堂后面找找看。”
沈小婉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她怕一不小心走散了,独自处在阴森恐怖的森林里,那对她来说比末日降临还要可怕。
脚下的荒草间布满了砖头瓦砾,他们只好放慢速度,贴着教堂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走。大约三分钟后,他们绕到了教堂的后面,果然发现了一个门洞。
仲思杰紧走几步,站到门洞前,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洁白的光柱在教堂内晃动,隐约照亮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但大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件与宗教有关的陈设,墙壁上也光秃秃的,没有壁画以及任何装饰品;顶部的圆形穹顶坍塌下来,将砖头瓦砾散落了一地,一派衰败的景象,与想象中的教堂的内部布置截然不同。
“这真的是一座教堂吗?”他犹豫了一下,准备钻进门洞。
沈小婉站在门洞的另一侧。洞口内不断向外沁出阴森森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脸颊上,又迅速侵入心中,在心底生起一阵阵阴冷的感觉。她身体哆嗦了几下,恍然觉得像是站在了地狱的入口处一般。她不禁打起了退堂鼓,连忙伸手拉住他:“我……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当然。”仲思杰坚定地说,“所有谜团的答案就在里面,我们别无选择,必须进去!”说罢,他侧身钻了进去。
沈小婉迟疑了一下,握紧强力手电筒,紧跟着钻了进去。
当他们走进教堂的刹那间,立刻被四面八方涌来的阴森之气包围住,仿佛真的来到了地狱一般。
沈小婉打了几个冷战,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不安地问:“这……这里怎么这么冷啊?”
仲思杰安慰了她几句,解释说:“这座教堂不知被藤蔓包裹了多少年,阳光射不进来,所以才会异常阴冷。”
沈小婉点点头,与他一同举起手电,向四周照去。两道明亮的光柱在教堂内晃动飞舞,灰色的墙壁不断反射回阴冷的光芒,犄角旮旯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地面上还泛着一股潮气,混杂着发霉的气味连续不断地钻进鼻腔。
沈小婉低头打了一个喷嚏,却忽然看到左侧不远的地面上有一个圆形的凹坑。她连忙拉了拉仲思杰:“快看,那是什么?”
二人快步走到坑边,用手电向下照了照,看到一排蜿蜒而下的石阶直通地下,光柱无法照到尽头。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凹坑,而是一个倾斜向下的人工暗道。
教堂里为什么要修建暗道?它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沈小婉俯身望着蜿蜒向下的石阶,喃喃道:“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教堂里修暗道。”
仲思杰隐隐觉得这里并不像是一座教堂,因为他至今连耶稣像都没看到。如果说由于荒废已久,教堂内的器物都被人偷走了,那么,耶稣的像应该不会有人敢偷吧。
沈小婉发现他盯着暗道沉默不语,便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下去看看吧?”
“不!麦娅在电邮里说,她是在二楼发现那份绝密档案的。”仲思杰举起手电,照亮了右侧墙壁前的一排.楼梯,“走,我们上二楼。”
二人走到楼梯前,一前一后登上去,木质楼梯立刻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久久回荡在阴森可怖的教堂里,宛如地狱幽灵在低吟。
“天哪!楼梯不会塌了吧?”沈小婉停住脚步,一只手牢牢抓住楼梯的扶手。
“别担心,应该不会的。”仲思杰转过身,回以鼓励的微笑,“我们继续往上爬。”
二人减慢速度,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一分钟后,他们终于登上了二楼。沈小婉来不及舒缓紧张的情绪,举着手电四下照了照,发现他们正站在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里。房间的对面有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想必也是通往一层大厅的。但是,二楼的房间与一层大厅相同,也是空空荡荡的。她失望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会不会是我们来晚了,绝密档案已经被转移了?”
“不!不可能。”仲思杰不甘心地四下寻找着,但空荡荡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藏匿档案的器物。
“墙壁里会不会有暗格?”沈小婉提示说。
“嗯,有这种可能。”仲思杰走到墙边,一边在墙壁上仔细敲打着,一边催促说,“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找啊!”
沈小婉刚要过去帮他一起寻找,却看到他忽然蹲了下去,用手电在地上来回照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她快步走过去,急问道:“发现什么了?”
仲思杰蹲在地上沉默了半晌后,才重重叹了口气,绝望地说:“档案一定是被转移了。”
“别灰心,我们再找找看。”
“不用找了,绝密档案一定不在这里。”仲思杰用手电对准地面,一边来回扫照着,一边解释说,“你看,地面上有明显的物体被挪走的痕迹。”
沈小婉蹲下来,果然发现地上有几块方形的痕迹,显然这里曾放过几件方形的物体。而从痕迹的清晰度来看,那些物体一定是刚刚被搬走不久。沈小婉也绝望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他问:“我们该怎么办?”
仲思杰猛地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站起来,指着地上的痕迹激动地说:“这座教堂只有一个入口,而且非常狭窄。你再看地上这些痕迹,显然曾摆在这里的物体都要比入口宽大许多……”
“人工暗道里?”沈小打断他的话,蹲在地上仰视着他问,“这里的物体都被搬到人工暗道里了?”
“对!暗道很宽敞,而进入教堂的唯一入口却非常狭窄,所以这些物体一定被搬到暗道里了。”仲思杰将她拉起来,“走,我们进入暗道找一找。”
二人走下摇摇欲坠的楼梯,穿过阴暗的大厅,站在了人工暗道的入口处。两道洁白的光柱同时射向暗道中,照亮了一排长满青苔的石阶。二人对望了一眼,准备走进暗道。
忽然,一股阴冷的气流从暗道深处涌了上来,直扑到他们的脸上,如针刺般刺进皮肤里,又迅速蔓延到全身。沈小婉打了一个冷战,本能地向后倒退了一步。当她站稳脚步,却看到仲思杰如木偶般僵立在原地。
沈小婉跨前一步,发现他的侧脸表情机械僵硬,呆呆地望着暗道,仿佛漆黑的暗道深处藏匿着一个幽灵,而bbr>那个幽灵已经悄悄地爬上了石阶,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沈小婉倒吸了一口凉气,胆怯地拉了拉他的胳膊,“你……你怎么了?”
仲思杰先是用力晃了晃头,随即转头看向她,忧郁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刚.才暗道里传来了一声叹息声,你没听到吗?”
“我没听到啊。”沈小婉头皮一阵发麻,紧张地望向暗道,“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绝对不会听错。”仲思杰用力咬了咬后牙槽,从腰间抽出棒球棍,紧紧地握在手中,高声道,“管他什么叹息声呢!走!就算是里面有妖魔鬼怪,我们今天也要一探究竟!”
说罢,仲思杰降低重心,一手举着强力手电,一手紧紧握着棒球棍,小心地钻进了暗道里。沈小婉不敢迟疑,紧跟在他身后钻了进去。
古老的石阶长满青苔,脚踩上去有些湿滑,他们只好压低重心,一步一个台阶地向下行走。随着地势的下降,暗道变得越来越宽敞,能允许四五个成年人并肩而过。但是,空气中的霉味儿却越来越浓重,似乎还夹杂着一股奇怪的气味儿。
沈小婉用力抽动了几下鼻翼,但很难分辨出究竟是什么气味儿,她只好伸手捂住了鼻子。
大概一分钟后,脚下的石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方砖铺成的甬道。甬道的两壁也是用方砖垒砌而成,每间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墙壁上镶嵌着的壁灯。当然,这些壁灯都是处于关闭状态的。
仲思杰的手电向甬道深处照去,洁白的光柱穿破亘古的黑暗,最终定格在一面灰色的墙壁上。
死路?
二人都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这是一条死路。如果是死路,他们只能绝望地离开这座教堂,永远无法揭开阴谋的神秘面纱,永远生活在无数谜团中。
真的是死路吗?
当他们忐忑不安地跑过去,答案已近在眼前。他们看到了一个几乎接近直角的弯道,弯道的另一端,是一条更加宽敞的甬道。
二人都重重吐出一口气,对望了一眼后,加快脚步向甬道深处走去。
宽敞的甬道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很快,他们又拐过了一个弯道,前方十几米处出现了一扇对开的大铁门。铁门上锈迹斑驳,但能隐约看清,表面雕琢了许多繁杂的花纹。
最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大铁门敞开着一条半米宽的缝隙,仿佛是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而特地敞开似的。
手电的光圈在大铁门上晃了晃,他们看到,门梁上清晰地刻写着四个黑色的大字——禁止入内。
沈小婉立刻驻足,颤抖着声音念了出来:“禁止……入内?”
仲思杰已经走到了门前,他将手电对准门缝向里面照了照,看到铁门的另一端也是一条宽敞的甬道,但手电的光柱照射不到甬道的尽头,仿佛这是一条永无尽头的时光隧道。
当手电的光圈照向两侧的墙壁时,他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兴奋地喊了出来:“天哪!这里面有很多房间。”
没错,大铁门的另一端出现了许多房间,而且,几乎所有房门都没上锁。
沈小婉走了过来,先是向里面望了望,然后指着门梁上的“禁止入内”,紧张地问:“你看到上面的警告了吗?”
“正是因为里面藏着重要的东西,所以才禁止入内呀。”仲思杰瞥了一眼门梁上的大字,催促道,“快,我们进去吧。”
沈小婉硬着头皮跟他钻进大铁门,站到了第一扇房门前。
绝密档案会藏在这扇房门里吗?
仲思杰迫不及待地推开了房门,手电的光柱射进房间,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一个——幽灵!
幽灵仿佛瞬间就被手电光唤醒了,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们。
他心中一惊,握在手中的手电也微微颤了颤,将幽灵的轮廓照得分外清晰。
站在他身后的沈小婉发出“啊”的一声惊呼,随即贴在他身边,战战兢兢地问:“那……是什么?”
仲思杰又用手电照了照,他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幽灵,而是一具 9ab7." >骷髅骨架。
为什么要摆着一具骷髅骨架呢?
仲思杰走进去,手电的光圈在房间里晃动,他看到这是一个三四十平方米的小房间。房间里摆着几张桌子和金属柜子,其中一个柜子边立着刚才那具骷髅骨架,墙上还挂着几幅人体解剖示意图,很像医学院解剖学教师的办公室。他伸手在桌子上摸了摸,发现桌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想必是已经很久没人光顾这里了。
沈小婉也走了进来,她不敢去看那具骷髅骨架,低头走到仲思杰身旁,提示说:“绝密档案会不会藏在那些柜子里?”
仲思杰走到一个柜子前,柜门也没上锁。他伸手拉了一下,柜子发出一串“吱嘎吱嘎”的响声,与此同时,柜门打开了。但很遗憾,柜子里空空如也。他又接连拉开另外几个柜子,结果都是一样。
仲思杰向房间内环视了一圈,除了这几个柜子外,再没有能藏东西的器具。显然,绝密档案不在这间房里。
他看了一眼沈小婉:“走,我们到另外的房间看一看。”
沈小婉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间房,因为她觉得那具可怖的骷髅总是在盯着自己,仿佛要把自己看穿一般。当走出房间的一瞬间,她像是被魔鬼施了咒语一样,转过身用手电照向那具骷髅。骷髅那双空洞洞的眼窝里正射出两道阴冷的目光,直刺进瞳孔里。
她的瞳孔仿佛被阴冷的目光冻结了,全身的血液也在瞬间就凝固了。她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仿佛灵魂已经游离出肉身,她像一具冰冷的尸体般僵立在原地。
仲思杰发现她没有跟上来,转过身却看到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忍不住焦急地催促道:“快点啊!你别磨蹭了。”
他的喊声,仿佛将游离出她肉体的灵魂重新唤回。
沈小婉用力晃了晃头,她不敢再去看那具骷髅,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追上仲思杰:“那……那具骷髅好像有魔力……”
“只是一具普通的人体骨架,怎么可能有魔力呢?”仲思杰安慰说,“放松点,你一定是太紧张了。”
说话间,二人走到一扇门前。这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房门,但沈小婉却忐忑不安地盯着门,她怕这扇门里也站着一具恐怖的骷髅。
仲思杰用脚蹬了一下,神秘之门开启了。他举起手电,毫不犹豫地跨了进去。
这间房比刚才那间宽敞许多,从房间的陈设来看,很像一间手术室。因为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床,四周有几套手术用的仪器,正对着床的天花板上还挂着一盏可移动的手术灯。他伸手在仪器和手术床上摸了摸,同样也摸到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沈小婉走了进来,惊讶道:“这……是手术室?”
仲思杰抹掉手上的灰尘,更正道:“确切地说,这是一间沉睡的手术室!”
“沉睡的手术室?”沈小婉联想到刚才的那个房间,“你不觉得奇怪吗?教堂的地下居然隐藏着一个小型医院。”
“不!不是医院。”他目光移向沈小婉,一字一句地说,“这是一个地下实验室。”
沈小婉立刻联想到侵华日军的地下实验室,不禁打了个冷战:“这……该不会是做病毒武器的实验室吧?”
“很难说。”他举着手电向四周照了照,“这里没有能藏匿档案的器具,我们离开这儿吧。”
二人离开这间沉睡的手术室,又先后进入了十几个房间。那些房间或是手术室、或是药物储藏室、或是CT室、或是B超室、或是化验室,但他们没能在这些房间里找到绝密档案。
此刻,他们站在宽敞的甬道里,面前只剩下最后两个房间,而距离他们最近的房门上,还挂着一把布满铜绿的大铜锁。
沈小婉指着上锁的房门,分析说:“这扇门之所以上锁,里面一定藏着重要的东西。”
“嗯!也许绝密档案就藏在这扇门里。”仲思杰赞同道。
“可是,我们没有钥匙啊?”
“没别的办法,只能用暴力手段解决了。”仲思杰用手电向四周照了照,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块半截砖头,他连忙跑过去捡回砖头,然后放下手电和棒球棍,举起砖头对准铜锁砸了下去。
“砰砰……”
砖头撞击铜锁的沉闷响声,迅速在昏暗的甬道里扩散开来,唤醒了在黑暗中沉睡的“幽灵”。“幽灵”睁开沉睡的双眼,幽幽地飘到了他们身后,打量着不请自来的陌生人。
“砰——”
铜锁被砸断了。
仲思杰扔掉砖头,拿起强力手电筒和棒球棍,然后取下铜锁,一脚蹬开了房门。
二人先后走进去,看到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罩着玻璃罩的金属床,床的四周依次排列着几部外形奇怪的仪器,而这些仪器分别与两台电脑相连。仲思杰虽然是医药公司的经理,但他却从没见过这些奇怪的仪器。
沈小婉走到其中一部高大的仪器前,疑惑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还和电脑连在一起?”
仲思杰举着手电环视房间,目光最终定格在罩着玻璃罩的金属床上:“也许,这就是整个实验室的终端!”
“实验室的终端?”
“对。”仲思杰指着那些奇怪的仪器,神色凝重地说,“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些房间,都是为这个房间服务的。也就是说,这是进行最终实验的实验室!”
最终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他们没有时间去寻找答案,因为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任务——找出绝密档案。于是,二人开始在房间内仔细找寻。
他们翻遍了所有能藏匿档案的地方,甚至连每一面墙和每一块地砖都仔细查找了,但还是没能找出绝密档案。
沈小婉失望地靠在墙边,迷惑道:“奇怪,既然绝密档案没藏在这里,为什么却要上锁呢?”
仲思杰似乎想起了什么,用力跺了一下脚,高声道:“我们不应该进这个房间。你想,那把锁长满了铜绿,这间房一定是很久之前就被锁死了。但原本放在教堂二楼的绝密档案,应该是在不久前才被转移走的。”
“还剩一个房间没找。”沈小婉提醒说,“也许,绝密档案就在最后那个房间里。”
“嗯,走吧。”他瞥了一眼那些奇怪的仪器,转身走出了房间。
很快,二人就站在了最后一扇房门前。
绝密档案会在这间房里吗?
仲思杰双眉紧锁,神情沉重地盯着房门。他当然不是害怕门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而是担心最后这扇门开启后,仍然一无所获。足足过了十秒钟,他才像是做了重大决定似的,将颤抖的手臂伸向房门。
答案就要揭晓了。
伴随着一连串“吱吱呀呀”的响声,最后一扇房门开启了。
他们并没有急于走进去,而是同时举起手电照向房间内。两道明亮的光柱在房间里晃动飞舞,依次照亮了单人床、床头柜、大衣柜、方桌等家具。
“这是一间卧室!”沈小婉惊诧地喊了出来。
仲思杰发现那些家具摆放得很凌乱,床上还杂乱地堆放着几件黑色外套。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沉重的神情顿时消散了,兴奋道:“也许,绝密档案就在这间房里!”
仲思杰走进房间后,先是在床上摸了摸,潮乎乎的床单上没有一丝灰尘,他又快速在其他家具上摸了几下,结果也是一样。他扭头看向沈小婉,下结论说:“这些家具表面清洁如洗,应该是常有人使用,而摆放得却很凌乱,想必是刚刚从教堂二楼搬下来,还没来得及布置。”
“嗯,我们快找绝密档案吧。”沈小婉也猜到了这点,她走到一个低矮的柜子前,俯身打开柜门,在里面翻找起来。
仲思杰则走到大衣柜前,打开柜门后,看到最下层有几个抽屉。他快速蹲下来,拉开抽屉,看到了一摞摆放整齐的文件袋。
这些会是绝密档案吗?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心跳也急速加快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从第一个文件袋里抽出了几张打满文字的文件纸。他用手电对准文件纸,看到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他又快速翻到后几页,但文件纸上写着的都是英文。
“该死!怎么都是英文?”仲思杰对英文了解不多,也仅限于二十六个英文字母的水平,因为他的主修外文课是日语。
“怎么了?”沈小婉听到他低声咒骂了一声,立刻走了过来。
“这上面都是英文。”仲思杰将文件递给她,“小婉,你的英语水平怎样?”
“还凑合。”沈小婉谦虚地说了一句,蹲下来接过文件。她扫了几眼后,缓缓翻译道,“标题——‘计划启动书——关于实验对象’。第六次实验宣告失败后,‘飓风’计划已经整整搁浅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里,科研部经过反复研究和创新,终于研制出稳定性更高、可操作性更强的实验试剂。近日,五名实验对象已经选定,并通过了体检。而且,这五名实验对象都是自愿参与实验,这就更加有利于试验后的追踪观察……”
“五名实验对象?”仲思杰打断她的话,皱眉沉思了片刻后说,“这应该不是那份绝密档案。”
沈小婉向下扫了几眼,然后赞同地点点头,从第二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张文件纸,但上面仍然是英文。于是,她翻译道:“标题——‘实验后的追踪观察’。五名实验对象已于2011年8月20日下午成功接受手术。就目前追踪观察来看,术后效果良好,无任何异常反应……”她郁闷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白纸,“哎!这份也不是。”
沈小婉接连打开了几个文件袋,但里面装着的都是术后观察的报告单,而且内容与之前的报告单相差无几。
仲思杰低头盯着地上的一叠报告单。这些报告单里没有说明实验的具体内容,甚至连做了一个怎样的手术都没提,他不禁心中暗忖:“究竟是个怎样的实验呢?”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文件袋没有打开了。二人的目光都对准了这个未知的文件袋,期待着能从里面找到所有答案。
沈小婉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再次取出了一张写满英文字母的文件。她快速扫了几眼,虽然仍是术后观察报告单,但她发现这张报告单出现了“madman”(疯子)和“suicide”(自杀)这两个英文单词,不由得身体猛地一颤,捏在手中的文件纸也随之滑落到地上。
仲思杰发现她一脸紧张不安的样子,急问道:“这上面写着什么?”
沈小婉重重吐出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文件纸:“这份报告单上记载,五名受试者先后疯了四人,而且,四名疯子已在昨晚相继自杀!”
“疯子?自杀?”仲思杰立刻联想到那份绝密档案。因为那份档案里也记载着二十年前发生的一连串疯子自杀事件。无疑,二十年前的实验与这几份报告单中的实验是相同的。而绝密档案中还出现了他的名字,难道,他也是那个诡秘实验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他后背顿时沁出了一股冷汗,嘴唇颤了颤:“快……快把这份文件翻译一遍。”
沈小婉点点头,举起文件翻译道:“昨日上午,在给五名受试者的例行体检中发现,有四名受试者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暴躁。经检查后发现,这四名受试者脑电波异常,甚至有一名受试者开始出现幻视、幻听等症状。我们决定给四名受试者进行心理疏导和药物镇定,但最终无效。下午,四名受试者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相继转变成妄想症或精神分裂症。经研究后决定,暂时扣押四名出现‘病变’的受试者,力争用药物控制他们的大脑,避免二十年前的..悲剧重演。但很不幸,入夜以后,四名受试者相继在房间内以不同的方式自杀!尸体已经被我们秘密处理,即便是受试者家属报案,警方也永远找不到尸体,更加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
“尸体被秘密处理了?警察都找不到?”仲思杰倒吸了一口凉气,感慨道,“真是一个可怕的组织!”
沈小婉抹掉脸上的冷汗,继续翻译道:“幸运的是,还剩下一名健康的受试者。而且,该受试者正朝着我们预定的目标发展。如果一切顺利,我们一定能从这名受试者身上找出成功的秘诀,向‘飓风’计划的成功和我们的宏伟目标的实现迈出坚定的一步。”
“还有一名受试者幸存?”仲思杰指着她手里的文件纸,“这上面有没有说,幸存者叫什么名字?”
“没有记载。”沈小婉将文件纸放在地上,皱着眉说,“‘飓风’计划应该指的就是这个诡秘的实验,但实验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他们的宏伟目标又是什么呢?”
虽然二人猜不到答案,但都清楚那个诡秘的实验,必定是超越现代科技的,而且是极端恐怖的。不过,他们却猜不到那个所谓的宏伟目标究竟是什么。
答案一定就在那份绝密档案里。
二人都想到了这点,同时从地上起身,继续在房间里查找起来。他们足足找了半个钟头,终于在床底下发现了一个藏得很隐蔽的金属箱子。
仲思杰费了很大劲儿才将箱子从床底拉出来。箱子的大小和形状近似于电脑机箱,表面长满了锈迹,看不出是用来装什么的。不过很幸运,箱子并未上锁。
“快打开啊。”沈小婉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仲思杰放下手电和棒球棍,双臂用力掀起箱盖。当箱盖完全被掀开的刹那,一个用透明塑料布包裹着的文件袋映入眼帘。他伸手取出文件袋,剥掉塑料布后,从里面抽出来一叠装订成册的文件纸。
沈小婉用手电对准文件的封皮,二人看到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绝密档案。
5、自杀之谜
现在是夜里九点一刻,让我们暂时回到京海市海天宾馆13楼的死亡现场。
当刑警们激烈地讨论方天宝自杀的真相时,走廊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官走进了房间,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警察。
“局长?”丁剑抬起头看到来人正是局长,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带微笑地走过去,“局长,您怎么来了?”
“听说又发生了死亡案?”局长神色沉重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越过他,定格在尸体上,冷冷道,“这是今天的第二起死亡案!你们调查得怎么样了?”
“死者名叫方天宝,初步推断是自杀。”
“是自杀?”局长的表情舒缓了一些,视线也从尸体移回到丁剑的脸上,“说说案情吧。”
“是这样的,我们在死者的枕头下面发现了一封遗书……”丁剑把遗书递给局长,然后将案发现场的情况,还有技术人员的鉴定结果向局长汇报了一遍。
局长一边听他汇报,一边仔细阅读着遗书。当丁剑汇报完毕后,局长问道:“这封遗书是否鉴定过?”
“我们刚刚发现,还没来得及鉴定。”
“那还等什么?”局长抖了抖手中的遗书,递给一名技术人员说,“立刻去鉴定,结果出来马上向我汇报。”
技术人员诺了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丁剑犹豫了一下,说:“局长,我觉得方天宝自杀的背后肯定有隐情。”
“哦?”局长走到尸体边,“什么隐情?”
丁剑跟了过去,分析说:“凶杀案刚刚发生时,我曾调查过方天宝,他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而遗书上却说,是他亲手?99lib.杀死麦娅的。您不觉得这是互相矛盾吗?”
“嗯,没错。”局长双手叉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尸体。
“不只是这些。”丁剑顿了顿,继续说,“经过我们多日调查,发现麦娅的突然遇害,与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有关。这些紧密相连的事件背后,隐藏着一个诡谲的阴谋,而制造阴谋的神秘组织很有可能就是博康集团。”
“博康集团?”局长脸色变了变,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
“对。”丁剑看着局长的侧脸,声音高了八度,“我推测,方天宝要么是受人所迫,要么就是被人收买,成了真凶的替罪羊!99lib?”
局长终于抬起了头,严肃道:“这只是你的主观推测,我要的是证据!”
“证据暂时还没有。”丁剑叹了口气,小心观察着局长的表情,“不过,我们现在有了线索……”
“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局长高声打断他的话,指向尸体说,“我们要尊重事实,尊重证据,而不是凭空臆想。”
丁剑点点头,小声反驳说:“可是,案情真的不像摆在我们面前的这样,它非常复杂,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就在这当口,拿着遗书去做鉴定的技术人员跑进房间,气喘吁吁地说:“局长,我……我鉴定完毕,的确是方天宝的字迹。”
“很好!”局长紧绷着的脸上掠过一丝兴奋的神情,扭头看向丁剑说,“现在证据确凿,可以结案了。”
“局长……”卧室内的人很多,丁剑不方便说出下面的话,就编了个理由,“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向您汇报。”
“哦?”局长看到他面露难色,“好,那我们到外面说。”
二人走出卧室,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客厅里。
局长坐在沙发上,示意他也坐下,然后问道:“什么重要的事?是不是‘蓝尸’案有了线索?”
“不是。”丁剑坐在局长对面的沙发上,正色道,“我要说的还是麦娅的案子。局长,请您不要急于结案,以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凶杀案的背后一定隐藏着重大案情!”
“小丁啊,不是我说你,你总爱钻牛角尖!”局长侧过身,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说,“现在证据确凿,完全可以结案了。而且你应该也知道,麦娅的案子非比寻常,我的压力很大。”
“我明白。可是,凶杀案的背后真的隐匿着许多阴谋。”于是,丁剑就把麦娅在电邮中提到的那份绝密档案的事,以及自己对整个事件的推测详细讲述了一遍。
丁剑讲完后,语气坚定地说:“只要我们拿到绝密档案,隐藏在案件背后的所有阴谋都会揭开,杀死麦娅的真凶也无处可逃!”
“嗯……”局长双眉紧锁,靠在沙发上沉思了半天后,才点点头说,“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两天时间。”
“谢谢局长。”丁剑暗暗吐出一口气,郑重地说,“请局长放心,我们一定会侦破此案,将真凶绳之以法!”
6、绝密档案
同一时刻。
幽暗的森林里,那座阴森的教堂依然矗立着。就在教堂之下的暗道中,沈小婉和仲思杰找到了一份封面写有“绝密档案”的文件册。
多日的艰难寻找,此刻,终于有了结果。
仲思杰难以压抑心中的狂喜,忍不住激动地喊了出来:“我……我终于找到你了!”
沈小婉也很兴奋,但她还是理智地问了一句:“这真的是那份绝密档案吗?”
她的疑惑,让仲思杰的大脑立即冷静下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第一页。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他看到上面不再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而是一排排打印工整的简体汉字。
仲思杰屏着呼吸,快速读了出来:“在第六次试验中死亡的受试者档案如下:辛东正,男,24岁,京海市人,于1991年6月8日坠楼身亡;衣慧慧,女,31岁,沈阳市人,于1991年8月9日溺水而亡;葛旭君,男,23岁……”
“等一等!”沈小婉突然大喊了一声,双眼紧盯着档案,“真……真的是衣慧慧,而且她也是沈阳人?”
“对啊。”仲思杰看了一眼档案,确认自己没有念错。
沈小婉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鼻尖也沁出了一层汗珠儿,像是着魔般喃喃自问:“衣慧慧也是受试者吗?”
“你认识衣慧慧?”他忽然想起沈小婉也是沈阳人。
她的视线从档案上移开,否定道:“不,我不认识。”
“哦?那为什么……”
“虽然我不认识,但肖坤向我多次提起过衣慧慧这个名字。因为,他妈妈也叫——衣慧慧!”沈小婉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姓名相同,年龄相同,而且也是溺水而死,甚至连死亡日期都是同一天,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这么说,肖坤的妈妈也是受试者?”
“肯定是这样的。”她抹掉鼻尖上的汗珠儿,“肖坤妈妈的死亡之谜终于解开了。回去后,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他。”
仲思杰点点头,重新拿起绝密档案:“快,那我们继续往下看。”
二人接连翻看了五页,全部都是受试者的身份背景,以及自杀方式和具体死亡时间。
当翻到第六页时,最上端居中突然出现一个大标题——“仲思杰绝密档案”。
他双手猛抖了几下,端在手中的绝密档案发出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声。短暂的响声过后,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这是……我的绝密档案?”
沈小婉虽然早就知道,绝密档案里会出现他的名字,但是,当“仲思杰”三个字真实地从这份档案中浮现出来,她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天哪!绝密档案里真的有你的名字!”
二人惊诧之后,更多的是恐惧和迷惑。于是,他们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快速向下看去。
一场严重的意外车祸之后,仲思杰被送进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手术室,我们得知消息后立刻赶了过去,但患者正在抢救中,无法转院。而且,我们的实验室属于地下秘密实验室,绝不能让官方知道。
仲思杰的心脏正在迅速衰竭,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随时都有可能被死神夺去生命。情急之下,我们只好采取非法措施——绑架了主治医师的家人,以此威胁他为仲思杰填写死亡通知单。这样,我们就可以顺利将“尸体”运回实验室进行高科技的换心手术。
主治医师接到“绑架”电话后,立刻与我们配合,吩咐助理医生在死亡通知单上填上了仲思杰的名字。我们火速将“尸体”送往实验区,但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救活仲思杰,因为找到一颗配型完全匹配的鲜活心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奇迹真的发生了。
在“飓风”计划的受试者中,有一名叫徐淼的小男孩,他年龄与仲思杰相仿,而且心脏配型也完全一致。但是,在进行手术之前,我们忽然想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徐淼已经接受了“飓风”计划的全部实验。他的心脏移植给仲思杰后,会不会出现某种难以预见的结果呢?
情况十万火急,仲思杰的心脏随时都会停止跳动。当时他的情形,就如同急等输血来挽救生命的垂死患者一样,虽然明知道摆在眼前的血液中含有HIV病毒,但也要输血,否则立刻就会死亡。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立刻进行换心手术,并默默祈祷“病毒”不要通过心脏移植传染给仲思杰。
手术进行得非常顺利,我们成功挽救了仲思杰的生命。不过,我 4eec." >们非常担心“飓风”计划的实验后遗症会通过心脏移植传染给仲思杰,所以,我们决定进行长期追踪观察。
“天啊!他们给你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沈小婉看完后惊愕道,“徐淼不就是‘胖虎’吗?这么说,移植到你体内的是‘胖虎’的心脏!”
仲思杰表情僵硬地盯着绝密档案,但大脑却快速转动着:“我九岁那年的手术竟是一次换心手术,而且,移植到我体内的是‘胖虎’的心脏。那个反复出现在我梦中的一幕,也并不是我的记忆,而是‘胖虎’的记忆。那么,在某种程度上,我已经与‘胖虎’融合为永远不可分割的一体……”
此刻,那些缠绕了他二十年的谜团终于解开。但是,新的谜团却又产生了——那个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挽救我的生命呢?
忽然,他感到心脏里似乎涌动着一股如钢水般灼热的异样液流,迅速从左心室进入主动脉,流经全身动脉、毛细血管网、静脉,又重新流回到心脏里,仿佛要将他全身的每一寸肉体都融化一般。
仲思杰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那种灼烧般的异样感消失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气,抹掉脸上的冷汗,然后用手心轻抚着左胸口,喃喃自语:“这里,住着‘胖虎’的灵魂!”
沈小婉完全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慢慢向他身边靠近了一步,伸手轻轻按在他抚摸胸口的手背上,柔声说:“思杰,你别想太多。‘胖虎’也一定和你一样,是个非常善良的人。”
仲思杰再次吐出一口气,僵硬的表情渐渐消散了,他看向沈小婉说:“‘飓风’计划以及相关的实验,应该就是那个诡谲阴谋的核心。”
“嗯。”沈小婉微微蹙眉,“那个诡谲阴谋究竟是什么呢?”
“还有,那个隐藏在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挽救我的生命?他们这样做的目的究竟何在?”他忽然想起医院院长曾说过的话,隐约猜出了那个神秘组织中的一员,但他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仲思杰缩回按在左胸口上的手臂,双手举起绝密档案:“所有答案就在这后面,快,我们继续往下看。”
就在沈小婉将手电对准绝密档案时,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从走廊外传来。
二人都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盯着房门,然后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仔细分辨着。
脚步声还在继续,并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沈小婉紧张地靠在他身旁,恐惧地盯着房门。
忽然,一个幽灵般的黑影在房门外一闪,迅速消失了。
“啊——”
沈小婉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握在手中的手电筒也由于极度恐惧而脱手坠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黑暗覆盖了她的瞳孔。
在无边的黑暗中,她准确地扑进了仲思杰的怀里,双手牢牢环住他的腰,颤抖着声音问:“刚……刚才……那个是幽灵吗?”
“不!应该是这个房间的主人,也就是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人之一!”仲思杰一边说,一边推开她的身体,俯身在地上摸了几下。他顺利地摸到了那把完好的手电筒,抓起来迅速按下了开关。
光明重现的刹那间,仲思杰拉着她的胳膊,一面向房间外跑,一面焦急地说:“快,我们去抓住那个黑衣人。”
二人冲出房间后,仲思杰举起手电,向黑影消失的方向照去。洁白的光柱刺破亘古的黑暗,捕捉到一个黑衣背影。那个黑衣背影与他们相距十几米,正沿着昏暗的甬道,向教堂外跑去。
“追!”
仲思杰大喊一声,拉着沈小婉向黑衣人追去。
昏暗的甬道里,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追向黑衣人。手电的光柱上下摇摆,仲思杰一边加速追,一边尽量将光柱对准黑衣人的后背。
穿过大铁门,拐过一个直角弯后,二人与黑衣人之间的距离仅剩七八米。仲思杰甚至能看清黑衣背影的大致轮廓,他隐隐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拐过几个弯道后,黑衣人明显提升了跑动的速度,很快就消失在最后一个弯道处。二人拼尽全力,快速冲过弯道,看到黑衣人已经登上了石阶。
就在这时,沈小婉突然脚下一滑,发出“哎哟”一声,旋即,身体向侧面倒去。
仲思杰听到声音,连忙驻足转身,看到她正痛苦地趴在地上。他冲过去将她拉起来,催促道:“快!小婉……”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追赶,但黑影早已消失不见,想必是已经跑进了教堂。
沈小婉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地跟着他登上石阶。两分钟后,二人陆续钻出人工暗道,站在了教堂一层的大厅里。
仲思杰用手电向四周照了照,但昏暗的大厅里空荡荡的,根本没有人影。
“一定是跑到教堂外面了。”想到这儿,他拉着沈小婉向教堂的出口跑去。
穿过一层大厅,钻出狭窄的出口,二人终于跑到了教堂外。但他们没有停步,继续加快脚步冲到了小径中。
仲思杰举着手电向小径两端照了照,光柱射出百十米,但小径里根本没有黑衣人的身影。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奇怪,黑衣人怎么这么快就没了踪影呢?”
沈小婉喘着粗气,不安地说:“那……那个黑衣人不会是幽灵吧?”
“不可能。”仲思杰用手电照向黑暗的森林,“一定是钻进树林里了。”
手电的光柱在黑暗的森林里晃动,他们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身影,但却发现那些高大的树木被手电光照射得影影绰绰,好似站着许多高大强壮的史前怪兽一般,随时都有可能扑过来,将他们撕咬成碎片。
突然,一阵冷飕飕的山风迎面吹来,卷起了沈小婉飘逸的长发。长长的发丝,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在仲思杰的脸颊上快速滑过。
仲思杰心中一颤,猛地想起了什么,高声惊呼道:“糟了,我们中计了!”
“什么?”沈小婉迷惑地看着他。
“快,我们返回教堂。”他一边拉着沈小婉跑向教堂,一边解释说,“如果我没猜错,当我们走出教堂时,黑衣人就躲在教堂的二楼。而此刻,黑衣人正返回那个房间,准备拿走那份绝密档案!”
“黑衣人是有意将我们引出来的?”沈小婉吃了一惊。
“对!我们中了调虎离山计。”
说话间,二人已经返回教堂,钻进人工暗道里。他们快速走下长满青苔的古老石阶,向甬道深处跑去。
就在他们刚刚拐过第一个直角弯时,脚下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颤感,转瞬间,整个甬道都开始震颤起来。
沈小婉站立不稳,身体摇晃着撞到右侧洞壁上,她连忙伸手扶住洞壁,惊恐地环视着整个甬道。
仲思杰也打了一个趔趄,踉跄着冲到她身旁,担心地问:“你没事儿吧?”
沈小婉感觉双脚像是踩在浮萍上,身体随着地面的摇晃不住摇摆,胃里也像翻江倒海般搅动着。她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地抓着仲思杰的胳膊:“是不是……地震了?”
不等仲思杰回答,两侧的洞壁也开始摇晃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暗道的顶棚上,碎石块儿和灰尘颗粒如雨点般掉落下来,偶尔还会夹杂着一些足球般大小的石头,两侧的洞壁也开始出现裂痕——甬道随时有可能坍塌!
仲思杰向甬道深处望了一眼,距离那个房间还有很远的距离,而甬道很快就要坍塌,取回绝密档案是绝对不可能的了。他绝望地叹了口气,然后用力咬了咬牙,拉起她高声道:“快,我们快离开这里。”
二人贴着甬道的墙壁,双手抱头,一前一后向外面冲去。
沈小婉跑在前面,大小不等的石块不断从顶棚砸落下来,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砰砰”声。灰尘的颗粒在甬道里弥漫开来,甚至还钻进了她的眼睛里,但她无暇伸手去揉,拼尽全身的力气,向远处的石阶跑去。
当二人跑上石阶时,身后的甬道里忽然传来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仲思杰下意识转身用手电照了照,看到无数巨石和砖头瓦砾将甬道堵死——甬道完全坍塌了。
“快!小婉。”仲思杰发现脚下的石阶开始断裂,焦急地催促道,“你再快点……”
他们是幸运的。
当人工暗道的出口被堵死前,二人逃了出来。
但是,教堂里的状况似乎更加糟糕。
昏暗的大厅里响彻着震耳欲聋的“砰砰”声,反复冲击着耳膜,在二人的心底唤起对恐惧的共鸣;浓重的灰尘在昏暗的空间里四散飘荡,直涌进鼻腔里,令他们感到窒息难耐。
“砰——”
一块大石头刚好砸在他们身前,倘若再偏半米,就会将他们砸成肉饼。
仲思杰倒抽了一口凉气,高声吼道:“快!快逃。”
他一手握着手电照明,一手拉着沈小婉向狭窄的出口冲去。
整座教堂都在摇晃,将无数巨石砸向地面。他们在“石雨”中穿梭,暗暗祈祷着不要被疯狂的石头砸中。
六米……三米……一米……
他们终于冲到了唯一的出口处。
仲思杰忽然看到出口上方的墙壁上出现了几条裂痕,还有数块石条凸出了墙外,那些石条正随着墙壁的摇晃而微微摇摆着,随时有可能坠落下来。他立刻在沈小婉背上推了一下,用命令的口吻高声道:“快,你先钻出去!”
那一刻,沈小婉的心中荡漾起一股暖流,但很快就被一种不祥预感覆盖了。她来不及细想,侧身快速钻过狭窄的出口。
就在她钻过出口的刹那间,出口上方的墙壁猛烈颤动了几下,与此同时,数块巨石带着风声砸落下来。她本能地向前扑倒,然后就势向前滚了几米。荒草如利刃般划破了手臂和小腿的皮肤,但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望向教堂的出口。
出口已经被巨石堵死了。
看到这一幕时,沈小婉的身体仿佛猛然被某种东西贯穿。
她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僵立了三秒后,一边痛苦地摇着头,一边冲向被堵死的出口,试图用柔弱的身体撞开那些巨石。
虽然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但巨石仍一动不动地堵着出口。
“思杰……”她嘶哑着声音呼喊着,“你能听到吗?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答。只有她的喊声,伴随着教堂内传出的石块坠地的沉闷响声,在昏暗的森林里久久回响着。
这时,整座教堂都开始摇晃,以至于包裹在它表面的藤蔓发出潮水般的响声,将她嘶哑的呼喊声彻底淹没。
教堂很快就要坍塌了。
碎石块混杂着藤蔓的枝叶散落下来,如冰雹般击打在身上。但她没有转身逃开,依然站在被堵死的出口处呼唤着仲思杰的名字。她坚信仲思杰还活着,只要不放弃,就有可能将他救出来。
仲思杰真的还活着吗?
向下掉落的石块越来越大,不时还会砸下来几块大石条,而且,整座教堂开始倾斜。
逃生的本能驱使着沈小婉,她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几步,望着摇摇欲坠的教堂,歇斯底里:“思杰……你快出来……快出来啊……”
“砰——”
教堂里忽然传出一声爆炸般的巨响,想必是圆形穹顶坍塌下来了。
这声巨响彻底摧毁了她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一种末日来袭般的绝望感从心底涌出,顷刻间,就吞噬掉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绝望的泪水涌出了眼眶,在那张表情扭曲的脸上,肆意流淌着……
十几米高的教堂,正缓缓倾斜,并向她的方向倒塌。冰雹般的石块砸落在身边,但她却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是的,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沈小婉选择了去另一个世界与心爱的人会合!
教堂还在倾斜,并一点一点地逼近她的身体。
就在她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时,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臂抱起她的身体,向小径的方向跑去。
她吓了一跳,快速睁开双眼,借着极其微弱的星光,她看到了一张忧郁的脸庞——仲思杰。
没错,仲思杰还活着。
失而复得的强烈反差感,在沈小婉的心里激起海啸般的巨浪,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双臂牢牢勾住他的脖子,然后将头紧紧贴在他胸口,唯恐一不小心,他就会像雾一样消失似的。
他们的身后是快速坍塌的高大教堂,脚下是没膝深的荒草,半空中还不断向下砸落着砖头、碎石和藤蔓的枝叶,像极了某部好莱坞电影中的逃生画面。
“轰隆——”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股劲风从身后袭来。仲思杰下.意识地向前扑倒,倒地的瞬间,他用自己修长的身体遮挡在沈小婉的身上。
碎石和藤条砸落在后背,他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地护着身下的沈小婉。
不知过了多久,教堂倒塌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幽暗的森林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小……小婉,你没事儿吧?”他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还好。”沈小婉动了几下身体,除了胳膊和小腿传来阵阵刺痛感外,其他一切正常。
仲思杰双手撑地,艰难地站起身,然后将她拉起来,互相搀扶着走到汽车旁。打开车门后,他们疲惫不堪地钻进汽车里,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稍许,仲思杰打开车内灯。他们互相检查了身上的伤势,沈小婉的小腿和胳膊有多处擦伤,仲思杰的后背和四肢有几块淤青,但并没有伤到筋骨,都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沈小婉长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他说:“刚才真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她回想起刚才绝望的一幕,不由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出口被堵死后,我也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活埋在教堂之下。”他脸色变了变,继续说,“就在我陷入绝望时,奇迹发生了。教堂另一侧的墙壁上裂开一条半米宽的缝,我连忙冲过去从缝隙钻了出来,但却没看到你。于是,我迅速绕到教堂的另一侧,刚好看到你跪在地上。”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被分隔到两个世界,所以……”沈小婉的眼圈又红了,泪水不断向下滴落。
仲思杰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不禁心中一颤,怜惜地抓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温柔的声音中略带责备:“傻姑娘,我好不容易把你推出去了,你却要和我一起死。”
“如果你走不出教堂,我就会一直跪在那儿。”她扬起古典秀美的脸庞,溢满泪水的眸子里闪动着少女般的天真,“我真的很傻吗?”
“不!当然不是。”仲思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儿,柔声说,“小婉,别伤心了,我这不是平安出来了吗?”
沈小婉用力点点头,幸福地依偎在他肩上。两颗年轻的心跳动着,通过身体这个特殊的介质,在彼此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古老而又奇妙共鸣。
沈小婉蓦地想到了什么,扭头望向幽暗的森林,迷惑不解地说:“奇怪,为什么地震之后没有余震呢?”
“不是地震。”仲思杰打开大车灯,调转车头对准教堂的方向。他们清晰地看到,原本高高耸立的阴森教堂,此刻,已变成了一堆废墟。
她猜到了答案,惊诧地脱口而出:“是内部的机关?”
“对。”仲思杰指向远处的废墟,分析说,“这不是一座单纯意义上的教堂,而是用来做某种可怕实验的实验室。为了防止被发现后泄露机密,实验室的内部必定设置了自毁装置。那个黑衣人料定我们会重返教堂,但他却没有时间将所有文件都转移走,因此启动了内部的自毁装置。”
沈小婉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有一点很迷惑,便问道:“如此说来,那个黑衣人岂不是被埋葬在废墟下面了?”
“不!人工暗道肯定还有其他出口。黑衣人启动自毁装置后,应该是从另外一个出口逃走了。”
仲思杰凝望着远处的废墟,心头盘旋着一层阴霾般的谜团:“那个可怕的实验究竟是什么?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会是些什么人?刚才那个黑衣背影似乎在哪儿见过,他究竟会是谁呢?那些报告单中所指的唯一幸存的受试者又会是谁?”
这些阴霾般的谜团,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沉重地吐出几口气,却又感到彷徨无措,甚至有些绝望,因为机密文件已经被毁,唯一的线索断了,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解开这些谜团。
沈小婉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了,而明天上午还要参加第一场全国总决赛,于是她催促说:“思杰,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仲思杰点点头,郁闷地望了一眼变成废墟的教堂,然后调转车头,向树林外开去。
当汽车尾灯消失在小径的拐弯处,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幽暗的森林里走了出来,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99lib?,那双幽灵般的眼睛闪过一丝诡秘的微笑。
7、诡异的黑衣人
午夜十二点一刻,宝马车稳稳停在了沈小婉租住的公寓下。
今晚的教堂之行,令他们感到身心俱疲,以至于沈小婉靠在车窗上睡着了。此刻,她正在做一个可怕的梦。梦中,她又走进了那座阴森森的教堂,在昏暗的甬道里遭遇了恐怖的黑衣人。她看不清黑衣人的脸,但却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说:“魔鬼将在今晚复活!”
仲思杰转过身,发现她还没有睡醒,就在她肩上拍了拍:“小婉,醒醒吧,我们到了。”
沈小婉猛然睁开双眼,却看到一双忧郁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她重重吁出一口气,抹掉脸上的汗水,轻声问道:“我们到家了?”
“是.99lib?啊。”仲思杰发现她一脸冷汗,“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小婉点点头,拿起车座旁的女式包,一边伸手去推车门,一边说:“思杰,那我先上去了。”
他忽然想起教堂倒塌时,沈小婉跪在教堂前的一幕,不由得心中一震,嘴唇颤了颤:“小婉……”
“嗯?”沈小婉扭过头,却看到他用一种特别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她立刻读懂了这个眼神蕴含的深意,不由得心中一阵悸动,脸颊也传来了热热的感觉。
“小婉,我……”仲思杰注视着那张古典秀美的脸庞,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放慢语速郑重地说,“我爱你。”
沈小婉的心开始狂跳,幸福的暖流在心底荡漾,又随着血液循环遍及全身的每一寸肌肤。她垂下头,靠在他的肩膀,轻咬着嘴唇说:“我……我也是。”
几缕发丝飘到仲思杰的脸上,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和主人的气息直沁入心底,仿佛要将他的心融化一般。他伸出修长的手臂轻抚着她的肩,柔声说:“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嫁给我好吗?”
沈小婉轻声“嗯”了一声,然后依偎到他怀里,她能感受到他的气息扑打在脸颊上,他身体的温度正传导至自己的全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她,她多么希望时间能永远停止在这一刻,即便是末日来临,只要能依偎在他怀里就足够了。
仲思杰轻抚着她的长发,缓缓低下头。他们的脸贴在一起,肌肤之间的摩擦,产生轻微的电流传遍全身,使得他难以压抑心中的冲动,轻轻捧起她的脸,痴痴地看着她妩媚的眼睛,渐渐地,他们的唇贴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十秒,也许是一个世纪。沈小婉从他怀里钻出来,望着他忧郁的脸庞说:“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参加总决赛,我们都回去休息吧。”
仲思杰点点头,看着她打开车门,走下汽车:“用不用我送你上去?”
“我自己能行,你快回去吧。”说罢,她关上车门,转身向公寓走去。
仲思杰望着她的背影走远,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嘴唇,唇边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气息。他幸福地笑了笑,但是,当他看到沈小婉走进公寓的刹那间,心中却忽然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沈小婉走进公寓后,向旋转门外望了一眼,发现宝马车正缓缓开走。她心里溢满了幸福的蜜汁,不禁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然后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里。
电梯快速攀升。
沈小婉转过身,望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那张古典秀美的脸上正挂着幸福的笑容。恍然间,她仿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穿着洁白的婚纱,手捧鲜红的玫瑰,与命运选定的男人,在音乐声中走进了教堂。
忽然,教堂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将光线完全遮挡住,整座教堂陷入黑暗中。音乐消失了,牧师消失了,为她提着裙摆的孩童消失了,所有到场的至亲好友都消失了,黑暗的教堂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沈小婉猛摇了几下头,发现自己仍站在电梯里。她吁出一口气,刚要放松下来,却听到身后传来“叮”的一声。
沈小婉惊恐地转?过身,看到原来是电梯的门开了。她忽然想起昨天在公寓遭遇的可怕一幕,于是,快速扫了一眼楼层显示灯——25F。
“还好,是25层。”她轻拍了几下剧烈起伏的胸口,小心走出了电梯。
穿过迷宫般的走廊,她站在了自己租住的公寓门前。当她拿出钥匙插进门锁时,恍然觉得走廊的暗处似乎躲着一个黑影,她不敢再去看,慌乱地打开房门,冲进了房间,随手将房门锁死。
闷热的房间里一片漆黑。
沈小婉顾不上开灯,她将后背靠在门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闷热的气流直灌进腹腔里,似乎还混杂着一股奇特的气味儿。
她用力抽动了几下鼻翼,立刻分辨出那是淡淡的烟草味儿!
“我从不吸烟,房间里怎么会有烟草味儿呢?”沈小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她强忍着恐惧,伸出颤抖的手臂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洁白的光线瞬间就充满了整个房间,与此同时,照亮了一个黑衣背影!
“啊——”
沈小婉发出一声尖叫,身体猛烈摇晃着,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黑衣背影。就在她怀疑这是否是幻觉时,黑衣人缓缓转过了身。
她看到了一张可怖的脸!
全身的血液顿时涌至头顶,又在十分之一秒后,冲进身体的每一根毛细血管.99lib.里。她能清晰地听到血液在身体里流淌的“汩汩”声,还有上下牙齿碰撞的战栗声。
她努力克制着心底的恐惧,喉咙里终于挤出了一丝微弱的声音:“你……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黑衣人冷笑了一声,如幽灵般走到她身前,用阴森森的声音说,“魔鬼复活了!而且,已经占据了你的大脑,我是来帮你的!”话音未落,他掏出一只手帕,按在了她的口鼻间。
沈小婉先是发出了一声呼救,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1、雨幕中的墓地
这是某个特殊而奇异的时间点,人类的所有定律都将在这一刻失效,仲思杰也在这一刻坠入到一个未知的空间。
他站在一条似曾相识的马路上,北方深秋的凉风吹打在身上,令他感到了一丝寒意。他裹紧外套,走进了一座熟悉的小公园藏书网。公园的小径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枯枝败叶,两侧树木的枝丫光秃秃的,满园尽是衰败的景象。
仲思杰踏着落叶,穿过蜿蜒的小径,走到公园中央的小广场上。广场里空无一人,他没看到想象中的那群踢足球的孩子。他犹豫了一下,缓步走到广场边的长椅子上坐下,然后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双臂伸展开也搭在了上面。
一阵秋风吹过,满园的枯叶漫天飞舞,肆无忌惮地渲染着深秋的悲凉。他叹了口气,垂下头,望着地面上不断被吹起的枯叶,心中也泛起了一阵悲凉。
“你叫仲思杰?”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稚嫩的男音。
仲思杰吓得腾地一下跳了起来,转过身却看到一个胖墩墩的小男孩正仰望着自己,不由得脱口而出:“你是‘胖虎’?”
小男孩儿点点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哦,你猜对了,我确实叫仲思杰。”他用力咽了口唾沫,俯下身看着“胖虎”,“你找我有事?”
“胖虎”绕过长椅子走到他身前,嘴角浮现出与稚嫩脸颊极不相符的神秘微笑,一字一顿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仲思杰蹲下来,用手轻抚着他的小脑瓜。
“我已经死了!”他盯着仲思杰,天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但我的心脏却住在了你的身体里,我的意识也通过心脏移植永远植入到你的大脑里,与你的意识融为一体。”
仲思杰愣了半天,才重重吁出一口气,用悲伤的语气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他的手滑到“胖虎”的脸颊上,触手冰冷的感觉促使他立刻缩回手臂,仿佛刚刚摸到的是一块储藏多年的冰,“不过,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哪一点?”
“为什么你的意识,会通过心脏移植进入我的大脑呢?”
“我也不清楚。”“胖虎”稚嫩的脸上写满迷惑,“应该与那个可怕的实验有关吧。”
仲思杰蹙眉盯着他,暗想:“那个可怕的实验究竟是什么呢?”
“胖虎”突然沉重地叹了口气,用恳求的语气说:“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
“胖虎”完全不像七八岁孩童的样子,他垂下头,脸上的表情愈发沉重:“我,我想到麦娅的墓地看一看。”
仲思杰似乎猜到了什么,惊诧地看着他,质问道:“在大学以前,一直是你在深爱着麦娅,藏书网而不是我?”
“对!但自从升入大学后,你的意识就渐渐占据了主导。而你却不喜欢麦娅那种妩媚妖娆类型的女孩,所以,你才会对她产生了厌恶的感觉,以至于当你看到她唇边的美人痣,甚至有了看到苍蝇般的恶心感!”
“原来是这样。”仲思杰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移情别恋了,麦娅只是“胖虎”的挚爱,而自己的挚爱却是沈小婉。
“胖虎”终于抬起了头,沉重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我仍然深爱着麦娅,所以恳求你带我去墓地看一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仲思杰将他抱了起来,“走,我现在就带你去。”话音刚落,抱在怀里的“胖虎”突然消失了,就像是瞬间融化在空气中一般。他惊愕地环视着四周,却听到一个声音从心底传来:“我就住在你心中,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轰隆——”
忽然,一个爆炸般的雷声震痛了耳膜。仲思杰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
窗外,又是几声炸雷响彻云霄,直震得窗棂发出一阵阵“嗡嗡”的响声,真真切切地抹在耳膜上。
仲思杰重重吐出一口气,拍着胸口喃喃自语:“原来只是一个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我就住在你心中,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胖虎”在梦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依然在他耳边萦绕,仿佛“胖虎”正站在身后,用稚嫩的声音反复叮嘱着。
仲思杰打了个冷战,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身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个人。
“好吧,那我就去一趟麦娅的墓地。”他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清晨五点一刻。距离“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开赛还有五个小时,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麦娅的墓地祭奠。
穿衣起床,洗漱完毕后,他拿起雨伞和随身携带的小包,快步走出了别墅。
户外,雷声阵阵,但却下着与轰鸣雷声极不相称的小雨。空气里弥漫着闷热潮湿的气流,扑打在脸上,仿佛给他布满迷惑的脸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糟糕的天气!”
仲思杰低声抱怨了一句,然后撑起雨伞,穿过雨幕,走到了宝马车前。上车后,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下时间,却看到显示屏上有一条未读信息的提示。
“一定是爸爸发来的信息。”
昨晚,仲思杰回家后,反复推测了绝密档案前半部分的内容,他想不通那个隐藏在诡谲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为什么要不顾一切地挽救自己的生命。但是,当他回想起医大二院院长曾说过的话——“死者的心脏刚停止跳动,他的父亲就赶来了,并急不可耐地运走了尸体。”
仲思杰怀疑父亲就是隐藏在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的一员。他又回想起在破旧居民区里看到父亲的一幕,以及之后见到的恐怖老人,愈发觉得父亲可疑,于是,他就给父 4eb2." >亲打电话。但父亲的手机始终关机,无奈之下,就给父亲发了一条信息,让他看到后立刻回电话。
此刻,仲思杰迫不及待地翻开手机,按下阅读键后,屏幕上跳出一排字:我在巴格达,正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有事回去再说。
仲思杰的第一反应是父亲又在说谎,况且,他也不想等那么长时间。于是,他调出父亲的号码,按下了发送键。电话接通后,却迟迟无人接听。他又反复拨打了十几遍,结果都是一样。
“该死!”他愤怒地把手机扔在副驾驶位上。他猜测父亲肯定还在京海市,而且极有可能就在公司。于是,他决定下午总决赛结束后,就去公司找父亲质问。
仲思杰吐出一口压在心头的闷气,然后启动汽车,调转车头,向位于海边的墓地驶去。在路过鲜花礼品店时,他买了一大束白玫瑰。
四十分钟后,宝马车驶进了墓地。这是京海市风水最好的墓地,葬在这里的都是上流社会的有钱人。
仲思杰摇开车窗,望向窗外,看到墓地南临大海,北临青山,环境优美,草木葱盛,青山下小河流水潺潺。虽是墓地,但却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感觉。若不是看到一座座冷森森的墓碑,他还真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
仲思杰将汽车停在车位,开门下车,一手撑着伞,一手捧着白玫瑰,向麦娅的墓碑的方向走去。
他刚刚踏进墓园,却忽然感到局促不安,心跳也骤然加快了,就像是有某个人正在控制着自己一样。
仲思杰深呼吸了一口气,仿佛将坟墓的气息也吸进了胸腔里,连同那些深埋地下的灵魂,散布到全身的每一滴血液里。
他打了个冷战,小心地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墓园里只有他一个人。他连忙加快脚步,穿过一排排冷森森的墓碑,终于站在了麦娅的墓碑前。
他又深..
呼吸了一口气后,俯身将白玫瑰放在墓碑下,然后站起来呆呆地望着麦娅的墓碑。
墓碑仿佛也正盯着他。
细密的雨滴打在伞上,发出轻微的“啪啪”声,仿佛还有某种奇异的节奏,轻轻地撩拨着他的心。
蓦地,一股巨大的悲痛感从心底涌出,随着血液的流淌,蔓延至全身。他的眼眶红了,古老的液体在眼眶里慢慢凝聚。
他机械地向前跨出一步,这个动作异常缓慢僵硬,好似被遥控的机器人一般。然后伸出手臂,轻轻抚摸着墓碑。
古老的液体从眼眶滑了出来,沿着忧郁的脸庞向下流淌。但他并没有伸手去擦,任凭泪水向下滴落,滴落……
忽然,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阴风,卷着细密的雨滴扑打在他的脸上。黏黏的雨滴与泪水交融在一起,沿着脸颊向下滑落,其中一滴恰好滑到了嘴唇上。不知为什么,他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伸出舌尖舔掉了唇上的雨滴。
当舌尖触碰到雨滴的刹那间,他恍然有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唤醒了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与麦娅相爱的一幕幕,如倒放的电影镜头般在脑海里闪过,最终定格在他们第一次接吻的画面上。
黏黏的雨滴似乎带有热热的温度,与舌尖纠缠在一起,他的鼻翼间似乎还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幽香。仿佛麦娅的灵魂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幻化成这颗小小的雨滴,久久地缠绕在他的舌尖上,不愿与他分离。
仲思杰猛打了个冷战,雨滴也因颤动而滑落坠地,与地面上的积水融为一体。他用力晃了晃头,脑海里的画面变得模糊不清,直至消失不见,而刚才那种被人控制的奇异感觉也消散了。
他抹掉脸上的雨水,抑或是泪水,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再次望向墓碑。他终于能以一种非常平静的心情看着墓碑。
仲思杰的视线转向墓志铭,这是聘请国内某位著名雕刻家来雕刻的,上面记录了麦娅的生平事略。但是,当他看到这些时,却恍然觉得异常陌生,就像是在看一位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墓志铭一般,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刻骨铭心的痛!
与刚才截然相反的两种心境,不禁令他回想起清晨的那个梦。梦中,“胖虎”说过的话99lib?又开始在脑海里回响起来:“自从升入大学后,你的意识就渐渐占据了主导。而你却不喜欢麦娅那种妩媚妖娆类型的女孩,所以,你才会对她产生了厌恶的感觉……”
“刚才是‘胖虎’的意识在控制着我的大脑?”仲思杰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异物,他盯着麦娅的墓志铭喃喃自问,“我的大脑里真的有两个意识吗?”
忽然,昏暗的天宇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一声轰鸣的炸雷震痛了耳膜。
仲思杰回过神来,环望四周。雨越下越大,空旷的墓园笼罩着一层阴郁诡秘的气氛,令人心悸的雨声不均匀地抹在耳膜上,宛如深埋地下的幽灵在喃喃低语。
他心中荡起一丝不安,快速转头看向墓碑,然后对着墓碑深鞠三躬。在梦中答应“胖虎”的请求终于完成了,他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仿佛压在心头的异物也随着这口气呼出了体外。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全国总决赛就要开幕了,于是,他转身准备离开墓园。
就在他转过身的瞬间,身后忽然传来一丝奇异的声响。
他连忙扭过头,看到墓碑下的白玫瑰散开了,一朵朵白色花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揪了下来,又被一阵冷风卷起,如雪花儿般晶莹透亮的花瓣在麦娅墓碑的上空四散飘荡……
2、宿命
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注定会邂逅今生难以忘却的那个人。也许,你们会有缘走到一起;也许,你们将天各一方,永不相逢。
这就是宿命!
无论你是否相信宿命,但宿命这个神奇的东西总是在主宰着我们。当然,我们永远不会向宿命低头,我们会用自己坚定的意志,将幸福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
此刻,仲思杰的糟糕宿命就要降临了,他的感情将变得岌岌可危,他能把握住自己的幸福吗?99lib.?
正在驾车高速行驶的仲思杰,忽然感到右眼皮猛跳了几下,他连忙腾出一只手在眼皮上揉了揉,但眼皮仍不住跳动着。他当然不信那些迷信预言,不过,还是忍不住会胡乱猜想。
仲思杰现在最牵挂的人不是父亲,而是沈小婉,不由得心中暗忖:“难道是小婉遭遇了什么……”他立刻打住可怕的猜想,用力摇着头,“不!一定不是,小婉一定会平安出现在比赛场上!”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宝马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向电视大厦。二十分钟后,宝马车停在了大厦前的车位。
雨一直下。
他下车锁好车门,撑起雨伞刚要走向旋转门,却忽然看到街对面走来一个女孩。她窈窕的身体被一袭蓝裙包裹着,握在手中的雨伞微微前倾,恰好遮住了她的脸,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女孩——沈小婉。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顿时云消雾散了。他痴痴地望着沈小婉穿过雨幕,向电视大厦走来。虽然只是一晚没见,却如隔三秋,他心中涌动着炙热的血液,仿佛要将他的心融化一般。
当沈小婉走近,他做了个深呼吸,然后一边快步迎上去,一边说:“小婉,你也刚到啊。”
沈小婉将雨伞向一侧挪了挪,看到一个气质忧郁的大男孩儿正注视着自己,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驻足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仲思杰忍不住笑出了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小婉,你一定是还没睡醒,在这儿梦游呢。”
“无聊!”沈小婉一把推开挡在眼前的手,用非常生硬的语气说,“我知道你,你是京海市分赛区冠军。”
“呵呵,对,看来你是刚睡醒。”他又笑了几声,然后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正色道,“好了,别闹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谁和你闹了,你这个人真是无聊!”沈小婉冷冷地回了一句,绕过他向旋转门走去。
“她这是怎么了?”仲思杰忽然觉得她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追了上去与她并肩前行,看着那张充满古典气息的侧脸,试探着问,“小婉,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我的气了?”
沈小婉低头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抛出一句致命的话:“我们很熟吗?如果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就报警了!”
仲思杰吃了一惊,机械地跟着她的节奏,怔怔地看着那张冷冷的侧脸,她的样子非常严肃认真,明显不是在开玩笑。他忽然觉得沈小婉很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不禁心中蹿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混杂着一丝绝望感在身体里蔓延,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腐蚀掉一般。
他难以压抑心中的不安..,一把抓住了沈小婉的胳膊。当手指触到她肌肤的刹那,熟悉的触感从指尖传遍全身,他嘴唇颤了颤:“你……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沈小婉吓得发出“啊”的一声,紧接着快速转过身,瞪大双眼怒视着他:“你……你想干什么?”
仲思杰仍死死抓着她的胳膊,直视着那双愤怒的眼睛大声质问:“小婉,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不认识我了呢?告诉我,快!快告诉我啊!”
沈小婉感觉他的指甲像是抠进了自己的肉里,胳膊传来一阵阵刺痛,她用力甩开他的手臂,厉声道:“变态!你要是再纠缠我,我就真的报警了!”话音刚落,她就快速跑开,冲向旋转门。
“轰隆——”
突然,昏暗的天宇响起一声炸雷,直震得他双耳嗡嗡作响。
仲思杰如遭雷击般僵立在雨幕中,望着她跑开的背影,绝望地咆哮着:“小婉!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思杰啊!你忘记昨晚我们的约定了吗?你说过等所有事情都结束后,你会嫁给我……”
但是,沈小婉并不理会他的喊声,头也不转地冲进了旋转门里。
来往的行人被他的喊声吸引了,大家都站在远处,向他投来惊诧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只奇特动物的表演。
令人烦躁的雨声混杂着围观群众嘈杂的议论声涌入耳鼓,但他根本不去理会,仍如塑像般立在原地,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扭曲着,双眼绝望地盯着旋转门。
这会是他们最终的宿命吗?
他脑海里浮现出与沈小婉在一起时美好的一幕幕,绝望的泪水开始在眼圈里汇聚,渐渐滑了出来。
忽然,一阵冷风卷过。
他手中的雨伞滑落到地上,冰冷的雨水倾泻下来,混杂着古老的液体,肆无忌惮地冲刷着那张绝望的脸……
3、“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
上午十点一刻。
户外,大雨如注。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满目萧条。
然而,京海市电视大厦内却是一派热闹的景象。在大厦的一号演播厅里,“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第一场比赛的大幕正徐徐拉开。
伴随着令人震撼的主题曲《琴乐飞扬》响起,LED灯光从四面八方投射下来,将宽敞的舞台照得分外明亮。十八位参赛选手分坐在舞台的左右两侧,被耀眼的灯光照射出鲜明的轮廓,摄像机恰到好处地从他们的脸上扫过,将一张张面带微笑的脸捕捉进电视荧屏里。
但是,如果你是一名细心的观众,就会发现这其中有一张忧郁的脸庞,写满了苦闷和绝望。
没错,他就是仲思杰。
沈小婉的异常变化来得太突然,几乎将他彻底击倒。他甚至荒诞地认为这只是一..个梦!只要梦醒的那一刻,沈小婉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然而,这却是一个永无休止的噩梦!
他生命中的至爱,被某种奇诡的力量硬生生掳走了,他感到无比绝望和痛苦,就像是将他的心剥出了体外一般。
耀眼的灯光刺痛了眼膜,但他眼睛仍一眨不眨地望着坐在对面选手席的沈小婉,可是却发现她根本没望向自己这边,而是专注地看着舞台中央的主持人。
主持人和评委的声音,以及观众的呼喊声交替在耳边响起,但却像是被某种诡异的磁场扭曲了,显得苍白、空洞。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异常稀薄,几乎令他窒息。
仲思杰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绝望,喘着粗气调整呼吸。渐渐地,他的大脑终于冷静下来,于是,他开始推测沈小婉突然发生异常变化的原因。
经过反复推测,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答案——沈小婉的异常变化,一定与那个诡谲的阴谋有关!
“该死!又是那个诡谲的阴谋。”仲思杰用力捏紧拳头,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他清楚,父亲很有可能就是隐藏在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的一员,因此,他决定比赛结束后立刻去公司找父亲质问。
这时,比赛已经正式开始了,第一位出场的选手是肖坤的高中同学吴骏。
吴骏缓步走到舞台中央的钢琴前坐下,斯文的脸上充满自信的神情。他的参赛曲目是俄罗斯著名钢琴家拉赫玛尼诺夫最伟大的作品——《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
当吴骏的手指触到琴键的刹那间,如熊熊烈焰般的音符顿时充满整个演播厅,瞬间就点燃了现场的气氛。在场所有人的血液都沸腾了,瞪大双眼望着舞台中央,仿佛走进了古老俄罗斯文明的城邦,聆听着异域风情的独特音乐。
肖坤就坐在仲思杰右侧的选手席上,虽然目光聚焦在舞台中央,但馀光会不时向仲思杰瞄上几眼。发现仲思杰脸上的绝望表情淡了许多,但却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更加可怕的迷雾。
肖坤大概能猜到仲思杰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神情,因为他也看到了刚才在电视大厦前发生的一幕。之后,他还特地找到了沈小婉,向她询问原因。沈小婉回答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而他却像个变态一样纠缠着我,要不是我警告他,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回答,令肖坤着实吃了一惊,忍不住追问了几句,但她始终坚持说根本不认识仲思杰。肖坤起初以为他们发生了感情矛盾,但从沈小婉的话语和表情来分析又不像。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沈小婉本身发生了变化?
就在肖坤迷惑不解时,让他感到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沈小婉看到周围没有人,立刻委屈地钻进他的怀里,就像多日不见的情人一样,依偎在他怀里低声抽泣着。
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包围着肖坤,但大脑却异常冷静。他很清楚,沈小婉已经不爱自己了,但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如此异常的举动。经过反复思考,他决定比赛结束后找仲思杰询问。
忽然,音乐的节奏放慢了。旋律变得开朗优美,动人心魄,其中还隐含着永不退色的“俄罗斯忧郁”,仿佛从烈焰般的激情歌颂一下子蜕变成淳朴的抒情。
所有的观众、评委和参赛选手都被吴骏此刻的演奏征服了。他们仿佛看到了帕格尼尼传说中的舞台形象,那瘦骨嶙峋、狂热、苍白、鬼魅般的身躯包裹着充满音乐热情的灵魂,被艺术之神唤醒的瞬间,立刻光芒四射地疯狂演奏着,继而,辉煌的音乐沸腾了整个演播室!
吴骏的演奏结束了。
但现场却鸦雀无声,仿佛人们还沉浸在音乐中,难以自拔。
三秒钟后,所有观众和评委都站了起来,为他精彩的演奏鼓掌呐喊。
肖坤也站起来为老同学鼓掌,但他心中却充满了疑惑,因为他非常清楚吴骏的钢琴演奏功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绝对不相信这是吴骏弹奏的曲子。
肖坤望着舞台中央的吴骏,那张斯文的脸上表情淡定从容,仿佛那并不是吴骏,而是一位伟大的钢琴演奏家。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就在他感到不安时,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下面有请0786号参赛选手肖坤为我们带来原创参赛曲目《那一年,在春天里》。”
肖坤立刻收回思绪,起身走向舞台中央。
沈小婉就坐在对面的选手席上,望着肖坤走到了钢琴前,但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几个小时前发生的奇怪的事。她今早起床后,头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就像是被重物狠狠击打过似的。她连忙从柜子里翻出强力止痛片,服下后,缓解了许多。
头痛虽然缓解了,但不知为什么,她恍然觉得像有什么异常珍贵的东西,被人硬生生从大脑里抽走了。
沈小婉认为自己今天太倒霉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剧烈头痛,随后又在电视大厦前遇到了一个“疯子”。那个“疯子”死死纠缠着自己.
,还说了许多令她感到恶心的话。
她垂下头郁闷地叹了口气,心中暗忖:“我并不认识他啊?他为什么要死死纠缠着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恶心的话呢?”
忽然,一阵熟悉的琴音幽幽地飘进了耳鼓。
沈小婉心中一颤,快速抬起头,痴痴地望着坐在钢琴前轻舞双臂的肖坤。温馨悦耳的琴音在耳边萦绕,顿时勾起了那些曾经美好的回忆,也将所有的苦恼都驱散了。
仲思杰的目光在沈小婉和舞台中央游移,他发现沈小婉望向肖坤的眼神蕴含绵绵深情。他似乎猜出了他们曾经的关系,不由得心中传来一阵阵刀绞般的疼痛,仿佛真的有一把叫做“绝望”的刀子在心脏里上下翻动着。
几分钟后,一曲《那一年,在春天里》弹罢。在近千名观众的热烈掌声下,肖坤起身走到主持人身旁,等待评委点评。
五位专家评委对他的演奏都大加褒扬,说了许多赞美的话语。不过,在肖坤听来,评委们对自己的认可度明显不如高中同学吴骏,不禁心中产生了一丝嫉妒。
沈小婉痴痴地望着肖坤走回选手席,却恍然觉察到似乎有一双炽烈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快速扭头望去,发现原来是在电视大厦前纠缠自己的那个“疯子”,他炽烈的眼神像子弹一样射来,仿佛要把自己射穿一般。她身体猛抖了几下,胆怯地避开他的目光。
大约一个小时后,第一轮比赛结束了。按照比赛规则,五位专家评委将从十八名参赛选手中,选出三名直接晋级和一名待定的选手。三名直接晋级的选手将直接进入全国十七强,而待定选手将站上待定席,与下一轮待定的选手PK,获胜者晋级,反之被淘汰!
五位专家评委开始商讨,而坐在台下的“粉丝”们则大声呼喊着自己支持的选手名字或绰号,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虽然参赛选手们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但他们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都期盼着自己能够直接晋级,即便是不能直接晋级,只要不站到待定席 4e5f." >也可以接受。
但是,仲思杰对此却并不关心,因为他正被无数谜团困扰着,以至于刚才的演出发挥得极差。他的心早已游离到演播室之外,恨不得比赛立刻结束,然后就去公司找父亲质问。
经过三分钟的激烈商讨,五位专家评委一致认同吴骏、肖坤和古美兮直接晋级。当观众们的掌声和呼喊声结束后,其中一位评委说出了待定选手的名字:“仲思杰。”
当结果公布的刹那,场下顿时一片哗然,很多仲思杰的忠实“粉丝”开始大声抱怨。但仲思杰却淡淡一笑,从容地走上了待定席。
电视台插播了一段广告之后,第二轮比赛开始了。
仲思杰面无表情地站在待定席上,望着剩余十四人依次走到舞台中央进行演奏。不同旋律的琴音在耳边荡来荡去,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悲凉。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呵护,只有无尽的绝望包裹着自己。他的心顿时沉到冰点,肉体也仿佛坠入了千百万年前的冰河世纪。在虚无的冰冷世界里,他会孤老终生,长眠于此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仲思杰的大脑中仿佛闪过一道强光,霎时就驱散了所有消沉的想法。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咬了咬牙,在心中暗暗鼓励自己:“要让沈小婉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必须揭开那个诡谲的阴谋!我也绝不能放弃这次比赛,因为比赛是我们唯一的见面机会,即便是她已经完全不记得我了,但我也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重新爱上我!”
这时,第二轮比赛结束了。参加第二轮比赛的十四位选手,在舞台中央一字排开,等待最终审判。
电视台的策划手段很高明,为了能给观众始终带来新颖的感觉,游戏规则发生了变化。第二轮比赛并不是由五位专家评委来裁决,而是交给了二十位大众评委和现场的一千名观众。二十位大众评委将从十四名选手中选出七名直接晋级,余下七名选手由现场观众投票选出,票数最低者上待定席,与仲思杰进行终极PK。
二十位大众评委评选完毕后,又经过十分钟扣人心弦的观众投票,待定选手产生了。走上PK台的是一位来自杭州赛区的女孩,她的外形和气质也属于典型的江南女孩类型。
男女主持人分站在PK台的左右两侧,默契地配合着说了许多回顾比赛的话语。舞台背景的大屏幕里,也反复播放着两位待定选手之前的比赛画面,并奏起了主题曲《琴乐飞扬》,这一切立刻将现场的气氛引向高潮。
当《琴乐飞扬》的旋律戛然而止,“江南女孩”第一个走到舞台中央,发表完PK宣言后,她缓缓坐到了钢琴前。
仲思杰站在待定席上,静静地望着舞台中央,那双忧郁的眼睛里再次浮现出淡定从容的神情。
几分钟后,“江南女孩”演奏完毕。她竭尽所能,将演奏水准发挥到了极致。评委们对她这次的演出大加褒扬,观众也给予了她雷鸣般的掌声。她自信地笑了笑,认为这次一定会晋级。
“江南女孩”退场后,仲思杰缓步走到了舞台中央。当女主持人问起PK宣言时,他先是怔了一下,随即沉重地说:“为了争取将来的美好!”
他这句由心而发的PK宣言,沉重又蕴含深意,同时也给了自己无比强大的勇气和动力。他参加PK赛的曲目是贝多芬的《升C小调钢琴奏鸣曲》,也就是人们耳熟能详的《月光曲》。他坐到钢琴前,忧郁的脸上依然挂着淡定从容的神情,然后缓缓伸出修长的双臂,轻抚琴键。
当空灵曼妙的琴音悠然飘出,立刻像柔和的月光般在演播室内荡漾开来。所有人都立刻被深深吸引了,目不转睛地望着舞台中央那张忧郁的脸庞。渐渐地,人们仿佛穿越时空,来到了瑞士的琉森湖畔,静静地欣赏着湖面上水波荡漾的皎洁月光……
忽然,人们仿佛看到湖的彼岸走来了一对恋人,他们肩并肩,手牵手,充满异域风情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那可是贝多芬与朱丽叶塔·圭查蒂?
看到这温情的一幕,柔和的月光开始在所有人的心底荡漾,激起了一波波对情感回忆的甜蜜浪花,也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憧憬。
仲思杰和沈小婉的爱情,还会有美好的未来吗?
就在人们完全沉浸在音乐中时,一曲发挥到极致的《月光曲》弹罢。仲思杰从高椅子上起身,伴随着人们雷鸣般的掌声,他缓步走到了主持人身旁。
“江南女孩”也走到了主持人身旁,她脸上明显挂着沮丧和无助的神情。二人分站在男女主持人的左右两侧,等待着最终审判。
结果毫无悬念,五位专家评委和二十位大众评委一致决定:仲思杰晋级全国十七强!
男女主持人拉着“江南女孩”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并鼓励她不要放弃音乐梦想。当“江南女孩”走下舞台后,主题曲《琴乐飞扬》再次响起。伴随着激昂的旋律,“琴乐飞扬”全国总决赛的第一场比赛落下帷幕。
仲思杰望向沈小婉,发现她的目光正不时扫向肖坤,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酸楚。他忧伤地叹了口气,虽然心已沉到谷底,但大脑很清醒,他决定按照计划去公司找父亲质问。
于是,他冲出演播室,跑进了更衣间。换衣卸妆完毕后,他扫了一眼腕表,下午两点一刻。在这个时间段内,如果父亲没出差,就一定还在公司。
想到这里,他快速走出了更衣间。穿过走廊时,他看到沈小婉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电梯附近。他刚要追上去,身后却忽然围上来几名记者。
仲思杰称自己有重要的事情,今天暂时不能接受采访。但记者们却穷追不舍,围着他问了许多问题。他无奈之下,只好粗暴地推开记者,冲出“包围圈”,但他仰起头却发现沈小婉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郁闷地穿过走廊,乘坐电梯来到了大厦一楼的大厅里。他一边走向旋转门,一边环望四周。由于室外下着大雨,大厅里聚集着许多尚未离去的观众,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此刻令他心碎的身影。
“小婉……”
仲思杰本想大喊一声,但喉咙里却只挤出一丝微弱的颤音,立刻就被嘈杂的吵闹声淹没了。他站在原地呆立了三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疾步走到沈小婉身后,轻声说:“小婉,我想和你说几件事……”
沈小婉快速转过身,看到他的瞬间,惊恐的表情在那张秀美的脸上夸张地放大着,身体也不住地颤抖:“你……你想干什么?”
“你听我解释。”仲思杰怕她跑开,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高声道,“小婉,你不记得了吗?你是我的女朋友!昨晚我们一起去了教堂,找到了那份绝密档案……”
二人的喊声,立刻将大厅里的人都吸引了过来,大家远远地围成一个圆圈,将他们包围在中间。
“放开我!”沈小婉用力甩着手臂,但对方抓得太紧了,任凭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甩开,“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老是纠缠着我!”
“不!不!我不是疯子……”仲思杰绝望地摇着头,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小婉,你……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肖坤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沈小婉像是发现了救命稻草般大声疾呼:“肖坤,快来救我,这个疯子又来纠缠我了!”
肖坤走到二人身前,先是用安慰的眼神看了一眼沈小婉,然后冲仲思杰友好地笑了笑:“朋友,欺负女孩子可不够光明磊落啊!”
仲思杰迟疑了一下,缓缓放开了沈小婉的手臂。
沈小婉快速扑进肖坤的怀里,双臂牢牢环住肖坤的腰,哽咽着讲述刚才的经过,不时还会胆怯 5730." >地瞥几眼仲思杰,唯恐他又发疯般冲过来。
肖坤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轻轻推开她的身体,走到仲思杰身前:“朋友,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干吗非得用这种方式呢?”
仲思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视线越过他,定格在沈小婉的身上,起誓般说道:“小婉,你等着,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的!”说罢,他拨开人群,快步走出了大厅。
沈小婉看到他走远,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然后拉住肖坤的胳膊:“他……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
听她这样说,肖坤不由得心中一震。他侧目看向沈小婉,却恍然觉得她是如此地陌生!
4、秘密
雨一直下。
下午三点整,京海市博康集团。
仲思杰下车,穿过雨幕,走进了大厦里。他收起雨伞放在前台,然后走到电梯口,但电梯正有人使用,他只好焦急地等待着。
半分钟后,电梯门开了,一个高个子的老外走了出来。
仲思杰瞥了一眼老外,侧身钻进电梯。与老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恍然觉得似乎在哪儿见过这个老外。
就在他回想老外的身份时,电梯停在了12层。他快步走出电梯,径直来到父亲办公室的门前。房门虚掩着,他拉开门进去,却发现办公室内空无一人。
“办公室的门没锁,他一定还在公司。”仲思杰坐在父亲的椅子上等了好一会儿,但父亲却迟迟不归,不禁暗暗猜测,“他会不会去了总裁办公室呢?”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出去,乘坐电梯直奔位于18层的总裁办公室。两分钟后,他站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前,刚要伸手敲门,却忽然听到门内传出一阵微弱的哭声。
仲思杰吓了一跳,贴在门上仔细听了一会儿,分辨出哭声是总裁麦柯发出的,不禁暗忖:“总裁为什么要哭呢?难道是因为思念死去的女儿麦娅?”
就在他暗暗猜测时,哭声消失了,却传来几声微弱的叹息,紧接着又传来了总裁的说话声,仿佛正在与某个人说着什么。
声音太微弱了,他很难分辨清。
“他是在和父亲说话吗?”他这样想着,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
“请进。”总裁沙哑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仲思杰推门走进去,却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内只有总裁一人。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向里面的休息间望了一眼,也没有人。
“哦,是小仲啊!”麦柯从椅子上起身,苍老的脸上明显挂着不自然的神情。
仲思杰一边走向他的办公桌,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麦总,我父亲没来您这儿吗?”
“没有。”麦柯看他走近,伸手慌乱地在脸上擦了几下,然后故作镇定地问,“你父亲没在办公室吗?”
“办公室没人,我还以为他在您这呢。”虽然他伸手在脸上擦了几下,但仲思杰还是能看出那张苍老的脸上印着深深的泪痕,而他故作平静的表情,更让仲思杰疑窦丛生,便忍不住问了一句,“麦总,您刚才怎么哭了?”
麦柯脸色变了变,矢口否认道:“没有啊。”
“哦,可能是我刚才听错了。”仲思杰看着他不自然的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暗忖:“麦柯是公司的总裁,父亲也是听命于他。如果父亲是神秘组织的一员,那么,他们会不会狼狈为奸?”
“哎!这几天公司太忙了。”麦柯将桌上散放着的文件摞在一起,潜台词是: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先走吧,不要打扰我工作。
仲思杰犹豫了半晌,试探着问:“您听过绝密档案吗?”
麦柯脸色骤变,不安的眼神在空中游移。
虽然麦柯没有回答,但仲思杰似乎猜到了答案,盯着麦柯的眼睛高声质问道:“那份绝密档案里究竟藏着什么?”
“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麦柯大声狡辩着,但脸上却浮现出恐慌的神情。
仲思杰回想起这些天的诡异遭遇,特别是沈小婉的异常变化,顿时难以压抑心中怒火,拿起文件夹用力摔在桌上,愤怒地吼道:“不要狡辩了!我昨晚去了那座教堂,已经看过那份绝密档案了!”
文件夹在桌上散落开,与此同时,一张大照片滑了出来,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张妩媚的脸庞,长长的卷发从脸颊两侧垂下来,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嘴唇,唇边还点缀着一颗美人痣,而那双妖娆的眼睛仿佛正注视着他们。
“哎……”麦柯绝望地叹了口气,痛苦的表情也从皱纹深处凸显出来。
仲思杰审视着他的表情,试探着诈了一句:“我知道你和我父亲就是阴谋背后的神秘组织的头目,麦娅也是被你们杀死的,所以,你才会内疚难过!”
“不!不……”麦柯痛苦地摇着头,眼眶里有某种液体在凝聚,“我……我怎么能忍心杀死自己的女儿呢?”
“麦娅在看着你!”仲思杰指着桌上的照片,高声吼道,“你敢发誓,麦娅的死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麦柯脸色惨白,身体瑟瑟颤抖着,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泪水在苍老的脸上滑落:“我的宝贝女儿被他们害死了!我彻底动摇了,再也不想为他们工作了……”
仲思杰压抑着愤怒,高声催促道:“快说!你们究竟干了些什么?”
麦柯瘫软地坐回到椅子上,痛苦地垂下头。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缓缓抬起头说:“其实,我也是受害者……”
“哼!你也是受害者?”仲思杰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跨前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大声吼道,“还磨蹭什么,赶紧说!”
麦柯瞥了一眼照片里的女儿,女儿的眼神仿佛给予了他无比强大的勇气,他用力咬了咬牙,仰头看着他说:“你猜得没错,确实存在一个神秘组织,但我绝不是该组织的头目,我也只不过是他们利用的工具罢了。自从麦娅被杀后,我就想把整个事件告诉警方,但我却没有勇气……”
麦柯沉重地叹了口气,继续讲述道:“这个神秘组织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是由一群痴心妄想的‘疯子’组建的,他们有一个宏伟的计划,代号叫‘飓风’!该组织拥有全世界最好的科学家和医学家,他们在八十年间陆续做了七次可怕的实验——‘意识移植’!”
“意识移植?”仲思杰惊愕地看着他,嘴巴张大成“O”字形。
“不是将某个人的意识移植入另一个人的身体里,而是该组织的科研部门研制出一种生物制剂,代号叫‘贝多芬的意识’,只要将‘贝多芬的意识’植入受试者的大脑中,很快受试者就会成为像贝多芬一样的音乐天才!”麦柯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于是,他们打着美丽的幌子,招募了一批痴迷音乐的年轻人。那些年轻人都想成为伟大的音乐家,因此,心甘情愿地走进了实验室。当然,也有一部分受试者是被挟持到实验室的。但六次实验都以失败告终,所有受试者都因为植入的‘贝多芬的意识’与自身意识产生排斥,而最终变成了疯子,紧接着又相继自杀!”
“真是一个可怕的实验!”仲思杰抹掉脸上刚刚渗出的冷汗,“你们的阴谋,不仅仅是想让那些有音乐梦想的人成为音乐家那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
仲思杰用力捏了捏拳头,盯着他的眼睛高声质问道:“你们的诡谲阴谋究竟是什么?”
麦柯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统治全人类!”
“统治全人类?”
“对!我们是想通过意识移植,来统治全人类!”麦柯重重吐出一口气,解释说,“我们科研部门研究出的‘贝多芬的意识’,不仅可以使受试者在一夜之间具备超强的音乐天赋,而且还能让他们听从我们的控制。另外,这种生物制剂植入人体后,还可以改变人的基因,从而遗传给下一代。长此以往,全人类都会被我们掌控。但是很遗憾,这种生物制剂还不成熟,所以才会出现受试者变成疯子,以及相继自杀的事件。”
“疯子!你们简直就是一群疯子!”仲思杰高声咆哮道。
“是啊!‘飓风’计划是够疯狂的。”麦柯后背靠在椅背上,神情凝重地看着他,“这个计划的代号之所以叫‘飓风’,就是希望能像飓风一样席卷全球,统治全人类。”
“幕后操盘手是谁?”仲思杰忽然想起住在破旧居民区的那个可怖的老人,脸色顿时变了一下,高声道,“是不是那个独眼老头?”
“不!”麦柯用力摇摇头说,“独眼老人不是幕后头目,而是方天宝的父亲!”
“他是方天宝的父亲?”
“对。你可能还不知道,方天宝已经自杀了。”麦柯说,“他们为了引开警察的注意力,故意制造出方天宝自杀,并留下承认杀害我女儿的遗书的假象。”
麦柯叹了口气,补充说:“他们威胁方天宝,如果不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就会杀死父子二人。方天宝虽然品质恶劣,却是个很孝顺的孩子,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
“可恶至极!”仲思杰愤怒地吼了一句,大声质问道,“神秘组织的幕后操盘手究竟是谁?”
“这个人你应该认识,也是他亲手杀死了我的女儿!”麦柯苍老的脸上露出痛恨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肖恩·密克。”
“肖恩·密克……”他蹙眉低下头,却猛然想起刚才在电梯口遇到的老外,模糊的记忆顿时变得清晰起来。他记起多年前曾与那个老外谈过一笔生意,而且,昨晚在教堂遇到的黑衣背影也像极了肖恩,不由得惊讶道:“肖恩不是公司的大客户吗?他怎么会成了神秘组织的头目呢?”
“肖恩的官方身份是我们公司的大客户,但实际上,他是操控‘飓风’计划的幕后黑手。”麦柯用双手痛苦地搓着脸颊,补充说,“其实,博康集团只是一个分公司。我们被总公司牢牢控制着,而肖恩就是总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该死!肖恩居然就是幕后主谋,早知道我刚才抓住他啊!”他发泄般举起拳头狠狠砸在桌上,然后快速转过身,向房门走去。
麦柯腾地一下站起来,以惊人的速度跑到他身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仲思杰转过身冷冷道,“当然是去找肖恩算账!”
“你不是他的对手,去了只有送死!”
“那我就去警局,把这些事都告诉警方,让警察去抓他。”
“没有证据,警察也帮不了我们。”麦柯遗憾地说,“证据都在教堂里,但是,教堂昨晚已经被夷为平地了。”
他心底生出一丝绝望,瞪着眼睛反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京海市还有一个实验基地。”麦柯说,“但肖恩早就开始怀疑我了,他没让我参与第七次试验,所以,我也无从知道实验基地的具体位置。”
“那我们赶紧想办法找到那座实验基地。”仲思杰忽然想到了父亲,急问道,“我爸也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一员吧?”
“是的。而且你父亲还参与了第七次试验,我们可以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实验基地的位置。”麦柯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情,向他靠近了一步,然后一字一句地叮嘱道,“在没有拿到实验基地的位置之前,千万不要把我告诉你的事泄露出去,否则,肖恩知道后肯定会给你洗脑!”
“洗脑?”仲思杰心中一震,忽然想起沈小婉的异常变化,不禁暗忖:“小婉把我忘得一干二净,难道,她也被洗脑了吗?”
“神秘组织的洗脑,与一般意义上的洗脑截然不同。他们通过科研攻关刚刚获得了一项超前的医学技术,能把你大脑中对他们不利的记忆完全清除。”
“该死!”他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小婉一定是被他们洗脑了。”
“小婉是谁?”
仲思杰靠在墙上,双手痛苦地搓着脸。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缓缓放下手臂,将沈小婉突然出现异常举动的事叙述了一遍。
“嗯,这位叫沈小婉的女孩一定是被洗脑了。”麦柯脸色骤变,急道,“糟了!他们下一个要进行洗脑的人,就是你!”
仲思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猜到了答案:“他们要把我大脑中与绝密档案相关的记忆,全部 6e05." >清除?”
“对。”
仲思杰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那他们当初为什么不给麦娅洗脑,偏偏要杀死她呢?”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他们通过科研攻关刚刚获得这项技术。”麦柯忧伤地bbr>99lib?叹了口气,“我宁愿小娅失掉部分记忆……”他哽咽着说不下去了,视线微微上扬,仿佛在回想着什么。
仲思杰跨前一步,一边伸手在他肩膀上拍着,一边轻声安慰了几句。
稍许,麦柯从对女儿的痛苦思念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他,叮嘱说:“我们是唯一的知情人,如果我们被洗脑了,肖恩以及神秘组织的所有成员就会永远逍遥法外!‘飓风’计划还会延续,迟早有一天会席卷全世界,到那时,就会成为我们人类的末日!”
听完这番话,仲思杰感到心头像是压上了一块巨石,几乎令他窒息。他靠在墙边喘了几口粗气,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到房门发出“咣”的一声。
二人都吓了一跳,快速转头望向房门,看到一个高个子老外正快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彪悍的男人。
“肖恩·密克!”仲思杰立刻认出了来人,压在心头许久的怒火让他99lib?失去了理智,他冲上去一把揪住肖恩的衣领,愤怒地咒骂道,“该死!你这疯子……”
四个彪形大汉一拥而上,立刻将仲思杰按倒在地。他趴在地上,虽然身体动弹不得,但仍不住地大声咒骂着。
肖恩蹲下来,瞪着一双蓝眼睛盯着他,用流利的汉语说:“仲经理,我们又见面了。”
仲思杰用力仰起头,将酝酿多时的一口浓痰吐在他的脸上:“呸!你个疯子,老子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
肖恩抹掉脸上的浓痰,发出一阵冷笑:“那我就等着,哈哈……”这阵冷笑声宛如地狱深处传来的鬼哭狼嚎一般,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寒而栗。
冷笑声消失后,肖恩冲四个大汉做了个手势。
仲思杰只感到有什么东西捂住了鼻子,紧接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5、另一个意识
当仲思杰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的四壁没有窗户,正对着他的方..向有一扇金属门。门的顶部有个小玻璃窗,几缕微弱的光线射进来,隐约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这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仲思杰回忆了许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是怎么来到这个陌生房间的。
忽然,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从心底传来:“你是被绑架到这里的。”
“绑架?”他大脑一片空白,丝毫不记得被绑架的事。
“你肯定记不起来,因为相关的记忆被抽空了。”心底又响起那个奇怪的声音。
他连忙伸手捂住胸口,紧张地问:“你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住在你大脑里的另一个灵魂。”
“你是……‘胖虎’?”
“对。虽然你的部分记忆被抽空了,但我还记得,我要把这些都告诉你,你注意听……”
当他听完心中那个声音的讲述,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疑惑道:“这些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心中那个声音叮嘱说,“实验基地的位置请务必记牢,它在距京海市三十公里的黄泉村后山。”
“啪啪啪……”
突然,一阵鞭炮的响声刺痛了耳膜。他猛地睁开双眼,却发现并不是在陌生的房间里,而是正趴在自己办公室的桌子上。
办公室的窗户敞开着,一阵阵爆竹声刺进耳鼓,想必是某个新开业的公司在放炮庆祝。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随手抹掉脸上的冷汗,喃喃自问:“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做噩梦?”
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他努力回想着梦中的声音讲述的那些事,渐渐地,许多模糊的记忆从大脑深处浮现出来,又快速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幕幕完整的画面。他看到了自己与麦柯在总裁室对话的一幕;看到了肖恩·密克带着四个彪形大汉冲进房间的一幕;看到了一个藏匿在地下的实验室;看到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将尖锐的针头扎进自己头部的一幕……
“我真的被洗脑了?是住在我大脑里的另一个灵魂,将这些告诉了我?”他用力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是,大脑里一幕幕的画面却是如此地真实,特别是隐藏在地下的实验基地,像一幅展开在眼前的画卷般触手可及。
突然,大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将大脑撕成两半。他一边咬牙强忍着剧痛,一边伸手在太阳穴上用力按揉着,过了许久,头痛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仲思bbr>99lib?杰疲惫地从椅子上起身,却忽然想到了总裁麦柯,他记得麦柯也被带到了实验室。
“如果麦总被洗脑了,那就说明这并不是一个荒诞的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想到这里,他快速冲出办公室,却迎面撞到一位保洁员的身上。
4fdd." >保洁员先是吓了一跳,当看到是他时,立刻露出惊诧的神情:“仲经理,您……怎么来这么早?”
“早吗?”他记得自己是下午三点来到公司的,便反问道,“现在几点?”
“清晨六点一刻。”
仲思杰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种不祥的预感开始在身体里蔓延.。他压抑着不安,一边快步跑向总裁办公室,一边暗忖:“我为什么会这么早来公司呢?难道是那个神秘的组织给我洗脑后,把我送到这儿的?”
一分钟后,他来到了总裁办公室门前,看到房门虚掩着,便快速走进去,发现麦柯正趴在桌上沉睡。
仲思杰走到办公桌前,在他肩上拍了拍,轻声呼唤道:“麦总,你醒一醒,快醒一醒……”
麦柯身体动了一下,随即缓缓仰起头,睁开惺忪的眼睛打量了他好一会儿,疑惑道:“你找我有事?”
“嗯。”仲思杰觉得他有些反常,便试探着问,“您还记得昨天给我讲的那些事吗?”
“昨天?”麦柯皱眉想了半天,一脸迷惑地看着他,“昨天我跟你说过什么?”
麦柯的回答,让仲思杰的心凉了半截,为了能更进一步验证自己的猜测,他又追问了一句:“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还有那份绝密档案的事,您都不记得了吗?”
麦柯先是摇摇头,随即站起身,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
“呃……”仲思杰怔怔地看着他,大脑却快速转动着:“看来,麦总真的被洗脑了。梦中的一幕必定是真实发生过的,我应该尽快去警局,把那个诡谲的阴谋和实验基地的位置都告诉警方,让警察将那个神秘组织一举捣毁!”
就在他向麦柯道别,准备离开总裁室时,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仲思杰快速转过身,看到藏书网父亲正走进来。他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过,他很想知道怎样才能让被洗脑的人重新恢复记忆,因为他不想失去今生的至爱沈小婉。
于是,他疾走几步冲到父亲身前,一把揪住衣领,怒视着父亲质问道:“说!被你们洗脑的人,用什么方法才能恢复记忆?”
“你……”仲继伟惊愕地看着他,“小杰,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哈哈……”他冷笑一声,用蔑视的眼神瞪着父亲,怒吼道,“我被你们洗99lib?脑了!现在请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恢复记忆?”
仲继伟惊恐地看着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可能还记得……”
“这用不着你管!”仲思杰高声打断父亲的话,一把将父亲推搡到墙边,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领,高声咆哮道,“快!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仲继伟猛地甩开他的胳膊,一边踉跄着冲向房门,一边高声呼救:“快来人……”
“该死!”仲思杰想追上去按住父亲,但来不及了,父亲已经冲出了房间。他清楚自己是除了神秘组织之外的唯一一位知情人,如果父亲喊来人将自己抓住,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跑出总裁室,冲进了电梯。
仲思杰独自站在电梯里,暗暗为自己祈祷,希望能顺利赶到警局,把所有秘密都告诉警方。
很幸运,他顺利逃出了博康集团。
钻进宝马车后,他快速启动汽车,直奔目的地——警局。
6、抓捕
清晨七点半,京海市警局。
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刑侦三队的办公室里bbr>已经坐满了人。方天宝突然自杀身亡,并留下一封可疑的遗书。局长亲临现场后,命令丁剑必须在两日内破案,这令全体警员都感到了空前巨大的压力。
此刻,大家都神情凝重地围坐在丁剑四周,讨论下一步的侦破计划。
经过半个小时的研究,他们认为找到教堂,拿到绝密档案是唯一的侦破此案的方法。但是,京海市辖区内所有县城的警局都给了答复,所在辖区内并没有这样一座教堂。丁剑分析,教堂肯定存在,只是非常隐蔽,所以各县警方才会不知情。
当刑警们为教堂的位置一筹莫展时,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年轻的刑警冲进来,喘着粗气说:“仲思杰……来……报案了。”
丁剑从椅子上起身,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了一句?:“他来报什么案?”
“是关于麦娅的案子。他说知道所有的秘密……”
“他现在在哪儿?”丁剑打断他的话,急道,“快!快带我去见他。”
两分钟后,丁剑和陆斌走进会客室,坐在了仲思杰的对面。
丁剑示意陆斌做好记录,然后看向仲思杰问:“你知道杀死麦娅的凶手?”
“对,凶手叫肖恩·密克。”仲思杰神情沉重,焦急地催促道,“你们立刻跟我去实验基地,如果去晚了就被他们毁掉了……”
“什么实验基地?”丁剑用冷峻的眼神盯着他,“你不说清楚,我们怎么出警?”
“好吧……”于是,仲思杰就将神秘组织的诡谲阴谋——通过意识移植来统治全人类、阴谋背后的始作俑者,以及实验基地的具体位置都告诉了丁剑。
丁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命令陆斌立刻召集全体刑99lib?警,全副武装后在楼下集合。然后,他又给局长打了个电话,请求武警部队支援。
十分钟后,十几辆警车呼啸着驶向实验基地。
7、不是结局
傍晚六点四十分。
肖坤从电视大厦练琴归来,在路过报刊亭时,他忽然看到挂在报刊亭外面的报纸上印着仲思杰的照片。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走过去摘下一份报纸举到眼前。这是一份《京海晚报》,报纸的头版头条是《别墅凶杀案和蓝尸案告破,同时捣毁一个邪恶组织》:
今日上午十一时,京海市警方成功破获“别墅凶杀案”和“蓝尸案”,并捣毁了一个极其邪恶的神秘组织。
据警方发言人称,麦娅和金冰都是被这个神秘组织残忍杀害的,他们的杀人动机就是为了隐藏其不可告人的秘密。
上午八时,知情人仲思杰来到警局报案称,在距京海市三十公里的黄泉村后山,藏匿着一个神秘组织的地下实验室。刑警队联合武警部队立刻赶赴秘密实验基地,成功抓获了该组织头目——肖恩·密克(外籍),科学家二十三名(含外籍),医学家十六名(含外籍),为该组织服务的工作人员三十八名。并在博康集团抓获了另外两名头目——总裁麦柯和副总裁仲继伟,一举捣毁了该组织在境内的犯罪基地。
据悉,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也与该神秘组织有关。警方正在对犯罪嫌疑人突审。
截至本报发稿前,警方已经查封了博康集团及其下属医院。
肖坤看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相信,现实社会中居然会隐藏着如此恐怖的组织。而这篇报道的末尾还提到了二十年前的疯子连环自杀事件,这不禁令他联想到死 53bb." >去二十年的妈妈。
报纸上提到的疯子连环自杀的事件,与妈妈的死亡时 95f4." >间刚好吻合,这只是一个巧合,还是存在着某种必然的关系呢?
肖坤清楚,仲思杰一定知道许多报纸上没有刊登事情,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心中的谜团。于是,他将报纸挂回到报刊亭上,快步返回电视大厦,查询仲思杰的手机号码。
他在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那里顺利查到了手机号码,连忙钻进大厦的楼梯间里,拨通了对方的手机:“你好,请问是仲思杰吗?”
“是啊。”仲思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你是哪位?”
“哦,我是肖坤。”他用友好的语气说,“我想问你一些事,你现在方便吗?”
“可以,我也正想见你呢。”仲思杰冷冷道99lib?,“半个小时后,电视大厦门前见。”
肖坤应了一声,挂断电话。他能猜到对方想见自己的原因,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向电视大厦外走去。
半个小时后,暮色四合。
由于天气异常闷热,电视大厦前的广场上游人稀少。肖坤坐在大厦前的台阶上,焦急地望着远处一条条被路灯照亮的纵横交错的街道。
这时,一辆银白色宝马车从远处驶来,很快就停在了大厦前的车位。肖坤认出来那是仲思杰的汽车,他立刻站起身,看到仲思杰正下车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肖坤疾走几步迎上去,与他友好地握了握手,歉意道:“这么晚了还打扰你休息,实在过意不去。”
“没事。”仲思杰淡淡地回了一句,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问,“你见我的目的,是为了二十年前你母亲自杀的事儿吧?”
肖坤心中一惊,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仲思杰环视了一圈,指向远处僻静的角落:“走,我们到那边说。”
二人刚走到大厦左侧的僻静处,肖坤就急不可耐地问:“我看到报纸上的新闻了,是你揭秘那个神秘组织的。你快告诉我,我妈妈的死,也与那个神秘组织有关吗?”
“嗯,你母亲也是被他们害死的……”于是,仲思杰就把和沈小婉一同在教堂,看到绝密档案里出现他母亲名字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遍。
肖坤听完,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发泄般吼道:“该死!这帮丧尽天良的家伙!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做?”
仲思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解释说:“神秘组织在做一个实验,但由于试剂不成熟,所以导致受试者变疯,最终自杀身亡。”
“他们在做什么实验?”
“意识移植。”仲思杰将整个事件挑重点讲了一遍。当然,他也把“胖虎”的心脏移植入自己体内的事告诉了肖坤。
肖坤听完,瞪大眼睛足足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缓缓伸出手臂在他左胸口摸了摸,惊诧地说:“太不可思议了,这……这里真的住着‘胖虎’的灵魂?”
“的确很不可思议。”仲思杰忽然沉重地叹了口气,语气怪怪地问,“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肖坤正在回忆与“胖虎”的童年往事,当听到他问自己时,连忙收回思绪,正色道:“你帮我解开了困扰我多年的谜团,我已感激不尽。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谢谢。”仲思杰忧伤地吐出一口气,古老的液体开始在眼眶里慢慢凝聚。
“究竟是什么事啊?”光线有些暗,肖坤并没注意到他异常的变化。
仲思杰侧过身,迅速抹掉眼角的泪珠,然后神情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小婉是个好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他用力在肖坤肩上拍了几下,转身向停车位走去。但刚刚向前走了五六步,他突然驻足转身,指着肖坤狠狠道:“倘若被我听说你对小婉有一点不好,我肯定不会放过你!”说完这句话,他就快速跑向停车位。
肖坤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跑远。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