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云篆天书》 第一章黑牛老道 唐帝国天元三年末,凛冬已至,大雪将来。 立冬过后小雪来,小雪时节却无雪,这让最喜欢雪夜温酒的唐人很遗憾。唐人喜雪,腰配一剑,手持一壶,泛舟游湖赏雪享受冬日的温煦阳光。 立冬过后帝国皆无雪,唯独一境一城独自早早落了雪... ...... 唐。 唐帝国疆域辽阔,划分为四境。 东境临海,帝都长安城坐落于此,与泊句国隔东海相望,是四境中地域最大的一境。 南境山多木盛,气候温润,物资丰富,人口最多,边境多沼泽,受外敌侵犯最少。 塞北之境小国众多,连年征战使塞北军成为四境中最悍勇的军队,唐人每逢说到塞北军,除了嫌弃他们不懂风情外,只剩敬畏。 位于整个帝国广阔疆域最西处的西境,物资贫瘠,戈壁众多,这里人员稀少,除了镇守在这的镇西军及过往商人以外,只有一些豪客游侠。 四境中名气最大者,当属西境,只因西境出了个镇西王。 而边余城又是西境内最有名气的城,至于多有名气,镇西王府就在边余城!多少商贾来西境时不惜绕路也要来边余城镇西王府前瞅上一眼,又有多少豪客游侠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镇西王风采。 此时的边余城气氛却有些诡异。以往西境是四境中最晚落雪的,这是多少年不变的事实。而今天,边余城却在立冬之日清晨就开始飘雪,且雪势越来越大,时直午时已呈倾颓之势。 边余城的人都停下脚步仰头望天,他们的眼神很茫然,也不知为何西境会这么早早落雪,是瑞雪兆丰年还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却是不知,整个西境乃至整个唐帝国只有边余城在立冬之日落了雪。 ...... “嗒,嗒,嗒”。边余城大道上来了一对奇怪的组合,一头老黑牛驮着一个老人悠然而来。 奇怪之处在于老黑牛。看似四肢懒散无力,踏在被雪覆盖着原本凹凸不平的石板沙土上,却步步沉稳。明明通体漆黑如墨,牛尾却是温白如玉! 老人坐于其上相比就显得普通许多,身穿灰色道袍,白发披散,不修边幅,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抚须,除去身上那件略显破旧的道袍,俨然一副慈眉善目的暮年老人模样。 老道和牛皆是片雪未沾,对于这个,唐人也不觉得奇怪,这种‘人’随处可见,边余城中自然也不少。 道上人看着这对经过的组合,先是一愣,接着目光就被黑牛那条白色尾巴吸引过去,一大汉打趣:“这老者的大黑牛可真是有趣的紧那,这尾巴莫不是晚上去祸害别家小母牛时被人发现烧掉了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哼哧。”大黑牛头一歪,对人群中说话那人眼睛一瞥,铜铃大的鼻孔里哼哧出两道粗气,然后慢慢转过头去,像是不屑。 大汉眨了眨眼睛,挠了挠头,像是问自己“它怎么像在嘲讽我?” ...... 黑牛驮着老道沿着大道而走,一路朝着前方而去。 “老伙计,等了这么久,如今时机已到,我们该去了。”老道说完灌一口酒,擦擦弄湿的胡须,俯身往牛嘴里竟也倒了一口酒!真是怪哉。 镇西王府。府外有一高一矮两仆役张罗,门前挂了两盏大红灯笼,颇是喜庆。高瘦仆役道:“小心些,今日夫人诞下小王子,弄出差错可不吉利”。矮仆役咕哝道:“你怎知就是王子,万一是小公主呢”高仆役赶忙碰下矮仆役胳膊,“呸,小声些,你说这话不怕管家听到”。矮仆役有点底气不足,“我这不是随口那么一说吗。”说着扭头看了下门外的大雪,“今个刚立冬怎么就下了雪...”。 内院。一间红木为墙,香榭为梁的房屋外,不断有侍女进进出出房门,皆端着热水,门口还有两排侍女候着。屋内传出女人痛苦的叫声,声音听似很大但却没有寻常女人生娩时的那种凄厉。 忙碌中,一个侍女从中而出,抱手朝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湖,湖畔有一轩,轩名听雨轩。湖呈凹形,四角邻立,东边像是一把刀插进湖中,生生插出一个豁口,听雨轩就立在豁口之处。 湖四周被积雪覆盖,白雪皑皑,湖面无雪,唯独听雨轩被雪铺的雪白,显得格外显眼。 有一男子站于轩中,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碧鎏金冠固定着,修长魁梧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依旧如前世般让人觉得高不可攀、低至尘埃。 男子平静的注视着湖面,负手而立,冷峻的气质配上此时的环境给人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肃杀之感,整个镇西府除了镇西王恐怕没有第二个此等人物。 侍女走来,立于镇西王身后,抱手弯腰,“王爷,夫人并无大碍,想是能顺利诞下王子的,王爷不用担心。”侍女小心道。原本肃杀的氛围因为这句话松动了,镇西王抬起右手,示意侍女退下。 “啪”。镇西王揭开桌子上的壶盖,饮起茶来。 高贵如镇西王,也有紧张的时候。看似冷峻,实则内心终归还是有柔软的地方,之前犹夫人算一个,如今看来又要再添一个。 ...... 府外,老道和黑牛终是到了。“嘿嘿,不早不晚,刚刚好”老道拍拍黑牛的头。两个仆役看到老道停在门前,都上前行礼:“真人。”唐人重礼,修道又是唐国的一个重要修炼分支,见着老道道士模样自然恭敬称一声真人。 “真人到此,可有事要代劳。”高瘦仆役作揖道。“我见你府红灯高挂,必是有喜,想讨一壶喜酒尝尝嘴。”老道指着酒壶。“真人,喜是有喜,但喜还未出,算不得喜酒。”矮仆役笑道。 “哈哈。”老道抚须:“无碍,我便等上一等,说不得待会儿还要给你家主人指点迷津。”“指点迷津?”两仆役都茫然看向对方,不知所云。 “好了。”老道将壶中最后一口酒倒入口中,拍拍酒葫芦,咂了咂嘴。“酒没了,时候也到了”说完,老道抬头看天。 时候到了?看天作甚?天上只有雪,两仆役咕咕哝哝。 “南风吹烈火,焰焰烧楚泽。阳景当昼迟,阴天半夜赤。” 语毕,整个边余城瞬间被赤红笼罩。 原本皎如日星的边余城,忽然变得赤红。阁楼上,房门外,街道上,仿佛所有东西都变成了红色。红色的雪花慢慢飘落,落在平日连阳光都照不到的阴影处竟也是赤红。赤红多妖艳,妖艳多诡异...... “嗯?”坐在听雨轩中慢慢吃茶的镇西王看到四周突然变得赤红,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惊咦了一声。放下茶杯,行至轩外,镇西王伸手接一片雪搓开“雪不是红的,是光的问题。” 镇西王看向天,气势忽变,如一座山般沉稳,气浪自脚下扩散而出,将附近雪花震飞,眸中有氤氲之气浮现。“天灵无生,意想体氤氲,北都泉曲府,同气皆当。” “嗡...” 许多神秘的符号浮现在镇西王四周,由虚到实,繁复的纹路相连、演化,然后发光,神秘力量涌现... ... 这些神秘的符号排列在空中,像是一种符文,组成了一篇未知的文字。这些文字又不像是唐帝国的文字,更像历史上那些已经覆灭的强大皇朝所用的文字。 “周回十方,叩齿三十六。”镇西王右手食指中指并起在身前画一个圈,然后抬手双指点向空中的神秘符号。已经排列好的符号突然支离破碎,然后慢慢再次重新组合。 “太乙洛书没有任何感应,这赤红之色不具备力量,不是人为做出来的。”镇西王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喃喃自语:“今日刚直立冬,西境便早早落雪,难道和这有关?” ...... “王爷,王爷...”侍女于赤红之雪中踉跄着跑来,慌乱道:“王爷,夫人生产时早先并无难处,可刚才突然就开始疼痛难忍,而且...”镇西王眉毛一挑。侍女赶忙吞下口水,“而且,王子身体只出来一半,另一半还在夫人腹中,时间久了,怕是王子会窒息在腹中,夫人也会......” “呼...”未等侍女说完,镇西王直接跃入湖中,踏湖而去。 ...... 内院。“啊啊啊...”听着夫人痛苦的叫声,侍女们除了焦急的向里面张望,只能默默祈祷。 “呼...”一道人影极快的落在房门口,正是镇西王。 “王爷。”一个侍女走到身前。“为何会这样。”镇西王负手看着她。“奴...奴婢也不知为何。”侍女此刻紧张万分,虽然知道镇西王不是弑杀乱杀之人,但保不准现在的镇西王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镇西王皱着眉头,现在的他比刚不久前给人肃杀感时还要可怕,任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镇西王正处于宣泄的边缘。侍女们都噤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剩下屋内传出的叫声凄厉刺耳。 一众人沉默着,诡异的赤红好像压抑进了他们心里,蔓延开来... “王爷...”府外高瘦仆役跑过来,只说两个字就意识到氛围不对,立马闭嘴。沉默了一会儿,镇西王才低沉开口:“何事。” “府外有个老真人说能为王爷解惑。” ...... 第二章惑星?祸星 “南风吹烈火,焰焰烧楚泽。阳景当昼迟,阴天半夜赤。” 两个仆役上一刻还咕哝老道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下一刻就被景象震住了,整个边余城刹然赤红。 “天怎么变成红色的了?!”矮仆役惊道。 高瘦仆役只是惊了一霎,转身看着老道不语,还算镇定。天是在真人说完话之后变的,难道他早算出会有此事?又或者...他就是那种身俱通天彻地之能的人。高瘦仆役在心里把老道士的份量无形中提高了一分。 “惑星当悬,暗性将生,速速叫你家王爷出来见我。”说完,老道也不等他们反应,留下黑牛,径直跨门而入。 见此情景,高瘦仆役内心翻江倒海。府前与正门虽只有几步之遥,但老道竟然一步横跨而去,这等缩地成寸之法他在王爷身上都没见过!高瘦仆役再不疑有他,赶忙朝内院跑去。 ...... “王爷...”府外高瘦仆役跑过来,只说两个字就意识到氛围不对,立马闭嘴。沉默了一会儿,镇西王才低沉开口:“何事。” “府外来了个老真人,请王爷出去一见”仆役道。老道让王爷去见他,仆役可不敢这么说。镇西王转头看向他,“真人?”。仆役继续道:“老道士雪鬓霜鬟,颇具...仙风道骨。”说道袍破旧的老道士仙风道骨,仆役还是有点心虚的,如果不是看到老道士故意露的那一手,他自己都不信。 镇西王看眼夫人房间,确定自己留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不如去见上一见。赤红当空,夫人难产,道士出现,或许这三者有什么联系? ...... “人在何处。”镇西王行到前院,前院除了路过的杂役并没有什么道士模样的人。高瘦仆役向四处张望,也没看到老道士,心里顿时慌了神。人去哪了,真人难道是戏耍我的?可我明明看到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进了前府。 高瘦仆役颤颤巍巍道:“我见了真人进了前府...也不知为何不在这里。” 闻言,镇西王忽然转身朝后院走去。 仆役来的时候我感受到前院出现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途中甚至感受到那股气息与我擦肩而过,刚刚又感受到气息出现在后院,这人能随时释放隐藏自己的气息,要么境界在我之上,要么,修的是天书! “我的境界在帝国除了皇室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还有各境传世学府的朽老们外,已踏足巅峰。这道士如果境界在我之上......”镇西王眉头又紧了一分,境界比他高的人这时候出现在府上,不知是好是坏。 “又或者,他修的是和焰灵天枢奇卷那样比我的生死太乙秘卷更高的天书,而且层次已经极高。” 此刻镇西王虽然未见其人,但已经把老道放在了一个极高的位置,不管是哪种情况来看,老道士的境界和身份都无比之高,不是他能随意惹怒的,甚至心中突然生出某个不可能的猜测... ...... 听雨轩中,老道士无酒,只能嘬两口茶,吸进口中又吐出,应是不喜茶,若是旁人看了,真以为他是调皮可爱的老顽童。 “惑星出,祸星出啊”老道士蓦然吐出一句。听雨轩外,镇西王踏步而来,在赤红映照下,却有几分英雄暮年。 镇西王恭敬问道:“何为祸星。”站于老道士身后,他的太乙洛书竟丝毫没有牵动,这让镇西王对自己的某个猜测确信了几分。,语气也变得恭敬。 “你可知为何忽然赤红降临”老道士不答反问。“不知。”镇西王道。 “惑星,本是天上众多渺小星子之一,无福无祸,无足轻重。后天地巨变,导致元气缺失,人间失格,星子轨迹也受到影响。它们互相之间相互碰撞,两个星子如果大小差距悬殊,并且彼此的速度不大,碰撞以后,小星子就会被大星子吸引而被吃掉。这样,大的星子越来越大。” “如果两个星子大小差不多,彼此速度很大,他们碰撞后就会破裂,形成许多小块,而后,这些小块又陆续被大星子吃掉。这样,星子越来越少。惑星就是当时星子互相吞并时期没有被吃的幸运儿。” 镇西王曾听闻过惑星,却不知惑星和祸星有何关系,“那为何惑星出,祸星出?” “惑星成为星子争霸的胜利者,由于碰撞吞噬了很多星子所以通体缭绕元气,且浓郁至极,如今世界虽然元气稀薄,大部分是云气和自然之气,但好在不是没有。它能感受所有身俱元气之物,自然也能感受到元气所不容的东西,元气不容,便也被这个世界不容,因此惑星出现就说明祸星出现了。” “这里有元气不容的东西?”镇西王道。 “是也。”老道士点头。 “我在西境镇守多年,惑星不出,为何今天突然降临赤红之光?”镇西王继续问。 “因为,这个为元气和世界所不容的东西,今天才出现。”老道士道。 “今天才出现?”镇西王又皱起眉头,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现在只是惑星未现,罪罚先行。”老道士右手食指指天,“惑星是无光之星,而现在赤红笼罩,诡异弥漫,边余城日后怕要应劫而灭。” 闻言,镇西王终于动容,短暂沉默后,道:“真人今日到府上,不像是无意而来,请真人教我。” “哈哈哈,什么真人,我名清灵。”老道士不羁道。 镇西王眼眸微闪,他开始便对这老道有所猜测,听他道出惑星来历时,已经有几分相信自己所想,如今听到老道士不屑真人名号,更加觉得自己见到了那种‘人’...... “清灵前辈”,镇西王恭敬道,“这个还未出世的不容之物是...”,虽然他已经有了猜测,但他实在不敢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万一是真的... “没错,就是尚在腹中的胎儿。”老道士看着他缓缓道。 轰。 镇西王定住了,衣角,发丝,甚至连呼吸都定住了,远处看他,像一副静止的画面。 “清灵前辈。”镇西王沙哑着道:“为世界所不容会怎么样。” “世界毁灭他。”老道士道。 听到这句话,镇西王眼睛逐渐黯淡下去,“何解?” “胎死腹中,一尸两命。”老道士道。 “一尸两命?”镇西王眼睛陡的睁大。老道士幽幽道:“世界不容之物还未真正降于世间,所以只是赤红笼罩,诡异弥漫,并没有诡异之事发生。一旦降于世间,惑星感应不容之物,必会降下诡异,将无可挽回,边余城之人日后必会应劫。要想保住边余城的人,就必须一尸两命。” “或者...”“或者怎样?”镇西王眼神重又拾起,看向老道士。“或者他毁灭世界。”老道士沉吟了一会无奈道。 “毁灭世界?”镇西王惊诧道,“为何会毁灭世界?” 老道士看着天,喃喃道:“惑星出便是已经指示了他,我来就是告诉你,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就是灭世之人,世界不容他,但却没有能力阻止他出现,说什么世界毁灭他,说到底,只是我想让他毁灭罢了。”说罢老道士看着他。 镇西王又愣住了,什么元气不容,世界不容,还有什么毁灭世界,惑星,应劫,到头来竟然只是老道士不想孩子出世的的说辞。 “我和你讲这么多,跟你说清利害关系,就是要你自己去抉择,我没有办法参与其中去改变什么。”老道士道。 “我猜到你是那种‘人’,但那种‘人’怎么会怕一个未出世的孩子,又是怎么知道惑星指示之人会灭世。”镇西王问道。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根源末支岂是你等能知晓的。”老道士叹道。 ...... 镇西王看着夫人房屋方向,“即使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但会不会成为毁灭世界的人还要看自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控,虽然他现在还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镇西王眼神越发坚毅道:“但我在,也不会让别人掌控他的命运。” 看着镇西王的眼睛和他那玉石俱焚的气势,老道士笑了起来,“哈哈哈,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而且,如果我要做什么,小小的你也只是螳臂挡车、蜉蝣撼树。” 老道士抚须道:“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我能掌控别人的命运,但我掌控不了他的命运,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都能脱离我的掌控,而且我自己也会受到来自过去和未来的反噬...” “为何?”镇西王还是忍不住问道。他知道在帝国高不可攀的自己和老道士那种‘人’比起来微不足道,但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为何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让他看起来那么惧怕... “因为他是天上的降世魔种,人间的毁灭之源。” ...... 唐帝国天元三年,西境边余城。镇西王夫人犹氏诞子时,前有赤红笼罩,后有白日骤黑,群星隐现,蓦然,群星中一星骤亮,呈血红之色,血星当悬,直指王府。 镇西王看着漆黑天空中那颗血红色的惑星,他知道,日后边余城之人要为他今天做的决定应劫,他心中有愧,但他不悔,日后和边余城同生共死即可! 忽然,血星隐去,白昼渐亮。 “王爷,夫人生了,是个小王子。”远处,侍女激动喊道。 老道士走至轩外,眯着眼睛看天,嘴角却流下一缕血迹。 “清灵前辈...”镇西王注意到老道士的异常。 老道士挥挥手,“我说过我掌控不了他的命运。”拂袖擦掉血迹道:“只是阻碍他晚一点出世就吐口血,真不划算那。” “好了,我该走了。”老道士身影缓缓隐去,“对了,我虽然不能改变他的命运,但我能改变紫微星的走向,如果你不想让皇室以为你镇西王生了个有帝王之命的儿子,就叫他犹清冥吧。” ...... 第三章犹混混 岁月匆匆,白驹过隙。 ...... 边余城。 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西境多戈壁。没有东境闻名天下的夜泷漩泉静树,也产不出南境的偃月露硫竹,连北境因其环境特殊都有独特的梵藤尘土。 好在边余城沾了镇西王的光才在十年前花费人力物力开垦布施了一小片杨柳,就种在镇西王府府后的山上,这座山是诺大的边余城中唯一的一座山,这片杨柳也是山上唯一的植物,由此可见西境土地多么贫瘠。 山上本来无水,但杨柳无水不活,于是便从镇西王府内的湖中挑来水造了一个缩小版的湖,或者可以称之为塘,杨柳就种在塘的四周。 一阵风吹过,杨柳迎风而展,经过边余城人们数十年的辛苦照料和栽培,如今的杨柳虽仍然高的不过四人之高,矮的不过七尺之矮,但竞秀滴翠。 再衬上一汪更显深幽的碧水,时而波光粼粼,晶莹剔透,时而青柳倒影,平展如镜。 此时塘边有着或三或两成群结队赏柳的人。 “啊。” 一声尖叫,打破了原有的安静。 一个妇人指着一颗尚显稚嫩的柳树。 只见小柳树下部分树枝都没了,只剩尖上几根跟鸡毛一样,快成光秃秃的了。 “这是哪个小兔崽子干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来顺着妇人指向的方向看去后怒道。 “我刚才在远处看到这柳树上好像有人便过来瞧瞧,然后就看到柳树这个样子。”妇人小心道。 四周陆续有人走来。 “咦?刚才犹小混混带着他那一小班子从那边跑掉,个个笑得可开心哩,头上都戴着一个箍子,看着好像是柳树枝哩。”一个农夫扛着锄头走来醒悟道。 “这小犹混混,走到哪祸害到哪。”一个大娘激动道,“上次把我家小花放到猪栏里,弄得一身屎,可知道我洗多久。” “王大娘,你可心疼你的小花,还给鸡洗澡哩。”旁人打趣道。 “你这也算好的了,上次小犹混混放火吓我的牛,不仅牛跑了,还差点烧了我的屋,我找到半夜才发现它在李大爷的草棚里躲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汉子不服输道。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控诉犹混混的恶行。 “镇西王也是顶天立地、行的端坐的正的人,怎的生出犹混混这样调皮捣蛋的主。”一中年大汉无奈道。 “自打他会走路以来,就四处惹祸,说来也奇怪,犹小混混天生就比别家孩子聪明,三岁识字,四岁熟诗,六岁通读太学赋,如今十岁早把王府的藏书读个遍了。”王大娘感叹一声。 “照此来看,我们边余城也困不住他啊。”中年大汉庆幸道:“可赶紧去祸害其他地方吧。” ...... 下山的小道上,五六个年龄不过十来岁的男孩嬉笑着,身上和衣服上都满是泥土,中间还混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女孩,身上倒是格外的干净,和男孩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双手上拿着两条柳枝甩来甩去互相打闹着,头上都戴着柳枝随意编成的发箍。 其中有一个男孩的发箍尤其显眼。 由三条柳枝丝丝缕缕来回交错成圈,唯有左右后三个方向漏出枝叶垂直向上,正前方柳枝未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三角形,朝内翻出向后翘起固定住,整个看起来像是一个王冠... “哈哈哈哈哈,犹老大,你太牛了,才一会儿就把柳枝拔光了。”一个八九岁模样的男孩崇拜道。 这个犹老大正是边余城人口中的犹混混,镇西王之子犹清冥。 “哼,计阳文,说你没见识吧,要不是我远远看到儒林郎那小老头来了,小爷我连树顶上那几根都能拔下来。”犹清冥神气道。 “那是那是,咱犹老大是谁,那可是西境小霸王,连小混混见了都要让道的人。”另一个男孩也崇拜道。 小混混见了当然要让道,毕竟在边余城人眼里,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小混混。 “得了,诸俊茂,别用这种油腻的眼神看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犹清冥嫌弃道。 “嘿嘿嘿。”诸俊茂憨笑一声。 “犹哥哥。”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犹清冥转头看向在场唯一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了,柯芷妹妹。” 队伍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身着一件丁香墨藏青底牡丹大袖百花裙,腰上赭红如意绦,一张白皙的鹅蛋脸配上眸清似水的眼睛,桃腮杏面,秀雅脱俗,丸子头上的柳圈发箍反而衬得她有点精灵古怪。 “儒林郎爷爷不在家,不如我们去偷他的狗吧。”柯芷大大的眼睛中透出一丝狡黠。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看似温柔可爱的小女孩竟然也能有这种坏主意,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犹混混之名名不虚传。 “好主意啊,正愁接下来没的玩呢。”诸俊茂附和道:“我们把狗偷出来放走,让他好生找去,让儒林郎那老头上次去我家告我状,哼。” 犹清冥勾着下巴像是权衡利弊,忽的小小的脸庞皱起大大的眉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诸俊茂见他皱起眉头以为没戏了,随后听他缓缓吐出三个字,“我看行。” “砰。” 诸俊茂挥手砸了犹清冥一拳,像是不满他的做作,“我以为堂堂犹老大怂了呢。” “你个怕狗的都不怂,我怂甚?”说完,犹清冥小手一挥,带领众人朝儒林郎家走去。 ...... 边余城城南巷一小院外。 五六个小孩鬼鬼祟祟来到院墙下,商议着如何放出儒林郎的狗。 “犹老大,这墙也太高了,我们爬不进去啊。”诸俊茂愁眉苦脸道。 虽说他们个个‘足智多谋’,但毕竟还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体和心智不成正比,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 “李安,待会儿你和殷川托着我上去,你俩块头大。”犹清冥道。 “好。”李安和殷川对视一眼回道。他和犹清冥同族,爷爷是家族长老,地位极高,论辈分,犹清冥还得叫他一声四哥,但实际年龄却比犹清冥小。殷川是殷承业之子,殷承业是从五品昭武校尉,封开国男爵,授勋骑都尉。 “计阳文,你去巷口看着,儒林郎回来了就打信号。”犹清冥继续指挥,“诸俊茂,你...”“你有什么用?”犹清冥问。 “我?”诸俊茂愣了一下,一本正经道:“我给你勇气。” “滚蛋,找点趁手的武器,待会儿可别被狗咬了。”犹清冥笑骂道:“进去偷鸡不成蚀把米那就丢人了。” “犹哥哥,我呢。”柯芷凑近道。 “你?”犹清冥看看四周,指着院墙,“待会儿你也上去。“ “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道。 “不只是她,你们都要上去,不然儒林郎那疯狗放出来了,岂不是见你们一个咬一个。”犹清冥徐徐道。 众人纷纷点头。 “不愧是犹老大,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技艺超群,百里无一...” 诸俊茂快把他这辈子到迄今为止学到的赞誉的词全说出来了,虽然只有不到十年的。然而迎来的还是犹清冥的无情打击。 “闭嘴。” “......” “好了,准备上了。”犹清冥道。 闻言,计阳文跑去巷口,李安和殷川面对面半蹲在院墙下,双手合抱。 “老大,这个给你。”诸俊茂从怀里掏出一把带鞘短匕。 “干嘛,我们是放狗,不是杀狗,儒林郎跟你没有那么大的仇恨吧。”犹清冥疑惑道。 “嘿嘿嘿,保护我嘛。”诸俊茂咧嘴。 犹清冥无奈接过短匕揣在怀里,转身踩在李安和殷川各合抱的手上,李安、殷川慢慢升起双手将犹清冥托高,只见犹清冥抓住一块凸起,双臂用力,直接腾空而上,那叫一个身手敏捷,看的诸俊茂羡慕不已。 “好了,该你们了。”犹清冥将手伸下院墙道。 众人一一上去。 ...... “妈妈呀,这也太高了吧。”诸俊茂趴在院墙上,都不敢往下看。 “不管他,我去也。”犹清冥朝其他人道。说完翻墙而下。,干脆利落。 “汪。” 谁知刚落地,就传出一声狗叫,随即角落里骤然冲出一只半人高的大黑狗,径直朝犹清冥扑去。 “嗯?”,狗叫声出现的一瞬间,犹清冥就已经注意到大黑狗,见它扑来,向后一个翻滚,险险避开。 院墙上众人慌了,只听说儒林郎有只疯狗,却没想疯狗有这么大,这可害惨了犹清冥。这也怨不得大黑狗,其实大黑狗不大,但对几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这的确是一只‘恶犬’。 “犹老大,我们来帮你。” 情急之下,诸俊茂、李安、殷川纷纷跳下来。 “汪。” 一招扑空犹清冥的大黑狗转身朝跳下来的三人扑来。 慌乱下,诸俊茂将刚不久前在外面捡到的木棍向大黑狗砸去,自己则朝远处跑去。一击击中,大黑狗寻到目标再次向其他两人扑去,李安、殷川仗着自己块头大,竟挥拳迎上。两人再怎么勇敢,小小身体也不是大黑狗的对手。 “啊...” 短短时间内,李安就被大黑狗咬住腿,瘫倒在地。 “李安!”众人一致大叫。 诸俊茂看到李安被扑倒,刚想回去,就见犹清冥已经拾起木棍到了李安身边,“犹老大这一棍下去肯定打的这疯狗跟李安一样倒在地上只能叫。”诸俊茂咬牙切齿。 但他没注意犹清冥微微颤抖的身体... “呼,呼,呼” 犹清冥站在李安身边,拿着木棍,喘着粗气,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呼,呼,呼” “咣。”犹清冥忽然丢掉木棍,从怀里掏出短匕。 拔出。 “噗。” “呜呜呜...呜呜呜”大黑狗应声而倒。 诸俊茂瞪大眼睛,张开嘴,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大黑狗咬伤李安是要狠狠对付它,但也不至于杀掉,在他看来,此时的犹清冥手上沾满血,虽然身体在抖,但眼睛没有丝毫畏惧和怜悯,更像是兴奋... 一时间,除了倒在地上哀嚎的李安,其他人都愣住了。 犹清冥蹲下来,检查李安的腿,扯下身上一块灵蚕棉丝,将伤口处层层包住止血,然后背起李安朝院外走去,没有发一语。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愣愣看了一眼地上脖子处不断源源流血的大黑狗,沉默离去。 ...... 第四章那条路 西境有三大名地。 拥有计都府的丘文浦陵,开创私塾学府的武东大州,镇西王坐镇的边余城。 丘文浦陵位于西境西北,镇守上关门户,因计都府而闻名。 计都府是镇西王麾下计华荣计氏一族,既是一族也是一府,计家早先追随镇西王,计华荣又立下赫赫功劳,受唐皇亲封。虽然计氏是个新生势力并且在西境立足时间不长,但家族高手辈出,威名尽显,比之西境一些老牌势力犹过之而不及,因此自创一府。 西境东南处的武东大州则在奇木阁的统帅下遥望异国。 唐帝国开国时,奇木阁便作为私塾学府创立,广收弟子并且文武兼授。奇木阁在入阁考核中根据学生天赋决定他们文修还是武修。而毕业的学生,文,不仅在朝堂上指点江山,武,也能在军队中叱咤风云,且据说考试中被长老们收为亲传弟子的则是文武双修。 只有作为三大名地之一的西境边陲之地边余城,没有任何一个势力,只有一个镇西王府。 ...... 镇西王府。 后院离听雨轩不远处,有一座小阁楼,名听雨楼,是镇西王专门命人打造的。他藏书颇丰,会经常翻阅典籍,因此专门建了一座听雨楼来存放。他不喜被打扰,这个阁楼虽然就在后院也无人看守,但王府中除了夫人以外无人能进去。 此时听雨楼内。 一张宣纸铺于案上,镇西王李全执笔书写,神情严肃,犹夫人在一旁扶砚研墨,沉默不语。 书罢,李全放下笔将宣纸折好递给犹夫人,犹夫人接过放入已经准备好的信封中。 行至楼前,李全负手眺望王府外,“夫人,犹儿的‘大有妙经’读得怎么样了。” 犹夫人沉默,走到李全身后轻声道:“犹儿虽然性格顽劣,但是毕竟年少,强加太多,反而不好。你这些年允许他习一些强身健体之法却不让他走那一条路,让他通读文学典籍,仁义太赋,希望他走上文路,可现在,他反而愈来愈排斥。” 李全轻叹一声,“当年那位前辈道出箴言,说他是灭世之人,留下‘洞真太上素灵洞元大有妙经’锤炼他的心性,我更是给他太学赋只希冀能诱导他在文路上过完一生,如今看来,背道而驰啊,难道真的会箴言成真?” “那便随他去吧。”犹夫人劝道,“十年来,犹儿虽然跳脱,但本性善良,日后不知是灭世还是救世呢。” 说话间,王府白管事到了听雨楼外。 “王爷。” “何事。”声音从楼内传出,白管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小王子回来了。”白管事恭敬回道。 “回来就回来,通知我做甚,难不成那小子又惹祸了?”李全声音陡然提高。 听到声音中的愠怒,白管事虽是已经见怪不怪了,仍还是小心道:“李安公子被儒林郎家的狗咬伤了,二族老已经派人传来儒林郎,正在府中训斥他呢。” 说完,白管事看着听雨楼,里面极其安静。李安是二族老最喜爱的孙子,他受伤,二族老定然会震怒,而整个边余城的人都知道,李安是犹清冥的小跟班,李安受伤,犹清冥肯定逃不了干系。 白管事静静等着。 几个呼吸间,李全从楼中走出。 ...... “儒林郎,你一个小小正九品也敢纵狗咬我孙子?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 李全刚至便见二族老气势迸发,犹清冥、计阳文勉强站于一侧,下方儒林郎年迈的身体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按照唐帝国律法,没有封官拜爵者不跪,儒林郎本不用下跪,但二族老身上迸发的气势太强盛了,生生将他压下。 儒林郎苍老的脸上流出冷汗,此时内心有苦难平,他回到家中就见自己圈养的狗死了,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原因就被二族老传来,说他纵狗咬伤李安,迫于二族老的威势,他也不敢出口辩驳。 一旁,犹清冥感受着二族老身上的气息,眼睛发亮,“这就是那条路吗...” “二族老。”李全平静开口,龙行虎步而来,丝毫不受二族老气息影响。 “呼。” 二族老见到李全到来,散去气息。“虽然我家族辈分比他高,但是他是家主,地位不在我之下,况且家族以实力说话,十年前他的境界就和我不分高下了。”二族老暗暗思衬。 计阳文微微后退一步,他从小就听父亲计华荣讲述镇西王的成王之路,知道镇西王是多么冷血、弑杀、无情,一将功成万骨枯,一路走来不知道多少血与骨被他踩在脚下,根本不是现在所展现出来的随和、平静。 李全走到二族老身边,反而看着犹清冥道:“儒林郎,你纵狗咬伤王族子弟,念你年岁已大,不发配你去边军,就去莒门吧。” “啪。” 儒林郎软倒在地,苍白的老脸变得更白。莒门,罪囚之地,且每天都要进行大量劳务,以示责罚,他去那里,只有死路一条。 二族老眼睛微眯,在李全和犹清冥之间扫视。 犹清冥对上李全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父亲为什么惩罚如此严厉,他也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 “与儒林郎无关。”犹清冥盯着李全的眼睛。 “然后呢。”李全盯着犹清冥的眼睛。 “我们想把他的狗放走。” “然后呢。” “他的狗咬了李安。” “然后呢。” “我杀了狗。” “......” 李全盯着犹清冥的眼睛,盯得很深很深...意味深长。 “二族老。”李全转身对二族老道:“不必责罚儒林郎了吧。” 李全刚刚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犹清冥说出事实,并没有真的要责罚儒林郎,这一切二族老自然看明白了。 “不必。” 二族老离去。事跟犹清冥有关,他也不好再追究什么,毕竟李全是家主。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这边,儒林郎激动跪拜道。虽然事情和他无关,但他却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跪拜之后迅速离开,一刻都不想多呆,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片刻间,场上只剩李全、犹清冥、计阳文三人。 计阳文见气氛不对,小心翼翼道:“王爷,这事是我们大家一起提出来的,我们也没想到会这样,是我们太顽皮了,不是小王爷一个人的责任。” 听到这话,犹清冥心中一暖,没想到平时遇事则怂的计阳文这时候还替他说话,不愧是兄弟,但他也知道此刻父亲酝酿的是什么... 李全看向计阳文。 计阳文见李全看向他,赶忙低下头。虽然在镇西王府呆了那么久,但他还是深深的惧怕李全。 “无事,侄儿。”计华荣和李全曾同生共死过,亲如兄弟,叫计阳文一声侄儿也不掉身份。 闻言,计阳文恭敬点头,默默退出大堂。 “随我来。”李全转身。 犹清冥跟在身后,心境反而愈发平缓。“迟早都要面对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 李全将犹清冥带入听雨楼中。 这里他已经很熟悉了,虽然李全从未说过,但他感觉这就是专门为他建的! “‘大有妙经’读到哪了。”李全坐于案前。 “三九素语元丹上化三真九洞之道,本与元气同存,元始俱生,三精凝化,结朗玉章,构演三洞之府,揔御万真之渊,乃秘在九天之上大有之宫,金台玉室素灵房中,刻玉为简,以撰其文,金镂玉字,以明其篇...”犹清冥张口道出。 李全点头。 “太学赋背的如何。” “今诸生学于太学,县官日有廪稍之供,父母岁有裘葛之遗,无东冻綏之患矣;坐大厦之下而诵诗书,无奔走之劳矣;有司业、博士为之师,未有问而不告、求而不得者也;凡所宜有之书,皆集于此,不必若余之手录,假诸人而后见也。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则心不若余之传耳,岂他人之过哉?”... 李全再点头。 “篆字识得如何。” 犹清冥皱起眉头,“比上次多识了六个。”每隔一段时间父亲都会问他识了几个篆字,那篆字瘦劲挺拔,直线较多,起笔有方笔、圆笔,也有尖笔,收笔‘悬针’较多,他在其他地方都没见过这种文字。 李全这次没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今年你也十岁了,到了该去学府的年纪,我已经给计华荣写过信,过几日他便赶到府上亲自送你和计阳文去太学府。” 这次轮到犹清冥沉默。听到李全的话他直接懵住,他想到过父亲会和他坦白为什么不让他走那条路,也想到过父亲会继续让他呆在家里学太学赋,唯独没想到父亲会把他送到那个无数学子梦寐渴求的地方。但是,他犹清冥一点也不渴求,他向往的一直都是那条路,那条小时候第一次在边余城看到时就心生无限遐想的路。 “为什么?”犹清冥苦涩道。 刚才李全问的三个问题,犹清冥皆取自书中玄学回答。‘刻玉为简,以撰其文,金镂玉字,以明其篇’,‘其业有不精、德有不成者,非天质之卑’。他本以为父亲能明白他的意志,能听懂他对那条路的坚定之意,没想到还是要送他去庙堂之路。 “砰。” 李全忽然拍桌而起。 “你自幼我便把‘大有妙经’给你,还让你通读太学赋,就是想浸润你的心性,让你温和谦雅、心境平和。我甚至还让计华荣把他的儿子送来,想让你被计阳文的懦弱潜移默化,学会隐忍、克制自己。我做了这么多你反而这般生性跳脱,自以为是,不守规矩。” “若是放纵你走上我这条路,恐怕箴言成真!”李全终是十年以来第一次在犹清冥面前说起那条路,但却不允许犹清冥走那条路。 “不必再说,此事已定。”李全留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留下犹清冥在原地呆呆发愣。 ...... 第五章少年志在四方 竖日。 犹清冥早早来到听雨轩中,手捧典籍滋滋有味的看着,时而皱眉,时而点头,时而沉吟,明明十来岁,却表现出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成熟,老练。 镇西王府也开始忙碌起来,园丁仆役重复着每一天的工作,修剪花草,整理废物,准备餐食,穿梭于王府的各个角落。但他们都有点疑惑,从前一向只顾玩耍惹祸的小王爷今天竟然早早起来了,并且老老实实的独自一个人在听雨轩中看书,有点不可思议。 “今早蛰户初开,一声雷唤苍龙醒,玉颊银须,胡麻饭饱,九霞殇醉。”看到这,犹清冥不觉念出声,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向来都能引起他的极大兴趣。 这些年李全不让他走那条路,听雨楼中的典籍也都是文学一类,但他自从见过那些之后便念念不忘,偷偷各处搜寻来有关那条路的典籍,手上这本‘开云录’就是其中之一,记载了各种历史上奇妙玄幻的东西,天书奇谭,圣人之上,甚至人上人... 合上书,犹清冥看向湖面,湖中波澜不惊,一平如展,而他的心情却不像湖面这样。 起身,犹清冥将书藏在玄服内衣中,回到自己房屋。进门处有一个书架,上面排列着各种李全让他通读的文学典籍,犹清冥随手将手上这本塞在第一排最右侧,书名朝里,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本书藏在这一年多,犹夫人和李全都没发现。 放好书犹清冥再次迈出房门。 ...... 内院。李全和犹夫人在大堂用餐。 “昨天你那么坚决,不知道能不能打消犹儿的念头。”犹夫人盛粥递给李全。 李全接过粥,“不管他接不接受我的安排,事情已定,计华荣过几日一到就把他送去太学府好好整治他。” 犹夫人坐在自己位置上,幽幽叹道:“唉,希望不要把太学府弄的太乱就好,不然鞭长莫及,没我们庇护他怕是要吃苦头。” “吱。” 犹清冥推门而入。 “爹,娘。”犹清冥懒散叫一声,径直走到桌旁,拿碗盛粥,坐下开始吃饭。 李全和犹夫人转头看向他,皆有一点发愣,好像自从犹清冥七八岁以后就再也没有在早上出现在这了。 李全看着他的脸,想从脸上看出一点什么来。 犹夫人倒是淡淡一笑,她觉得犹清冥是回心转意了。 一家三口安静吃着饭。 “我一会儿出去找诸俊茂他们去。”犹清冥含糊不清道。 李全没有说话,犹夫人柔声道:“好,但是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知道了。”说完犹清冥扒拉完碗中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离去。 李全看着他离开,无奈道:“不知道又去哪给我惹祸。” “你的儿子又不是只会惹祸。”犹夫人白了一眼,瞋道。 “但愿如此。” ...... “犹老大。” 边余城醉花酒楼二楼,犹清冥、诸俊茂、计阳文、殷川、柯芷都在这。 “砰。” 诸俊茂给了犹清冥一拳,“我以为你被王爷给罚禁闭了呢。” 其他几人也看着他。 犹清冥眼睛一翻,嘴角一扯,“哼,小爷我是谁,天上地下,哪都困不住我。” “哈哈哈”众人哄笑。 “犹老大,你带我们来这干啥,我这个月的零花钱可不够在这挥霍的。”殷川底气不足道。醉花楼是边余城的名楼,那回魂十八粹更是名菜,据说每个吃过的人都能让他飘飘欲仙,魂游天外,因此名回魂。 “带你们来这,自然不会让你们出钱,这顿饭钱我出,你们只管吃好。”犹清冥不屑道。 “好咧!” 众人异口同声。 “小二,上回魂十八粹!”诸俊茂抢过菜单,“还有这个,还有那个。” ...... 犹清冥看着他们,微微一笑,起身看向楼外,行人匆匆,车马如龙。 “犹老大,要不要来点醉花酿。”诸俊茂鬼鬼祟祟凑到犹清冥身后有点阴阳怪气。 犹清冥侧过头,“上次你喝了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酒可是在地上躺了半天。” “呃...”诸俊茂挠挠头,“那不是第一次嘛,没收住喝的有点多。”说完自己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犹老大。”诸俊茂声音突然变得认真。 “嗯?”犹清冥看向他。 “为什么突然带我们来这,记得第一次是我们几年前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还小,也不知道这里有那么贵。”诸俊茂接着道:“没有什么大事你是不会带我们来这的。” 犹清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楼下,“过几日我要去太学府了。” “害,就这?”诸俊茂如释重负,“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说不得过一段时间我也被送去。”他倚在护栏上咕哝着。 “是啊,以后还会再见的...”犹清冥神色复杂,喃喃低语了一声。 诸俊茂见他还是提不起来精神,一把抱过他的肩膀,“走,我们去小酌一杯。” 他们回到桌上,菜已经上了大半。 “犹哥哥,你们是在商量国家大事吗?”柯芷看到犹清冥和诸俊茂勾肩搭背,满是疑惑,调侃道。 犹清冥推开诸俊茂的胳膊,一本正经,“咱哥俩只是单纯的讨论人生。” “哦,那你们讨论以后要做什么呢?”柯芷这回发自内心的问。 “过几天我爹会送我去太学府。”犹清冥一脸平静。 “我跟犹老大一起去。”计阳文附和道。 “为什么不回家呢,计都府不也是一个大势力吗?”柯芷问道。 计阳文不好意思低下头,“我爹说我太软弱了,不适合在计都府修武。” “我还不知道,可能会去奇木阁文修院,也可能去太学府”诸俊茂嘟嘴。 “你呢,殷川。”柯芷看向他。 “我会从军去军队历练。”殷川父亲是从五品昭武校尉,镇守在边关,倒也能照顾殷川。 “唉。” 柯芷轻叹一声,精致的脸庞耷拉下来,人见犹怜,“我两年后会去碧云峰。” “碧云峰?那不是南境的势力吗?”诸俊茂问道:“你爹为什么要把你送去那。” “我出生的时候碧云峰长老路过,父亲求福,长老一眼看中我的体质,让父亲十年后送我去碧云峰。”柯芷不似犹清冥四人家里是武修世家,她父亲只是一个商贾,见到那种人自然去亲近。 众人沉默不语。 “志在四方,挺好的啊,怎么都不开心呢?”犹清冥率先打破沉默。 众人仍是不语。 犹清冥叹一声,“太学赋言:‘生乎,皆各自安天命,不倦、不恶、不怠。道以四方,从者仁义,无非也。’” “各走各的路,没有什么好伤感的,迟早要面对的事。”犹清冥说完开始动筷。 “是啊,以后又不是不会再见了,犹老大和计阳文只是先走一步而已。”诸俊茂也出声道,“计阳文,殷川,别跟娘们一样,把醉花酿打开。” 计阳文和殷川抬起头,“柯芷妹妹,你要吗?” “滚!”犹清冥、诸俊茂一齐骂道。 “噗。”柯芷笑出来,漏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 “柯芷妹妹还这么小,你们也下得去手...” “哈哈哈哈...” 众人笑声重新弥漫开来。 ...... 酒楼外,饭后终是离别,犹清冥将他们一一送上马车,“保重啊,诸位。”,挥手告别,直至他们消失在人群中。 目送他们离开后,犹清冥深吸口气。做完这些,该做自己的事了。 他先是去了一户商贾家,后又去了一家,聊了一会儿后朝王府走去。 “小王爷。”“小王爷。”“小王爷。” 回到府中,一路上仆役们皆恭敬称他这个小王子小王爷。 犹清冥点头示意。 这一举动又让仆役们觉得不可思议,早上破天荒去听雨轩读书,现在又对他们这么随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而这一天,也注定让他们深深的记住... 回到屋中,犹清冥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 蓦然,他睁开眼睛,起身出门。 来到犹夫人门外,他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敲门,“母亲。” “吱。” 门打开。 “你来了,犹儿。”犹夫人道。 “快要离开了,想多看看母亲。”犹清冥低下头。 犹夫人微微一笑,伸手宠溺的揉揉他的头,将他拉进屋中,“正好娘也有东西要给你。”犹夫人从柜子中拿出一个包袱递给他。 “你不要怪你父亲,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他也有他的苦衷,有些事你不知道。”犹夫人看着他柔声道。 犹清冥转过头,倔强道:“爹有他的苦衷,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过自己不喜欢的生活。” “娘知道。”犹夫人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愈发温柔道。 看着犹夫人的眼睛,他忽然心脏骤紧一下,“知子莫若母,难道母亲已经知道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好好照顾自己。”说完犹夫人背过身去。 “母亲保重。”犹清冥说完转身离去。 ...... 夜深。整装躺在床上的犹清冥翻身而起,探手从床下拿出一个包袱打开,把犹夫人给的包袱放在里面,然后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开云录也放在里面。 “该离开了。”犹清冥将包袱系好背在并不宽大的肩上,推门悄悄来到王府后院某处,住了十年的王府,他太熟悉了,这个地方最容易翻出去。 “砰。” 安全落地。 犹清冥最后看了眼王府,转身离开。 边余城某处小道上,一辆马车停在这,车夫是个年纪颇大的老者,在安静等待着什么,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老者望去,正是犹清冥。 “小王爷,这么晚你要去哪啊。”老者问道。 “原野。”犹清冥上车。 “原野?那是出关的路啊。”老者疑惑道。 “父亲说计将军在那等着我,送我去太学府。” “为何深夜去。” “计将军从丘文浦陵日夜兼程赶来,到时就是深夜。” “原来如此,那老夫倒是要抓紧了。”老者挥鞭。 ......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后,马车停下,犹清冥从马车上下来,给老者一袋银子。 “这是作甚?小王爷已经给过钱了。”“拿着吧,不然我心中有愧。” 老者不知道,三天后,王府找上他,询问王子去向。 至此,镇西王之子出逃王府。 ...... 第六章云笈七签 漆黑的夜晚,寂静无人的五丈原野上,一辆马车晃晃荡荡而过,驾车的是一个中年汉子,他是等在此地的另一个商贾家的马夫,这个马夫熟悉西境各处的路,犹清冥花了两袋袋银子才雇出他。 “小王爷,我们往何处去。”马夫问道。 “暂时不知道,远离边余城就可。”车厢中传出一道慵懒的声音。 犹清冥躺在车厢板中,打开车窗,天上繁星缭绕,四周寂静无声,逃出边余城后,他反而有些迷茫了,不知去往何方。 “驾。” 马夫挥鞭,驾车缓缓往东而去。 犹清冥双臂枕着脑袋,无聊的在马车上翻来覆去,忽然脑海中闪出一道光,想起了母亲给他的包袱,瞬间坐起来。 将车中灯点上,拿出自己的包袱解开,拿出那本开云录,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是他了解这个世界的第一本书典籍,对他意义深大,随后看向母亲给他的包袱。 包袱不大,看来没有装什么贵重物品,犹清冥解开,入眼是一沓银票,他数了一数,数额竟然有几十万两。 犹清冥无奈一笑,母亲还真是疼惜他,这几十万两也太多了,都够他在边余城花上个好几年。但也不可能不要,如今他逃出王府,再也没有免费的东西,什么都要用钱,况且自己还要踏上那条路,可是要花很多钱的。 将这沓银票放在一边,下面是一封信,母亲的一封信。 犹清冥打开。 “犹儿,到了外面记住,不能再像在边余城那样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了,我们不在你身边,没人再保护你,帝国势力错综交横,有些地方更是法外之地,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如果了受委屈就回来。” 看看母亲话中处处透漏出的关心、不舍,犹清冥眼睛发酸,心中却是温暖无比,轻咳一声继续往下看去。 “娘知道你心中渴望的是什么,你父亲一直约束着你,让你施展不开,你肯定心中很委屈、很不解,但母亲也不能说太多,以后你应该会自己找到原因的。” 看到这,犹清冥越发觉得母亲像是知道他会逃出王府。 “我给你的还有一个手札,是当年我在遇到你父亲之前一个老者给我的,那老者说以后我会生下一个儿子,还郑重告诫我,让我在孩子长大后交给他,这个手札我也一直保存着,如今就交给你了,珍重。” 犹清冥小心将信叠好,放进信封中,信中没有交待太多细节,但他此时也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妥,最后看向包袱最下面的那个手札。 手札呈灰褐色,样式古朴,看起来年代久远却又没有任何破旧残缺,唯一显眼的地方是一根金丝将它卷起束着,但这也是奇怪的一个地方,明明手札很古老,却又用金丝缠着,透漏着古怪。 犹清冥先把手札平放在车板上,嘴里念叨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看古籍里记载,一些强大的功法秘籍什么的都有咒语口诀的。见没有反应,他悻悻伸手解开金丝。 “云笈七签?” 犹清冥摊开手札,上面赫赫有四个大字。 “奇怪。”犹清冥皱起眉头,“为什么是篆字?” 按理来说,手札上的文字即使不是唐帝国文字,应该也是以前覆灭在历史上的那些强大的国家和时代所拥有的的文字,可父亲跟他说过,篆字不为任何一个时代和国家所有过,那这手札上的篆字又是为何。 犹清冥眉头紧锁,自小他就知道篆字是一种及其罕见且少有用处的字体,至少他没在府中以外的地方见过,就连他偷偷搜集看过的典籍都没有见过篆字,甚至都没有提及到篆字,但父亲为什么还让他识篆字呢? 而且这个手札既然是母亲在遇到父亲之前就有的,那父亲一定也知道这个手札,自然也就知道母亲所说的那个老者,那个老者又是谁? 犹清冥感觉眼前像是出现了重重迷雾,这个世界好像不是那么单纯的世界,这些发生的事情集中在一起,而且都是和他有关,这难道都是巧合吗? ...... 犹清冥摇摇脑袋,把这些思绪暂时排除出去,重新看着手札。 云笈七签四字之下有一排小字。 “太上之象,莫高乎..,其次莫大乎神明,其次莫大乎太和,其次莫祟乎天地,其次莫着乎阴阳,其次莫明乎大圣。是故,王者有为而天下有欲,去....,清化而为浊,开人耳目,示以声色,....,说以..,教以仁义。” 犹清冥断断续续读着,虽然篆字他也识了几百个,但这个手札上的字有些却不在他所识范围之内。 紧跟着小字下面。 “三洞之境,四法之仪。” 犹清冥往下看去,剩下的字只有这八个字他能读出来。 “下面这些也是篆字,为什么我却看不清,好像有一层雾缭绕在上面,阻碍我的视线。”犹清冥眨眨眼睛,剩下的字篇幅不是很长,但他一个都看不清。 沉默思考了一会儿,他忽然灵光一闪,这个手札或许就是开云录上记载的那些天书奇谈,而下面这些他看不清的字写的应该就是修炼之法,非踏上那条路之人以凡人之体解读不了这些自然蕴含力量的文字。 犹清冥激动起来,终于,他渴望了那么久,如今终于离那条路更近了一步。他将云笈七签重新卷上,没有放在包袱里,小心翼翼放进怀中,他怕近在眼前的东西会离他而去,他渴望太久了。 激动过后他平静下来,再次陷入思考。 “这云笈七签上的篆字,父亲一定认识,他知道这上面记载的是修行之法,他也知道母亲会把这个手札给我,他不让我踏上那条路可他为什么不从母亲手里拿走呢?” 事情陡然变得有点扑朔迷离了。第一次,父亲母亲在他眼里变得不那么简单,父亲不是表面上的镇西王,母亲也不是简单的一个王爷夫人,似乎中间错过了什么。 犹清冥重新躺下来。 父亲为什么那么反对我走上那条路,还有母亲不肯说的原因,这中间我疑惑的一切,这层层迷雾覆盖,变得扑朔迷离的一切,以后我一定会回来弄清楚! 犹清冥握紧双拳,他现在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一切都因为他太弱了,他没有走上那条路,也就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知道这一切,这一刻,他迫切的、从未有过的渴望力量。 ...... 紫气东来,日出东方。 “你慢点,小心我揍你,小兔崽子。”“卖大饼喽,香喷喷的大饼。”“王小姐,不如去我家讨论讨论人生大事?” 车厢中,犹清冥被吵杂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子,揉揉眼睛探出窗外,马车在一条大道上行驶着,大道两边是连绵的房屋,各种商铺、茶馆、酒楼。大道上人群川行,小贩吆喝着,有大汉带着孩子赶路,有情侣你侬我侬,甚是繁华。 “我们到哪了。”犹清冥从车厢前面探出头。 “小王爷你醒了,我们到了明城。”车夫回头回道。 “明城?走了一夜还没出边陲?”犹清冥有点疑惑。 车夫笑道:“小王爷,我们已经走了二十几里路了,西境本就地域大,加上东西两境连绵万里,走的自然不算远。” 这也的确,镇西王当年打向西方,一路所向睥睨,因此唐帝国横向疆域极大,是南北纵向疆域的一倍之大。 “今日再走上一天,明天晚上我们就能到宁泗州了。”车夫继续道。 到了宁泗州,才算远离边陲,到达西境中部之地。 犹清冥看着大道上的酒楼,懒散道:“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吧。” “好咧。”车夫驾车继续往前行了一段,停在一家酒楼外。 “客官,里面请。”酒楼小二热情迎上来,会察言观色的人是每个地方都有的,他见这个客人身着一件鸦青色玉锦鹤氅,腰间绑着一根靓蓝色兽纹角带,一头乌黑的头发,有着一双黝黑深邃带着点点慵懒的眼眸,看着年纪不大,但身躯颀长,当真是潇洒文雅风流倜傥,必定是哪家外出的公子少爷。 “夷卢西子鱼、少阴清心汤、碧花肉,再来一些你们招牌菜,加一瓶酒。”犹清冥和车夫坐下,随便说出一些菜名。 “呃..”小二面泛难色,“客官,前面两个菜我们这里没有。” “那就上你们有的。”犹清冥挥手。 “好咧。”小二庆幸而去,这种不刁难的客官倒是少见。 犹清冥抱手撑在桌子上,看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从小他就喜欢看热闹的地方,热闹的地方就有人,有人就有有生气,那种生气能让他心情愉悦。 “李兄,你们也是去东境的吗?” “是啊,赵兄,你不是吗?” 等待间,边上一桌闲聊道。 “哈哈,我自然也是,如今这路上的年轻一辈,不知多少都是去往东境的。” 犹清冥微微侧头,他们的谈话勾起了他的兴趣。 “还有一个月,承天大比就要开始了,四境相隔甚远,自然要早早去。” “据说,皇室举办这次承天大比,是要选出最有潜力的几个年轻之辈,进宫考核那混元圣殿。” “是啊,混元圣殿号称世间最强力量之地,超脱人间,涉及传说中的天。”那人低声神秘道。 犹清冥微微凝目,右手食指敲打桌子,接着往下听。 “传闻皇室有本上古遗留下来的典籍,是三奇宝文之一,上面有云:天下有仙,遗世不出!” “嗒。” 犹清冥手指骤然停下,悬在空中,随即起身朝几人走去。 “在下犹清冥,敢请几位兄台贵姓。” ...... 第七章修行之法 酒楼角落处,有三个年岁和他差不多般大的少年坐于一桌,皆是身着华服锦衣,雕刻蟠龙纹银,看起来器宇轩昂、仪表堂堂,言谈举止间透出大家子弟的风范。 犹清冥起身朝身后走去。 “几位兄台。”犹清冥自报姓名,“在下犹清冥,敢请几位兄台贵姓。” 这一桌三人本来互相讨论着即将到来的承天大比,忽然见到犹清冥来到身边,俱是有些惊愕,三人面面相觑,抬头看向他。 四人对视,那三人中缓缓站起一人,“我乃丹九州开巨城赵氏一族,年轻一辈中排行老四,人称赵四赵玉书。”赵玉书作揖道。 “原来是赵兄,小弟我刚刚在一旁听三位高谈阔论、谈吐不凡,实在心生敬佩,特此过来想与各位同坐,不知可否。” 犹清冥难得这样客气,如果不是听到他们要去什么承天大比,可能涉及修炼,他才不会这样正经说话,他一向看不起仕子酸儒,更觉得这样文绉绉、刻板的说话方式有些阴阳怪气。 唐人自傲,赵文书听到有人这样夸赞自己,哪里经得住,脸上绽出微笑,赶忙上前相迎。 “原来是犹兄,四海之内皆兄弟,君子何患无兄弟,快请坐。” 众人重新坐下,赵玉书向犹清冥介绍其他两人。 “这一位是武东大州李进。”赵玉书指向其中一个身体微胖,面容较黑的道,“这一位是上咸州向子明。”赵玉书指向另一个身形削瘦,个头偏矮的道。 介绍完,犹清冥坐在一侧打量着三人,三人也打量着他。 丹九州开巨城赵氏一族他在典籍上看到过。丹九州地处西境中州之上,也算得上是小有名声的一个州,而开巨城赵氏则是丹九州最负盛名的一个家族,祖上受封定远将军,官至正五品,是帝国开国子爵。 而其余两个人他没听过,不过有一个是武东大州来的,倒是也值得注意,犹清冥摸摸下巴。 “犹兄。” 沉默了一会儿赵玉书率先开口道:“想必犹兄也是奔着承天大比而去的吧。” 犹清冥挪挪身子,换个舒服的坐姿,“正是。” “犹兄如今是何境界,走的是哪条修行之路。”赵玉书继续问他。 境界?修行之路?犹清冥哪里知道这些,“符道。”他随便乱诌了一个,眼观鼻,鼻观口,脸不红心不跳。 “符道?”赵玉书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天下大道三千,万法共存,有些大道传世已久,有些曲径通幽,他们没听过倒也不好去质疑。 “没想到犹兄不走寻常路,另辟蹊径啊,让在下见识了一番。”赵玉书揖拳。 “承让承让。” 犹清冥抱拳回了一礼,他才不管赵玉书是不是真心奉承他的,这三人是他除家族那些族老外,第一次真正正面接触的修行之人,当然要想尽办法多和他们交流,套出修行之法。 边陲不像西境其他那些大州,或多或少都有几个修行家族,边余城只有一个镇西王府,根本看不到其他修行之人,不说府中长辈指定是不会教他,就连那些同辈的族兄他竟然平时都看不到,真的是断绝了他一切可能修行的路。 犹清冥此刻表面镇定异常,内心却是无比激动,刚逃出王府就遇到了修行之人,看来真的是注定他要走上修行之路啊。 “赵兄,不知你修的是何一道。”犹清冥压下内心的激动问道。 见犹清冥问自己,赵玉书颇为自豪道:“修真一道。” 这个犹清冥在倒典籍上看过,略知一二。修真一道是三千大道中最鼎盛的几道之一,从上古流传下来,道义传播四方,道徒遍布天下,讲究的是修元神法宝,大成后可白日升仙。怪不得赵玉书一脸骄傲。 “修真一道鼎盛无比,不知道赵兄可知否道中有仙?”犹清冥之前听到他们三人提到仙,向他问道。 听到仙之一字,赵玉书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叹道:“自大秦之后,我道已两千余年未曾见仙了。” “为何?”犹清冥问道。这些秘闻他反而没在典籍上看过,因此格外感兴趣。 赵玉书缓缓而道:“当年大秦灭国,被称为灭世一战,无数道法道统在那次大战中消亡湮灭,而我修真一道也在那次大战中元气大伤,陨落的仙不知凡几,至此之后世间再也不见仙。” 说到这,赵玉书神情落寞,虽然如今修真一道仍然鼎盛,但尽头见不到仙,说明尽头的路也断了。 犹清冥看到赵玉书落寞的神情,虽然心中同情、惋惜,但还是继续问道:“赵兄,可否讲解一下修真一道修炼之法,我虽知道修真一道,但却不知如何修炼,又和我符之一道有何区别。” 赵玉书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道:“犹兄,虽然我们所修两道道义不同,但根本是一样的啊,都是引气入漩。我修真一道主修神识凝元神,武修一道主修肉身增血气,修道练气,修武练体,难道你符之一道别有他法?” 居然是这样?犹清冥内心一紧,伪装了半天还是漏出了一点破绽,真是对修炼之法一窍不通啊。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赵兄你修炼时是如何引气入漩的,我对修炼一道天资愚钝,所以想请教请教你,看自身有没有差错。”犹清冥强行圆回来道。 “原来是这样。”赵玉书眉头舒展,“人之体内,有一穴位,位于脐下,名气海,气海穴连接身体四肢百脉,修炼时将天地自然之气通过四肢百汇进气海穴,凝结成气漩,使用时再通过气海穴将气漩内的自然之气释放进四肢百脉。” 赵玉书顿了一下继续道:“气漩虽于体内,却浩瀚无垠,无视无界,据说我修真一道到了尽头之后,元神藏于气漩之内,气漩不破,不死不灭!” 说到这里,赵玉书再次骄傲起来,满面红光,这便是他修真一道的强大之处,虽然仙已不再见,甚至已经成了虚无缥缈的传说,但不妨碍有人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仙,被那不死不灭吸引着,一批又一批的前赴后继。 “咳。”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赵玉书轻咳一声,然后看向旁边的向子明认真道:“而据说武修一道走到尽头是立地成圣,气漩自成一界,自生自灭!” “自生自灭?”听赵玉书说了这么多,犹清冥虽然震撼,但一直强忍着,装作一副自己知道的样子,此时听到武修一道成圣后自生自灭还是忍不住疑惑开口道。 “呃..”听到犹清冥问这个问题,赵玉书赧然道:“我只看典籍上记载武修成圣后自生自灭,却不知自生自灭是什么意思。” 随即他又道:“向兄是武修一道,或许知道的比我更多。” 闻言,众人看向一旁从始至终沉默着,并不显眼的向子明。 向子明见众人看向他,摊开双手表示道:“这些秘闻随着大秦灭世之战后,都只剩下一些残缺的记载,我也不了解,或许皇室或者那些古世家、传世大教中还遗留着一些。” 犹清冥回过神来,他没想到看起来瘦弱矮小,弱不禁风的向子明竟然是武修一道。 “赵兄,你是如何引气入漩的,方才听你讲了这么多,我觉得你天资过人、才识渊博,一定有自己的独特见解,还请指点小弟我一二”犹清冥为了知道更多的信息继续拍着马屁。 果然,这个方法很奏效。 “哈哈哈。”赵玉书仰头一笑,摇着头道:“犹兄过奖了,你我都是同辈之人,哪有什么指点一说。” “术业有专攻,达者为师,赵兄既然见识如此广泛,定有自己的方法,还请赵兄教我。”犹清冥作揖道,势必将马屁拍到底。 “犹兄客气了。”赵玉书回礼。犹清冥这样坚持,他再推拖,倒显得他小家子气。 赵玉书坐下,正色道:“要讲引气入漩,就要先讲神识。”他看着犹清冥。 犹清冥见赵玉书看向自己,赶忙点头表示赞同。 见犹清冥点头,赵玉书继续道:“每个人都有精神力,调动精神力后就能凝聚一丝念力,无数念力在脑中凝聚成片之后,内视会看到一片模糊的地方,那个地方就是神识所在之地。” 犹清冥按照赵玉书说的做,调动精神力,然后凝聚念力,然后...然后他发现他凝聚不出来念力! “用神识沟通身外之地的自然之气,将它们引导进体内之后,它们会自行扩散在四肢百脉之中,气海穴感受到经过的自然之气,就会将它吸收转化,转化足够之后就能凝成气漩。”在犹清冥的马屁诱导下,赵玉书说完如何修行的最后一句。 此刻犹清冥根本不在乎赵玉书已经说完的修行之法,他已经慌了,表面虽然还是镇定,但内心却剧烈的挣扎着。他凝聚不出念力,凝聚不出念力就不能引气入漩,不能引气入漩就不能踏上修行之路。 “呼。” 深吸一口气,刹那间,犹清冥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只能试一试了。” “赵兄。”犹清冥试探道:“修行之人若没有神识会如何。” “修行之人怎会没有神识,没有神识自然不能修行。”赵玉书理所当然道。 “轰。” 外面晴空万里,犹清冥却像是感觉脑袋里出现了晴天霹雳。 “除非。”赵玉书停顿一下。 “那人有天书。” ...... 第八章天书 “天书?” 犹清冥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两个字,开云录上记载,天书奇谭,乃上古遗传,神鬼莫测,得之,一跃便化龙。 但他也只知道这么多,开云录记载的都是天地之间隐晦不知的奇物,并不是记载某一个修行之法的秘传、秘录,所以没有详细的描写。 见犹清冥再次困惑,赵玉书心里便明了了,“他不知天书一事。”。 “犹兄。”赵玉书为犹清冥解释道:“天书乃上古遗传而来,早在世界诞生之时,它便出现,上古时期,人族就是靠它才在众多种族中强势崛起,并且后来统率八荒。” 赵玉书娓娓道来。 “不愧是丹九州第一家族,随便遇到一个家族子弟就知道这么多。”犹清冥心里感叹,“也可能是我过于孤陋寡闻了,这些在我看来是密辛,或许在修行之人眼中就是人尽皆知的。” “赵兄,为何有天书便不用神识就能修行。”犹清冥直接问道。 刚才问何为天书时他就知道赵玉书肯定猜出了他不知天书为何物,所以干脆直接诚恳的向他请教。 “相传天书是上古时期伴随着世界初生而诞生的先天物种所创,他们生来就具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或状如山岳,或渺如尘埃,形状不同,力量不同。” 赵玉书换口气继续道:“随着时间流逝,他们逐渐诞生灵智,诞生灵智后,他们繁衍生息,于是便有了各种族群。但他们的子嗣后代却不是先天生物,没有强大的力量。为了让族群继续繁衍并像他们一样强大,这些先天物种将各自拥有的能力记录下来给后代学习,经过族群无数时间的不断修行完善,最终形成修行之法。” “这些修行之法后来由于种种原因落在我们人族之手,因此人族才能崛起于上古,与万族同存。因为先天生灵是与天同生,秉承万物气运,因此先辈们称这种修行之法为天书。”赵玉书一口气说完关于天书的由来。 犹清冥痴痴的听着,他第一次听到关于天书的记载,也第一次了解上古时期的一些密辛,“天书原来是这样而来的,上古时期,各族相争,人族先辈是怎样习得先天生灵的能力,并且能与各族安然相存的?” “赵兄,上古时期,先天生灵创造的天书应该只适合他们的体质,为什么人族先辈也能习得?”犹清冥问道。 “刚创造出来时当然习不得,经过先天生灵的后代不断完善,便可以了。”赵玉书回道。 犹清冥还是不解道:“纵然经过不断完善,但我们人族体质普通,怎么能修行他族之法?” 赵玉书继续回答他,道:“犹兄,虽然创出天书的先天物种是先天生灵,但是你不能一推即就,他们的子嗣后代可不是先天生灵。” “这些通过繁衍而来的生灵被先辈称之为后天生灵,他们没有先天生灵那样强大的体质,只能不断完善出适合自己体质的修行之法,因此先辈们才能修习。” 犹清冥缓缓点头。 赵玉书突然笑道:“而且,犹兄,你不会以为我人族是普通体质吧?” “嗯?” 犹清冥突然愣住了,“难道不是吗?” “哈哈哈。” 赵玉书大笑起来。 “犹兄啊犹兄,你真是天真啊,我人族先辈能在上古时期崛起并且传承至今,怎么可能是普通体质呢?” “你可知东境日月神体?”赵玉书追问道。 “日月神体?不知。”犹清冥回道。 赵玉书笑道:“日月神体便是上古时期就威震万族的强大体质,传承不断,那一神体经过无数皇朝更迭,从未衰落过,如今便是帝国东境东胜神州的即墨一族。” “即墨一族..”犹清冥喃喃着,默默记住了这个家族。 “赵兄,既然我人族体质强大,为何没有一开始就创造自己的修行之法,而是修习他族的。”犹清冥继续问道。 “不,犹兄,你又理解错了。”赵玉书笑道:“我人族诞生时的确弱小,体质也的确普通。” “赵兄,你实在是把我弄糊涂了,为何一会儿强大一会儿弱小。”犹清冥有点急眼道。 “哈哈哈,犹兄莫急,听我给你慢慢道来。”赵玉书伸手示意道。 “人族起于微末。上古时期那些后天生灵之间互相繁衍演化,诞生了许多从未出现过的种族,我人族便是这样诞生的,这也是我说的为什么人族先辈能修习他族天书。” “但是也因为种族之间互相繁衍,血脉掺杂,因此我人族中虽有特殊体质,但血脉太过稀薄,也就自然弱于他族。” 赵玉书喝口茶水继续道:“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人族先辈虽然血脉不纯,体质不显,但灵智极高。他们习得天书后,也不断完善出适合人族的修行方法,激发潜藏的体质血脉,并且随着境界提高,使得本来弱小的体质强大异常。” “更强大之处在于,人族先辈们在原有天书的基础上,领悟出自己的修行之路,这也是后世的诸道万法的由来。他们创出诸道万法后,人族便自此有了自己的天书!” 赵玉书说完,脸上出现了由于激动产生的红晕。 这的确令人激动,人族在上古时期弱小无比,沦为万族之末,受他族打压,后来先辈却不甘命运平庸,利用自己的智慧崛起于微末,创出属于人族的天书,与万族共存。 犹清冥此时也激动异常,他本就是个热血方刚的少年,对江湖中的豪客游侠就已经非常羡慕,此时听到人族先辈的传说,更是遐想连篇、气冲斗云。 “赵兄,我以为你只是才识渊博,现在看来是我错了。”犹清冥忽然正色道。 “哦?”赵玉书露出异色。 “听君一席话,便胜却人间无数。现在看来,赵兄真是博古通今、凤毛麟角啊。”犹清冥起身作揖道。 他开始只以为赵玉书是修行世家子弟,对修行可能了解一二,希望通过赵玉书让自己踏上修行之路。但是随着交谈,他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赵玉书,并且随着越聊越多,他反而产生了敬佩。 “犹兄,过奖了。”赵玉书回礼。 “赵兄不必客气。”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李进这时候忽然开口道:“我在一旁听了许久,也被赵兄渊博的学识慑服了,赵兄真乃奇人也。”李进向赵玉书作揖。 “佩服佩服。”向子明也抱拳道。 赵玉书一一回礼。 “犹兄,我讲了这么多,反倒讲了一堆题外话。”赵玉书道。 “赵兄何出此言。”犹清冥问道。 “犹兄问我修行之人没有神识如何修行,难不成自己忘了?”赵玉书反问道。 “啪。” 犹清冥一拍脑袋,恍然道:“实在是赵兄之前所讲的太吸引人,我不自觉竟忘了。” “哈哈。” 赵玉书笑道:“犹兄也有趣的紧那。” 说完,赵玉书随即道:“之前所讲,没有神识不能修行,除非有天书,这还要从上古时期人族先辈说起。” “上古时期,先天生灵与后天生灵一样,是没有神识一说的,他们修炼的就是肉体,因此天书不需要神识就能修行。” “后来人族先辈创出自己的天书,有了三千大道,万法共存,才有了神识一说。” “修真一道主修神识,他们既能修炼先天生灵创出的天书,也能修炼人族先辈创出的天书。而其他先辈有些觉得肉身无敌可一力破万法,因此主修肉体,这些先辈们只能修炼自创出的天书。” “可是,既能修炼神识,也能修炼肉体,岂不是可以双修,变得更强大?为什么将神识和肉体分开主修呢?”犹清冥问道。 “这就要从体质说起了。”赵玉书回道。 “其实,你所说的,先辈们不是没想过,但他们发现,那些特殊的体质,成也源于体质,败也源于体质。正是因为体质强大,让他们的血脉近乎返祖与先天生灵一样,而先天生灵是没有神识的,因此他们无法凝结神识,只能修炼肉身。” “反而道之也就是说,只有血脉强才显示特殊体质,血脉不强无法显示体质,就是所谓的普通体质,普通体质硬要修炼练体流的武道天书,根本无法与真正血脉强的特殊体质相抗衡。” “因此,先辈们才创出诸道万法,让普通体质的人修行武道以外其他大道之法,也就有了主修神识的修真一道以及其他之道。” 赵玉书说完后终于停了下来。 “原来如此。” 犹清冥暗自点头,主修肉体还是主修神识由体质决定,那这么说,自己无法凝结神识,是因为自己有特殊体质? 按照赵玉书说的,世间不见仙,可能尽头的路断了,正好自己又是特殊体质,主修肉身走武修一道,以后或许能成圣!想到这,犹清冥又激动起来。 “赵兄,特殊体质是遗传的吗?”犹清冥问道。 “不是。”赵玉书回道:“遗传的是血脉,血脉强则体质强,或者通过后天修炼将体质变强,提升血脉。” “血脉和体质是相辅相成的,没有绝对一说,血脉既可以因为体质强而强,体质也能因为血脉强而强。” “什么意思。”犹清冥再次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像东境东胜神州即墨一族那样,每代都有血脉强大之人出现来提升血脉,因此体质强。一种就是普通体质修到大成让血脉变得强大。” “呃。”犹清冥摇摇头,“可我怎么听起来两种是一样的。” “哈哈,犹兄,日后你若强大了自然懂了。”赵玉书笑道。 “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一点就可以了。”赵玉书起身道:“只要拥有天书,不管有没有特殊体质都能修行。” ...... 第九章承天大比 犹清冥等几人一边吃着一边继续交谈。 “既然先辈们习得了他族天书,也自创出了人族天书,为何我见大唐不是人人皆修行?”犹清冥再次提出问题。 “犹兄。”赵玉书无奈道:“虽然天书众多,但也不是烂大街的东西,尤其上古时期之后,人族屹立在万族之上,很多种族就在彼此蚕食间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我人族也开始了内部争斗,强大的族系越来越强,弱小的越来越弱,便剩下了无法修行的普通体质。” “族系之间互相分化最后形成了人族各族,持有天书的族系当然不会把手中的天书分享给别族,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普通人存在,他们在上古之后血脉、体质就已经弱化了。” 赵玉书又道出人族的另一个密辛。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灭世之战之后,诸仙陨落,圣人不显,连先天生灵都不知去向,那一战中,许多天书随着大教、古世家毁灭而消失。” “两千年前为何会发生灭世之战?”犹清冥问道。 “不清楚,那一战为何发生,以及为什么诸道万教、先天生灵都参与其中,都只留下一些很残缺的记载,且都在现在的古世家和道统之中。”赵玉书摇头道。 “两千年前的灭世之战,或许和大秦有很大关系。”犹清冥随意猜测道。 赵玉书点头,“大秦鼎盛至极,是历史上最强盛的人族教派之一。当年人族各族互相争斗,内乱不断,给了外族机会攻打灭杀我人族。大秦便于那时崛起,强势统一人族,建立第一个人族共尊的皇朝。” “可能正是因为大秦太强,引领人族压得其他外族动弹不得,所以先天生灵带领后天生灵举而伐之。”犹清冥道。 赵玉书摇头道:“可是根据我知道的一些残缺记载,那一战中,不止先天生灵和后天生灵,诸道万法的人族大教也参与了..” 犹清冥皱起眉头,事情的确看起来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这中间断层的历史真相看来只能以后慢慢再了解了。 “赵兄,方才之前听你们说到承天大比,这承天大比你知道的也不少吧。” 见赵玉书对灭世不战知道的也不多,犹清冥转到另一个话题。 “承天大比是皇室举办的道会,要挑选几个年轻一辈中资质潜力皆上等的人进宫考核混元圣殿。”赵玉书回道。 说完追问道:“犹兄也是为了承天大比去的,不知其中细节吗?” “我只是听家中长辈说皇室要举办承天大比,便想去碰碰运气,对它并不了解。”犹清冥又随便乱诌道。 “犹兄还真是随性啊。”赵玉书摇头一叹。 赵玉书接着道:“这承天大比是第一次举办,不知多少英雄少年会出现,就算是去瞧上一瞧也不虚此行。” “第一次?”犹清冥轻咦一声。 “正是。”赵玉书点头,“皇室以往从不举办道会,这一次举办承天大比就是为了考核混元圣殿的。” “混元圣殿又是何物?”犹清冥又问道。 闻言赵玉书终于忍不住了,“犹兄,你怎什么都不知道?” “呃。” 犹清冥突然有点语塞,难道要说自己是不被父亲允许修行然后从家里逃出来的吗。 “赵兄。”犹清冥忽然脸露悲色道:“我幼时本是酷爱文学典籍,崇尚那贤达圣贤,于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 说到这,犹清冥脸色再转变为悲愤,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奈何我生于符道世家,命运不是我能掌控的,我父亲烧了我所有的文学典籍,强迫我走上修行之路。” 赵玉书、向子明、李进三人见犹清冥悲愤欲绝的做作模样有些信了他的话。 “犹兄。”赵玉书感叹道:“生于修行世家,能修行无上天书踏足人族之巅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你竟是反而不在乎,只想追求自己所爱,当真是让我敬佩万分啊。” 赵玉书走过去拍拍犹清冥的肩膀。 “唉。” 犹清冥低头掩面,看似很伤心,实际心里在臭美自己的机智。 “哎?小王爷怎么哭了?”坐在不远处独自吃着犹清冥点了一桌子菜的车夫,看到犹清冥说着说着低头掩面哭了起来,有些不得其解。 “他们欺负小王爷?看起来不像啊,而且小王爷那犹混混的名头也不是白来的,谁能欺负他?定是又在糊弄别人。”车夫继续吃着自己的,早已看穿一切。 “赵兄,我如此遭遇,让赵兄见笑了。”犹清冥抱拳道:“实不相瞒赵兄,我这次是从家族逃出来的,本想在外面散散心,听说皇室要举办承天大比,因此就想顺便去看看。” “原来如此。”赵玉书恍然道:“怪不得犹兄对修行之事如此多的疑问。” “既然如此,我便为犹兄说上一说。”赵玉书坐下。 “混元圣殿是上古时期之后,我人族修真一道大能炼制的混元法宝,内含空间,堪比小型洞天。” “那位大能在寿元大限将至时,将毕生所得的宝物都放在里面,不仅有法诀、秘笈,还有各类天书。” 赵玉书说到天书时自己也激动起来。各类天书,说不定就有一些是强大的人族先辈创出的,修行之后定然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准能成为帝国的将军,甚至是封王! “有天书?”犹清冥对法诀、秘籍的兴趣并没有对天书那么大,毕竟自己从王府逃出来,可没有修习什么天书。自己是特殊体质,想踏上修行之路,第一步是得到天书。 “皇室为什么要举办道会让外人有机会进入混元圣殿呢?”犹清冥问道:“皇室居然安心让那些天书流落到皇族之外,不怕有人推翻大唐吗?” “哈哈。”赵玉书笑道:“犹兄多虑了,唐帝国立国至今,从未出现可能推翻他们统治的人。” 赵玉书压下声音道:“帝国的底蕴是你想象不到的。” “无论帝国出现多么强的人,也只会成为帝国的一员。”赵玉书道:“就算强如那镇西王李全,也还是替帝国镇守西境边陲之地。” “镇西王李全?” 犹清冥从赵玉书嘴里听到这个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心情有些复杂。 “赵兄,镇西王很强么。”犹清冥问道。他从小只知道自己父亲官品是正一品亲王,不知道修行实力如何。 “镇西王李全那可是冲虚境的大修行者,犹兄说他强不强。”赵玉书满脸崇敬道。 “冲虚境?看来应该是修行境界,而且极高,我装作修行之人,倒也不好再问修行境界,日后再弄清楚吧。”犹清冥琢磨着。 “那看来皇室是想培养强者了?”犹清冥继续刚才的话题。 “混元圣殿一向只对皇室成员开放,以确保皇室的强大,如今向整个帝国开放,并且只选择年轻一辈,我也想不通其中缘由。”赵玉书摇头道。 “可能是其中对皇室一脉有用的天书已经都被取走,只剩对他们无用的天书,因此皇室才拿来考核之用。”赵玉书推测道。 “皇室走的是哪一道。”犹清冥问道。 “皇室也是武修一道,身具亢龙之体,金黄色的血气旺盛无比,也独特非凡。”赵玉书回道。 “那按赵兄说来,混元圣殿里面已经没有武道天书了。”犹清冥心里一紧,好不容易有个能获得天书的地方,却可能已经没有他需要的天书了。 赵玉书点头道:“如果真如我猜测的那样,的确如此。” “不过犹兄你不必担心,你不是武修一道,或许里面有你所修的符之一道。”赵玉书补充道。 犹清冥挤出一丝笑容,“但愿如此吧..” “不知道能不能将混元圣殿收获。”赵玉书喃喃道:“是我多想了,就算能收获,皇室也不会允许我带走。” “混元圣殿能带走?”犹清冥又有了奇怪的问题。 赵玉书点头,理所当然道:“当然,它既然是法宝,当然能带走。”赵玉书又打趣道:“只不过得看皇室让不让你带走。” “混元圣殿除了有天书以外,可是还记载着一些传说和秘闻,藏着大秘密。”赵玉书道。 “而且,它被称之为人间最强力量之殿,绝不仅仅是放一些天书、秘笈之类的,本身就隐藏着大秘密。” 赵玉书继续猜测着,“据说混元圣殿涉及传说中的天,这个天指的是什么,是里面的天书么?如果是天书,那这就不算是秘密。” ...... “无论有什么,我都要走上一遭。” 犹清冥心里此刻很坚定,不管是为了修行要得到天书,还是隐藏的秘密,他都要去。他还记得离家时对父母产生的疑问,或许混元圣殿隐藏的秘密中有有关父亲不让他修行的原因。 “如此正好,犹兄,不如我们四人同去可好。”赵玉书向犹清冥邀请道。 “呃。” 犹清冥很想同意,赵玉书见多识广,能解决他很多关于修行上的事。但他也知道,一路去东境还要很长时间,如果和他们同行,自己不会修行的事一定会暴露。 “赵兄,实非我不愿与诸位同行。”犹清冥婉拒道:“我有一些难言之隐,请诸君见谅。” 说罢,犹清冥抱拳行礼,他很敬佩赵玉书,对他来讲,赵玉书算得上是他进入修行之路的启蒙老师。 “犹兄,难言之隐可是关于修行的。”赵玉书问道。 犹清冥豁然抬头。 “难道他看出我不会修行了?” “犹兄,我送你一句话。”赵玉书看着犹清冥,“精辟玄赜,析理入微。”说完赵玉书微微一笑,笑容意味深长。 “精辟玄赜,析理入微。”犹清冥默默念一遍。 他不知道赵玉书为什么突然送他这句话,而且他突然感觉赵玉书有点怪怪的,但他也说不出来怪在哪里。 “犹兄,你今日好生揣摩这八个字,明日再决定要不要与我同行。” 赵玉书起身接着说道:“我和两位兄台先行一步,明日在宁泗州等你。” 说罢三人转身离开酒楼。 犹清冥看着赵玉书,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哪里觉得他怪了,他怪就怪在好像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什么,可之前的交谈为什么没感觉,在最后要分开的时候突然才感觉到呢? 犹清冥忽然觉得这件事也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 第十章精辨玄赜 “王叔,可吃好喝好了。”犹清冥回到自己桌子。 “早就吃好咧。”车夫起身收拾,“小王爷,刚才我见你在那哭哭啼啼,莫不是又在捉弄别人,那三个人看着可是老实人,你可不要耍坏水。” 犹清冥翻个白眼无奈道:“王叔,我看起来就那么坏?”说到后面犹清冥激动地语调都升高了。 “呵呵。”车夫只是笑而不语。 犹清冥见车夫这个样子气不就打一处来,但是又无能为力,只是咬咬牙,“走吧走吧,赶路。” ...... 车厢内,犹清冥吃饱喝足躺在车板上回想和赵玉书的谈话。 “天书不可轻得,我要想修行,目前来看只能去一趟东境,可是承天大比是挑选有潜力及资质的年轻一辈,去参加的必然也是各古世家和传世大教的传人,我未入修行之路定然比不过他们,这是一难。” 犹清冥磨砂着下巴,眼睛转动,快速思索着。 “皇室是武修一道,混元圣殿内的武道天书可能也所剩无几,我就算辛辛苦苦去参加承天大比并且最后侥幸能获得考核资格,也可能找不到武道天书,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二难。” “唉。” 犹清冥苦叹一声,现在的处境当真是进也难、退也难。不去,没办法获得天书;去,也没办法确定能获得天书。 “碰碰运气吧,没准混元圣殿还剩下些皇室看不上的天书,就算他们看不上的对我来说也是至宝!我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找到天书,先踏上修行路再说,以后如果得到更好的天书再修炼。” 打定主意,犹清冥缓缓舒口气,“承天大比,我要怎么才能从无数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呢?我现在连修行境界都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去的人都是什么境界。” “赵玉书说我爹是冲虚境,这是我第一个知道的修行境界。那冲虚境应该是个很高的境界的话,冲虚境之下有几个境界,又都是什么呢?” “啊啊啊啊。” 犹清冥想到抓狂,初出王府,初入修行,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没踏上修行之路呢,就快被生活压低了头。 抓狂发泄了一会儿,犹清冥停下来继续思考。 “有天书就能修行,而天书是先天生灵最先所创,他们的修行之法应该不同于人族,人族先辈早先自创的天书和先天生灵创出的天书即使不同,但那个时期也会有所相似,定是晦涩难懂的那种。” 想着想着,犹清冥脑海中忽然有了一丝看不清摸不着的东西一闪而过,很关键,但是又容易忽略。 犹清冥闭上眼睛,快速思索着,他把最近获得的信息全都在大脑里过滤一遍。忽然,灵光一闪。 “晦涩难懂?” 犹清冥喃喃自语,说出四个字。 说完,他迅速起身翻出母亲给他的包袱,打开,从里面拿出那个手札。 把手札重新摊开,犹清冥再次看向里面的内容。 “云笈天书,云笈天书!我怎么忘了这个!” 犹清冥颤抖着双手,眼睛死死盯着手札上云笈天书四个字。 “哈哈哈哈。” 他终于激动地大笑起来,“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小王爷,你怎么了?”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没事。”犹清冥回道。 重新坐下来,他用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手札,慢慢平静下来。 “我从一开始就忽略了天书两个字,没把云笈天书往天书上面想,枉费我还在开云录上看过关于天书奇谭的记载,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天书。” 犹清冥有些汗颜,要不是他静下来好好思考捋一捋,还真的就把这个手札放在一边了。 “嗯?” 还没来得及再仔细看看手札上的内容,他忽然又想到一件事。 “云笈天书既然是天书,那父亲母亲一定都知道,可是父亲明明极力反对我走上修行之路,那他为什么允许母亲将这个手札给我呢?” 犹清冥一惯性的皱起他的眉头。 “父亲反对我修行,他是绝对不可能会让母亲把手札给我,难道,父亲不知道母亲有这个手札?” 想到这个可能,犹清冥自己都惊讶起来,他知道以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不会有所隐藏的。 “如果父亲不知道,那母亲为什么在父亲这么反对的情况下,还要把这本天书交给我,是那个老者让她所为?” 犹清冥不断摇头,越想他越觉得没有思路。 “那个老者又是谁,他为什么让母亲把这个手札给我,准确来说,他为什么通过母亲给我这本天书。” 犹清冥再次看向手札,手札记载的内容只有一部分,这是一本残缺的天书。 他怔怔的看着手札,眼睛虽然盯着,但已经出了神。 “我本来以为父亲母亲已经不是我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没想到,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还要扑朔迷离。” 甩甩头,犹清冥再次强行打断思绪,这些因果关系,不是目前的他所能知晓的,只能以后再弄清楚。 “呼。” 用力眨眨眼睛,犹清冥深呼一口气,然后再闭上眼睛,放空自己。 做完这些,他聚精会神得看向云笈天书。 之前他第一次看的时候,只能读懂一部分,另一部分他没有勘破玄机,这次再看,他非常用心,这关乎到他能不能提前走上修行之路。 “不知道这本天书是不是武道天书,如果不是武道天书,我也是白高兴一场。”犹清冥心里想着。 “太上之象,莫高乎..,其次莫大乎神明,其次莫大乎太和,其次莫祟乎天地,其次莫着乎阴阳,其次莫明乎大圣。是故,王者有为而天下有欲,去....,清化而为浊,开人耳目,示以声色,....,说以..,教以仁义” 再看一遍,犹清冥还是只认识那些字。 “三洞之境,四法之仪。” 在知道了一些修行秘闻之后,他的直觉就觉得这是天书的修行境界。人修行有修行境界,天书自然也有修行境界。 “可是这后面的字是什么呢?” 犹清冥看着后面的字,还是被一层像雾一样的东西遮住,摸又摸不到,抓又抓不着,但又真实存在,很是玄异。 “开人耳目,示以声色,教以仁义...开人耳目,示以声色,教以仁义。” 犹清冥反复读着这三句,他觉得这本云笈天书开头的小字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也不会跟天书内容毫不相关,而且这个‘开人耳目’说的好像就是他现在的处境,他看不清天书上的字。 而这两个‘示以声色’‘说以..’好像说的就是开耳目之后,天书的内容就会展示出它的本来面目,然后就能看到内容。 最后这个‘教以仁义’说的大概就是这本天书是身具大宏愿,希冀能教人以仁义之心、之品、之德。 犹清冥思考着,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准确。 “可是就算猜测正确,我该怎么按照这几句话来做?” ...... “嗯?” 犹清冥忽然想到一个人,赵玉书! “赵玉书如果在的话说不定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或者他能直接看清天书内容。” “不行,这本云笈天书来历复杂,万一是某种顶级天书,难保他不会起什么歪心思。” 虽然犹清冥对修行之事一概不知,但这并不代表他单纯,想他也是饱读文学典籍,而且作为边余城的犹混混,他自己就体会过人心的险恶。 “那怎么办呢?”他还是没有思路。 “小王爷,按照我们的速度,明天早上就能到宁泗州了。”车夫的话从前方传来。 “明早就能到宁泗州?” “赵玉书说他会在那等我答复,不知道他明早能不能赶到宁泗州”犹清冥心里想着。 “等等,赵玉书临走的时候说送我一句话。精辨玄赜,析理入微。” “洪博闻深洽,江左绝伦。富於班马,又精辨玄赜,析理入微。” 犹清冥在开云录上见过这句话,他当时不知道这句话是关于什么的,现在看来,与修行不谋而合。 “清贵简素,研味玄赜。” 犹清冥又道出一句,他现在神情异常专注,他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之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东西。 “真正重要的是精辨玄赜这句,后面这句析理入微,好像无关紧要,说的不是如何修行的。” 犹清冥有点奇怪,但此时也没想那么多,他现在没有功夫再去想其他的东西,他再看云笈天书时,发现已经出现了一点变化。 那层雾好像淡化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实发生的。 “玄岭、玄珠、玄讲、玄胎、玄英、玄机、玄丹、玄士。” 犹清冥不断念出开云录上关于清贵简素,研味玄赜的字。 “开人耳目,示以声色,教以仁义!” 犹清冥陡然喝出这三句,随即看向云笈天书。 “三洞之境,四法之仪。” “三洞境之洞真境,不须金丹之道也,读之万过,毕便仙也。” 在那八字下面,犹清冥又看清了一段字! “三洞之境?” 犹清冥读着显现出来的一段字。 “...三九素语元丹上化三真九洞之道,本与元气同存,元始俱生,三精凝化,结朗玉章,构演三洞之府,揔御万真之渊,乃秘在九天之上大有之宫,金台玉室素灵房中,刻玉为简,以撰其文,金镂玉字,以明其篇...” 忽然,犹清冥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不是父亲给我的大有妙经吗?” ...... 第十一章入微境 “夫道生于无,潜众灵而莫测;神凝于虚,妙万变而无方,杳冥有精而泰定发光,太玄无际而致虚守静,是之谓大洞者欤。” 这不是大有妙经的前面部分吗,怎么变成了云笈天书三洞之境的修行法诀了?犹清冥很困惑,大有妙经是父亲给他的,说是以浸润他的心性之用,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这是天书的一部分。 “父亲既然知道大有妙经是云笈天书的一部分,还把它交给我,那他本意应该是同意我修行的,为什么行为和语言上差距那么大,那么极力反对呢?” 之前犹清冥一直不确定父亲对他修行的态度,现在看到大有妙经就是天书的一部分之后,他有了一丝动摇,或许父亲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反对他修行。 解开一些疑惑就注定会产生新的疑惑。 “父亲如果本意上愿意我修行,为什么却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不准我碰关于修行的东西。” 犹清冥觉得事情还是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每次当他想到一个可能时,就会出现新的可能来打破他原有的猜测。 “母亲说过父亲不让我修行是有他的难言之隐,难道是因为这个难言之隐所以才表面上反对的吗?” “也罢,这些我心中出现的困惑日后由我自己一一来解决。”犹清冥默默在心中下定决心。 “现在该来认真看云笈天书上出现的内容了”,犹清冥收起心思,重新看向手札。 手札上,云笈天书三洞之境,四仪之法下面出现的那行字,全部都是大有妙经上面的,或者可以说大有妙经上的字都是这天书上面的一部分。 “这大有妙经是三洞之境中的第一境,洞真境。” 犹清冥向后继续看去,发现云笈天书上的大有妙经比父亲给他的部分还要多。 “兆能长斋,绝志人间,诵玉篇于曲室,叩琼音以震灵,则真人定箓于东华,七玄更润于紫房,制魔王以威神,摄五帝以卫身,万遍周而肉身飞,七转召而司命至。” “这怎么看起来有点像道家的经文?”犹清冥内心疑惑着。 “此大洞之奇章,总亿道而反生,自无奇毛异质,金骨玉名,皆不得有妄披于灵文,其禁悉依九真明科。兆当苦斋三年,乃得读之” “这真的是天书的修行法诀么,既像道家的,又像儒家的。”犹清冥有慌了,“这不会不是武道天书吧,怎么看起来都不和武道沾一点关系啊。” “不管了,先修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犹清冥钻研了半天也没发现是哪一种天书,干脆坐起来打算直接修炼,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完全不怕这样的做法会产生什么后果。 “受经之格,一依九真明科,兆宜遵焉。” “诵咏此章,万遍既毕。” “嗡。” 忽然,大有妙经所有的经文全部发光,绽射出炫白的光芒,将犹清冥围在中间,接着,所有的文字全部飘出,围绕着他。须臾间,从经文中冲出八个字排列在一起。 “混化三洞,变生上元。” 犹清冥还没反应过来这八个字什么意思,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他突然感觉四肢经脉胀痛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生生钻进了进去。然后紧着着,腹部又酸样难耐,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 “呃啊。” 犹清冥咬紧牙关死死忍住没有大叫,但还是轻呼了出来。 “为什么这么痛,难道这部天书不适合我,所以我的经脉会被废掉吗?” 犹清冥心中生惧,他感觉四肢经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 “嗯?” 忽然,他发现经脉里流动的东西朝着腹部汇聚而去,而且随着流动,经脉没有那么痛了,反而有些酥**麻的。 “这是?” 犹清冥虽然看不见,但还是一直注视着腹部,他隐隐知道接下来好像要发生什么。 “这流动的东西莫不是就是自然之气,现在朝着我的气海穴而去,这样说,我今天胡乱琢磨着竟然误打误撞要踏入修行之路了?” 犹清冥忍着经脉和腹部的酸痒,不仅没有刚才那么惧怕了,还很激动。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着,转眼过去三个时辰。 “怎么还没好,转化自然之气,凝结气漩需要这么长时间么?” 犹清冥有点等不及了,刚开始发现自己要突破成为修行之人的时候心情很迫切,然而过去三个时辰还没有突破,他现在有一丝不耐烦,毕竟这一刻,他期待很长时间了。 “经脉已经不**了,反而感觉还很舒服,腹部倒还是很酸痒,可能是突破没有结束的原因吧。” 犹清冥适应了之后悠闲的坐在车板上,探出窗,看看窗外的风景,如果不在是突破的紧要关头,还真是有一番闲情雅致。 窗外景色飞略,却入眼皆是戈壁,繁华的明城早已过去,犹清冥瞧着这幅景象倒也没有漏出嫌弃的样子,西境多戈壁,能有一些大州大城就已经很不错了。 “嗯?” 正趴在窗口赏景的犹清冥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轻咦一声。 “这,我怎么有三个气漩?” 有了气漩就说明犹清冥终于正式踏入修行的第一个境界,虽然他不知道这个境界叫什么。 “只有一个气海穴,却有三个气漩,真是奇怪,还是说别人都是三个气漩。” 破入第一个境界之后,犹清冥也算是修行之人了,他第一个发现的就是可以内视身体。 气海穴之上,居中有一个较大的气漩,白色的自然之气旋转着,随时准备冲出气海穴,两侧有两个稍小一点的气漩。 犹清冥起身活动活动身体,“这也太简单了吧,我就用了一会儿工夫就入了修行的第一个境界,看来我天质不错啊。”他沾沾自喜着。 殊不知,大有妙经他已经习了几年,作为天书的修行法诀自然不会和普通书籍一样,经文道义早已深深烙印在身体里,因此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突破第一个境界。 “感觉身体强上了一分。”犹清冥握紧拳头,“如今我终于走上修行之路,为我接近真相踏出了第一步。”他看着窗外,眼神深邃而坚定。 时间飞快,夜晚降临,一夜无话。 ...... “王叔,快到宁泗州了吧。” 第二天早上犹清冥倒是起的挺早,可能是因为太过激动。 “快咧,小王爷,还有一炷香的时间。”车夫回道。 犹清冥微微点头,说道:“到了宁泗州,我们进城在离城门口近的地方找个酒楼等昨天见到的那三个人。” “好咧,小王爷。”车夫挥鞭回道。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住,前方是一个城门比明城门还要大的城。 犹清冥下车,抬头看着这座城。 “王叔,这是宁泗州哪个城。” 车夫走上前来,“这个城就叫宁泗城,据说以前宁泗城出了一个特别厉害的人,因此赐名这个州为宁泗州。” 犹清冥微微一愣,以州命名城的也有,但是因为城命名州的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也不多想,犹清冥迈步进了宁泗城。 宁泗城跟明城倒也没有什么不同,无非城大一点,房子多一点,人热闹一点。 犹清冥和车夫寻一个离城门口近的酒楼,点了一桌子菜,边吃边等着。 “小王爷,你咋确定他们一定会来,万一他们已经过去了,或者要很久才能到,那咋办咧。”车夫一边吃着肉一边问道。 犹清冥边吃边看着大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如果他们先到一定会等我的,所以如果是我们先到,等等他们也无妨。” ...... “哈哈,犹兄。” 犹清冥正吃着,听到身后熟悉的声音,起身迎去。 赵玉书、李进、向子明三人走来。 “赵兄,一日不见,甚是想念啊。”犹清冥抱拳道。 赵玉书听到犹清冥说出这样暧昧肉麻的话,惊的到嘴的话都生生停住了。 “哈哈哈。”犹清冥大笑,“三位快请坐。” 赵玉书无奈一笑,三人落座,车夫离去。 在赵玉书三人身上,犹清冥感觉到了一股气息,这是昨天没有感受到的,“这难道就是修行者的气息吗,昨天我只是普通人,所以感觉不到。” 犹清冥暗暗观察,“李进和向子明身上的气息和我的差不多,应该和我是一个境界的,唯独这赵玉书身上的气息,就像是我昨天一样,仍然感受不到。” “看来赵玉书的境界比我高,不愧是修行世家开巨城赵氏。”犹清冥心里感叹。 “犹兄,昨日见你还没有气息,今日忽的就有了,隐藏颇深那。”赵玉书深深一笑。 犹清冥挪挪身子,不知怎地,他还是感觉赵玉书有些奇怪,但就是感觉不出来哪里奇怪。 “赵兄,犹兄出来闯荡有一些秘密很正常,倒是你,昨日还是入微境,今早就是灵启境了,当真是天资惊人啊。”李进帮犹清冥解围道。 “哦?” 犹清冥表面配合的轻咦一声。 内心却震动无比。一是,他知道了自己此时的境界就是入微境,而且听李进说第二个境界就是灵启境。二是,赵玉书昨日还是入微境,今早就破入第二个境界。 犹清冥为了掩饰自己,也问道:“赵兄,你从入微境到灵启境用了多久时间。” “一年。”赵玉书微微思考就说了出来。 “嘶。” 犹清冥对这个时间没什么概念,倒是李进和向子明吸一口气。 见状,犹清冥也明白了,这应该算是极快的时间了。但他想到自己就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破入入微境,到第二境应该也很快,因此,他微微摇头。 这个细微的举动也被李进捕捉到了,他转身向犹清冥问道:“不知犹兄破入一境时用了多久。” 犹清冥沉吟了会儿,缓缓道:“大概三个时辰吧。” ...... 第十二章王府追兵 “三个时辰?” 李进陡然睁大眼睛,毕竟他们不知道犹清冥的底细,只知道他是逃出来的,说不定家世雄厚让他修行极快,或者犹清冥本人天质非凡。 但是当他听到犹清冥只用了三个时辰就入一境,他还是震住了。这种修行速度只有体质极其契合天书的人才能做到,或者说是传说中悟性与天同等的人才会视修行如饮水,破镜只在俯仰之间。 “咳,犹兄可没有在开玩笑。”李进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震惊。 “自然没有,我怎会拿三位兄台寻开心呢。”犹清冥诚恳道。 一旁的赵玉书只是短短失神之后,便叹道:“没想到,犹兄你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惊喜?” 犹清冥有些疑惑,自己破镜快怎么会给赵玉书惊喜,“这赵玉书果然越来越奇怪了。”他暗自点头,心里默默关注着赵玉书。 赵玉书没有回应犹清冥这个问题,只是微微一笑,点头示意。 犹清冥见他不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你们破一境时都用了很长时间么?” “呵呵。” 李进尴尬一笑,摇头道:“我花了三个月时间入的一境,我本以为我算是天质较好了,如今遇到犹兄你,我当真是无地自容啊。” “李兄客气了。”犹清冥客套的回道,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天质惊人。 “我入一境时用了七个月的时间。”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皮肤稍黑、身材略微消瘦的向子明终于开口了。 犹清冥朝他点头。 “看来三人中,这向子明资质最差,居然用了七个月时间才入一境。”犹清冥心里暗道。 李进见犹清冥沉默不语,似是明白他心中想的是什么。 “犹兄,你莫以为向兄天质是我们三人中最差的?”李进忽然神秘道。 “......” 李进这句话直击犹清冥下怀,犹清冥听到李进这么直接的问话,内心尴尬无比,摸摸鼻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哈哈哈。” 李进抛开之前犹清冥给他造成的尴尬大笑出来,“哼哼,你刚才让我那么尴尬,现在也让你尝尝滋味。”他内心窃喜着,有一种大仇得报的感觉。 “犹兄不必如此,你对修行之事懂的不多,有这种想法也是情理之中。” 这一次,又是赵玉书出来为他解围。 “武道之人不像我们其他修行之道,他们修行肉体,自然要千锤百炼自己的身体,前期越是花长时间去磨练,越是肉体强大。” “而且武道体质之间的修行介质也各不相同,有的神体吸收天地日月精华,神性弥漫,如那日月神体;有的修行自然的力量,向一个方向发挥到极致,如五行神体。” 赵玉书再次给犹清冥普及这些修行之中的事。 “还有许多体质各异的神体,修行的介质也是各不相同,但相同的一点是,都要修炼肉体,肉体是体质的根本,所以武修一道花的时间相比其他大道之法多上一些。” “原来是这样,多谢赵兄。”犹清冥抱拳谢道。 他再次从赵玉书那里获得了一些奇怪的知识,他发现,和赵玉书一起,他成长的速度格外的快。 “我用了三个时辰凝结出三个气漩,实际只花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破入一境,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说了,低调一些总归是好的。”犹清冥一脸正经的想到。 “犹兄,你是否想好和我们同行。”赵玉书再次发出邀请。 “赵兄三位兄台如此热情,我倒不好再拒绝了。”犹清冥同意道。如今他破入一境,已经是个修行之人,不怕再漏出破绽。最主要的是,他想和赵玉书一起,因为赵玉书能让他知道很多。 “那我们就启程吧。” “好。” 一行四人上路,犹清冥依然和车夫一起,赵玉书三人则是人手一匹快马。 犹清冥上车之前瞥一眼三人,“他们三个骑得是快马,怎么比我还晚到宁泗城。” 犹清冥只是微微一凝便上了车,也没有细想什么。 一路上,赵玉书、李进、向子明三人骑马走在前面,犹清冥的马车吊在后面。 ...... 前方,“李兄、向兄,你们感受到了么。”赵玉书向二人道。 “出了宁泗城后,有气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我们。”向子明道。 李进朝四周悄悄看了一眼道:“我没有感受到,有人跟踪我们?” 赵玉书微微皱眉道:“有两道气息,而且都在我之上。” “什么?” 李进惊道。赵玉书只是刚入二境,后面两个如果也是二境,对他们出手,他们四个人不一定挡得住。 “怎么会有两个二境的人跟着我们,而且到现在还没出手,应该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不露面呢。”李进疑惑道。 “会不会只是同去东境的人。”向子明猜测道。 李进沉默不语,如果只是同去东境的人不会刚刚好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 赵玉书道:“也有可能,我们走快些。”说完他扬鞭而起,加快速度,李进、向子明两人紧跟其上。 “怎么速度突然这么快了。”坐在车中内视气漩的犹清冥漏出一脸疑惑。” “王叔,为什么跑这么快。” “他们三个跑的太快咧,我不跑快点跟不上咧。” 闻言,犹清冥没再问,既然快就快吧。 ...... 一片戈壁上,一条一望无际的大道绵延开来,三匹马驮着三个人呼驰而过,一辆马车远远吊在后面。 “赵兄,气息还跟着我们么。”李进朝赵玉书问道。 赵玉书没有回话,只是点头,神情严肃。 见状,李进心中一凉。 “停下吧。”一炷香后,赵玉书慢慢勒住马头,向两人道。 二人相继停下,看向他。 “等他们。”赵玉书只是说三个字就不再说话。 “可是,如果是对我们意图不轨的人,我们被追上岂不是有危险,何不现在就快些甩开他们。”李进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们境界在我们之上,一直感应着我们的气息,我们逃不掉,迟早都要面对,不如先下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赵玉书冷静道:“你们准备好。” 马车内,犹清冥还在内视自己的气漩,不断转化自然之气,巩固自己的境界,忽然,马车停下来。 “嗯?” 犹清冥轻咦一声,但也没有太在意,他没有想过自己刚入修行就会遇到危险。 ...... “他们停下了,是不是发现了我们。” 后方,有两个年轻男子,看起来都不过双十年龄,说话之人正是其中一个,身着黑色玄服,身材壮硕,年岁不大,但是脸上透出不符岁月的痕迹,坚韧、坚毅。 他们也骑着两匹快马,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犹清冥等人。 “哼,发现又如何。” 另一人穿着一身紫衣,身形中等,不过有一双鹰似的眼睛,衬得他气质狠厉,听到同伴的话,他眯起眼睛,眼神阴翳不屑道。 “跟了这么远,一路上也没见几个人,早就可以动手了,现在他们停下也能省不少时间。”紫衣男子不耐烦道,在他看来,犹清冥等根本没有威胁,拿下他们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我们的任务是带他回去,不能下重手,不然我们俩可承受不起怒火,明白么。”黑衣男子转头盯着紫衣男子叮嘱道。” 想到那位的地位和手段,紫衣男子鹰似的眼中终于漏出恐惧。 另一边,犹清冥的马车追上赵玉书三人,在三人解释下,他也知道此时发生了什么事,终于正视起来。 “怎么会有人跟着我们?他们一直紧跟不舍,一定是有目的的,可是我们有什么值得他们在意的呢,难道在意的是人?”犹清冥突然有些不安。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来了。” 赵玉书骤然道,双手背在身后捏起法诀。 李进、向子明分别在赵玉书左右和他并排站着,他们很清楚他俩只是在入微境,只能在一边辅助赵玉书。 向子明握紧拳头,李进在入微境发挥不出实力,他武道一路却可以,这一身血肉可比正常人强上不少。 犹清冥在三人身后站着,“我只是空有境界,没有招式秘笈,打起来什么用都没有。”他独自担心着,却不知赵玉书三人根本没把他算进战力里面,更是让车夫先行而去,避免被波及。 “嗒,嗒,嗒。” 一阵马蹄声。 黑衣男子和紫衣男子赶到,两人翻身下马,看着犹清冥四人。 “两位是谁。”赵玉书开口问道。 “哈哈,我们是谁,不是你配知道的。”紫衣男子低下头看都不看赵玉书,不屑道:”你们可以滚了。 赵玉书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堂堂开巨城赵氏,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不配和滚这几个字,这紫衣男子竟然看不起他。 “其实,这件事跟你们三个没关系,你们可以选择离开,不然后果自负。”黑衣男子看着赵玉书三人,平静道。 闻言,赵玉书三人一愣,转身看向犹清冥。 后方,犹清冥听到黑衣男子的话,却没有漏出惊讶的神色,刚刚他猜到这种可能了。 “果然是王府追兵,我一路上除了吃饭一直在赶路,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犹清冥心里思考着对策,“赵玉书和我说这两个人境界都在他之上,我一个人是绝对打不过的,必须赵玉书他们三个出手。” 犹清冥看着转过身疑惑盯着自己的赵玉书三人,脑中飞速思考着。 “这两个人是肯定要抓我回去的,如果赵玉书他们帮我,肯定会受伤,所以他们不一定会帮我这个路人。” “要怎么才能让赵玉书他们三个愿意帮我呢。” 犹清冥沉默的思考着,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安静。 “我说。” 紫衣男子缓缓抬起头,“你们三个没听到我说的话么。” “赶紧滚!” ...... 第十三章交手 晃晃戈壁,四下无人。 犹清冥和紫衣男子等两方互相遥望,剑拔弩张,气氛微凝,随时都准备动手。 随着紫衣男子一句‘赶紧滚’,更是将紧张的氛围推至顶点! 这边犹清冥还在思考对策,忽然一愣。眼睛的余光里走出一人,在他眼里一向沉默寡言、低调不语的向子明竟然走了出来。 向子明身型不算高大,甚至是有点偏瘦弱,任谁看到他这样一副模样都不会想到他会是一个武修。 赵玉书见向子明走出来,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像犹清冥那样感到惊讶,反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 见向子明走出面对他,紫衣男子双手抱胸,对这个并不起眼的人产生了一丝兴趣。 “你想和我动手?” 紫衣男子嘴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戏谑地看着向子明。 向子明双手抱拳,“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哼,我之名讳不是你等小鱼小虾有资格知道的。”紫衣男子道:“跟你们啰啰嗦嗦了半天,要不是怕伤到这位,你们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紫衣男子说话间眼睛瞟了犹清冥一眼。 向子明见状,眼眸微垂,他虽然沉默寡言、不喜言辞,但并不代表他愚笨无知,他看出来了这些人应该就是犹清冥家族的人派来抓犹清冥回去的。 “犹兄,你的家事我似乎不方便介入。”说完向子明向旁边退一步。 犹清冥无奈一叹,“你们是谁。” 玄衣男子上前,一手执于胸口,一手负于身后,弯腰恭敬道:“李缺。” 紫衣男子只是微微点头,“李不语。” 他是骄傲的,修行之人强者为尊,他一向只敬实力比他强的人,而他也知道,这位他要带回去的人是没有修行的普通人。 他敬镇西王,对犹清冥点头示意不是敬犹清冥的实力,是敬犹清冥的身份,镇西王之子。 “你们今天非要我回去?”犹清冥问道。 “是的,小...”李缺本想说出口,但随即觉得不对,出发前他们就被下了死命令不能暴露身份,立即改口,“小公子。” 李不语也严肃说道:“小公子,今天必须跟我们回去,你一个人跑出来太危险,家主虽有诸多功勋伟绩,但树敌也多,如果你的行迹被泄露,会有**烦。” 李不语有意无意看向赵玉书三人。 “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身份。”犹清冥随意说道,似是为赵玉书三人解释。 “那就更好。”李不语无所谓道:“我们现在回去吧。”说罢转身自顾自走去。 走了几步,李不语停下,转头看着犹清冥,眼神中有一些疑惑。犹清冥站在原地,并没有跟着他。 李不语盯着犹清冥,似是问他为什么不走。 “我可没说要跟你们回去。”犹清冥淡淡道。 听到这句话,不仅李不语和李缺愣了,向子明也楞了。犹清冥什么境界,这两个人什么境界,那是比赵玉书境界还高的存在,他们要带走犹清冥,犹清冥还能反抗?即使反抗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 李不语回过神,眼神变得阴厉起来,“小公子,我们是来带你回去,如果你以为我们是在征求你的意见,不免有些天真了。” “小公子,还是不要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吧,对我来说,抓你只是顺手的事,但那样会很不体面。”李缺说道。 犹清冥转身看向赵玉书、李进、向子明三人,回道:“那是当然,如果这三位不帮我,我只有老实跟着你们回去。” 赵玉书三人面面相觑,按理说这是犹清冥的家事,他们不应该插手,可犹清冥这个样子摆明了是想他们帮忙,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诸位,我们相识虽然短暂,但我知道诸位都是有自己人生追求的,我也是,我只想和你们一样去追求,这样难道有错么?”犹清冥含混不清的表达出他的意思,既不说清其中的原因,又显示出一副受害者的委屈模样。 对大唐人来说,这种方法总是屡试不爽。 “犹兄只是追求自己的目标,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唐律崇尚人人自由,他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向子明再次站出来道。 “是也,路上我也听犹兄说了一些他的遭遇,人各有志,或许犹兄以后会有什么心理上的转变愿意回去,但至少现在他不愿意。”赵玉书稍微委婉一点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旁的胖子李进也加入两人,“我支持犹兄。” 李缺、李不语两人默默看着赵玉书三人,丝毫不为所动,尤其李不语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不耐烦和不屑。 “这么说的话,小公子本是可以乖乖回去的,是你们三个多管闲事,非要插一手,我这么理解没错吧。”李不语低头说道。 赵玉书三人没说话,只是皆向前一步。 李不语低头沉默着,一时间场间竟然有些安静,但这种安静之中,却不同于无人的那种寂静,而是透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那种压抑。 “嗡。” “巽天无极。” 李不语低沉喝出四字,身周瞬间爆发出神纹,神纹自脚底钻出,盘旋而上,笼罩在他四周,犹如神龙在侧,摇曳摆尾。 “给你们机会自己不抓住,非要逼我动手,我最讨厌啰啰嗦嗦的人。”李不语摇头道。 “砰。” 忽然,李不语一脚踏地,直奔赵玉书三人而去,浑身缭绕神纹,速度竟比一般人快得多。 犹清冥见李不语暴掠而来,突然警醒,自己是特殊体质,家族的人一定也是特殊体质,那他们必然是武修,赶忙提醒道:“快闪开,别和他硬碰硬。” 赵玉书三人原本认为即使李不语是第二境灵启境,但赵玉书也是灵启境,加上李进和向子明在旁辅助,三人应该可以撼动他,于是站在一起。 可当李不语爆发神纹后,竟是直接朝他们三人而来,三人皆是一愣,犹清冥是符之一道,虽然没见过,但应该是远程攻击,为什么近身而来,而且速度竟然这么快,难道要贴在身上? 还在疑惑的时候三人听到犹清冥的提醒,也不管心中的疑惑立马散开和李不语拉开位置。 “砰。” 赵玉书三人刚散开,李不语就一脚踏在那个地方,力量之大,使得地面都出现了一个浅坑。 三人看着那个浅坑,惊得眼睛陡然睁大,李进更是张开嘴巴直直的看着,脸上表情异常精彩。 “犹兄,你们符之一道也是和武之一道一样这么野蛮暴力么?”李进颤着声音问道。 “呃...” 犹清冥如语梗塞,实在找不出借口怎么来形容眼前这一幕。 “符之一道?”李不语听到李进的话转头看着犹清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符之一道哪是你们能领悟其中奥妙的。” 说罢,李不语抬手向赵玉书挥去。 “周天神纹,尽归吾身,去。” 刹那间,围绕在李不语周身的神纹,神光乍现,顷刻间分成三股朝赵玉书激射而去。 神纹飞到赵玉书四周却并没有立刻攻击他,而是来回旋转变换,本是三条神纹分化成九条,彼此间缠绕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个囚笼,将赵玉书困在中间。 “赵兄!” 犹清冥三人此刻也看出来赵玉书的情况不妙,纷纷担忧出声,但也无能为力,李不语是灵启境,而按照之前赵玉书的说法,同在灵启境的他没有李不语的境界高,那就说明,李不语可能是快要入三境的人。 想到这,犹清冥心情沉重,他本来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以为赵玉书是灵启境,加上两个入微境尤其是还有向子明这种武修,能和李不语抗争一下,再不济也不至于太惨,没想到赵玉书瞬间被李不语困住,更无奈的是,同为灵启境的李缺到现在还没出手... “难道今日真的要被抓回去了么,刚踏上修行之路,给了我希望难道又要让我绝望。如果回去父亲知道我踏入修行之路了会怎么办,会不会像开云录上记载的那样,以秘法废了我?” 一会儿的功夫中犹清冥脑海里就闪出无数的念头,他像是放弃挣扎了一样,想着被抓回去的后果。 “一法道,道法自然。” 忽然,犹清冥脑海中传来赵玉书的声音,平静且平淡。 肉眼可见间,环绕在赵玉书身周的神纹缓缓停止旋转,然后慢慢溃散,接着直接湮灭在空中。 “言出法随?” 李不语惊叫出声,“不可能,你这个境界不可能会仙家的至高秘法。” 李不语只慌乱了一瞬就回复心态,“没想到,在你身上竟然能看到类似言出法随的秘法,小小开巨城赵氏什么时候有这种好东西了,或者说,是你自己的机遇?” 赵玉书看着李不语,只是微微点头,笑而不语。 “你放心好了,虽然秘法诱人,但我也不至于抢,我们不是一个道路上的人,即使是,我也不会抢,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是烧杀抢掠之人,更不会拿家族势力去胁迫。” 李不语倒是认真的和赵玉书解释了一下。 “自然,堂堂李家可不会在乎我这小小秘法。”赵玉书回道。 闻言,李不语刚刚放松的表情再次阴厉起来,站在一旁观战的李缺也走上前来,两人皆看着赵玉书。 “你是如何知道的,有人派你来故意接近小公子的,还是...”李缺看向四周,“这是一个陷进。” “哈哈。” 赵玉书摇头一笑,“两位不必担心,我也不是那阴险狡诈之人,这只是我推测出来的,其实刚刚我也不是很确定,直到看到两位的反应我才确定心中的猜想。” “赵兄是如何推测的。” 一旁的犹清冥走过来开口问道。 ......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