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六韬传》 第一章出师 自平王东迁,周王室日渐衰弱,诸侯宗亲逐渐强大。先齐桓公,任管仲为相,推行改革,军政合一,九合诸侯,称霸天下。后宋襄公,会盟诸侯,图谋称霸,鼎立中原。再晋文公,任用贤臣,推行新政,南击各国,平定周室。至秦穆公,任用谋臣,向西扩张,拱卫周室。末楚庄王,对内平乱,对外攻伐,饮马黄河,问鼎中原。 五霸之后,战事愈发频繁,争斗已不可阻止,周王的天下已经分裂,周王的仁义已经破碎,一场浩劫已经不可避免,一场乱世已然降临! 在北方霸主,晋国邺城中,一位魏氏子孙降世与城中,此子出生之时,天空有祥云环绕,隐隐有虹光射出,有精通卜卦之象的能人,见此情不由得惊叹道:此子出生之非常,虽无龙凤呈祥之象,但将来也必是成大事之人。亦有相面大师,见此子,对曰:眉形高耸,其眉尾异于常人,有仅此眉者,皆为大事之人。 其父查其家谱,心生有感,名曰,子衡。 魏子衡少时便有异于常人的智慧,五岁熟读各项典籍,七岁深知儒墨之道,九岁逢大学问之人,孙驰,为助子成长,其父将子衡托与孙驰,子衡受其意,遂拜孙驰为师,此后游历诸国,学遍天下道义。 昔吴国旧地,姑苏城以南,有一奇山,巍峨挺拔,高耸入云,名为穹窿。山腰处,有一庭院,庭院的主人名为孙驰,长期居住于此,虽隐居穹窿山间,却通晓天文地理,世间凡事,文能庭堂对峙,武能江湖决斗。 有虚心请教学问之人,时常徒步上山面见孙驰,希望能讨取一点学问,却时常遭到拒绝。非奇能异士者不可入内,一众儒生望山叹息。 然而孙驰却有着三名闭关学徒,按年龄排序,分别为孙奇,魏子衡,芈阳。除孙奇,为其子,其余二人结为孙弛,早年游历诸国时所收学子。 孙奇,魏子衡,芈阳,此三人天赋异禀,聪慧好学,少时便有经天纬地之才色,在孙驰的严格教导下,皆为方圆百里,不可多得的才子! 在庭院中央一处大堂,孙驰双手负背,在桌椅前伫立,其容貌额骨高耸,棱角分明,双目炯力。在他面前伏地着,是他精心培养的三位学生。 孙驰,声如洪钟的说道:“古之圣人有云,男至十八,可成大事。你们三人,在我这深山僻岭,学问已久矣。是时候让你们下山,出去闯荡天下了!” 孙奇,猛地抬头盯着他的父亲说道:“父亲,我还想在您身边多学几年,我自知学识浅薄,阅历尚浅,出去历练必然会为世人所笑,若知是出自父亲,我实在没有那个脸回来!” 孙驰,嘴唇微动,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能教你们的已经教完了,剩下的需要你们自己。世间之大,不可测也,若是始终居住在我这山间小院,何来出头之日。你们三个先起来吧。” 三人伏地而起,抚去下衣的尘土。此三人皆眉清目秀,衣冠楚楚,气宇轩昂。 魏子衡,上前一步做抱拳状说道:“谢恩师栽培,此生遇见师父,是我们人生一大幸!离开本是早已决定的结果,只是不想这匆匆数年,竟过得如此之快。要是告别就伴我成长的庭院,子衡还真是有点舍不得。” 看见魏子衡此举,孙驰的脸上浮现出一些笑容,这可是他心中最得意的学生,孙驰,很欣慰的点点头。 就在此时,两阵细细的脚步声传至大堂,正是孙驰之妻,王氏,其面容端庄稳重,气色红润,身着朴实衣裳,却格外有着宫廷少妇的气质。在王氏的背后躲着,一个,乖巧可爱,细巧清秀,脸颊绯红的小姑娘,为孙驰之女,孙奇之妹,名,孙月。 “师娘,小师妹。” 王氏微微摇头,侧眉细声对孙驰说道:“你确定今天吗?我还想着给这三个孩子做些好吃的,再走呢。唉,凡事你也不告知与我。” 孙驰,没有犹豫,脱口而说:“择日不如撞日,恰今日气朗天清,万里无云。下山无泥石阻挡,若是等到梅雨将至,恐又不知是何时。” 一向有些清高少语芈阳说道:“师父,师母的栽培在下,永世难忘。这穹窿山,已是我人生中难以磨灭的印记。我芈阳在此立誓,若日后功成名,就必将再至穹窿山,恭迎师父,师母。” 孙驰听闻此言,微微点头。 一旁的孙月,拈着杏步走到他父亲跟前,拉着她父亲的手撒娇的说到:“爹爹,在留些时日吧,我舍不得这三位哥哥。他们一走就没有人能陪我玩了。”说着说着便些许有些抽泣。孙月一边拉着他父亲,一边看向那三位和他朝夕相处的哥哥们,眼中尽是不舍和依恋。 听院外风声阵阵,竹林熙动,不时有几片叶子被风带起,不知飘向何方。门前的小溪淙淙地流向山下,溪中的小鱼小虾也欢快地游着,只有溪边那杂乱分章的脚印,还在诉说着这里曾经来过几位少年。 孙驰,没有再犹豫,他从自己贴身衣物内取出一本册子,以锦帛为材质。堂下三人见此,不由得眼前一亮。见这本册子外观,应该是一本书籍。现如今,大多书籍皆以木简所著,以锦帛写书,乃少之甚少,王亲宗家都不敢轻用之。 孙驰,脸色严肃的说道:“此物乃为父生前所著,其内容包罗万象,博大精深,涉及之广,连我也赞叹不已。此书共13篇,以锦帛为书,一直被我深藏。今日拿出,便是要让它重见天日,此书与我平日教你们的大有不同,今日我将他交与你们三人其中一位,希望日后,有所益处。” 语落半饷,三人不由得心头一震,这可是件宝物呀。孙奇,面无表情,与平时一样,看着他的父亲。魏子衡,此时却有些忧虑着看着他身边的两人。芈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要不要这件宝物都无所谓? 最终,孙驰,大步上前抓住了魏子衡的手,说道:“吾观此物,与你有缘,赠予你可好?” 魏子衡表现有些惊讶,但内心似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弟子无能,恐不堪受此大礼。” 柔软的锦帛,轻轻地落在了魏子衡的手中,耳旁传来了孙驰的叮嘱:“好生学习,这十三篇足以让你受益,我相信在你们三人中,你是最有可能用到的。” “谢师傅大恩,弟子铭记在心。”魏子衡惶恐作礼,以示谢意。 随后孙子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转身回到大堂内屋,取出一把剑。剑身臂粗布包裹着,只见孙驰小心翼翼将粗布剥开。 王氏见此剑后,有些惊讶的说道:“你真的要打算给奇儿了吗。此剑来历不凡,恐日后会对奇儿不利。还是………” 孙驰,厉声说道:“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奇儿,你听好。此剑名曰奇洪,在昔日故国,吴,所铸,铸剑之人乃将世间闻名的干将莫邪夫妇,奇洪,所用铸剑之材皆为极品,可惜仅为干将莫邪夫妇第一次铸剑所成,实则乃一剑胎。 本以为,会一直成为残次的剑胎。不曾想,后日,有人将此剑转赠于吾父之手,命精工巧匠再在回炉重铸。此件本身剑早已成雏形,只是欠缺锻造与火候。再加上此剑材原本就是极品!稍加锤炼之后便有神剑之威。你的祖父取名为奇洪。一直存放于家中,不曾拿出使用。今日我将他交给你,希望你可以因此大展宏图。” 魏子衡,微微的看了一眼孙奇,他的眼中尽是震惊和狂喜,似乎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会给自己如此一份厚礼。孙奇,眼神极其坚韧,双手接过奇洪,连忙拜谢。随后,双手捧着奇洪,细细的观察了起来,剑鞘上花纹华丽,珠宝镶嵌,隐隐有寒气渗出。孙奇,很想帮着父亲的面前当众抽出奇洪,一睹尊容。但细想后,又将它握在手中,再次做了个拜谢的礼。 孙驰,转身看向芈阳,说道:“为师这边也没有其他的好礼,可以相赠于你。我深知你是楚国宗亲一脉,汝夫因受楚国内政而受牵连,导致你家族衰落。我这里有一信物,凭此信物可至楚云梦泽寻一位异人,他可助你一臂之力。” 听闻此言,芈阳心中大震,他很罕见的双手颤抖了一下,很是感激的说道:“谢过师尊,徒儿不知何以才能报答。” 孙驰命其妻,从屋内取出些许钱财,说道:“这些钱财乃硬通货,各国虽钱币不一,但却基本材质相同。这些钱财足以让你们三人行走天下。事后已不早,你们三人还是速速动身吧!” 一旁的孙月见此情此景,依旧忍不住地淌下眼泪:“爹,孩儿也想下山。” 孙驰,双手负背,转入大堂内屋,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苍生再世,曲颂哀歌,九曲山河,立在万千,光阴虽短,足以成身,苍穹之下,谁主沉浮?” 三位学生,肃然而立,皆拱手作揖道:“谨遵师父教诲!” 随后便是师母的一番细细叮嘱,语句间夹杂着些许泪水,小师妹也很舍不得自己的三位师哥,眼角的泪水始终没有退去。 庭院外,三道并列而行的脚步,缓缓地延至山下。庭院门口,王氏携着孙月远远地望着这三位青年才俊的背影。而他们的师傅正端坐于大堂内屋中央,一动也没动。 穹窿山之高,足有数千丈,从半山之腰,延山而下,其途曲折蜿蜒,峭壁碎石,荆棘藤蔓,散落其中,师兄弟三人相互搀扶,小心下山。 在经过一片茂密的竹林之后,他们已然抵达山脚。 第二章姑苏城 行至山脚之下,前方路途坦荡,不远处便是几户炊烟袅袅的人家,普通屋檐下便是几个孩子正在玩耍。 魏子衡,回首对着自己的师兄和师弟抱拳说道:“大哥,三弟不知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 孙奇,简单的给魏子衡一个拥抱,然后略带遗憾地说道:“实在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我还是难以割舍这个伴我成长的地方。有朝一日,我会让穹窿山这个大名,名震天下。” 魏子衡,点点头深表同意:“我本是晋国人,少年偶遇师傅,原本是不情愿的,后来拜师学问,探讨大道哲学,深表感激。今日这一离开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芈阳回首对自己两位同窗多年的兄弟行礼道:“二位兄长,这多年来的学习,我十分感激。我也很高兴能遇见二位,日后若有机会,定当亲自拜访。我本楚国宗族,离家多年,父母定当思念,我将即日启程前往楚国的归途。” 魏子衡听了芈阳这话,也感同身受:“说起来也的确如此,也是时候回到晋国看一看了。” 芈阳,又做了一个大礼,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阳便告退,日后有缘再见!” “好!有缘再见……” 再送别了芈阳后,孙奇,一把抓住了魏子衡的肩膀说道:“你也要回归故土,对吗?晋国乃中原以北之地。我正打算前往齐国,你我兄弟二人可结伴而行。” “齐国?”魏子衡,有些不解的看着孙奇说道:“你前往齐国有何事。” 孙奇,拖着魏子衡,边走边说道:“我祖上正是齐国永安人,在齐国永安有我族遗留的宗亲,我想理应前去拜访一番。” 向来做事紧密的魏子衡,思索片刻后,微微的点点头,面带喜色的说道:“若是如此,岂不是更好?我借道齐国到晋国路途也不算遥远,正好也游历一番名山大川,结交一些奇人雅士。” 孙奇便和魏子衡,一同赶路。 从穹窿山下,二人径直前往姑苏城。 姑苏乃昔日强国吴国,定都所地,是中原东南处最繁华的城市。吴国在吴王阖闾、夫差时达到鼎盛。鼎盛之时,灭亡淮夷、徐夷、州来、巢、钟离、钟吾、邗等一众东夷之国和楚国属国而疆域大为扩张,成为东南霸主。吴国还曾击败郯、胡、沈、陈、许、蔡、顿、鲁,吴破楚入郢之战攻入楚都迫使楚国迁都,夫椒之战南服越,艾陵之战北败齐,黄池之会会盟晋。 如此强大之国的落幕,却令人唏嘘,他的故都依旧繁华,他惊艳于世间的炼铁术依旧,闻名宇内。 魏子衡,很早以前便得知孙奇一家,原本就是吴国遗民,当年越军攻破吴国都城姑苏,可谓是天下尽知,无人不感到震惊,极度辉煌之后,便是极度的衰弱,这不免使人有些唏嘘不已。 又经过不短的路程,前方便到了姑苏城。外城郭气势宏伟,宽大的城楼上矗立着千年不倒的石柱,传闻是吴国建国之处,传闻是吴家族祖庙前的一根石柱,后来在姑苏定都建城,为祈福消灾保佑吴国江山社稷,石柱便一放置在城楼上,以示国威。 几十年前,越王勾践亲率三千越甲攻破姑苏之时,见此石柱,心生邪念,欲摧毁,便令部下将其推倒,可任凭自己手下的士兵,再怎么用力,石柱依然屹立不倒。到后来就不了了之。 见到这块石柱,孙奇,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你我兄弟二人也许久未来此地,让我们先进去吧!” 望着那块颇有历史痕迹的石柱,魏子衡点点头。两人随后经过城门,进入姑苏城内。 一进入到城内,迎面而来的便是各种吆喝声和呐喊声,往来商贩不绝如缕,街道两旁人头攒动。 望面前此情此景,魏子衡,不由得暗自赞叹:不愧是江南第一城,越国国都会稽,也不及如此。 而旁边的孙奇,却有些失意的说道:“吴国灭国不过几十年,这姑苏城内十有八九皆是吴之遗民,亡国之痛,竟早已烟消云散。” 说话间,一队越国兵甲,正朝着城门奔去,一路上两侧行人纷纷避让,稍有商货侵占道路者,越国士兵毫不留情的将货物踢至道路外,随后便出城而去。 此时旁边一位年过半百,两鬓发白的老者缓缓地说道:“唉,又来了。” 只见孙奇恭敬地走上去,向老者行简单的礼仪后诚恳地说道:“老人家,这对人马出城究竟要干什么?为何说又来了?” 老者没有正面理会自己面前的这个青年人,而是转过身子,正准备离开,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灭大匪去了。” “大匪?”魏子衡,略感惊讶地说道:“此地我已生活近十年时间,这附近大城小村,可从未听说过会有山匪的出现,还是大匪。” 孙奇,望着那老者的背影,直起身子来和魏子衡一同,朝着姑苏城内走去。 很快,日偏一方,毒辣的阳光渐渐退去,魏子衡二人,找了一处小客栈准备充饥,吴越之地向来美食众多,鱼虾之食数不胜数。 这间客栈地方虽小,却一应俱全,所卖之菜肴,皆为吴国旧食,这不免会让一些吴国的旧民感到一丝惋惜。 魏子衡,出生北方晋国,熟悉了北方菜肴之后,对于南方这些鱼米之味颇感有趣,昔日拜师学问,都是吃的师母王氏亲自所做的菜肴美饭,对于这种小客栈的食物,饶有兴致。而孙奇也在一旁若无其事的吃着,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菜肴。 就在此时,小客栈的一角突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千层水波流,千帆竟相渡,千人岸上走,千食在吴中。好酒!好肉!” 魏子衡和孙奇循声望去,是一个头戴斗笠的中年男子,从面容上的皱纹上看,似乎有些岁数了。他的神情相当的诡异,似笑非笑,笑声中似乎带有些怒火,但最后却更有一种惋惜之音。 孙奇,将自己的佩剑扣在桌子上,提着半壶酒走到那位中年人的面前,很自然地坐在他的桌对面,缓缓的给他已经见底的酒碗斟满上了一壶酒。 只见这位中年男子将斗笠一斜露出有些沧桑的面容,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哎呦,这位小哥生得眉清目秀,想必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子弟吧?” 孙奇,正眼直视说道:“这姑苏鱼肉味汁鲜美,不知刚刚你所唱的是什么呀?” 这中年男子突然警惕了一下,然后这样说道:“此乃吴地,我唱吴国歌谣,又有什么错?” 这一番话引得小客栈的掌柜,眉深冷意,他使劲给这位中年男子眼色看,旁边几位同食的客人,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朝着中年男子看去。 魏子衡,侧耳便听见旁桌食客,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吴国已灭,现在这里是越地。” “哎呀,我管他是哪国,我们活好我们自己的就行了。” “改国易地,在中原已经是家常便饭,何况我们区区东南一偶。” “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日后有麻烦。” …… 魏子衡细细的观察着小客栈店家和客人的一举一动。 孙奇,放低了声音,然后说道:“你是哪国人?” “吴国!”中年男子也放低了音量,两人细细的交谈起来。 “可吴国早已灭亡。” “国虽破,民犹在。山河虽破,人心依在。我说他没亡,他就是没亡。” 孙奇,右手撑着木桌,身体微微前倾,轻声的对着,中年男子叙述说道:“我也是吴国遗民,国破之时,我还未出生。” 就是这么一句轻言细语的话,中年男子的心境突然发生了一个转变,他的说话变得更加的小心:“不知令尊祖上是吴国哪里?” “姑苏!”孙奇轻扬嘴角说道,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来自魏子衡的目光。在做短暂停留之后,也不等中年男子再度回话,孙奇便起身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坐的木桌上。 魏子衡此时也时刻注意着那位中年男子,他的目光一直在孙奇身上打转,似乎被最后所说的一句话而吸引。 孙奇很自然的,回到了自己的酒桌上,然后对着魏子衡说道:“此酒甘甜,若非天然之泉,也不可酿出。” 魏子衡低着头,侧耳细语道:“现如今,姑苏城内恐有变。” “此言差矣,自吴灭之后,此地一直为凶地。” “刚才,细听周围人言,现姑苏城内恐有吴遗留子民在作乱,先前出城的一对越军正是去清剿在城外作乱的吴匪。” “吴匪?”孙奇轻微的摇摇头说道:“那男子言之有理,这世间果然还有不甘屈膝的亡国之徒。” 魏子衡谈起这个,脸上复杂之色油然而生:“国已破,这些人又是何必呢?一来无外援,二来无内助,三来无人心。终究只是一时之事。” 听闻魏子衡之言,孙奇语气一转,有些无奈的说道:“此言正是,我虽自之为吴国旧民,但也深知这种复国之事,绝不是一众莽夫可为。虽吴国破灭,但这天下终究是周王的,仔细想想,其实和先前吴王统治并没有什么两样。” 魏子衡突然有些肺腑之言,脱口而出:“周王分封已有百余年,各诸侯驻守疆土,以报答周王之恩,自平王东迁以来,周王室实力也大不如前,各地诸侯相继称霸。遥想昔日一代雄主吴王也曾霸于天下,虽未有周王室之认可,但也使诸侯巨震,百方来朝。” 孙奇深以为然:“连宋国襄公之徒皆可得周王之心,得诸侯霸主之位。吴王如此英勇,却未曾被周王正视,只因偏远中原?唉…万事皆难圆也。” 魏子衡大喝一碗酒后说道:“万事皆难圆,此言不错。昔日,齐之桓公,乃天下首霸,贤相管仲子,鞠躬而辅佐之,本是世间美谈,奈何晚年不听忠言肺腑之言,落得一个死无葬身,所谓何因?唉……” 聊到这,两人各自叹息,吃完酒菜之后便离开了小客栈。 第三章暂居 自穹窿山至姑苏,路途崎岖,一路上二人稍有疲惫,恰孙奇之叔,在姑苏城里做着商贩生意,有一处庭院阁楼可以歇息。 孙奇引着魏子衡,前往他叔叔的家中。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栋装饰颇为精良的楼阁,孙奇之叔,名曰,孙古。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古先生,孙古,和孙驰一样,有些学问,但是不及孙驰之严谨认真。孙古经商之道,别具风格,乃姑苏城内有名的大商。 魏子衡二人,来到孙古先生家前,对着守门人,孙奇说道:“孙驰先生之子,孙奇,前来探望叔叔。” 守门人仿佛也认识孙奇,连忙说道:“原来是孙奇公子,我即刻禀报家主。” 短暂的停留之后,二人便来到了这楼阁中,此三层楼阁在姑苏城内占地不小,整体呈回字形,分内外两个大院。四角上皆有楼台,常年有卫士守候。 魏子衡看见这样一座恢宏气势的楼阁大院,不由得赞叹道:“此楼阁莫非是昔日吴国某大官之居所,后被你叔所得。” “正是。吴越本都是东南水乡之地,无论是生活习性,还是衣食住行,都颇为相近。连楼宇台阁的建造风格也极为相似。这座楼阁的确有官场气派的风格,确实为昔日某人官邸所遗留。”孙奇边比划着,边解释道。 很快,听闻自己的侄儿前来,孙古立即放下了手中商贩之事,前来迎接:“原来是奇儿来了呀,跟你爹上山询问这么多年,少有来我这小楼阁所住。今日一来,老夫可要好好款待你。” “唉,叔叔,不必了,奇儿也是借宿一晚,无需行此大礼。” 魏子衡跟着孙奇身后,伴随着叔侄二人之间的对话,一起进到楼阁内院。 孙古,虽是经商之人,但是面色竟有些凶狠之意,也许是长期经商的缘故,经历了各种风风雨雨,才会有这般凶恶之色。孙古,猛的转过头,看着跟在后面的魏子衡,这着实把魏子衡下愣住了,只听孙古说道:“这位便就是子衡吧?年纪轻轻学识可不小啊,真可谓后生之才。” 魏子衡,回过神来,以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说道:“这全靠这些年来师父的细心教导,才会有我现在的学识,但我自知阅历不够,需去天下游历一番,方可回山与师父交谈。” 孙古,一脸凶恶的脸庞,浮上一些笑容:“游历天下,这个主意不错。那今晚你们就在我这,好好休息,招待一下你们。” 随后太阳落山,姑苏城的繁华也趋于平静,街道上越国士兵开始清扫街道,实行宵禁,昔日吴国境内,唯姑苏城宵禁时辰额外早。 天色已晚,孙古便令仆人制作一些宵夜给这二位朝气蓬勃的学子送去。 就在此时,一位突然到访的客人径直来到了孙古的主事厅内。 这是一个黑衣男子,衣着有些邋遢,披肩的长发很杂乱的垂着,和一向工整整齐的主事厅,似乎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一幕恰好被在庭院中散步的魏子衡所见。不过,魏子衡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等到他回到和孙奇的居所后。 孙奇一脸严肃地看着魏子衡说道:“刚刚是否有一黑衣人进入我叔的主事厅。” “正是。”魏子衡如实回答。 孙奇缓缓的把门关上,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语气有些怪异的说道:“你说此时已经是执行宵禁之后,路上一切闲人都将会被驱赶。你说那黑衣之人是怎么来的?” “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吧!”魏子衡也没有多想,便回答道。但同时也看出孙奇有些异样的思考:“你无须思考过多,或许这只是一件商贩之事。你叔叔可是姑苏城内不小的商贩大佬呀。” 孙奇点点头表示赞同。 第二天一早便拜谢孙古的招待之恩,离开了姑苏城。 从姑苏城一直向北走,皆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庄稼,随处可见一些朴实的农民,正在田埂上辛勤劳作。在途经一片山岗的时候,一群不怀好意的人拦在了魏子衡和孙奇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泼皮大汉,满脸横肉,提着一个大狼棒,这人话不多,只是很简单的说道:“拿点钱来。” 随后,这位大汉身边的一个小弟,连忙阴声附和道:“此山岭之间,豺狼虎豹居多,我等也是会路过行人扫出障碍。特地来收取一些费用,以是报答。” 魏子衡细细的打量了自己面前突然闪出的这群人:早就听说此片地区,有猛虎饿狼出没,这些人莫不是借着这种名义来收取过路钱。 四周树林葱茂,飞鸟栖息,时不时有些小动物出没,一股劲风突然吹来,将孙奇背负的奇洪,所包裹的粗布给吹开,露出一角剑柄。 那泼皮大汉突然眼前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盯着那剑柄说道:“哎呦,这把剑好像有那么回事哦。不知从何而来呀。” 孙奇别看这群人不像是什么好人,语气有些讥讽的说道:“这是你买不起的宝剑。” 这大汉突然还来劲儿了:“你说我买不起。那我今天偏要抢来!”话语刚落,正准备动手,突然被他身旁的几位小弟给拦了下来。 “哎,我说老大千万不可意气用事。” 孙奇向前斜跨一步,做出不甘示弱的模样:“山匪就是山匪,还装什么仁义。你们这样的,我可见多了。想要买路财,是不是?那还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钱来拿?” 泼皮大汉见此状,顿时怒火中烧,举起他的大狼棒,冲上前就要对着孙奇劈头盖脸,一顿痛打:“看你也不像是这边的老实人,今天我不教训你一下,老子没脸回去。” 魏子衡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因为他知道他面前的这位师兄,虽在才略上不及自己,但是武功技巧十分了得,不光是自己,芈阳也是十分钦佩,连他父亲对他的武功造诣方面也颇为认同。不然他的父亲不会亲自将他们家传的宝剑,奇洪,交给孙奇。 只见平常颇带儒雅之色的孙奇,骤然间气势大变,身子微微下沉,右手抓住剑柄,仿佛随时都可以抽出。奇洪,也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在感知孙奇,阵阵阴森的杀气之后,整个剑身也透露出森森寒气。 只听咔嚓一声。 那大汉的狼棒前半截便直直掉落在地上,作为当事人的大汉,似乎还没有看清眼前的情况,自己手中的武器便已断成两节。 又听一声闷响,这大汉仿佛蒙了一般,把仅剩的半截狼棒也丢在了地上,几乎是跪着哀求道:“这位大侠,这位大侠,饶命,饶命。是我一时糊涂冒犯了大侠的威严。”话说着说着,便有些语无伦次了。 反观另外一边,孙奇站直了,身子原本握住剑柄的右手也放了下来。 魏子衡,这个时候大步的走上前,看着那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大汉说道:“你是哪里的山匪啊,跑到这里来作乱,殊不知不远处就是姑苏城,不怕越军来找你们麻烦吗?” 说起越军,这个泼皮大汉脸色尤为凝重:“少给我谈这个,就区区那几个穿兵甲的,我可不怕。” 孙奇,双臂环抱在胸前,挺直身体说道:“你是哪里的小山贼,给我把话说清楚。今日你撞见我们,怎样都得把事情给我说明白,不然你们别想走。” 这位大汉深知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手段非常,恐怕自己几个兄弟加在一起,都不是面前这两个年轻人的对手。同时他也暗自倒霉,今日怎么碰上了,这两尊凶神。 四周草木皆动,劲风呼啸,断成两节的大狼棒,滚落在一旁,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 这位泼皮大汉,虽然做事有些莽撞,但是机灵的很,他一看形式,有些不利于自己立刻转变语气说道:“二位大侠在下,这样做也实属无奈,我并非那些穷凶极恶的大盗一般,不明是非,不辩好坏。我初入这片地带已有数年,抢掠的都是一些是不法商贩的不义之财。我和我的兄弟们可不是为了抢掠钱财而苟活于世。我们心中实实在在有着抱负。” 魏子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面前这群看似有些不堪的强盗:“看诸位服饰,似乎生活过得并不算邋遢,你身后那些人手持的刀剑做工,似乎有些过分的精良。若是抢掠的话,似乎还得不到如此上品之物。以此可以判断,你们不是平凡的小匪。你们身后肯定有着某些人的支持,可能这些人势力还不小。” 为首的大汉和他身后的小弟们似乎有些慌了,大汉想辩解道:“前面就是姑苏城,乃江南重镇,在此行不义之行,不怕遭天谴。” 孙奇,走上前来,细细的打量这位大汉:“据我所知,似乎有一种可能性,会是像姑苏城这样的重镇附近会有大盗出没。” “你在胡说。” “自古江南一带服饰盛行,远不及中原,品衣之风,不如北方。可即使这样,百年前吴越服饰却有着不小的差异。从你们的穿着上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越国风貌。”孙奇,进一步问道,同时将目光转至四周。 “此地原本就为吴国都城,我等山匪强盗,可不听命于越国号令,江山可易,服饰难更。”这一向泼皮的大汉说话竟有些凛然之意。 魏子衡和孙奇,互视了一眼,皆点头。 魏子衡,一针见血的说道:“昨日见一对越军,浩浩荡荡的出场而去,奉命剿匪。对外号称是昔日霸主吴国企图为非作歹的遗民。说的便是你们这群人吧!” 这位大汉也收起了强盗之色,转而恭敬的说道:“听这位公子说话,似乎并不认为口言吴国是个禁忌。二位想的不错,在下正是现在越军通缉的吴匪。” 吴匪,一群号称吴国遗民,不遵循越王统治的一群颇为组织性,纪律性,严谨性,威胁越国统治的集团机构。 孙奇,走上前对着那位大汉说道:“在下姓孙,昔日祖上曾在姑苏城内侍奉吴王。” 这大汉听闻此言,不由得一愣,缓缓的说道:“你是长卿公的后人。” “正是。” 大汉的脸色立刻转喜,连忙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我见阁下武力高强,有没有兴趣屈身加入我们?昔日长卿公为吴国鞠躬尽瘁,立下赫赫战功。其子孙也为吴国效力,今日我们得见长卿公的后人,实在是一大幸事。我可以引荐你到我们深藏之地,那里的人皆为昔日吴国宗亲后人,将军大臣后人。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当然您可以去随便看看,权当参观,就好。” 孙奇,听闻此言,内心不由得磕碜一下,些许有些心动,但是似乎这样做并不妥。吴国宗亲将军大臣后人,这群的聚集,孙奇,内心难免有些躁动。 魏子衡,看出了自己师兄的一些心思,随即附耳说道:“若你有些兴趣,可以去看看。虽然你昨日说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但我知道这一次你口是心非了。作为吴国大臣遗民的你,去看一看也无妨。故国之情本应如此,如有异端,当另当别论。” 孙奇,稍微思考了一会儿,便口头答应了大汉的这个请求。这一行小盗见此状,皆欢呼雀跃,仿佛碰见了一个活宝一样。 第四章吴盟 大汉一行人在前面带路,魏子衡两人则跟在后面。 魏子衡,稍微的靠近孙奇,轻声细语的说道:“我说大哥呀,你这出剑的速度竟如此之快吗?平日见你使那些木剑,好像也没这么快吧?难道说这奇洪,还有特殊之处。” 孙奇,想了一会儿,解释道:“初次接触这种好剑,我越发的感觉跟那些寻常的剑相比,这种被人精心雕琢过的剑更具有威能。刚才我顺势而发,快速抽出剑,剑身并未离开剑鞘,在随我意念之间,仿佛有道的无形之力突然迸发出。这可是我学剑多年,首次感受到这种东西的存在。” 魏子衡,听闻此言之后不会有得瞪大了眼睛:“这难道就是师父曾经所谓的剑气吗?人在极其强大剑意的推动下,可促使上乘的宝剑散发出万物元气,根据使用者的先天内力以及精血推动,而决定剑气的强弱。你刚刚那一剑,意向很明确。恐怕只有那大汉感受到了你那凛然的剑意吧。心神合一,内力迸发,虽然我不是那大汉,但是在旁边我已感受到你那近乎成熟的剑气了。” 孙奇,拜拜手,似乎很无所谓的说道:“也不要在这儿过分吹嘘了,这种东西虽然世间他的确存在,但是使用起来并不是能容易的。刚刚我只不过想催动一下这奇洪,想看看它究竟有多大威能?作为昔日铸剑大师所留剑胎,想必应当有些独到之处。” 离开了小山林,大汉一行人接连穿过几座山谷,四周飞禽猛兽,看见这一群人的出没,顿时退避了数丈。进入山谷内,风力突然增大,四面皆是树叶的婆娑声。 魏子衡,细细的观察着四周的地形,他心想着:作为越军,拼命铲除的吴匪,将幕后的巢穴选在这样的地方吗?还是说前面这个人带我们前去的,只是其中一个小地方。长卿公后人的身份,难道足以让我们前往吴匪的老巢吗。 思考片刻后,魏子衡,又突然想起,曾经在小客栈中所遇到的中年男子,似乎在姑苏这一地带,心系吴国的人并不在少数。就眼前的路程而言,似乎吴匪的老巢并不远离姑苏。这从侧面就可以反应,至少吴匪在姑苏城内部有应援,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恐怕越军早就将他们弄得元气大伤了。 在经历了一个时辰的路程后,大汉带着两人来到了吴匪的老巢了。 大汉伸出了一个手,做出昔日吴国宫廷的礼节,这让孙奇尤为感到惊奇,大汉很恭敬地说道:“二位,请进,我将为你们引路。” 魏子衡和孙奇,被眼前的一番景象所震惊到了,接连穿过几个山谷,再通过一道狭小的路径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这是一片山间谷地,和前面几个山谷不同的是,这片地区内部,虽说被群山环抱,但是极为平坦。仿佛是在群山之间凭空而现的一片平原。 魏子衡,深知地理,在看见这样的地势之后,不由得说道:“此地真可谓卧虎藏龙之地,北方山高雄伟,可阻挡北下寒气,南方山壑纵横,可输送南之暖气,四周之势皆为报合,谷中的小溪辰斗折枝状蔓延曲折,从南至北而流,与地势不符,此谓逆流,山谷之型也,群山而异,此为逆势,日出而东,日落而西,恰东方地势大于西方,则晨光大于落阳,此为逆阳。 水,山,阳,三者皆逆,此乃极反之地,想必选此地适为营之人,深知地理之秘。若逆反之人选取三逆之地,谋反之事可成已。” 大汉,学识尚浅,听闻此言,也不知何意,不过略知一二,他知道这是在夸赞他们:“这位公子有所不知,此地乃是曾经吴国宗亲之家选取避暑之地,后被我们所利用,前方便是我们的住处,走吧!” 目光朝前移动,映入魏子衡,眼前的是,一座庞大的吴国风格的建筑群,看外层边缘设计似乎真是某一大山庄,但观其内部楼宇,似乎还真是一处与世隔绝,与越军针锋相对的吴匪老巢。 又行了一会路程,便来到了这一大山庄的门前。此间隐隐有些人在暗中观察,孙奇轻声说道:“左边古榕树处有两个,樟树以西巨石边有一个。吊桥小屋内有一个,右方之人行踪涣散,皆为巡逻探子。” 所以曾经听闻,吴匪之厉害,但今日得见其老巢,魏子衡,还是不由得赞叹了一下,这等规模,若是越国得知,那还不派出越之精锐前来剿灭。 一路上大汉时常对周围之人说:“此乃长卿公后人。”这话引得周围之人时常用怪异的目光看着孙奇和魏子衡二人。 这时来了一位服饰华丽的男子,在寻常服饰之上,甚至还有象征身份的玉佩,玉琮等,看样子这是一位主管之人,只见他缓缓走上前做了一个昔日吴国宫廷的礼节,然后说道:“在下万燕至,昔日吴国宗亲附属,今日能得见长卿公的后人,实在是一幸事。” “在下孙奇,所以身为吴国遗民,但不敢苟同各位的做法。今日受这位大汉的邀约,前来此地拜会一下,诸位吴国旧臣。”孙奇提前说明来意。 万燕至颇有礼貌的说道:“无妨,我们本来就不强要你屈身加入我们。只是有必要让你们前来参观一下。你身旁的这位是。” 孙奇听万燕至这话,也明白了一些:“这位是我的师弟,我们二人同游于此。” 万燕至随后便开始有些套近乎的称赞道:“这位公子气宇轩昂,面容俊俏,谈吐之间是有君子风范。二位,请进我们进去后,再慢慢细谈。” 魏子衡和孙奇点头同意。 进入内院之后,便是鳞次栉比的楼阁,根据楼阁层次的分布,魏子衡基本上就可以判断面前这个叫万燕至的人,要将自己带去这个山庄,最核心的地方。 来到一大堂前,万燕至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说道:“二位先进去吧!” 孙奇一向谨慎,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即便这些人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他也有绝对的把握突出重围。 魏子衡则显得比较放松,他倒是觉得这群人既然会如此盛情邀请,必然是有所缘由,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决定一探究竟,同时也了解一下这个在外背负恶名的吴匪,他究竟是怎样的一番状态。 大堂中央有三个人,以很标准的主仆样式,坐在大厅内。这三个人外表皆为儒雅,不像是印象中山匪老大穷凶极恶的样子。 坐在中堂的男子和风度翩翩的站起身来,恭迎自己面前的二位客人:“在下姬姓,简雍,你可称呼我为简雍,我乃吴国正统血脉之后,外界常说的吴匪之主,不过我称呼我的弟兄们为吴盟!” 吴盟! 魏子衡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何称自己为吴盟,难道说你们的势力范围不仅于此。以盟为名,想必心怀之事不小啊!” 此时旁边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站直身子是的:“在下尔田,吴国遗民,之所以今日可以邀请你们二位来此,是受一位人的举荐,并非今日带你们前来的那人所为,而是一位蓑衣客。据他所言,仅凭寥寥几句对话,便可确定你们将会是我们的朋友。” 孙奇向来厌烦某些自作聪明的人,他很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如此确信那位蓑衣客的话,你难道就不怕我把这个地方给说出去?” 此时处于大堂中的第三人也发话了:“吾名,泰禾,同样也是吴国遗民,说实在话,这个地方若没有专门人引路,你压根出不去。你们所来之途仅仅为入道,出道则另有其地。” 魏子衡此时突然很随便的在大堂内部走动,举头昂,看着四周的天柱,横梁,洞观筑基之理:“此建筑之精良,不愧为官家所致。选此地来经营吴盟,的确不愧为吴之旧臣。诸位放心,在下二人既然来了,自然不会做对不起各位的事情。我虽说不是吴越之人,但是也通晓吴越之理。 昔日越王勾践领三千越甲围攻姑苏城,破城之后,伤其百姓,屠尽军士,有伤天理,有背周王仁义之心。今日有吴盟在世,也不足为奇。” 万燕至听闻此言,甚是感动:“看来今日还真是请对了二位,若不是今日,那门外大汉撞见了二位,恐不知要多久才能与二位相见。这位公子所言甚是,自平王东迁,各个诸侯割据纷争,持强凌弱吞并疆土。但终究是有理有据,此本谓出师有名。所兼并之地,人民皆服,而那假仁假义的越王,尽作者伤天害理之事,吴民群起悲愤,殊死反抗,团结一心,遂立吴盟。” 座次排第二的尔田这样说道:“这本不应该如此,奈何世间因果相连,吴灭不假,但是吴心依在。纵使时间长逝,吴盟依旧长存。” 魏子衡暗自笑了笑,哪有这样说自己的人?口头上随意夸几句,这些人还真是当真了。不过理因也如此,汇聚与此山间,与一般盗匪不同的是,这群自称吴盟的人,有着为强大的信念和凝聚力。想必四周百姓,也暗暗对这伙人心生寄托。 魏子衡准备开始全方面的了解这个所谓的吴盟:“吴盟之主,你我虽萍水相逢,但是在下却有相见恨晚之意。您的年岁比我长,在此我称呼您为简雍兄可好。在下名曰,子衡,魏姓。” 姬简雍表情渐渐地涌出几分喜色:“不瞒二位,我吴盟,每天都会招待一些客人,不是方圆十里的吴盟分部,就是活动与四周的强匪悍盗,亦或是十里八乡的奇人异士,总之吴盟以这种的方式来扩充影响力,真实的吴盟规模比二位想象中的可能还要大,不止姑苏一带,吴盟的势力范围遍布整个江南,涵盖曾经吴国旧地,同时也包括部分楚国和齐国的地带,当然也包括越国领土,会稽同样也是。” 这一番话,魏子衡和孙奇听得那可是有些毛骨悚然,实力范围遍布整个江南?这听起来都有些不可思议,这面前这座气势宏伟的山庄,竟是吴盟总部的所在地吗。 魏子衡开始重新审视自己面前这位吴盟之主了。 第五章阔谈 姬简雍,突然望见那一柄,悬挂在孙奇身后的宝剑,仅从剑柄的一角,姬简雍,便如此说道:“阁下身后所背之剑是否为奇洪。” “你认识此剑?”孙奇,目光有些诧异地说着。 姬简雍,缓缓的走上前,似乎想近距离观察这柄宝剑:“奇洪之名,以姑苏城为中心,方圆十余里的人都知道。昔日吴国干将莫邪夫妇所铸之剑胎。后经长卿公重新锻造,名曰,奇洪。而你持有此见剑,想必是长卿公的嫡系子弟吧。” 孙奇,从背后将奇洪,移至身前,重新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宝剑:“阁下猜的不错,我正是。” 姬简雍,故作玄虚的说道:“既然如此,不知你可曾听闻这句民间传言。河流数万里,桥梁千百座。昔日越灭吴,不想已变迁。若使奇洪出,江山可传矣。” 这句民间传言所蕴含的意味尤为明显,魏子衡,可从未听闻有这种吴中传言,即使它存在,恐怕也是隐于闭口之中,如使越国得知,必将遭到杀生之祸,先不判断传言是否为真,但自己面前这位姬简雍,想着招纳自己两人为己用,是真。 只见孙奇,相当冷静,从容地说道:“吴盟规模之大,令在下称目结舌,不知作为盟主的你。具体有怎样一番作为,在下想略知一二,毕竟相觑身加入这样的吴盟,我能为吴盟出怎样的一番力?” 话说的很委婉,孙奇,所指之意十分明显,就是想干脆利落的从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口中套出,他们究竟想做些什么事? 尔田,这个时候不知从何处端来几杯茶说道:“二位客人,请移步上前我们品茶而谈,此茶乃吴中名茶,昔日为吴国宫廷所用,若不是王贵大臣,宗亲之辈皆不敢妄而饮之。” 就在魏子衡,准备上前接过茶水的时候,一阵浓香的茶味扑鼻而来,芬芳之味弥漫于大堂之中,茶香四溢,令人陶醉:“此茶之味,属在下平生所见第一,不愧是官家所饮之茶。细细想来唉,茶是雅物,亦是俗物。进入世俗社会,行于官场,染几分官气。行于江湖,染几分江湖气;行于商场,染几分铜臭;行于清汤,杂几分脂粉气;行于社区,染几分市侩气;行于家庭,染几分小家子气。熏得几分人间烟火,焉能不带烟火气。此茶流落至此,正形如吴国国运。诸位尿饮之,其味虽相同,却已不是吴之茶。” 姬简雍三人,听闻此言,不免有些感慨,尔田,将茶水置于桌面,随后抱拳说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我等身处于穷山僻壤,本可活跃于井市,奈何越国之举,不得人心,吴盟的建立本身就是在众多吴民的呐喊声中所建立的。” 泰禾,在一旁坐于椅子上,缓缓的说道:“虽吴盟上下,同心协力,同仇敌忾,其势力分布极广,但是依旧不及越军之威。我等想借此为依托来光复吴国,可是事与愿违。” “复兴国家,何等其难,诸位有此心便足以证明,诸位与天下之人不同。”魏子衡,心中尤为的感叹道。 姬简雍,此时突然摆摆手说道:“天下之大,不可测也。人心之多,亦难测也。我虽有励志之心,但无成事之能。自吴盟建立之初,余至今,已变了味了。表面上虽要匡复吴国,可实际早已物是人非。 我们何尝不想努力?我们聚集千百之人,得名人雅士,图谋划策,共商大事。而来已有数十年,这吴盟之主也换了多人,传到我的手中,已没有当年的锐气了。” 孙奇,听闻此言后,不禁回想起昔日父亲跟他所说的一些事情:“唉,国若有德,岂能被灭。民心常在,何愁大事不成?吾父曾说,国之立,在于本心,人之立,在于长情。若我说的不错的话,几年前那曾经与越军激战于吴中地区的滔天大匪,就是吴盟吧?” 这番话不由得将大堂三人的思绪引向,那遥远的几年前。 姬简雍摇摇头说道:“各位也都是昔日吴国之人,有些话说起来也无妨。几年前的大战,的确是吴盟所为,大战之后,吴盟可谓是完败,不仅多年来的积蓄毁于一旦,同时失去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更严重的是失去了民心。 原以为我们就此揭竿而起,吴国各地的分部也准备,响应我们的号召。可不曾想,我们低估了姑苏城越国守军,即使我们养精蓄锐了很久,但也不及那些身披重甲的越军。 自古以来,私藏为甲胄者乃是死罪。任凭我们吴盟,财大气粗,走私精铁之矿,也颇为稀少。只凭一仗吴钩,也难以抵抗,身披重甲的越军冲杀。好在此地并未暴露,吴盟尚可苟延残喘,也不会被灭了根本。” 泰禾听闻自家主人的话,便在一旁轻声提醒:“简雍,你的话今日说的有些多了。即使他们是长卿公的后人,也应当守口如瓶。吴盟之大事,切不可轻易透露于外人。” 姬简雍木愣了一会儿,随后又低头叹息。 魏子衡在品茶完之后站起身来,双手负于后背,侃侃而谈道:“吴盟之主,您大可放心,即使在下,不为吴盟做事,也绝不透露吴盟的半分消息。 敝人以为,复国大事极为艰险,稍有不慎,便将会前功尽弃。可纵观历史大局,自黄帝至夏,商殷转周,也未见有复国之事,可成者,若是开天下首例,恐复国之后会遭诸多诸侯反对,昔日周王有言曰:分封天下在于固守疆土,千百诸侯在于巩固周室,任命霸主在于维护统治。此间若有悖祖训者,违背常理道德者,皆可除名。废其国民瓜,分其分封之地,也不是常事。其本为道义也。 可纵观如今天下周王室衰弱,曾经列国千万的局面,早已改变。每一位霸主的诞生背后,都隐藏着兼并的过程。 吴盟之主,你可将视野放于寰宇之内。现如今,西有图谋中原之强秦,北有雄踞一方之大晋,南有卧虎藏龙之翘楚,东有强权图霸之劲齐。皆为利益之国,兼并土地收取人民皆为常事。 作为周王的子民,本应顺应大势,吴灭,必有缘由。吴国之国运早在数十年前被灭之前,已有通晓国运的高人占卜得出,吴之灭,亦不远矣。正好在下也略懂星辰占卜之书,现如今,群星闪耀于北方,数年之后,北方必有大事是发生,而东南方只有一颗紫星,闪烁一二。今正南方的,乃荧惑古星,其赤红色光芒一闪耀许久,此正好印证于先前楚越交战,越之战败的事情。现如今紫星光芒虽已暗淡,但是还不足以隐出,此代表越国国势虽与衰落,但还不至于灭亡。” “公子竟还懂得星辰占卜之术,是在下孤陋寡闻了。”姬简雍双手行礼,以示歉意。 魏子衡暗自自嘲道:星辰占卜之术,若没有毕生学问,岂能轻易掌握。我也是借他人之言,蛊惑一番。世界知识变化万千,岂能是星辰占卜之数可以预测。想要预知世间变化之理,还得通晓细观,长思其理。 泰禾也走上前,极其恭敬的说道:“公子之言,在下受教了。不瞒二位,现如今,吴盟人心溃散,已无当年团结之情。虽有此山固守,但是也不免会有一些意外发生。说句实话,今日二位来此叙说,是我等兄弟多年不见的高论。平日所邀之人皆是平常之辈,所言之事皆为夸赞和奉承,绝不像今日二位所言之理。我代吴盟谢过二位恩泽。” 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孙奇,颇为叹息的说道:“吴盟,以反抗越王统治而生,以汇聚昔日吴国遗民而存,以此险峻谷地山峰为巢。姑苏城传言各位名声已有数十年,你可知昔日吴国都城的民众,现如今如何看待你们吗?” 姬简雍三人突然有些语塞,他们心知肚明,欲言又止。 孙奇以极其平常的口气叙述了一个极为现实的事实:“吴盟,有人支持不假,我曾也听到过一些不妙言论。我在姑苏城内生活这么多年,听到的更多对吴盟的称呼是,吴匪!更多的人,对昔日吴国之事闭口不谈,对于寻常百姓而言,这是禁忌。 从大庭广众而讲,越国并没有大张旗鼓的剿灭,吴国文化。而是符合周王道义的继承统治,这期间必有纰漏以及错误,这样的事在诸侯之间屡见不鲜。 在姑苏城四周的百姓是否真心支持你们?同样也因为你们的存在而造成了更多人的疾苦生活。为了对抗你们吴盟,越王在姑苏城四周所布置的军力远超其他地区。为的就是对付你们,也同样因此有昔日不少吴国百姓因此而受到牵连。入山伐木,采矿,炼铁,等等,这一系列军营之事全部交由吴国遗民分担。这应该是吴盟不愿意所看到的吧?” 泰禾暗叹一声,随后缓缓的说道:“公子所言极是,在下受教了。”语言之间尽显钦佩之意,但实际上在吴盟之地,尽说些吴盟的忤逆之言。泰禾心中渐出愤愤之意。 姬简雍见自家人如此脸色,立可一把握住了泰禾的手,语言极其自责的说道:“这位长卿公的后人所言极为正确,我等也要为吴盟的前途而思考。不得人心的吴盟,没有它存在的必要。” 魏子衡见气氛有些不太对劲,赶紧出来圆场:“吴盟之主,大可不必这样。虽说反对吴盟的人不在少数,但支持的人山野遍是。现如今的姑苏城已被越国掌控,违抗越国行政之人,几近驱逐。既然如今的吴盟依旧能够横跨江南地带。且声势不小,想必这其中必有缘由。诸位成大事者,无需自叹,我等前来也是说明在下的浅薄见解,吴盟之主无需挂在心上。 相比昔日姑苏城外大战,现如今的越国已经颓废,论兵法所言,不得民心者,易反矣。” 尔田依旧很恭敬的询问道:“这位公子,可真是博学多才,兵法之道,竟也了解,实不相瞒,在下乃吴国将门之后。既然公子通晓兵法,那在下愿和公子交谈一番。” 魏子衡见状随即笑了笑,在短暂的接触中,尔田依旧心平气和,虽然言语中略有激进之意,但是为人依旧诚恳:“前辈,万万不可,在下只是略知一二,不敢和将门之后相提并论。还望前辈能够成全。” 姬简雍走上前以主人翁的姿态,抱拳说道:“今日得见二位,实乃在下幸事。请二位务必在此山庄小住几日,鄙人有要事请教。还望应允。” 魏子衡和孙奇注视了一眼,随后魏子衡低头拜谢道:“既然盟主盛情邀约,我等也不好推脱,在下两人也正好欣赏一下,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说罢,眼神将朝着外面群山环绕之地望去。 第六章易阳 魏子衡和孙奇,沿着崎岖小道,来到了他们的房间,这是吴盟,暂时款待他们的居所。 两人下山之时,身上所带之物极少,进入房间,片刻收拾后,便眺望窗外美景,四周诸山起伏,也或近或远,皆成巍峨之势。 孙奇,手握奇洪,走至窗边对魏子衡说道:“师弟,你说此等角色,将来是否为成大事之人?” 魏子衡,双手负背,依旧看着窗外:“你不是最喜评论人吗?刚刚大堂三人,你觉得如何?” “有些古怪,但细细考虑又说不上来缘由,这吴盟恐不是什么厉害之物。那几人年龄少说也有30好几,那吴盟之主,虽然博学多识,城府极深,但并无锐气,作为众人之主,眼神里面没有锐气,是万万不可的。”孙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魏子衡,语气平和,好言相劝地说道:“此地乃吴盟之地,我等是客人,言语之间要慎重万分。恐引来杀身之祸。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孙奇,有些不以然的说道:“此等道理,我会不知?此吴盟上下皆平庸俗人,依我之见不足以之小心。” 正所谓,隔墙有耳,难辨是非。二人房门外,一位身形瘦弱的吴盟子弟,正附耳倾听,片刻之后,便转身离去。 此吴盟子弟,三步并作两步,急奔来至泰禾面前,跪地禀报道:“大人,吾窃听已久矣,此二人目中无人,蔑视我盟,言吴盟之人皆平庸之辈。” 泰禾,听闻此言,顿时怒发冲冠:“好一个目中无人,欺我吴盟无人。岂有此理,谁主谁客,这二人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今日公堂之上竟然口吐狂言,有伤吴盟颜面,赤峰,何在。” 此时一位身着红黑之衣的男子转,从泰禾身后转出,一柄赤色之剑,负于其后,只行两步,便有隐隐杀怒之威,跟前这吴盟子弟见状,竟有些恐惧。 赤峰,声音低沉的说道:“奇洪吗?” 泰禾,眼角之间尚余怒色:“正是,你去和他会会吧!此等人与我吴盟毫无瓜葛,但既然口吐狂言,那就要为他们的言行而付出代价。你手中的,易阳,似乎有些时日未逢敌手了吧?今日这奇洪,看是否合你的胃口。” 赤峰面无表情,拂袖而去,踏步之间,剑意四起,一道红光从易阳剑鞘,迸发而出:“好!” 片刻之后,坐在椅子上,感悟天下之道的孙奇突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面前置于桌上的奇洪,此时,竟然剧烈抖动了起来,孙奇当即一把抓住,两眼放光的说道:“你兴奋了!” 魏子衡见此情形,目光极为严肃的说道:“师兄,来者不善,你小心为妙。吴盟之大,绝不可能无高手坐镇。” 话语之间,只听轰的一声,两扇木门被重重掀开了,一股极其强横的内力扑面而来,空气中夹杂的尘土和树叶,一时间便遮盖了视野。 魏子衡和孙奇脸色不改,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等尘土散去后,一位身着红黑相间的男子立于房门之外,他头顶黑帽,遮住了大半的脸庞。魏子衡第一时间从头到尾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而孙奇则直直的望见那柄赤剑。 男子用极其霸道的声音说道:“在下赤峰,一位无名剑客,今日听说名剑,奇洪,登临吴盟,在下特来讨教一二。” 孙奇立刻站起身来,手握奇洪,毫不示弱,以相同的口气回敬道:“请!” 赤峰向后一步斜,侧身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说道:“吴盟之地,恰好有一处武斗台 ,阁下要是不嫌弃,随我去那一战!” “走!”孙奇毫不掩饰自己内心有些燥热的心火,魏子衡见此景,也只好尾随其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了那位名曰赤峰的男子身上。 顿时此处的动静被一些吴盟弟子所见,待这些弄清楚情况后,不禁拍手叫唤道:“今日有好戏看了。赤峰大人,要和一个外来的客人比试武艺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今日易阳剑要出鞘了。”另一位吴盟弟子招呼到他的同伴。 他的同伴显然有些不太敢相信:“你说什么,竟有人敢胆挑衅易阳,走走走,此等大事,万万不可错过。” …… 赤峰引着孙奇和魏子衡来到武斗场,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片由大理石所构建的圆形广场,四周有极高的看台,恰武斗场中,有两名青年才俊,正在比试剑法,所用之剑皆为上等吴勾。 吴勾,乃是昔日吴国常铸之剑,其剑身稍弯曲,人持有之,出力极大,为吴国铸剑艺术之高峰。 此时,先前作为引路人的万燕至,跳下武斗场中,厉声制止了二位的武斗:“今日就此收手,几日不见,汝等二人,剑法又精进了几分。你二人暂且退下,今日武斗场,有客人来了。你等好生学习,日后为吴盟出力。” 两位吴盟子弟,听闻此言,立刻抱拳回应道:“是。”随后准备退下,等他们把手中的吴勾放回剑鞘内时,才发现昔日人数寥寥的武斗场,现如今已坐无虚席。二位吴盟子弟见此状,顿时有些紧张,他们不知因为所谓何事而发生了这样情况。直到他们看到了那个男人的出现。 赤峰! 吴盟弟子向来纪律严明,守法分明,虽台上人头攒动,但并无几人发出异样的声音,但看见赤峰出现于此,还是难免有些窃窃私语。 魏子衡立于主看台之上,与万燕至并立而站,他依旧双手负背,挺声而望。 此时,看台之上,几位女弟子望向主看台,细声而谈:“你看,那万大人,身旁的俊俏男子是谁呀?此人眉生得好生俊美,不知何人也。” 另一位女弟子脸颊绯红的说道:“若是能与此人相遇,那可真是人生一大喜事。” “你个大头花痴,整天净做这些无聊之梦,以我看来恐怕是万大人的客人,岂能看上你这些歪瓜劣草。”说吧,便痴痴的望着魏子衡,几滴晶莹剔透的口水便几欲淌下。 赤峰率先来武斗场中,他摘下帽子,露出全貌,这引得看台之上一片欢呼声。随后,孙奇也缓缓的步入场中,一身白衣尽显其雄伟之躯。 万燕至此时站出来高声斥喝道:“诸位安静,今日赤峰与一远行之客,来此比试,诸位用心观看。依照武斗场的规定,我依次介绍即将比试的二位,位于北方的,是我们熟悉的赤峰大侠,所用配剑,乃是,吴勾之精品,易阳!” 易阳! 魏子衡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得心颤了一下,易阳,天玄子剑谱位列十五,相传为昔日吴王,用天地宝材,请铸剑大师亲自出山所铸,铸剑之材,举世罕见,相传其内镶嵌有天陨之石。以地火为炉,以古木为柴,以深水为池,经历七七四十九天的锻造,才处成剑型。此剑铸成之时,通体火焰,风吹之而不灭,水浸之而不熄,土之掩而不没。此为易阳! 万燕至顿了一口气,转而侧身介绍道:“位于南方者为孙奇,乃昔日长卿公后人,所负之剑乃昔日长卿公所用之剑,奇洪!” 奇洪,大名,如雷贯耳,使看台上的吴盟子弟瞠目结舌。 “此剑就是奇洪!怪不得今日敢与易阳争锋!” “长卿公的后人,今日吴盟所来之人,来头不小呀。奇洪与易阳之争,熟强熟弱,今日我等可大饱眼福。” “赤峰大人,手持易阳行走江湖多年,弑杀敌人无数,其剑法以极致精湛,虽奇洪有独到之威,但持剑人羽翼未发,年轻气盛,恐不是赤峰大人的对手。” “自是当然,易阳乃天玄子剑谱十五有名,此奇洪仅为王宫大臣配剑,怎么可以和易阳相匹敌。” “唉,这位兄弟,有所不知啊!我看你年轻,并不知这其中有些缘由,此奇洪之剑胎,乃昔日顶尖铸剑大师干将莫邪夫妇首次铸剑而成,后转交与长卿公之手,名人回炉重造,这才有后来的奇洪。 虽无天玄子剑谱排名,但此剑之威绝不弱与剑谱之列。” 一时间,奇洪之名,在看台之上交谈万分,万燕至见状大声斥喝道:“肃静,武斗即将开始。” 如此一番看台之上,窃窃私语之声才悉数平静。 反观武斗场中,赤峰先行一步,“嗖”的一声,便拔出易阳,一股赤红色的剑意,顿时凭空而生,许久不见的易阳剑,惊现于诸位眼前,引得众人身体前倾,想近距离目睹一番。 易阳本为吴勾,其剑身微微弯曲,剑体上,布满了赤焰色的络型花纹,从剑头延至到剑柄处,远远望去,这花纹竟如同跳跃的火焰,在剑身上燃烧。 孙奇暗自赞叹,这就是天下名剑的威势吗,今日就让我和奇洪,好好领教一番,随后奋力地抽出奇洪,其剑身上独有的奇异金光,立即四散开来,一股浓郁的剑光直射向赤峰,易阳宝剑四周的红光立刻暴涨起来,似乎在迎击奇洪的威势。 一红一金,顿时宽敞的武斗场被这两股气息分隔开来。互不相让权力争锋,剑未动,其剑意已凌然,其中不乏细微剑气在其中四溢。 四周看台上的吴盟子弟,可从未见过如此形势,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以。 位于主看台万燕至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惊讶的说道:“如此场景,我平生也只见过一两回而已,不想今日竟在此地出现,真可谓高人。” 魏子衡再一旁与万燕至交谈:“此为剑域,乃名剑天生所有,剑谱排名越靠前,其名剑施展剑域越强,同时持剑者越强,剑域越明显。实战虽无大用,但足以分清强弱。剑域展开,需费时间,大多只可出现于武斗台上。此等剑域,时乃在下,平生所见,吾观二人剑域,竟有些不分上下。可见,奇洪之威,足以与天玄子剑谱所列之剑匹敌。” “的确如此,长卿公昔日并未施展此剑之威,不想今日由其后辈执掌,想必日后定会大放光彩。”万燕至由衷的称赞道。 魏子衡望向师兄,心中不免出现一阵担忧,孙奇武技高超不假,剑法精湛之强,为三兄弟首位。可师兄孙奇,从未与人真正比试,下山第一战,便就是手持易阳的赤峰。魏子衡的脸上缓缓地浮现一丝忧虑。 第七章比试 赤峰,注视半响之后,立刻动身了。剑域气息,随即收拢起来,赤红的易阳,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火红的直线,直扑孙奇! 孙奇见此,凶恶之势,随机挺出奇洪,两柄名剑顿时在空中相碰。一红一金的磅礴气息,顿时爆裂开来。 随后二人以及其精湛的剑法,近距离格斗。两人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看台上的观众们见此情形皆目瞪口呆。 万燕至眼见这一刚开始的情形,便有些惊掉了下巴,很显然吴盟之人,都大大的低估了这位少年天才。 赤峰不慌不忙,催动剑意往来直击,孙奇也不甘示弱,尽可能的与赤峰近距离的对抗。他处次执掌奇洪,其剑之威,还不能完全运用自如。孙奇凭借修炼数十年精湛的剑技与赤峰纠缠。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一红一金的两股气息正在剧烈的对撞着,连同两柄剑一样,似乎也在殊死争斗。 不过任凭孙奇年轻气盛,剑招之内毫不留情,但赤峰依旧能够很轻松自如的化解孙奇的攻势,最终,他找到了一个机会,用力反手挥出易阳,逼退孙奇,随后立刻俯身避让奇洪的锋芒,瞄准孙奇的薄弱之处,用力刺出易阳,同时易阳也爆发出更为浓郁的红色光芒。 孙奇双眼微颤,先前过于蛮横的连环剑招,使它的薄弱之处愈发明显。赤峰这一强势的反击,顿时让他有些慌了神。情急催动奇洪,以自己强横的内力灌输,顿时奇洪剑身竟泛起金色纹络,一股极其压迫的气息扑向即将刺来的易阳。 只听砰一声,易阳被直直地弹开了,赤峰也后退了半步,片刻之后才稳住重心。此时赤峰的持剑之手竟有些麻木,时间虽短暂,但感觉尤为清楚。赤峰有些惊讶的说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内力竟如此雄厚!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反观另外一边,孙奇的右手也同样有些麻木,他暗自感叹道:年少之时,曾听父亲所言,奇洪乃内气之剑,持剑之人内力越是雄厚,奇洪之威,越是巨大。他不曾一下今日认真催动奇洪,反噬效果竟如此之大。不过见赤峰模样,似乎刚刚一剑威力并不小。 “彼此彼此,前辈剑法精湛,果然不愧是行走江湖之人。”孙奇也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赤峰持剑而立,威风凛凛的说道:“你的剑意很强,很中我意,与那些平平之辈截然不同,今日就让我好生领教一下你的剑道吧!” “请赐教!”孙奇直冲而上,闪身用剑斩击,赤峰正反手交错用剑,运用自如,与孙奇缠斗在一起。 万燕至在主看台上轻声对着魏子衡说道:“想不到,你同行之人,竟也是这般用剑高手。赤峰此人,乃一武痴,少时便逢人对决,后成人之时,得宝剑,易阳。更加潜心钻研剑技,后在江湖上打败天下无敌手,在吴中一带可以称得上是顶尖之辈。” 魏子衡面如静水,随心而道:“这是我师兄,我们是穹窿山孙驰先生之徒。现在正在对决的这位正是孙驰先生之子,孙奇。” “啊!”万燕至脸色大变,他有些惶恐的说道:“你说什么,他是孙驰之子?他竟是长卿公嫡传子孙,我盟等人皆以为,你师兄乃宗亲子孙,想不到竟是嫡传,如此说来,有失礼数了。” 武斗场中,二人打得不相上下,竟然有些平分秋色之意,令在座看客尤为称赞。 在交手,数十个回合后,赤峰和孙奇很有默契的向两边退去。 孙奇指剑而道:“昔日在江湖,听闻易阳剑法有独到之处,今日领教果然如此。不愧为名列天玄子剑谱的名剑。” 赤峰脸上此时禁浮现出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我出入江湖数十载,未逢敌手,所遇之人不是逃避,就是被我斩杀。有一两个能和我交战数十个回合后而不败者,今日你便算一个! 你不必谦虚,你剑法之精湛,不弱于我,想必自是幼年习剑,你所施展的剑法,与昔日吴国宫廷剑术相差无几。想必你是得到了某些宫廷剑术的要义。今日与我一战,你不必有所收敛,有什么本领尽快使出来。” 话音未落,原本红光四射的易阳,在经过太阳照射之后,竟然升腾出火焰,在原本红光的衬托下,竟显得格外显眼。 赤峰如此解释道:“此是易阳火,乃天火而成。是我用剑意引导的剑之火焰,昔日在此火焰之下,丧命无数人。我本年长与你,与晚辈对决,本来就有失我颜面,今日你若能熄灭此火,我便是败于你。” “好!”孙奇顿时两眼放光,奇洪之威被他催动到极致,随后腾空而起,双手举剑奋力地向下斩去。 赤峰侧身一步,右手持剑以由游水之型,闪过这一重击。并且以力借力,将孙奇弹回去。随后,原本漂浮在易阳剑身一层博大的火焰,瞬间剧烈地燃烧起来,不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起来,仿佛整个剑身都被熊熊火焰所围绕。 赤峰大声斥喝道:“今日你有幸来领教一下我的易阳三剑!看招!” 随后赤峰向后大跨一步,双手持剑,以拔地之势,奋力斩出。一股磅礴的红色剑气,凭空而生,如同炽热的火浪,扑向孙奇! 在场的所有人看见易阳三剑出招的时候,双眼瞪大,生怕错过了一分一秒。 孙奇见状立刻跳起身来躲避这极其危险的剑气,炙热的火浪从孙奇的耳朵旁边擦过,轰的一声,落在了身后的大理石地上,地面立刻出现了不小的凹陷,凹陷谷地之处竟然还有徐徐火苗,正在猛烈燃烧。 孙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双手竟有些害怕地如此颤抖,看台的魏子衡不禁为他师兄捏了一把汗。他心里清楚,虽然平日在山上刻苦专研剑术,但今日真剑实战之下,兴奋之余,同时也有些紧张和害怕。虽然对手没有杀意,但是其凌然的剑意,仍然使他感到有一丝不安和恐惧。 赤峰丝毫不做任何停留,双脚发力,腾空而上,在空中用力的劈出第二道剑气,这一道剑气虽没有上一次范围之大,但威力却强了不少,速度也快了几分。 孙奇明显感到了此剑气之威力,心知凭他现在的能力,恐怕躲不了这第二道剑气。便使出全身力气,双手握住奇洪,以自身其庞大的内力灌输,以相同锋利的剑气直迎而上。 炙热恐怖的火浪与一道目不可视的金光猛烈的撞击在一起。武斗场中央顿时升腾起一股极其庞大的冲击,在场的吴盟弟子全部以手遮面,来避免冲击伤眼。 位于场中心的赤峰,屏住呼吸,在庞大冲击的间隙之间锁定孙奇,以极其惊人的速度闪身至孙奇身后,随后使出第三剑以极其霸道的姿态,近距离斩向孙奇! 这易阳三剑,一剑比一剑更具威势。第一剑范围之大,气势之响,来逼迫敌人走位,第二剑,以极其锋利之势,再加上极快的速度,迫使敌人正面对抗。然而,这最关键的第三剑,则是最为霸道而致命的一剑,以先前连续两招,快速找到敌人薄弱之处,并给予最后一剑,完成封喉。 孙奇在感知赤峰的一瞬间,下一秒危险便从自己身后剧烈散发出来。易阳剑身之上火焰已全部收敛,紧紧的包裹住易阳,再加上原本散发已久的红光,此时的易阳,更像一把纯红色的凶器。 赤峰此时暗暗想道:你我仅是萍水相逢,今日能与你比试,对我而言已是一大快事。你尚年轻,想必以后会有更大的作为,你剑法虽然精练,但是仍然尚缺火候,虽然剑意坚定,但是极易溃散。今日这一剑我暂且不伤你要害之处,免得你日后落下祸根,恐对你将来剑道之路埋下阴影。 此时易阳早已蓄势而发,只见赤峰用力挥下,易阳之威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又一股极其庞大,且带有鲜艳的血红色气浪喷涌而开。 “师兄!”魏子衡几欲冲下台去,就目前这种情形,孙奇非伤即残。作为师弟的他,亲眼见此状,怎能不心急?但奈何武斗场有武斗场的规矩,不可轻易而犯,魏子衡心知肚明,只能站在原地焦急的等待。 万燕至此时看在眼里,也是着急万分,高声呼喊道:“赤峰兄,手下留情!” 四周看台上随即爆发出一阵阵惊讶的声音,他们大多数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剑术对决,在最后十分虽未看清楚场中的具体情况,但是被这极其庞大的声势也给吓住了。 片刻之后,气浪散去,两个身影渐渐的浮现在武斗场中央。 只见一个身影,半跪在地上,左手捂住胸口,右手持剑插于地面,以作支撑,几颗硕大的血滴从口角出垂落而下,原本整齐的头发,此时也散落开。胸前以及背后渐渐地被殷红色的鲜血染遍。 “是,孙奇!他落败了。” “在此等剑气冲击之下,竟还能跪立,孙奇此人,竟如此强横。” 孙奇很艰难地抬头,首先看向了主看台,与他的师弟目光接触。魏子衡看见他师兄如此模样,不免有些心痛。 作为比赛公正人,万燕至已经飘身而下,来到孙奇面前,亲自用双手扶起了他,随后大声命令道:“来人啊,医师何在?” 随后几个身形敏捷的人冲进武斗台内,他们手中提了一些木箱子,似乎是急救创伤之药。 此时另外一边,赤峰背身持剑,傲然立于武斗场中央,他面色如铁,从外表上看,他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赤峰站在一旁,有些孤傲的说道:“万燕至,你不用担心此子之安危,我最后一剑避开要害之处,他并无性命之忧,身体经脉也都完好,所受之伤皆皮外,我的内力并没有打进他体内,他并无大恙。” 万燕至有些责罚的说道:“你身为前辈跟一小辈过意不去,可真损你的江湖名号。此人乃我吴盟贵客,若是伤其至深,盟主定不会饶你。” 万燕至简单的查看之后,医师们也便上前为孙奇处理伤口。万燕至站起身来对在座的所有人宣布道:“此番比试,赤峰胜!” 话音刚落,四周看台上便迸发出激烈的掌声,似乎在称赞武斗场中二位带来的精彩剑术对抗。魏子衡,此时也急忙跳下主看台,直接奔向孙奇。 就在众人以为此事落幕的时候,一旁孤傲的赤峰,高声说道:“不,是我输了。”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