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暗夜曲》 第一章浮生若梦 闷热潮湿的环境，昏黄而又明灭不定的灯盏，叮叮嗒嗒的敲击声…… 一名胡子拉碴，身上各处沾附黑色煤渣的男人麻木地挥动手中铁镐，一下又一下敲向面前的坚硬石壁。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双眼毫无神采，宛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丁点对生活的希望。 距他不远处，几个形如他的男人也这般机械地甩动手臂。 终于，胡子拉碴的男人被磨去最后的力气，在挥出最后一镐后突然嘴巴张大，急促地呼吸空气，瞳孔放散，整个人往后踉跄几步，仰面倒下。 这边的动静在狭小的隧道中回荡，然而却没有一个人分出丝毫的注意力，他们仍然在不知疲倦地敲击面前的石壁，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习惯，而且毫不怀疑下一个就是自己。 倒地的男人艰难偏过头，望着灯盏中微微摇曳的火苗。里面的煤油即将耗尽，闪烁的微光就像他现在的生机，须臾之后逃不过油尽灯枯。 都说人死前会回光返照，男人便是到了这时候。他的眼睛映出跳动的火苗，意识在那一刹那回到了过去。 风雷滚滚，暴雨倾盆。 孤儿院内，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正在窗前阅读一本厚厚的书。边上的蜡烛已经燃烧过半，蜡油顺着烛身淌下，凝固在桌面上。 这时候，忽然一抹光亮闪耀长空，大片雷蛇延伸出令人惊颤的形状。轰隆的雷声不久后滚滚而来，犹如天神击鼓。 女人被突来的雷声打断思考，眉头微皱，随即取下眼镜合上书本，准备休息。 就在这时候，孤儿院门口处忽有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即使在天雷滚滚的影响下，啼哭声依旧是如此清晰。 女人心中微惊，带上伞匆匆赶往门口。 待她打开大门，只见在倾盆的暴雨中，一个尚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正在哭喊。黄豆大的雨点打在这名婴儿的身上，将他完全浸湿。 究竟是什么狠心的父母，才做得出在这种天气舍弃孩子的行为。 女人抱起婴孩，往四周扫了一眼，但却是不见一个人。她看着怀中安静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的孩子，嘴角泛起柔和的笑容。 女人给他取名夜馗，黑夜相遇，心持光明，不惧邪恶魍魉。 时光飞逝，已是十年后。婴孩长成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少年，像女人说的那样，他英勇无畏，性格活泼开朗。 这天，女人突然晕倒，不知病症，一群人干着急。在那个通讯落后的年代，什么事都要靠脚。院长病倒，夜馗担起重任，心急火燎冲出大门去找医生。 然而，在他穿过一个巷道，到达巷口时，视野中飞来一根棍子。 一记狠棍直接敲晕了他。当他再次醒来，身上被套上了重重枷锁，手腕、脚踝和颈部全都被镣铐和锁链束缚。 夜馗拼命挣扎，大声喊叫。几个凶戾大汉突然涌进狭小的屋子，对着他一顿暴揍，打得他遍体鳞伤，晕死过去。 再度醒来，周遭是闷热潮湿的昏暗隧道，叮叮嗒嗒的敲击声刺激着他的鼓膜。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酸臭和各种难以言明的气味，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这里是黑矿，在那个人贩子猖獗的年代，他们贪婪罪恶的目光总是紧盯着孤儿院，如饥饿的野狼一般环伺在外。 夜馗很不幸成为了他们的猎物，从那以后便永远告别了成长的温床，来到了距地面几百米的人间地狱。 初到这种地方，常人会尝试一切方法逃出去，夜馗也不例外，不过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想要从那些监工的眼皮子底下逃走，难如登天，即使避开过他们的视线，几百米的深度却似比百年人生。 他尝试无数次，失败无数次，身上尽是监工鞭打留下的伤痕，久而久之，活跃的性格变得麻木，终于被其他人同化。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被拖出去不知道扔到何处。现在，他也倒下了，或许这就是他的归宿。 如同一个游荡的孤魂，他看完自己短暂的过往，眼前逐渐黑暗。 煤油灯中的火苗熄灭了，从闪烁到熄灭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回忆还是梦境，亦或是幻想，他就是这样一个无名之辈，湮灭在历史中。 忽然，隧道中所有的灯光在某时刻全部熄灭。距离夜馗不远处的几个人麻木地抬起头，目光随意扫向四周。 两点猩红从幽暗中浮现，如同衍生的恶魂。几个人联想到刚才的动静，心中的恐惧陡然被放到最大。 “鬼！鬼！他变成厉鬼来索命了！” 几人吓得心胆俱裂，慌乱逃跑。 巡视矿区的几名强壮监工提着重新点燃的煤油灯，见到逃窜而来的工奴，脸上横肉抖动，拿起鞭子狠狠地抽。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些人不仅没有害怕，反而借着他们抽打的功夫夺路而逃。 “鬼啊！鬼啊！”远去的惨叫声中，伴随着他们恐惧的呼喊。 一个监工打算追上去，同伴阻止了他。 “他们跑不出去，先把剩下的矿区检查完，等会儿再来收拾他们。” 他刚说完，在他对面的同事突然睁大眼睛，嘴皮子抖动着说：“你…你身后。” 其余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即惊惧得不断退后。 此时那两点猩红已经化成了一双血色眼睛，妖冶的血光溢出眼眶，顺着黑暗滴落地面。野兽的低吼不住地自黑暗中发出，回荡在隧道中，渗人之极。 他们仿佛看见，他们亲手处理掉的那些人的怨魂回来了，全都聚集在面前这个恐怖的怪物身上，化作一只只手在向他们伸展。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就在他们惊恐时，那双眼睛瞬间出现在几米外，而煤油灯也再次熄灭。 黑暗中，只听到凄厉的惨叫伴随骨折和衣服撕裂的声音久久回荡，隧道下便永远陷入了沉寂。 矿区地面。 门口的守卫正在谈笑，忽有狂风来袭，豆粒大的暴雨倾泻而下，云层中电闪雷鸣。 “赶紧赶紧，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两人连忙跑进小屋躲雨。 其他人距离房子远的一边咒骂天气，一边迈起步子朝休息处快步跑去。谁都没有见到，在夜空被闪电照亮那一瞬，云层表面现出了一张可怕的脸。 脸上的眼睛紧紧闭着，当雷蛇再度出现时，不再是亮蓝，而变成了鲜血般冷厉的颜色。 那双眼睛于此时陡然睁开，如同天神含怒，无数血色雷电从其中涌出，交织成电网，将整座黑矿覆盖在内。 第二天，大量警察赶到此处，然而见到这里的场景，却全都怔住了。 “怎么…会是…空地？”一名年轻的刑警眉头紧皱，周密部署的抓捕行动就此扑了空。 “既然前期已经侦查清楚，这地方断不会凭空消失。”一位年岁较大的人上前来，同时招呼其他人，“扩大搜索范围，今天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黑窝给找到！” “有情况，那边有几十个人！”跑到坡上检查的警员突然大喊道。 这句话立马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年龄较大的警察调动部分警员警戒检查周围，带上一些人立马赶过去。 只见几十人蹲在一个大坑里。这些人穿的破破烂烂，身上酸臭味极重，像是十几年没有洗澡，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上都粘附有黑煤渣。 “你们这个样子，难道是黑矿的劳工？”年轻刑警上前，声音尽量放轻缓询问他们。 “没了！消失了！都不见了！” “有鬼！他们回来索命了！” “……” 一群人神神叨叨，恐惧的目光四散，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啧，看来他们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只能延后询问了。” 同时，另一边搜索检查的人也没有收获。那位老警员思量片刻，只能留下两名警员在附近蹲守，带着其他人回去了。 目送同事们离去，两名留守的警员很不是滋味，看着空荡荡的平地唠嗑了起来。 “你说我们明明已经查清楚了这个位置，他们怎么就能够一点东西不留下就跑了。就算是跑，那些矿井总不能平白无故消失吧，真是活见鬼！” “我也觉得很奇怪，该不会是昨晚的雷把这里劈没了吧。” “要是那样就好了，那些人做的恶，即使劈死几百次也不过分。” 第二章陌生的地方 惊雷炸响，夜馗睁开眼睛，抱着疼痛的脑袋慢慢站了起来。 他虚弱地看向四周，一直不太好的精神状态仍然没有多少恢复。 附近的环境轻雾缭绕，水草和树木相间，俨然是一片沼泽，至于有多大，夜馗尚不清楚。 他晃晃悠悠向前走去，浑然不知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眼前一片幽暗，只觉得这里大概是死后的世界，人死了应该要往前走。 正当前行时，水草下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他的脚。 漫至小腿的水浑浊不堪，看不清楚是何物。 不待他拆掉绊腿的东西，那东西猛地发力，将他拖走，其间他的头撞到一棵树的树干上，鲜血飞溅。 “鬼还能流血？”暗淡的月光下，夜馗眼前溅过少许鲜红血液，眼瞳深处有点点红光凝聚。 拖行数丈后，那东西提起他甩向某个地方。 在它露出水面时，若稍加注意，能看清楚那是某种动物的触角。 而在夜馗即将落地时，只见下方的水面突然鼓起，而后又归于平静。 未知生物仅在电光火石间便完成了猎食，竟看不出它的真身。 不过下一刻，方圆数十丈的水面不停冒起绿色的气泡，水草和树木接触到这些绿色气体，如同被抽去生命力，迅速枯黄萎缩。 “嗷！” 一条盘踞在泥浆中的毒蛟冲出水面，痛吼不断，强壮的身躯疯狂扭动，将周围的环境破坏得面目全非。 大肆破坏了数分钟，毒蛟的嘶吼戛然而止，口中呼出一口灼热的黑气后颓然摔在地上，生机尽绝。 它的腹部烧起一丛黑炎，面目平静的夜馗打破酥脆的皮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古井不波的眼神如同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随着身上燃烧的黑炎渐渐消退，夜馗的神色泛起迷茫，半晌后清醒过来。 “医生，医生，救救我们院长！”他心急火燎地喊道。 寂静的沼泽中，他的声音在水草和林间远远传出，消失在幽暗的夜里。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去找医生了吗？” 夜馗挠了挠头，对周围的环境疑惑不已，就在这时，他看见那条死亡的毒蛟，顿时吓到后退几步。 他的脑海中闪现过零碎的画面，不过在夜馗想要抓住这些碎片的时候，不仅碎片，连同过往十年的记忆都离他远去。 他试图回忆的事情，远去的速度逐渐加快，似乎恒久消失。 “我…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话音落下，他的意识随之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在树林间如鬼魅般行进，来到此地时，见到了毒蛟的尸体和昏倒在旁边的夜馗。 他轻咦一声，过去检查了一遍尸体，方才确认这条凶恶的毒蛟已经死亡。 观其外表，有火焰灼烧的痕迹，身体内部则是焦黑一片，像是被谁打入一团火焰到身体中由内而外烧死。 面具人静立片刻，将夜馗抱起，砍下毒蛟的一只爪子，如来时一般远去。 某处山谷之外，几名守谷人见到面具人，单膝跪下，恭声道：“参见青雉大人。” 面具人将怀中的夜馗交给其中一人，吩咐道：“将他放进深谷。” “遵命。” 面具人摘下黑色面具，竟是一个面相柔和的青年男子，他朝深谷看了一眼，随即虚影闪烁，消失不见。 待大人走后，两名守卫抱着夜馗往谷内行去。 “这是最后的批次了。” “对啊，不但是最后批次，而且很快就要结束，这孩子刚来，什么都不懂，也就是来充个数。” “好歹也是青雉大人亲手救回来的，应该没那么不堪，要不我们暗中观察一段时间？” “嘘！擅离职守是要受到严厉刑责的，这孩子随便扔到哪个土坡后赶紧回去。” “好吧好吧，听你的——作为巨城守卫军，你真是怕死。” “……” 两人的谈话虽然萦绕耳边，夜馗却陷入沉睡，毫不知情，他正沉浸在梦境中，追逐着重要的东西。 辽阔无垠的原野上，夜馗沿着小路急速奔跑，前方是一众画面，远去的速度更甚于他的奔跑。 那些零碎的画面中，有那个慈祥的女人，还有和同伴嬉笑打闹的场面，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将他的记忆撕裂，夺取到他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夜馗拼命伸手，试图抓住记忆的最后一角，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一座巨门从天而降，轰然落地，深深嵌入地面。 强烈的尘土冲击波瞬时扩散开，将他的身体直接震碎，化为齑粉。 那个眉目慈祥的女人给他取名夜馗，希望他即使身处至暗之夜，也能心持光明，不惧怕一切邪灵鬼怪。 这扇连接天地的巨门宛如厚重的枷锁，将过往所有的经历封存，只给他留下“夜馗”二字。 烈日灼灼，荒草丛生的山坡上，一个身上破破烂烂的男孩正在夜馗身上扒拉着什么。 夜馗陡然睁开眼睛，上半身立起，痛苦大吼，眼中如有异物切割，鲜血溢出眼眶，顺着脸庞滑下，神色狰狞恐怖。 他双手抓住男孩的衣服，如同揪住了夺取他记忆的恶魔。 男孩奋力挣开后，向远处跑去。 夜馗在地上坐了半晌，站起身挠了挠头，神色迷茫地扫视周围。 他身上脏兮兮的，已经晒干了的浮萍黏在他身上，东一块西一块，其余地方则是混杂着同样已经晒干的灰白色泥浆，唯一干净点的就是衣领子，勉强让他看起来不是太糟糕。 站立十几分钟后，忽有喧闹声由远而近，十数名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在原先那个男孩的带领下快速向他而来。 “就是他，他刚来的，身上一定有好东西。”男孩指着夜馗，向站在最前面的大男孩说道。 “上！” 大男孩看起来十四岁出头，比十岁年纪的夜馗要大，身体也强壮不少。 他一声招呼，十几个少年不由分说，上来直接架住他，随即两个人开始搜他的身。 然而搜遍全身，别说好东西，连块石头都没有。 大男孩本来满怀期待，这下脸直接垮下来，冲上来想要揍他，但看他身上如此脏，连脸上都是血迹斑斑，只好恶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子。 “外来人，把你身上地东西交出来！” “你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夜馗虽然脑子仍有些混乱迷茫，但这人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他心中横生怒气。 “还敢还嘴？！” 大男孩喷出一片口水，将他狠狠砸在地上，十几人立马掏出家伙就杀向夜馗。 这些人手里的东西要么是石刀，要么是尖锐的大号荆刺，武器五花八门，要是落在普通人身上，那人怕是当场就要毙命。 一柄石刀率先切来，夜馗伸手抓住石刀猛地发力，将这柄打磨得十分锋利的石头捏成碎块。 其他人愣了片刻，而后不信邪用力更狠。 不远处观察着这边的男孩后退一步，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跑掉。 数分钟后，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人。 气势汹汹的十几人鼻青脸肿躺在地上哀嚎，不复先前的凶狠。 夜馗脸不红气不喘，坐在一个人身上，双拳握紧。 他看着手臂上鼓起的肌肉，对身上的神力有些疑惑，再度在脑中搜刮一切有用的信息，然而不论他如何努力，脑中只有“夜馗”二字。 静坐一段时间，他感到口渴，但是周围枯草遍地，哪有半点水的影子。 “喂，哪里有水喝？”夜馗拍了拍“座垫”。 那人脸朝地，看不到神情，只见他沉默数秒，手指向某个方向。 烈日毒晒下，夜馗口干舌燥，便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行去。 等他走远后，趴在地上许久的十几人才哼哼唧唧相互搀扶着起来。 “老大，这是个硬茬……” “我们要不要告诉其他片区的人？” “你不是废话吗，我们的目的就是将所有外来人都打倒。” “那小孩呢？”一人把着被打歪的下巴，四处寻找那个浑身破烂的小孩。 “那胆小鬼早跑了，他没啥威胁，这个才来的外来人威胁才大。” 领头的大哥吐出一口血痰，不甘道：“他始终只有一个人，我们却有数百人，就算我们都不行还有罗乌在，等生死台开了，看他往哪里跑。” “对啊，罗乌好像是罗侯的儿子吧，就内事堂那位......啊呀！”歪下巴张嘴笑道，突然下巴脱臼，他赶忙不再说话。 “你也太不争气了！”脸上鼓了一个青包的人在旁边碎碎念。 深谷出奇的大，直到日薄西山，夜馗才找到了河流。 河流在一片树林中，不过河水周围站了一群人，他们当中有部分人蹲在河边正在鼓捣什么。夜馗只见到那边水花四溅，似乎有人在拼命打水。 周围闲聊的几人见到夜馗接近，纷纷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这人你们见过吗？”其中一人问身边的同伴。 “没有。”同伴们纷纷摇头，他们在深谷中的日子不短了，这段时间都没见过生面孔。 “那还等什么。” 话音刚落，几人配合默契，从各个角度攻向夜馗。 “你们这些人……”夜馗只好硬着头皮招架。 这几人攻守有度，灵活多变，较之刚才的人，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都要高不少。 夜馗空有一身力气，遇见这种不和他角力的人自然难受不少，身上很快添了不少伤口。 河边的人一早注意到这边的打斗，在办完手上的事后也加入了战局。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色缓缓降临大地。 夜馗已经满身是伤，从伤口中溅出的鲜血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当落日完全没入地平线下后，焦躁的夜馗突然冷静下来，反应速度大幅提升，在周旋中逐渐扳回劣势。 围攻的人慢慢也发现了不对劲，这人怎么越战越勇，与刚才判若两人。 当一个人伺机从后面偷袭的时候，胸口忽然中了一拳，整个人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当场失去行动能力。 出现第一个重伤员，围攻的人尚不在意，不过仅仅数个呼吸后，第二个人被踢断了脚，第三个人攻击时太阳穴被重击，当场暴毙。 剩余的人见势不妙，且战且退，扔下重伤员退走。 夜馗没有追上去，反正他也追不上，他来到重伤的人旁边，平静看着他。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为什么要下死手？” 那人咳出几口血，冷笑道：“你们外来人都是些自私自利的家伙，这里没有你们立足的地方。”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夜馗没有多说，一脚踩向他的头，只听骨裂的声音从脚下传出，那人再没了生息。 杀意旺盛的夜馗没有放过另一个人，同样让他血溅当场。 残缺的月亮从地平线上升起，清冷的月色从稀疏的树叶间洒下，照在夜馗身上。 他走向河边，身上的血液渐至凝固。 伸出双手捧起河水喝了一口，夜馗感受着那股清凉自口中滑落腹中，而后蔓延向全身，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 第三章哨声 长势欠佳的树林中，一条银色丝带蜿蜒游走，在丝带中，残缺的月轮极为醒目。 夜馗双手泡在水中，仰面望着如同玉盘崩碎得只剩一半的月亮出神，浑然不知水下的动静。 等他有所反应，想要退开时，一只手募地冲破水面，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从那只手上传来的大力试图将他拖进水中。 真是阴魂不散！ 夜馗反手扣住那只手，朝上狠狠一拽。 那只手携带的力气虽然大，但比起他身上的蛮力，还是弱上不少，只见水面炸开，一个人被他生生拽上岸来。 正当他想直接踢死偷袭者时，一颗有他一半高的大石头随即从水中冲出，落在岸边。 石头上绑了几根绳子，直接连到那个被他拽上来的人身上。 再看那人，年龄看起来与夜馗差不多，浑身被捆得结结实实。 白天的画面闪过脑海，夜馗恍然，那些人在河边鼓捣得这么辛苦，果真是在害人。 同为被针对者，应该不会和他生死相拼，甚至能从这人嘴里问出关于深谷的事。 夜馗没多想，上去给他松绑。 “咳咳……” 松开绳子，他连忙起身扣掉嘴里被强塞进的草木碎石，剧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夜馗站在旁边，跟他保持了一定距离。 “谢谢…咳…谢谢你。”他清理完身上的碎渣，瘫坐在地上，如获新生般大口吞吸空气。 待他呼吸平稳下来，才看向夜馗。 少许清冷的月光洒在夜馗身上，他半隐半露，如同寒夜中的玄冰。 “我叫——洛青穹，你呢？”他缓缓开口，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夜晚的寒气似乎都聚集到了眼前这人身上，直觉告诉他，要是靠的太近，会被冻伤，甚至有生命危险。 “我？”夜馗微微低头，随即说道，“你可以称呼我夜馗。” 说话间，夜馗动手扣掉凝固在胸腹间的血液。 那块块掉落的血块让洛青穹若有所思，他轻声问道：“你不是巨城的人？” “不是，怎么，想对我动手？就像白天他们对待我那样，倾尽全力要致我于死地？”夜馗看都没看他一眼，继续清理身上的血块。 随着血块的掉落，如新生儿般的肌肤露出来，争斗中造成的满身伤口竟奇异般消失了。 洛青穹无奈笑笑，说道：“刚才抓住你的手很抱歉，但那是我最后的力气了，若是你离开早一些，这条河里面又会多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 “跟我讲讲关于巨城和这里的事。”夜馗清理完大部分血块，直直看着他。 洛青穹下意识避开目光，坦言道：“一直听说这里是人类的庇护所，但好像这些人又挺排外的，你要是在这里赢了，可以去幽影，得到大力培养。” “可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又是谁带我来的？”夜馗想得多了，头开始阵痛，如潮水一样袭来。 看他脸上的痛苦之色，洛青穹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你会不会失忆了？曾经我的族人失忆后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失忆了……”夜馗强迫自己不去想，疼痛才逐渐消退。“失忆了该怎么做？”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洛青穹。 “唔，失忆了大概是找回记忆，让我想想他们的做法。”洛青穹神色迟疑，有点忘记族人们是如何帮助失忆的族人找回记忆的。 族群灭亡那晚，他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大，也是濒临崩溃，恢复后对于很久之前的事记忆比较模糊。 “你帮我，帮我找回记忆！”夜馗突然抓住洛青穹的双臂，不自觉加大了力气。 “嘶！”洛青穹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我帮你我帮你，快放手！” 夜馗松开了手，说了声抱歉。 他觉得所有人对眼前事，对所有事都有清晰的认知，只有他什么都不知道，即使白天遭遇的恶言恶语都不如脑中空荡无物可怕。 洛青穹揉了揉手臂，总算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不是夜馗对手了，光凭这力气，他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去生死台，赢了就能出去，只不过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聚集到那里去。”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找回记忆。”夜馗恢复平静的表情，上下打量洛青穹，“你帮我找回记忆，我帮你胜出。” “没这么简单，但可以试试。”洛青穹点头。 两人结成短暂的联盟，得益于胜出的名额只有两个，联盟的稳定性能够得到保障，洛青穹便和夜馗分享一些所知的情况。 他们所在的深谷淘汰区是由离苍巨城创始力量之一的幽影建立的选拔区，用来选取合适的人选，胜出者将会由监管者带领进入幽影训练营，和其他区域的胜出者接受训练。 现在已经到了末尾，很快他们都会被集中到一个地方。 而所谓的灵晶确实是每个新人都有，只不过夜馗是最后进来的新人，也许监管者认为没这个必要了。 夜馗看着洛青穹手里只有拇指大小的透明水晶，很快失去了兴趣，那跟普通石头差不多。 洛青穹却反驳道：“我能在水里待几个小时，全靠族人留给我的至宝避水珠和灵晶，没有灵晶提供灵气支撑避水珠，我也撑不到现在。” “听说这东西还有更好的，要是进入巨城内，应该能了解到。” “距离生死台开启还有多久？”夜馗的目光在他脖子上挂着的小珠子上停留片刻，抛开话题，转而问道。 “就在这两天，届时会有哨声响起。” 夜馗点了点头，默默回到河边，将双手伸进冰凉的水里，望着水面出神。 洛青穹则是跳上树，将打湿的衣服挂在树枝上，倚靠树干沉沉睡去。 静谧的夜中，时而有昆虫的细鸣此起彼伏，又很快淹没在寂静中。 第二天一早，深谷中忽然响起尖锐凄厉的哨声。偌大的山谷，哨声却经久不息，刺激着谷中每一个人的鼓膜。 响彻数分钟后，声音渐渐隐没，晨雾缭绕的深谷依旧平静。 洛青穹从树下跳下，却见夜馗坐在河边，身体弯向河流，双手双脚都伸进了水里。 似是听到后面的动静，夜馗身体微动，手脚从水里收回，来到洛青穹身边。 “你在前面带路。” “好……”洛青穹忽然感觉面前的人变了，如果说昨晚夜馗是万载寒冰，这时候便是冰化了，与常人无异。 在他的带领下，两人迅速朝生死台赶去。 前往生死台的路上，不断有队伍和他们撞见。那些人只是警惕看了眼他们，并和他们保持距离，没有想动手的意思。 不过在他们进入一片林子的时候，前方跳出十余人。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自制武器，面色明显不善。 “来者止步，此路不通！”领头的前额骨突出，活像个野人，却也像野人一样强壮，至少有十七八岁，夜馗两人的身高只勉强够到他的腰间。 夜馗拳头握紧，就要冲上去。洛青穹赶忙在他发力前劝说，毕竟纠缠在这里导致错过生死台开启，也算在被淘汰之列。 忍着心里的怒气，两人换道走其他路线，刚到一片草地，又是十几人拦在了前面，距离他们不远，同样有二十几人。 夜馗怒气升腾，但为了以后留出更多自主时间找回记忆，还是勉强忍下。 他们贴着深谷边缘行走，穿过山壁里的隧道，一出来便有七八人正闲的无聊，在那里打发时间。 这些人似是早已经串通好了，要将外来人都驱赶，不让夜馗等人进入生死台。 侧目瞧见两人，一群人好像发现什么宝贝，全都围上来。 “你们两个不要走了，陪我们玩玩，反正你们去了也是白搭。”一人上前来嘴里喷着唾沫，像是吃定了他们。 “去你娘的！” 洛青穹忍不住了，暴起两拳，竟有大力气加身，打得那人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其他人正在旁边嘻嘻笑笑，这一幕令他们猝不及防，立马换上凶恶的表情冲上来。 “两个外来人，还反了你了。” “你们几个完了！”夜馗怒极，红着脸逮住来的人就打，下手极其沉重，每拳下去都有人筋断骨折。 不过分钟出头，刚才还嘻笑的几人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杀猪般哀嚎，神色痛苦到扭曲。 洛青穹全程基本在看戏，不是不帮，而是不敢，愤怒的夜馗刚才根本是无差别攻击，他甚至将山壁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头硬生生锤成几块，他要是上去恐怕也会被波及。 麻利解决完拦路的人，夜馗的身体刚放松，林中射来一支暗箭，直奔他要害处。 洛青穹眼疾手快，闪身过去用手指夹住那比牙签稍粗的短箭。 待他们看过去，只见到一个小男孩从不远处的树后跑出，向生死台而去。 “是他！” 夜馗刚平息的火气又腾起来，大怒追过去。 洛青穹正在研究手里两端锐利的暗器，这种制作精细的针刺非能人不能制作。 族群还在的时候，族中便只有非常有经验的老猎人能用各种自然中的工具打磨出类似于手中的针刺。 他从小接触颇多，明白那名袭击者绝不如表面那样弱不禁风，连忙跟上夜馗。 第四章你被淘汰了 三人你追我赶，穿过大片丛林后，前方豁然开朗。宽阔平地上，有一处大范围的圆形石面。 “生死台。”洛青穹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圆形石面上此时聚集了数百人，还不断有人从林中涌出，向生死台靠拢。 小孩冲出丛林，便直奔人员密集的生死台。 而夜馗则是不言不语，冷着脸紧追其后。 临近人群时，小孩因为身体小的优势，很快钻进其中。 夜馗钻不进去，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直接横冲直撞，不少人被这股大力掀翻在地。 他这番肆无忌惮的举动让那些人大为恼火，喝骂着在身后追撵。 夜馗却是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小孩。 小孩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刃，在经过一人身边时狠狠划过他腰身。 那人痛吼回过身，只见到夜馗匆忙跑过他，便以为是他下的狠手，招呼正在商量如何应对接下来对战的队友追赶。 洛青穹跟在后面，眼见夜馗吸引到的仇恨越来越多，心中渐生焦虑，这样下去，他们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绝不能坐以待毙。 洛青穹瞅准时机，越过追赶在夜馗后面的人，在他们吸引到更多人注意之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对着他后脑一记肘击，直接将他击晕，而后踹了邻近队伍背对着他的人裆部一脚，随即悄悄溜走。 两方队伍都在集中商议，没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刻挑事，双方队伍顿时你看我，我看你，若非两方平日里没有摩擦，估计早就掐起来了。 “别让那三个混蛋跑了！” 后面追赶的人来到这里，喊叫声一时间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 那名被肘击打晕的人苏醒过来后，眼前隐约有些模糊，似乎看见了前段时间的仇人，凶狠叫喊：“就是他想打死我，兄弟们，上！” 他的队伍人数众多，后边的人没听清楚前边发生了什么，便问前边的人。 前方的人一人传一语，到了后边只剩一句话：有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偷袭我们。 后边的人只听到这句话，竟从后面迂回包抄，将追赶夜馗三人过来的人都包围住，二话不说便打上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几方队伍混战难免误伤到周围的人，有的打红眼了不管是不是敌方的人都攻击，越来越多的人都被迫参与进拼斗中。 而就在此时，石面微微震动，生死台在摩擦声中开始缓慢升起。 深谷监管者没有插手阻止拼斗，而是提前了半柱香开始升起生死台。 大大小小的搏斗在台上各处爆发，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 小孩在这种混乱中如鱼得水，灵巧穿插几下便消失在夜馗的视线中。 骤然失去了目标，夜馗有气没处使，挥起拳头砸向阻挡他的人，陷入战局之中。 洛青穹神色间不无担忧，在外围帮衬，随时防备那名经验老道的猎人的偷袭。 或许是他的警戒起到了作用，小孩没再出现，但他仍然不敢放松警惕，因为猎人的耐心也是非同寻常的可怕。 两人足足被围攻了数个小时，战场逐渐转移到了石台边缘。 在打倒最后一个围攻他们的人后，洛青穹刚放松身心喘口气，一根长棍携着风雷之势穿来，准确击中他的肋下，当即将他顶出石台。 千钧一发之际，夜馗抓住洛青穹的手臂，像从水里拽出来一样将他拉回台上。 洛青穹神色愕然，看向木棍的来源。 只见一个比夜馗稍瘦，却英气逼人的男孩正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那人看起来应该与他们年岁差不多，然而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夜馗的注意力却在石台之下。 至少一半的石台都被缭绕的白色雾气所吞没，时不时有人从台上跌落，被雾气吞噬后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台上的人渐渐停止了厮杀，转而以将对手弄出石台为目的，那些耐力不足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们丢进踹进深雾中。 第一轮清场后，台上还剩下百余人，类似于夜馗这种两人队伍的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三五人一队，而那小孩似乎在刚才的搏斗中消失了。 英气逼人的男孩刚才的一棍已经试探清楚洛青穹的底子，似内蕴剑气的目光直接略过他，紧盯着夜馗，挑衅道：“咱俩比比，我看你力量挺大，不知道能在我手下撑几回合。” “走开！。”夜馗冷声回答，在台上各处扫视着小孩。 男孩却不依不饶，步步进逼。 夜馗对他的强势有些反感，对洛青穹说道：“你去找那个胆小鬼，我先教训教训这个自大狂。” “你小心点，他有点不一样。”洛青穹看着那人稳健的步伐，去了其他地方搜索小孩的踪影。 两人做出角力之势，朝对方冲撞过去。 砰！ 低沉的声音从他们撞击之处传出，地面的尘土向外圈荡开。 两人双手互相扣住，手臂上的肌肉瞬间鼓起，虽不如那些强壮大汉夸张，但在这个年龄也算是少有。 僵持数十秒，夜馗向前踏出一步，身体随之跟上。 男孩脸色微变，两只脚死死站住，却仍禁不住向后滑退。 “你输了！” 夜馗骤然爆发出凶猛的力道，抓住男孩的手直接往台下甩出。 男孩在空中转了一圈，刚好落到石台边缘。 他踩住脚边的长棍，而后上挑到手中，多了几分认真。 “我叫连城，你现在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我承认，论力量我不如你，下面我们比比技巧。” 夜馗头有点大，他哪里懂什么技巧，索性说道：“那我就打烂你的棍子。” “来了！” 自称连城的男孩一跃而起，当头一棍砸下。 连城在空中忽然迅速旋转一圈，长棍闪电般挥过夜馗的腰间，打出响亮的声音，同时将夜馗抓来的手踢向一边，随即踩在他的手臂上跃到他的后方反手回扫，又是一道响亮的声音传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夜馗愣神片刻，回过身重新打量这个男孩，腰间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神经。 他不信邪，直接冲过去。 连城起棍横扫，正欲做出下一步动作，突然汗毛倒竖，生生止住去势，长棍回扫，后方袭来的大量针刺被整片扫下。 他鹰隼般的目光当即锁定站在不远处无辜看着他们的小孩。 “小人，你…噗！”连城大怒，正要一棍打死那小孩，背上突然被宛如山峦般沉重的重锤打中，当即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一样飞出，落在地上滚出去几丈才停止。 这个距离恰好离小孩仅有十余米之近。 夜馗正疑惑这次全力以赴的攻击为何能打中，随之便瞧见先前恨得牙痒痒的小孩，心中的怒火又熊熊燃起。 不过小孩却掏出短刃，疾步靠近，而后一刀扎向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连城，丝毫不顾怒火中烧的夜馗。 关键时刻，洛青穹及时赶到，双手如柔软的缠蛇缚住小孩的手。 小孩想要撤走，手臂却被洛青穹牢牢抓住，脸上不由掠过一丝慌乱之色。 不待他作其他反应，夜馗的拳头轰过来，直接将他打飞进远处搏斗中的人群。 “自大狂，你欠我一条命！”洛青穹哈哈大笑，刚才的憋屈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馗瞪了他一眼，把连城交给他照顾，找那小孩算账去了。 然而，还未等他走近，小孩倒下的地方忽然升起一粒弹珠大小的东西。 这东西一出现，便迅速膨胀十几倍，散发出诡异的血光，其中似有鲜血流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惊住，停止了搏斗。 众人的视线随着光球缓缓升起，离地十米时球体停住了，而后向内塌缩，竟至豆粒大小，但散发的血光却更加明亮。 “什么东西？” 一个人刚说出口，豆粒大的光球猛然炸裂，瞬间释放出大量破坏性能量。 整个石台除了小孩那点地方，其余地方均被血色能量波及，凡离得近的人都为血光所溶蚀，浑身血肉淋漓，当场死亡。 夜馗只觉跳进了油锅，极高的温度差点让他精神崩溃，甚至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眼皮会脱落。 洛青穹和连城则由于隔得远，受到的伤害相对少得多，不过也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能力。 “哈哈……”血光过后，小孩颤抖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得意大笑，“你们争得头破血流，不过是为我做嫁衣而已，都死吧，这样我就是最后的胜出者。” 倒下的众人中，突然站起来一个比较高大的血人，他身上携带有护身灵器，但由于血色能量过于凶猛，他也是靠的最近的几人，导致灵器损毁，余波几乎快剥了他的皮。 “你这个外来的狗杂种，我要宰了你！” 他掐住小孩的颈部，剧痛几乎淹没了他的理智。 噗。 微不可察的声音中，一柄短刃刺入他的脖颈，切断了动脉血管。 他怔了瞬间，捂住鲜血直流的伤口踉跄倒退，眼中的疯狂变为恐慌。 “不！不！我本应该成为幽影，我不能死！” 小孩偏着头擦拭着短刃上的血迹，如豺狼一般扑倒他，手里的短刃高高举起。 “不！你不能杀我，我爹是内事堂堂主罗侯，你杀了我他绝不会放过你！” 短刃狠狠落下，大叫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孩站起来，从容走到干净点的地方，环视着空荡的周围。 “监管者，我赢了！” 深谷监管者出现在石台上，他背着双手淡漠地看着小孩。 “小家伙。”监管者淡淡开口，他带着白色面具，看不到真实容颜，“我们关注了你很长时间，论生存能力，你绝对符合我们的要求，论战斗能力，你冷静心狠，避短就长，示敌以弱，各种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在我们看来理所应当取得胜利者的资格。” 监管者的夸赞让小孩心中埋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不过。”监管者话锋突然一转，“你不适合成为巨城屏障的一员。” 小孩瞬间愣住，随即头颅缓缓垂下，似乎已经猜到了监管者接下来的话。 “在几个月的深谷追逐淘汰中，我们看到了你内心的疯狂与极端自私。你可以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手段，甚至牺牲巨城也在所不惜。巨城需要的是忠诚和随时准备为巨城献出生命的人，而你，显然彻底不具备以上品格。” “所以，你被淘汰了！” 第五章各有去处 小孩眉目低垂，沉默不语。 就在刚才短短的时间内，他踏上了去往天堂的阶梯，而后阶梯消失，又堕入无尽深渊。 “其实我很善良。”小孩抬起脸，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 他慢慢走过去，捡起连城的长棍，而后走向已经变成血人的夜馗。 监管者在石台边缘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的意思。 来到夜馗身前，小孩摩挲着手里的棍子，猛地刺向他。 长棍如同生了尖锐的枪头，直接穿过夜馗的身体，原本微微凝固的鲜血，因为裂开的伤口再度溅射。 这一棍捅穿了心脏，任何人受到这种程度的贯穿伤，最终结果都是死，至少小孩是这么认为的。 “就差一点。”洛青穹眼前一阵模糊，晕倒过去。 而连城则在刚才的冲击波中苏醒，刚恢复些力气便倔强站起，瞧见小孩手上拿的正是他的棍子，不由怒道：“把你的脏手从我的东西上拿开！” 小孩扭过头，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天真无辜的脸上，外人看起来像是他受了莫大委屈。 “哦，还给你。”小孩抽出棍子，掷向连城。 长棍破空而来，连城双手接住，巨大的惯性将他推向石台边缘，好在他基础扎实，一脚踏稳，硬挡下这波攻击。 “这小人真能忍的。”连城叹息，要不是现在过于虚弱，哪有这小子猖狂的份。 这段插曲后，落日终于完全隐没于地平线之下。 小孩意犹未尽，掏出石刀，砍向夜馗的手掌，大有将他大卸八块的势头。 “混帐东西！”连城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过去要阻止他。 在小孩的挥动下，石刀砍进夜馗的手掌，几乎要切下来。 滴答，滴答…… 黑色的血液从手掌断面滴落，触及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音，如同珠玉掉落盘中。 众多大小不一的血珠在地面弹跳数下，便如星辰般绽放，无数尖刺乍现，几乎布满整个石台。 监管者率先反应过来，惊骇之下连忙退却，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深谷。 连城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距他最近的尖刺仅有毫厘，他几乎能感受到尖刺内蕴含的极致冰冷和凶厉杀机。 台上安全的地方，就剩下他和洛青穹这一亩三分地，至于那小孩，身处尖刺炸裂的中心，自是惨不忍睹。 无数发丝般纤细的针从头到尾将他穿透，惨烈程度更甚于万箭中身。 那只即将断裂的手掌中间浮现出数不清的丝线，仿佛手术针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断掌重新缝合。 夜馗轻吟一声，意识逐渐清醒，等睁开眼时眼前却是漆黑一片，像是有人用布帛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他轻轻挣扎，包裹的布帛顿时被撕裂，纷纷掉在地上。 “这是，我的皮？”夜馗捻起小块略有弹性的外皮，不明所以。 照道理来说，人类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蜕皮，但在这个拥有无限可能的世界，这也只是不平常罢了。 目光微抬，他见到了已经命丧黄泉的小孩。 小孩的脸上凝固着天真残忍的笑容，身体冰冷僵直，高高举起的右手里握着短刃，作势要砍向他。 夜馗取下短刃翻看会儿，随即收好回到洛青穹两人身边。 “你……”连城拄着棍子，幽幽道，“监管者被你吓跑了，现在我们都进不去离苍城。” “走过去就是。”夜馗扶起洛青穹到台边，要将他丢下台。 “你这是做什么？”连城一瘸一拐过来，惊问道。 “直觉告诉我，那些掉下台的人没有死，这层烟雾只是阻碍视线用，我们等会儿也要下去。”说着，夜馗就要把洛青穹丢下去。 “你简直疯了！直觉能相信吗？”连城突然觉得这人完全变成了另一人，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厚重的漠视，关键夜馗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看来你们相处得很和谐。” 天空中传来平和的声音，夜馗两人看向声音来源，只见一个带着黑色面具的人悬空而立，此人身材修长，腰间挂着一个小葫芦，月辉照拂在他身上，为其笼上一层神秘面纱。 “自离苍巨城建城至今，从来都是监管者威慑参战者，能把监管者吓跑的，还是头一回，你们说该如何处置？”面具人的声音不急不缓，然而这个问题却让周遭氛围变得凝重起来。 “你又是谁？”夜馗放下洛青穹，莫名对来人很感兴趣，似乎是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具有莫大的吸引力。 “监管者胆子小，你还能加罪于我们不成？”连城尽管伤势不轻，骨子里的傲气却不减分毫。 “哈哈哈，这小家伙的桀骜性子我喜欢！” 粗犷的笑声由远及近，声浪滚滚，石台上的碎石都在震动。 话音未落，面具人身边多了两个人。中间的人面容俊朗，体型健壮却极为匀称，与那些肌肉猛兽有很大区别。另一人则沉默寡言，出现后便冷淡打量着台上的情况。 “青雉，刚才这里出现了强烈的暗元素潮汐，灵琦大人派我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打量过场上的情况，显得冷淡那人低声传语给面具人。 “没事，心血来潮而已，既然来了，下面那些人便交给你，第九守卫军目前还缺人手，需要补充一批新鲜血液。”面具人回道。 “明白了。”他点点头，飞身进迷雾中。 他们说话期间，中间那位性格爽朗的人去到连城身边，用特殊手法检测起他的筋骨。 大手所过之处，连城脸色苍白，显然承受的痛苦不小，却一声不吭。 检查完后，他大手拍在连城肩膀上，满意道：“是个有种的小崽子，敢不敢跟老子去破魂？老子亲自训练你。” “去就去，就怕你脑子里装的东西太少，不够我学的。”那股大力压在肩膀上，连城强撑着说道。 “嘿嘿，娃娃够狂。” “臭味相投…”面具人轻叹道，“一个老燕已经够浑了，现在又来一个，以后怕是更不得安生。” 老燕大声咧咧道:“看你这扣扣索索的样，我也不白占你便宜，那件东西回去就给你。” “你该走了。”面具人下了逐客令。 老燕来得干净利落，走得也不拖沓，带着连城飞向巨城。 等他们远离后，面具人才凝视着夜馗，淡淡说：“本来还有几项测试要做，还是省去算了，你现在跟我去幽影报道。” 他手臂一招，夜馗身上仿佛被柔软的棉花包裹，腾空而起，飞到他身边。 不过，面具人没有想带走洛青穹的意思，当即就要离开。 “等等，我记得胜出名额是两个。” 夜馗看向洛青穹，于情于理都不应丢下他不管。 “这里只有一个名额。”面具人平淡说道，随即明白了，才继续补充，“每个地区所在的监管者在条件允许范围内有自由裁定规则的权力，其中名额报备至少为一人，上限十五人。这位监管者不论在哪个地区，总是报备一个名额，倘若他没被吓跑，肯定会让你们剩余的两人继续抉择。” 夜馗还是看着洛青穹。 面具人顺着他的视线见到昏倒在石台边缘的男孩，思量片刻，给下面那位朗声传去几句，而后说道：“幽影的人数已经确定，不可能再增多，但那孩子也不错，可以折中考虑。台下那位是城主府监察使，他兼任内事堂副堂主，能做主将那孩子带进内事堂任职，内事堂的地位相较于幽影和破魂都要高半级，他到那里会有所用。” 内事堂…… 夜馗收回了目光，洛青穹也算是有了好去处，他应允了自己的承诺。 第六章巨城的荣耀 出了山谷，二人在高空行进大约一柱香后，一座巍峨的巨城出现在眼前。 初见巨城，夜馗便震撼不已。 巨城环山而建，高耸厚重的城墙环绕着巍峨连绵的山脉，一直到视野尽头，铁水浇铸的墙面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城墙上方有整队兵士巡逻，然而较之城墙显得微不足道，单以人为参照，能大概算出墙体足有几百丈之高。 在城墙一处，耸立起一座巨塔。巨塔以城墙为基座，又拔高数十丈，顶端悬浮着一颗大型火红色菱形水晶，水晶散发着红色光晕，即使距离如此远，夜馗依然感觉到空气当中扑来的滚滚热浪。 寂静的城墙之后，则是灯火通明的城市。 密集的光亮从山脚延伸向上，越是往上越是稀疏，直到积雪覆盖的山峦顶峰，光亮才踪迹全无。 而从横向上看，城中的灯光同样延伸到视野尽头。 巨城的繁荣，可见一斑。 而巨墙的另一边，黑暗所笼罩的外界冰冷死寂，荒无人烟。 巨墙如分界天线，在残酷的地域上圈出了人类安稳平定的乐土。 能够维持如此巨大的城市运转，背后的力量似乎达到了某种可怕的程度。 夜馗凝视着缓缓转动的水晶，越发为这种神秘的力量感到痴迷。 再次前行一段距离，面具人便带着他降下。 离得近了，他才看见，外侧城墙上不均匀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痕迹，有长约数丈的撕裂爪痕，有密集分布的拇指大小的孔洞，甚至在距离地面数十丈高的墙面上还有可怕的凹痕，似是某种巨兽猛烈撞击形成。 这面耸立悠久岁月的巨墙，在孤寂的夜里静静诉说着离苍城艰难的过去。 城墙中部某处裂开一道口子，两人进入里面后，裂开的口子再度合上，从外面看竟没有任何缝隙，如同整面墙都是一个整体。 沿着黑暗的通道行进不久，他们到达出口。 这里是城墙的另一面，即使在城墙中部，也能轻松俯瞰大片城区，到这里已经勉强能见到下方攒动的人流，若是视力出众的话，甚至能看见在街上招揽客人的伙计。 “这里的繁荣已经持续几百年了，稳定的生活总是能让人身心放松，当然，这种平静你可以拥有。”面具人注意到他沉浸其中的模样，平淡说道。 “繁荣…平静……”城中热闹的景象触动夜馗的神经，脑袋又开始疼痛。 见他面色痛苦，面具人若有所思，随手抛出一个飞舟模型。 模型迎风暴涨，银灰色的舟身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高贵奢华。 待两人站稳后，飞舟外层涌现出淡淡的光罩，嗖的一声驶向幽影本部。 来到幽影本部所在区域，周遭的环境有点出乎夜馗的意料。 夜馗觉得，幽影的地盘有点凄惨落魄。 这里在繁荣的城市一角，占据的地方很大，里面却异常冷清，像是经费不足，以致于无人管理，荒草遍地。 这在灯火通明的城中，更像个异类的存在。 面具人双手背在身后，不疾不徐地在前面走，也不知道是在绕圈子还是路难走，反正到了的时候，残月已经靠近地平线。 所谓的幽影本部，就是一栋孤立在坡上的两层小木楼。 面具人到了门前，指着关闭的门说：“进去，听从里面人的安排。” 夜馗哦了一声，打开门进去。 里面同样冷清，就一个人点着烛整理些什么。 简单办理报道后，那人领着夜馗到了幽影训练营。 相较于荒草遍地的幽影本部，幽影训练营则要规整得多。 夜馗在报道员的带领和介绍下，大致熟悉了这里的场地分布和各项规矩，随后便到了寝室。 “从明天开始，你和其他地方的胜出者将一同参与接下来的幽影训练，务必记住，幽影训练结束后，才是真正的资格竞争。” “幽影训练为期三个月，分为课堂教授和身体技巧训练，作为学员，必须尊重教员和训练员。” 报道员似是说了很多遍，说完便离开，麻利得很。 夜馗双手抱着生活用品和几套训练服装，砰地一声踹开宿舍大门，进去随意找了个空床位。 宿舍是十人间，夜馗进来时已经有七人先到，见到他来，有人一脸高兴地迎上来。 “你好，我是第七片区的都廷尉，你是第几片区的？”他伸出手拍了拍夜馗的肩膀。 夜馗边放东西边回答道：“我叫夜馗，深谷淘汰区来的，外来人。” 宿舍的说笑突然安静下来。 夜馗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不由看向他们，却见刚才拍了他肩膀的人脸色不自然地往回走，那只手也在衣服上不停擦拭，如同碰到了恶心的东西。 其他人则是冷漠地看着他，不知怎的，夜馗从他们的眼神中读出了滚出去的字样。 夜馗眉头皱起，有些不爽，如果仅是因为他是外来人的关系，就一味排斥，巨城的人未免也太小气了。 “我想知道你们巨城的人为什么排斥外来人？” 他们仍然是一脸冷漠，似乎觉得和他说话都是在侮辱自己。 宿舍角落有个人躺在床上，目光随着手里抛起的圆球上下浮动，淡淡说道：“因为，巨城曾经发生过外来人叛逃的历史。他的地位可是很高啊，知道不少关于离苍城的秘密，还偷盗走了大量珍贵的药材灵器，惹得高层震怒，三大天幽影全力追截，方才让他命丧歧凰山。哼哼，你们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最大程度夺取修炼资源，所谓的忠诚根本就是笑话！” 夜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放好东西就直接躺在早已整理好的床铺上睡觉。 其他人也没打扰他，只是和夜馗隔得近的都收拾东西到远点的床铺。 到了晚餐时间，宿舍的人一起叫着去食堂，独留夜馗酣睡。 一夜无事。 第二天清晨，在铃响之前夜馗便睁开眼，而后穿戴整齐去往课堂。 教室是阶梯式的布置，讲台处平坦开阔，学员的位置越靠后位置越高，这样保证每个人都能清晰看见前面。 当教员来到教室，发现有个学员竟先到了，不由多看了两眼。 教员名叫庞得九，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他整理好今天上课的内容，说道：“勤奋是好事，但也要注意休息。” “我醒得早，醒了就睡不着了。”夜馗看着他鹅蛋似的脸，一眼就对这个教员产生了深刻的印象。 庞教员笑着摇了摇头，胖手在椭圆脑袋上摸上几圈，光秃秃的头顶犹如锃亮的镜面，他这么摸几下，秃顶边缘那些脆弱的头发又掉下几根。 这时候，更多学员进入教室，和夜馗一个宿舍的人进来后看见他在第一排，撇了撇嘴坐到了后面的空位上。 待所有人到齐，庞教员站在讲台边，操着醇厚的声音说道：“学员们，欢迎你们来到幽影训练营，在课堂教授上，你们将学到离苍巨城的历史，以及幽影相关的基础知识。” “今天是你们的第一课，也是你们应该谨记于心的内容：巨城的荣耀。”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对人类很不友好，在这上面，你们当中刚来到这里的人可能更清楚生存的艰难。在东界葬灵之地，恶劣的环境和各种山精野怪的猎杀已经将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逼上了绝路。” “一千年前，少知幽大人来到离苍山脉，收拢各处的隐居强者，耗尽心力建立了离苍巨城，收留受苦受难的人们。” “然而离苍山脉绵延数千里，内部也危险重重，其中坠星崖即是最为凶险之地。为了彻底解决坠星崖的隐患，城主大人进入崖下，亲身化解凶险，至今未出。” “其余的大人遵从城主制定的体系，呕心沥血，在总政灵琦的领导下坚守离苍城，城土得而又失，失而复得，巨城守卫战持续了数百年，最终我们以伤亡大半的惨烈代价获得胜利，在这片焦土上彻底站稳脚跟……” “这些话我说了很多遍。”胖教员抬手梳理脑袋两侧稀疏的发丝，“希望未来危机的浪潮汹涌而来时，你们能化作锋锐的矛与坚固的盾，尽心守卫离苍巨城。” 教室中的学员大部分反响平平，来自各大片区的学员从小听不同的人讲过无数遍，耳朵都听出了茧子。 极少部分像夜馗这种外来的学员还未产生认同感，顶多觉得新鲜。 夜馗坐在第一排，听得津津有味。 教员前半节课讲述了离苍城的建城历史，后半节课则是详细说明了巨城运作至今的体系，而后半部分正是夜馗最感兴趣的地方。 当初少知幽来到绵延数千里的离苍山脉，笼络青雉等人作为创始力量，交给他们一些建城所需的东西后就进入了坠星崖下。 这批东西里就有离苍巨城的环城矩阵：天罡熔炎。该矩阵由环城十二座熔炎增幅塔和设置在山脉中段的天罡控制塔组成，夜馗那晚所见的巨塔便是十二座熔炎增幅塔之一，而天罡控制塔则紧邻政事大殿，由六位阵法大师常年守卫，负责维护矩阵正常运行。 另一份则是关于巨城的规划。 根据少知幽的安排，灵琦为总政，总领离苍城相关的一切事物，辖下设立内事堂、幽影和破魂，分别由创始力量中的罗侯，青雉等三位天幽影和燕十陵领导，作为巨城的中坚力量，是巨城锋锐的矛，而巨城守卫军则与环城矩阵构成巨城的盾，共同组成巨城屏障。 夜馗所在的幽影强调极致的隐，不动如山野草叶，动如雷霆疾电，无声无息之中取敌首级。 而破魂咋恰恰相反，一杆枪捅遍天下，以极致的势为至高追求。 内事堂则负责情报收集与分析，判断出巨城周围可能的敌人，交由幽影或者破魂前去解决。 夜馗忽然有些头疼，那连城去了破魂，日后必然更加张狂，只盼着燕十陵能管束一二。 第七章摇摇欲坠的大厦 胖教员的课很有吸引力，或者是他锃光瓦亮的秃顶太惹人注目，夜馗一直目送他走出教室，才意犹未尽地去往食堂。 去食堂的路上，“矩阵”、“坠星崖”等词语在夜馗脑中盘旋不断，他的知识荒漠中悄然萌发出一缕新芽。 经过短暂的午休，下午的训练正式开始。 训练员显然是沾染过鲜血的人，但收敛得极好，只有那一双眼睛如同鹰鹫，巡视着场上的学员，如同在审视猎物。 “这才是真正的幽影吧。”夜馗看着他隐而不露的模样，心中揣测。 训练员扫视一圈，确定人数到齐，开口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五十个菜鸟每天下午将会接受体能训练、平衡协调训练、搏斗技巧以及…”他嘴角上扬，“关小黑屋。” 前面的还能理解，夜馗不明白关小黑屋有什么用，不过看周围人似乎并不意外，好像老早就知道了。 “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五十公里来回越野长跑，回来的自行解散去吃饭，谁要是敢作假，立即废除学员资格。” 训练员语气中有警告的意味，他转过身，下令道：“跑！” 五十人整齐跑出营地，而后各跑各的，往山腰跑去。 按照训练营的标准，绕上山腰一圈回来就行。 不过幽影训练营所在的地方除了营地内，附近的地形都不太好，不仅坑坑洼洼多，路线也是蜿蜒曲折，要是不慎滑倒摔下山，轻则残废，重则死亡。 除了夜馗以外，其余四十九个胜出者都仿佛训练有素，在崎岖的山地间跑动如履平地，很快大部分人将他甩到了后面。 夜馗正想加速追赶，不慎踩进石头窟窿，脚陷在了里面。 他刚将脚拔出来，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轰隆的滚动声，便抬头去看，下一刻大惊失色往后退去。 一颗巨石重重砸在他面前的路上，而后势头不减，继续向山下滚去。 以巨石的冲击力，夜馗要是没有避让开，刚才已经成了一堆肉酱，撬动巨石的人摆明了要他的命。 在上方百余米处的石头上，一个生的高大的青年与他对望片刻，而后自如离去。 目送他消失在转角，夜馗神经又紧绷起来，虽然他不明白作恶者的动机，但也昭示了训练营没有他想象中的安全。 这时候，后面跑上来一个比他小点的男孩，过来搀扶着夜馗。 “你以后要躲着他点。”他劝解道。 “你认识他？”夜馗有些不乐意，他行得正坐得直，凭什么要躲。 男孩小声说道：“内事堂堂主罗侯有两个儿子，长子罗兴，次子罗乌。那人就是罗兴，仗着他老爹罗侯在离苍城十二片区的影响力，平日里没少干坏事。罗乌之前去了深谷淘汰区，死在了里面，罗兴认为你是凶手，他不会放过你的。” 夜馗上下打量他一眼，问道：“你是第几片区的？” “我？”他指着自己，肩膀微耸，“我是外来人，这些巨城的人很排斥我们。” 夜馗淡淡哦了一声，没有多说。 男孩锁骨上有个烙印，在他活动间半隐半露。 这个烙印夜馗在同宿舍有个人的身上见到过，而他们整个宿舍就他一个外来人。显而易见，这家伙在说谎。 不过夜馗没有当场揭穿他，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一路上心事重重地跑完全程，夜馗不禁有点理解那个叛逃的人。 如果那位也受到了某些身居高位的人的针对，与其在城中憋屈难受，不如找个机会离开算了。 吃过饭回到宿舍，夜馗还以为几位室友还要恶心他找他麻烦，没想到的是大家都挺安静。 第二天，夜馗仍然保持铃响前起床到教室。 胖教员走进教室，怀里抱着一个方盒，后面进入的学员们进来后都看见了这个盒子，被勾起了好奇心，便在座位上议论里面装着什么。 胖教员拿起一根朱红色的细棍，在墙上的白石板上画出了一座金字塔。 金字塔底端写着灵气，依次向上是炼体、地灵境、天灵境、分神境、合神境、神枢境、尊者境、域境、灵气之源。 “很久很久以前，灵气大厦出现，是谁创立的已经无从考证，或许是第一批修炼者们根据他们修炼中的共性约定而成，不过时至今日，它已经存在了千万年，即使期间涌现出无数种修炼方式，它也依旧是最明亮的星辰。然而…” 他拿起讲桌上的板擦，将金字塔最下面那一层擦去只剩中间的小半。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世界爆发了一次前所未有的危机，无数种族灭绝，大批顶尖强者陨落，天地就像破了洞的气囊，旺盛的灵气四散，稀薄得近乎消失。以灵气为基础建立的大厦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摇摇欲坠。” 一名学员举手问道：“既然灵气枯竭，那应该是所有修炼灵气的生物都会受到削弱，为什么我们人类要落魄得多？” “这个……”胖教员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在几百年的巨城守卫战中，根据内事堂收集到相关情报，人类似乎被针对了，日后你们当中要是有人天资卓越，站在灵气大厦的顶端，可以去寻找一切的源头。” “我们……有盟友吗？”有学员小声发问。 胖教员摸了摸秃顶，勉强笑道：“偌大的世界，自然不止这一处明光——我们回到灵气大厦上。” “因为灵气大厦的普适性，即使它濒临倒塌，也依旧是普通生物打破阶层最有可能的方式，我们也一直遵守这个规则，沿用至今。” 看见几十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往讲桌的盒子上看，他的手终于放上方盒，从怀里取出钥匙，小心插入锁孔中，用力旋转。 啪嗒！ 伴随着轻微的金属撞击声，方盒朝向胖教员的一侧弹起几寸。 前排的人睁大眼睛，努力向前伸长脖子，恨不得将脑袋丢到盒子面前，一窥里面的东西。但在巨城长大，他们深知某些严厉的规定一旦违反会有什么后果，没敢直接跑上去。 胖教员从盒子中取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白色水晶。 “这是灵晶，在灵气凋敝的现在，就这么一颗，便足以让一群人生死相斗。因为天地间无法汲取到足够的灵气进行修炼，每个灵气修炼者几乎都会随身携带数量和品阶不一的灵晶。” “灵晶分为地灵晶、天灵晶和灵气胚胎三个品阶，我手里的是地灵晶，而这个——则是天灵晶。” 说着，他从盒子里取出一颗同样大小的白色水晶。 天灵晶刚出，数十人都被它深深吸引。 水晶的外围泛着柔和的光晕，内部晶体时而折射出亮光，如高贵的王冠上镶嵌的明珠。 自拿出之时起，教室里的人只觉浑身舒畅，如同净水缓缓流过，神清气爽。 “这两枚都是从离苍山脉下的巨型灵晶矿脉开采出来的，只可惜从未开采到灵气胚胎，传闻灵气胚胎具有自生纯净灵气的效果，若使用得当，可以让相当广的区域都具备充盈的灵气。” 胖教员小心翼翼将灵晶放回盒中，重新锁好放在一边，拿起细棍继续道：“值得称道的是，如果你的体质特殊，或者具备特殊的天赋，可以寻求其他的修炼方式，如毒修、魂修和极为罕见但强大的元素进阶。” “巨城创始力量之一，幽影首领之一的青雉大人，就是一位强大的元素修炼者。他因为天生与暗元素亲和度高，放弃了灵气修炼，转而修炼元素。五百年前奠定巨城繁荣开端的最终决战中，青雉大人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除去了外族联军大半首领，为次日全线反攻赢得重大战机，战后那位强大的外族联军统帅被迫退走，便有了五百多年的平静。” “但是元素者极其稀少，十万人里也出不了一个，而且不只存在于人类之中，其他族群也有，在这上面不存在族群天赋。当然，这只是仅有的文献记载，是否真实还不一定。” 第八章断崖之约 除了第一天的课程较为轻松，后面几天无论是上午的课堂教授内容还是下午的训练量，都开始大幅增加，有些养尊处优的城内人受不了这种压力，先后退出了训练营。 而罗兴自从那天暗害他不成后，再也没找过其他麻烦。 第七天深夜，众人正在熟睡。夜馗忽然感到一阵惊悚，从床上坐起。 宿舍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冷冽的寒气从外面吹拂进来。诡异的是，宿舍其他人竟没有任何反应，貌似这莫名出现的寒气只作用于他一人。 利索穿好衣服，夜馗走出寝室门，找到了寒气的源头 不远处的空地上，一个人负手站在那里，月光下，那人的颈部以上笼罩在黑暗中。夜馗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在夜晚里，如云雾般翻涌的黑暗遮挡住了那人的脸。 那人站在那里少顷，直往训练营后山而去。 眉头微皱，夜馗跟了上去。 神秘人始终跟他保持合适的距离，距离远了便停下来等待，等夜馗靠近又在远处浮现，如幽灵般诡异。 一直将他引到后山某处断崖，神秘人才停住身形。 夜馗刚站稳，神秘人忽然转身，弹指而出。 拇指粗的黑线寂静无声，刹那洞穿夜馗的心脏。 愕然看着缓缓消失的轨迹，夜馗踉跄倒在地上。 皎洁的银辉下，他的身上燃烧起火焰，火焰呈幽黑色，仿佛从黑暗的源头而来，充满死寂。 神秘人不为所动，似在等待什么。 一片黑炎中，两点猩红浮现，诡异的红光如同两颗血珠，鲜血从其中溢出，闪烁着渗人的光泽滴落在地面上，在坚硬的石头上腐蚀出深不见底的孔洞。 夜馗倒下的地方，慢慢站起一个高大的人形怪物。怪物没有脸，只有散发出猩红光芒的血珠死死盯着神秘人。 低沉的嘶吼从燃烧的黑炎中发出，宛如饥饿的猛兽。 这一幕终于令神秘人正视，他竟然轻声笑了起来，像是寻到了稀世珍宝。 人形怪物步步逼近，而后迅猛扑向神秘人，却见他方寸未乱，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以更快的速度点中两颗血珠的中间。 经此一点，盛烈的黑炎骤然熄灭大半，不过也有部分顺着他的手指燃烧而上。 神秘人变指为拳，胸口一拳直接将怪物轰得倒退而回，剩余的黑炎则是彻底熄灭。没有了火焰的支撑，猩红的血珠逐渐暗淡，直至消失。 看着两根被烧黑的手指，神秘人随意摩擦几下，双手背在身后，站在断崖边缘，眺望着远处山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 迷迷糊糊中，夜馗醒转过来，睁开眼便望见断崖边的神秘人。 他想起刚才的事，连忙摸摸胸口，却发现完好如初，没有黑线洞穿后留下的孔洞，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 上次是蜕皮，这次连个疤痕都没留下，他不由对自己失忆的情况越加笃定。 “你醒了。”神秘人开口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夜馗脑中现出一个身影，不过两者的声音略有差别。 神秘人回过身，头上翻涌的黑暗隐没。 与夜馗所想的青面獠牙不同，神秘人的面相挺柔和，初见时令人如沐春风，纵然有敌意，也会不自觉缓和。 较之于英气过人的连城，若连城是出鞘的利剑，他就是持剑的人，只不过这把剑收的很好，让人感觉不到分毫危险。 他手中出现一个面具，戴在脸上。 “这样你可能更熟悉些。” “面具人？！”眼前之人和脑中的身影完全重合，夜馗认出这就是引导他去幽影本部的人。 “可是你刚才为什么要攻击我？” “既然你认为我攻击了你，伤口在哪？”他反问。 夜馗一窒，他也想知道。 “你就没怀疑过，自己身上有些与众不同的地方？”神秘人摘下面具，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燃起一丛黑色火焰。 跳动的火焰如黑夜般幽暗，游离而来的光线都被它尽数吞噬。若非有月光作为参照，常人根本看不见。 火苗忽然朝向夜馗，似是有生命的婴孩离开母亲的怀抱太久，要急切的回归。 这个场景让两人都有些意外。 夜馗恍惚从火苗中感受到了久违的善意，怪异又无法解释。 神秘人放弃了对火苗的控制，只见火苗眨眼间就黏在夜馗身上，而后飞快蔓延开来。 身上着火，常人早就趴在地上到处翻滚灭火，夜馗却用手沾上一点放在眼前观察。 黑色火焰具有可怕的粘性和燃烧速度，胸前一团几个呼吸间便蔓延至四肢。 夜馗看着两只着火的手，啪的一声拍在一起，却拍出了更旺盛的火势，冲起的焰尖触碰到他的面部，很快将头部笼罩。 “这是暗元素，上过七天的课，你应该不陌生。”神秘人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副景象。 “暗元素——你是青雉。”夜馗微感惊讶。 能和暗元素扯上关系的，整个离苍巨城只有天幽影青雉。 青雉深夜引他出来，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随着黑炎覆盖全身，衣服被烧成灰烬，但夜馗却感到异常凉爽。 黑炎中有奇异的力量渗入他的血肉中，排出其中的杂质。杂质刚排出，便被焚烧殆尽。 被黑炎覆盖眼睛的夜馗所看到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黑色的火焰像是一副滤镜，透过它能看见无形的风，看见石头中极为细微的颗粒，他甚至可以根据自主意识调整目力，能以超越生物极限的视力观察到微观世界和各种能量流动。 不过这种观察只持续了几秒钟，黑炎突然熄灭，也让他回到了正常人的视力区间。 “这是幻觉吗？” 夜馗环视周围，只见到银白光笼罩下的山脉和远处繁荣的城市，刚才眼前的缤纷多彩不复出现。 “我第一次也这样认为。”青雉看着眼前这个十岁的男孩，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这就是世界的另一面，从不同的角度看，你总能发现诸多有趣的地方。” 他右手挥出，凭空出现一套衣服飞向夜馗。 衣服的材质不错，比训练服不知道好多少，造型设计比较修身耐看，刚好符合夜馗现在的体型。 夜馗却不关注这些，只要能穿就行，好不好看倒是其次。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他这些天高负荷的训练造成的疲累在黑炎笼罩期间竟然恢复了，力气也更大了些。 联想到几个方面，他缓缓问道：“我可以修炼元素？” “这就是我今日引你到断崖来的原因。”青雉见他疑惑的模样，好像忘却了以前的事，试探性问道，“你生于何处？亲人是谁？如何来的东界葬灵之地？” 他的语气很平缓，然而这几个问题像是组成了头箍，在夜馗头上不断缩紧。 夜馗一开始还没什么反应，但随着对这些问题的深究，他平静的表情逐渐扭曲，双手抓起头皮，试图要撕开头皮，打碎头骨，释放出里面的痛苦。 “我从哪来…亲人们去哪了…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地面在微微震动，周围的光线逐渐暗淡。 眼见他的意识正走向崩溃，青雉上前按在他的头上，指间暗元素缭绕，如同柔和的轻纱。 在青雉的帮助下，他慢慢回到正常状态。 夜馗睁开眼睛看着青雉，眼球上血丝密布，晃动的眼珠有泪水溢出。 他在害怕自己的过去。 如此剧烈的反应着实出乎青雉的意料，他知道今天不适合再说更多，便搀扶着夜馗站稳。 推开青雉的手，夜馗皱着眉头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既然过去让你痛苦，不如抛弃过去……” “我想修炼暗元素，你教我。”夜馗突然打断他的话，血丝密布的眼睛里满是坚决。 “明天晚上子时来到这里，不要迟到。”青雉回过身，目光越过远方的巨墙，散落在无声的野外。 两个人都很倔，夜馗脸上的泪迹变干，似是刚才短暂脆弱的证明。 终究学艺的拗不过授艺的，夜馗下了山。 回到宿舍，他自如爬上床睡觉，宿舍里的人正酣睡，对他的外出毫无察觉。 后山断崖。 青雉静立在崖边，旁边眨眼间多了个人。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人比身形挺拔的青雉瘦小不少，但看起来也与常人气息无异，显然也是收敛的极好。 “元素暴动。”青雉说的平平淡淡，常人可能觉得没什么，但元素暴动在元素者眼里却完全不同。 “别卖关子，啥是元素暴动，赶紧跟我说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 青雉拍着瘦子的头，冷淡说道：“你可以理解为白影会为你的痛苦而愤怒，当愤怒达到一定程度，会杀光你周围的所有生物，夷平所有建筑物，甚至把你下面那管不住的家伙一齐切了。” 瘦子下意识夹紧双腿，额头上冒出冷汗。 “青雉……”瘦子扯了扯青雉的衣角，“你会帮我隐瞒的……” 白影是青雉的表妹，也是鬼幽的妻子，对他一往情深，同时也不能容忍他在外面风花雪月，要是被发现，能劝住她的，恐怕就只有青雉了。 “鬼幽，真不知道当年小妹看上了你哪点，你们俩就不该遇见。” “这根姻缘线大概在前世就相牵相连，才有了这辈子的缘分。”瘦子谈到这个，声音变得柔和起来。 “还敢说！” 青雉的手掌燃起火焰，拍得瘦子头顶冒烟。 “哎哟！烫！烫！” 瘦子大声怪叫，脚下生风，一溜烟跑了。 第九章灵诀与小黑屋 因为昨晚的影响，夜馗第二天早上没有早起，甚至差点迟到，等他到了教室内，胖教员已经如往常一样准备好了课程内容，很快就要开始讲课。 胖教员也有点意外，夜馗前面几天都是第一个来，给他的印象倒是比其他人要深，今天看样子似乎有点没睡醒。 教室里面只剩下最后面的几个空座位，夜馗一路小跑过去坐下。 和他同一桌的只有一名长相俊美的少年，看起来比他要小，此刻挨着墙坐，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处。 他貌似也是被排斥的对象，因为前排的人都背靠在座椅上，只有他前面那人身体前倾。夜馗坐过来之后，前面那人瞥了眼，随后也不再靠在座椅上。 “狭隘。”夜馗更加低看了他们。 “今天，你们要学的是——灵诀。”胖教员习惯性摸了圈秃顶，“你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会拥有灵诀，因为它的珍贵性比之于灵晶都要高。一位灵气之源境界的存在，就如同移动的灵气胚胎，虽然自生灵气的质与量都稍显不足，却也能称霸一方。” “三个月训练结束后，你们将会迎来最后的选拔，到时候，在座的四十多位学员只能有两位留下，若是任务功绩足够多，有机会获得稀有灵诀和天灵晶。” 关于灵诀，胖教员谈到更多的是灵诀的属性适配，而灵诀的稀有性则说得较少。 远古灵气旺盛时期，也许灵诀有固定的分类，到了现在，则全看它能支撑修炼者修炼到何种境界。 胖教员整节课都在用各种标准对灵诀进行分类，在分类中讲述了在一个人身上按照不同标准划分的灵诀最适合的选择。 夜馗不时侧目看向俊美少年，胖教员口中说的阴柔路线应该就是他这种类型。 不过他的几次偷瞄却惹怒了少年，下课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柄巴掌长的匕首，近乎闪现过来抵在夜馗的颈部血管，冷冷说道：“再敢用你肮脏的眼睛偷看我，我就把你两颗眼珠挖出来。” 匕首上寒光四溢，有种冻结意识的寒冷之感。 其他人以为有好戏看，都不急着走了，三五做团聚在一边，巴不得他们两个外来人互相争斗。 夜馗强行忍住不适，往后弹出一段距离，不由重新审视这个沉默寡言的人。 他娘的这小子不出声不出气，速度竟然如此快！ 俊美少年这时候却收回匕首，从他旁边面无表情走过。 “居然没打起来。” “还以为他们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有怕死的。” “说不定当初能从淘汰区胜出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这一向是外来人都喜欢搞的，都是偷鸡摸狗之辈。” 臆想中的事没有发生，一群人没了热闹，无趣地离开了。 下午的训练与平常不同，过去七天都是各种超负荷训练，今天训练员将他们带到训练营中某处房屋群。 这些屋子和寻常房屋差别较大，就是一个巨型球体。 五十个巨型球体占据了训练营近一半的面积，平日里他们也能瞧见，却不明白功用几何。 训练员带来一队强壮的男人，他咧嘴道：“过去七天的训练，看你们都累了，今天专门给你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说完，那些男人便将夜馗等四十几人分别关进里面，关好门后，他们取出一枚灵晶安放在门上的水晶槽里。 灵晶一放上去，门上铭刻的繁杂的阵法纹路就以灵晶为核心逐渐发亮，一直延伸到球体，如同一张发光的密网，将球体笼罩其中。 夜馗进去后，第一感觉是黑，特别是门关上没多久，除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与平常的寂静不同，这里面的声音是死了一样的静，宛如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空无一人，空无一物，看不见，听不见，全感丧失，仿佛这里除了他以外，再无他物。 对人来说最可怕不是远离外物的孤寂，而是当他明白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黑暗无助，永远也出不去。 夜馗站在虚无中，眼瞳发生了变化，看见黑暗的天地间有两扇门接天连地，他在这等宏伟的巨门前显得是如此的渺小。 巨门两边各有一头凶兽的头颅突出，右边威武如降世神祇，威武堂皇，左边凶恶如地狱魔罗，凶狞可怕。 夜馗心中莫名对巨门感到害怕，或者说，他在怕巨门后的东西。 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消失，随后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夜馗睁开眼睛，发现他坐在地上，刚才失去的感知尽数恢复。 开门的大汉在外面叫道：“该出来了。” 夜馗扭结着眉头走出门，总觉得那跟他的过去有关，但他为什么要害怕过去？ 大汉见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往里面瞅了几眼，又对这个球体检查一遍，才排除了球体损坏的情况。 他关上门，从门上取下灵气全失的透明水晶，揣在身上领着夜馗去集合点。 当所有人都到齐，训练员大致扫过一眼，指着队伍中的几人。 “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滚蛋，居然敢给老子尿裤子！放到以前，你们已经死了！” 几名大汉从队伍中拎小鸡一样将他们从其中抓出来，然后就这么拎着走向训练营门口。 除去他们，加上刚才的过程中还有人崩溃，队伍中便只剩下三十余人。 剩下的人也大多脸色苍白，有的腿都还在打颤，要不是咬牙死命挺住，刚才恐怕也被那些大汉丢出去了。 让夜馗意外的是那个和他套近乎的人竟然留了下来。 情况好点的，也就寥寥七八人，而完全无事的，只有夜馗和那名俊美少年。 训练员冷哼一声，遣散众人去食堂吃饭。 所有学员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那个形状怪异的球体中已经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夜馗在去食堂的路上，忽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只见罗兴和那名俊美少年站在一起，冷冷地盯着他。 罗兴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俊美少年点了点头，两人便分开了。 第十章太清古经 夜馗歪着头看着他们狼狈为奸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吃完晚饭，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直到深夜临近子时，他提早往断崖赶去。 青雉早已等候多时，他站在断崖边缘，头也没回地问道:“头还痛吗？” “没影响。”夜馗回答。 “回去睡觉，明晚子时，还在这里。”青雉仍然没有回头。 夜馗站了会，拗不过他，便不情不愿地往回走。 如此，又是七天过去。 当晚子时，夜馗冷着脸站在青雉身后，冷声说：“你是我见过最拽的人，大不了不学了。” “这就不耐烦了？”青雉转身看着面含怒气的夜馗，总算不再重复那些话，“记住那晚濒临崩溃的感受，日后很可能会再出现。” “什么意思？”夜馗不明白，那晚的脆弱和学东西又没有什么联系。 青雉难得笑了笑，这娃娃在晚上冷静得有点呆板，偏偏他自己一点都没发觉。 “庞教员应该提到过‘走火入魔’四个字，那天晚上你的状况已经在走火入魔的边缘，不理顺气血就盲目修行，到时候谁都救不了你。” 夜馗想辩驳，憋了半天没找到理由，只说了个“嗯”字。 青雉伸出手，一团火焰悬浮于掌心之上。 这团火焰与夜馗之前所见的不一样，只从外表看，像是幽黑的液体升腾成火焰的形状，如天灵晶外逸光晕一般，这团火焰周围也散发出光晕，光晕中万物幻化，山川大河，飞禽走兽相间出现。 这东西一出现，夜馗的呼吸不禁加快，眼睛像是长在了上面，移都移不开。 “这是传承火种。”青雉说的很慢，言语间有说不清楚的意味。 夜馗被火种深深吸引住，不自觉伸手过去。 青雉手臂突然抬高到夜馗够不着的高度。 “想得到它，你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 “好，好。”夜馗瞳孔放大，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火种。 “第一，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展示我教你的，直到你成为真正的幽影为止。” “第二，在远古废墟中得到传承火种之前，那位已故前辈留下最后一点执念要求我在有生之年或者三千年内找到暗元素者，将其传下去，接受了它，你就要承担薪火相传的责任。”青雉提醒道，“慎重考虑，这可是有可能陪伴你一生的事，若是违背誓约，你将受到绝大的反噬，毁了你的修为都是最轻的。” 青雉已经弯下腰，将火种放到他身前。 夜馗还是不停点头，轻轻触碰到火种表面，柔和的火种忽然爆燃出数丈高的火柱，飞禽走兽，山川大河等异象相继出现，而后宛如长鲸吸水，眨眼间灌入他的身体。 “呃……” 夜馗忽然踉跄倒退，双手捂着胸口，内部可怕的高温在撕裂他的血肉。 青雉看着他的表现，与他曾经何其相似。 这是传承火种在他身体内部开辟新的“家”，换句话说，火种承认了新的主人。 以他过往的经历，开辟的过程不会很长，顶多两分钟出头。 如他所料，夜馗的气息逐渐调匀。 不过，他的腰还没直起来，脑中便剧痛袭来，潮水一般拍打着他的精神防线。 传承火种的入住引发了他意识空间的剧烈震荡，夜馗依稀看见，两扇熟悉的巨门屹立在远方。 巨门之上不断散发出阵阵冲击波，试图将他和传承火种摧毁。 冲击波轰击过来，却被火种自生的防护所阻挡，夜馗也更看得清楚巨门之相，但火种似乎也无法长久抵挡，保护着夜馗的意识隐去。 等他苏醒过来，发现青雉正神色惊奇的在他身上比比划划。 “我看见了两扇门，好像在我的脑子里。”夜馗说道。 得亏火种的保护，他才看清了巨门，没有直接被冲击波摧毁。 “哦？巨门长什么样？”青雉拿捏着夜馗的手臂，一边问道。 “两扇门都生了一头凶兽的头，右边一头**威武，左边一头凶神恶煞。” “你说什么？！”青雉突然停住了手，退开几步，万年不变的表情因为皱起的眉头而被打破，“你没看错？” 夜馗点了点头：“若非火种的保护，我还看不清。” “哦……幻觉而已。”青雉却又很快变得正常，嘱咐道，“可能是平时没休息好，少熬夜。” “你这话明显有矛盾。”夜馗心道。 子时已经是深夜了，按照约定，他还要过来，哪有不熬夜的理，况且熬了夜，他第二天照样活蹦乱跳，跟熬夜没有什么关系。 倒是青雉反常的表现，好像在刻意隐瞒什么。 他隐隐觉得，自己头脑疼痛的根源就在巨门身上。 青雉拍了拍他的头，将话题转移开：“你和传承火种的契合度超乎了我的想象，现在感觉如何？” “嗯——”夜馗活动了一下筋骨， “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笨拙了，除此之外……” 他摊开手，掌心凝聚来丝丝缕缕的暗元素，伴随着微不可察的声音，一丛黑色火焰在掌心燃起。 与此同时，他的脑中如滔滔江河般涌进大量内容，迅速填补了他脑中的空白。 夜馗头脑发涨，第一次感受到因为充盈而带来的疼痛。 庞大的内容量中，几个大字仿佛漆黑的大日，在他脑中缓缓升起。 “太清古经。” 夜馗微皱眉头，念叨着这几个满含岁月沧桑的字。 “这就是你要学的。”青雉的眼中多了些凝重和说不清楚的意味。 “正常而言，想要修行太清古经，必须先打通周天桎梏，身化太清之井，才能源源不断吸引外界的暗元素进入身体当中，时刻洗涤周身，传承火种入住你的身体后，竟然自动帮你免去了前期繁冗的过程，直接打通了你的桎梏。” 随着繁杂的文字在脑中逐渐清晰，夜馗对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如果没有传承火种的“多管闲事”，他想要修成太清之井，至少需要数年乃至几十年。 太清之井以胸口传承火种为枢纽，由躯干延伸至四肢，而头部则作为井口，时刻接受元素灌顶。 周身共有八十一个大的连接点以及无数细小的微连接点，修炼到一定程度，传承火种的枢纽地位可以由元素结晶代替。 这也是青雉敢于将传承火种给他的保障，不会让青雉因为火种的离开而修行尽废。 “还有一点。”青雉补充道，“灵气大厦不适用于元素修行者，元素修行者有自身的元素大厦。” “远古元素者的顶尖强者们根据自身的修行经历，将元素修行者的境界划分为灵级、尊级以及圣者，除圣者外，其余两个大境界均有初等、高等、巅峰和融界四个阶段。” “元素大厦……”夜馗很快将牢牢记住的灵气大厦弃之一边，“既然这样，我是不是不用费心修炼灵气了？” 灵气都漏完了，在这上面修炼注定是个艰难的过程。 青雉摇了摇头，驳斥道：“你不但要继续修炼灵气，而且还要豁出命去提升灵气修为。” “为什么？”夜馗疑惑看向他。 “因为二者并不冲突。” 夜馗虽然不明白，却还是开口道：“我答应你。” 第十一章夜袭 传承火种虽表现出火焰之相，却可以根据主人的意识自主调节温度，夜馗喜欢凉爽，胸口处的温度便明显比身体其他部位低。 常规训练几天之后，训练员将剩余的三十余人带到山峰顶端。 在离苍山脉各个顶峰中，这里名为冰泉峰，它的顶部像被巨棍的尖端杵了一下，常有水流涌上，高山上的低温让这些水冰寒之极，在表面上凝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训练员带他们到这里来的时候，冰面已经被他叫人提早打碎。 他咧嘴叫道：“所有人立刻进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来。” “真进去啊！” 几个学员议论纷纷，他们看着碎冰密布的水面，喉咙滚动几下，有些畏首畏尾。 “下去！”训练员喝令道，抓起那几个往后缩的人丢垃圾一样丢进了冰泉中。 剩余的人不敢再怠慢，先后跳进水里。 这些天训练员越来越暴躁，对他们的错误几乎零容忍，已经有不少人挨了鞭子，没人敢去触这个霉头。 夜馗靠在冰泉一角，侵入身体的寒冷被火种吸收，而后丝丝凉意从胸口融入血肉中，悄无声息改变着他对严寒的抵抗力。 时间缓缓过去，不少人嘴唇发紫，牙齿打颤，有几人想靠在一起，被训练员发现后各自领了一鞭子，自那后其他人都只能微缩在一边期盼太阳快下山。 按照前段时间的训练安排，只要到了吃饭时间训练员就会解散。 不过这次直到夜晚来临，训练员别说张口，连嘴皮子都没动，只是手拿着鞭子环抱双臂站在冰泉边缘。 “我…我受不了了。” 一人眼皮耷下，冻昏过去。 有他开头，陆续有人坚持不住昏过去。 训练员铁打不动的身体终于动了，他将昏过去的人都拉上岸，然后继续等待。 能坚持到现在，这些学员的体质已经远远超出常人，但训练员显然不满足，他要阶段性淘汰一部分人。 直到冰泉中还剩下二十人的时候，他才叫了解散。 此时距离晚饭时间已经过去四五个时辰，也意味着他们所有人今晚都要空着肚子睡觉，直到明天早上上完课才能吃饭。 剩余的二十人勉强爬上岸，脸色青白，双腿不停打颤，慢慢朝宿舍走去。 夜馗闭目靠在边缘，从进入冰泉后就在钻研太清古经。 正常而言，传承火种只是起到一种资格认证的作用，不会干涉宿主的正常修炼。 火种虽然帮他节省了前期最繁琐的步骤，却也耗费掉大半能量，现在正处于半沉睡的状态，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才能再活跃起来。 夜馗在这上面思量未果，于是进入了太清古经正文篇。 古经正文分为风、林、火、山、海和虚空暴六大平行部分，各个部分之间可以按照一定的规律组合，从而爆发出更高的效果，但前提是修炼者要将组合所需的部分练会并且用的炉火纯青，否则组合不成还可能反受其噬。 在难易程度上，风林火较为简单，海与山较难，而虚空暴以夜馗目前的能力还看不懂，牵扯到了世界之外的某些东西。 不过，六个部分都有个共性，那就是短，内容太少了，看起来就像是只写了入门一截，只是个开头的残卷。 即使是残卷里，也大部分是元素在太清之井中各个连接点流动的总趋向。 六个总趋向是基础，就如同六棵大树，总趋向是树干，而具体的应用则是枝桠和树叶，只有贯通并且非常熟悉基础，才能开枝散叶，按照自己所想形成各种变化。 一言以蔽之，想象力和对天地运行规律的领悟就是练这部法诀最大的掣肘。 想象力高，对天地运行规律领悟力高，太清古经就能发挥出莫测的威能，反之则是一滩烂泥，往墙上砸都粘不了。 夜馗睁开眼，见人都走光了，才赶紧上岸。 现在距离子时还差个把时辰，他得快点回去宿舍换身衣服，赶去断崖见青雉。 刚走上冰坑边缘，朦胧的轻雾中忽然袭来一柄细刃。 夜馗瞬间反应过来，袖中出现一柄短刃，握起短刃反手挥动，将刺来的细刃砍向旁边。 袭击者一击未果，跳开几步站好，冰冷的目光盯视着他。 “是你。” 朦胧的月光下，夜馗看清楚了袭击者的脸，正是那名俊美少年。 “罗兴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冒险尝试。” “我不认为这是在冒险。”俊美少年又动了，这次竟然直接消失在夜馗的视线中。 乒！ 夜馗抬手，再次挡住他从侧面来的袭击。 袭击之后过去数分钟，头顶袭来，而后是身后，身前，所有刁钻和不刁钻的角度都尝试过数遍，俊美少年才停下攻击，而距离最开始出现也只过去了十分钟。 他站在夜馗面前，重新打量这个列在必杀名单中的人，二话不说离开了。 “你的命迟早是我的。” 听着他的威胁，夜馗看了看手中的短刃。 经过百余次挥砍，短刃完好如初，材质的确是好，可惜它原本的主人走了极端，不然也不会落到他手里。 收好短刃，夜馗索性不去寝室换衣服，转而直接去往断崖。 见到青雉，夜馗开口道：“我想除掉一个人。” “谁？” “罗兴。” 青雉转身看着他：“原因。” “他试图杀我两次了，第一次在越野长跑期间利用滚石砸我未果，第二次买通一个长得比较娘的家伙来刺杀我，就是今天晚上的事。” “罗兴不行。”青雉摇了摇头，但又说道，“你可以对他下手，但不能杀了他，前提是你能打得过。” “既然他不行，我要除去那个娘娘腔。”夜馗没有违逆青雉的话，转移了目标。 “娘娘腔……”青雉思索片刻，随即展颜笑道，“那是个女孩，而且我也不认为你是她的对手。三个月后的最终资格争夺中，在我心目中最有希望的不是罗兴，也不是你，而是那女孩。” 青雉的话中全是在贬他褒敌，夜馗脸上有些不乐意，便问道：“她哪点值得你这么欣赏？” “不要轻视任何人。”青雉回忆起当天所见，“她所在的淘汰区位于陨星坑，陨星监管者报备名额为十人，但最后只有她一人走出，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雉看着夜馗淡淡说道：“因为她把陨星淘汰区所有其他参与淘汰的人都杀了，没有了竞争者，自然就胜出了。” “一击毙命，真是出色的猎手。”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