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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初战记》


 楔子

元初大陆，圣光王廷、流云国、拜阳国三足鼎立。圣光王廷为元初大陆第一强国，天下土地独占其半，物产丰饶、人口众多，圣光王廷大军所指，无人敢撄其锋。
拜阳国偏安一隅，其国土为元初大陆最大的半岛，与内陆连接处有大陆最大山脉之一的德伦山脉为其天险，往来只有一条回日谷，虽国小力弱，但据险而守，却也无亡国之忧。
流云国，圣光王廷当世唯一的威胁，虽国力不及圣光王廷，但也凭着其国内吏治清明、军卒精悍、民众一心，致使圣光王廷数次入侵流云国的战役未得其功，一时陷入僵局，元初历513年寒冬来临之前，两国在流云国第一大关—云现关签订停战协议，久经战火的元初大陆得以享受难得的平静，史称《云现之约》。
紫云城，流云国国都。紫云城有一座流云国最为著名的擂台—紫云擂台。紫云擂台之所以闻名流云，是因为五年一届的流云国武试大会的总决赛便是在这座擂台上。而今日，便是战后首届武试大会总决赛的比赛日期。
今天的天气云多且厚，阳光努力的透过云层照在紫云擂台上。照在了场间的那一对男女身上，映在那寒光逼人的剑上，折射在地上的那一滴滴正在滴落的鲜血上。
女子的心脉已被那一剑斩断，男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手中的剑，用只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不该是你的，你怎么这么傻？”女子欣慰一笑，就此逝去。男子接着说道：“你只想这所有由你承担，可你从未想过，你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你死了，圣上岂能饶我？我赵家世代忠良，却让我污了赵家门楣，列祖列宗岂能容我？你黄泉路上孤苦伶仃，我岂能苟活于世？”言罢，起身环视一周，大喝一声：“我且死，勿忘诺。”横剑自刎。



 第1章:新芽初绽

天地无心素雪盈，独余腊梅一身红。
待到此间苍黄易，淡看桃李争春风。
赵凌坐在书桌上，念着一首小诗。今天先生破例准许他去街上玩一个时辰，吃了些好吃的，额外的惊喜便是捡到了这首小诗。6岁的孩子识字不多，不懂平仄格律，竟是有些欢喜。
流云国赵氏，为流云国军方第一强族。其当代家主为流云国抵御圣光王廷的大将军赵启徳。赵老将军虽是威名赫赫、功勋卓绝，但却家族人丁不兴，育有一子赵宁却也在五年前的武试大会上求胜心切，与对方同归于尽。幸而赵宁死前留有一子，不至于断后，此子，便是赵凌。赵老将军年近花甲，考虑这嫡孙是要继承这赵氏家业，便从小请了最好的先生悉心教导武学以及兵法，希望能将赵凌打造成文武全才。
“当今之世，男儿当学有三，其一：知耕牧、晓国策以利民生；其二：练筋骨、习刀枪以灭仇寇；其三：懂行阵、善谋略以御外侮。若是大好男儿沉溺于吟风弄月，何其悲也！”赵凌的书桌前走来一位男子朗声说道，此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虽作文士打扮，腰间却别了把三尺长剑，便是赵凌的先生洛远，赵宁的生前好友，而立之年却已成为赵启德老将军的重要谋士，也是位修为地境的大修士，在身体巅峰之年有望破入天境。
赵凌仰头看了眼洛远，随即眼光闪开，用有些怯懦的声音说道：“先生，你说的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洛远剑眉一竖，说道：“别老读那些酸腐文章就是，好好练武、学习韬略。这赵氏基业，别砸你手里。”
赵凌用有些坚定的声音说道：“先生所言，自当遵从，”随即说道：“听说文章写得好的大家一样受人尊崇，先生不允，却是何意？”
洛远诧异的看了一眼赵凌，似是没想到这孩子还学会顶嘴了。想了下缓缓说道：“诗赋文章自是一条出路，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的。赵家世代行伍，根基人脉俱在军中，弃武从文，岂非寻死之道？你大概不知道，这世上有一个比你大些的娃儿做了皇帝，但他从小无心朝政，只是喜爱弄些诗文笔墨，现在大了，朝政都把持在国师的手里，虽未国亡家灭，但现在傀儡般的日子已是苦不堪言，你若不想学他。有些东西还是弃了好。”
赵凌不知道洛远说的是拜阳国的皇帝，但既然有前车之鉴，自己还是听先生的吧！随即向洛远讨教功课。洛远为赵凌安排的功课是上午修习赵氏的凌云诀，下午安排韬略研读，此时已近日落，是韬略时间。看着一脸认真研读韬略的小赵凌，洛远眼中满是当年赵宁的影子。洛远和赵宁同年入学流云武院，与沈静、曹致并称流云武院四杰，人称宁静致远。
想起赵宁，洛远不禁又想起赵凌的身世，感叹自己这个侄儿确实可怜。他当然知道赵宁是为了不连累赵氏自刎而死，而小赵凌的母亲是谁，却是不得而知。那时小赵凌才1岁，他父亲还因为当时小赵凌的莫名失踪差点放弃比武，得亏靠着赵氏在紫云城强大的势力才将小赵凌寻回，不至于赵氏绝了香火。
这时，一位家丁前来，说道：“少爷、洛先生，用饭时间到了。”洛远应了一声，家丁转身出门去。洛远随即拉上赵凌前往饭厅。
夕阳远远吊在西方的天空上，尽着最大的努力把余晖洒向人间，整个赵府镀上了一层金色。
费了些时间走到饭厅，餐桌旁只坐了上赵启德一人在闭目养神。其他家丁、婢女侍立在旁。洛远拉着赵凌躬身行礼，礼罢坐在椅子上等待赵启德训话。
赵启德睁开眼，说道：“洛远，你与宁儿同窗，又在我军中效力，你不算我赵府的外人,有些话我直说了。老夫在沙场驰骋一生，赵氏家大业大，但现在老的老、小的小，内有旁系窥伺、外有政敌攻讦。我赵氏表面辉煌，实则危机四伏啊！”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洛远。
洛远不言，他知道老将军话没说完。
赵启德接着道：“圣光王廷在北方蠢蠢欲动，以我所料，圣光王廷应该是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进犯我境，不日我便会率军出征。这次，我不想你随我去战场，你留在紫云城教导凌儿，”抬头深深地看了一下着洛远，接着说道：“但是更重要的是保护好凌儿。”
洛远回道：“按理说老将军所托，洛远不该推辞，但我已从军数年，让我留守国都，看袍泽浴血沙场，请恕我难以从命。”话毕，身上一股军人的肃杀之气伴着地境的强大修为，让人仿佛置身沙场，差点喘不过气来。
此时，赵启德右手轻抚，如春风化雨，洛远的气势消弭于无形。饭厅诸人如释重负。
赵启德仔细看了洛远一眼，说道：“好一个沙场男儿，我流云国有你也是幸事。老夫今年五十九，沙场征战积伤难愈，也没多少年好活了，这次我有信心击退圣光王廷，可我百年之后，你可知会发生什么后果？”
洛远道：“老将军天境修为，想来寿元绵长。”
赵启德哀叹一声，接着说道：“自家人知自家事，我这一生杀孽深重，战伤颇多，长寿怕是奢望。老夫替你回答刚才的问题吧，老夫从军三十余年，自认在军中有些威望，军中武将半数出自我赵氏帐下，我若百年归老，怕是有人只听将军令、不闻天子诏了。若是凌儿不能在军中成长，凭着我赵氏的威望一步步的接替我，我流云国怕是有萧墙之祸啊！”
洛远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皱着眉说道：“敢问老将军，这萧墙之祸是军中之意还是老将军之意？”
赵启德说道：“老夫之意，便是军中之意。”
洛远道：“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可不合口也得吃，没办法的事。吃了不合口的饭菜，我的身体有些不适，容我先行告退。”说罢，起身行礼。赵启德挥手示意，洛远转身走出饭厅。
待洛远走后，赵启德嘴角浮现一丝笑意，看了一眼正在往嘴里扒拉饭的赵凌，低声说道；“你才是今天最大的赢家，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生来便坐在最大的赌桌上，不赢便是粉身碎骨，老夫这一世英名，便与你做筹码吧！”



 第2章:道别与树

初春时节，天气已然回暖。冬日南飞的大雁像游子般开始往回返。
而常年驻守云现关的游子，却并不能返回。
云现关守将李恪站在城墙上，望着关下的圣光王廷大军愁眉不展，转身问旁边的自己的副将周云，“消息都传给老将军和朝廷了吗？”周云眉头一皱，回道：“消息已派人快马加鞭禀报圣上，圣上应会召老将军议事，我等做好戒备，待圣上旨意下达，我等再做安排即可。”
李恪深深的看了周云一眼，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回头对传令官说道：“传我将令，做一级战备，圣光王廷哪怕有一只猫狗走进我军防线，你们也得保证它身上插着一支利箭。”
紫云城，赵府。赵凌正在一心修炼凌云诀。元初大陆武风极盛，修者多了，自然就有人划分境界。黄境练筋骨，普通人若勤加锻炼，黄境不是难事，上中下品无本质区别，只是筋骨精壮程度不同罢了。玄境纳真气，黄境修为者筋骨练到极致便可试着感应引导天地灵气入体化为真气，对敌时以真气攻防，对阵黄境修为者以一敌十不在话下。地境修精神，地境修为者能将天地灵气融入各种实物，真气绵长者一剑可杀敌于千步以外。天境感自然，天境无品，天境修者可以真气沟通自然，天地借力。凌云诀是赵氏祖传功法，共10层，前三层以练筋骨，对应黄境下中上品修为，4、5、6层对应玄境修为，以此类推，第10层便是天境，而今活着的10层凌云诀修者只有赵启德一人。
赵凌年纪尚幼，不能过早熬炼肉身，以免伤了根基。所以赵凌只是练习紫云诀的呼吸方式，模拟真气运行渠道。今天上午，洛远先生没有来，赵凌就清早自己练习，迎着朝阳，一呼一吸，彷佛有奇特韵律潜藏其间。如果迈入玄境修者照此呼吸便可采朝阳之气以润己身。
就在此时，跑来一个小女孩，年纪约莫十二上下，扎着两个小马尾，容貌清丽，冲着赵凌走来，脸上神采飞扬，许是有什么好事。赵凌看到女孩便迎上前去，对着女孩喊道：“雪儿姐，你是找我玩的吗？”这女孩是赵氏旁系，赵启德的兄弟赵启礼的孙女赵雪，算起来是赵凌的堂姐。
赵雪是为数不多的和赵凌能玩得来的旁系，她上前拉着赵凌说道：“凌弟弟，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玩的，是来告别的。”
赵凌诧异道：“雪儿姐你要去哪里，是要嫁人了吗？”
赵雪黛眉一竖，打趣道：“好啊，我们的小凌儿也知道嫁娶之事了，小小年纪不学好。”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确实是个好消息，姐姐我考上流云武院了，明天便是开学的日子，不能再随时陪你玩了。”
赵凌小手一挥，洒脱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基本没时间跟你玩，等我到了年纪，就去流云武院找你。”
“你啊你，你以为流云武院是想进就进的啊？你得努力修炼，不然你考不进去的。”赵雪摸了摸赵凌的头说道。
赵凌不解道：“很难吗？爷爷跟我说等我到了年纪直接联系院长就能进啊！难道爷爷是骗我的？”
赵雪听到此处神色一黯，心想：是啊，以自己那位爷爷的赵氏家主的地位，安排赵凌进入流云武院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不免想起自己为了考进流云武院经受的苦难，不由眼眶一红。
赵雪收拾了下情绪，看着赵凌道：“爷爷自然不会骗你，但你靠自己考进去爷爷会更加开心，不是吗？”
赵凌闻言喜不自禁，连道自己会倍加努力，争取自己考入流云武院。赵雪让赵凌自己去练习，自己便转身离去，她本来想让赵凌明日送她一下，毕竟是自己从小最好的玩伴，又是自己的弟弟，但不知何故终究是没有开口。
赵雪回到自己的院落，客厅中自己的父亲赵良和自己的母亲都在帮自己整理明日离家的行装。赵良看见宝贝女儿回来了，赶忙笑着迎道：“我的天才女儿干嘛去了？你的行装我跟你母亲快要收拾好了，明天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去武院，你这考上流云武院可是给你爹长了脸了，让 你这些叔伯姑姨中可好好羡慕了一回。”赵良身为旁系，武学、韬略均无天赋，不受家族重视，只能帮助打理家族的一些产业，人老实没有心机，只能靠着勤奋朴实得到认可，这些年劳心费神，刚不惑之年，却是白发苍苍。
赵雪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去找小凌儿告个别，毕竟明天就要走了。”赵良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小凌儿是你们这辈最小的弟弟，你们姐弟两个又合得来，是该道别。”
赵雪看着不停重复道别的父亲，终究是没忍住问道：“父亲，我十岁熬炼筋骨，寒来暑往，风雪无阻。终于才在十二岁突破黄境，与同期考试的同学战斗了多少次，在别人眼前流了多少血汗，在别人眼后流了多少眼泪才考上武院，可为什么有的人一句话就可以跳过这中间所有的苦难直接到达终点？这是为什么？”说着，眼眶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赵良愕然看着赵雪，他稍一思索便明白其间问题所在，便指着院中的一颗树说道：“一棵树肯定分主干和支干，主干代表了树的高度与未来，自然养分多一些。”
赵雪仍然坚持道：“可如果家主帮我说一句话，我也不用承受这许多痛苦，对家主来说并不是什么损失。”
赵良长叹一声：“如果这棵树把一部份养料分给其中一根支干，那其他的支干怎么办？如果一根支干长得太旺盛，那么这棵树谁还分得清主次？”
赵雪惨然一笑，说道：“原来我们都是牺牲品。”
赵良看着女儿，于心不忍，劝慰道：“主干和支干抢养料，这棵树是长不高的，在外人的眼里，我们毕竟属于这棵树。这棵树倒了，我们都无法存活。”
赵雪收拾下脸，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便起身走入自己的卧房。
此时日正中天，阳光洒在院子里那棵树上。赵良知道，这棵树之所以能得到足够的阳光，是因为它长得比别的树更高，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而树下部分不能自己得到阳光的小枝桠，只能为了大局而抛弃。赵良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神光复杂难明。只得在心里默默感叹儿孙自有儿孙福，便也转身回了书房。



 第3章:舐犊之情

当天夜里，赵凌来到赵启德的书房。
赵启德看着自己的孙子，自己的这个孙子性格内敛，极少有主动找自己时候，所以他很好奇赵凌今夜寻他何事。
赵凌立在自己爷爷对面有些局促不安，百般鼓气后才开口打破僵局：“爷爷，雪儿姐您还记得吗？”赵启德一怔，似是诧异赵凌为何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张口回道：“是你良伯家的赵雪吧，我有些印象，只是我久在沙场，回都后家族事物繁多，与他们少有走动，倒是有些生疏了。你突然提起来，又是为何啊？”
赵凌急忙说道：“雪儿姐考上流云武院了，明天就要去上学，今天她来与我告别。她是我姐姐，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赵启德哼了一声，吓得赵凌语气一顿。但小孩子取之不竭的，便是面对长辈亲人的勇气，赵凌倔强地继续道：“我想给她一份礼物，但我什么都没有，想跟爷爷借…借点东西。”赵凌说完，常舒了一口气，等着赵启德的答案。
赵启德神色怪异，回答道：“借，你确定是借吗？”赵凌赶紧回答：“确定是借，以后等我长大有钱了，一定会还给爷爷的。”说着小手握拳，却有三分可爱。
“那你要借什么呢？”赵启德接着问道。
“我知道您前段时间养的那只大猫生了一只小猫，我跟雪儿姐看到过，雪儿姐很喜欢，您有了那只大猫，小猫就借我送给雪儿姐吧！”赵凌回道。
“猫？”赵启德哈哈大笑，赵凌自然不知道，他口中的“猫”其实是一只变异魔虎，人称风魔虎，此虎生具风晶，可凝风性妖元，成年战力相当于人类地境上品，平时代步，战时杀敌俱是强大无比，是赵启德在流云武院毕业试炼时偶然得之，随赵启德征战无数，也是劳苦功高。这种变异魔虎万中无一，虽寿数与人相近，但与普通虎类极难产生后代，一只风魔虎一生能产生一只后代已是幸事，可一旦产生后代，便也是妖虎。赵凌借的这只“小猫”可等于是将一个未来达到地境上品的战力拱手送人。
赵凌不知道赵启德因何发笑，静等赵启德笑完。
赵启德笑罢，面容一肃：“凌儿，你可知道你跟爷爷借的是什么东西？这是未来给你准备的，具备和你洛叔一般战力，若是送给赵雪，你便没有了。你当真舍得？”
赵凌说道：“我将来肯定是要比洛远叔叔厉害的，这只小猫就送给雪儿姐，我以后会有更好的。再说，雪儿姐不是外人，我养和她养有什么区别？”
赵启德看着神色坚定的赵凌，想着许多别的事情。赵启德自己兄弟三人，三弟赵启礼一脉根基最薄，二弟赵启仁一脉人丁兴旺，家族大小事务都有插手，早有取主脉而代之的野心。自己活着还好，自己若是在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凌儿年幼如何斗得过赵启仁一脉？赵雪既然能凭自己的实力考进流云武院，那必然担得起天才之名，赵启礼一脉年轻一辈难出其右者，大概率赵启礼一脉将来会以赵雪为主，若能得赵雪相助，凌儿未来的路自然会好走一些。地境战力是实在的助益，赵启礼一脉的支持是存在风险的更高的回报。这之间的取舍，看来只有凌儿自己选了。
想到此处，赵启德再次打量着赵凌，说道：“这只小猫你当真不要？”
赵凌仔细想了想，回道：“黑乎乎的，不好看。”
赵启德横下心来，想着就陪孙子赌一把，说道：“爷爷可以把那只小猫借给凌儿，可是凌儿将来怎么还呢？”
赵凌赶紧回答道：“凌儿现在开始存钱，等凌儿长大了一定就够钱还给爷爷了。”
赵启德哈哈一笑：“风魔虎乃是世间异种，万金难求，凌儿是还不起的！”
赵凌脸色张红，急忙道：“那爷爷想要什么呢？凌儿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赵启德倒是有些意外，说道：“你雪儿姐对你这么重要，让你许下如此重诺？可知男儿在世，守诺是立身之本！”
赵凌不做他想，直接道：“凌儿心里已经许诺将小猫，呃，小风魔虎赠予雪儿姐，就一定要想办法办到，不然便是失信于己。”
赵启德明白赵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自己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便不再推辞，说道：“爷爷答应借给凌儿，但凌儿要答应爷爷一个条件。”
赵凌问道：“什么条件？”
赵启德说道：“元初大陆通例，习武之人十岁熬炼筋骨最佳，而流云武院招收学生要求十二岁熬炼筋骨入黄境。爷爷的条件是。凌儿必须在十二岁通过流云武院的入学考核。”
赵凌一口答应下来，赵启德便告知赵凌明日清晨便会带领他将风魔虎幼崽抱给他。赵凌，满心欢喜的离开赵启德的书房往自己的卧房去了。
赵凌躺在床上，脑子里尽是明日自己将小风魔虎送给雪儿姐时雪儿姐开心的模样，一时难以入睡。
赵启德也没睡。月上中天，月光透过窗子照进书房里。一只雪雕收拢双翼紧紧抓住窗子开使用嘴梳理洁白的羽毛。赵启德走近它喂了些食，取下雕爪上捆着的信筒。看完叹了一声：该来的终究会来，便提笔写了封信给李恪。
此时的兵部尚书彭征也没睡，他案上放着一份军报、一份情报。军报是云现关副将周云上呈的，内容是圣光王廷军队在关外扎营，似有毁约之意。情报是圣光王廷近期有大军异动，种种迹象直指云现关。彭征提笔写了一份奏折，和一份给周云的复信。
第二天天一亮，赵凌就从床上爬起来，迎着朝阳练习了凌云诀的呼吸法和运行经脉，便奔着赵启德院子里去。赵凌见到赵启德，发现自己的爷爷有些神情疲惫，以为是心疼那只小风魔虎，也就没多想。祖孙二人吃完早饭，便向风魔虎居所而去。
风魔虎是家主座骑，既有修为又有功勋，自然不可怠慢了。赵府单独在院子里种了一片树林，方圆不下半里，其间奇花异朵不胜枚举，山石流泉随处可见，可见地位之尊崇。
赵启德带着赵凌刚走进小林中，就见一只硕大的老虎飞扑过来，其长约丈许，满身黑纹，飞奔时有风助力，或许是过于兴奋，旁边的树木被吹的东倒西歪，而在它路上的树木直接被撞倒，一时间满目狼藉，吓得赵凌赶紧抓住赵启德的手。黑虎骤停在赵启德身前，眼中似通人般带着喜悦。
赵启德伸手摸了摸黑虎的头，说了声：“老伙计，好久没来看你了。”
黑虎在赵启德手心蹭了蹭，俯下身子，示意赵启德坐上来。赵启德说道：“战争要重启了，不出所料下午陛下便会请我进宫议事，你我不久便会再次并肩杀敌。”赵启德接着说道：“我今天来这里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我想为你的孩子找一个主人，你也已是暮年，总要给后代一个安排。”
黑虎先是看了一眼赵凌，然后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启德。赵启德说道：“不是他，也是我赵家后人，赵家年轻一代最出色的人之一，一个善良没什么心机的女孩。”黑虎低下头，然后抬起头低吼了一声，只见一只家猫大小的幼虎从远处跑来，跑近看到赵启德二人有些怕生，赶紧缩到大黑虎身下偷偷张望，甚是可爱。
这时，赵启德转身对赵凌说道：“你把它带走吧，让赵雪好好照顾它。我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赵凌闻言，上前抱住小黑虎，小黑虎挣扎着叫了一声，赵凌看见大黑虎虎目含泪，终究是没有阻拦，赵凌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很难受，便抱着小黑虎飞也似的逃开了。



 第4章:雪凌之礼

赵启德随意找了块山石坐下，风魔虎伏在他的身边，赵启德伸手轻轻捋着风魔虎刚硬的毛发，心情安宁。有时想着就这么解甲归田，守着自己的孙儿颐养天年，该有多好！但一想到赵氏树大招风，赵凌年幼，便收起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的人注定是劳碌命。
正在此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声音繁密轻微，赵启德转念一想，便已料到是何人到来。
赵启德站起身来，身边的风魔虎也随之起身，阳光洒在二者身上，春风都有一些凌厉。
脚步声停下，四人站定。管家福伯带着一位宦官以及两位身穿金甲的禁军侍卫。只见那宦官向赵启德躬身行礼，道了声“老将军安好！”垂手等待老将军问话。赵启德袖袍一展，回道：“敢问李公公此来，可是陛下传召？”李公公说道：“老将军料事如神，陛下急召老将军进宫议事。”赵启德问道：“李公公可知所议何事？”李公公神色自若，说道：“老将军取笑了，老奴卑贱鄙陋，岂能知国家大事。还请老将军尽早入宫，以免陛下久候。”赵启德大笑一声，说道：“李公公侍候陛下多年，从未失宠，任谁也无法将卑贱鄙陋四字与公公联系到一起。”李公公闻言将腰弯的深了些，说道：“陛下厚爱！”赵启德不再多言，说了声头前带路，便跟着李公公向府外走去，外面车马齐备，自不细言。
话说赵凌抱了小风魔虎出来，嘴里哼着不知哪里学来的小调，直奔到了赵雪一家院中，正看到赵雪的父母带着赵雪往外走。赵雪眼眶有些微红，她的父母嘴角含笑回应着周边送行的人，眉宇间却是有些不舍。赵雪打量着送行的人群，除了赵启礼一脉的有些相熟，其余的都有些陌生，赵良不善交际，资质平庸，除了自己至亲一脉确实没有什么熟人，今天这么多陌生人来，想是冲着自己来的。
赵凌幼小，抱着风魔虎在人群中一边拼命往前挤，一边挥舞着小手大喊：“雪姐姐，雪姐姐，我来送你了。”
赵雪听到赵凌的喊声，急忙循声望去，看到他幼小的身躯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心中颇为心疼。赵雪走上前去分开众人，走到赵凌身前，开心的说道：“小凌儿来了，懂事了！”说着，宠溺的摸了摸赵凌的头，突然低头看到赵凌怀抱着的小风魔虎，眼中尽是羡慕。
赵凌抱着风魔虎的双手向前一伸，对着赵雪说：“雪姐姐，送给你。”
赵雪清丽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周边鼎沸的人声顿时死寂。风魔虎大家都认得，天下一等一的魔兽，成年了地阶战力。人们的眼光瞬间变得有些炙热。
赵雪因为过于激动，舌头有些打结，：“给…给我的？你确定？”
赵凌满不在乎的说道：“是给你的，我跟爷爷央求了许久，终于把它借来了。”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十分得意，显得有些可爱。
赵雪稳了稳情绪，脸上带了一丝决然，对着赵凌说：“凌儿把它带回去吧，我不能要！”
赵凌满头雾水，难道她不喜欢？可是她看到小风魔虎的时候明明很开心啊！赵凌试探的问道：“为什么呢？是它太丑了吗？”怀中的小风魔虎已经通了些人性，闻言有些生气，冲着赵凌龇牙咧嘴，可赵凌的注意力全在赵雪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小风魔虎做了半天无用功之后，终于明白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存在感，低下头像是认命了一般。
赵雪扑哧一笑，本就清丽的脸庞更加光彩照人，说道：“我的傻弟弟，你可知道它有多珍贵？它是你爷爷留给你的，我自然不能要。”
赵凌听后瞬间开心起来，说道：“我已经问过爷爷了，他同意了我才带来的。这只小老虎黑乎乎的太丑了，我是不会要的。”说着，紧紧攥了攥小拳头。怀中的小风魔虎可能已经被打击习惯了，依然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赵雪听到此话神情比见到小风魔虎还惊讶：“这么贵重的异兽，启德爷爷竟能同意让你送给我？”或许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她在不知不觉中将对赵启德的称呼从“你爷爷”变成了“启德爷爷”。
赵凌重重的点了点头，并且再次把风魔虎递向赵雪。
赵雪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机械性的伸手将小风魔虎接下。过了好一会儿，赵雪才反应过来，但这时再将小风魔虎还给赵凌既有些不合适又有些不舍，便收下了。
赵雪一手抱着小风魔虎，一手摸着赵凌的头，说道：“风魔虎虽然珍贵非常，但更珍贵的的是你肯把它送给我，它是你我姐弟共同的异兽，以后它就叫雪凌吧！”
赵凌说道：“它是你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就在这时，只见一队人走来，为首的是一名约莫17、8岁的少年，身高8尺（参照《邹忌讽齐王纳谏》的尺，8尺大概1.8米），丰神如玉，头戴纶巾，却在背上背了两柄短银枪，儒雅中透着一股豪气。
这人走到赵雪和赵凌身前，爽朗一笑，说道：“今天是雪妹妹入学流云武院的好日子，愚兄赵浩应当前来送行，来的有些迟了，还望雪妹勿怪，来啊，把我给雪妹准备的礼物抬过来。”只见随他来的一行人将4、6个木箱抬到赵雪面前。
赵雪低身行礼：“原来是浩兄长，小妹平日忙于修行，未能与兄长多走动，今日有劳兄长记挂，兄长厚爱，岂有怪罪之理？只是这礼物贵重，小妹承受不起，还请兄长收回，待小妹来日闲暇，必登门拜谢兄长。”
赵浩闻言一笑，说道：“愚兄自小从军，极少归家，不想疏忽与兄弟姐妹的走动，愚兄惭愧。至于这礼物嘛，都是些生活所需以及修炼必备，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是愚兄精心为雪妹准备的，雪妹不收，却不是辜负了我的一番美意？”
赵雪见推辞不得，只好收下，赵浩见赵雪收下礼物，好生寒暄一番，就此离去了。自始至终，没有发现赵凌的存在！



 第5章:台前幕后

赵浩走后，陆续有亲友与赵雪闲谈，在一声声或真或假的祝福语中，赵雪走上了马车。
赵凌在车下用力的挥舞双臂，心想自己也要考取流云武院，到时便能继续找雪儿姐一起玩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话说赵启德老将军进宫后，直接被李公公引入了议事殿。此时，殿中除了流云皇帝云螭外还有三人，三人分两列相对而坐。皇帝右首位坐着一位鹤发老者，高冠博带，眉目开阖间自有一股上位者威严，正是流云宰相-水渊。水渊对座无人，想是为赵启德专门留了位置。水渊下首坐着一位中年，此人作文官打扮，正襟危坐，腰背挺得笔直，仿佛一杆随时可以抽出的长枪，便是兵部尚书-彭征。彭征对面坐着的也是一位中年，面色有些猥琐，右手不停的抚着自己嘴边的山羊胡，一对小眼睛透着精明。正是流云国执掌财政大权的户部尚书金鑫。
赵启德走进大殿，躬身向皇帝行礼。待皇帝道了声“平身”后，便在水渊对面坐下。
流云皇帝见人已到齐，便直接切入主题：“今日朕召诸位爱卿前来，想必诸位已猜到所议之事。圣光王廷在我云现关外蠢蠢欲动，似有背盟之意，朕意派兵驰援云现关，请诸君试言何人可胜此任？”言罢，端起茶盏静待四人回答。
四人皆不作答，流云皇帝接着说道：“若是诸位爱卿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咱们就来讨论粮草问题，金爱卿，朝廷现在可以征收支持多长时间战争的粮草啊？”
金鑫起身答道：“回陛下，《云现之约》已逾五载，我朝这五年来休养生息，朝廷清正廉明，百姓安居乐业，加之这些年风调雨顺，国家仓廪十足，支持数年战争也不至于伤了国本。圣光王廷为我朝心腹大患，若不能御其关外，必致山河破碎，生灵涂炭，陛下这场战争想打多久，臣便能支持陛下多久。”
流云皇帝爽朗一笑：“平日里金爱卿总是有些小气，朕知道是为了流云国保存国力，如今金爱卿如此慷慨，朕心甚慰。得卿如此，是朕之幸啊！”金鑫连道几句本份之语便接着坐回原位。
流云皇帝接着说道：“粮草丰足，彭爱卿，战场攻伐用具可都齐备？”
彭征起身回道：“禀陛下，《云现之约》本就是两国临时盟约，臣这五年来无时不在做着盟约被毁的准备，军中守城器械、羽箭盈足。”
流云皇帝眉头微皱，说道：“守城器械充足，那攻城的呢？”
彭征一愣，“陛下的意思是，我们要反攻圣光王廷？”流云国国力不如圣光王廷强大，近些年的战争均是处于守势，靠着云现关这座雄关才抵御住圣光王廷一次次进攻，现在流云皇帝突然要造攻城用具，着实让彭征惊讶了一番。
流云皇帝语气一肃：“朕不惑之年即位以来，已经十五个寒暑，除了《云现之约》签订的五年时间，我流云国每年都要为圣光王廷的入侵费尽心力，圣光王廷此次背盟，短时间内不会有转机，朕要在自己有生之年，一举解决这心腹之患！”
殿中众人随着流云皇帝愈发高亢的声音胸怀激荡，连老将军赵启德也不例外。他起身说道：“此战，将决定元初大陆百年之格局，若此战功成，我等具将青史留名。刚才陛下与诸位同僚商议主帅人选未有定论，不如就把这百年一遇的机会让给老朽吧！”
流云皇帝说道：“老将军在抵御圣光王廷的进攻中立下不世功勋，本是此次战役的最佳之选，可老将军年事已高，朕若还让老将军浴血沙场，真气能心安啊？”
赵启德大笑一声，回道：“我一生征战沙场，见惯了生死离别，何惧之有？况且，畏战岂是军人所为？还请陛下着我引军援助云现关。”说罢，躬身向流云皇帝行礼。
流云皇帝忙道：“老将军先请平身。这期间的道理朕都明白，可这毕竟关乎老将军的身体，这可让朕该如何是好？”流云皇帝语气一顿，似是很难下决定，目光在金鑫和彭征脸上依次划过，最后落在宰相水渊身上。
水渊不慌不忙起身说道：“陛下，老将军虽然年老，但气概不减当年，况且老将军天阶修为着实强大；再者论排兵布阵，我流云国恐无出其右者，加之老将军在军中多年，威望甚高，实是此任的不二人选。臣斗胆，请陛下准许老将军带兵前往云现关，以成我流云国千秋伟业。”
流云皇帝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我流云国，文臣以水爱卿为首，武将以老将军为先，两位爱卿既然都是此意，朕若是再有所坚持便伤了二位拳拳忠心。也罢，就依二位之意吧！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老将军可要好生保重！”
赵启德躬身谢道：“承蒙陛下厚爱，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流云皇帝当即说道：“好了，诸事议定，只待明日朝会宣旨。诸位爱卿若是没有疑问便着手去准备吧！”
四人向皇帝行礼后，便都告退。
赵启德回到家中已是日近西山，这时，正是洛远结束今天的授课。赵启德便将洛远喊到了自己的书房。
两人相对而坐，赵启德说道：“洛远，我不日将统兵前往云现关，凌儿便交给你了。”
洛远剑眉微皱，“老将军前几日不是已经交代过了吗？我也已经答应过了，难道老将军以为我会失信不成？”
赵启德呷了一口茶，说道：“我赵启德从军数十年，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陛下怎么可能不防着我？可我还是能够统重兵在外，你知道是为何？”洛远不答，赵启德接着说道：“就是因为只有我，才能让云现关上下一心，才能抵御住圣光王廷。我此次一别数年不能回返，我希望凌儿不仅修为强大，通晓军事，更要懂得权谋，我就这么一个孙子，他不能有任何意外。你是他的先生，你应该知道怎么教他。”
洛远深深看了赵启德一眼，没说话推门离开了。



 第6章:声东击西

次日朝会，流云皇帝下旨命赵启德为帅，统领大军十万，于5日后发兵云现关。
5天时间转瞬即逝，这天清晨，赵启德与赵凌和洛远告别后，骑上风魔虎带着一众护卫直奔城外校场而去。
云现关，李恪坐在高坐帅案上，下首是自己的副将周云以及其他将军，众人均是眉头紧锁。忽见探马来报：“禀将军，我军飞鹰前哨在云现关南向百里处发现圣光王廷大军，数量不低于5万，对方有飞鹰骑兵侦查，未能细查兵种以及行进速度。”流云大陆主战兵种一般分为步兵、角马骑兵以及飞鹰骑兵。角马是一种性格温驯的野兽，适合驯化为坐骑，其额生尖角，具备一定的近身攻击能力，规模化搭配长枪骑兵冲锋破阵是上佳之选。飞鹰骑兵是苍鹰驯化而成，其体型巨大，翼展可达两丈，可带人短时间飞行，元初大陆通常选其杰出者为坐骑，搭配弓手作为飞行骑兵。但由于只有黄阶上品及以上修为才能抵御强风，所以飞行骑兵一直不是太多。飞行骑兵因其可以升空作战优势，用来作斥候再合适不过。
李恪听完斥候汇报，紧皱的眉头再也舒展不开，向旁边的周云说道：“百里距离，行军多则4日，少则3日便会抵达云现关，两军汇合再休整一日便可叩关。”
周云听完问道：“朝廷援军何时能到？”
李恪回道：“雪雕前段时间传来消息，正值今日朝廷派老将军前来，紫云城距此八百余里，且多为重甲步兵，日行军不过三十里，如无异常天气，朝廷援军快也要二十七天。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如果圣光王廷以三倍以上兵力来攻，防守二十七天，难呐！”说完长叹一声，云现关现在守军，有重装步兵4万，角马骑兵2万，步弓手1万以及飞鹰骑兵5千，共计7万5千兵马。而圣光王廷现在营寨的兵力就已经是云现关守军两倍以上，若是再加上援军，就有可能一举破关。
周云深深的想了许久，说道：“若是探明圣光王廷支援兵力，提前设伏灭掉这只援军是否有可能？”
李恪想了想说道：“敌方支援部队有飞行骑兵，肯定不间断巡视，提前设伏不被发现，很难。”这时李恪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我们提前灭掉敌方斥候，然后设伏，如何？”
周云想了想说道：“圣光王廷援军派遣斥候在前，若是斥候长时间没有回来，肯定起疑，我认为此计不妥！”
“我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只听见这时一人站起说话，此人羽扇纶巾，面容有些病态的苍白，一双眼睛黑得发亮，看上去就是一位谋士。
李恪看到他有些意外，此人姓田名智，是流云武院结业之人，没有修为，听说是研习韬略的良才，但自去年来到军中，未发一言。不曾想，今日要献灭敌之计，着实令人惊讶。惊讶过后，李恪忙道：“先生请试言之，若先生之计能解此困，我必上奏朝廷为先生轻功。”话虽如此，李恪却对田智的计谋有所怀疑，毕竟田智来此年余寸功未立。
田智理了理衣冠，信步走到李恪面前，指着李恪后面的地图说道：“诸君请看。”待众人的目光集聚在他所指的地图上，他缓缓说道：“探马所报圣光王廷此次来军在云现关南百里，而这支军队如果想来到云现关外圣光王廷的平北军大营，必须穿过圣光王廷境内的凝光山脉。”众人随他的目光看向地图上那横在圣光王廷北境地图上的线。田智回头看向众人，看到众人随着他的思路在走，满意的看向地图。说道：“要想穿过凝光山脉，只有走幽光谷或者墨云谷。其中幽光谷最近，两侧地势更加险要，而墨云谷则远，但地势相对要好一些。敢问李恪将军，你刚才说要伏兵，这伏兵之所是哪一条山谷？”
李恪答道：“圣光王廷欲破我云现关，肯定知道朝廷会派军驰援，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迟则生变，且圣光王廷不会料到我们会在圣光王廷内设伏，我料这支军队必会走幽光谷。”
田智赞道：“李将军不愧我朝重将，”然后接着说道：“但如果我们告诉他们幽光谷有埋伏呢？”
众人一惊，大概理清了田智的思路。周云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声东击西？”
田智一笑，“没错，这支军队距凝光山脉约三十里，这支军队安全考虑不会夜间行军，我军今夜由两万角马骑兵轮流携带一万步弓手伏于墨云谷，关内的除了斥候的飞鹰骑兵分两组，一组4千随大军伏于墨云谷，另外一组带好黑布假扮伏兵，待侦察到敌方斥候前来的时候鼓些声浪惊起林中飞鸟。”
台下诸人中有人这时问道：“那如果圣光王廷的军队派斥候侦查墨云谷呢？”
李恪看了那人一眼，淡淡说道：“这支军队站在我们的角度考虑，认为我们设伏必在幽光谷，侦查中心必定会放在幽光谷。这时我们在幽光谷故易显露些蛛丝马迹，敌方会更加深信不疑，况且他们已经无其他路可走，耽误破关时间，贻误战机的罪名可承担不起。”
田智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角马骑兵和飞鹰骑兵足可以天亮之前到达凝光山脉，而这时敌方部队才刚动身，我们有充分的时间布置，步弓手居于两侧山峰，只要他们半数进入墨云谷，便滚落山石、点燃干柴，等到敌方马惊阵乱之时，以逸待劳的角马骑兵便发起冲锋，飞鹰骑兵消灭对方飞鹰骑兵，务必全歼敌方飞鹰骑兵，以免敌方报信给圣光王廷平北营，以致平北营攻我云现关。”
周云这时问道：“先生计划堪称完美，可如何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出城呢？”
田智成竹在胸，回答道：“我们今夜频繁调动大军，摆出跟圣光王廷平北营决战的态势，平北营不知虚实，必定不敢派兵来攻，等他们把精力放到正面，我们掩护骑兵绕路前往凝光山脉。”
田智环视众人，问道：“诸君可还有疑问？”
众人具默不作声，田智接着说道：“凝光山脉破敌之后，须得尽快赶回，否则平北营直攻我云现关虽不会被破关，但也会造成较大损失。”
这时，李恪直接拍案说道：“如果没有人有意见，就按田先生的计策行事，谁也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军法从事。”
众人拱手称是，各自散去准备了。



 第7章:虚则实之

俗语有云“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时。”是夜，风高云厚，哪怕以弓手的目力也难看到百米之外。
云现关校场上，密密麻麻的流云军站立在校场上。角马骑兵站在坐骑旁边，每匹角马都用黑布裹住四蹄，用透气的布堵住口，每两名角马骑兵中间站着一名身背长弓、手提火油的弓手。在角马骑兵后方正是五千飞鹰坐骑，全部用布条缠住长喙，旁边站着飞鹰骑兵。
这时李恪带着周云、田智等一众将军谋士前来。只见李恪在校场高台站定，大声说道：“鼓舞人心的话我不会说，也没必要说，此战功成，你们中的一部分人会活着。如果不成，你们会死，云现关会破，云现关后，是你们的妻儿父母、兄弟姐妹。现在，依计行事！”
只见云现关大门打开，角马骑兵统领纪贲率先翻身上马，回首喊道：“角马军所属，随我上马。”角马骑兵均翻身上马，步弓手留在原地，两万角马军走出城门，身后跟着四万重甲兵，飞鹰军游弋高空。
云现关对面圣光王廷平北营主帅帐，平北营主帅孟澄空坐在帅案后，忽然有人急奔入帐，说道：“禀孟帅，据前方探马来报，云现关有异动。”孟澄空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流星走出帅帐，上马急奔云现关外。看着几乎倾巢而出的流云军，也是一头雾水。
跟着孟澄空走出营帐的军师吴骥说道：“流云军这么大的动静，莫非是要袭营？”
孟澄空说道：“以云现关里流云军的实力，夜间偷袭，我方仓促之下确实会有些损失，但带我军调整完毕以倍于敌军的兵力反攻，流云军必然溃败，甚至有云现关也会落入我王廷之手。李恪乃当世良将，断不会做如此不智之举。”
吴骥也是明白其中利害，也不明白李恪发了什么疯，不足八万人夜袭近二十万大军大营，除非他们有援军。想到这里，心中忽然一惊急切道：“孟帅，是否流云援军已经到了，所以李恪准备夜袭我军，待我军将注意力放在李恪军中，流云援军再次偷袭，我军必败！”
听了吴骥的话，孟澄空心中也是一惊，随后下令：“弓弩手分两组射住敌军阵脚，派出所有斥候搜索附近是否有流云援军，其余人等进入战备状态，但不可轻举妄动，违令者，军法从事。”
云现关主将军帐，李恪正在养神，这时田智进来说道：“启禀将军，平北军大营已经进入战备状态，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李恪挥手让田智前去下令，自己接着养神去了。
云现关外，纪贲忽然招手让角马军后撤，飞鹰军统领应骧带领飞鹰军飞入高空。这时，重甲军便被放到了最前面，只见重甲军高举盾牌，摆出一副准备强冲箭阵的架势。
过了两个时辰，孟澄空还在忧心看着云现关外流云军，一名斥候从飞鹰上跃下，脸上尽是泥土，脚步踉跄，语气急切道：“将军，我军东侧约十里处一片深林中有柴木燃后灰烬，而且经过重重掩饰，但小人正巧有些饥饿，挖土作灶时刚好发现。”
孟澄空和吴骥听到此处，更是肯定流云援军已至。简单赞许了几句，随意给了些赏赐便让那斥候退下了。那斥候坐上飞鹰，接着出去打探情报去了。
云现关由于重甲兵突前遮挡，加之夜黑目短，竟然无人发现角马军偷偷回到了云现关内，飞鹰军飞入高空后也没了踪迹。
云现关内，两万角马军带着一万步弓手跟着五千飞鹰军从关后绕小路前往凝光山脉。两万名角马骑士分两组轮流带着步弓手。飞鹰军出关走到凝光山脉，便有其中一千骑脱离队伍直奔幽光谷。
一千飞鹰军在经过两个时辰不间断的飞行以后终于抵达幽光谷，就地整军休息休息半个时辰后，便开始准备黑布、战旗。
前往墨云谷的流云军终于在天亮前赶到了墨云谷附近，在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开始在附近寻找枯树、砍伐油脂丰富的树木，浇上火油。待一切准备就绪，然后弓手埋伏山上，角马骑兵埋伏山谷尽头，原地休息，以备战事。
话说这天傍晚，圣光王廷的援军终于抵达幽光谷附近。统兵将领是一个面目粗犷的中年，此人跨坐在一匹雄壮的角马上，豹眼正视前方幽光谷。
前方哨骑策马而来，：“禀烈将军，前方便是幽光谷，此去云现关，这是两条山谷中较快的一条。”
这时，只听一声鹰鸣，山谷上方的一片林中飞起许多鸟雀。
烈将军眉头皱了一下，说道：“派哨骑前去查看，林中鹰鸣，鸟雀齐飞，恐有伏兵。”当即便有几名飞鹰骑兵前去察探，那飞鹰骑兵在林间穿行许久不曾发现敌情，可疑的是，林间不仅没有鸟雀，连走兽也不曾见到。
那飞鹰骑士飞到高空往山谷尽头看去，只见有一些黑影，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他往前飞了些许，发现那黑影依旧看不真切，仿佛在他向前走的时候黑影也在向后撤退。这名飞鹰骑兵心中一紧，转身乘着飞鹰回去了。
那飞鹰骑兵来到烈将军马前，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阐述完毕，只听烈将军说道：“流云国尚水德，衣甲皆为玄色，那黑影多半便是伏兵。不过，对方也可能故布疑阵，所以再等其他哨骑回来后再做决断。”
烈将军此次奉圣光王廷圣皇陛下旨意，率六万重甲军、一万步弓手援助平北营，专门为攻城而来。云现关守军不足十万，而圣光王廷两军合一足有二十七万，云现关之失指日可待。
过了许久，烈将军的眉头快要拧成一个团了，剩余的几名飞骑还没回归。烈将军转身问手下年轻文士：“你们刚说，此去云现关有两条路，那另一条是什么？”
文士答道：“另一条便是墨云谷，路途较远，以我们的速度最少会推迟两天到达平北营。将军难道要改道墨云谷？可这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因为这两天时间耽误了攻打云现关，圣皇陛下怪罪下来，我等可承受不起啊！”
烈将军本就性格火爆，闻言大怒：“幽光谷较近，你知道流云国也知道，所以他们料定我们走幽光谷而设下伏兵。墨云谷只是晚两天到，况且，云现关分兵设伏，关内必定空虚，待我绕路会和，便能一举拿下云现关。黄口竖子，不足与谋。”
那文士被气得直着烈将军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得叹气一声随着烈将军向着墨云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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