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孤公子》 第一章傅氏楚生 “你以为青云宗就能庇护你吗？杀了我唐门弟子还想善终？”一名精瘦的男子对着面前重伤的少年冷笑着。破锣般的嗓子听的人心烦意乱。“咳咳...你唐门弟子见色起意屡屡残害妙龄女子。人人得而诛之。”重伤的少年并没有因为对方人多而露怯，相反还从道义上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哈哈哈哈哈，我以为你未央宗弟子只会修炼。如今看来还会多管闲事？怕是你也看上了那名女子的姿色吧？唐门之事唐门断，越俎代庖用命换。如不杀你，我唐门颜面何存？兄弟们，上！”壮汉嘲讽了一番少年的所作所为。招呼身边的兄弟一拥而上，未央弟子举剑应敌。双方剑拔弩张。 “青云之下皆平安，纵是仙人也难犯。各位难道不曾听说？”只见一黑袍男子乘鹤翩然而至，脸部被兜帽盖住了大半张脸。先闻其声，不见其貌。“哼，这是唐门之事。青云宗也要插手吗？”刚刚说话的唐门弟子伸手制止要冲上去的师兄弟们，对着面前来历不明的少年开口警告。少年翻身下鹤，站在双方中间。看向唐门——“你唐门有唐门的规矩，青云宗也有青云宗的规矩。仗着你的规矩就能来犯我的规矩的话。不合适吧...”男子面孔被帽兜住，看不清表情。用似笑非笑的语气调侃。“你！少废话！看来你是管定此事了？”唐门弟子被堵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的反问。一旁的重伤少年看见青云宗出手，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心里想着：青云宗的徒弟大气仗义，为何师傅他们说不要与青云宗打交道呢？ “在下忝为青云九子，望各位唐门师兄弟给个面子”男子没有咄咄逼人，相反开口给了个对方一个台阶下。唐门弟子哪肯善罢甘休，贼心不死的想打探神秘男子的身份：“遇虎寻衅求无恙，鸳鸯怨央凶名扬；遭狐算计难收场，慈鸦一啼阎王慌；玄龟出马愁断肠，蝶仙妙手世无双。阁下是这几位中哪一位？” “都不是。你说的这几句，没说到我”帽子里的声音哂然一笑。“唐蝎下次再来拜宗，撤。”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来是唐门五毒。今日如有得罪，实在非我本意。青云宗长久以来门规如此，在下身不由己。”男子对着远去的唐门弟子朗声开口。 “师兄为何要走？莫非我唐门怕青云宗？”一名略显年轻的男子开口询问。唐蝎见说话的是一个自己颇为重视的弟子，便开口解释道：“唐门是不怕任何一个门派的。之前念的那六句，所涉之人皆已窥道。而我没念的那两句中的人，据说已入‘妄’境...” 唐蝎告知之后，那名唐门弟子的背后冷汗涔涔.... “九子龙麟两相傲，仙鹤振翅唳九霄...” “多谢青云宗师兄救命之恩。胡海无以为报”“得亏今天给我碰见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你自己长点心吧。往西走，是一条小路，从那儿下山吧。快走快走，给四师兄看到了你这个未央宗的，他非杀了你不可。”青云弟子催促着胡海赶快下山，胡海尴尬不已连声称是。然后男子翩然而去。胡海看见男子背后好像纹着什么，隐隐约约看不真切。也不再纠结，下山而去。 “这不是周师妹吗？许久不见，出落的愈发楚楚动人了。刚晚练完吗？呀你脸上有些脏东西。别动，师兄帮你弄掉它”男子伸手要摸女孩的脸...女孩大概是习惯了男子的轻薄之举，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要反抗。但是哪里来得及。手已经碰到了女孩的脸，面部传来的凉意已经宣告男子即将得逞。女孩抬头看了一眼男子的眼睛。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漆黑如墨，深邃的像极了星空，使人不自觉的被那双眼睛吸引住。眼底带着盈盈笑意，笑意背后不是轻薄，往深了追溯你能看到在他眼底是一种爱护的感情。女孩不由得愣了一愣，男子也乘机把手抚上了她的脸... 正当女孩恍惚于男子的眼睛与举动时，男孩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用力的掐了一下女子的脸....放声大笑...扬长而去 脸上传来的痛意让女孩又羞又气...明明知道这位师兄想要干嘛，可偏偏总是会让他得逞。怒己不争的狠狠跺了下脚——“傅楚生！你又欺负我！我要告诉师傅去....” “哈哈哈哈哈，哎呀，这个周师妹可真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两下啊”之前作弄妙龄少女的男子畅怀大笑——他身着黑色道袍，道袍背部用绣着一直低着头的鹤...头发自然地散落在脑后。一对眼睛极为狭长，眼角却是往上扬，两道眉毛好巧不巧的搭在眼眶之上，往上一寸显眼小，往下一分又显得愁惨。唇红齿白，嘴角总是挂着笑意。真是说不完的洒脱，道不尽的儒雅。 “九师弟你这是又欺负谁了...”一个高高壮壮的中年人看到男子笑的这么开心再结合身后的娇叱脑海里大概的推断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傅楚生见是五师兄，赶忙摆摆手，一本正经道：“师兄莫要污我名声...青云宗内谁不知道我傅楚生是什么样的人...尊老爱幼，孝敬师长，关心后辈。虽然是师傅弟子中排行老幺，但是丝毫不放在心上。我的突破！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青云宗！虽然我已窥道玄妙！但是我永远知道不要太骄傲！因为宗门内充满着竞争！如果不努力只会被淘汰！我是这么的一心向道。师兄为何如此看我！是谁在我师兄面前诋毁我！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哈哈哈哈哈哈”傅楚生开始仿佛受了天大的侮辱一般，越说到后面越慷慨激昂。可能是发现一本正经不适合自己也可能是发现师兄满脸古怪的盯着自己，越说到后面越夸张，最后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五师兄刚开始听得入神，可第二句一开口就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听完才知道这个鬼灵精的九师弟又在扯皮“你这样子到底是怎么破境的....说正事，知道师傅为什么把我们叫回来吗？青云九子令已经很久没出现了...” 傅楚生点了点头也是一脸凝重：“那这件事问我你就算是问对人了....五师兄别这么严肃...说来惭愧，师弟我其实在青云宗内还有个诨名——青云百晓生！”“哦？！那你告诉师兄师傅为什么发九子令？”五师兄突然觉得这小子或许真知道些什么！自己心里也算是有了点着落...接着想听听自己这九师弟的接下来的分析。希望从中得到一些信息。傅楚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且放下心，听老九一句劝...天塌下来有其他几位师兄在前面顶着！怕什么！”傅楚生说完还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怎么样，这么说你心情有没有好点！”五师兄摇摇头叹了口气——单手掐诀，正要施术。只见傅楚生跑的没影了....看着远处那抹若隐若现的鹤影，五师兄还是笑了。“这小子....” 青云宗主峰忘忧坡上，发现自己来得最早的傅楚生闲来无事俯身拈了根草放到嘴边，望向落日。想入非非——“十六年了啊，当初刚来的时候还觉得莫名其妙...看来自己是真的转世了...现在在这儿也不错...师傅师兄对我好...白得了副这么好看的皮囊。那么多女孩子**裸的眼神...还真是好久没看到了呢...”望着夕阳，嗅着新鲜的大自然空气.不由得进入了梦乡..... “再见了，傅家少爷...””嘭...嘭...”一声枪响，一声门响 傅苏左胸中枪，那个常人的心脏位置——得亏自己心脏是长在右边 可是...自己就算活下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忍着剧痛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烟，手哆哆嗦嗦的拿出火柴... “嗤...”傅苏将烟点了起来，用力的吸了一口，试图唤醒昏昏沉沉的自己 “咳咳咳咳”吸入的烟化成了一朵朵红色梅花溅射在木质的地板上面 身的痛苦换得心的超脱 “女人...还真是靠不住啊”这是傅苏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父亲手里攥着他的照片...印象里本是精神奕奕的脸上老泪纵横.. 爷爷接了个电话之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而亲手干掉自己的那个女人，和自己“哥哥”在门外你侬我侬 一切...只因为自己是捡来的... 还因为那个该死的神棍被哥哥收买之后在自己的爷爷面前批下宣告自己死亡的四个字 “天煞孤星” “楚生...楚生...醒醒...”五师兄拍了拍傅楚生的脸”怎么了吗？”傅楚生睁开眼睛一脸困意...“师傅要来了...”五师兄出言提醒。“嗯”楚生淡淡回应，心里却一直想着刚刚的梦。“是啊..这一世，我叫傅楚生”傅楚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来了！”五师兄目不转睛地盯着观星台上缓缓开口。其他几位师兄师姐无一不是死死盯着观星台。 傅楚生屏息凝神认真地看向观星台。不知什么时候，一名鹤发童颜的白须老者已经正襟危坐的端坐在观星台上了——“还是看不见...不知道多少次了，师傅总是这么出场。可自己根本看不清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甚至从什么方向都不知道。我已经步入窥道境，可还是看不清师傅怎么出现在观星台上...师傅到底是什么境界”傅楚生低头沉思，一言不发。不知是在思考什么。 “再过半月即为天下道宗盛典的论道会，今年轮到在我们青云宗办了...你们最近不要再外出修行了..全心投入到这次求道会上...我要给那几个老家伙看看我的徒弟...哼哼哼”老人的神情像极了子女事业有成急于向好友炫耀的势利老者。师兄妹九人看的摇头叹气。 “谨遵师命。”九人无奈回应。“好了，那也没什么事了...”傅楚生像是松了口气。突然见师傅转身盯着自己，刚刚放到肚脐眼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对了，楚生...今日是初七...你又该去见那人了...那人的话听听就好了，切莫当真。困兽为了能获得自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老人本来欲走，又像想起什么大事特意叮嘱了傅楚生，这才作罢。转身离去。 “师傅真任性...就为了四年一度的问道会...把十年用一次的九子令用了...你说师傅是不是脑子给门夹了？”傅楚生见师傅走了便又和五师兄开起了玩笑..“你可长点心吧...你上次被师傅罚抄的《清心经》写完没？”背后纹着鸳鸯的四师兄瞥了一眼——“嘘！...你小点声！给师傅听见不得了！”傅楚生示意四师兄噤声然后贼眉鼠眼的向四周看了看。确认师傅没有回来才继续开口：“敢问四师兄，老九可曾与你有怨？”“不曾”四师兄回答道。“敢问四师兄，老九可与你有仇？”“也不曾”四师兄似乎觉得自己师弟的问题很无趣，不愿再回答。转了个身，留给傅楚生的是他背后的一对极显绣工的金线鸳鸯。“既然无冤无仇，何故害我！？”傅楚生委屈巴巴的盯着四师兄的背影看“我何曾害过你？”四师兄转过了身一副“你得把话说清楚”的样子。 “四师兄明知师弟放荡不羁爱自由...自然将师傅的清心经忘了，可为何非要提这茬！”傅楚生“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嗯，你再大声点，等会儿师傅真来了...”“卧槽..！”傅楚生闻言双手捂住嘴看了看观星台又看了看天上。发现毫无动静，才放下心来。几位师兄师姐虽然不知道楚生刚刚念的是什么，但结合他滑稽的动作来看大概是被吓到了。都笑被他前后的反应逗的前仰后合。楚生见师兄师姐都笑了，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了。 “这儿其实...也还不错嘛”傅楚生望着几位师兄师姐，嘴角勾了起来。像是不经意间找到了丢了很久的东西。 第二章你会来找我的 “傻笑什么，还不快去给那个怪老头送吃的！”三师姐笑够了之后板起脸来对还在傻笑的傅楚生指手画脚。声音之大震得身边的几棵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傅楚生一个激灵，揉了揉耳朵——“明明是只狐狸，跟个母鸡一样唧唧喳喳的..”不知什么时候三师姐已经到了傅楚生的旁边，用着慵懒妩媚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你在念叨什么呢~我的好~师~弟~”更要命的是两瓣樱唇还“不经意”的碰到了傅楚生的耳垂，撩拨的咱们小师弟心里直痒痒。“呸，狐媚子...”傅楚生哪里经历过这个场面暗啐一声。赶忙施展“凌空渡虚”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身后又是师兄师姐们快活的笑声。 “老先生，我听师傅说修道之人到了一定境界就能辟谷。可为什么...”楚生狐疑的看着眼前吃相不雅的老者，很难将他和师傅所说的那个差点让青云宗面临灭顶之灾的邪魔外道联系在一起——头束高冠，白发及腰。琥珀色的眼睛就像一对宝石一样嵌在丹凤眼里。不苟言笑的脸上毫无老人特有的斑点或者伤疤，反而显得白皙。纵是没有傅楚生那么潇洒俊俏但细看却另有一番风采。 老人吃完手里的野味，用很好看的眼睛瞥了一眼傅楚生——“你是傻子吗？谁告诉你辟谷是不用吃的？凤凰天生半尊还不是要渴饮醴泉饿食竹果？哦，是不是你那个便宜师傅教你的，你赶快脱离师门吧。看在你给我送餐的份上，嗯...我可以收你当个记名弟子。嗝~”说完打了个饱嗝。 “老先生别拿我说笑了...大师兄生而窥道，一甲子入妄，半甲子破妄；二师兄一梦两三年，醒已入妄巅。楚生什么都不是...”傅楚生显得很无奈。面前的这位老者毫无架子可言，还在每次探望他的时候教自己很多书上学不到的一些东西。其实之前每位师兄师姐都有给老先生送过餐，可没人再愿来第二次... “真给你脸了？你还好意思和那两个妖孽比？我倒是想挖墙角啊，挖了我怕是得被你师父拿着刀追得绕着青云宗跑。”老人淡淡道。“罢了罢了，考一下上次教你的那些东西吧。”老人挥挥手，好像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下去，赶忙转移话题。“老先生出题吧。倘若楚生回答对了，那也是先生教得好；倘若错了几个，也是楚生未认真听先生教诲甘愿受罚。”楚生知道这次‘探监’的重头戏要来了。赶忙低头作揖，静候老者出题。 “你小子倒是圆滑，好赖话都给你说去了。”老者似是看穿了楚生耍的文字游戏，淡淡一笑也不追究。“上次所提修道者五气朝元境分别为哪五境？” “回先生，窥道、入妄、破妄、阴劫、阳劫。是为五气朝元。各个境界又分庸，平，慧，达四阶。”“尚可”老者嘴里吐出两个字然后没了下文。楚生也知道老先生是在想接下来的问题。也不做声，静候下一题。 “一妙二帝三尊四御五方是指什么？”老人这次开口好像费了很大的力。可只有楚生知道，老者虽然见多识广，但是要让他提问题什么的倒也真是为难他了。 “一妙为道；帝俊太一为二帝；三尊为太上、元始、灵宝；北紫薇、南勾陈、苍天玉皇、下地后土是为四御；左...不对..东青龙，南朱雀，西白虎，北玄武，中应龙是为五方神兽。”楚生对答如流，丝毫没有因为内容之多而手足无措，侃侃而谈的风姿大有指点江山的意味。 “还行，那今天我就给你讲讲学前三境...”老人听完楚生回答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开始了讲话。楚生见逃过一劫，赶紧在老人身边盘膝而坐。等着接下来老人授业。 “其实在五气朝元前还有三个小境界。说有用吧，毫无战斗力；说没用吧，可又在某些方面决定了修士未来所能走的高度。这三个境界分别是‘不知道’‘想知道’‘知道’。‘不知道’能理解吗？就是什么都不懂，需要教化。而教化后就能慢慢变为‘想知道’。而能‘知道’则是自身要具有一定悟性的才能经由教化从‘不知道’变成‘知道’。懂了吗？”老人说完淡淡的瞥了一眼在旁听得入神的年轻人。对老者来说或许只是教一个学生，甚至只是波澜不惊地讲一个故事给毫不相干的人听。前世的楚生如不是因为自己那位‘爷爷’后半辈子历经挫折，对鬼神之说奉如神明。自己本该是继承人的。让一个捡回来的孩子当继承人，可见楚生的悟性如何了。老者的话如平地惊雷在楚生脑海中炸响——“这不就是前世的学习吗？生来什么都不懂，通过学习得到知识，聪明点的才能考上重点大学？” “喂，你有认真听我说吗？”老者浑厚的声音透露出对楚生发呆的不满。而楚生神游的状态也被这一声不和谐的提问所打破。“老先生楚生在想，根据你说的那不如把学前三境称为‘无知境’、‘求知境’‘致知境’三境？”楚生风轻云淡的开口。说明了自己不仅仅有在听，还思考着如何归纳这‘学前三境’。 老者听了愣了半晌，淡淡道：“随你。”接着又自顾自的说起来：“不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这三个境界没有任何道态可言。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体质，但是体质几乎是不可能更改的，而三境可以，可以通过反复的学习道经道典从而慢慢慢慢的变化。只是‘不知道’永远不可能变成‘知道’，而‘想知道’却可以变成‘知道’...” 楚生看见老者停了，很有眼力的从怀里拿出一个竹筒。打开盖子——酒香四溢。楚生双手递给老者。老者一脸欣慰的点点头，缓缓喝了一口，把盖子盖上。放到一旁，又开始唾沫横飞。 “说它们重要的原因是——‘不知道’窥道后只能从庸境开始修炼；而‘想知道’窥道后能从平境开始修炼；‘知道’窥道后直入慧境。你那个大师兄...想来应该是生而窥道的达境吧...”老者说道楚生大师兄的时候眼睛微微一眯，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且，不仅仅是窥道后，往后所有的大境都会是这样”“这样是指？！....”楚生心中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依旧贼心不死地追问道。“对，窥道后的入妄境，生而知道入妄为慧；生而求道入妄为平；生而不知道....则入妄为庸...以此类推” “！！！”楚生心中苦笑——“看来在这儿对修道之人都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可言啊。大师兄...好强啊...早知道就先入‘知道境’了，唉...是我急于求成了。”老者看楚生脸上又是不甘人后又是无可奈何又是略带后悔又是自嘲，便开口调笑道：“后悔了？”楚生也没打算隐瞒，苦笑着点点头：“是有点，先生可知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此话一出楚生更后悔了。 “好说，入我门下。放下防备接老夫十成十的一招。下次醒来应该会是‘知道’境了。”“这是让我投个好胎的意思吗...”老者说完哈哈大笑，全然不顾黑脸的楚生。喝完剩下的酒，将竹筒扔回给楚生。背身朝一块大石头走去。 “楚生初和先生接触便为先生的见识所折服。楚生何德何能，能得先生抬爱？但楚生已有师门，实在恕难从命。”楚生刚听完老者半真半假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呼吸一滞。心里念着“青云静心诀”驱散了一些离经叛道的念头，接住了竹筒后蹦出了这么一句话。看了看天空，几颗星星已经依稀可见了。“天色不早，先生早点休息。楚生告退。”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又满嘴跑火车...这老家伙...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过。还是赶快走吧...”楚生出了竹林。越想越纠结，最后甚至跑了起来，像是这个地方有什么食人恶魔一般。傅楚生尽管在这个世界拥有了第二次生命，但前世的经历还是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难以忘怀。使他看起来虽然和每个师姐师兄玩得很好，但是实际上对谁都不信任。心里的那份不安只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来填平。所以当老者说出三知境对日后的影响竟有如此之大后，楚生非常后悔... “年轻人啊！不再考虑考虑吗？哈哈哈哈哈哈”老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楚生听得头皮发麻，脚下不由得加快了速度。竹林间老者望着楚生离开的方向闭着眼喃喃道：“你会来找我的，一定会的。” 夜空下静谧的竹林里传来一声叹息...“楚生他...当真可以吗？”“不是你批他‘仙鹤振翅唳九霄’的吗？”老者抬了抬眼看清来者挖了挖鼻孔，把脏东西随手抹在了旁边大的石头上。“可我，我那不是怕他境界太低。所以把他抬得高一点以震慑那些宵小之徒嘛...”那声音急躁了起来生怕让老者误会自己的本意。 “鹤这灵物吧...世人皆谓‘瑞羽奇姿踉跄形，称为仙驭过青冥’，殊不知‘低头乍恐丹砂落，晒翅常疑白雪消’。这孩子的心事，太多了...”老人觉得坐着又不舒服，便翻身躺在刚才那一块大石头上，感慨开口。“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九子龙麟两相傲’？哼哼，怕是‘双龙戏珠傲神州’吧。”老人闭上了眼睛，语气中三分讥讽七分戏谑。那个声音闭口不言，显得不愿提及此事。两人不约而同的没再开口询问对方任何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东方启明星已亮。正当竹林内之人不再盘膝而坐而是起身要走的时候。老者也正巧刚睡醒，跳下了那块留有他体温的大石头。转身背对着那人往竹林内走去——“决定了？”老者边走便开口。“是。”那人作了一揖，回身离去，惜字如金。“那就去吧。”老者还是晃晃悠悠的往竹林深处走着。 破晓之际，一处竹林中两人背道而行。一方脸带微笑，将要走出竹林为人师表；另一方驻足停步，解开腰带仰望天穹。脸上古井无波，脚下水洼一片。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可心境却越来越近。 第三章龙麟双绝 “道态是随大修为来变的——五气朝元境时道在你体内以气的形式表现；三花聚顶境时又会变成液态；至于再高的境界，就需要你们自己去探索了。当踏入窥道后都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算是天骄了。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是错了，但是充其量只能算是半个。只有破妄了，你才是这一代的中流砥柱。今天就讲到这儿，这几天我不再授课，你们好好准备一下十天后的论道会。”观星台上青云子白衣胜雪，手执棋谱一人摆盘对弈。滔滔不绝的讲着过来人的一些经验。话未讲完，人已无踪。 傅楚生原先就是在草地上盘膝而坐，听到师傅说了下课，便向后倒去，躺在了草坪上沉沉睡去。昨晚被那个老爷子的话困扰了许久。傅楚生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之前还是强打着精神听的课，一听见结束了马上想的就是补觉。 “九师弟莫不是昨晚软玉在怀...给人掏空了身子？呵呵呵呵..”一女子见楚生一副昏昏沉沉的样子以为他还没睡醒，便开口调侃——一对藕臂掩嘴边，酥胸颤颤夺人眼。“还不是师姐昨日说了三更要来我房间嘛？师弟可是等了好久呢”楚生躺在草坪上看都不看就用这一句话直接噎的三师姐说不出话来。几个师兄师姐用着怪异的眼光看得三师姐面红耳赤。“三师姐还不走吗？”楚生随口问了一句，同时也给了三师姐一个台阶下。也不在意她的回答更不想和她做口舌之争，因为在他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补觉要紧。 倏然间，传来一阵从未闻过的幽香。楚生睁开眼，“腾”的坐了起来，却发现是三师姐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轻移莲步就到了自己身边，这时楚生才发现，狐狸师姐身上的香好像是...迷香... 楚生带着强弩之末的清醒用疑问的眼神看向师姐。像是在询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然后神志不清就要向后倒去。狐狸抓住时机一把搂住楚生的腰，让他的手和头搭在自己肩上。这个姿势让外人来看像极了一对情侣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接着像是说与谁听的宣示主权，又像是解释她这么做的目的——“你就这么想去师姐的香闺吗？呵呵呵...”说完对众人笑了笑，做了个揖保持着这个暧昧的姿势带着楚生走了。 众人认为老三虽然放浪了点，但绝不会说出夜半去他人房间这样子的话。都以为是楚生污她名声而她气不过，吓一吓小师弟。也就把刚刚的场景当成了闹剧看看就过了。因为各自有事，也都起身回到各自的住处。“希望老三不要干什么太出格的事吧...”说话之人剑眉星目，双眼炯炯有神，眉间透出一股出尘之气。更惹眼的是眉心处那道红色的小龙状印记。其声如金石碰撞，清亮又细碎。“大师兄就别楚生担心了。天赋还是有的，脑子也还可以，就是修行之路太顺了，他有点骄傲了。再加上他在宗门内也没少调戏那些师妹。三师姐是替那些小师妹报仇呢！”说话的是一名清丽女子，身着粉色流苏裙，双瞳剪水轻波流盼，肌如凝脂腰如细柳，声音空灵动听。她捂着嘴笑了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对着诸位师兄说到——“不说他了，我也先回蝶仙谷了，听说近来有一种新现的疫病呢？这几日总算不会无聊了。”说完也施展着身法远去。 大师兄也欲走，看见一人倚着树往着傅楚生去的方向凝眉远视，若有所思。这人的长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想什么呢？”大师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开口问道“没。”那人摇摇头，收回了目光。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感染了风寒的迟暮老人。可这声音却有着特殊的魅力使人听了一遍后不由得想让他多说几句。大师兄搭住那人的肩膀，那人像是极不适应这样的举动，试着摆脱掉肩膀上的手，可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也就不做挣扎。大师兄也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犹豫太久。阳光下高大男子搂着较矮一点的黑袍人慢慢的在青云山上走着，象征着二人身份的长袍熠熠生辉——赫然是一龙一麟！ “啊！头好疼，是不是睡过了？什么时候了？”楚生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得太久了，久到睡醒了脑袋也还是重重的，这大概就是物极必反吧。坐起身子打量了一下——被子的颜色和屋内的布置告诉楚生这明显是个女子的闺房。“嗯？！我怎么会在这儿？等等等等，我们来捋一捋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睡醒之前...好像是有人扶着我。嗯...是那个狐媚子？难道说...”楚生看着从窗外溜进来的月光，额头冒出了冷汗，紧张又期待的反手往床边摸去——“啊，没人，没人就好，没人就好。”尽管没有想象中的佳人在旁有些失落，但对于这个结果楚生反而更容易接受。 “嘻嘻嘻嘻....看来小师弟真是很期待和姐姐一起睡觉的嘛。”调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生检查了一番身上衣物并无异样之后。起身坐在床榻，苦笑着摇了摇头：“老九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三师姐何必当真。”“哟，这时候怂了？之前当着诸位师兄的面怎么不说是玩笑话？你倒是胆子大，张口就污师姐名声？”狐狸师姐破门而入盯着床榻上的，右手往后一推，左脚又一勾。背又自然而然的往后一靠——门就关上了！之后便是身姿娉婷的往屋内走来.... 楚生哪儿见过这个阵仗。咽了口唾沫后连连摆手磕磕巴巴地开口道：“师....师姐....我...我真不是故意和你做对的...就是太困了...不想多说话了...”只见狐狸师姐坐在了厅前的桌子上，罗衫轻褪，香肩半露。她独自斟了杯茶，轻啜一口后说道——“过来陪师姐喝杯茶...”“这玩的是哪一出...”楚生在心里暗自腹诽，因为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三师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楚生还不敢轻举妄动。打量着周围有没有什么能离开的出口。“别看了，这屋子都被我设了禁。以你在禁制方面的修为，怕是出不去了...”倾城女子头也不回的淡淡开口。“过来...坐下...”女子的声音里听得出隐忍不发的怒意。“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豁出去了”楚生这么想着，但是还是不敢过去啊。“怎么说她也排第三。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楚生第一次后悔老师讲课的时候不认真听... “我若想对你怎么样，你能反抗吗？”女子轻蔑的笑了笑。这个态度好像提醒了楚生，也好像是激怒了楚生。他大踏步的走到了女子对桌！坐下！倒茶！女子笑了笑，不为楚生的气势所动。但是接下来的动作倒是让女子愣了愣——楚生并没有她期待的将茶一饮而尽，而是将茶双手奉上。“之前楚生如有冒犯师姐的地方，今日倒茶谢罪。往师姐海涵。”“九师弟啊，别那么紧张，师姐也只是想给你个教训，你现在这么老实，倒是显得师姐小心眼了。”女子娇笑着调侃。“师弟实在知错，往后不敢造次。见了师姐一定绕着走。望师姐今日最后放我一马。”楚生很累，他不想再在这屋子里呆着了——他实在猜不透这女子的心思。偶尔心机一下还是可以保持智商，经常算计容易迷失自己啊。 “你回去吧。”许久之后女子开口，不喜不悲。双手一挥，解了屋内的禁制。楚生如获大赦，夺门而去。走出门一阵冷风吹过来，冻得楚生打了个哆嗦。原本脑子里那些旖旎的念头也被吹散了不少。楚生回头看了看屋内，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地斟茶，喝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楚生这时候也清醒了不少，又恢复了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回身对屋内之人做了个揖：“谢师姐招待，楚生告辞，师姐也早点休息。”“滚...”一个字在楚生耳边炸响，吓得楚生赶忙把门带上匆匆而去。 “自己挑杯子，自己倒水，还借着道歉的名义敬茶。他倒是谨慎，我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小师弟倒是心细如发呢...呵”女子将茶杯内的茶水喝完后倒扣在茶杯原来的位置上，而楚生倒的那一杯却是被她倒了... “啊秋~今天怎么那么冷...”楚生刚睡醒不久，又是被吓到，又被冷风吹了，好像有点着凉了。只想着匆匆回去再睡上一觉，走着走着又想起了今天差点发生的事，咂咂嘴：“没发生点什么还真是可惜了啊...喝茶，开玩笑....狐媚子的茶是能随便喝的吗？”说完又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我长得真的有那么好骗吗？唉.....”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自己之所以这么被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禁制方面不行。是得找个时间补补了...不想了先睡觉...”床榻上的楚生纠结了许久，到后来实在困得不行终于是生理需求战胜了自己的心理需求，沉沉睡去。 第四章门内切磋 温暖但不刺眼的阳光洒在床榻上，楚生还在睡觉。因为自己在禁制方面的造诣有限加之自己几位师兄师姐都不是会串门的人，所以楚生一般很少关门。自己住的房间是向阳处，而大厅与寝室还摆了一张屏风。自然不怕所谓的穿堂风之类的寒流。因为青云子说这几天不授课，所以楚生还在跟周公下棋... 楚生突然感觉身体像是从高处坠落一般，身体一抖，惊坐了起来。不住地喘着粗气...“九师弟做噩梦了？”楚生循着声音望去。不知什么时候几位师兄师姐已经聚在自己房间里面，刚刚开口的是五师兄。“这是怎么了？师傅说要来我这讲课吗...怎么都来了？”楚生看了一眼五师兄开口询问，起身下榻前去洗漱。 “按规矩每次论道会前让我们彼此切磋一下，了解实力。好安排一下对战的顺序。”五师兄皱着眉头告诉大家来此的目的，然后又像担心楚生的身体状态补上一句——“你可以吗？别勉强自己。”楚生环顾一圈——大师兄一如既往的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而看不清样貌的二师兄倚着亭台在喝茶；三师姐看见楚生看自己对他飞了个白眼之后撇过头去不再看他；四师兄自顾自的躺在尚有余温的床榻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五师兄一直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复；六师兄与七师兄不在，八师姐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瓶子，根本没往自己这边看.... “五师兄啊，男人不能说‘不行’。”楚生把毛巾沾湿后搭在手上，头也不回的对五师兄说了句。大家被他少年老成的样子逗笑了。楚生没搭理他们。用毛巾抹了把脸——笑嘻嘻的看向众人：“还等什么？走吧？” 刚出门五师兄跟在楚生身旁低语道：“论道会分为文论与武论。文论暂且不提，武论为三论分别是单论，宗论，齐论。”“什么意思？”楚生看向五师兄一副“我很认真但是我还是没听懂”的样子。“其中单论就是一对一单独对打，分三场。一般单论就会让本门修为最高的几个人上；宗论就是各个宗门的直系弟子进行擂台赛，直至对方无人出战。此乃宗论...”楚生总觉得这种赛制在制度上有着很大的问题。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可知我青云山以南是什么？”五师兄突然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让楚生摸不着头脑。楚生思考了一下，反问说：“那片地方不是禁地吗？师傅说未窥道不入青云以南...我刚入窥道不久，还没进去过。”“是万兽山脉。论道的最后一场齐论，就在万兽山脉。每年的这个时节，是妖兽群大举进犯人族之时。可青云镇守南方，身后即是南楚皇室之地。自然要负责抵抗妖兽潮...”“所以，每逢这个时候我们就当了义兵？！”楚生自然不是笨人，一点就通。五师兄也苦笑着点点头。 不多时楚生一行到了一处瀑布上游，这时大师兄开口了：“我和麒麟就在一旁看着。你们放开手脚，不要有约束。以往宗论是青云必定会夺魁的比试，所以单论这个环节就显得极为重要。务必请各位同门拿出真正的水准...”五师兄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几只竹签...“来抽签吧——大师兄二师兄除去，老六老七又不在。咱们五个抽，两长两短一中。抽到中的就轮空...” 楚生随手摸了一支，五人摊开手里的竹签... “虎鹤一轮，鸳鸯蝴蝶一轮，狐狸轮空。本轮切磋直至一方认输或躯干入水。”二师兄用着依旧沙哑的奇异的嗓子报了结果，之后又靠着树打坐。楚生瞥见五师兄前一刻还是笑嘻嘻的脸，看到自己看着他时突然换成了盯着猎物一般的眼神。楚生赶紧收回目光，有点头皮发麻。 “那我和蝴蝶先来吧。先让老九看看咱们同门切磋是什么样的，好让老九有个心理准备。”四师兄开口询问大师兄的意思。得到了大师兄点头的回复后，看了一眼楚生。脱了金线鸳鸯斗篷便走向河流，八师姐先用手摸了摸河水像是下水前试试水温随后也慢慢步入河里。 “林远洋窥道达阶” “孟蝶窥道慧阶” 双方点头施礼后，四师兄便大步上前，想与师姐打近身战。水倒是不深，大概是膝盖以上一点点的高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双方动作都没有往常那么快，楚生觉得应该是在水里的缘故，便没在意。 楚生看到蝴蝶师姐的一只手放到了河水里。楚生还在思考这一举动的动机，随即师姐便迎上师兄的进攻。四师兄先声夺人，左掌向师姐右腰部打去。师姐像是早料到一般，右手反手架肘，左掌搭在右拳上想用双手的力量硬挡这一掌。楚生看得皱了皱眉：师姐毕竟是女流，四师兄这一掌又来势汹汹...哪里能仅靠双手挡住这一招？忽然师姐身体一转，将力往下卸。一瞬间的动作像极了宫里女子做的‘万福’。 四师兄因为这一掌被卸了力，重心也被师姐卸掉。眼看要一头往河里栽去，此前一直空着的右手扎到河里，借着这个支点做了个前空翻后稳稳入河。楚生看得直呼痛快——这才一个回合的攻防，竟打得如此有来有回，真是精彩绝伦。 四师兄两只脚摆成了一前一后，侧身对着八师姐。楚生心里暗道：看这架势，鸳鸯师兄是要认真了。又转头看了看蝴蝶师姐，想知道她会以什么方式应对这次可能会更为凌厉的进攻——蝴蝶师姐呼吸并没有往常那么悠长，而是有点短促。楚生想大概是因为在刚刚那个回合确实用了太多的气力吧。 四师兄单手掬起一捧水，往头上一撒...随后反手将水珠尽数打出。破空声清晰可闻！水珠的攻击范围冲着师姐的左半身的肩部腹部以及面部冲去！师姐若是选择左后方侧身尽管可以完全避开，但这样的话几乎是让了四师兄一手一脚。这样的话这场战斗的先机就一直会被四师兄把握住...到时候几乎是一面倒的局势。 八师姐还是选择避开这些水珠攻击。四师兄怎么会放弃这个好机会？马上欺身上前，一掌往师姐腹部打去。师姐单手欲挡，可就算如此...师兄还是多出一只手啊！只见师兄另一只手向师姐腹部腰带上抓去——随即手上多了些瓶瓶罐罐，四师兄得手后立马后退毫不恋战。“结束了...八妹。”四师兄笑嘻嘻的说。 “只是拿走了我那些药剂而已，那又如何？”蝴蝶师姐不悲不喜，空谷幽兰的声音听着简直是一种享受。“行吧。”四师兄将那些瓶瓶罐罐丢到岸上。之后又是双脚与肩同宽的战斗姿势——显然他觉得自己这个师妹毫无胜算了。 楚生迈步向前，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四师兄对于战斗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此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像是在阐述一件小事：“罐中剧毒，毒可屠城。”吓得楚生赶快退到五师兄的身边，用手肘捅了捅五师兄：“什么情况，不是说蝶仙是医仙吗？二师兄说的是什么鬼？”五师兄全神贯注地盯着战局，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是药三分毒。”楚生见五师兄神神叨叨的，只好悻悻作罢。 不出所料，四师兄欺身上前与八师姐打近战后八师姐几乎毫无招架之力，只得不停防守。八师姐避开了四师兄一记点到为止的长拳，施展身法拉开了距离——此时师姐已经气喘吁吁了，好看的脸上有了几道伤疤，衣服也有几处破损，但还是坚持不认输。楚生很奇怪师姐为何如此执着。当然同为青云九子，楚生自然知道这几位师兄师姐的本事。都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的角色。楚生分析着战局，思考着战局中发生的一切——场面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四师兄自以为师姐的底牌已失，而现在来看确实是这样。可大家都不是傻子，师姐既然肯坚持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那么师姐有把握反败为胜的原因在哪儿呢？肯定不会是药剂丢了之后发生的事，那么就是药剂丢了之前...药剂丢了之前师姐做过什么才让他坚持到现在？楚生竭力思考着这几个回合内所发生的一切细节... 楚生竭力回想，但还是想不到在药剂被师兄取走之前师姐有什么动作能影响整个局势走势。于是又将目光投入到二人的打斗中，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四师兄的动作慢了点，而且很僵硬。师姐还是一如既往的且挡且退，拉开距离。楚生觉得谜底或许快揭晓了。 四师兄又想上前，但突然脚好像使不上劲了。师姐双手掬起一捧水，向头上洒去，双手一挥，水珠向师兄的左手打去——这是之前四师兄就是靠这一式抢了先机！师姐故技重施，不得不说真是杀人诛心啊！与师姐之前的回应不同，师兄避无可避。水珠全打在了师兄的左手，现在连唯一能动的左手都受了重伤。局势瞬间逆转！ 师姐一改守势向师兄慢慢走去：“师兄是使不上劲了吗？不不不，应该是麻了才对。第一次下河前我在手上沾了些千年元雷赤练的蛇胆磨成的粉；不过四师兄什么水平师妹心知肚明。保险起见，在刚施礼完又撒了点入河。百年元雷赤练蛇胆入水即化。这又是个上游的河。生怕随水一起冲到瀑布下。所以只好用千年蛇胆来招待师兄了。千年的元雷赤练呢，师妹也只杀了三只，一下子为师兄用了两只呢...”眼看已经靠近了四师兄，右脚放到了动弹不得的四师兄的身后，右手放到了四师兄的左肩上——想用惯性把四师兄甩入河里！ 楚生恍然大悟，原来这才是师姐的“杀手锏”。但是楚生还是觉得这场战斗结束得太诡异了——没看过大师兄二师兄出手，可是其他人楚生都见过他们出手了。而四师兄楚生见过的同门里在战斗中最为谨慎的一个... “师姐小心！”楚生好意提醒。师姐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刚想收手拉开，原本在身后的四师兄向前转了个身，两手紧紧搭在了师姐的腰间。对着蝴蝶师姐耳边轻轻说：“八妹的战术真不错呢。先设计后示弱，可惜示弱成功后的人往往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总会将计划全盘托出，却从不考虑对方是否在示弱。下次不要这么倔强了。乖...”说完对着蝴蝶师姐的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蝴蝶师姐哪里有和男子这样亲密的接触过。宠溺的语气和那口吹气更是让蝴蝶师姐浑身发软。四师兄在师姐身后用双膝顶了一下师姐的腘窝，双手向前一推。师姐本来就浑身发软，脑子里全是旖旎的画面...膝盖后方被突如其来的顶了一下，又加上被推了一把，立即失去了重心栽入水中。 “这场鸳鸯赢了。”被斗篷罩着的二师兄语气依旧古井无波。 四师兄走上岸后对着楚生笑骂道：“兔崽子，你倒是挺了解你四师兄啊。”楚生讪讪笑着说：“哪里哪里，毕竟师兄的英明神武，宗门内有口皆碑。”四师兄也不和他纠缠。拾起金线鸳鸯斗篷，转头走向刚走出水的蝴蝶师姐。不得不说，尽管狼狈落水，师姐上岸的时候还是给楚生一种出水芙蓉的感觉。师兄不等师姐反应过来，就用斗篷裹住了师姐。“虽然是同门，但女孩子的身体还是不能随便给人家看的。”四师兄说完，转身走向了楚生，用拳头锤了锤他的肩膀：“兔崽子，轮你了。好好表现啊...”“我会的，师兄。”楚生有点感动。“虽然你也赢不了。”鸳鸯师兄补充道。楚生的感动变成了冲动... “老九，四师兄只提醒你一句，在下水前就要做好死战的准备...”四师兄离开瀑布前用心念传音提醒楚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瀑布。大概是回去了吧。 “下一轮，虎鹤。” “终于还是要轮到我了吗...”楚生兴奋中还有点紧张。 第五章我赢了 楚生下水后才知道四师兄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水势不仅仅和岸上看到的不一样，河床还有淤泥！楚生差点没站稳。这是楚生才想起来之前为什么会觉得二人动作没有往常那么快。在这种情况下既要保持对战斗的专注，又要注意水流给双腿带来的干扰实在有难度。 “傅楚生窥道平阶” “胡五窥道慧阶” 二人都面无表情的点头致意后，楚生还在犹豫要不要以道态裹脚，好让自身的移动尽量不受底部的淤泥影响。而五师兄已经冲过来了，不等楚生回神便向其头部一掌拍来——楚生见撤已来不及了便当机立断准备硬抗这招。楚生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使肩与脚同齐，身体前倾，双手掌心重叠迎上师兄那颇有“偷袭”嫌疑的一掌。 可老虎的力量岂是鹤能比拟？五师兄仍维持着那一掌的姿势，但不同的是手上加大了力度。楚生踉跄后退，三丈宽的河流眼看要被逼到岸上。这时候哪里还能在意浪不浪费道态？楚生连忙运气，裹住双脚。身子一转，脖子一偏，腾出一只手向虎师兄胸膛打去——试图逼师兄收手回防... 虎师兄胸膛结结实实的受了楚生一拳，而楚生的肩膀也挨了虎师兄的半掌。楚生借着这半掌力施展“凌空渡虚”拉开身位。这也是楚生意料之内的事——虎师兄因为总喜欢和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切磋所以在宗内一直都有“武痴”的名号。尽管胜少负多，可师兄每次输了都乐呵呵的。十分满足。楚生之所以偏开头就是为了保险起见。万一师兄壮士断腕与楚生互换一式——如果用头去接，虽然楚生用一只手挡住了部分力。但剩下的那部分如果打到头上，那不是昏迷就是痴呆了。 “每场战斗，都要全力以赴。不能分心。这是五师兄教你的窥道第一课。”胡五一脸严肃，脸不红气不喘。“楚生受教。”楚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在考虑着其他的事...虎师兄再一次冲过来，楚生转了转发麻的肩膀。再次迎了上去...换完衣服回来的四师兄在岸上看得直皱眉头：“哪有这么打的？！老九他怎么想的？他也没有八妹那样能近身的条件啊...” “砰”二人实打实的对上了一招，这一招二人都用上了道态。楚生和虎师兄各自后退。楚生没有借势上前，而是在估量着自己该如何取胜。“目前来看，希望不大啊...”楚生的脑子飞速的运转，判断自己的胜算。这也难怪，诸位师兄师姐早入窥道，战斗经验丰富；反观自己才刚窥道，加之对这个战斗地形不熟悉.... 楚生抛开念头，快步上前！五师兄愣了一下。像是没有想到楚生会如此主动，不过并没有犹豫太久便一拳打过去。而楚生不退反进突然加速，眼看要迎上那一拳！身体忽然一转从五师兄出拳的那一侧过去，使自己在五师兄背后的半个身位形成了一个外人看来像“五师兄一记莽撞的冲拳打向楚生，而楚生不慌不忙的侧身避过”的瞬间。之后左手一记手刀狠狠地砍在五师兄腰部！ “原来如此，老九知道自己和老五力量相差悬殊，还差了一个境界。道态的量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自己在身法上唯一的优势还因为河底的泥沙而荡然无存。如果被动防守，那迟早被老五耗死；如果主动进攻，道态也比不过老五。那么唯有在战斗中找机会了。”老四恍然大悟，接着苦笑道：“老九啊，你说四师兄战斗谨慎，对战局观察细致。在师兄看来，还远不如你啊...” 楚生并因为没有胜了一招半式而沾沾自喜，时时观察着五师兄的举动。电光火石一瞬间，五师兄一直空出来的一只手往身后一抓抓住了楚生的手。楚生暗道不妙——随即五师兄把楚生往他身前一拉膝盖一沉身体一扭，借着惯性用一记转身鞭拳击中了楚生的侧脸。楚生喉咙一甜，闷哼一声后一口鲜血喷出，但这抹猩红很快就像一张手帕一样就被水流所带走。 “好快！”这是楚生被打中的那一瞬间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因为左手依然被死死抓着，楚生用侧空翻使自己被禁锢的左手反手变成正手后借着师兄禁锢住左手的力往他心口连踢三脚。五师兄吃不住连续三下的力，只好松开楚生的手退了两步。楚生蹬完最后一脚收势，用一招后空翻稳稳入河。 “你很强。”五师兄擦了擦嘴角的血，看着楚生缓缓说道。“你也不赖。”楚生双手放在背后搭着，强行压下已经到嗓子眼的那口血回敬道。楚生用右手揉了揉左手手腕——楚生很想龇牙咧嘴发泄一下手腕上的痛，但是他知道在战斗中不能让对手通过表情了解自己的心情。 “记住了，师兄今天教你什么叫一力降十会。”师兄依旧稳步向楚生小跑过来。楚生心里叫苦不迭：五师兄摆明是想用境界上的优势碾压我，每次进攻全用上道态。随即岸上的人都看到楚生咬咬牙像是下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一样——摘下自己束发的头带，蒙住眼睛！一手掌心朝下横放腰间，一只手手心朝上向前摆出“请”的动作。像极了某种拳法的起手式。 师兄看见楚生怪异的举动毫不犹豫，右手横着架肘，左手出拳拳心朝上。“花样还不少，不过师兄因为犹豫已经吃亏过了。”说完加快步幅，如下山猛虎一般向楚生冲去！ 二十米，师兄加快了速度。楚生像是座石雕一样。 十米，师兄从身一跃跳到了天上。楚生依旧不为所动。 五米，师兄借着落地的力量直臂出拳。楚生侧耳像是在倾听什么。 一米，师兄像是预见了胜利，咧开了嘴。众人都等着楚生的反应——楚生动了！他打了个哈欠！ “结束了，老九！”五师兄的一拳眼看要打在了楚生身上。大师兄依旧笑的看不见眼睛；二师兄还在打坐；狐狸师姐瞥了一眼楚生；岸上的四师兄也觉得已成定局，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八师姐摸着自己身上的金线鸳鸯斗篷在发呆.... 突然楚生看似随意的向前踩了一步，偏偏却避开了那一拳。五师兄见一拳落空，化拳为掌横劈过去。楚生作势要格挡，在要劈到的那一瞬间，突然横放！小幅度地弯了下腰后用肘关节精准的击打到了五师兄出掌的手腕。随后出脚欲踢五师兄的腹部，五师兄收手不及用另一只手一把抓住了楚生的脚。蒙着眼的楚生一笑，借着那股师兄抓住脚的力，半转身另一只脚像蛇一样盘住了五师兄的脖子。楚生顺势侧坐上了五师兄的肩头。楚生一掌向五师兄脑袋打去。五师兄用之前要劈楚生的手反手迎上楚生那一掌，两掌相触的瞬间楚生尽受那一掌的力道，化掌为爪，抓住五师兄的手。 “是啊，结束了。五师兄。”楚生说完身体往后一倒，二人齐齐向河里倒去——五师兄下肢在河里动弹不得。右手抓着楚生的脚，左手被楚生死死抓着。楚生骑在五师兄的脖子上，二人就算齐齐落水楚生还有一只脚可以借着五师兄身体离开。 “战术不错...就是...唉...诶...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叹气吗？老七？”四师兄自言自语转了转头看了看身边才发现老六老七不在，撇了撇嘴。 楚生突然感觉到一股力牵着自己往前拉！发现五师兄的左手突然拉着自己的手向前发力，而自己的脚也可以活动了——在即将落水的时候多一只脚和少一只脚有什么分别呢？但是多一只手总是能比少一只手多做点事情的。“糟了...这样下去我会先入水。”楚生当机立断借势向后踢了一下五师兄的身体借力向前，再次入河。楚生摘下蒙住眼睛的头带想看看五师兄怎么处理这个几乎要入水的局势，不出所料——五师兄在楚生不缠着自己身子的之后，也像四师兄一样做了个双手后空翻。只是因为臂展没有四师兄长，所以头扎入水里喝了一口水，后背的衣服上也沾了点河水。 “我赢了！躯干入水！”楚生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躯干是躯干...衣服不算...”四师兄憋着笑开口道。“我....”楚生还要开口辩驳。二师兄闷声道：“既然能让他后背上的衣服沾到水，又怎么会在乎究竟是衣服还是身体入水！你真以为青云九子这么好当的吗？”“得了，‘青云九子’都搬出来了。我知道了...”楚生极为勉强笑道。 五师兄定定的看着楚生，像是极为不想承认的吐露出一句话：“你确实很强。”“可我却收回我的话，你可真一般。”楚生冷笑道。“跟大师兄二师兄切磋了那么多次，还不如我这个刚入窥道的师弟。明明输就是输了，还不愿承认。”楚生将这次“误判”的负面情绪全都发泄在五师兄的身上。“我只是想赢...”五师兄辩驳着，“我像想输的样子吗？”楚生反唇相讥。 “你这个废物，二师兄大师兄这么偏袒你你满意了？和他们俩打过那么多次还被我打入水，我想他们包庇你的原因应该就是你输了就意味着他们俩也输了吧？还真是同门情深呢。”傅楚生喋喋不休。“说够了没有？”二师兄依旧不急不慢开口道。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他情绪有波动，但可以听出声音隐隐有了怒气。大师兄拍了拍二师兄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之后转头又对河里两人说：“规矩如此，切磋继续。” “哼，要不是打不过你们俩。规矩就是我定的了。”楚生冷笑一声。“你住口！”五师兄像是受不了楚生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两位师兄。 “我能赢你一次，也能赢你第二次！接着来啊！”楚生轻蔑的笑了笑。 第六章我弃权 “你让我很失望。”五师兄眼中闪过一道寒意，眯着眼地对两丈开外的楚生说。“这点似乎达成了共识，哈哈哈哈。”楚生仰天大笑，完全没有之前那么严肃认真的态度。楚生看似随意地向前踏出一步，却像踏入虚空中一样突然消失不见。电光石火间，五师兄瞳孔一缩，用出道态退出一丈。楚生出现在之前五师兄呆过的那个地方半步前——如果五师兄没后退，那么现在已经和楚生面对面了！ “这招...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四师兄挠挠头，死命回想着到底在哪儿见过这种步法。一旁身着金线鸳鸯斗篷的八师姐也早已从发呆中回过神来，盯着楚生脸色难看的抿着嘴喃喃道：“登天四步...”“是了！这是师傅施展过的！”四师兄终于想起了在哪儿见过这一式。随即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师妹诧异道：“飞禽学身法，走兽学招式。这招师傅也应该教你了啊？怎么没见八妹用出来过？”八师姐看见身上这件斗篷的主人盯着自己，脑子里不由得又浮现出了旖旎的画面。脸一红连忙低头避开四师兄的眼光开口解释道：“这身法师傅的确有教过；但是师傅说这步法务必要胸怀登天气概，才能用出其真髓。我踩了好几次只得其形，所以就没有再继续学下去了。除去大师兄二师兄，大概七人中只有乌鸦和鹤会了。何况鸳鸯也是飞禽，你怎么不会？”“有点意思啊，老九看来还有底牌。”四师兄回过头避而不谈八师姐抛出来的最后一个问题，继续观察着战局，摸着下巴笑了笑。八师姐看四师兄绝口不提那件事，眼神一黯，也看向河内二人。但是谁都不知道师姐看的究竟是战局，还是面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你怎么看？”大师兄躺在正在打坐的二师兄的腿上，眼睛闭着懒洋洋的开口。“考我吗？招式很强，看着像是踩出了‘四步上青天’的样子...”二师兄依旧打坐修炼，声音依旧低沉沙哑。大师兄没有接话，像是等着下文。 “第一步‘凌空渡虚’被师傅当成青云基本身法；第二步‘缩地成寸’非窥道不可迈；第三步‘步出惊仙’非入妄不可出；至于最后一步名字已经失传了，但据说有‘妄境尸骨无存，劫境亦难返生’之威。这个步法霸道无匹，我也学不会。他现在能迈两步基本算是能立于不败之地。”二师兄突然起身，大师兄原本枕着的大腿的头突然落空，直接撞到草地上。“要不要我踩给你看？四步连着来？还是想单独看哪一步？第四步怎么样？”大师兄双手枕着头部笑嘻嘻的仰望着向二师兄。“不必了，我学之无益。”二师兄冷冷开口。 “师兄别跑啊！你不是很能打的吗？你可是代表着两位师兄的脸面呢。”傅楚生嘴角闪过了邪异的笑。再迈一步！五师兄再次后退，谁知道这次楚生只是普通的向前走了一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兄这么紧张干吗？”楚生开口嘲讽。紧接着又踏出一步，五师兄动也不动。 这步是真的！楚生瞬发而至，伸掌打向师兄的肩膀。五师兄突然大笑了：“终于过来了？”双手抓住楚生的手，膝盖已出水面带起一串水珠！楚生架肘欲挡。但是五师兄小腿却没踢出来而是双手发力将楚生拉向自己，将楚生的手放到腋下用一只手别住。之后裹着道态的拳头雨点一般的打到楚生身上！ 虽然同失一只手，但力量上的劣势让楚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楚生不再格挡，用手将水泼向五师兄的眼睛——果不其然，五师兄下意识的护住眼睛，但楚生的手还是被死死的别住。楚生借着这个机会单手运态握拳，拳心朝上，一记崩拳打到五师兄身上。之后马上一记手刀打向师兄的侧腰。由于之前都用道态攻击，加之又要双手护眼。腰部毫无防备，吃痛之下松开了楚生的手。楚生连忙躲开，连咳几口血。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血并没有被水流带走，而是停留在了河面上。 “人体之血入水即溶；蕴道之血凝而不散。老九的道血都被打出来了啊...老五可真是下狠手了。啧啧啧。”四师兄用着一副“反正又不是老子被打”的样子不亦乐乎地点评着当前局势。八师姐突然觉得有点胸闷气短... “你倒是有点脑子。”楚生吐出嘴里的血，淡淡道。“是你太蠢。”五师兄说完又冲向楚生。楚生施展缩地成寸，出人意料的是他并没有后退而是迎了上去。双方贴身肉搏，拳拳到肉。楚生开始还一板一眼的拆招卸招，到后来几乎是街头混混一般的打法了——戳眼睛，踢下体，泼水偷袭无所不用其极。怎奈何还有身法可进可退，且战且退之间五师兄已经隐隐有了怒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生仗着身法的优势打了就跑... 五师兄再攻向楚生时，楚生不躲不闪。眼见要打到楚生，楚生淡然一笑：“你已经毫无胜算了，还不放弃吗？”之后再度施展缩地成寸，师兄见状立即单手掐诀：“封！”“糟了！”楚生的脸色终于变了——自己忘了五师兄在禁制类法术上颇有心得！可是战斗瞬息万变，楚生还在懊恼自己大意的时候，一拳已重重的打在楚生肩膀上。 尽管及时用道态护着心脉。可楚生还是吐着血倒飞出一丈，入河后又连退好几步，可还是双脚发软；反观五师兄竟也退了几步，刚刚那一击磅礴的道态使身上的衣服破成了布条。楚生眼睛一眯，见师兄这个状态癫狂地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胡五！你这个废物！道态用完了吧？嗯？轮我了？”楚生往前踏出了一步，不是众人意料之内的“缩地成寸”，而是“凌空渡虚”。但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冲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五师兄。五师兄一直闭着眼，调养生息。楚生再一次向前迈了一步，是“缩地成寸”；但周围早已被施展了空间禁制，楚生哪里能用的出来。第二步走完，楚生脸色惨白。不多时又迈出了第三步！空间禁制，破！楚生消失在了原地... 原本在调理气息的五师兄突然睁开眼。一直无所事事的三师姐眼睛一眯看向楚生原先所在的位置；二师兄突然抬头也看向三师姐望去的方向；在树底下睡觉的大师兄突然睁开了眼睛。二师兄的声音终于有了凝重的情绪：“以窥道身迈第三步？”。“这个九师弟还真是不让人消停点呢。”大师兄哑然失笑。 突然五师兄只觉得一阵心悸——就像心脏被人突然踩着，而且踩着的人还越来越用力。五师兄不敢再犹豫了，用光仅存的道态再次施展空间禁制。五师兄终于感受到了楚生若有若无的气息，可是也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五师兄双眼失去了焦距，一头往河里倒去。眼看要栽倒在河里，楚生忽然出现在身前。五师兄靠在了楚生的肩膀上，用着残存的清醒对自己的小师弟比了个大拇指，随后陷入昏迷。 “赢了！？这...这...这没道理啊！发生了什么？就赢了？”四师兄一脸难以置信。懵懵地看着河里两人。三师姐深深地看了眼楚生，离开了瀑布。“抱歉了，师兄...”楚生也虚弱的架住五师兄。走到岸边，让师兄平躺着交给八师姐治疗。不等四师兄开口询问，转头对两位师兄远远的鞠了一躬无力的朗声开口道：“之前冒犯二位师兄了，这场我弃权！”“你是不是疯了？你好不容易赢了，你弃权？”四师兄把已到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破口大骂。 “看来师傅给咱们三人的批语确实没错。就先这样吧，让老四留在这处理其他的事。我们先走吧。”大师兄看着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楚生，开口询问。“嗯。”二人转身离去。大师兄又想搭住二师兄的肩膀，但是被二师兄挣脱开了。没有得逞的大师兄笑了笑，也不在意。亦步亦趋的跟上二师兄。 楚生见两位师兄头也不回的走了，很想追上他们说清楚。但是他没力气了，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你怎么想的？你下克上赢了这个名额你说不要就不要？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四师兄在一旁唧唧喳喳。楚生虚弱的笑了笑，让四师兄带着自己走到五师兄身旁，自己俯身一把将五师兄褴褛的衣衫撕开——胸前挂着一把石锁。然后像是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躺在五师兄身侧。不等楚生开口解释，四师兄自己就喃喃道：“这是...囚境锁？五气朝元境之内沾到的第一股不属于自身的道就会将自己的境界提升到与对方的相同的境界？”楚生点点头，虚弱开口：“这东西原本是五师兄和大师兄二师兄较量的时候用的。我想他今天计划中的对手是你或者三师姐吧，谁知道碰上了我。我原本也以为是下克上。但是当师兄打中我肩膀后衣服破了，我瞥见他胸前的这把锁——才明白是师兄降阶跟我打。”楚生说得太快，咳嗽了两声。继续道：“这场是师兄靠丰富的战斗经验和禁制造诣把我打的底牌尽出。如果他是原来的境界，我毫无胜算...” “那么说，你是激怒大师兄二师兄是为了激怒老五？”四师兄缕清了他在战斗中发现的一些细节。“嗯。”楚生点点头。 “目的是为了让他在战斗中失去理智，尽快用光道态？”四师兄像是说给楚生听又像是自说自话。“嗯。”楚生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接着你还是故意装出惊慌的样子让老五打中那一拳？”四师兄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转身看向河里之前二人打斗的点。“嗯。”楚生闭上了眼，轻哼一声。 四师兄盯着基本决定胜负的那个点思考良久，才缓缓开口：“最后你用出第三步骗光老五的道态后不惜以身试险收势，是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输。”“八师姐，辛苦你了。你可能得多治疗一个伤员了。”楚生说完，鼻青脸肿的对师姐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哪怕我现在这个样子但是我还是很帅”的笑容。 “嗯...嗯？！”四师兄转头看向楚生，发现楚生早已沉沉睡去。“臭小子...”他看着楚生，笑得很开心。之后又转头望向湖中央，喃喃道：“九子龙麟两相傲，仙鹤振翅唳九霄；师傅原来写这批言我是不大服气的。不过现在来看，师傅应该是有他的道理的。” 第七章大会在即 楚生怔怔地盯着屋顶，明日就是论道会了。自己却很烦躁，那种感觉就像是要参加什么极为重要的考试一样。楚生摇了摇头将那些烦躁驱散出去：“师兄师姐不知道去哪儿了，那去山下喝一点吧。”楚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极为赞同这个想法。 青云城，背倚青云山。原本城中居民靠种地打猎为生，但自从青云建宗后。一贯践行“青云山下保平安，纵是仙人也难犯”。周遭强盗都另立山头，毕竟但凡是个修道之人在普通人面前都是仙人一般用来瞻仰的存在。有了这一层保护伞，商户、镖局纷纷在青云城开设分号。青云城的发展蒸蒸日上。 “哟，九公子！您可算来我醉仙楼了！真是许久不见啊。”说话的是青云城最大酒楼的张掌柜。“老规矩，探花阁。”搭话的是一个少年，身上随意罩了白色件广袖长袍。大把乌丝只用根白色布带系在脑后，耳际留着两股鬓发。他的眼瞳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偏又在寒冷的光点处，折射出这个年纪可见的猎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但却让人感觉疏离。 “九公子！您楼上请！”张掌柜比了个“请”，给了少年一枚牌子。少年走上二楼，与一楼不同的是。一楼多数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家里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才来这种地方打打牙祭；而二楼多数都是走江湖的老油条，唾沫横飞的吹嘘着自己这段日子的所见所为。少年自顾自的走向三楼。奇怪的是每一层都有人对少年打招呼——“九公子许久不见，又去祸害哪家闺女了？”江湖打扮的中年开口调侃；“九公子快来我这儿坐坐，我有个绝对！保准你对不上来！”开口的是文弱的书生秀才；“九公子是我的！你们都不许抢！”说话的是一名四十多岁虎背熊腰的魁梧女子。少年对各个一一都微笑着点了点头。楼梯口早已有招待的人在等着了。他的目光一直在少年腰部以下，像是不敢往上看。少年亮了亮牌子。侍者对少年鞠了一躬后，带着少年走到了一间厢房前。少年丢了一粒碎银，摆了摆手打发了侍者。 楚生自顾自地走入房内，靠着窗边坐下。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望向窗外——夕阳西下，街上的人们脚步匆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楚生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脸上也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这大概就是很多人一辈子追寻的东西吧...”楚生脑子里突然冒出来师傅以前问的问题：“你是为了什么而修道的？”当时楚生是回答：“为了壮大青云宗。”然而被师傅罚抄了《清心经》...现在楚生觉得再给次机会的话，自己应该会回答的更好吧。楚生摇头笑了笑。又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酒酣耳热之际，门外传来了争执声。楚生皱了皱眉，想要出门了解情况。正好之前引路的侍者也在门口，楚生便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侍者之前并没有特别留意楚生，现在定睛一看才发现楚生器宇轩昂——尽管言笑晏晏，但眉宇之间那股掩盖不了的孤冷就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惹眼。“清逸出尘”这四个字从侍者第一眼看清楚生的样貌起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楚生见侍者并不搭理自己，咳嗽了一声。侍者如梦初醒，自知失礼红着脸低头回答：“回公子，具体的原因在下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外来的人想上五楼，但五楼已经有人了。这才闹了这档子事。”说完用手指向四楼与五楼的楼梯口。只见楼梯口前熙熙攘攘，而掌柜的一人独自守着楼梯口，脸色为难的和领头之人交涉。这每一层称呼楚生听掌柜的提起过——三楼有三阁，分别是“状元”“榜眼”和“探花”；四楼有四阁，分别是“东西南北”四个王阁；而五楼据说是当年先帝南下亲征妖兽山脉时住过，一晚梦见金光大作。而之后不过一个月，大战便告捷。故称“帝王阁”！楚生没去过五楼不仅仅是因为费用太高，而是五楼几乎没有招待过客人！ 楚生血气方刚的年纪又加之酒劲上来了，脑子一热地叮嘱侍者看好自己这间屋子，就往四楼五楼的楼梯口去了，看样子是管定了这档子事。临近了才看清，来者是未央宗的人——听师傅说过青云和未央其实原先关系很好，都把彼此当成最信赖的盟友。只是后来因为某些事情闹得双方都不愉快，才渐渐疏远。 掌柜的也看见楚生向自己走来，苦笑道：“九公子，您也看到了，在下有事缠身。恕在下招待不周，今天您的花销就免了。”楚生本想慢步向前观察一下领头之人，掌柜的这么一喊自己也不能继续再暗处观察了。不过想来掌柜的也没有恶意，也就算了。 “诸位可是上青云宗参加论道的？”楚生走到掌柜的身旁，拱了拱手对未央宗那些人说到。“你是个什么鸟玩意儿？”发声的正是领头之人。此人比楚生高了近一头，身上虬筋盘结，看着二十有余的年龄。面目狰狞，让人感觉不怒自威。 “在下傅楚生，这醉仙楼的诸位赏脸喊我一声‘九公子’。”楚生微微躬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你能说得上话？”壮汉轻蔑地横了楚生一眼，在他眼中楚生不过是个纨绔子弟而已，充其量就是个气度非凡的纨绔。楚生笑得风淡云轻：“我能和掌柜的说得上话；和你，那就不好说...”众人都以为楚生是酒劲上头开始满口胡言，都纷纷劝楚生不要趟这趟浑水。 此时那个壮汉突然咧开嘴没有声音地笑了。尽管场面很怪异，但是楚生也面带微笑——虽然楚生不知道壮汉为什么笑，但是自己不笑的话气势上好像弱了许多。“你倒是比那些公子哥有种，哈哈哈哈哈哈...”笑完后贾雄收起了脸，对楚生抱拳道“在下叫贾雄，未央宫弟子。”楚生心头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铁拳判官’贾雄贾道长。既然道长这么说了，看来我也是能和道长说得上话了。敢问道长何故要上五楼？”“我就是想上去看看这醉仙楼的‘帝王阁’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之前也来过这儿。但是之前掌柜的一直说‘五楼不对外招待’，可今天就开门营业了。我不是给不起钱，就是想讨个说法。”贾雄瞥了掌柜的一眼便不再言语。 楚生惊讶于贾雄的自来熟，对师傅的那句“人不可貌相”体会更深了。随即瞥了掌柜的一眼，见掌柜的局促不安，欲言又止。便故意朗声开口说：“掌柜的，那这件事你可就做的不厚道了啊。有什么话完全可以跟贾道长说嘛。何必来这么一套呢？”贾雄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掌柜看了看贾雄，得到的却是一声冷哼。他把楚生拉到一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好一番决心才开口：“九公子，也就你在我能跟你说了——今天五楼招待的是‘青云九子’！你也知道青云宗对我们这城里的平头百姓多重要了...他们说明日就是论道会，他们想上五楼坐坐，希望我网开一面。我也就...本来五楼确实不对外开放的。架不住我女儿也苦苦哀求让他们一行人上去看看...”楚生听了愣了好半晌，脑中思绪纷飞：他们没带我一起？他们为什么没叫我？楼上那些人一定是假的...掌柜的见楚生久久没有回应，伸手在楚生眼前挥了挥，担忧道：“九公子？九公子？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敢问那‘青云九子’领头之人是不是眉心有红色印记？说话的声音清脆有力？”楚生依旧微笑，但是笑的惨淡。“对！对！九公子你也认识他们？”掌柜用力的点了点头，又拍手补充道：“是了，九公子这气度也不像是一般的富家子弟。想来跟他们认识也是正常的。” 楚生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一滞，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也突然停了半拍。突然觉得自己喝的有点多了，眼前的事物有点天旋地转。脚下一个踉跄，吓得掌柜赶紧扶住楚生：“九公子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不如改天再来吧？”楚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然后跟掌柜的说：“哪里有机会认识这几位天骄，我先替你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吧。”随即二人走回楼梯口，走前楚生深深的看了一眼五楼... “小兄弟，怎么说？”贾雄看着楚生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不喜。“不瞒道长，掌柜刚刚跟我说今天用了五楼的是‘青云九子’。”楚生笑的很勉强。“什么？青云宗的青云九子？”贾雄面露惊色。楚生见贾雄这反应嘴角的弧度终于抬高了点：“想来道长也知道青云宗对青云城的百姓商户来说有什么意义了。道长这身板拎出来跟九子单打独斗是没问题的...”说完楚生又俯身对贾雄低语道：“但是架不住道长有同门啊...”楚生最后一句意有所指。贾雄也不是不知趣的人，但是就这样离开会让人显得未央宫怕了青云宗。贾雄听了楚生的分析先是点了点头，可后来眉头紧皱。 楚生又笑了笑，也不管贾雄，对着未央宗人朗声开口：“不如贾师兄跟诸位师兄去我探花阁？探花阁据闻也是‘青云老九’最爱去的酒阁！”“什么？那个排行老九，最神秘的青云弟子？”“青云子善卜，他给他九位弟子都写了句批言。这最后一句便是‘九子龙麟两相傲，仙鹤振翅唳九霄’。”“我的天啊！龙麟都说已入‘妄’境...那这个鹤....？”围观众人叽叽喳喳的开口谈论。 贾雄那儿能不明白，这是楚生找台阶给他下。心中喟叹道：“酒楼往往是最鱼龙混杂的地方，能被这儿的人都称为‘公子’果然也是有他的道理。”对着同门投桃报李道：“师傅出门前也交代不要惹事，要多交朋友。既然九公子与我们如此投缘，不如便给这位公子几分薄面？”“行啊，没问题。”“我其实只要有吃的就好了。”“是啊，争了那么久。都没吃上一口。饿啊...”“好啊好啊。” 几人在楚生的带路下进了探花阁——房间的规格中规中矩。而且还临街，是有点嘈杂了。楚生将几位未央弟子安排好之后对窗口的位置努了努嘴，示意贾雄过去。二人落座之后，楚生先给他斟满一杯，随即再将自个儿的满上。自顾自的看向窗外的行人。 夕阳西下，行人少了许多。楚生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们，瞳孔失去焦距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儿喝酒。这间房临街，能看得到行人。每当我看见行人脸上的笑脸时我就觉得，我与他们相比，所受的苦累也都不算什么了。”贾雄有那么一瞬间恍惚觉得眼前做的不是十五六的少年，而是一位饱经沧桑的智慧老者。楚生说完一饮而尽，起身将那一面牌子放在桌上头也不回的走出门。贾雄正想开口提醒，楚生摆摆手开口说道：“阁下若想喝酒，凭这面牌子探花阁进出无阻。” 贾雄拿起那面牌子盯了许久，却不知这面牌子是否真如楚生所说的那样有着进出无阻的本事。将牌子收进怀里，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随口问了问自己那个在狼吞虎咽的小师弟：“你说你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仔细想想...” 楚生刚要出门就撞见掌柜的。掌柜的见到楚生出来仿佛像见到恩人一般连滚带爬的过去——将楚生拉到四楼的东王阁里，毕恭毕敬道：“多谢九公子替老朽解决这档子事。不然老朽还不知道要怎么和那些人打交道呢...看公子之前的样子，应该与‘青云九子’神交已久。老朽愿意代为引荐。”楚生心情烦躁地摆摆手：“不了，在下不过是一介纨绔。哪里有资格看见那些仙人。”“哪里，不麻烦。不怕九公子笑话。那几个人见到老朽也得叫一声叔。”掌柜的少见的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楚生觉得奇怪但哪里有心思跟他争执，抬脚就要走。吓得掌柜紧紧拉着楚生的手：“九公子不见就不见罢！但是还请九公子见见小女！让小女替老夫向公子敬杯酒！”楚生见拗不过掌柜的，便点了点头。掌柜的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赶忙叫几个侍者进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自己却死死盯着楚生... “哎呀，我爹是不是又看上谁家公子打算给他女儿拉郎配了。” “怎么会呢？小姐，你听老爷的吧，这回这个公子可真的是气度非凡。人家可是凭着本事进的探花阁。老爷说‘你见到可别怨他介绍的晚了’。” “得了吧，上次那个什么郑公子。见到人家就色眯眯的盯着我，一副长不大的样子。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回真不一样！小姐你听我的，准没错。” 楚生还在想着该怎么夸掌柜的女儿，好搪塞过去。门外竟已传来了声音，楚生总觉得好像这声音在哪儿听过。 第八章青云鹤常驻探花阁 “嘎吱”楚生只听见开门声就有点头皮发麻。可眼前的掌柜突然死死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楚生皱了皱眉，正想放下已经递到嘴边的酒杯上前查看。只见一道粉色倩影翩然而至。快步走过楚生旁的时候楚生下意识的嗅了嗅。觉得香味很熟悉。但既然人女儿来了，拿自己也不要多管闲事了。 “爹，爹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楚生依旧不动声色地饮酒。听着软软糯糯的声音，脑子里不知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爹，爹撑不住了。冬儿，爹...爹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你有个好归宿...可惜，可惜爹再也看不到了。今天这位公子，帮了爹一个大忙。本来想...咳咳...本来想...咳咳咳...”掌柜虚弱的说着，仿佛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般。 “是不是给你脸了，老家伙。”女子突然狠狠地拍了一下掌柜的胸口。疼的掌柜哇哇大叫，尴尬地看向楚生。咳嗽了两声后说道：“这是我们父女之间的小游戏，咳咳咳，九公子莫要见外。我替公子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小女温冬。”这时女孩的才把注意到桌侧的楚生；楚生也不得不放下手中杯客套一阵。 女子因为喝了点酒，面如桃花。仅是撩了撩耳畔发丝便媚态横生。撩拨得楚生苦笑不已。四目相对，楚生愣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容对着女子点点头：“见过张小姐。”而女子只好回了一礼。问候完楚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子；女子见楚生如此失礼却没有争辩。只是脸色复杂地盯着楚生。老掌柜深知女儿的魅力，所以就认为楚生也同其他男子一样被女儿的样貌迷住了。嘴角挑起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弧度，开口说道：“青云九子我也见过几位，无一不是非王阁不入。实不相瞒，小女和那‘青云九子’也算是有点关系。老夫理解公子是为了给足那帮修士面子。可若是说‘探花阁’是‘青云老九’常来的地方，实在是有失妥帖。” 楚生把目光收回来，起身鞠了一躬。诚恳地说：“掌柜教训的是，实在是在下有失考虑，低估了‘青云九子’的身份尊贵。”然后侧身盯着女子：“张小姐也莫要见怪。”一句话说完，张小姐的脸色就更难看了。而楚生又坐回去自顾自地饮酒。掌柜以为楚生只为了在自己女儿面前装得他自己洒脱写意，才特意提到了女儿。掌柜用大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胡须，幽幽说到：“公子提到了也就提到了，可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往后全青云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事了。来探花阁的人可就多了...人一多的话这价格可就...”话没有说透，可掌柜想来楚生大概是听懂了吧。女子拉了拉掌柜，低声询问：“怎么回事？”掌柜便把不久前发生的事都一一跟她说了。听完后女子咬着嘴唇盯着楚生沉默了许久... 楚生也只是喝酒...屋内众人人突然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啊，酒喝完了。掌柜的，帮我打包一些卤味。还有两提‘仙人醉’。这是费用。”楚生像是没有听见掌柜之前所说，自顾自的开口。拍了几锭碎银在桌边，之后就低头趴在桌子上，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掌柜将银两尽数揽入怀中，笑言道：“诶，好嘞。”随即便带着女儿下楼去安排楚生需要的东西。二人之间默契的仿佛没有说过其他话题。女儿走之前回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楚生。 “九公子，这是你要的东西。您慢走！”“好！”楚生接过东西，转身就走。“对了，那探花阁...”掌柜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开口问道。“牌子我给那些人了，你找那些人拿吧。好了掌柜的。就送到这里吧。”楚生一句话把掌柜噎死。随后就摆了摆手潇洒走远。 “九公子！九公子！诶...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掌柜见楚生走远，也不便去追。只好悻悻地回醉仙楼。“老家伙，那间探花阁。就给他吧”张小姐盯着楚生走远的方向，眼里流露出很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你个死丫头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你莫不是看人家了？那也好办，你要是肯嫁他，我整个醉仙楼送给他当嫁妆都没问题。”掌柜的“慈祥”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女子叹了一口气，刚要开口解释便听见有人喊道：“三师姐，你怎么还不上来？莫非是又想让谁家公子买下你家的酒了？”二人抬头看去——如果楚生还在这儿都不用回头看，仅凭声音就能认出来说话的是自己的四师兄。而掌柜女儿不是别人——正是楚生的狐狸师姐！ “哟，林公子。您怎么就出来了呢？快回去快回去吧”掌柜的赶忙迎上去，笑嘻嘻地对四师兄说道。“哪里，希望我们不要叨扰到叔叔才好。听说刚刚就因为有人想上五楼在楼下闹事？人呢？”四师兄左顾右盼，脸上的不悦之色吓得掌柜连连摆手：“没有的事，你们上去继续吧。明日就是论道会，注意少喝一点。”说完给三师姐打了个眼色，示意让她劝劝自己的同门。三师姐对四师兄说：“你等一等，我还有些事要和我爹说。”然后对掌柜说了几句话。转身上楼，只留掌柜傻傻的愣在原地。 “你说他声音有点像上次救了你的那个人？”贾雄声调突然变高，原本吵闹的像个菜市场一样的探花阁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盯着贾雄，大气都不敢喘。胡海傻傻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大师兄，以为是有什么地方惹的他不开心了，又回到了唯唯诺诺的口气：“我也不确定啊...当时那位师兄带着兜帽，我也看不清他的脸。刚刚那人和那位师兄的声音只是听起来像而已...怎么了师兄，有什么问题吗？”贾雄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自己坐回窗边又捋了捋事情经过，拿起酒杯喃喃道：“我之前以为他只是为了给我面子所以才故意捏造出‘青云鹤常驻探花阁’这个说法的...现在看来...”酒杯托到胸口，随即他又掏出那面牌子——看了很久，很久。随后往向窗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老先生，老先生在吗？楚生有事叨扰。”楚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青云宗的。浑浑噩噩地就走到了那片竹林。“说...”“啪”的一声黑乎乎的竹林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个火堆。老者依旧盘坐在火堆旁的大石头上，哈欠连天。 “今天也不是送餐的日子，你过来找我干嘛？想通了要拜师？”老者横了一眼楚生，瞥见了楚生手上提着一袋东西。楚生也很有眼力见的把袋子打开；将一提酒一并递给老者。“找你聊聊天。”楚生侧身对石头坐在火堆前，喝了口酒闷声开口。老者也不客气，拿起那袋卤味就吃。边吃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楚生把酒放在旁边，双眼无神地盯着火堆：“明日就是论道会了，我找不到师兄师姐。自己去山下喝酒了。不曾想...他们也在...”“哟，他们没带你玩啊？”老者开口调笑。楚生也笑了笑：“算是吧。”说完又痛饮一大口。“咳咳咳...这火堆的烟，怎么老往我眼睛里飘。”楚生的抱怨声颤颤巍巍的。老者借着火光看见楚生稍稍侧身背对着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老者愣了愣，把吃的放在一旁。抹了抹手，拿起一壶酒跳下石头，一并与楚生靠着，看向楚生问道：“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了什么？让我可怜你吗？还是让我在你面前大声斥责你的那几位师兄师姐？”楚生被这个问题一问也愣了，呆呆的看着老先生：是啊，我为什么要跟老先生说这些？ 老者回头看向星空开口说道：“人的一切痛苦，都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你师兄师姐不带你一起玩，你就觉得被孤立了。那你有没有想想为什么不带你玩？”楚生低头思考着这个问题。老者并没有一味打击，而是话锋一转开口说道：“你应该做的是不断锻炼自己，且不说追上龙麟二人。你起码得追上你那个虎师兄吧。你要是能和他们同一境界，他们又怎么不会带你玩？读书的时候二人争执，先生会偏袒学习好些的学生；修道也是一样，师傅也会把目光聚焦在境界高的弟子身上。不要妄想着靠一副皮囊就能有所有特权。”说完老者喝了口酒。转头看了看楚生清秀俊逸的脸，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往边上吐了口唾沫后又痛饮喝了一口。楚生像是开了窍，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所以，修道之人切记要心无旁骛。最好能摒弃所有情感，一心追求至高大道，方为真理。你要记住——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曾经以不同的面貌也在我身上发生过。可我现在是三花聚顶之上的境界，你是什么？”老者轻蔑地说。没等楚生回应，老者再度开口：“东西吃完了，酒也喝完了。滚吧。”说完大袖一挥，又将火堆熄灭。消失在竹林中。 楚生刚想说什么，可是又发现没什么可以跟老先生说的了——老先生仅凭楚生一句话推断出楚生苦恼的原因；再用三言两语就将楚生的心结解开了！ 出竹林的路上，楚生一直在思索着刚刚的谈话。可越想越崇敬起老先生：我仅仅说了一句话，老先生就知道我要问什么了！楚生又分析了一下，觉得老先生所说的“有情绪发泄到修炼上”这个方法非常有它的可取之处。不知不觉出了竹林，抬起头楚生突然发现周围环境也如同他的思绪一样，开拓了不少！转身对竹林鞠了一躬，然后就回自己的住处。 床榻上，睡前楚生抬头看了看今夜的星空——星星很亮，月亮也很圆。 “大概今晚的天空，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吧...” “嗯，上辈子也没见过...” 第九章大会开幕 “卧槽...睡过了...”楚生夺门而出，边跑边穿衣服。绸缎般的发丝不加束缚的被吹起，随风飘摇。连忙施展着缩地成寸往会场赶。但楚生跑着跑着就慢了下来，最后站在原地。因为他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会场在哪儿...”楚生环顾四周——太阳还是那个太阳；青云山还是那个青云山；但是会场是哪个会场... “完了完了，要出事...”楚生找了块大石头倚着。看似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就在楚生想到办法之际，突然听到身前传来几声交谈，楚生出于本能的翻了个身躲在石头后面。楚生屏息凝神——听脚步声来的人不少。为首之人步伐稳重，落地两响。听得出来是脚跟先着的地。而他身后的那些人，多数都是脚步虚浮，脚尖先着的地。 “大师兄，会场在哪儿啊？我们不会迟到吧？那怎么办啊...”说话之人声音稚嫩，可是那语气听着像快哭出来似得。“没道理啊，我记得明明是这么走的啊。”那位‘大师兄’的回应明显有点发虚... 楚生嘴角挑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翻手亮出储物玉牌从中取了那件绣着鹤的斗篷。带上兜帽后转身出去：“诸位可是要去往会场？且随我来吧...”说完就扭身就走。这行人正是楚生昨日碰见的未央宫的一行——楚生心里觉得好笑：昨天他还是用九公子的身份招待他们，而今天却是用青云宗亲传弟子的身份相见。 贾雄以为是青云宗专门安排的引路人，正要随行。可等楚生转过身后贾雄看见了斗篷上的‘鹤’眼睛一眯，突然道：“且慢...”楚生头也不回，心里猜出了七八成贾雄此举的用意。贾雄从怀里掏出一面牌子向楚生掷去：“萍水相逢，代为保管。阁下若是看到他，替贾雄道声谢。”牌子夹杂着破空声向楚生背后袭来！未央众人大惊，奇怪于一向沉稳的大师兄今日为何如此毛躁；眼看牌子将要击中楚生，刚要开口提醒——楚生不紧不慢地转身，又看似随意的往胸前一抓。牌子就出现在他手上了！整个过程几乎是在一眨眼间发生的，未央众人不由得庆幸没有多管闲事。又暗暗咂舌于楚生的能力：不愧是青云之鹤，动静之间就接下裹挟大师兄五成功力的物件。 楚生本想拒绝，可是又想起如果是自己会甘愿仰人鼻息吗？何况这牌子一直在自己手里也不是事，是该还给掌柜的了。楚生收下牌子，没有回答贾雄。仅是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一只仙鹤从天边飞了过来。楚生做了个揖翻身上鹤，摸了摸鹤的长颈：“鹤先生，辛苦你带我去趟今天的会场。”是的，这就是楚生的办法...这只鹤是掌门以前的坐骑，经历的大场面比楚生多多了...楚生转头想要叮嘱未央众人跟紧点，却看见贾雄在内的众人瞠目结舌——这也不怪他们，楚生的这个坐骑确实是有点招摇了。 会场的台上一名妙龄美妇看着台下的人头攒动，对着坐主座的青云子意有所指道：“不是我说啊，白胡子。你这老九本事怎么样我不知道...脾气倒是不小啊...是不是也学他四师兄拐走了哪个小宗门的圣女呢？”“这话真是折煞老夫了！你未央宫要是小宗门，那我青云宗也不过如此啊...”老人笑嘻嘻地‘惶恐’道——反正也是她先提起这档子事的，自己为什么要和她客气呢？美妇气急，本来是想用这事恶心一下他的。可不曾想他竟如此护短，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当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言语。一名身着华服的胸口纹有唐字的老者开口调笑：“这青云之鹤，莫不是青云子掌门故意派来磨磨我们锐气的？”“唐老可不敢乱说啊！当初南楚皇室里不知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您老人家，第二天全府上下死于非命。太医院十三位御医尽出。据说只能看得出是毒杀，还不知道死于何种毒。我再横也不敢拿我青云宗上下来跟您开玩笑啊，您说是不是？”青云子慢悠悠的开口。言辞里虽然透着敬畏，脸上却丝毫不见紧张。所言之事中包含的散不开的血腥让周围的气温刹那降低了许多。尽管烈日当空但是众人喉咙里像是含了一块冰一样。就连未央宫主听了也暗暗心惊，不由得挪了挪身子离唐姓老者远一点。 “说话要讲证据啊。现在的年轻人呐，真的是...唉...”唐姓老者眼睛一眯寒光乍现，随即又睁开眼睛，愣是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青云子脸色突然缓和，换上了一副笑脸：“你看我这张嘴，真是口不择言啊。该打，该打！哈哈哈哈哈哈。”说完轻轻地拍了自己两边脸颊。“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该打，你是该死啊...”唐姓老者横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示意不用玩这些虚的。“阿弥陀佛，二位都少说两句。青云子掌门，开幕后您确实有必要找令徒谈一谈了。”说话的佛门中人端坐在莲台上，在烈日的太阳下显得佛光熠熠。青云子也不搭话，就板着脸地看着台下。 “哇，那是什么？鹤吗？鹤上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这，这也太浮夸了吧...”“莫非他就是青云老九？”“哇，好帅啊，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代天骄，有朝一日他会驾着仙鹤来找我。”“我的天哪，好帅啊。我要晕了”“阿弥陀佛，鹤乃祥瑞之兽。九施主如此待它，实在是不妥啊”“哼，哗众取宠罢了”台下的各派弟子纷纷开口，毕竟楚生的出场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其他门派的亲传弟子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响——毕竟听说青云老九年纪还小，喜欢吸引众人目光不是正常的嘛...他们只是想快点结束开幕式。因为现在实在是太热了，他们根本毫无心情去欣赏楚生的出场方式。 同门的几位师兄师姐看见众人对楚生这个招摇的出场褒贬不一，哭笑不得——他不是故意迟到为了吸引眼球；应该是真睡过了... 是的，楚生最后还是迟到了...一同迟到的当然还有未央宫一行人。但是楚生的出场实在是太过惹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众人都浑然不觉未央宫弟子也姗姗来迟。而当楚生看见会场黑压压的一片的时候想下去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了！楚生望向台上的几位掌门，尤其是师傅的脸色...这是要出事啊...楚生灵光一闪，驾鹤就往台上飞去。临近一米处就纵身一跃，落在师傅面前。单膝跪地，关切地开口问道：“师傅你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那么差？你生病了吗？” 台下多数人都盯着仙鹤折身回返的那个方向看，只有少数几位门派的天骄望着台上。都试图一睹楚生尊容。而台上除了那位和尚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其他几位掌门都面色古怪... 未央宫主笑了笑：“倒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也不知要祸害谁家的女弟子？”楚生微笑刚要回应，未央宫主突然就呵斥道：“成何体统！你怎么现在才来？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你这几位师叔伯...还有台下那些师兄弟们，你倒是让我们好等啊！”楚生面对未央宫主的责骂突然有点没晃过神来，随后对着青云子作揖道：“师傅，这位师姐是？”“王拔蛋！你还敢占你师傅的便宜了？未央宫主是你师姐？！我干脆叫你师兄好了！嗯？！”青云子勃然大怒，瞄了未央宫主一眼作势要打楚生。楚生观察了一下——在场的另一名老者像是在打盹，压根就没睁开眼睛看向这边；而另外一个和尚倒是看了这边一眼，却只是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楚生吓得连忙对着美妇作揖：“实在是冒犯，师姐！啊...不是...师叔！师叔实在是驻颜有术，看上去比楚生大不了几岁啊...师叔，您劝劝我师父吧。这么多人看着呢！”未央宫主哪里看不出这点小伎俩，但是哪有女人不希望别人说自己年轻呢？未央宫主只好开口调解：“算了算了，贤侄也并非故意。开幕要紧”青云子听完对楚生咆哮道：“还不快滚回去，在这愣着干嘛？要不你来宣布开幕？”楚生对未央宫主投以一个感激的目光，连忙下场。 台下原本还在讨论着楚生的驾鹤西来，但既然要开幕了，也只能保持安静。“既然众人都齐了，那么我宣布本次南楚论道会正式开始。下面我通知一下赛程，明日起即是为期两天的单论！各派皆派出三名弟子，抽签分组后进行一对一单独对战。之后按照各派弟子排名的积分之和来算成绩！今日天气炎热，请诸位到后山饮冰窟内乘凉论道，到了晚上自有人带各位用膳！”青云子说完，台下众人包括楚生在内不约而同地应一声“是！掌门！” 众人面面相觑，回想起刚刚的场面觉得热血沸腾又与有荣焉。 楚生也觉得热...是的，楚生只觉得热...充其量再加个沸腾...楚生打算开幕式结束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这就是主办方的好处——来参会的弟子得照着主办方安排的地方落脚，而东道主不用...楚生打算回去后再小睡一会儿。可刚转身就被人拍了拍肩膀。“原来是大师兄啊，怎么了吗？”楚生看清来人疑惑的开口。大师兄也不说话，就是笑着努了努嘴。楚生顺着方向看去，师傅正朝这边走来。楚生回过头来刚想问大师兄知不知道师傅找自己什么事，却发现大师兄已经跑了... 第十章师徒谈心 楚生看着越来越近的师傅，硬着头皮问了声好。青云子也没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对楚生说了一句：“跟我来。”楚生就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师傅...台上的几位掌门表情不一——“阿弥陀佛，看来青云子掌门果然是去和九施主谈谈了。”菩提禅院的主持欣慰的开口；之前正在小憩的唐门门主盯着远去的青云子的身影，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未央宫主此时却是拿着一面镜子端详着镜子里的可人儿，还边看边点头，似乎是对自己的面孔显得极为满意。 师傅领着楚生到了他的住处，摆手示意了楚生自便，便自顾自走入后院了。楚生找了个位置坐下，粗略地看了看师傅的客厅布局——青云子的客厅布置得很简单。只有几面椅子和桌子，多余的挂饰摆件什么的完全看不到。楚生想了想师傅叫他过来的动机，可是毫无头绪。“是要责怪我出言不逊吗？应该不是，我当时的应对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而且师傅应该也知道我的意思，所以才反应那么激动；怪我心性不坚，贪慕虚荣吗？这个也好解释，我确实是睡过了；还是说是要责怪我迟到？这个倒是不可推卸的责任...”正在楚生还在思索着师傅叫他来的用意的时候，师傅已经从后院走出来了。手上还提着两只大葫芦。 青云子出声调笑道：“睡过了？”。青云子此时此刻笑起来的表情神态若是让楚生几位师兄师姐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熟悉又惊讶——因为青云子笑起来的时候，怎么会和楚生这么像？！楚生苦笑着点了点头，楚生刚想开口再补充些什么，被师傅打断：“迟到了想快点赶回会场没有错。为师不是那么狭隘的人，只是为师叫你来是要跟你谈谈今天台上那些人...” “首先对你发难的那人是未央宫主。她先给你扣了个不尊重师长的帽子，你的处理也还算不错——回避了这个话题的同时又以退为进的夸了她一下，还让你和她的矛盾变成了你和我的矛盾。最后因为她是长辈，不得不当众表态对你不予追究。”青云子坐到了楚生边上。楚生有点不明白师傅这么说的用意，只好讪讪道：“哪里哪里，还是师傅接的快啊。”青云子摆了摆手：“你少来！”然后把两只葫芦放在边上，严肃道：“那另外两个来头可就大了。在一旁装睡的老者是唐门的门主，另一个是菩提禅院的主持。一个深沉狠辣，一个好为人师。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楚生小心翼翼的开口：“我观察过了，一个假装在睡觉；而另一个看到了，却不打算管这件事。所以我才那么对未央师叔说的。”青云子毫不留情地讥笑：“那是自然，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那副样子吗？”楚生意料之内的摇了摇头。青云子补充道：“那个唐门门主只想看我吃瘪；而那个大和尚在你来之前就对你颇有微词，自然是巴不得我教育你。”楚生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听了我与你之前的分析，如果你是掌门的话对待另外三个门派该是什么态度？”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楚生突然有点局促，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应该是因为前世经历的多了，楚生难免会多想师傅这番话背后的意思。青云子见楚生这个反应，也知道是自己有点唐突了。于是拍了拍楚生的肩柔声鼓励道：“不要那么紧张，就是随便聊聊。你大师兄和二师兄珠玉在前，看着像是掩盖了你们其他七个人的光芒。但你们的进步与成长，为师确实看在眼里。”见师父一直慈祥地盯着他，像是等着他回答。这时候也不好不回话了，楚生听完师傅的话之后静下心皱着眉想了想，谨慎道：“对待唐门，拉拢且提防；对待未央，尽可能试着结盟；对待菩提禅院，则会虚与委蛇。” 青云子听完楚生的话后仅是笑了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说了一句：“基本合理。”楚生吃不准师傅的心思，也不敢再多嘴，又打量起房间里的饰物。青云子看着左顾右盼如坐针毡的楚生开口问道：“喝一点？”楚生一时没反应过来：“嗯？！”青云子也不答话。把原先就放在一旁的两只葫芦丢了一只给楚生，自己拿起另外一只痛饮起来。楚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师傅既然给了，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楚生只好打开葫芦，陪师傅一同饮起来。楚生刚打开葫芦，一股再熟悉不过的酒香扑鼻而来。“仙人醉”？！楚生下意识往师傅那边望去——青云子一口刚入喉，也没搭理楚生。眼神望着房梁，双眼放空，像是在追忆某件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一样：“你可知未央和青云的关系？”楚生敏锐的觉得可能要涉及到一些门派秘辛，好奇心驱使着他下意识地把问题往他想知道的那方面引：“听闻从前是盟友，后来因为一些事逐渐疏远...” 青云子瞥了楚生一眼，又看回屋顶。四目相对之际，突然一个声音楚生脑海里炸裂！“收起你那些该死的小把戏！”仅仅是这一眼竟然使得楚生道基不稳！楚生不住地喘着粗气，背后冷汗密布，不敢与师傅对视。艰难道：“楚生知错...”青云子没有回答，而是重新回到了追忆的状态：“这是个很久远的事了啊...” “你的四师兄，原先是‘狼’。在一次剿灭外道的行动中，偶然和未央宫的某名女弟子分为一组。后来因为几个小组之间沟通的失误，你师兄跟那名女弟子与队伍失散了。偏偏祸不单行，遇见了外道。你师兄为了救那名女子，受了重伤...”青云子说完喝了一口酒。“这是能让两个结盟门派反目的故事吗？这情节怎么看都是个爱情故事啊...”楚生腹诽道。 青云子的语气突然变冷：“后来邪道中人发现你师兄受伤了，可是你师兄是什么人哪？就算是受了伤也不是那些乌合之众能相比的，于是那群败类就想了个法子擒了那未央女弟子胁迫你师兄。把他们关在了一起。可他们逃跑之际竟然把那名女子绑住，给你师兄下了**！”楚生暗暗咂舌，盘算着如果是自己遇到了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后来当人去营救他们的时候，二人一丝不挂...”青云子说到这儿便止住了话舌不再说下去了。楚生皱了皱眉：“师傅，不对啊...未央不都是男弟子吗？”青云子喝了一口酒，苦涩地说：“可是宫主是女的啊...”楚生傻眼了，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不愧是师兄啊” “后来那名女子回到未央宫。被未央宫主...”青云子顿了顿，怕楚生不知道于是又补充说：“就是今天这个，被未央宫主发现了已不是处子之身。因为未央宫的“长生未央功”需要处子之身才能修行。女弟子架不住师尊的一再追问，只好将实情都说了出来。宫主当即大发雷霆，领了一群人上山，要我们交出你师兄。你师兄为了不连累师门...”青云子又大喘气，喝了一口酒。这可把楚生给急的——师兄既然现在好好的，那中间肯定是又发生了什么曲折。 “你师兄他故意激怒未央宫主。未央宫主本来就在气头上，哪里禁得起这么一激？只用了一招，便将你师兄打得濒死。你师兄一心求死，濒死之际还不忘挖苦人未央宫圣女被自己挖走了...你师兄闭上眼等死，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了那名女子在了他的身前，替他挡了那一式...”青云子点到为止，也不再继续。又是大口饮了一口... “也是一位好姑娘...”楚生将葫芦对空一举饮了一口，像是对女子的情深表以敬重。“后来你师兄像是变了个人，放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猎道’，改修为与你相同的‘逍遥道’。为了缅怀那名女子，他把为师给的‘狼’换成了‘鸳鸯’——还放话见未央宫之人，见一个废一个。”“原来如此，原来师兄是因为这个才那么厌恶未央宫的人。”楚生倒是觉得今天与师傅的这次谈话收获颇丰。 青云子突然开口：“那件事老三和我说了——那天早上原来是只有老三老四和老五，他们三个说要去老三家的酒楼里喝酒。是我让他们不去叫你的。这酒，也是她拿过来的...”楚生听师傅开口谈及此事，愣了一下随即默不作声，只是饮酒。恰好这时三位掌门远远走来，楚生见状把葫芦放在一旁，起身作了一揖。出声道：“既然有客来访，楚生告退。” 青云子本想开口再劝楚生两句。看了来人，又看了看已经在后退的楚生，只好作罢。苦笑道：“也罢，你先去吧。”楚生如获大赦，转身就走。当然在门口碰见几人也都一一打了声招呼——不管自己怎么看他们，礼数起码要做足。楚生回到住处后想着找个地方好好消化今天与师傅的交谈获得的信息，忽地想起怀中的那块牌子。 “是该找个机会还给掌柜了...”楚生换了个便装，就下了山... 第十一章你行你上 楚生换了便服下了山，轻车熟路地到了醉仙楼，凭着那面牌子横行无阻地上了楼。与诸位豪侠打了个招呼，转眼便上了三楼的楼梯口。不过到了三楼楚生并没有马上去‘探花阁’而是怔怔地盯着五楼看...不多时便摇了摇头，走向包间。回头对着侍者吩咐了不许让人打扰，便进屋了。 “我那位四师兄平时看着嘻嘻哈哈的，看来他经历的倒是不少啊...”楚生饮了一杯，咂了咂嘴，走向窗外眺望远方。楚生是不担心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毕竟自己上辈子就是死在女人手里，这辈子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了。想到自己前世，楚生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楚生伸舌头舔了舔上嘴唇，又用下颚咬了咬。楚生刚斟上第二杯，举杯刚要饮下。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不是说了不许有人打扰的吗？你们听不懂人话吗？”楚生悠闲的心情被这声开门声破坏的荡然无存，头也不回地痛斥道。“公子，我...”侍者刚想开口，另一个声音毫不留情地讥笑道：“哟哟哟，我们九公子火气还挺大呢？”楚生听见这声音心里一惊，脑子飞速运转！准备了个自以为良好的笑脸回头答道：“原来是张小姐，不知有何贵干？”不错，来者正是醉仙楼的大小姐，楚生的狐狸师姐。三师姐对着侍者低语几句将他打发走，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楚生的笑僵在了脸上——“这是我家的酒楼，我想去哪间屋就去哪间屋。这你也管？”“我TM...” 楚生按耐住心中的不快，笑得很勉强：“既然张小姐要用，在下先告退。”说完楚生举杯对张小姐的方向敬了一下，一饮而尽。把酒杯放在桌子上，心里暗骂一声倒霉，就要告辞。后来又折回来了，三师姐脸上带着笑，以为楚生还是想厚着脸皮留下来。刚要开口嘲讽两句，只见楚生从怀里掏出一面牌子放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向师姐，一字一句地说道：“近日多有叨扰，楚生冒犯，就此告辞。”四目相对，三师姐不知为什么被楚生这个眼神盯得有点不适。但是她又不肯向自己这个小师弟服软，别过头去不与楚生对视。楚生拔腿就走... “九公子，九公子且慢啊！”楚生刚下楼，就听见有人喊自己。楚生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来人追上楚生，死死拉住楚生的手。楚生露出了“你我多年挚交可真是好久不见啊”的笑：“掌柜的，牌子已经交还给令爱。至于酒钱还是挂账，每月十五我一并结。”说完就要走。可掌柜的哪里能放他离去？二人一时僵持不下 “九公子可敢与我打个赌？”不知什么时候三师姐已经从房里出来，见如此场景开口询问。楚生脸上挂着温煦的笑容，礼貌地对三师姐点了点头：“敢问张小姐赌什么？”“赌你要是现在走了，明日醉仙楼九公子即为青云老九的事全城皆知！嘻嘻嘻...”三师姐说完捂了捂嘴，眼底盈盈笑意，眼角月牙儿弯弯。楚生下意识地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被楚生这么一看只好收回了手。楚生眯起眼睛打量着自己的这位三师姐：“张姑娘说笑了，青云九子各个都非王阁不入。在下不过是一介纨绔，姑娘认错人了...”三师姐也收起了笑意，话藏玄机道：“我说你是，那你就是，不是也是；我说你不是，就不是，是也不是！” 楚生脸色阴晴不定——他不希望自己暴露这个身份。他已经习惯，或者说是喜欢上‘九公子’这个身份了。在醉仙楼里他不是这些人眼中的神仙，只是一个交友广泛的大少爷——心情好就一掷千金为那些人买单，心情不好就下去和他们喝酒吹牛聊天打屁。奇怪的是，那些人问一些诸如“何时娶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或者是“有过几个女人”之类的问题时，楚生仅仅是觉得尴尬，却不觉得反感。在宗门里就不一样了，天天就是修炼，修炼。这里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说话又好听，楚生超喜欢这里的！楚生思量片刻，对着掌柜的沉声道：“还请掌柜的带路。” 还是探花阁，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前。三师姐也只是瞟了一眼楚生，不说话；倒是掌柜的欲言又止；楚生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大大方方地坐下来，拿起之前还没喝完的那壶酒又饮了起来...掌柜的不说话，楚生倒也乐得清静。突然掌柜的跪在楚生面前，惶恐道：“老朽该死，老朽实在是该死啊...老朽实在不知傅公子就是那青云的九道长...”楚生拿起酒壶刚要倒，被掌柜的这句话说的手上一顿...尽管楚生也是不久前刚知道掌柜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因为之前师姐要挟自己时，掌柜并不惊讶。显然已经有人和他说过自己的事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三师姐，三师姐倒是大大方方与他对视。楚生一阵头疼，大手一挥苦笑道：“快起来吧，掌柜的。你这是要折我的寿啊。”掌柜发现自己的脚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了，对楚生愈发敬畏。楚生推了推面前的牌子，开口道：“楚生今日来物归原主。”掌柜突然把牌子推回楚生手边，忏悔道：“是老朽见钱眼开，想靠着公子所说的那个传闻再发一笔横财...只要公子不嫌弃，这面牌子今日起就赠与公子！只是醉仙楼认牌不认人，望公子妥善保存。”说完盯着楚生，想看看楚生的反应。就连三师姐也支着下巴看着楚生，想看看楚生是接还是不接。 说实话楚生是有点心动的...但是这时候脑海里一个叫“理智”的小人跳出来，对楚生说道：“你不能收，他只是不认识你而已，而且还是你故意隐瞒的结果。这个责任不该由他来背负。”楚生听了点点头，对“理智”小人说的话深以为然。不过他又想起了师傅对自己的教导——不要听信小人的话！于是对掌柜欲拒还迎道：“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这样不好吧...”掌柜哪里不明白这个意思，当机立断地说：“有什么不好的！公子你要是不收，老朽明日起就此封阁！以后醉仙楼再无‘探花阁’！”突然话锋一转：“意思意思，还请公子不要误会老朽的意思。”楚生笑嘻嘻地把手搭在牌子上往自己这边拉：“那既然掌柜都这个意思了，楚生也只能不好意思了。” “虚伪...”三师姐嘀咕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楚生能听见...楚生突然苦恼道：“掌柜啊，不会我用探花阁的时候又有人突然闯进来大声嚷嚷这是她家的酒楼吧？那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啊，正喝到兴起的时候就突然闯进门。唉，这个牌，我还是不收了吧。”楚生边说还边往自己师姐那边打眼色，是个人都知道楚生什么意思。于是掌柜板着脸对自己的女儿说：“冬儿！给九公子道歉！”楚生赶忙劝说：“这样不好吧，毕竟大小姐怎么说也是我师姐。”三师姐听父亲说要让自己给楚生道歉，就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炸毛：“凭什么！他还是我师弟呢！吃我家的喝我家的，还得我给他道歉！我就不！”说完幽怨地看了一眼楚生。咬了咬嘴唇，夺门而出。 “你还别说，刚刚狐媚子那样子是有点勾人的。一等一的美人儿啊。”楚生饮了杯酒，自顾自地说着。脑子里不自觉的浮现出“桃腮带怒，薄面含嗔”这八个字。“九公子你说什么？”掌柜听不大清，希望楚生能再说一遍。“啊，没有，掌柜快去哄哄张小姐吧...在下也该告退了。”楚生说完，把牌子抓在手上扬了扬：“这个，权当楚生相借吧。告辞了。”说完也没等掌柜的开口挽留，就离开了。 四楼东王阁内，掌柜和三师姐齐齐目送楚生地身影远去。掌柜离狐狸师姐约有三步距离，不放心地开口问道：“冬儿，你说的这个方法。真能让他忘了之前的在醉仙楼发生的那些不快吗？”师姐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露出了一抹笑容：“老头子，你放心吧，这个局可是我设的。坏人是我做，你当了回好人你还不乐意？”掌柜用大拇指摸了摸两撇胡子：“嘿嘿嘿，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在宗门里打好关系嘛...不过你得提防着点他，总感觉他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三师姐不解其意，于是掌柜把她出门之后楚生嘟囔的那句话复述给她听。谁知三师姐突然转头问道：“他真这么说的？”这回轮到掌柜不解了，他仔细想了想然后给了自己女儿一个肯定的回答：“是啊，怎么了吗？”然后奇怪的看着转头盯着楚生离开的方向的女儿：“你脸怎么红扑扑的，你喝酒了？”“哎呀你别管啦。”说完就急忙忙地离开了。掌柜有种预感——他觉得自己这回可能会亏...而且是大出血的那种... “天色不早了，再过一会儿师傅应该要招待来客用膳了。”楚生在回住处的路上，看着天色淡淡开口。“你可算回来了，等你许久了。”刚进屋楚生就听见四师兄的声音。还没等楚生坐下就四师兄就拉着楚生匆忙出门。“师兄？何事如此着急？”“抽签啊，我你还有三师姐得参加抽签以便决定明日单论的分组啊。现在不抓紧点就要迟到了，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四师兄拉着楚生往抽签的地方赶。楚生有点没晃过神来：“我不是都说弃权了吗？”师兄没好气道：“弃个鬼哟，你把老五打得现在还在床上修养。老六老七不在，老大老二不打。就剩咱们哥几个了...我们几个人一致决定‘你行你上’！” 楚生：“....” 第十二章祸水东引 楚生和四师兄好不容易赶到抽签的场地。虽然姗姗来迟，但好歹是赶上了。可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来得还是早了。四师兄听到离抽签还有一段时间，原地坐下闭起眼睛与在场多数人一样开始打坐。楚生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还两位熟人——未央宫的贾雄，唐门的唐蝎...便上前与二人一一打了招呼——前者对楚生倒是不咸不淡，后者却是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楚生也只好作罢。“咦？那位脸色不善的女子有点面熟啊...那不是狐狸师姐吗？她身边怎么有个和尚？”由于距离过远，楚生眯起了眼睛才看清三师姐窘迫的样子——三师姐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的敷衍笑容，时不时别过头向上飞个白眼又笑嘻嘻地与那个和尚搭话。楚生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三师姐正皱眉打发着这个怪异的追求者，突然像是察觉到了有目光正盯着她。她凭感觉望向那道目光袭来的方向... 楚生暗道不好。看到师姐盯着自己，当即收回目光向四师兄走去。可是为时已晚，三师姐看见楚生，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嘴角勾出了一条极为魅惑的弧线，向楚生缓缓走去。边走还边撒娇道：“好弟弟，你来看看姐姐嘛...姐姐被欺负了你也不管？...”三师姐这又嗔又怨的声音，再加上婀娜的身段和姣好的面庞，硬生生地把全场的注意力都引向了她。她倒是对这种目光见怪不怪，自顾自往楚生的方向走去。楚生突然觉得头皮发麻，用手拍了拍正在打坐的四师兄：“师兄，师姐叫你。”说完便站在了四师兄的身后... 本来正在闭眼打坐的四师兄睁开了眼。看了看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的三师姐，又看了看楚生。揉了揉眉心看向躲在身后咽口水的楚生，瞪了一眼。楚生和四师兄什么关系啊？当即就知道了四师兄在问自己是怎么惹上她的。但是楚生也不好解释，只好回以恳求的目光，希望四师兄能帮他解决这事。四师兄叹了口气，回头对着已至跟前的三师姐笑道：“师姐！怎么...”谁知道三师姐从他身边径直走过，找上了身后的楚生。“了...”四师兄转头同情地对身后那个被三师姐搂着脖子笑得比哭还难看的楚生摇了摇头——“唉，自求多福吧...” 楚生心里叫苦不迭：这都叫什么事啊！我不就坑了个包间吗...这么整我？楚生想脱身，但是发现师姐的两只手简直跟八爪鱼一样黏着自己。根本挣脱不开啊！楚生赶紧对跟着师姐一起来的和尚勉强地笑了笑，出声解释道：“阁下不要误会，我与她仅为同门。”楚生倒是不怕自己的三师姐。毕竟同门关系摆在这儿，又没有什么感情基础，她最多就是恶心一下我而已。 但是那个和尚就不同了。楚生看到师姐的同时目光就马上被身边那个气势凌厉的和尚吸引过去———与别的和尚的温润如玉不同，这个和尚却是锋芒尽显！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的修为。正当那名和尚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想要对楚生施发的善意开口回应...三师姐突然幽怨道：“我真是看错你了，那天晚上你在床上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说完就捂着脸伤心离去“卧槽，玩得这么大的吗？”楚生惊讶地盯着自己这位师姐，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让她如此污自己名声。楚生看着四周射来的诧异的眼神，头大如斗。 四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楚生身旁，摸着下巴看着三师姐渐行渐远的身影对着楚生“深沉”道：“有人见你有一晚从三师姐房门里出来...我是原先是不信的，看来是真的了...”楚生白了自己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师兄一眼不再言语，想要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是刚转身便感到身后有一阵掌风袭来，楚生实在气不过，心中怒道：你他妈的脑子呢？我师姐随便说几句话就把你骗得团团转。真当我好欺负？随即大吼一声：“滚开！”回身运掌相对... 五师兄的住处内，三师姐和八师姐正在照料着还有伤在身的五师兄。“分组已经出来了，楚生第一个对上的是未央的贾雄。”四师兄兴冲冲地破门而入，跟在后面的楚生脸色却不大好看。二人迥然不同的神色形成了强烈反差。躺在床上的五师兄看着进门来神色各异的二人刚想出声询问，却被楚生先开口道：“五师兄好点了吗？”见五师兄点了点头，楚生也松了口气。三师姐突然笑嘻嘻地问四师兄说：“谁赢了？”四师兄刚要开口被楚生横了一眼便悻悻地坐到一旁。五师兄终于忍不住开口：“怎么回事？”三师姐笑嘻嘻地跟五师兄讲了自己之前是如何摆脱那个和尚的事。五师兄脸色极为难看地望向坐在椅子上无所事事的四师兄，沉声开口：“是佛子吗？你们怎么离开的？”四师兄见终于有人问了，突然就容光焕发道：“对对对！老五你是没看见啊！楚生刚要走他突然一掌向楚生后背打去，楚生也以掌相迎。二人结结实实地对上了一招...”楚生咳嗽了一下，四师兄的话也戛然而止。“然后呢？！哎呀你倒是快说啊！”三师姐正听得兴起，老四就突然没了下文，怎能不让她难受？四师兄偷偷瞄了眼楚生，想看看他的反应，发现楚生脸上挂着不置可否的神色像是得到了什么授意一般胆子突然大了起来，眉飞色舞地说：“然后二人就各自被对方掌力击退。菩提佛子退了三步，楚生退了十三步...” 五师兄的直觉告诉他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楚生才冷着张脸。于是开导楚生：“你不要太过在意，那佛子在几年前就入了妄境。以你现在的实力能击退他已经很好了。对了，你没有受伤吧？”楚生很感动——因为五师兄虽然在修炼方面有所成就，但是在生活方面实在是一块木头。所以五师兄能开口关心楚生，楚生实在是没想到。 此前一直不说话的八师姐一把走到楚生身旁，把他手抓起来号了号脉。楚生生怕被这医仙诊断出什么肾虚之类的病，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调整了一下，又换上了那个风轻云淡的笑容，对着众人道。“我没事...只是在之前那一掌中脑子里好像闪过了什么东西，现在回想不起来让我有点郁闷而已。诸位莫要担心我。”“据说人快死了的时候，过往发生的一幕幕都会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一一闪过。九师弟莫不是差点就死了？嘻嘻嘻...”开口挖苦的是三师姐。 “是啊，你们是没看见啊。当时佛子那一掌，我在几尺开外那掌风都刮得我脸生疼...”四师兄高兴地指手画脚，还没等他说完....“他吐血了，我没吐血。”楚生面无表情地说道。“喂喂喂，你应该让我说的啊。这是最精彩的部分。”四师兄很不开心，仿佛风头都被楚生抢走了...楚生这一句话如平地惊雷般在众人之间炸开。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楚生... “可以啊你，咳咳咳咳，你这家伙倒是藏得够深啊...那个菩提佛子...我都不保证能一招让他受伤...咳咳咳。师兄伤愈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再和你打一场！”老五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一样兴奋地看着楚生，说了一番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楚生的话。楚生被五师兄看得发毛，赶忙劝慰五师兄道：“师兄好好休息，醒了有的是机会和楚生打！”接着扭头就质问道：“好一招‘祸水东引’。敢问楚生究竟犯了何事？竟惹得师姐想要了楚生的命？”三师姐嘴巴张张合合，像是想说什么，终究还是化成了一句叹息...三师姐神色复杂地看了楚生一眼，叮嘱五师兄好好休息后便离开了。 楚生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吃过了女孩子的亏了。何况是三师姐这样的尤物，更不能以常理度之。楚生已经在想着是不是该把牌子还给掌柜了。毕竟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师姐如此针对自己的话，就有点得不偿失了。八师姐看了看楚生，看了看离开的三师姐，又看了看在一旁生闷气的四师兄，接着也离开了。楚生见人都走了，与五师兄打了个招呼。刚想开口和四师兄说，谁知四师兄抢先说道：“你先回去吧，看你打完那一架收获颇多，回去好好体会。”楚生笑着点了点头，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是夜，住处内，楚生一人在房顶眺望星空，双眼失神。“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在那一掌中...究竟蕴含着什么？”楚生喃喃道。他回想着一切在战斗中发生的细节——这场打斗很快。虽然双方都只用了一招，但是电光火石间就胜负已分。“我当时上头了，因为狐媚子把那和尚的怒气都引到我身上来然后置身事外的做法实在是欺人太甚。想要找她问个清楚，这时候那个人就一掌朝我拍来，当时我哪里顾得上他，回身一掌就对上去。刹那间，我以窥道败入妄。这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当时那个状态，究竟是什么？”楚生明明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抓到了那一根线，可是线却越来越乱...越想越急，越急越想。楚生，眉头越皱越紧... 忽然楚生吐了口血，扬天长叹：“修道先修心，倒是我急于求成了。明日便是和贾师兄的论道了，先休息吧。”楚生想开了以后心境自然开拓了不少。看了一眼天色，便匆匆回房休息了。 第十三章第一战？ 一夜无话，楚生早上早早地就起了。因为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比赛，想看看在他与贾雄之前的那几位同门的比试。有了上次的教训，楚生这次提前问好了“论道场”的位置所在，早早地便赶了过去。正巧在路上遇上了贾雄一行人，楚生也不避嫌，直接上前问候：“贾师兄昨日休息的可好？”贾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多谢九师弟挂心，昨夜一夜安好。”“那就好，敢问贾师兄可是要去会场？不如结伴同行？”楚生开口问道。“只要九师弟不乘鹤，随行自无不可。”贾雄淡淡地说。“师兄说笑了。”楚生见贾雄开口调侃，倒也不恼，隔着兜帽淡淡回应。心里倒是惊讶贾雄能这么跟他开玩笑。一行人便去往会场。 楚生一行到了会场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很明显各宗门都很重视单论这一环节。楚生在人群中看见了四师兄和三师姐，对身边的贾雄遥遥一指，开口道：“在下先去找本门师兄师姐。还望届时贾师兄下手时留几分薄面...”说完等贾雄点头后，便往师兄师姐那里走去。 二人也看见楚生从贾雄那儿往这走——三师姐没说什么，倒是四师兄眉头一皱。楚生见师兄脸色不善，赶忙加快脚步，出言解释：“我这是去刺探敌情，师兄可别多想。”见师兄眉头渐渐舒展，楚生才松了口气。“第一场什么时候开始？谁和谁啊？”楚生张望了一下四周，因为每位参赛成员只能知道自己的对手，所以楚生不知道第一场究竟是谁和谁。于是散漫地询问着师兄师姐。 楚生感觉好像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回头看去：“怎么了？”四师兄对着打坐的三师姐努了努嘴。楚生皱了下眉，随即又舒展开来。“师姐和谁？”楚生低声问道。楚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四师兄好像突然就容光。焕发对着自己笑嘻嘻地讲：“你等着看就知道了。”楚生很反感四师兄这么卖关子，但是师兄既然不想说，楚生也就没开口询问。不多时青云子以及另外三位掌门便到了会场，众人都知道单论要开始了... 几位掌门合力布了个阵法后便端坐在高台之上，青云子往台上掷了一个竹筒。只见竹筒一落到台上便炸开浮现出几个字——青云张温冬，菩提禅院不修。“菩提禅院脸还真是大呢，不说姓名？”因为楚生对菩提禅院的那个佛子可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能讥讽的机会。楚生刚想开口问四师兄这个“不修”究竟是何许人也，突然就想起来四师兄一提到三师姐的对手就变得极为兴奋。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的念头。 场面突然骚动了起来，四师兄对着还在打坐的狐狸师姐柔声说道：“师姐，该开始了...”说罢目送着师姐上台，随即眼神变得凌厉！楚生看向阵法的另一端才明白为什么四师兄显得很兴奋，因为这个“不修”正是分组那天与楚生交手的佛子！ “诶，听说这个‘不修’苦苦追求青云老三啊...”“哟，这位道友。你不知道吗...听说青云的老三和老九有关系啊...”“哇，这个太刺激了吧？”“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是青云老三自己说的，她说她和老九都在一间屋子里睡过了...”“嘿嘿，谁知道呢？我们看就完事了。”几个好事之徒在互相交流着道听途说来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这无疑是非常好的消遣方式——所涉之人皆是天骄，他们却是这辈子都不一定有出头之日的小修士。猎奇心驱使着他们把自己代入到各位天骄之中，肆无忌惮的以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天骄以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感。 楚生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咳嗽了一声，几人立即闭口不言。可是等楚生转过头去的时候，他们又在窃窃私语。楚生很是头疼，但是此时也无心管这种事。双方都已经入阵，所有人都想看看几个宗门的天骄之间究竟有多少差距... “青云宗，张温冬，修谋道，入妄慧境” “菩提禅院，俗名嘛，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如今修禅，境界嘛...大概是居士大圆满，也就是你们的入妄吧。” 楚生看着周围火热的目光，不解地想问师兄为什么。谁知楚生刚想开口，师兄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阵内看，但是开口解释道：“妄境，是窥道后的境界。共有两境，分别是入妄和破妄。听师傅说是窥道慧境后自己修炼的道会滋生妄念。而滋生妄念即为入妄，而当妄念不断滋长不得不与你做选择的时候就需要消除妄境。如果消除了，则为破妄。妄境后是劫境，这两境加上窥道。并称为五气朝元境。”楚生了然地点了点头，师兄又道：“对这些人来说，也许一辈子都入不了妄。因为入妄境时，妄念越大则境界越高...如果只是一些小妄念，只能说是欲望罢了...” 正当楚生低着头思考着师兄的这番话，突然周围哗然。楚生看向阵内，发现就在刚刚和师兄的谈话间师姐与那位佛子已经过了数招。而且看佛子嘴角的血迹师姐好像还小胜半筹。楚生并不觉得这意味着师姐就真的胜过那佛子，更大一部分原因楚生觉得是因为佛子爱慕师姐而故意收手。 阵法内，佛子擦了擦嘴角的血，对着师姐微笑赞叹道：“三师姐好手段！”这么个和尚被心爱之人所伤之后还如此风度翩翩，使得阵法外的各门女弟子当时就花痴了。楚生开始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觉得这个所谓的佛子很蠢。师姐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骗得他团团转。可真当目光望向佛子的时候，楚生也觉得那些女弟子发花痴不是没有道理的。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和自己脸上常挂着的微笑不一样，他的笑似笑非笑让人如沐春风。 “倒也是有点本钱...”楚生撇了撇嘴，话里泛着酸意。又将目光投入到战局之中——楚生一直以为师姐修的是媚道，毕竟这么好的条件摆在那儿，修媚道自然事半功倍。可转念一想，青云隐隐已是正派之首。亲传弟子修媚道难免授人以柄。不过楚生很想知道师姐所修的这个“谋道”究竟是什么。 “承让了。”三师姐脸上宠辱不惊，像是等着不修佛子接下来的行动。不修突然不着边际地说道：“你可知我为何叫不修？”师姐只是盯着，也不做声。不修突然忧郁地抬头望向天空，三师姐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发难！脚裹道态赶至不修身前，一爪抓向不修的锁骨！电光石火间不修双手放至胸前合十后随后双手在胸前齐齐画圆，一把拍开三师姐杀气凛冽的一爪。“不修禅，不修道，不修儒。是为不修！”不修说罢浑身金光大作，背后隐隐有尊者浮现。 “是法相！不修竟然快凝聚出法相了？”周围有人失声道。楚生见四师兄也面露惊色，不由得想起了师傅从前教的一些知识。只听师兄沉声道：“修禅之人和我们修道的人不大一样。我们总的来说有五气朝元和三花聚顶，再往上师傅也没教了。不过就算如此也有八个小境界，修禅的人好像是分为‘居士’、‘禅师’、‘大禅师’、‘禅宗’这四个境界，每个境界只有初入和大圆满之分。不过每个境界都有不同的神通——居士可凝禅力，大概就是跟我们的道态一样吧；禅师可炼功德法相，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我也不知道佛家的这个法相有什么用；‘禅师’可唤法相真身，就是叫出法相的那位尊者来助你作战；至于‘禅宗’，师傅只说了一句‘天下一日无共主，再等万世也不出’。” “居士境炼法相，听起来也算妖孽。”楚生嘟囔了一句，不过他更在意的事不修所说的“三不修”——三法皆不修？那他修什么？他忽然抬头想看看师傅那个“炫耀不成反被打脸”的吃瘪样子。但是发现师傅依旧气定神闲，而一旁的菩提禅院主持却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阵内的不修。这反常的举动倒是吸引住了楚生，不过一直盯着那大和尚也看不出什么来。楚生便重新把目光投入到师姐与不修二人的战斗之中。 师姐那一爪没有得逞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倒是不修面如止水，淡淡开口：“打断别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温冬。”楚生看见师姐皱了皱眉，显然是对这么亲昵的称呼非常不满。“天下万法无非‘禅’‘儒’‘道’。三者不修，因三者齐修！”话音刚落，不修屈臂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掌心朝外一记印法打出去。“无畏印吗？”毕竟是不修认真的第一招，三师姐念头飞转，选择了硬接这一式。 “三师姐为什么硬要接呢？明明避开会好一点的。”楚生不解道。“之前双方都是试探，师姐小胜半招。可当不修抬头望天师姐没有得手，那师姐也算把那赢了的半招又输了回去。这次若是选择避开，那就会显得师姐怕了。”四师兄终于把目光从战局中抽出来，看向楚生，不满道：“合着你上课什么都没听？” 楚生脑子里突然闪过什么东西！楚生极为兴奋，知道这次是务必要抓住这个机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超过那佛子！拍了拍师兄的肩膀，告诉师兄自己先离开一阵子。说完不等师兄回复就跑了，四师兄看着楚生远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又把目光放入阵法内，喃喃道：“已经不用结印就能施印了吗...” 第十四章佛子法相！ 楚生强忍住心中激动的心情飞奔回住处，开始静心打坐。之前与师兄交谈，使得他昨天苦苦求而不得的那一思感悟重新回到心头。楚生回忆着师兄所说的话，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如果师姐不接下那一招，那么就会让人以为自己弱一筹...”楚生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四师兄与五师兄门内切磋那两场——好像也是两位师兄先出的招... 楚生想到这儿闭着眼睛，皱眉不语。心里头想着：“第一招不是得慎重，等到有把握一击制胜才能出吗？”楚生觉得自己钻入了一个牛角尖，但是如果过了这一关，自己将会有莫大的收益！楚生又想起了那次佛子趁自己不备一掌朝自己背后打来，自己当时却在气头上，愤而还击。在楚生的思维里，佛子的那一掌才符合自己的战斗理念。师姐那一爪也是奔着结束比赛去的，可是为什么佛子那一式并没有用尽全力？真的舍不得下手吗？ “师姐该避不避，佛子该攻不攻。可第一招不应该出手即为杀招吗？如果说佛子那一印试探成分居多的话，师姐更不应该在这种试探上浪费道态啊...为什么呢？”楚生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那条线，只要继续追溯就能找到答案。“师兄说的‘如果不接的话，会显得弱了一分’又是什么意思？明明师姐在之前的试探中已经小胜半招了啊...” 正当楚生陷入瓶颈之际，楚生想起自己与五师兄的战斗——抛开五师兄自己身着囚境锁。师兄道态的雄浑程度，与战斗技巧是摆在那儿的。接了五师兄那力大无比的一掌后自己都觉得取胜无望，所以只好在战斗中寻找机会。最后还是靠运气险胜一筹。师姐也是觉得取胜无望所以破罐子破摔吗？ 楚生在脑子里试着把这些“片”串起来，让他形成个“面”然后从“面”中剖析这些战斗中的共同点...如果青云子在的话，他能清楚地看到现在的楚生渐渐被看不见的道态所包裹，这些道态非常紊乱，像一团线一样慢慢裹着楚生。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些“线”突然齐齐断裂消失不见！楚生也睁开了眼，深邃的眼中终于有了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感情——兴奋！“对了，就是势！师姐尽管在试探中小胜半筹，但是师姐却是先出的爪！那一爪也是奔着结束战斗去的，也符合不出招则已，出招则一击制胜的理念。但是那一招被那佛子看似随意的就破了，那才是真正的第一个回合。师姐试图一击必杀，被佛子风轻云淡地化解了。这第一个回合是师姐输了。而这第二个回合是佛子先出的招，师姐若是避了，就是连输两个回合...对于自己的心态会有极大的打击，从而影响战局！五师兄和四师兄在切磋的时候也是抢先进攻，希望抢下这个‘势’。而我当时正在气头上，心里不甘反手一掌击退佛子，也是因为我自身的‘势’。” 可兴奋完没一会儿，楚生又陷入了苦恼：“可当时我和五师兄切磋的时候在势上却是远不相及五师兄，怎么能赢呢？五师兄攻势凌厉，使我一度被动防守。而佛子的实力从化解师姐那一爪的举动中也可见一斑，根本不逊色与师姐。我那一掌得手绝对不仅仅是因为‘势’。” 楚生不由得联想到了一个争论很久的问题——究竟是进攻决定战局？还是防守决定战局？防守一方在势上会弱太多了，可是偏偏也有防守到最后，攻方筋疲力竭，被防守者一招击败的事例。为什么呢？ 楚生想起了自己赢了五师兄后对四师兄所说的托辞，“运气吗？”楚生失神地嘟囔着。若是在外人看来现在的楚生绝对是魔怔了，一个人喃喃自语。“防守纵然在‘势’上吃亏，但是物极必反，气势到达一个顶点后如果没有结束战斗，就会慢慢下降。而失了‘势’的支撑，人也会变得急躁。这时候往常不会犯的错误往往会出现，而这时就是防守方抓住机会，一击制胜。别人看来像是运气使然，但其实应该是另一种实力的体现。攻者掌‘势’，防者待‘运’。”楚生说完呼出了一口浊气，感觉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坦了。 “终于，真的是终于又解决了一个难题。哈哈哈哈哈哈。”楚生忽然想起来佛子和师姐的比赛。“也不知道现在打完没，还是去看看吧。是不是也快到我了？”说完便赶往会场。 当楚生赶到会场的时候，师姐与佛子的比赛还没完。楚生好不容易挤到了四师兄身旁，四师兄瞥了他一眼，发现楚生与走时好像不大一样，但是一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看向阵内：“去哪儿了？”“茅房。”楚生也看望阵内，佛子身后的地上竟然有三朵莲花？于是开口问了一句：“什么情况？”“菩提禅院步法，传说初代禅宗刚生之际，走了七步。一步一莲花。是谓‘步步生莲’”说完四师兄顿了顿，“迈了一步，了无退路。说起来应该和你的登天四步有点像，但是你重攻他重守。” 楚生听了师兄的话调侃道：“说话一套一套的，师兄不入仕倒是可惜了...”四师兄白了楚生一眼也没回应，就是看着阵内二人... “想来三步应该是你现在的极限了吧？”三师姐衣衫褴褛，脸上尽显疲惫，出声试探道。“你可以再试试？”佛子仅是开口，并没有再迈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楚生倒是借着顿悟后的感想看出了点门道——似乎刚刚自己回房感悟的时候师姐失了“势”？而现在佛子的“势”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了。如果师姐能撑下来这一轮攻势，那么胜利的天秤便会往她那儿倾斜。 三师姐默然不语，可显然也有这个想法。翩然至佛子身后，又是一爪，只是这一爪攻向的是佛子的脚。楚生也察觉到了师姐的用意开口问师兄：“如果退了会怎么样？”四师兄从刚刚开始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阵法内的二人，自然也清楚师姐想做什么：“不知道，这步法本身就没人会用...师傅说他当初和那个大和尚比试的时候，大和尚用过一次...”说完朝台上努了努嘴，楚生也抬头望去。原先心事重重的菩提禅院主持现在却面不改色，恢复到了之前古井不波的样子。没等楚生仔细去想，只听周围的人惊呼：“又一朵！又一朵莲花！”楚生当下也不再思考，想看看这居士就能迈出四步莲花的修禅妖孽... 虽说是第四朵莲花，只是有茎有叶却无花。楚生觉得奇怪于是看向佛子——佛子不退反进只是脸上此时显得很吃力，前脚明明已经踏出去了，后脚却迟迟跟不上来，看起来像是脚被人从地底拉住了。 师姐那边也不好受，像是被一股力阻挡住了。抬头连出几掌拍向佛子，掌势并不凌厉，甚至有点软绵绵的意味。楚生却并不这么认为——佛子已经四朵莲花出来了，他的“势”已经到了一个顶点；而师姐如果不遏制住这股“势”的话，那么就连自己都会觉得一定会输，从而被这股“势”给击溃。所以师姐这招绝对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不堪。 佛子眼睛一眯，手上开始结印。台上的佛子与台下的四师兄不约而同道：“摘星三式？”只见师姐的手将要打到佛子身上时，倏忽之间佛子结印完成，手一抖一印翻出与师姐对上。两掌相对，佛子暗道不好！只见佛子的印已然消散，可师姐那掌却仍有余威！ 佛子默念一句佛号，生生受了师姐那半掌，唇边流出了血迹...那原本迈出去的半步，也退了回来。而那几朵莲花眨眼间化为乌有，至于那还在孕育的第四朵莲花，自然也“胎死腹中”。 师姐纵然得手，但情况也不容乐观。退了几步后咳出一口血，也摇摇欲坠。但是依旧强撑着，只是这身体的摇晃幅度让外头楚生等人看着实在着急。 “青狐点空摘星辰，机关算尽世间人，纵使艳名伴一生，朱唇皓齿笑红尘。赠青云三师姐。”正当楚生等人还在为师姐是否会因为倒下而与佛子打了平局后，却听佛子悠悠开口。 台下各门女弟子又花痴了——“天呐！不修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受了自己心爱的人那一掌，还以情诗相赠！”“呜呜呜，为什么他是修禅的...”“我要是能打过他就好了，那样就可以把他锁在自己身边，嘻嘻嘻...” 师姐现在气喘吁吁，头发也凌乱不堪。而听了佛子的话后眼神一凛，眼中出现了楚生不曾见过的坚毅与坚毅后的一丝丝娇羞。说完便施展出了“摘星三式”的第二式。 就在这一瞬间，楚生心底的某根弦像是被触动了...楚生想起了前世自己与那名女子第一次吃饭时楚生刚想结账，而女子却坚持各付各的。楚生第一次认真打量她，当时的她，也是这个眼神。 佛子又低声默念了一句佛号，唤出法相。就在此时佛子像是不堪重负一般，猛的咳了一大口血出来！阵外之人全能感觉到法相内蕴含的能量... 本是虚影一般的法相却渐渐凝实！众人也看清了法相所代表之人... 第十五章借刀杀人 楚生见到法相之人坐盘石座，呈童子形。顶上有七髻，辫发垂于左肩，左眼细闭，下齿啮上唇，现忿怒相，背负猛火，右手持利剑，左手持罥索，作断烦恼之姿。只一眼楚生便心神慌慌，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看了看台内的师姐，叹了一口气。楚生看向菩提禅院的门徒，各个遥遥对着法相跪拜，脸上都兴奋不已将法相奉若神明，口中不知念着什么。 “你做的够好了，温冬。”尽管佛子话中透着肯定，可惨白脸上却没有丝毫赞许的神色。师姐脸色却突然潮红，像是实在被惹怒了。愤懑道：“闭嘴！”说完第二式便击向佛子。佛子叹了口气，轻轻伸出右掌——看上去像是随意一挥的样子。背后的法相也腾出右手，一掌打出。 此时台上的几位掌门却神色各异。青云子看清佛子的法相后，又看了眼主持，开口说道：“我是不是该恭喜菩提禅院时隔五十五年不动尊法相重现？”“不动明王！”未央宫主“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惊疑不定地看着大和尚，谁也不知道她刚刚那句话究竟是问主持呢，还是骗自己...一旁唐门的长老倒是没什么情绪流露出来，只是暗暗留心了一下这个“不动尊”。心里决定一会去就让唐门的人搜集一下关于“不动尊”的所有信息。几位都等着大和尚的答复时，大和尚却只是含糊其辞：“看来这次也该是我菩提禅院坐坐单论第一的位置了。” 摘星式第二式对上了法相一击——师姐倒飞出去，连咳道血。至于佛子仅是退后一步。不过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在这一击后几乎没有了血色，身后原本凝实的法相也渐渐变成了虚影。佛子步履蹒跚地朝已经站不稳的三师姐走去。楚生复杂地看着趴在地上尽力试着站起来的三师姐。心里也不存在什么报仇雪恨之类的想法，仅仅是觉得今天的师姐与以往的实在是不大一样。楚生原先想让三师姐认输的，但是看了看现在三师姐还在尝试站起来的样子。所有未出口的规劝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在一个小姑娘还小的时候，师傅带了个小孩子进门。师傅告诉他们这个小孩子以后就是他们的新师弟，让他们好好照顾。她第一眼见到那位师弟，就对他非常有好感。不过这个师弟顽劣成性，时常惹她不开心。有一次师弟被训之后一声不吭地就跑走了。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可把她吓坏了。 就在她害怕地不敢回青云宗的时候，师弟出来了。手里拿着一株花环，操着怪异地口音对她说：“师姐，李不似说李坠喜欢妖兽山脉的铃铛花了吗？我给李编落过发凡。棱不棱不要再生气了。”说完就给师姐带上了。“师姐带上真好看，嘻嘻嘻。”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啊呸，自己家的傻师弟——俊俏的脸已经脏兮兮的，脸上还有好多划痕，额角上还有一个伤口在渗血。手也是血迹斑斑，她看向胸前的花环。果不其然，上边还有点点血渍。 她想起自己的师弟这么久没回来还受了伤，就是为了帮自己编个花环消消气。眼眶登时红了。这回轮到师弟吓坏了——“嗯？怎么就突然要哭了？师姐？是我又惹你不开心了吗？”师弟手足无措。师弟突然想到自己哭的时候自己师姐经常帮自己擦眼泪的。于是伸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可是刚想帮师姐擦眼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脏的。刚想收回去，却被自己师姐一把抓住。于是这手就僵在空中，伸也不是缩也不是。不料师姐突然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呜呜呜呜...小九是坏蛋！小九是傻瓜！”师弟只好搂着师姐拍背安慰道：“是是是，小九是坏蛋，小九是傻瓜。” “小九是混蛋！呜呜呜...”“是是是，小九是混蛋！” “小九是笨蛋！呜呜呜...”“是是是，小九是笨蛋！” “小九最坏了！呜呜呜...”“这个等一下！最坏的应该是四师兄吧...”师弟诧异地反驳。“我不管，小九最坏。”她哪里会想到小师弟“不按套路出牌”反驳自己，羞怒交加之下只好锤了两下师弟的胸口。“是是是，小九最坏...”师弟苦笑着应承着。她其实早已收拾好了情绪，只是因为师弟身上的皂角味很好闻，所以想多和自己这个小师弟相处一会儿。贪婪的嗅了一大口师弟身上的味道后，她就突然一把推开师弟，扭身就走。“诶，师姐你去哪儿啊？”师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有一炷香的时间不回去...你可就要挨板子了，嘻嘻嘻。”师姐古灵精怪道。看着远去的破涕为笑的师姐，师弟笑了笑对着走远的师姐大声喊道：“师姐，等等我啊！” 三师姐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没力气了，连视线也已经模糊了...她眼前已经出现了以前的场景。她摇了摇头，无力地干笑道：“没想到，咳咳咳...还是...我先...看到了‘走...马...灯’啊...”说完艰难的扭头看向楚生——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用着微不可闻的声音低声说道：“师姐修了谋道，遇事总会多想，不惮以最恶劣的想法揣度人心；可你不一样，你的心是那么的纯粹，你的眼神是那么的明亮...每次看见你，师姐都自惭形秽...” 佛子刚走近了就听她在那儿嘟囔，又看见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楚生。脸上倒是古井不波。佛子看着三师姐单手结印，只是结印过程中回过头深深地看着楚生。楚生从他眼中读出了挑衅，也嗅到了一丝危险！这一印是要打向已经神志不清的三师姐！楚生之前刚压下那股气又上来了：你TM了个王拔蛋！点到为止不懂吗？！你打伤师姐还看我一眼是什么意思？楚生刚要入阵，四师兄一把拉住楚生，呵斥道：“混账东西！冲动什么！他如果真敢下杀手师傅他们会不出手吗？”楚生被四师兄骂得清醒了许多。只见佛子印结完了，对着楚生笑了笑，然后一印打向三师姐！楚生见师傅他们没动，就施展着“凌空渡虚”进了阵内。挥手化掉这记对师姐来说可能致命的一印。将师姐交给四师兄后对着台上几人朗声道：“论道会本该是点到为止，而菩提禅院佛子却出手行凶，望诸位掌门明鉴。” 不等其他几位掌门发话，青云子翩然至楚生跟前。看着一脸愤懑地楚生，微笑着拍了拍楚生的肩膀：“好！心系同门！这才是我青云弟子的样子！”说完狠狠地扇了楚生一耳光！楚生被这一耳光扇懵了，只听师傅冷冷补充道：“却不是青云九子该有的样子。”“我...”楚生刚要辩解就被出言打断。“阵外诸位，有哪一位可以告诉他？单论‘四不可’是什么？”青云子微笑着看着台下众人。其实不仅仅是楚生，连阵外众人也被青云子这一耳光吓住了，不知青云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是什么意思。众人交头接耳，没人回答青云子的问题。 一人弱弱道：“不可下杀手，不可入阵法，不可现魔功，不可多欺寡。”青云子当即锁定了出声之人，看清是未央宫弟子，便转身对着台上的人朗声道：“奈何不是我门下弟子，师姐替我奖他可好？”未央宫主也不知道青云子要干什么，只好说道：“那是自然，你是胡海吧？既然青云掌门发话了那我就教你“长生未央功”第一卷吧？你看可行？” 胡海只是看没人回答台上老者的问题，老者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瑟。便开口回答而已，谁知道就被门主教授“长生未央功”？幸福来得太突然了以至于胡海还迷迷糊糊的。知道身边的贾雄捅了他一下才单膝下跪说道：“谢门主！”贾雄看着自己这个小师弟。嫉妒的心情倒是没有，倒也替他开心。宗门内就他一个能和自己聊得来。宗门外的话...贾雄不顾还在傻乐的胡海，看往阵内那个斗篷背后纹鹤的身影。不知怎么的，贾雄觉得与那人好像似曾相识... “傅楚生！你不顾规矩恶意干扰比赛，你可认？”青云子再没有往常的无谓与洒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愤怒！楚生被师傅莫名其妙地扇了一巴掌，哪里肯认？马上反驳道：“楚生无错！诚然楚生不该入阵，但此人对着已经不省人事的师姐痛下杀手，实在不是磊落之举！” 青云子怒极反笑：“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痛下杀手'！”说完一把扯下楚生的斗篷！一耳光打过去！楚生被这一巴掌扇得吐血，趴在地上。等楚生爬起来后，青云子冷冷道：“你可知不修刚刚结的是何印？”楚生阴沉地看着自己师傅，等着他的下文。 “不修当时结的是'三木印'中的'枯木逢春'，他是想救你师姐！而你不问青红皂白闯入阵中，按规矩当逐出师门...”青云子一句话使得楚生呆若木鸡，傻傻的愣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办。他看向佛子——佛子还是挂着那个外人看着阳光灿烂的微笑。但是楚生却觉得恶心... 真是好一记“借刀杀人”啊！故意挑衅我，然后一印打向师姐。吃定了我会上来救师姐。随即就是师傅替他出头教训我。 尽管这件事自己出于好心，但谁让自己理亏呢？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楚生苦涩的笑了笑：我可怜的师傅啊，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啊。他这一手玩得还真是漂亮...楚生突然“咚”的一声跪下，阵外之人听着都觉得膝盖痛... 楚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师傅，总觉得自己才是外门，而不修才是他的亲传弟子。又或者如果是大师兄二师兄像自己这么做的话师傅大概只是说他们几句吧... 楚生越想越委屈，本以为老天有眼前世失去的，这辈子都能补回来。看来是错了...可是自己不留在这儿，还能去哪儿呢？天大地大，无处是我家啊。楚生想到这儿不禁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只听楚生酸楚道：“掌门！楚生知道错了！求掌门别把楚生逐出师门！师傅...楚生真的...知错了！楚生...楚生不该多管闲事的...楚生不该不听您授课的...呜呜呜...不然楚生也不会不知道不修师兄用的是什么印了...该死，风沙太大，迷了眼了...” 鸦雀无声的会场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在台上怆然泪下，对着老者又叩又拜。场面尽管看上去荒诞不堪，但是包括台上三位掌门在内的所有人都笑不起来，只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尤其是几位掌门，他们都见过楚生驾鹤西来、插科打诨的少年心性那一面。此时众人的心中只有一个问题———究竟是什么？能让一个骨子里刻着不屈的修士，一个本该是阳光开朗的十几岁的孩子。放下了自尊，放下了乐观。不惜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软弱无能的那一面？ 是真的对门派的归属感吗？还是一种害怕被放逐的惶恐？还是青云子真的想用自己这个徒弟来“收拢人心”？亦或是... 正当众人都一言不发之际，胡海的声音再度“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九公子？” 第十六章傅楚生？九公子？ 胡海看清了楚生的样貌后，磕磕巴巴地出言问道：“九公子！？可是九公子？！”楚生没有回头，只是跪在那儿，那死死挺直的上半身的身影在场中所有人看来略显萧瑟。众人看向这个再度出声的胡海，多数人心里都存着同一个想法：“你又知道了？！”大师兄见情况不对，对胡海打了个眼色，把他拉到身后。对着台上的人躬身道：“几位掌门恕罪，其实前几日我们一行人刚到青云城时没有落脚之地，幸亏有个好人帮衬了一把。因为青云九师弟的身材与那人所差无几，所以师弟难免认错。”胡海看了一眼腰都要头都要扎入地里，背后已经湿了一片的大师兄，不敢讲话。只是死死盯着台上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就在此时又是青云子开口：“这位小友你倒是说说这个家伙都干了些什么？”胡海看了看阵内和蔼地老者，又看了看师兄。贾雄刚想替他开口：“掌门，这事说来话长...”青云子笑嘻嘻地看向贾雄，言语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可能是我没说清楚，我啊...是让那位小友说话。”说罢用手指了指贾雄身后的胡海。 贾雄哪里不明白这个意思，只好噤声。胡海见师兄不再言语，自己也不敢再说话。青云子瞬息而至，拍了拍胡海的肩膀，柔声开口：“不要紧张，我只是问问而已。”眼前青云子的和蔼让胡海在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在与家族中一位长辈唠家常，便情不自禁地说：“前日刚到的时候我们和山下某酒楼发生了摩擦，幸亏，九公...不是，九师兄出面，替我们安排妥当了。”要是四师兄还在的话，他就能想起来——那天他确实有听见一些动静，可刚想下去看看的时候却被喝得兴起的老五摁住拼酒，好不容易抽身之后，问了问掌柜的，掌柜的却说没什么事。 “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他了？”青云子质疑起来。“是的，不，不是的。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解释”胡海纠结了许久，只好苦着脸对青云子说。贾雄见这时候该自己说话了，于是向前走了一步，恭敬道：“第一次见青云九师弟当时还不认识他。酒楼里的人也不了解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之前包括为我们引路的时候青云九师弟都是带着斗篷遮面的。也是刚刚您摘下他斗篷的时候才知道二人是同一人。” 青云子这回并没有打断贾雄的说话。倒是听他说完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头问胡海：“你确认是他？”“离的有点远...看不大清。”胡海弱弱地应道。“我带你入阵内看看吧，随我来。”青云子说罢拉着胡海就往阵内走。胡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大师兄，希望他能替自己拿主意。大师兄给了他一个微笑，摆摆手让他放心跟这位青云掌门去。胡海只好乖乖回头老老实实地被青云子拉入阵内。 两人到了楚生跟前，胡海只见楚生眼睛红红地，但是上半身依旧直挺挺的。他仔细看了看楚生，对着身边地青云子说道：“是这位师兄...”青云子点了点头，楚生抬头看了一眼胡海。“你倒是热情好客...”青云子出言讥讽。楚生也不回答，只是跪在那儿。 胡海突然疑惑地对着楚生开口：“师兄，我看你们宗门门口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一些字，那些是什么？”楚生暗道一声糟糕，开口对师傅说：“师傅，楚生知错了！望师傅从轻发落。”青云子皱了皱眉，不悦地对着楚生道：“傅楚生，未央小友问什么你答什么就是了，胡搅蛮缠者青云可不收！”傅楚生只好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开口应付着：“青云之下皆平安，纵是仙人也难犯。”气得青云子又给了他一巴掌，破口大骂道：“你个兔崽子喉咙给鬼掐了？” 不过这次青云子的一巴掌没有裹道态，所以楚生只是皮肉上被那么打了一下。楚生半边脸登时就红了，五指印清晰可见。楚生闭口不言——谁知道这未央宫的二愣子能说什么出来，要是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唐门之人追杀未央之事那这论道会怕是最后一届了。青云子看着楚生这副“老子就是不说”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再给他一巴掌... “谢九师兄救命之恩！”胡海对着楚生行了个大礼。一语满堂惊！就连未央宫主也从台上下来，走到胡海身边，问着怎么回事？楚生心里咯噔一下：糟了！，然后暗叹——猪队友啊！猪队友啊！！！这个胡海实在是太TM没脑子了，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说出去了唐门和未央该怎么相处？青云和菩提禅院又该如何自处？楚生“腾“地一声站起来，可是又突然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糟了，跪太久了...”只好推了一下胡海，大骂道：“你胡说什么？我与你素不相识，之所以替你们安排住处，那是因为你们吵吵闹闹地打扰到我喝酒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救你？！” 旁边的未央宫主见楚生如此侮辱自己门下弟子，看向楚生的眼神一凛，正要出手。只见青云子一巴掌就打过去，怒而不发地开口道：“道歉。”楚生心下松了口气，但是还得装成不乐意的样子道歉——“刚刚是在下口不择言，请未央的师弟不要放在心上。”胡海被楚生推了一下，还在发愣。原先只是想试探一下楚生，却没想到楚生反应这么大。听见楚生出言不逊，心里苦涩，但是又不敢言语。谁知道两位掌门都替他出头，心里一阵感动。摆摆手表示没有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是他惨淡的脸色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青云子并没有继续管这件事，对未央宫主致歉后又把胡海领了出去。随即返回阵内，宣布此次论道佛子是胜者。但由于出了一些事情，接下来的论道往后推迟。接着无非就是就是请门派回去休息，好好养精蓄锐再创佳绩之类的套话。说完带着一直在勾起这件事后却安稳一旁打坐的佛子去疗伤。佛子道了声谢，也不客气地跟着青云子走了。走前回头看了看楚生，露出了依旧阳光的笑容... 各门派弟子也三三两两陆续离开，再回去的路上一直谈论着今天这场跌宕起伏的论道会。胡海还在暗自难受，只感觉有人碰了碰他，回头看发现是自己的三师兄。于是开口问道：“三师兄怎么了？”“大师兄让你去他的房间。”胡海四处张望了一下，哪儿有大师兄的身影？于是只好跟着三师兄一同回去。渐渐地天色暗了，人也都走完了... 天色渐渐暗了。整个论道会场，只有楚生一人... 在青云门给未央宫安排的住处内，胡海和贾雄相对而坐。贾雄慢悠悠的喝着茶，而胡海像是忍不住发问道：“大师兄，已经过了一炷香了，你叫我来却自己在这儿喝茶？！”“哦！你也想喝吗？”贾雄抿了一口茶，看着胡海开口笑道。胡海白不住地摆手，解释道：“哎呀不是，我不是想喝茶。”但师兄还是沏了一杯给他递过去：“虽然是我叫你来的，但是不应该是你有问题想告诉我吗？”胡海把茶接过，放在桌上，愣了一下，落寞开口：“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九公子，为什么九公子要这么说我啊...”“你不觉得他很反常吗？”贾雄握着杯子，对着眼前发呆道。胡海仔细地想了想才觉得楚生的反应是有点大，不明所以：“是啊，傅师兄在之前不相识的时候言行举止都如行云流水，很洒脱。可是刚刚却那么愤怒...”“他是为了掩饰这件事...”贾雄打断道。“今天是论道会，那件事说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说完把水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沏上一杯。 胡海尽管没脑子，但是也不是白痴。仔细一想后胡海咽了口唾沫，看向贾雄。后怕的说：“师兄，你是说...”贾雄点了点头，却笑着打岔道：“尝尝？味道还可以。”胡海颤颤巍巍的拿起那杯茶喝了一口，一杯茶本来就不多，还给胡海撒了小半杯。“我要是说了，唐门和未央肯定交恶。尽管菩提禅院与此事没有关系，但那个大和尚听师傅说他就喜欢当和事老。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次论道，将会是四门最后一次...”胡海自己回过头一分析顿时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茶却发现杯内已经空了。 胡海刚沏完茶想要喝的时候，贾雄突然说道：“不过你敢肯定他是救你的那个？”“虽然他声音小，但是我听得很清楚。就是他没错。那句‘青云山下皆平安，纵是仙人也难犯’，只有当初那人说的这么洒脱又恭敬。”说完他喝了一口茶。“好了师傅，你都听见了吧。”贾雄也举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口后脸上洋溢着悠然的表情。 “噗！”胡海刚喝下去的那口茶却喷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人目瞪口呆，喃喃道：“宫...宫主！”不错，来人正是未央宫主。未央宫主开口问道：“你刚刚说的可是属实？！”胡海对还在喝茶的贾雄投以“我这么尊敬师兄，师兄却这么坑我”的表情。“你别看贾雄，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我再问你一遍，你刚刚说的可是属实！？”未央宫主威严尽现。胡海哪里见过这样的宫主，只好用快哭了的语气结结巴巴道：“是...是真的...傅师兄应该不仅仅是安排我们落脚的那个人，还，还是救了我的那个人...”“你把这事来龙去脉都和我说一遍。”未央宫主美目一横，吓得胡海差点跪下。于是一五一十地把楚生如何救了自己那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宫主... 听完胡海的话，未央宫主夺门而出。只留二人在屋内面面相觑... 第十七章三师姐醒了 “你怎么在这儿跪着？”四师兄匆匆赶来，看见会场上楚生萧瑟又孤独的身影出声询问。“三师姐怎么样了？”楚生并没有回答四师兄的问题，避实就虚地反问道。四师兄见楚生询问三师姐的伤情，只好回答：“好多了，八妹在看着呢。”“那就好。”楚生点了点头，回头继续跪着。四师兄走到楚生身旁，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怎么还在这儿跪着？”楚生看着自己这个四师兄，苦笑道：“师傅没让我站起来。”四师兄愣了一下，总觉得楚生和平常不大一样。而且刚刚说话时的眼中流露出了的两样东西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一样叫迷茫，另一样叫感伤。 “四师兄，你是不是知道佛子结的印是‘枯木逢春’？”楚生看着眼前的四师兄提出了自己的心中的疑问。四师兄被楚生的这么一问吓得抖了一下，讪讪地说：“不敢肯定，不敢肯定...”楚生立马起身，一拳朝师兄胸口打去：“师傅把我九子服都取了！我已经不是青云九子了！这都是你害的！你他妈！...”师兄只是闭眼也不闪躲，任由楚生这一拳朝自己胸口袭来。 四师兄已经做好与三师姐做“邻床病友”的准备了，可是只感觉胸口给人轻锤了一下。四师兄惊讶地睁开眼。楚生满脸期待地看着这个一头雾水的四师兄：“你他妈一定要连我的那一份一起努力啊...师兄...”四师兄哪里听过这种堪比日本热血漫画般的话。呆呆的看着因为跪的太久腿肚子已经在打颤的楚生，眼前这人如今这样全是因为自己...四师兄一想到这儿总觉得鼻子有点酸。开口应道：“嗯，师兄会的。” 楚生笑了笑：“那就好...”说完，又自然地跪了下去。“得亏老子机智，这一拳打下去他要是突然还手。照我现在这半身不遂的身体估计下辈子就真得坐在轮椅上了。”楚生心里想着。他原来也是想打四师兄一拳发泄一下的，不过分析了一下利害之后还是选择了“以德报怨”。 “佛子结的那印起手式和收手式都是‘枯木逢春’，但其中有几个小手势不对。所以师兄也不敢确定...没想到却害了你。”四师兄见自然而然跪下来的楚生觉得很愧疚，道出了没有拦住他的实情。“小事，其实我也没指望师傅能原谅我。只求别把我逐出青云。师兄你先回去吧，给师傅看到了责怪你就不好了。”楚生摆了摆手，希望四师兄赶快离开。谁知道四师兄就傻傻地赖在那儿不走，楚生也没管。 谁知道四师兄突然大喊道：“我要去跟师傅说清楚这件事！”这一嗓子可把楚生吓得不轻，原本跪着的楚生给这一嗓子吼得直接瘫坐在地上了。楚生因为站不起来了，先是一把抱住师兄的大腿，“生气”地破口大骂：“林远洋，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都说了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别给我添乱行不行？本来过了这么久说不定师傅气已经消了。你这么一说，要是师傅觉得我装可怜博同情。那我怎么办？”随后撒开了师兄的大腿，愤怒的以手代脚愤怒的“坐”了回去。 四师兄觉得楚生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回头苦着脸看着楚生也内疚地说：“师兄也不想看你这样子啊...那你说怎么办？”楚生看糊弄住了四师兄，随即对师兄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师兄凑到跟前，想听听楚生的高招。楚生冷静道：“你先听我说...”尽管楚生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但是心里却没底：糟了，糊弄是糊弄住了，可我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傅师侄这样的弟子不管去哪儿都会有人要的吧？如果真的被逐出师门了，那不如考虑一下入我未央？”正当楚生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师兄的时候，未央宫主脸带笑意地出现了。楚生倒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他随即想到了师兄与未央宫主的关系，便扭头想看师兄什么反应。楚生很清楚地看见了四师兄一听清来者何人时脸色变得很复杂。接下来四师兄的举动让楚生大受感动——四师兄原先只是死死盯着未央宫主，可当未央宫主说完话之后师兄一把用身子护住自己。而在未央宫主眼里，四师兄只不过是一只蝼蚁。她说完那番话后也没有看四师兄的脸色，只是眼带笑意地盯着自己。 这时候楚生不说话不行了——他还是跪着，只是弯了下腰以示尊重，推辞说：“哪里，晚辈怕生，到了陌生的环境很难适应。所以怕是与未央无缘了，还望师叔不要怪罪。” 未央宫主惋惜地叹道：“看来是我未央宫没有这个福分啊。”说罢丢了片玉简在楚生面前，对楚生笑道：“看看？”楚生也不怕她会在玉简上动什么手脚，自然而然就接过玉简查看了起来。这不查不知道，楚生看了一眼就瘫坐在原地，两眼出神，像是丢了魂一样。四师兄看见楚生这个样子很奇怪，于是开口问道：“怎么回事？里面是什么？”楚生这才回过神来，把玉简递给了四师兄，然后面色难看的看着笑意莫测的未央宫主。 “九子服？”四师兄也被玉简内的东西吓了一跳，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想法就是：未央宫主该不会是想靠这个在楚生心里种一颗种子，然后等它发芽吧...“这衣服宫主从何得来？”傅楚生脸色阴沉，他的想法也跟四师兄认为的一样。但不同的是，这个几乎就是自己拒绝不了的一种示好... “呵呵呵...师叔都不叫了吗？”未央宫主捂着嘴笑得倒是花枝乱颤，但是言语中还是透露着对楚生“没大没小”的不满。当然她也很快就扳起了脸，给楚生阐述着玉简的来历：“那件事的来龙去脉我已经知道了，这个，权当是还你的情了。哦，你不用担心，这就是你师傅交给我的。” 楚生一听就知道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竟然连一派掌门都知道了。但是楚生心里还是在盘算着而没有接，因为两世为人的经验告诉他一个道理——天大地大，人情最大。我只是救了她一名弟子，他却还我嫡系的位置。天底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那么好的买卖。 楚生还在为眼前之事犹豫的时候，一声不和谐的“寻人启事”打断了他的思路。“长腿鸡！长腿鸡！长腿鸡你在哪儿？”楚生不用听声音都知道是自己八师姐在找自己——因为师傅当初说自己是鹤的时候八师姐就在一旁嘲笑：“鹤？这家伙撑死是只鸡口巴？”（楚生：“作者你等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这话我怎么听着怪怪的？”）于是自己就有了“长腿鸡”的绰号...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八师姐就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她叉着腰气喘吁吁地对楚生说：“三师姐...三师姐...她...”楚生一听见与三师姐有关，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两只手一把抓住八师姐的肩膀，紧张道：“三师姐怎么了？你别大喘气，你快说啊！” 未央宫主看见楚生这个样子倒是皱了皱眉，不过这是人家家事，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四师兄看见楚生如此失态，一把拉开他。对他吼道：“你冷静一点！她是赶过来的！”楚生这时候也发觉是自己莽撞了。便松开了手，退到了一旁：“八师姐，冒犯了...” 这时候八师姐才看清还有个未央宫主，便开口请安：“青云老八参见梅师叔”见未央宫主点头后才转身对着楚生说：“师姐刚醒，她想见你。”楚生刚要动身，被师兄一把拉住：“你就这样去看三师姐？” 楚生看见师兄指了指自己的脸，他才想起来自己的脸上还有师傅留下来的掌印。楚生看见了四师兄手上那枚玉简，咬咬牙拿了过来。对未央宫主鞠了一躬：“楚生今日承了师叔这份情，改日登门致谢。” 四师兄看着楚生从那枚玉简里取出原本就属于他的那件斗篷。穿上后便急匆匆地赶往三师姐的住处。不知怎么的，他第一次质疑师傅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楚生走后未央宫主轻蔑的看了看四师兄，八师姐却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挡在了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四师兄身前。四师兄恍惚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八师姐的肩膀，笑侃道：“我已经不想再让女人护着我了...”说完就往未央宫主的方向走去，爽朗开口：“梅师叔有何指教？” “你也配我指教？”未央宫主冷声开口，话中的轻蔑丝毫不加掩饰。四师兄倒是依旧笑嘻嘻地：“要是师叔当年也这么试探远洋，远洋肯定早就死在师叔手上了。”“你是真的不如你那个小师弟...”未央宫主口气一变，倒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面。搞得四师兄也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像是看透了她的用意一样故作纠结地开口说道：“激将法不成连离间计都用上了吗？师叔也实在是...” 八师姐听得一头雾水，这也难怪——这件事也就师傅和四师兄知道，最多再加个楚生。师姐听不明白也是正常的。只是听见未央宫主说的眼前之人还是没有忘了当初那个女子，自己鼻尖就有点酸酸的。 “你那个小师弟起码知进退。拿得起，放得下。再看看你？”未央宫主丢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师叔何出此言？”四师兄耸了耸肩，对着已经远走的身影朗声开口。只是那人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我当年想杀你，她根本没时间挡在你的面前...” 第十八章我本将心向明月，今夜月色真美啊 楚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见三师姐没事就觉得很欣喜。或许是因为今天三师姐在阵内坚韧的样子让自己敬佩吧。可当一进师姐的房间，楚生立马就后悔了... “师姐...你...好点了吗？”楚生坐在师姐的床榻，眼神不敢直视床上的佳人，只好在打量着房内的摆设时扭扭捏捏地询问师姐的伤势。床榻上的师姐听着楚生这个局促不安的口气嘴角勾起了一抹非常好看的弧度，可惜楚生没敢看。楚生感觉自己兜帽下的脸有点发烫，于是起身说道：“有...有点闷，那什么，我去开个窗户。” 月光如绸缎般铺在屋内的地上，不知怎么的，今夜的月亮看起来格外的亮。清凉的晚风吹的楚生冷静了不少。尽管不是第一次来师姐的闺房，但是楚生还是非常地拘谨。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的经历太过心惊胆战颤了吧。重回床榻边坐下，二人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楚生咳嗽了一下，看着窗外的月亮开口说道：“师姐放心，这笔账，我和四师兄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师姐却丝毫不提此事，开口调戏道：“在屋内为什么还要带着帽子？怕我这受伤的师姐吃了你？”“没有...师姐口渴了吧？我去给你倒杯茶？”楚生显然不想多说，因为楚生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被这个修谋道的师姐发现点蛛丝马迹。连忙岔开话题，起身往茶桌走去。可刚离榻没走两步就听见师姐的**。 “啊...疼，好疼，嘶...” 楚生赶忙扭身回去查看师姐的情况，只见床上的师姐双手捂着脚，咬着牙苦苦忍耐。楚生立马坐床头问师姐哪个部位痛？师姐往床尾指了指，示意应该是小腿。楚生觉得奇怪，因为他记得师姐和佛子交战的时候压根就没伤到腿啊？但是疑惑归疑惑，楚生还是起身弯腰查看师姐的腿部伤势。可刚弯腰就发现不对——“糟了，我帽子...”果不其然，师姐趁楚生查看腿部伤势的时候一把拉下楚生的兜帽，楚生嘴角挂着苦笑的俊美脸庞随即展现在师姐的面前。师姐笑嘻嘻地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孩一样，可是没笑多久脸色就变得很不好看，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巴掌印。 “这是谁干的？”师姐的言语中透着寒意。楚生对师姐这个态度感到很奇怪——她怎么比自己这个挨打的还生气？虽然是这么想的，但还是查看了一下师姐的腿，确认没有伤之后才重新坐在床榻旁，带着微笑柔声开口：“腿没事吧？我给你倒点水？”说完就转身往茶桌走去。转身的那一瞬间，楚生心里暗暗发誓：这次打死都不回头，谁回头谁TM是狗。原本怨念重重的师姐听了这句话一直愣在那儿，直到楚生快要走到茶桌旁才突然开口：“敲两下茶壶再倒；还有要选和门缝一条线上的茶杯。”楚生用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惊恐”地回头看向师姐，看的师姐不好意思了：“你...你看我干嘛，再怎么说我也是弱女子，不得学点防身的本事吗？何况我父亲开酒楼的，难免会有人来挑事...” 楚生低头按照师姐的指示倒完两杯茶之后，默默念了一声：“汪...”随后就拿起杯子走回床边，递给了师姐一杯。 二人也不言语，只是低头品茶，月光堂而皇之地翻过窗户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师姐还是先忍不住了：“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楚生见瞒不住了，也就把师姐昏迷后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师姐听完皱着眉头说：“师傅应该是为了立威，但是又不像。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点？”楚生倒是对过去的事情并不在意。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有感而发地喟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啊...”说罢便抿了最后一口茶，将茶杯置于床榻旁。身体往后仰，双手撑在床上。师姐又一次恍惚了，她凝视着看着窗外的楚生。感觉眼前这位师弟好像不是那么纯粹，他好像心里装着很多很多的东西。师姐心中涌起了无限怜惜。 不知怎么的，师姐不自觉地就把手搭在楚生的手上。楚生感觉到手上传来的凉意，再看看快把脸都扎进茶杯里的那位手的主人。楚生心里暗笑了一声——用食指轻轻挠了一下那只手的手心，那只手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想要往回缩。楚生却突然攥紧了那支冰凉的手。“啊，明明都开了窗了，怎么还是那么热啊？”，茶杯后原本苍白的脸也多了些病态的红晕。 “不看看风景的吗？美丽的风景能使人心情愉快。有位名医曾经告诉我，病人如果有了开朗的心情那么恢复会快很多哦！”楚生笑得极为风流。“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学医呢？”三师姐开口调侃却丝毫没有起身的打算。“师姐真的不看吗？据说能一起看月亮的人，会得到月下老人的祝福呢...”楚生信口开河，可是这一套偏偏对怀春的小妮子一吃一个准。只听屋内安静了好一阵子，然后师姐才结结巴巴地开口：“真，真的会让伤势快一点好吗？那就看看吧。”楚生笑着应了一声：“嗯呢。” 师姐从帷帐后探出半个身子，也看向窗外。“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楚生看着近在咫尺的佳人，他甚至都闻到了师姐身上淡淡的芳香。“还可以吧，不过也不是特别的好看啊。”师姐倒觉得楚生有点夸大其词了。“不对啊，你看看那儿。”楚生对着月亮遥遥一指，“哪儿？”师姐顺着楚生的指引看向月亮，想认真的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漏掉了什么绝美的场景。 象牙月嵌在墨砚般的天幕上，幽蓝的月色映照在她的脸上，散发出别样的风情。她瀑布般的发丝，她惨白中又透着淡淡红晕的脸庞，挺翘的鼻尖还沾染着月色的瑰丽，像是一盏萤火铺翅在了她的鼻尖。饱满的双唇迎着月光微微上扬，透出一丝妩媚。楚生出神地盯着眼前如天女下凡般的可人儿，情难自已地在师姐脸庞上蜻蜓点水般的轻吻了一下。随后深情地望着她，出声道：“今夜月色真美啊...” 原本在寻找楚生所说的“绝美风景”的三师姐，被楚生这么偷袭了一下，愣在那儿好久好久。回过神来羞愤地要伸手打楚生。可是又看见楚生这么深情地盯着她，又羞又恼赶忙收手。缩回被窝里用被子蒙着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那一幕——脑子里又是羞愤又是开心，又是惆怅又是担忧。等好一阵子外面没动静了，才敢探出头。可是看见的还是楚生那张令人生不起气的笑脸，赶忙又缩回被子里。楚生倜傥道：“师姐早点休息，楚生先走了。”她哪里还好意思开口回话？她只希望这个魔星赶紧走，急忙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挥了挥。 楚生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师姐才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她坐直了身子，抚摸着刚刚被楚生轻吻的那个地方。又摊开那只被楚生挑逗了的那只手，盯着手心出神地看了好久，好久。最后才把目光重新投向窗外，双手抱膝轻声说道：“嗯，今天的月色，很美呢...” 楚生坐在房顶，仰望星空。思考着近几日发生的种种，喋喋不休起来：“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啊...今天的狐媚子是有点不一样。我这么轻薄她她都不生气，她不会真被打傻了吧...那也好，以后少找我麻烦。喜欢她是不可能喜欢她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冰山毒舌傲娇腹黑，谁知道是不是想整我。不过你还别说，她害羞的样子还真是美啊，那小脸可真嫩...”说完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像是在回味师姐脸颊带来的触感。 “看来那个佛子是有点意思的，还算是有脑子。不过单论上一时半会儿也遇不上他，先不想那么多了。嗯...还有未央宫和唐门那件事，是得和未央那两个傻子好好聊聊了，别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对了四师兄和八师姐应该没和未央宫主打起来吧？应该不会，那么久的事了，都过去了...” “笃笃笃。” “这么晚谁敲门？”楚生在房顶探出头往下看了看。“嗬，倒是一位稀客。” “八师姐怎么了？不会又要拿我试药吧？”楚生挑了挑眉，这位八师姐除了找自己试药基本不来找自己的，今天不知道吹什么风把她刮过来了。“你四师兄不见了？”八师姐面不改色地说。“什么？”楚生看着八师姐无所谓的态度，心里渐渐有一个可怕的想法冒了出来！“你比他善于战斗中的分析，但是他更善于战斗中全身而退。我毒不死他的，放心吧...”师姐看了楚生一眼，就把他心里的想法摆在台面上说了出来。但是师姐这语气又是惋惜又是仰慕的。搞得楚生没法接话 “那哪能呢？我真没这么想...”楚生尴尬地回复 “神经病吧！怎么各个都是人精！我和他们一比压根就是个没上过学的小孩啊”这才是楚生心里所想... “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不让师姐进去喝杯茶吗？”八师姐淡淡开口。 “我的姑奶奶啊，这一不小心聊得不开心了把我毒死了我找阎王说理去啊？”楚生是这么想的，当然了他不敢这么说。 楚生就站在门口，摆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和八师姐僵持着。“两粒凝态丸。”八师姐冷声开口。“八师姐你里边儿请嘞！喝点什么？水还是茶还是酒还是果露？水果要不要来点？”楚生非常传神的演绎了什么叫“狗腿子”三个字。“开玩笑！凝态丸！将道态凝实，最高可凝实未服用之前的三倍道态。我要有那个打佛子还不是易如反掌？” 当然了，之前楚生说的那些除了水其他的都没有。于是楚生给八师姐倒了杯白水... “你知道那件事吗？”“哪件事？” “你四师兄和未央宫的那件事。”“不知道” “再加两罐秽土汤”“我要毒药干嘛？！” “不时之需嘛...”“..........” “不是我不想帮你师姐，你也知道我和四师兄情同手足。” “再加一粒通脉丸” “师姐你算是问对人了！这件事青云宗上下知道的人一只手数的过来...” “..........” 第十九章傅楚生，贾雄 楚生把那件事一五一十地跟师姐说了，当然也没有说的太细致。师姐听完只是用手死死地抓着杯子，看的楚生嘴角直抽。开口安抚道：“师姐，你看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天色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明天还有比试呢...”师姐横了他一眼，扔下一些瓶瓶罐罐就走了。楚生也没有去收拾那些东西，他看着窗外夜幕笼罩下的青云宗，自言自语的说：“四师兄...会去哪儿呢？” “明天还能上吗？”还在思考问题打算就寝的楚生被这个声音吓得一激灵。这也难怪，大晚上突然冒出来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问你话，是个人都会吓一跳。楚生转头看向自己这位二师兄。一如既往地戴着兜帽，一如既往地看不见面孔。其实楚生觉得二师兄这样挺酷的——有点世外高人的意思在里头。他笑嘻嘻地答道：“当然没问题，请师兄放心。我会替三师姐把这笔账讨回来的。”二师兄听完也不作答，转身就走。 “这是洒脱还是没礼貌...”楚生撇了撇嘴，也不去追究这位来去匆匆的不速之客。自顾自地上床睡觉。一夜好梦。 第二天刚起楚生就往会场走去。这次楚生倒是没穿九子服了，毕竟露过脸了，再穿九子服难免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由于并不着急，所以楚生打算慢慢步行过去。一路上没遇到什么熟人，倒是碰上不少别的门派的女弟子搭讪。楚生只好一一回应，不得已又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到了论道阵外，发现青云只有八师姐一个人掠阵。这也难怪——五师兄受伤未愈又加上了昨日的三师姐，四师兄不知所踪，六师兄和七师兄据说被师傅派去执行什么任务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了。楚生穿过人群走到八师姐身边，出声询问：“四师兄还没回来吗？”八师姐也不回头，只是看着阵内发呆。楚生刚要重复一遍刚刚所问的问题，只听师姐冷冷地吐出几个字：“他跑不了...”楚生看见八师姐这个态度就没了什么交流的兴致，只好等着开幕。 不久几位掌门就出现在台上，一一落座。青云子再次拿了个竹筒，往阵内一丢。竹筒一落地便炸开，浓烟消散后浮现本次的两名参赛选手。 青云傅楚生，未央宫贾雄。 “青云傅楚生，修逍遥道，窥道平阶。” “未央宫贾雄，修御体道，入妄慧阶。” 楚生听完贾雄的话心里叹道：“不愧是未央的大师兄啊，看来又是一场硬仗...”但是这时候脑子里又赶忙打消这个念头——这么想的话自己在“势”上就输了。楚生想试试未央宫的大师兄究竟什么水准，于是先发制人。楚生施展着“凌空渡虚”往贾雄那边冲去，贾雄岿然不动。楚生手凝道态，一记“出云掌”打向贾雄。贾雄结结实实地受了那掌，没等楚生反应过来手上传来的痛楚让他感觉像是打在了一座山峰上。楚生只好拉开距离，从长计议。 贾雄转了转身子，看向楚生用着略带惋惜又意犹未尽口吻说：“如果九公子就这点本事，那么真的很遗憾...”楚生听得尴尬，只好讪讪回应：“贾师兄在说什么？”心下却在打算如何能赢：看起来贾雄修炼的是身体而不是道术，有点麻烦啊...我不是五师兄，不能以力破力；也不可能让他中毒... “若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便是。”贾雄沉声开口。楚生猜不准他说的究竟是真是假，也不敢贸然出手。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既然傅师弟不动手，那么在下就出手了。小心了！”贾雄说完就冲向楚生。令人诧异的是他的速度与他这个体型完全不相符，很快就到了楚生面前！楚生也不敢轻敌，堪堪避开这气势澎湃的一拳。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拳头一股脑全打向楚生，尽管楚生身法出众，也还是挨了几拳。 楚生气血上涌，有点头晕。不过也仅仅是这样，毕竟贾雄修的是肉身，进攻的方式也多是肉搏。所以都是些皮肉伤，并没有伤及道基。楚生默念“青云静心诀”压下了气血。他感觉到自己的“势”在渐渐流失。他眯了眯眼对着贾雄发起了攻击——他脚步轻灵地腾挪到贾雄身旁，对着贾雄的腰间、肋下、脖颈等身上各个柔软部位进行打击，随后再次拉开距离。一番进攻下来，饶是楚生再怎么省着用道态都有点气喘吁吁。 “想法倒是不错。只可惜在下的身体并不是功法所致，所以没有命门。”贾雄话中透着赞赏。但是还没说完就再度向楚生冲过去。楚生撇撇嘴，只好使出“缩地成寸”。这一次贾雄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楚生也观察到了：“看来他不会空间禁制，但是只是这样的话也就打个平手。难道真要用‘登天四步’？”楚生觉得很郁闷，前世的经验告诉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优秀不是什么好事；所以他这辈子本来只是想在青云划划水而已，因此没学几招攻击性的道术。想不到竟碰见了这档子事。 “早知道和五师兄打的时候就认输了...”楚生心中苦笑。但是也就是调侃一下自己现在打不开局面的无力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既来之则安之，我话都放出去了...不把那个该死的佛子干掉那我估计我也没脸呆在青云了。”楚生挡下贾雄的一掌，心里的那点自尊驱使着脑子不停地思考着这一场该怎么打。 “贾雄好像打不到老九啊，不过老九也破不了贾雄的肉身啊。哦哟，那这场好看了。”四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阵外唾沫横飞地解说着阵内局势。“没死啊？”八师姐扭头看着身边的男子，开口讥讽。“哪里舍得让八妹伤心啊。”四师兄半真半假地回应着，随后低头对着身边的师妹露出了相当调皮的笑容。“那个青云老九被打中了！”一阵惊呼把两人的目光都拉回阵内。 楚生硬生生地受了贾雄的一拳，单手抓住贾雄的手。毫不退缩地伸指向贾雄双目刺去，逼得贾雄只好伸手去挡。“果然...”楚生笑了笑。随即松开手，拉开距离。“啐..”楚生像吐痰一样吐出一口血，再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重新冲向贾雄，他还有一件事要求证... 楚生疯狂的用道态攻击贾雄，贾雄尽管修的是肉身但是也不可能就站着让楚生打。于是阵内出现了普通人看来很滑稽的场景——一个壮汉被一个俊朗少年打的还不了手。过了好一会儿楚生重新后退。这时候的楚生已经有点行动迟缓了，但是他并不在意，反倒很兴奋。“果然是这样...”楚生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势”已经回来了。 四师兄低着头在思考着楚生此举的动机。八师姐突然拉了拉四师兄的衣角，四师兄疑惑地看向八师姐——只见八师姐用手指了指阵内。四师兄也只好把目光重新投入到阵内... 只见楚生施展身法还是向刚交手一样绕着贾雄动静之间还时不时想戳贾雄眼睛，然后乘着贾雄护住眼睛的时候随意地在贾雄身上拍打了几下。别人不知道，但是八师姐却眼神一亮：“这是九窍封脉手？”“什么九窍封脉手？”四师兄觉得楚生之前看似疯狂的进攻可能就是为了这个“九窍封脉手”做铺垫。“据说是上古医道的一种手法，据说按照九大关窍依次敲打会让那人无法施展道态。若没有与其相搭的‘解脉手’，中了‘封脉手’的人除非有三花聚顶的人替他强行通窍不然修为一辈子不能寸进。”“厉害啊，老九还有这一手啊。”四师兄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他又没有贾雄那么头铁，站着让人打。八师姐意有所指：“不过这个我只在师傅的书库里看到过，楚生他...” 楚生就这么拍打了几下，最后用尽剩余的道态打出“出云掌”。“我只能做到这儿了...要是没用的话那我就认了，丢人就丢人吧。”一掌结结实实地痛击在贾雄胸口，随后接着那个力往后退了几步就地打坐。“噗！”贾雄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吐血，他对楚生时不时戳眼睛的举动很是不满，所以当楚生那一掌向他打来的时候他想用身体去挡着——因为这样，才能摧毁楚生的心理，让他明白差距，彻底断了能赢的念头。可是当他想施展“御体诀”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没有了道态？！与其说是没有，倒不如说是感应不到或者调动不了更恰当一点。 还在打坐的楚生看了一眼贾雄那不可置信的神情，他就知道这回赌对了。他原先推测如果连道态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仅仅是靠肉身那一定不可能，必然是以道态化去道态。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战宜快不宜慢。因为自己只是窥道，而对面那人已经是入妄了... 一想到这儿楚生就不住地叹气，自从自己晋级到窥道后尽是琐事缠身。几次比试都是因为道态上的弱势才打的这么被动。楚生调息了一会儿，起身背对着还在发愣地贾雄悠然道：“贾师兄，是不是该结束了...”贾雄尝试了几次，发现真的使用不了道态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前的背影，随后举手对着台上说道：“我认输！” 阵外一片哗然，因为除了四师兄和八师姐外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之前胜券在屋的贾雄一招后就认输了？为什么楚生之前随便乱拍没效果，而快输了的事随便拍几下就能让贾雄认输？ 青云子下台拍了拍贾雄的肩膀，也替他惋惜：“这兔崽子鬼伎俩层出不穷，你输得不冤枉。”说完运态替他冲破关窍，然后就宣布楚生是本次胜者。 贾雄哪里会把青云子的话当真，青云子就差没笑出声来了！ 第二十章讲道理 楚生退到阵外，跟四师兄打了个招呼后就扭头看向八师姐一副要死的样子，可怜道：“快快快，给我几粒药...”其他门派的人都鄙夷地看向楚生，楚生像是感受到那些不善的目光恶狠狠地反瞪回去，吓得那些人都避开楚生的眼神，不敢对视。药一入口，药力化为一股暖流涌向全身。随后就跟师兄师姐告辞，四师兄开口挽留：“不留下来看我的论道吗？”楚生转身，心念传音给师兄。四师兄听完爽朗大笑。 “啊，好累啊...回去睡觉？算了还是去喝酒吧？嗯！喝酒...”楚生回到住处，换了套衣服就出门往山下走去。恰巧在路上碰上了贾雄，楚生爽朗开口：“贾师兄，喝酒去不去？”贾雄对于这次论道并不是很满意，所以下台后就没有了心情。回住处沐浴完收拾心情想出去逛逛，谁知碰上了楚生。不过贾雄仔细想了想，去喝酒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苦笑开口道：“只要傅师弟不嫌弃我这个手下败将，那么在下却之不恭了。” 乌掌柜一看见二人进门赶忙安排了个小厮匆匆地去楼上，楚生只当是替他们安排去了。“九...”楚生对着掌柜比了个眼色，然后把是指放到嘴中间示意掌柜噤声，乌掌柜改口道：“您来了啊...”脸上的笑容隐隐让楚生感觉自己像是他失散多年的儿子。于是摆了摆手打断道：“老规矩。”随后对着贾雄说道：“贾师兄，请。”贾雄点点头，也不跟他客气。当两人走到二楼的时候楚生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以往应该是热火朝天的众人此时齐齐跪下。楚生还没回过神来，只听众人又朗声高呼：“参见青云道长！” “卧槽，暴露了？！”楚生傻傻地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却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吓得楚生连退几步，差点跌下楼梯。“呵呵呵，你胆子怎么那么小？”楚生白了一眼脸色健康的三师姐，开口问道：“看来是好多了啊...还有闲工夫做这些无聊事。”三师姐笑了笑，把头伸到楚生耳边轻轻地说：“全都拜九师弟所赐哦，看风景真的能让伤势好得快呢...”楚生又不动声色地与三师姐拉开距离。随后对着三师姐恭敬道：“有劳师姐先将贾师兄带上去，这里我来处理。” 目送师姐带着贾雄上了三楼，楚生目光扫了扫全场。拿起一壶酒，对着众人说道：“楚生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希望诸位因为我修道就高看我一眼。楚生在此向各位道歉。”说完一饮而尽。楚生喝完就后悔了：“真他妈的辣啊，这什么酒啊。”楚生运态强压下那股反胃的感觉，又开口三问：“诸位请起，在下有两问。第一问就是，在下可有因为自己修道而瞧不起你们？这第二问便是，在你们眼里，在下究竟是九公子还是傅楚生...”说完便上楼，丝毫不在意二楼众人的哗然。 “久等了，贾师兄。”楚生推门而入，爽朗道。贾雄拱了拱手，随即客套回应：“哪里...与乌姑娘聊天方知这‘探花阁’已是九公子的地方了，倒是要恭喜九公子啊。”楚生苦笑着耸了耸肩：“还是被师兄发现了啊。”随后对着同样微笑地贾雄意有所指地说：“战场无父子，酒桌没同门。希望在探花阁，楚生还是那个纨绔。”说罢，也不等贾雄答复就看向他身边的师姐，绵里藏针地下了道逐客令：“师姐刚刚伤愈，不便饮酒。还请师姐回屋的时候通知掌柜一声，按照老规矩招待就是了。” 师姐不发一言，只是看了楚生许久，盯得楚生头皮发麻。就在将要开口留下师姐的时候，师姐突然收回目光，起身对贾雄做了一揖，大方道：“贾师兄吃好喝好，不周之处请多担待。”这话楚生听着就很舒服，总觉得狐狸师姐和自己平辈。自己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可是贾雄听了就吓坏了，赶忙摆手：“乌师姐这话严重了，辈分不可乱啊！”三师姐双手交叉在胸前，幽怨地将楚生刚刚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也希望在枕梦楼，也只当我是个千金小姐...” 贾雄尴尬地干笑了几声，连声称是。楚生摇了摇头，看着这个没有心眼的贾师兄被自己这个师姐折腾的进退两难还真是可怜啊。于是开口道：“师姐，掌柜好像叫你呢。”三师姐回了一句：“是吗？”然后就匆匆下楼。她前脚出门，楚生后脚就把门关上了。楚生坐到长吁了一口气的贾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认真的说：“贾师兄你也知道，师姐她和佛子打了一架，可能这个地方出了点问题。”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二人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楚生才对贾雄说：“三师姐她就是这样，贾师兄不用太放在心上。”贾雄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听楚生说道：“不知在下何时露出了破绽？让贾师兄发现了。”贾雄就将未央宫主让他在屋内诈胡海那件事说了出来。楚生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说完略带自豪的对楚生补充道：“我那个师弟，不仅仅修炼天赋好。而且耳力也极佳。”听完贾雄所讲，楚生长叹道：“原本倒是怕贾师兄二人遭人挑拨而不自知，现在来看倒是楚生多虑了。”贾雄也点点头，深沉道：“我也觉得此事有点蹊跷，只是除了凑巧外一切又符合逻辑...目前还没有头绪。” 就在二人推测这事情的始末时，三师姐破门而入：“傅楚生！你连师姐都敢骗！”因为楚生坐的离门较近，所以一感觉到破门声后那怒而不发的杀气就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看清来人后才笑嘻嘻地说：“不是师姐你说‘希望你在枕梦楼还是那个千金小姐’吗？那我就没当你是师姐了啊。”三师姐想当然地反驳道：“那是我对贾师弟说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不论在哪儿我都是你师姐！”“跟气头上的女人果然没道理可讲。唉...”楚生低声嘀咕着做了回去。三师姐鄙夷地说：“别嘀嘀咕咕的，有什么事不能大声说吗？你师姐是讲道理的人！来打一架啊！” “师姐啊，我觉得吧...你可能对‘道理’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楚生露出极为敷衍的笑容，艰难回应。“道理，道理，先道后理。你在道境上比我高了再跟我讲理，有什么问题吗？”三师姐说完挑衅地看了楚生一眼。 楚生和贾雄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看法 “这...这便是你青云宗的道理吗？” “贾师兄，见笑了。现在你知道了吧？” “难为你了，傅师弟...” “没什么的，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到这么多年受到的师姐的压迫，楚生留下了痛苦的泪水... “两位师弟皆有断袖之癖？”三师姐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出言嘲讽。楚生扭头看向师姐，眼里水汪汪的。三师姐挑了挑眉：“你平时可没那么脆弱...”楚生摇摇头：“不是，我是开心的哭了。”“呵，被骂都会哭？师弟莫非是有某些见不得人的怪癖？”三师姐看着楚生的怪状皱了皱眉，接着对着楚生身边的贾雄说：“你是不是把他打傻了？”贾雄已经见识过师姐的厉害，哪里想跟她有瓜葛？于是连忙摆手：“没有啊，是傅师弟胜了。何况我都没往他头上打。” 只见楚生一把拉住三师姐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如此出格的举动看得贾雄眼都直了。三师姐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就愣在了那儿。只见楚生热泪盈眶地激动道：“师姐骂人的声音中气十足，看来伤是好了大半。楚生开心啊。”三师姐哪里想到楚生会在旁人面前说这种话。又想起了昨夜的旖旎，脸色立马羞得通红。赶忙把手从楚生胸口抽出来，支支吾吾地说：“嗯...是...是好了...大半...不过你也...不用哭吧...”楚生用着像是喜极而泣地反应眉飞色舞道：“好事啊，当饮一大白！只是我和贾师兄还有要事要谈，希望师姐能帮我们拿酒上来。”说完又摇了摇头，否决了自己的提议：“算了，师姐大伤初愈。还是我自己去吧。师姐要一起小酌几杯吗？” “还是我去吧，拿些酒不碍事的。”说完对贾雄做了一揖，也不等贾雄点头就急急跑了出去。脚步声远去后，楚生用食指轻轻地划了一下眼角，醒了个鼻涕。若无其事地说：“贾师兄我们继续...”贾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迟疑道：“你？...”楚生笑了笑，指了指屋外低声道：“贾师兄见笑了，刚刚那个，必死之局...不得已而为之，看来效果还可以...”贾雄木然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眼前之人不去当个戏子实在是可惜了。 “咦？这还没上酒呢怎么就跟喝醉了一样？”乌掌柜站在门口，望着楼下疑惑不解。楚生和贾雄见有外人在场也不便多谈，于是双双收声。楚生咳嗽了一声，将掌柜拉回眼前。掌柜的立马换上那副商人笑脸笑嘻嘻地招呼小二上菜上酒。然后和贾雄套起了近乎：“实在是对不住啊，这位道长。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乌义薄。”贾雄再怎么不经世事，也知道这时候不好拂他面子。只好一记马屁拍了回去：“好名字！义薄云天！乌掌柜这名果然响亮。” 楚生刚倒上一杯酒，抬手嗅了嗅酒香。刚要入口就听见二人的“商业互吹”，不由得冷哼道：“义薄云天的义薄？不是寡义薄情的义薄？”“嘿，九公子这话怎么说的？老夫怎么就寡义薄情了？你次次月中结账，我有一次不答应吗？哪次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你，你说清楚。”说完就把楚生手上的酒夺过去，酒撒了大半。气得楚生咬牙切齿道：“你这该死的乌扒皮！”伸手就要去抢回杯子。但是掌柜的用身体顶着楚生，将杯子换到另一只手上尽量离楚生远点，让楚生够不着。 贾雄不好插嘴，只好在一旁尴尬地看着。楚生抢夺许久未果，只好悻悻地坐下来：“乌掌柜，我们来讲讲道理吧？”掌柜一时半会儿摸不着头脑：“什么道理？” “就讲讲究竟是谁，透露了我是青云九子的道理吧？” 楚生笑得神秘莫测。 “乌掌柜，你没事吧？” 贾雄看见掌柜额头上好像有汗渗出来，于是开口问道。 第二十一章真相 楚生突然轻笑道：“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哈～哈～哈～”乌掌柜笑得很僵硬。贾雄听着二人间的对话想起了上楼时的场景，一群人都跪在那儿等着楚生。觉得此事应该就是二人现在在谈论的内容。乌掌柜的双手颤抖着把杯子递到楚生面前，楚生也理所当然地接过杯子倒了一杯。沉声开口：“不过最好别有下次。”“不会了...”乌掌柜低头不敢直视楚生的眼睛。贾雄也不知此事来龙去脉，不好发言。三人一言不发，好像齐齐修炼了闭口禅一般。 “那什么...菜怎么还没上齐。真是的，怎么办事的！我去催一下。”掌柜抱怨完，急急起身。对二人鞠了一躬，恭敬道：“二位慢用。”说完就退出了房门。贾雄想询问事情的经过，但是看着楚生的脸色又觉得不合时宜。谁知楚生主动将事和盘托出。当然这也是楚生考虑过的——毕竟未央唐门间的矛盾还要对方和我一起去调查，这点小事说了也就说了。贾雄听完就表明了立场：“如此说来，确实是掌柜做得不好。”“过去了过去了，喝酒！喝酒！”楚生换上一副该有的纨绔笑容出言相劝。 喝了两杯后，贾雄开口：“这种地方我实在是不习惯，先告辞了。”楚生看了看贾雄，疑惑开口：“这么快就走了吗？也罢，下次再一起吧？”贾雄拱了拱手，匆匆而去。楚生举杯浅抿一口，把目光又投向窗外。“诶，贾师弟为什么就走了？”三师姐手上提着几碟小菜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匆匆离去的贾雄不解开口。楚生没有回头，只是幽幽说了一句：“大概是不习惯师姐的热情。” 又是傍晚，落日的余晖在民房的屋顶。不仅仅是建筑，那片红染红了天，映红了水，洒在行人的脸上使得倦容更加明显。楚生发现有几间屋子已经点上了烛火——孩童依旧在街上追逐打闹，妇女们在做着女红的同时也在交流着一天下来发生的趣事，时不时还回头提醒一下玩闹的孩子们注意安全之类的。楚生依稀能听到谈论的内容大抵是哪儿的菜价格又涨了，孩子的又被学堂里的先生批评了之类的。楚生听了部分交谈的内容之后便不再窃听，只是会心一笑。 突然就听师姐在旁边感慨：“以前倒是不曾注意，原来日落后的青云城这么安详。只是看着，都觉得很温馨啊。”楚生悠悠说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师姐白了他一眼，不悦地骂道：“扫兴。”楚生见师姐脸色不善地盯着自己，赶忙改口：“如此良辰，就着下酒岂不美哉？哈哈哈哈”说完便举杯一饮而尽。看到师姐满意的重新望向窗外后，楚生的笑容却渐渐收敛，心下不由得怅然：“那么属于我的那片灯火，在哪儿呢？” 入夜，楚生躺在屋顶。清凉的晚风吹得他酒醒了一些，他看着青云宗与天上星光遥相辉映的灯火。傍晚时的困惑不由得重新蹦了出来。楚生本来是想当个道门二世祖，毕竟头上这么多厉害的师兄师姐罩着自己。但是这几日比试完了才发现，好像谁都靠不住——准确的说是不能靠。楚生并不是个喜欢麻烦他人的性子，他这几日隐隐发现了几位师兄师姐的处境——“大师兄二师兄两个天骄先不说，南楚应该是容不下他们的；三师姐...楚生到现在都还很疑惑这个一天一张脸的狐狸想的到底是什么；四师兄和未央宫的关系也是个定时**；五师兄一根筋；六七师兄又不知所踪；八师姐...八师姐的话，楚生觉得自己如果是四师兄那估计八师姐还是能靠一靠的...” 或许是骨子里的商人血脉吧，楚生掰着手指分析着当二世祖万一踢上铁板后能为自己出头的师兄师姐。都分析完之后楚生对着自己的手心在发呆，过了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眼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楚生死死的攥着拳头：“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啊。” 盘算完后楚生又愁眉苦脸：“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提高境界啊...之前玩着玩着就窥道了，这么以后肯定不能指望着玩就能晋级了。又不是小说主人公，怎么可能光靠玩就晋级了。没有好的老师带着，我怎么提高...”楚生折返回屋，坐在床榻上沉思：“当务之急恰恰是要提高道境，不然还真拿那个佛子没什么办法...毕竟登天四步没那么容易用出来，他那个法相有点棘手啊...”就在楚生苦恼的时候，又听见了敲门声。楚生也就收回心神，想看看来者何人。 “哟，什么风把四师兄给吹来了？”来者正是楚生的四师兄林远洋。楚生看清来者，忙不迭侧身邀请四师兄进屋内坐。四师兄也不拘谨，大大咧咧的进了屋。楚生看了看自己略显寒酸的屋内布置，赧然一笑：“没什么能招待师兄的，见谅啊。”“哪儿还用你招待，我就是来找你喝两杯。”说完摸了摸腰间的储物玉简，就出现了一只葫芦。正当楚生不知道师兄意欲何为的时候，师兄招了招手让他坐下。楚生也没多想，就大大方方地坐在师兄身旁。 四师兄拿了两个杯子。葫芦里的东西刚倒出来，楚生就闻见了一种以前从来没闻过的味道，那是一种类似青草的芳香。四师兄刚倒完一杯就给楚生递了过去，接着也给自己倒上一杯。一口就喝下去。 楚生接过杯子并没有急着饮，而是先放到鼻子前用力的嗅了嗅，然后一脸陶醉。那模样像极了被勾起馋虫的老酒鬼。浅抿一口酒入喉，楚生眼睛都直了！酒一过喉咙就往全身散去！他感觉就像是自己这个干净的水杯内被滴入了一滴墨水。楚生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像是置身于辽阔的草原，阳光洒在身上。楚生只觉得身上的疲惫和心里的压抑全都一扫而空，每一个毛孔都兴奋地舞蹈。要不是四师兄在身边，楚生都要叫出来了。等那种感觉消失后，楚生激动地问着师兄：“厉害啊四师兄！哪里弄来的？！据我所知，这种酒枕梦楼是没有的吧！” “这是你八师姐亲手酿的...酒劲很大。”楚生脸突然黑了下来，又是担忧是不是毒酒又是开心今天竟然能尝到如此佳酿。突然就听四师兄黯然道：“你说，我是不是懦夫？”楚生看着已然微醺的四师兄，觉得四师兄今天状态不对，于是谨慎开口：“师兄何出此言？” “原先师傅给我的赐字是‘狼’。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我对一名未央女子暗生情愫，因缘际会之下行了双修之事。从而导致青云与未央宫交恶。为了不连累师傅，本来我是想激怒那位宫主出手杀了我。谁知道...她替我挡下那一记杀招...”四师兄说完，一饮而尽。楚生看见师兄眼角有些湿润。 师兄突然的真情流露让楚生不知道该怎么接——尽管楚生听师傅说过这事，但是此时只能装作是第一次听。楚生只好拍拍师兄的后背，接着把手搭在师兄肩膀上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表示安慰。 师兄轻轻推开楚生，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用已经变了声的声音说道：“然后我改字‘鸳鸯’，放话未央之人见一个伤一个，所以才有了‘鸳鸯怨央凶名扬’。我以为自己这么做能彻底与未央宫决裂，恨屋及乌之下也能忘了她。我也以为我做到了...但是前几天未央宫主试图激怒我，我当时脱口而出就告诉她如果当年她也这么激我，我可能就真的主动出手被她灭杀了。回过头我才发现，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呜呜呜呜”说完两手重叠掌心朝下，放了半只手放在桌子上。头抵着手，嚎啕大哭。 楚生哪里会不明白？如果当年她也这么激怒四师兄，四师兄或许会主动出手然后被冠上一个“欺师灭祖”的帽子被雷霆镇压。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往往是心中的那块附骨之疽。师兄骗了世人这么多年，也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多年的伪装突然就被未央宫主狠狠地撕开然后把真正的师兄血淋淋地展现在师兄面前。饶楚生两世为人，但是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经历。楚生知趣地没有接话，只是一直抚着四师兄的后背。 过了许久，四师兄摆了摆手，抬起头费力的睁大双眼。用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楚生说：“楚生，千万别学师兄。因为一时意气，往后追悔莫及。你和老三也算是郎才女貌，不要错过了...”楚生听得脸一黑，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但是看师兄这个情绪状态只好点头应和。四师兄看着楚生明显的敷衍神情，脑子一热指着楚生“你还别不信。我告诉你吧，那次你和贾雄在五楼下闹腾的时候是不是你三师姐下去找的你？”楚生想了想，也不隐瞒，点了点头。“你没发现从那次以后乌扒皮对你的态度就有所转变了吗？”这次四师兄所说的倒是让楚生一愣——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那天我下去的时候你已经走了。下楼的时候我看见贾雄在探花阁内。我原来以为是乌扒皮给他们安排的，后来老三说你来过一趟，然后就走了。我问她怎么不叫你一起上来喝酒，她说你还有事，让她替你招待那些贾雄那些人...”说完四师兄打了个嗝，吓得楚生以为他要吐出来了。 然后四师兄抬起手随意摇了摇表示没事，楚生也就没去管他。“后来我偷偷问了乌扒皮才知道，她是害怕你太在意我们没带你出来玩事。所以让乌扒皮做了个局送你一套阁，希望你能开心点...额...”四师兄打了个嗝。“哐”的一声就倒在了桌子上。 楚生恍惚了一下，隐约觉得酒劲上来了，就想上屋顶吹风。这不上不要紧，一上发现屋顶也有人！“妈呀！”定睛一看，楚生吓得酒都醒了。讪讪道：“八师姐你怎么在这儿？”“我用九芯离火草制的药酒不见了，闻着味儿过来的...”八师姐神色平静地说。 “啊，那我们刚刚的谈话...”楚生尴尬开口，只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TM什么鬼问题！“什么谈话？”楚生见八师姐疑惑的神色不似作假，心下便长吁一口气。连忙谄媚地说：“那我去叫四师兄起来？”八师姐点点头，楚生里马下楼回房。 “四师兄，四师兄。八师姐来接你了。快醒醒！”楚生摇晃着四师兄，但是四师兄依旧醉得像一滩烂泥一样。楚生为难的看向八师姐：“师姐你看...”八师姐深深地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不胜酒力的四师兄，若有所指地淡淡开口：“没关系，我能等...” “啊～八妹你来了啊？正好，我今儿个好像受伤了。你帮我看看？”四师兄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抬头望着女子。也没等女子同意就一只手搭在女子肩上，回头对楚生说：“赢得轻松，只是受了点小伤。哈哈哈哈哈哈...走了！”说完就离开，留给楚生一个挥着手的背影。楚生笑了，收拾了一下桌子。也准备就寝。 二人走了有一阵子，八师姐回头看了一眼，出言嘲讽道：“别装了，那酒就第一次喝劲大。”八师姐说完用肘顶向四师兄的肋部。四师兄横移拉开一步，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在给老三和老九牵线嘛...”八师姐皱了皱眉：“你真打算撮合他们俩？”四师兄眉毛一挑，斜眼看向：“那不然呢？” “那...你也是真没忘了她？”八师姐说完，死死地盯着四师兄的脸，试图从表情中读取到一些信息。谁知道四师兄脚下生风，飞也似的溜了：“伤就不用看了。困了困了，明天见！”三师姐看着那道远去的身影，用着仅自己能听见声音低声道：“没关系，我能等...” 那一晚，青云宗有三个人失眠了... 第二十二章四师兄？佛子？ 次日，楚生睡眼惺忪地赶往会场。到了会场后发现四师兄也哈欠连天，心下不由得偷笑。昨天师兄借着假醉信口开河，自己又何尝不是想撮合四师兄和八师姐呢？楚生张望了一下四周，却发现今天只有四师兄来到会场——楚生纳闷：“他们人呢？”四师兄打了个哈欠，耸肩加摊手：“我也不知道...”“嘿，这人倒是越来越少了...也不知道师傅看到心里怎么想的。”楚生摇了摇头，对青云人数的萧条感到无奈。穿越过来孑然一身，仅剩的为商经验告诉他，放养虽然也有放养的好处在。但现在来看，青云九子对青云宗的向心力还是没有那么足啊... “想什么呢？”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掌拍在楚生肩上，楚生自然而然地回头看去。未曾想却是一掌想他脸上打来！楚生第一反应就是想格挡或者避开，但是他浑然没感觉到这一掌的杀意。楚生闭上眼，微微一笑。果不其然，那一掌就在楚生鼻尖前停下。楚生只感觉到一阵掌风，随即睁开眼笑着看向来人：“看来五师兄受伤这几日颇有所得啊，对于力度的掌控倒是妙到毫巅。”五师兄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行吧，虽然受了点伤。但是也不能让小师弟追上不是？”与四师兄打完招呼也疑惑开口：“就你们俩？”楚生有点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刚要点头，却听见八师姐的声音：“谁说的？今日可是第二轮分组。四人中咱们青云就占了两人，可不得来看看？” 楚生循声望去，发现八师姐搀着三师姐刚刚来到会场。楚生看着黛玉一般弱柳扶风的三师姐，心底忍不住赞叹了几声。但更重要的还是心里按耐不住的那点自豪与开心——谁说青云宗弟子不能荣辱与共的？这不都来了吗？你说大师兄和二师兄？个别极端情况咱们就不列入讨论范围内了... “师傅他们来了，听说今天还要再抽签。这么来看只要老四和老九不抽到一起...那么前三有两个就是青云宗的。”五师兄轻声说道。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这次抽签并不是青云子主持，而是那位唐门的长老。楚生虽然奇怪，但是被叫到名字的时候还是入了阵。楚生随意摸了一支竹签，随后回到四人的队列里。楚生打量着这支竹签，发现跟街上叫卖糖葫芦给抽的签一样，顶端有红点。不过区别在于隐隐能感觉到有一些极细微的道态在内流转。楚生拿到的是三个点的竹签，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区分之用。 果不其然，当四人都抽完签后唐门老者严肃开口：“只有一点的人，出列”只见四师兄和佛子齐齐出列，引得台下一阵骚动——“好看啊！好看啊！佛子打败青云老三后又碰上了青云老四。看这架势是要一人独挑青云宗啊。”“哈哈哈哈，之前打伤那个老三据说是老九的相好，听说这个老四和老九也关系匪浅。”“不过实在没想到未央宫竟然全军覆没，没人进四强啊”阵内几人也不管外面的喧闹，已经出列的四师兄和佛子对视了一眼，火花四溅。随后听到唐门老者高声宣布道：“四强赛进决赛！第一轮青云林远洋对菩提禅院不修！” 楚生和唐蝎齐齐走出阵法，不过二人也不约而同地回头望了一眼彼此。楚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杀意，想来是因为未央宫主把这件事告诉给了唐门老者，之后老者迁怒于他吧。楚生抬头望向在台上谈笑风生的两位掌门，心里不住地涌上一阵寒意：“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青云林远洋，逍遥道，窥道达阶。” “菩提禅院不修，修禅，初入禅师，请多指教。” 佛子笑得如今日的阳光般灿烂。 四师兄瞳孔猛地一缩。 台上几位掌门除了笑得跟朵菊花一样的大和尚，几人都眯着眼打量着佛子... 全场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会场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每个人甚至都能听见挨着自己的人的心跳声。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终于忍不住了：“大师兄，发生什么了？怎么大家都不说话了？”众人齐齐看去，果然不负众望！又是暖场小王子！贾雄摸了摸他的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要说话，这一场，好好看...好好学。”胡海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倒是恭喜佛子破境，看来这场架会很痛快啊！哈哈哈哈哈哈...”四师兄微微躬身，突然张狂大笑。“小心了，不修禅师！”说罢脚步连点，迫近佛子。佛子不慌不忙，向前迈了一步。“步步生莲...”楚生自然没有忘记这个让他印象深刻的禅法。楚生能想到的，四师兄怎么想不到？所以马上用上一记扫堂腿，试图破坏掉佛子的步伐。佛子也不慌，已经迈出去的半只脚脚尖固定，像踩死一只虫子一般转了转。四师兄只觉得一阵罡风吹来，心里暗叹一声可惜。抽身避开。 只看见佛子唤出功德法相！楚生皱了皱眉，觉得又有点看不透这个佛子。自问自答地说：“这么快就放出法相？不过也好，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就没有余力在施展别的吧。”佛子这一步终于迈了出去，而莲花竟然依旧升起！楚生讶然，三师姐盯着阵内也是脸色阴沉：“进攻是不可能了，就看他能不能撑过这阵子了。”楚生听了师姐所言也了然地点了点头，看向阵内打量着佛子的四师兄。像是祈祷也像是看戏般的喃喃道：“进攻只是自寻死路，不过防守也是慢性死亡。师兄啊...这个可真是必死之局啊。” 四师兄倒是不为所动，他想看看佛子的功德法相叠加步步生莲究竟能有多厉害。他再次冲向佛子，佛子怜悯地看着他。这时候楚生倒是觉得这瞬间佛子身后的功德法相加上他悲悯的表情，确实像极了庙宇内供奉的佛陀。四师兄就在快要奔到佛子面前时，突然纵身一跃。佛子无谓地笑了笑：“雕虫小技。”说罢脚下再迈一步，一掌朝上拍出，身后法相身随行动。 四师兄一跃数丈，两手握拳拳心朝内，交叉置于胸前。“这便是师兄的落虚腿吧？”楚生看着腾于高空的四师兄开口问道。“对，看似拳法，实则是借势出腿。我没少吃过这一招的亏。”五师兄看向在天上的四师兄，因为这次比试有多重要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连五师兄也是表情凝重。 眼看四师兄到了最高点，下落之时双手却自然舒展开来，脚势凌厉！二人实打实的碰上了一式！ 四师兄借着余力一记空翻稳稳落地。出招的腿已然有点发麻，在微微颤抖。在心里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对手。反观佛子倒是一脸轻松，吐纳有序。只是阵外之人都能看见，佛子双脚所踩的地方，已经微微塌陷。楚生不由得重新评估起场内二人：“师兄刚刚那一脚从气势上看和“步出惊仙”倒是有点像。看来这法相确实厉害...”三师姐看了看楚生，失笑道：“那是自然，你现在只是窥道。堪堪窥见道之玄妙而已。”楚生也不在意师姐究竟是嘲讽或是真心的提醒，就死死看着阵内二人。 佛子已经迈了两步，背后也是两朵莲花。不过接下来，佛子好像并没有打算防守——因为他迈出了第三步！手上快速结印，一印打向四师兄。“开山印吗？”四师兄凝重地看着想他冲来的一印。犹豫片刻就做出了选择！师兄两手大拇指相抵，一只手朝上掌心朝外，一只手朝下掌心朝内，两只手不断上下翻动。就迎了上去！楚生看着这怪异的招式出声询问五师兄：“这什么招式啊，怎么像鸭子游水...”想不到五师兄思索了一下也摇了摇头：“没见过他用这一招。我也不知道。”楚生皱了一下眉，看着阵内举动怪异的师兄自言自语道：“又是新招吗？这可不是你玩的时候啊，师兄...” 师兄就用着怪异的姿势，碰上了那一印！就当楚生用“观势法”看见双方此消彼长的势时，叹了一口气准备上场。谁知开山印就被师兄这么打散了！“嗨呀，这臭小子！就知道了玩，哈哈哈哈哈。诸位见谅，诸位见谅啊”青云子如释重负地大笑，看起来心情极好。另外几人也尴尬地笑着，等笑声停了未央宫主才开口：“那什么，青云子掌门...能不能把你手上椅子的扶手先放下来？”青云子这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椅子一边的扶手已经被他抓了下来... 佛子这时候倒是提起了点精神，眼睛一眯把刚刚众人没看见的细节说了出来：“把印给打散了吗？两手不断反复翻动，制造了一个道态气流吗？”楚生听得人都傻了，喃喃道：“这...这不可能吧...”三师姐脸上也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场外众人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们不仅仅看都没看清，而且连听都没听懂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完佛子踏下了第四步，第四朵莲花开！ “不过到此为止了，青云的，四师兄...”说完双手交缠翻动，不断结印，气势节节暴涨！四师兄本能感知到了一种生命威胁，赶忙近身想要打断佛子正在结的印！可是发现已经来不及了...佛子一印结成，不过身后的法相却是有些缥缈了。 这时候几朵乌云飘来。挡住了太阳，也刮起了风。 “这十二合一印，请师兄笑纳。”佛子的笑并没有变。或许是有风的缘故吧，众人觉得都觉得有点冷.... 四师兄避无可避，被迫应战。“砰！”二人再度对招！道态余波激荡的阵内场地尘土飞扬！场外众人一时看不清阵内情况。 “轰隆！”“之”字型的闪电劈了下来，吓得一些女弟子花容失色。 “变天了啊...”楚生抬头望天，喃喃道。 第二十三章陡然逆转 “被打到了吗？那应该结束了吧？” “也有可能是打到阵法上了吧...” “你们看，你们看！青云的那个还在台上啊！” 场外所有人都看向渐渐清晰的阵内——四师兄已经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全是血渍的四师兄半跪在地上，双手无力的下垂耷拉着。毫无感情的双眼透过发间直直地盯着佛子。佛子虽然呼吸相对四师兄倒也算平缓，但是身后的法相已经不见了。所以脸色不大好看：“本来以为这一式已经能解决掉你，倒是有点出乎意料了...”佛子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心里既有对自己轻敌的自责，也包含着对这位对手最崇高的敬意。 “你？你不行！还差得远呢！”四师兄本来想摇摇手指，但是发现双手已经使不上力了，于是摇了摇头。“呵，倒是有点意思。”佛子咧开了嘴笑了笑。说完再结一印，一掌打向四师兄头上。 正当众人惊呼，一些女弟子都纷纷捂上眼睛不敢看接下来要发生的血腥一幕的时候。楚生却死死攥紧了拳头：“这个混蛋！是想救师兄后再击败他！这个该死的东西！”没错，佛子结的正是之前想对师姐用的“枯木逢春”。上一次楚生因为见识不足，中了他的圈套。可是这一次，看着他这么羞辱师兄，却无能为力！因为楚生知道，如果这次再贸然进场...台上的青云子，甚至会当场剥夺楚生的弟子身份！楚生此时真的是比吃了屎还难受！ 果然，施完印后佛子又一次看向阵外的楚生，不屑的眼神与嘴角的跋扈透露出了他内心的恶劣。“这个混蛋是想让他成为四师兄的妄念！如果四师兄输了，又不能亲手击败他。他就一辈子是四师兄的心魔！”楚生咬牙切齿，气得浑身发抖。“混蛋啊！”楚生眼露杀机！阴沉地看着佛子... 楚生感觉到手里一阵凉意，回过神来才发现是三师姐握住了自己的手。三师姐对楚生摇了摇头：“逍遥道都是无拘无束，你执念如此之深。怎么能配得上‘逍遥’二字？”楚生知道三师姐是为了劝慰自己，但还是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你不懂的...”三师姐突然嗔怪道：“哼～我怎么就不懂了？里面那人不就是你兄弟？”楚生一时接受不了三师姐前一秒还是善解人意邻家大姐姐，后一秒就成了小鸟依人怀春小姑娘的转变，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然后三师姐拉了拉楚生的手，对着八师姐那边努努嘴：“那你再紧张还能有她紧张？” 楚生不得不承认三师姐是真的会开导人...因为从感情上讲，四师兄对于自己只是非常聊得来的同门；而对于八师姐来讲...四师兄于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大概就像是四师兄身上永远都有未发现的新疫病一样... 楚生看着八师姐，八师姐也像是感应到了楚生的目光回望过来。看见了二人牢牢抓在一起的手，摆着手叹着气摇了摇头。咂巴了两下嘴又看向阵内。“林远洋你还不快干掉这个小和尚。快下来看看傅楚生他们俩有多恶心...你不是..拼命撮合他们的吗？”八师姐眼眶里泛起水光。 楚生被八师姐的反应搞得有点害羞，想要抽出那只手。但是发现好像抽不出来了，他眼神看向阵内，尴尬地笑着对师姐说：“师姐，这样影响不好...”说话的时候楚生手一直甩，一直甩。还看了一下另一旁的五师兄，发现五师兄的眼睛一直盯着战局，专心致志。楚生松了口气。“怎么？吃完了抹抹嘴就想溜了？那天你胆子可是不小的啊...”三师姐抛出一句暧昧不清的话。楚生听到三师姐这么一说，想起了那天是怎么轻薄重伤的师姐。心里有点发虚，当下咳嗽了两声缓解一下自己尴尬的境地：“既然师姐都不在意，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四师兄抬起头看着佛子：“我保证，救我是你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是吗？我拭目以待。”佛子笑的很开怀，就像是小孩子找到了最喜欢的玩具一样。 “最后一式吧？一决胜负如何？” “正有此意。” “轰隆！”又是一道闪电劈落！ 出手了！佛子又迈了一步！还开始结印了！但是比佛子更快的是四师兄！四师兄陡然而至，开始用双肘攻向佛子的中盘，试图逼佛子放弃结印。这个战术显然奏效了，佛子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格挡四师兄的攻击。但是单手仍在结印！ 四师兄突然就像一条蛇一样盘上佛子的身子，直到双膝锁住佛子的脖子！四师兄突然往身后倒去，接着双脚跟着发力，想借着惯性让佛子离开原地。四师兄是打算先破佛子的“步步生莲”！但是情况不如想象的那么顺利，佛子的双脚就像树根一样紧紧扎在地里，一动不动。佛子还在结印！四师兄也不得不变招！双手抓住佛子的脚！两个人形成了一个圆形！再借力往身前甩！步步生莲，破！ “鸳鸯两相飞！这是鸳鸯两相飞！”之前一直没开口的五师兄惊呼出声！吓得楚生差点要撒开三师姐的手。“这撑死是个人肉风火轮...”楚生心里想，不过还是开口问五师兄：“什么鸳鸯两相飞？！”五师兄耐心地给楚生讲解：“这是老四自己悟出来的。不过不算道术，算个体术吧！就是会让人飞到天上两次...”楚生听出了不对劲，疑惑开口：“这不是只飞了一次吗？”不知道楚生是不是听错了，五师兄颇为兴奋地回了一句：“所以还会有一飞！”楚生也没去追问，就看着瞬息万变的战局... 因为脚动了，自然无法再使用步步生莲。而佛子的法相在四师兄化去“十二合一印”的时候就不见了。所以，现在要面对的...只有佛子那个未完成的印。 四师兄速度已经不那么快了，但是需要贴身打斗的话还是足够的。依旧是双肘开路！直奔佛子胸膛而去，佛子皱了皱眉，腾手格挡！但是刚挡住双肘，关节马上变直又有两掌打来！避无可避！佛子结结实实地吃了两掌，倒飞出去！胜负已然分晓！ “这便是...鸳鸯两相飞吗？”楚生看着阵内已经摇摇欲坠的师兄。他觉得今天这一场论道自己获益匪浅，激动之下捏着三师姐的手不由得加重了点力道。三师姐吃痛之下皱了皱眉，看到楚生的表情，以及手上的温热传递出的喜悦也笑了笑。八师姐嘴上说着“怎么还没死”之类的话，但楚生还是注意到她偷偷背过身去揉了揉眼睛。师兄也感受到青云的人对他投来的目光，回头笑出了一口大白牙。 “真是可惜啊...就差一点点你就能让我后悔了呢！”佛子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身后赫然是功德法相！原来四师兄那两肘刚出肘时佛子就做好了准备用功德法相的准备！佛子原本打算能不用就不用，因为功德法相所用的禅力超出了他的想象。尽管刚打到身上就发动了法相，可还是吃到了一点力。 “他...他不是用光道态了吗？！他是故意把法相藏起来了吗？！” “这场是真的值了啊，比之前的还刺激！” “此子修禅竟然还如此深的心机...” 场外又是一阵沸腾！ “什么!”四师兄罕见的在战斗中失态了。可是刚刚回头就中了那一记禅印！佛子一印打出来后就瘫坐在地，无力起身。他苦笑着摆了摆手，喘息道：“这回...呼...是真的...没...没力气了..” 四师兄刚中了那一印并没有什么反应，可是刚转身想向青云的人示意自己没问题时，却咳出了一口血。倒在了台上。在台上不住地翻滚！ 楚生看见八师姐一脸呆滞后脸色微变就知道情况不对，赶忙对着三师姐耳语了几句，解释了一番。充满男性气息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热气吹的三师姐耳根直痒痒。楚生说的她基本没听进去。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就离开了。 楚生好不容易从三师姐那儿抽身，赶忙用身子挡着回过神来就要入阵的八师姐，衷心道“八师姐你别冲动！”八师姐亮出针囊，抽出一支抵在了楚生的脖子上，冷喝道：“让开...”楚生脖子一别，咽了口唾沫，尽管紧张但还是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诚恳地说：“师姐你听我一句，阵内之事有几位掌门看着。他们要是发现什么不对会出手的，你要是冲进去了，就算真医好了四师兄。你就有可能成了四师兄的心魔啊...”说完看着神色有点动摇的三师姐，转身匆匆瞥了一眼在阵内痛苦打滚的师兄，像是不忍见到师兄这个样子。随后只是师姐的双眼轻声补充道：“那件事给他的伤害多大师姐也是知道的...我想师兄他，应该不会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挡在自己面前了...” 楚生明显感觉到抵在脖子上的针微微颤动，随即离开了他的颈部。楚生长吁一口气。尽管八师姐撤了长针，但是眼中的担忧之情却丝毫没有减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阵内翻滚的那名男子。眼里满是心疼与焦急。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阵外之人都想知道的事... 第二十四章我傅楚生道心立誓！ 大和尚和青云子双双下场，查看各自爱徒的伤势。因为四师兄的动静太大，所以青云子只好先把他打昏。诊察之后青云子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对着八师姐招了招手，让她上前查看。八师姐本来就是心系情郎，得到师傅的授意后自然忙不迭入阵。楚生只看见看到八师姐替师兄把了把脉，随即就紧紧拥他入怀，泪流不止。青云子拍了拍八师姐的肩膀，安慰了几句后便起身宣布胜者是佛子。而后在台上为佛子特地设立了一个位置，以便大和尚为其疗伤。 八师姐抱着四师兄凄然出阵，走过楚生身旁时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楚生十分诧异。伸手摸了摸四师兄，但是被烫地立马缩回了手。“嘶...好烫啊...”三师姐也想查看四师兄的情况如何，但是想不到仅仅是一碰到就被烫得直跳脚。楚生讶然地看着远去的身影——我和三师姐连摸一下都觉得烫，八师姐从入阵开始就一直都在忍受着这种痛楚！接着就像是想通过心念传音告诉四师兄一般地低声喃喃：“若问她爱你有多深，且看她此心是否够热忱...”三师姐看了看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盯着背影在发呆的楚生，斗气般地踩了一下楚生的脚！疼得楚生龇牙咧嘴：“你干嘛！”三师姐双手交叉摆在胸前，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指责道：“轮到你了！还不认真点！我们青云只剩你一个了！”楚生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这时候提出来的青云，分量还真是重呢...” “青云傅楚生！唐门唐蝎！”这回还是由唐门老者报幕。楚生清楚地看见了他们二人眼神之间有过明显的交流，老者甚至还点了一个几乎不可能看得出幅度的头。“花样倒不少...”楚生心下暗笑。天空已然放晴，楚生心里还是挂念着四师兄。深怕八师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让五师兄也跟去帮忙照看一下。然后就往台上走去... “唐门唐蝎，修药道，窥道达阶” “青云傅楚生，修逍遥道，窥道平阶” 并没有谁先发动攻击，二人都是在试探对手。楚生看着手一直插在兜里的唐蝎，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唐蝎动了！楚生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看见唐蝎手要从兜里掏出什么东西，直接施展缩地成寸！不过并不是众人料想的拉开距离，而是贴身肉搏！唐蝎好像也被如此莽撞的楚生吓了一跳。只好仓皇出拳，但是楚生重心一沉，脚步轻点。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唐蝎的身后。随即左脚往前一蹚右脚跟上，一记崩拳打得唐蝎连连后退。 阵外一片叫好！虽然斗法确实华丽好看，但是真正能点燃人们胸中热血的唯有实打实的肉搏啊！楚生一反常态主动进攻，怪异的步法搭上板正的崩拳。博得满堂喝彩。三师姐看着阵内像是换了个人一样的楚生，眼中异彩连连。而且听着周围人的叫好与喝彩，也是与有荣焉。 楚生并没有尝到甜头就罢休，他还是继续寻求着贴身肉搏的机会。每次唐蝎要出手的时候，他就用着以前看到过的拳击的脚步穿插着“缩地成寸”来躲避。就在唐蝎连连败退的时候，楚生越打越兴奋。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自己的“势”已经到顶点了，不用再进行无谓的进攻。于是他用“凌空渡虚”拉开了距离。 这时候唐蝎出手了！唐蝎射出几颗药丸子，裹着破空声朝楚生胸口袭去！其势之迅猛，角度之刁钻不容得楚生片刻多虑！楚生打算要用“缩地成寸”避开。可是突然发现，好像，被施展了空间禁制...楚生只好壮士断腕，侧身闪过一部分药丸。“叮叮叮...”药丸敲击在阵法上的声音倒是悦耳，只是那另外一部分打在楚生身上后就消失不见。不过衣服上的黄土样污渍和楚生捂住右半边胸口的动作切切实实地告诉所有观众——楚生受了伤。“咳咳，机巧，暗器，毒药。今日倒是全看到了...”楚生被打中之后身上有点发麻，道态流转明显没有那么流畅。 其实也不难想到，这三样可以称得上是唐门招牌。楚生也不信唐蝎仅仅靠一手毒就能打进四强。只是没想到唐蝎之前的狼狈逃窜是为了布个大机关，而且看样子....好像还不止于此。楚生尝试着吐纳调息，但胸口的剧痛让他不住地咳嗽：“咳咳咳咳，想要调动道态越来越难了。不过还没完....”说完踏出了施展出凌空渡虚。“住手！傅楚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三师姐惊怒交加地开口。周围的人听这话都以为楚生要和唐蝎拼个你死我活了，各个都兴奋不已。 楚生听见了师姐的呵斥！看向师姐，嘴唇动了动。转头迈出第二步“凌空渡虚”。唐蝎还以为眼前这人真有什么秘法，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当他看到了楚生用出“凌空渡虚”的时候，心里却不以为意：原来只是困兽犹斗啊。唐蝎以为吃定了楚生，这次终于能给师门添光了... 楚生哪里不知道他的打算？原本他也想一下就祭出“步出惊仙”这个杀招的。只是受限于境界和道态，所以只能一步一步的借着气势踩出来。楚生看见眼前这人以为自己只是在挣扎而发笑，自己也笑了。“到底谁才是在挣扎呢？”楚生心里恶趣味地想着。步出...惊仙！ 台上几位掌门脸色凝重，就连在一旁疗伤的佛子都睁开了眼，看向楚生。直到大和尚悠悠开口，让他心神合一。他应了声是，才闭上了眼睛。青云子看向那名唐门老者，笑得像个和蔼的老人：“你去？还是我去？”唐门老者摆了摆手，从位置上起身：“还是我吧...” 唐蝎只觉得自己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心跳加快！还以为楚生虚张声势地下了什么药，但是靠着自己目前的对药的认知却感觉不出来身体有什么异样。只是心跳加快！“噗啊...”唐蝎咳出一道血箭，随即精神状态也变得萎靡。他抬头看向楚生的脚，他看见楚生还要迈出第四步！但是直觉告诉他，不可以！他被这霸道无匹的气势压得半跪在地，眼前已经快不行的楚生此时在他眼里却像一尊杀神！在兜里摸索着是不是还有什么能封锁住他行动的物品... 楚生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但是他还是隐约能看见唐蝎还在动弹，他体内的道态渐渐不受调动。楚生因为透支过度，也不停地咳血。他看向自己的双腿自顾自地开口：“啊，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吗？只要赢了他就有机会替三师姐和四师兄报仇了！我只要一步的力气！就让我再走一步！就一步！”原本还算平静，但是楚生越说到后面情绪越高昂。最后甚至吼了出来！第四步！已然踏出！ “事态紧急，这可不能怪我啊...”青云子架住了差点就一脑袋扎入地里的楚生，对着唐门老者解释道。接着看着怀里的楚生，笑骂道：“傻小子，又不是要杀你。那么拼命？”原本陷入半昏睡状态的楚生听见有人喊他，费力地将眼睛撑开一道缝。隐约间看见了眼角有些湿润的师傅，不过不等他多想就彻底昏了过去。 唐门老者理解地点头回应。拍了拍自己这个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大弟子肩膀，鼓励道：“下次，下次再赢回来吧...”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接受治疗的楚生。 未央宫主还是适时地站了出来。几人眼神互相致意后，由未央宫主宣布了楚生是本次论道的胜者。然后就是告知因为青云老四身体有恙，无法参加明日的三四名角逐；所以希望大家后天早点来看单论的最后一场。这点其实不用提醒他们都会做的，毕竟青云和佛子这最后一场确实看点十足——究竟是佛子成功一人胜一门还是楚生替同门雪耻。正当众人要走之际，突然一人开口，将大家对后天决斗的期待感彻底推向巅峰。 “伤我同门，势不两立！我傅楚生在此道心立誓！以天地为证！明日如若不胜你，终身修为难寸进！”楚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来，抬起头遥遥指向台上已经恢复但正在打坐的佛子朗声开口。楚生衣袍无风自动，再加上他修的逍遥道，确实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三师姐看着这般乖张的楚生，一时间竟是有些痴了。佛子睁眼，坦然迎着楚生的目光。满面春风：“拭目以待。”楚生倒不怕佛子不会应战，毕竟这么多人面前怂了可是会被当成笑话的。只是他感觉佛子身旁大和尚的目光有点不善！ 青云子拍了拍楚生的肩膀，对着台上大和尚朗声开口：“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我们就不用过问了吧！”“呵呵，那是自然。”大和尚敷衍地回复了一声，随后就带着佛子离开了。青云子看了看楚生摇了摇头，叹着气走了。 第二十五章决赛在即 楚生见佛子已走，也收回目光。看见发呆的三师姐，心里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楚生招了招手示意有话要跟师姐说。等师姐俯身过来，他把脸凑到师姐的耳朵根，轻轻呼了口气。柔声道：“三师姐，我想要你...”三师姐匆忙收回目光，撩了撩耳畔的碎发。脸色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紧张地说：“想...想要什么？不可以太过分的...师姐不是那样的人。虽然手也牵了，但是那时候我受伤了，而且还是你主动拉的我...我...没法反抗。”这回倒是轮到楚生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手足无措的师姐和自己印象里那个只会恶作剧欺负自己的师姐大相径庭。 “要是她能一直这样对我就好了...也不知道谁会有那么好福气能娶到这只狐媚子啊...”楚生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这上面。随后就摇了摇头：“你忘了你是怎么过来的吗？” 楚生收起异样的情绪。脸上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可我想要...”三师姐赶忙摆手，脸色羞得通红：“不，不可以...现在...现在要...还太早了...”楚生的为难终于变成了促狭：“我想要...三师姐扶我一把，我现在要走回去还是有点困难。”三师姐听完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红晕还是没有消退... “喂！师姐！别走啊师姐！啊...噗！”楚生看着转身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师姐越走越远。情急攻心，又咳出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三师姐听见身后的楚生没了动静，疑惑地扭头看去。发现楚生又晕了过去，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楚生身旁。刚要查看楚生的伤势，就听见楚生虚弱地笑了笑：“看见师姐狠心弃我而去，情急之下，便吐了血。看来师姐还是舍不得我啊...”三师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想要再度离去。谁知手一把被楚生抓住——“舍不得是随口一说的，吐血...却是真的。”楚生说完黯然松手，一副要爬回去的架势。 “嘿嘿，我就知道师姐对我好！但是师姐啊，咱们能不能慢点，我有点累...”楚生本来就不是很注重身体的锻炼，何况现在还受了伤。三师姐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不过他能感觉到，师姐的脚步确实放慢了。 他就这么侧身看着架着自己艰难往前走的师姐——楚生平心而论，三师姐的脸蛋确实是祸水级别的。眼含秋波，琼鼻精致而高贵，肤若凝脂的瓜子脸搭上那诱人的樱桃小嘴让人想捧着狠狠地吻上去。楚生想起之前的三师姐时而艳若桃花，时而冷如冰霜。 “三师姐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楚生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三师姐扭头有点奇怪地看了看楚生，冷然道：“何事？”尽管楚生上辈子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商人，但是这种堪称聊天**的对白楚生也没法接。楚生只好再拿出玩世不恭的样子说道：“没，我还以为谁这么好福气能俘获三师姐的芳心...毕竟三师姐你那么漂亮嘛对不对？没有的话考虑一下我怎么样？” 不过一记马屁拍了过去，师姐脸色愈加阴沉...楚生心里猜测大概是她以前有过被甩的经历，自己戳到她痛处了吧。其实这也难怪，毕竟师姐这张脸摆在这儿，能让修禅的佛子都动了凡念。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混蛋那么好福气...大师兄？还是二师兄？楚生心里肆无忌惮地揣度着师姐的过往。也不说话，二人一时间毫无交流。 楚生突然扭捏道：“师姐，能不能停一下？”三师姐脚步不停，开口问道：“何事？”楚生像是小孩子发脾气一样地挣脱开师姐：“唉呀，你停一下啊！”三师姐冷着脸：“我给你一句话的时间说服我！”楚生支支吾吾地指着一颗参天巨树说：“师姐，你能不能带去那颗树那边？”师姐认真盯着楚生看了一会儿，发现他一脸诚恳。所以还是照做了。 到了树旁，楚生害羞地看向师姐。腼腆地问道：“师姐你能不能闭上眼睛？”三师姐心里一惊，随即小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看了看这个大树，欲言又止：“就在这儿吗？”楚生以为自己的企图被师姐看穿了，于是诚恳地说：“师姐，我这也是第一次...” “不...不要再说了...我闭上眼就是了...”师姐看着这颗挂了几根红布条的树，有些期待又有些害羞地闭上了眼。一秒钟后...没什么动静，师姐还以为是楚生第一次有点紧张。心里头埋怨了楚生一下，随后嘟着嘴踮起了脚。还是没动静？ 三师姐睁开眼发现眼前已空无一人！“那个混蛋”她以为楚生又耍了她，气得狠狠地跺了跺脚。随后树后面传来了水声、口哨声和混蛋的自言自语：“啊...憋了一路了...话说回来，一直都没注意到青云宗有颗这么大的树啊...唔～生活小贴士提醒您，拉完尿记得抖～一下。我去，滴到手上了...没人看见吧，擦一擦擦一擦...” “咦，师姐？你脸怎么那么红？怎么了吗？”小解完的楚生从树后出来看见闭着眼，一言不发脸色绯红的三师姐疑惑开口。 .................................................. “原来是气得脸红啊....”躺在床上的楚生望着天花板感叹道。 “咦？你怎么还有外伤？”八师姐看着鼻青脸肿的楚生疑惑地问道。“不是说肉搏是你占上风吗？”她一边说着话一边扎针。楚生赶忙岔开话题：“那这件事情就说来话长了。那什么...以后有机会再跟你讲。四师兄怎么样了？” “好多了，佛子往你师兄身上第一印打的是‘枯木逢春’。这印本来是没什么的。问题在于第二印‘煮海印’，‘煮海印’呈火势加上‘枯木逢春’里的木势就变成了‘火树银花’。你师兄道脉受损，境界可能会止步不前...”说罢八师姐摇了摇头。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补充道：“不过你别告诉你师兄！我会想办法的！” 楚生听完苦笑，意有所指地说：“这也得能瞒得住师兄啊...”八师姐摇了摇头：“那我不管，你别让他知道这件事...要不然...哼...”“我知道了。”楚生迫于师姐淫威，嘟着嘴委屈道。“咦~你可别恶心我了。你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话说回来了，你小子还挺厉害嘛。第四步都会了？”“能听见八师姐开口夸我，那这伤也是值了。”楚生玩世不恭地调戏起师姐来。结果师姐后半句反杀楚生：“以后遇到打不过的你就用第四步对敌吧啊！这样你也就容易早点死。我也少了个麻烦。” “师姐这话说的...嘿嘿嘿...”楚生讪讪地笑着。八师姐见楚生怂了，微不可察地笑了笑：“你这么聪明，不像是舍得搏命的样子啊？”楚生见师姐切入正题，也就不嘻嘻哈哈的了。板着脸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时候我本来想用缩地成寸的，后来发现周遭像是被施展了空间禁制。但是唐蝎如果真的会禁制的话，没道理我第一次用缩地成寸的时候他不使出来。除了麻痹我以外还有一种可能是，他需要时间来空间禁制。我想到机关，毒药，暗器。被人称为唐门三奇。我原本也不敢确定，但是当那些小石子一样的东西打到我身上之后我就大致猜测是机关...”师姐在听的过程中时而皱眉沉思，时而点头应和。直到听见楚生最后一句。才抬起头来眼神发亮地看着楚生，激动地说：“就是这个！你仔细讲讲你被打中后的感觉！越清楚越好！” 楚生跟师姐说“感觉当时自己的道态渐渐凝实。而且觉得如果不早点结束，那么最后会调动不了道态。”。师姐就转身离开，嘴里面念叨着：“石化吗？还是麻痹？凝态丸应该不大可能，唐门用毒出身的...”楚生对着师姐说：“喂！师姐！别走啊！我药呢！不用给我开药吗？”师姐依然自顾自地走着，背对着楚生招了招手：“明天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唉，就不能来几个正常人给我些智商碾压的快感吗？”楚生躺在床上，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后天和佛子...嗯...”楚生双手交叉在胸前，低眉思考着该怎么取胜。“登天四步也用了，佛子应该会防着这一手。贴身的话就不要想了，四师兄近战那么厉害还不是落败。示弱吗？怕他不给我‘枯木逢春’直接把我干掉了...”楚生越想胜算越低。“啊！不想了！算了算了...”双手一甩，倒头就睡。 楚生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个竹林中的老先生。“他好像说过他的境界在三花聚顶之上...算了算了，虽然他会教我一些学不到的东西。但万一是另有所图接近我呢？还是算了，睡觉吧...唉！”楚生越想越累，沉沉睡去... 第二十六章二师兄？二师姐？ “九公子~起床了...”一声温柔至极的女声在楚生耳边甜甜开口。“嘿，这声音还怪甜的。嘿嘿。”楚生露出痴汉般的笑容。 “九公子~喝完药再睡嘛~好不好嘛~？”“我很健康啊，喝什么药？”楚生疑惑不解。 “喝你昨天被打得快死的药。”三师姐冷然道。“我去！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你不敲门的吗？”楚生像是做了噩梦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床边手里捧着药的三师姐。“你什么你？我是你师姐！你现在对师姐都不用敬语了吗？也不知道八妹为什么要给你这种没大没小的家伙煎药，还要我送过来。”三师姐先是眉毛一挑，不悦地质问着楚生。随后像是认命般地叹了一口气。 楚生听完三师姐说的话愣了愣：“八师姐她...”不一会儿脑子里就有了答案，了然地笑了笑：“呵，原来是这样啊，还真是夫唱妇随...”三师姐见楚生心不在焉又自言自语，更加不悦：“你嘟囔什么呢？”楚生回过神赶忙开口：“这是尊敬，尊敬啊师姐。”三师姐像是头一回听到这种说法，将碗递给楚生。饶有兴趣地追问道：“哦？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不用敬语反而是尊敬我呢？”楚生并没有回答，也没有直接喝药。而是把药放到一旁，开口问道：“师姐觉得佛子如何？”三师姐不解其意，但思考了一下以后也如实相告：“跟大师兄二师兄差不多吧...”楚生摇了摇头，严肃开口：“那可是有望晋升‘禅宗’的人！那样的人都拜倒在师姐的石榴裙下啊！” “那又如何？”楚生听见三师姐声调平稳，波澜不惊。心底暗叹一声：这么聪明的女人难怪没人要。然后脸色随即又羞愧又黯然：“其实师姐之美当真是倾国倾城，就连师弟也...”楚生点到为止，偷偷瞥了一眼师姐。想看看师姐会不会被自己这种露骨的话说得害羞了。楚生发现师姐竟然一直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吓得赶忙收回目光。 可这种举动在师姐眼里却像是暗恋已久的少年在学堂里见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一样，更加坐实了楚生的那句话。随即脸色有点发烫，羞愤道：“你胡说什么！”“我去！真生气了？没道理啊！这个地方把同门之情看的这么真的吗？”楚生听见师姐的呵斥以为师姐真的不开心了。心里有点慌，但是脑子里很快就有了对策。 “没办法了，接着说还能抢救一下，再改口只有死路一条。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楚生想到这儿就别过了身子，像是忏悔一般背对着师姐。酝酿了一下感情，带着哭腔艰难开口：“师姐纵然是美，可是偏偏因为这份美，却让我不想当你师弟...因为是师弟，所以师姐只会把我当弟弟一样看待。可我...更想成为那个能陪你走一辈子的人...”随后楚生入戏太深，也潸然泪下。 师姐听完楚生这段自言自语的“土味情话”，突然笑得很好看：“你发什么疯，你演够了吧？连师姐也差点被你骗了呢！嘻嘻嘻，快喝药吧！”说完就探头去看楚生。可是看到楚生两眼通红，眼角还挂着没干的泪水的时候就愣在了原地。随即捂着嘴坐了回去，依旧巧笑嫣然：“还真是难为你编了这么多理由演这么久了，我不生气了。你快喝药吧...”随即娇笑着把一旁的药递给了他... “哈哈哈哈哈！”楚生心里暗爽，自己终于体会了一把智商碾压的快感。正打算转身接药才发现问题，“不对！不对不对不对！这TM还是试探！”楚生心里一惊。本着“多防着一手总不是什么坏事”的宗旨，摆了摆手黯然道：“师姐请回吧，从今往后...我只是师姐的师弟...楚生知道如何自处...” 三师姐把药放在一旁，看了楚生许久。起身离开，一只脚刚跨出门外，看见肩膀一耸一耸的楚生，还以为他正在哽咽。过了一会儿，楚生像是哭累了，就安静下来了。没多久就榻上就传来鼾声。旋即摇了摇头，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然后匆匆离去。 楚生原本听见脚步声越走越远心里也跟着放松，回想着刚刚二人言语间的交锋越想越后怕，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谁知道突然脚步声停了，吓得楚生动都不敢动。也不知道师姐还在不在房内，但又不好转身。只好沉沉睡去。 “啊~”楚生打着哈欠起床。发现屋内空无一人，窗外依旧阳光灿烂。只当是做了个梦，直到看见一旁放了许久的药。“不是梦啊...”楚生嘟囔着把药喝进去。舒展了一下身体试着下床... “嘶...还有点疼...不过应该不影响走动。”楚生在脑海里打算着应该去哪儿打发一下时间。“喝酒？算了算了，这个状态酒是不能喝的。那我好像没地方去了...怎么办？躺着才是最大的折磨啊...”楚生发现自已在闲暇之余能去的只有酒楼，心里有点小尴尬。“社交能力还有待提高啊...”楚生摇着头自顾自地评价起自己来。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生正纳闷着是谁，开门就看见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楚生似是不忍地看了看二师兄，又看了看屋外的大太阳。还是出声询问道：“二师兄找我什么事？”二师兄还是用沙哑的声音说：“听说你受伤了，他让我送支药膏过来。”说完便掏出一支药膏递给楚生。 “谁？大师兄还是师傅？”楚生一时摸不着头脑。还是摆摆手推辞道：“经八师姐医治，我好多了。这个应该用不上吧...”不过还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支药膏。当楚生瞥见举着药膏的那只手后却愣住了——这明显是一支女人的手啊！皮肤白皙，指节修长。皮肤看上去更是紧致光滑，吹弹可破。 楚生脑子里自然而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是二师姐吧？”不过也不等楚生多想，师姐就把药膏收了起来。手自然也放入斗篷里。楚生收回目光心里暗忖：看来没有别的事了。于是想客套几句出言挽留二师...且还当他是二师兄吧。楚生自顾自走回床榻，躺在床榻上闭目开口：“八师姐说伤势未愈，不便多走动。也就不送二师兄了，二师兄走好...” 过了一会儿，楚生睁开眼睛。发现二师兄已经还坐在了自己桌子旁边，于是皱着眉开口：“师兄是还有什么事吗？”二师兄沉声开口：“师傅要你放弃这次单论...”“嗯，嗯？！”楚生原本听见是师傅要自己做什么便无谓地答应下来了，可听见“放弃这次单论”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惊疑不定。 楚生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手上的身体了，起身走向桌边坐下，斟了杯白水给二师兄。“不会吧？师傅不是一直指望着他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能给他长脸吗？这时候怎么就要让我放弃了？”楚生提出了自己的困惑。二师兄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淡然道：“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九，陆续击败唐门首徒和未央首徒。还不够长脸吗？”楚生第一次觉得被人夸得尴尬是什么感觉。 他觉得眼前这个二师兄有点一根筋，可惜自己打不过...不然一定给他两耳光，拉着他的衣领好好质问他什么TM叫名不见经传？“我且当师兄是夸我了...”楚生无奈开口。然后又提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问题：“那四师兄和三师姐怎么办？白受伤了？”楚生看见二师兄拿杯子的手抖了一下，接着就愠怒道“你和林远洋臭味相投我知道，那狐媚子对你真那么重要？” 楚生不知道说错了什么惹得眼前这人不开心了，但是看他那副对三师姐成见颇深的样子就知道了他和从前的自己一样，都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三师姐的。于是摆摆手理解地笑劝道：“二师兄你可能误会了。并不是谁对我重要不重要的问题，如果是你和四师兄受伤了我也会为了你们打这场架。相反，如果是我和四师兄受伤了，二师兄也会帮我出头的吧？” “你不要只喝茶啊喂！你倒是说句话啊！”楚生心里咆哮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本来是想对二师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按照楚生脑中的规划来说，二师兄这时候应该被楚生所感染，然后饮完最后一杯水后感同身受地吐出一个“对”字。然而... 看着眼前默不作声，如同老僧入定般的二师兄。楚生咳嗽了一下：“咳咳，总而言之。三师姐和四师兄的这笔账，不得不算。”二师兄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语惊人：“你喜欢那只骚狐狸？”“噗！”楚生刚入口的水还没喝下去全被这句话吓得喷了出来，然后神色古怪地看着二师兄。二师兄却用一副了然地口气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啊...”楚生苦笑道：“这都哪儿跟哪儿啊，二师兄真的误会了。”“那不然门内切磋，老八被老四打败你怎么没有替老八出头？”二师兄质问道。 楚生看着眼前这个二师兄用着沙哑的声音却说着无理取闹程度堪比发现情郎偷情的女子一样的话就觉得很荒唐。又偷偷瞄了一眼拿着杯子的手，不由得问出了心里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二师兄？还是二师姐？！” 第二十七章与三师姐独处的一天（一） “你管我！？”原本老人的声音却变成了一声女孩子的娇斥。楚生心里也算是有了点数，不过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回答了之前的问题：“四师兄和八师姐就是闹着玩的...四师兄在战斗中一直都占据着主动权，所以出手有分寸。佛子不一样，招招狠辣。虽然不知道三师姐为什么立我当靶子，但是佛子伤了师姐是真。这个道侣当都当了，索性演的像一点。” 兜帽下的声音一时没有开口，像是在思考着该如何反驳。楚生心里念头一动，浪荡一笑：“不过毕竟三师姐那么漂亮，我也是个正常人。要说没有好感也是假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哼...”兜帽下的女子显得有点气急败坏。楚生看着眼前的二师兄，不对，应该是二师姐了。楚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一样打量着眼前的二师姐——一如既往地兜帽遮住了脸庞，只是纤纤玉手出卖了她的性别。 虽然楚生也不知道二师姐到底漂不漂亮...但是她再漂亮楚生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纠结。且不论楚生在感情上受过伤。他觉得自己和二师姐就像学堂里的差生与好学生之间的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一样。楚生骨子里是个强势的人，希望自己的女人能让自己保护。而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入妄大圆满的二师姐，再看看自己这副窥道慧境的样子... “啧啧啧，女强男弱通常是没什么好下场的。”楚生感同身受地来了这么一句，就好像只要自己想，二师姐也会为他倾倒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楚生太自恋，还是该说楚生太自恋... 楚生起身就要出门。“这几天什么破事都来了，还是出去逛逛吧。”楚生边走边摇头。“你真不放弃这次单论？”二师姐依旧不死心的开口问道。楚生头也不回，径直出门。徒留潇洒背影。 楚生穿了一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褂，青丝绾正。因为修的是逍遥道，骨子里的洒脱与不羁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楚生就这么在街上打转，不得不说青云城内的娱乐活动确实没那么多...楚生发现家家户户都是女子挣钱补贴家用，男子操劳维持生计的这么个生活方式。就在楚生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的时候，他看见了手上拿着什么东西正在和小贩争执的三师姐... 三师姐也看见了楚生，放下了手头上的物件，大大方方地朝楚生走去。到了眼前上下打量了楚生两眼，然后一把挽住他的手说：“看来你恢复得不错...”“三师姐你为什么不在枕梦楼？”楚生不明白为什么能在这儿还见到这个冤家。三师姐没有回答他，反而自顾自地把他拖走：“那就陪我逛街咯，正好缺个苦力...”“师姐，我...”楚生想要挣脱开师姐死死箍住的手臂，但是发现师姐竟然用上了道态？只好乖乖跟着了。 “师姐，你为什么不在枕梦楼啊？”楚生跟着师姐慢慢地在街上闲逛，又抛出了之前问的问题。师姐东张西望地看着周边的小摊，漫不在意地说：“我爹回家了啊，恰好我也今天不想看店。索性放个假咯。诶诶诶...那个看起来好像不错啊？”说完就跑了过去，也不管身边的楚生。 师姐今天打扮比较普通，不过素颜朝天在楚生眼里倒是另有一番风情。楚生看见师姐已经在摊位前对着自己招手。“嘛，我也没什么事。不如就陪她逛逛吧...”楚生想了想，就做出了决定，往师姐那儿走去。他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为什么她会时而冷若冰山，时而轻佻放浪。 “你快来看看，这几盒胭脂哪盒好看？”三师姐拉着楚生的手向他征求意见。楚生也不躲闪，他都习惯了三师姐对自己这么玩了...他看向师姐指向的几盒胭脂，眼色各不相同。楚生一一先拿起来闻了闻，倒是没有味道。那就好，那就只是分颜色而已。他看着在犯难的师姐，笑了笑：“喜欢就全都买下来啊，又不是没有钱...” 商人最喜欢的就是听到这种话。果然小贩眉开眼笑道：“哟？花小姐又带了哪家公子过来？这位公子可真有眼光！虽然我这个只是个小摊子，但是我这的胭脂绝对是青云城里数一数二的。”那个“又”字楚生听着实在刺耳，但是也不想开口反驳。三师姐看见楚生表情有点吃味，突然就挽住楚生的胳膊，对小贩笑得很好看：“这位啊，可是枕梦楼未来的掌柜哟！”然后也不管目瞪口呆的小贩转身就倚在楚生怀里，轻轻捶了一下楚生的胸口。笑骂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钱啊。师傅知道我爹在城内有生意，所以不给我薪俸...我爹又那么抠，这些钱都是我省吃俭用存下来的！”说完又回头去挑属于自己的那盒胭脂了。 楚生听师姐说的话一愣，接着就感觉脸有点发烫。呆呆看着唾沫横飞地和小贩砍价的三师姐——这时候的她，没有天之骄女的光环；也不是那种言行放浪的女子；更没有那日在台上惊鸿一瞥的坚毅。有的只是一个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节衣缩食，懂得生活的妙龄少女。“罢了罢了，就算真是个坑，那我今天也跳了。”楚生心里嘲笑着自己的立场不坚定。 他拉了拉三师姐的衣袖，指着一盒胭脂。“哎呀干嘛呀！”三师姐一把打开他的手。“干什么嘛？”自已衣袖又被拉了拉。三师姐有些不耐烦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楚生，一副“你不给我个解释今天咱俩没完”的架势。然后她就看见楚生一脸宠溺地笑，手指着其中一盒胭脂。 “你让我试试这个？”三师姐得到的回应是楚生点头。三师姐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楚生，然后转身可怜兮兮地和小贩商量：“李大哥，您看是不是可以让我试试？”小贩哪里能吃得了这一招，只好点点头。三师姐立马喜笑颜开，拿起那盒胭脂试了试。 “你肤色白皙，脸型又是最完美的鹅蛋脸，可选的颜色太多了。这款红色的我觉得最适合你。”楚生淡淡开口。三师姐试了试才发现果然如此，自己都很满意这款胭脂！于是开口调侃：“没少为女孩子挑过吧？”楚生像是被触动了什么一样，笑着摇了摇头直视三师姐的双眼：“很遗憾，只有一个。”三师姐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不敢直视楚生的双眼。照着镜子掩饰起自己心里的那份悸动，也知趣地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楚生回想起当初被口红色号支配的恐惧，叹了口气。小贩看着三师姐的妆容也是暗暗咂舌，开口夸奖道：“花小姐你可真厉害！这位公子可是个行家！今日只要乌小姐看得上的，尽管挑！不用钱！只是...”“只是什么？”三师姐一听见“不要钱”三个字眼睛都放光了。“只是公子能不能把刚刚所说的‘肤色’和‘脸型’的说法和我仔细讲讲？”楚生一听愣了愣，不过想想也说得通：也是，毕竟这地方大概还没有这些概念。三师姐两眼发光，回头期待地看着楚生！ 楚生一时间招架不住这种目光，对着小贩点点头，示意小贩拿纸和笔来。就在小贩去隔壁学堂借笔墨的时候，三师姐还在挑着胭脂。楚生看着三师姐因为挑胭脂而紧蹙的眉头，食指和大拇指支着下巴。因为略施粉黛的缘故，三师姐从温婉动人又变成了娇俏可人。 不多时小贩已经回来了，但是发现三师姐手里还是只有楚生帮她挑的那一盒。于是开口问道：“乌小姐不再多挑几盒吗？”此时的三师姐早就冷静下来了。她摇了摇头，柔声开口：“都是做生意的，我明白做生意的难处。我只要这一盒，多少钱？”楚生看着还在照镜子的师姐嘴角一勾：倒是没想到这只狐媚子还挺善解人意。小贩连忙摆手：“那哪儿能啊？说了不收就是不收，乌小姐你也别跟我客气。在小的看来，这位公子等会儿要写的东西抵得上我整个摊子，哪里还用在乎这点小物件的。” 楚生讶异地看了一眼小贩，惊叹于此人做生意的眼界跟格局。楚生倒也爽朗，挥起笔三两下就把“脸型”与“肤色”的说法粗略谈了谈，递给了小贩。和三师姐结伴而去。 楚生和三师姐走在路上属实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男的丰神俊逸，女的倾国倾城。突然楚生就反手抓住了三师姐的手腕，恶狠狠地盯着一个老头子，大声说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楚生这么煞有介事地这么一喊，众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者。就连老者都一脸疑惑地挠了挠头，想了想是不是自己真说了什么惹得这个俊俏后生不开心了。三师姐拉了拉他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楚生看着稀里糊涂地老者身后再无人影就长吁了一口气，对着三师姐说了原由——原来楚生并不是真冲着老者去的。而是发现老者身后有人想要抢钱袋，才这么对老者大呼小叫的。楚生让三师姐帮忙善后，三师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三师姐出面对老者做了一揖，当众拿出一锭二十两的纹银对老者道歉：“真是抱歉老先生，我夫君想事情想的入神，于是有点过于敏感。小女子代夫君向先生赔个不是了。”说完也没等老者回话，就转身离开。老者看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手里颇有分量的银子，还在发呆... “师姐为什么要说我是你的...嗯...你的道侣呢？还有，为什么要给老者钱？明明道个歉就完了？”嘈杂的酒楼角落里二人在等菜之际楚生开口问道，他觉得师姐这么一通操作有点多此一举。三师姐笑了笑，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那些女孩子在路上就跟饿狼一样盯着你。如果我说你是我弟弟，那么她们马上就会一拥而上把你生吞活剥。怎么说你今天也是和我出来的，你不需要理会其他人。”楚生倒是没想到这回事，不过经师姐这么一提点就明白了：如果真的被那些女的注意到了确实有点行动不便。 还没等楚生为自己的肤浅道歉，师姐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第二十八章与三师姐独处的一天（二） “第二，据我推断，抢钱之人并没有离开当场，而是扎入了人群之中。我大庭广众下给钱只是为了让他们转移目标。而且那老者手掌粗糙，身上还有一些妖气。青云城附近...就只有妖兽山脉里面有可能沾染上妖气。他大概是去妖兽山脉里摘草药换钱之类。手里提着几服药，不过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大概是家里有人卧病在床。我只是尽我所能罢了。”三师姐说得嘴巴都干了，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如果说楚生之前是惊叹的话，那么听完师姐所说的就是震撼了。“谋道吗？”楚生喃喃道。根据蛛丝马迹就能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算是见识到了“谋道”的可怕，但同时他又觉得很兴奋。那种兴奋就像是一个成长路程曲折无比的人遇上了个会静下心来听他讲故事的知音一样。 “厉害厉害，师姐就是师姐。”楚生发自真心地称赞道。三师姐白了他一眼，分不清是他是挖苦自己还是真的称赞自己。楚生就盯着眼前的这个三师姐——“本来是想看清你的啊，谁知道越来越神秘了。”楚生像是入迷一样地看着师姐的脸，低声自语。 谁知师姐伸出第三根手指，自信地开口分析道：“这第三嘛，就是那些人可能还跟着我们。而且现在还在暗中观察着我们。”三师姐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自己说完这三点分析楚生五体投地，对她奉若神明一样的场景。她收起手指，俏皮地回头：“怎么样？我是不是...人呢？”谁知道刚刚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气得她踢翻了楚生的凳子，又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楚生回来看到自己的凳子倒在地上，以为是小二撞倒了，便没有在意。重新落座之后，师姐飘来一句：“你去干嘛了？”楚生不知道为什么师姐突然对自己的行踪这么感兴趣，但是还是回答道：“茅房啊，怎么了？”“没事。”楚生不明白师姐为什么又换了个人，但是这时候也不好找她搭话。二人就这么吃菜喝酒... 不知什么时候酒楼又安排上了唱曲儿的。楚生回头望去，看见一个姑娘，看年龄大概在十八九的样子。姿色只是中上，只是那个曲唱的是真的不错。于是一时半会儿也陶醉地闭上眼睛，手拍着大腿应和着。一曲唱罢，喝彩的人倒是不少，打赏的人却是寥寥。那女子像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宠辱不惊地想要收拾一下今天的收成然后收工离去。只是这时变故突生... “那个唱曲的，你过来给本公子讲个故事！”一个穿着披风的人开口说道。女子抬起头循声望去，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少年，长得不算出彩，眼里却透出一股坏坏的机灵劲儿。女子自顾自地收拾了地上的钱币刚要走，楚生收回目光，心里叹息听得不尽兴。可下一句却让楚生差点把脖子扭坏。 只听少年自豪道：“我可是青云九子！”全酒楼都哗然，楼上的人甚至都走到走廊边探出头来想一窥尊容。楚生瞳孔一缩，但是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三师姐也是一直盯着那个自称“青云九子”的少年。唱曲少女深深看了一眼那位“青云九子”，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哪一位呢？” 少年镇定自若：“不才正是青云傅楚生！”楚生这回连身子都了转过去，背靠着桌子。翘起二郎腿看着眼前这位“傅楚生”。少女不咸不淡地开口说道：“听闻青云傅公子俊逸非凡，阁下...”少年一时有点窘迫，答不上话。这时少女就下台往门口走去，少年摇了摇身后的披风着急道：“青云九子服为证！在下正是青云傅楚生！” “呵，还装的挺像，九子服都出来了。”楚生看着那件“九子服”，布料倒是过得去，只是这绣工让楚生想起了八师姐的那句“长腿鸡”。少女见了“九子服”信了六分，便折身回返想要接着唱上一曲。楚生看着这个结果倒也乐得自在——反正也不是用自己的名声干什么坏事，何况这姑娘的曲唱的确实好听。 谁知三师姐突然来了一句：“他是假的！”又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咦？这不是乌小姐吗？”“快看快看，乌小姐身边的男伴又换了。”“据说乌小姐认识青云九子，她说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楚生对三师姐“闲来无事，拔刀相助”的举动很是不满，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三师姐拿出自己的九子服：“这才是‘九子服’!”。众人望去，背后一只趴在地上闭眼休息的狐狸绣得栩栩如生。再看看“傅楚生”的“九子服”，高下立判。少年仓惶溜走，少女也重新收起了用具。一场闹剧，就此结束。楚生摇了摇头，心里埋怨了一声三师姐。没有曲子听，酒也喝着没味道了。楚生看了看眼前的三师姐，倒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大快朵颐。“唉，作孽啊...我怎么就被她吃得死死的...”楚生正在低头反思着自己今天为什么被处处制肘。抬起头却发现师姐不见了？！ “阿沁，阿沁你听我解释！”楚生结完账刚出门就看见了少年一把拉住唱曲少女的手。“哟，还挺有意思。”楚生轻笑。他就这么蹲下来，磕着出门前随手顺走的一把瓜子。少年拦住少女的时候倒是很有气势，但等少女真的停下来想要他给个说法的时候却支支吾吾的。 “爷爷！这边！...”名为阿沁的少女对着不远处的老者招招手。楚生顺眼望去，轻咦一声：“这不是之前的老者吗？他怎么也在这儿？”少年看见老者，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连退好几步。老者走到少年面前，浑浊的双眼怔怔地盯着他：“你个臭小子怎么还来找阿沁！”少年被这么一呵斥，也有点怂了。转身就跑。 “爷爷，你又去那儿了？”阿沁嗅了嗅老者身上的味道，皱了皱眉。老者尴尬地讪笑着：“我听有味药材城中药铺都很缺，就想着能不能...”阿沁明白自己爷爷是怎么想的，她想起了自己的顽疾黯然摇了摇头：“爷爷，你这样只会让阿沁觉得自己是爷爷的拖累...” 老者也有点慌了，急忙拿出三师姐给他的那锭银子。哄着少女：“阿沁你看这是什么！”阿沁看到这么大锭纹银，惊慌地拉着爷爷的手低声道：“爷爷，这钱你哪儿来的？”老者知道自己这个孙女是怎么想的，当下就把和楚生他们相遇的事说了一遍。 阿沁有点不相信，哪儿有人那么好的？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那两人要害自己爷爷的理由，也就作罢。想了想今天倒是赚得不少，晚上还能加餐了。“做条鱼怎么样？阿沁不是最喜欢吃鱼的吗？”爷爷笑着开口。阿沁想了想还是有些期待地点了点头，毕竟不是每天都有鱼吃。二人的身影被夕阳拉的很长，楚生倒是对于这幕人间“真善美”没什么触动。 看见爷孙二人已经转入一条胡同，楚生嗑着瓜子准备起身离去。却看见有几个壮汉鬼鬼祟祟地尾随着二人！楚生也跟了过去，发现几人已经把爷孙俩围起来。为首的壮汉恶狠狠地开口道：“嘿嘿，那株灵芝换了不少钱吧？老家伙。”老人惶恐地看着：“你们究竟是谁？”壮汉狞笑着：“嘿，之前就看见你的钱袋鼓鼓囊囊了。要不是刚刚那两个富家子弟坏了我的事，你的钱袋，我早就到手了！”说完一招手，“弟兄们，上！”楚生刚要出手，然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笑着说：“还挺有情有义。”少年不知道又从哪儿跑了出来，一声大喝：“住手！”几人不知道这少年什么身份，试探道：“来者何人？”少年豪气干云：“青云，傅楚生！” “还装上瘾了，这兔崽子。”楚生看眼前这个少年颤抖的双腿，摇头失笑。“行侠仗义，倒也不算辱没了我的名声。”楚生发现手里的瓜子没了，转身就走。没出几步，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惨叫。楚生回头一看——少年已被制住... “你说你没点本事干嘛出来学人行侠仗义啊。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的是太浮躁了...”老者看着动弹不得的少年有些埋怨又有些怒其不争。少年红着脸张口想要反驳些什么，但是看见现在无能为力的自己还是低下了头。老者一把将少女挡在胸前，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高呼道：“阿沁你快走！”反观少女倒是很镇定，指着被困少年出言和那些歹徒商量起来——“钱可以给你们，你们先放了他。”楚生没有急着出手，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勇敢的姑娘。 那些匪类先是一愣，然后彼此看了一眼哈哈大笑。为首之人捂着肚子笑了好一阵子才指了指她们三人开口说：“小姑娘，你可能搞错了你现在的情况。”女子也指着他们一行人，从容开口：“我想你也搞错了你现在的情况，你绑的是青云九子。他如果活着回去你们怕是连今天晚上的月亮都看不见。把我们都杀了吗？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听说青云有一种千里追凶的秘法。普通人应该还是快不过修道之人的吧？” “很机灵的女孩。”楚生自认为阅人无数，但对于这个女孩还是给出了一个较高的评价。“胡！胡说！我等从来没有听闻青云此等秘法！”一名贼眉鼠眼的男子惊慌开口，随即对着领头之人说道：“大哥，这女的肯定是在糊弄我们！要我说先杀了她！”说完摸出一把匕首，就等老大一声令下。“也是呢，毕竟眼见为实。不过如果真看见了，那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了吧？”少女似是不经意的一瞥，给少年打了个眼色。少年会意点点头。 第二十九章与三师姐独处的一天（三） 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领头男子早就收起了笑脸，他的脸色阴沉的像现在夜幕降临的天色。他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无所谓的样子脸色阴晴不定，出言试探道：“青云秘法一事我怎么没听过？”少女摇了摇头：“我也是唱曲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做不得真。”但少女越是无所谓，领头男子越觉得少女所言非虚。他不敢打这个赌。 “就是现在！”少年发现了机会。趁着其他的人都在等着贼首决定的时候，一把撞开人群。跌跌撞撞地朝胡同口的拐角跑来。恰巧楚生也转身离开。他才不想管这么多事。他就这么被少年从背后装了个踉跄。“嗯？你是那个人！？”少年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嗯？”楚生回头就看见他被那些人带走了。“快去找乌小姐过来！”少年想起了在刚刚的小酒馆内坐在乌小姐身边的好像就是这人！“既然能坐在一起肯定关系匪浅”被制住的少年抱着这个心态开口向楚生大声求援。 不少人出门查探究竟是什么情况，但是看见手执凶器的一群人后纷纷又关上了门。几人吓退出来查探的百姓后看见了楚生。贼首听见动静后慢悠悠地走过来，楚生也看见了贼首狐疑地盯着自己。电光火石间，楚生双眼就失去了焦距，两手不停地在向前边摸索边走，步幅很小，走得很慢。 “原来是个瞎子...”贼首看着颤颤巍巍离开的楚生低声喃喃。他皱了皱眉，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又指了指楚生，用手抹了抹脖子。二人领命后，就手执利器慢慢接近楚生。贼首看着快要跟上楚生的二人，点了点头便转身重新审视起眼前的小姑娘。一个人把少年托了回去。 “你他娘的！还敢叫！让你叫！让你叫！”另外几个人恶狠狠地痛打着毫无还手之力的少年。雨点般的拳头打在少年身上少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疤佐证了那些人的力度，外人看上去像是闹着玩一样——哪有挨打还不出声音的呢？少年现在心如死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竟然是个瞎子...少女也长叹了一口气。惋惜这次绝佳的时机，接下来这些人一定会特别谨慎。 “杀又不能杀，放又不能放。那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不就好了吗？”贼首像是从楚生身上得到了启发一样，自顾自地点点头。“你们别太过分了！青云山下皆平安，纵是仙人也难犯！如果我们死在这儿，青云宗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少女也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希望能唬住贼首。 谁知那个头目阴狠一笑：“你看看青云宗都是些什么人！什么狗屁的青云九子，无非就是会点本事的二世祖。天天蹭吃蹭喝。什么事都不过问。过分？嘿嘿，我让你知道什么叫过分！”说完就一脸**地向少女走去。“你们要干什么！”老人家拦在少女面前，却被几个人 少年不断呼喊，与之前不同的是，这回却没有一个人出门查看发生了什么。突兀的嘶喊在夜晚显得格外瘆人。少年被那些人用布条堵上嘴，丢到一旁，像一只虫子一样在地上直挺挺地俯卧着。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如果眼神能杀人，贼首已经死了很多次了。少年用头不停地磕着地面制造声响，泪水就这么一滴一滴地从脸上滑落。心里哀嚎：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啊！为什么没有人出来啊！你们不是都听见了吗！为什么不出来啊！ 因为磕得太用力，少年脸上满是血污与尘土。他有点晕了，他的视线已经模糊了。他趴在地上，悔恨着这辈子只会小偷小摸，以至于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朦胧中他感觉自己被翻了个身，嘴里的布条被拉了出来。他睁开眼想看看是谁，朦胧中他看见救了自己的好像是之前的那个盲人。可少年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海里之后发现了一块木板一样死死抓着盲人的衣服。他花光最后一点力气用下巴指了指女孩子小巷尽头，用干涸的嗓子低声笑着对眼前的盲人说：“还有人...” 他想起了那句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楚生喂了他一粒药，止住了他的血。将重伤的少年放在墙边，起身用着严肃的表情说着调侃的话。“还可以，倒也没算辱没了我的名声...”随后眼神望向胡同尽头，像是一眼就洞穿了一般：“那么接下来，就该收拾一下城里的垃圾了。”一步迈出，凌空渡虚！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老者因为挡在少女的身前，被那些流氓围殴。现在躺在一旁，看起来像是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样。哀莫大于心死少女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就在贼首要出手的时候，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抓住。 “都说了不要太过分了嘛...唉，你连我这个瞎子都不放过？”楚生很是心痛。少女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身影——虽然瘦弱，却给她一种能支起天地的感觉。 “你！是谁？！”贼首森然道。“在下姓渥，名叠。”楚生展颜一笑。“渥叠？”贼首惊疑不定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回想着青云城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楚生一脸愤慨。“噗嗤...”少女捂着嘴尽量不想让自己笑出声，但是看见刚刚还凶神恶煞诡计多端的贼首被眼前这人耍得团团转，气得脸色涨红。心里的那点忧郁散了不少。“滚蛋！我今天不杀生。”楚生袖子一挥，众人齐齐翻身倒地。随即就是面露惊骇——这是修...修道者！已经有几个人害怕地连滚带爬地跑了。而贼首和其他三四个人起身站了起来，不过不同的是，他们的腿还在发抖... 楚生转头俯身查看着老人伤势随手在老者身上点了点。然后抬头微笑地问眼前的少女：“老人家没事吧？”。少女看见这张脸便有些呆了——眼神深邃又明亮，笑里全是坦荡。有别于那种男生女相的阴柔，他身上，尽是一身书卷气。“嗯？”楚生见少女这样也不说什么了。“谁让自己长了一张好脸呢？唉...”楚生心里苦恼地想着。 “公子小心！”少女看见贼首攥着武器，怒不可遏地朝这个方向冲过来。而眼前这位公子却是背对着他，情急之下出言提醒。“无妨。”楚生笑了笑。就在刀已经到了楚生的头上，就要刺下去的时候。楚生回头一瞥。这一瞥，只让贼首感觉被死神盯上了。浑身毛骨悚然，就连拿刀的手都再不停地发抖。 贼首咬破舌尖，希望用疼痛来驱散这种恐惧感。在楚生头上本已停住的刀又重新刺了下去！“还是学不乖啊。”楚生笑了笑。这刀落空了！贼首看着眼前的少女和老人，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不觉得楚生只是为了出个风头才和他们作对，所以并没有管那一对爷俩。东张西望地寻找着那个该死的修道者。 因为是胡同，所以站在入口的人身影会被拉的很长。可贼首却看见入口处的影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有点生硬地转过了头... “道歉。”楚生从怀里掏出手帕，有点嫌恶地擦着自己的手。那个贼首看见眼前的场景，吓得脑袋都空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楚生倏然而至，瞬息之间就到了贼首的面前！吓得贼首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对着楚生磕头。“你弄错人了...”楚生丢下这一句，就与贼首擦肩而过。贼首愣了一下，才对着少女连连磕头。 楚生背起老人，拉着少女往少年所在的入口处走去。贼子倒头便拜，直至楚生快要走出胡同。眼里突然流露出一抹狠厉，相继向楚生掷去两把匕首！匕首在空中相撞，改变了飞行轨迹。一把朝楚生背后飞去，一把朝楚生身旁的少女飞去！贼首脸上挂着得胜般的笑容，像是已经预见了楚生倒在血泊之中。 飞刀是冲着楚生来的。楚生要是不转身，那么本就奄奄一息的老者将会一命呜呼；但要是转身了，尽管能接住那把飞刀。但是已经没有手能接下同时刺向少女的飞刀。楚生耳朵动了动，随即转身先把少女往自己怀里一拉，屈指一弹，用道态将飞刀击落。跟着就接下了往自己背后来的这把飞刀，丢到了一旁。 贼首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连这种几乎是无解的死局在修道者眼里都不值一提。他面如死灰，突然就大哭着磕头求饶：“公子！公子是小人瞎了眼，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啊。你饶了我这次吧，我也是因为家里有久病在床的母亲才一时糊涂干这种事的啊！” 贼首声泪俱下地哭诉着，引得一些居民出门查看动静。少女又是不忍又是狼狈，拉了拉楚生的手像是征求意见一般地问道：“不然放了他吧？也怪可怜的。”居民听见小女孩的发言交头接耳——“是啊，看来这家伙也不容易。”“这小女孩还挺好心的。”“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这次应该是记住教训了。你要是真是什么好人，也该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三十章一窥青云众生相 楚生屈指弹了几下，只听见贼首惨叫几声后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我的膝盖！我的手！为什么都动不了了！”贼首疼得满头大汗，在地上不断翻滚。“你已经是个废人了。”楚生冷冷道。女子只是有点同情地看着躺在地上打滚的人——她其实也做不了主，她只是被眼前之人描述的家里的情景给说中了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地方。 “太过分了吧...”“这还是修道之人吗？草菅人命！”“他家里还有母亲啊，你这样等于害了一个家庭啊！”居民们不满地看着楚生。楚生摇了摇头，不想争辩什么。叫醒了那名少年想带着这几人往宗内去。刚要走却被一群人拦在那里：“你什么态度啊！你伤了人还不道歉？”“每个人都有过错，为什么不能给个机会呢？”“确实是有点过分了，你这样把他手脚都废了。他连做工的能力都没有了，这和杀了他有什么区别呢？”一群人对着楚生指指点点。少女看着闭着眼睛不出声地楚生，又看着像连珠炮一般质问着楚生的居民们。想起是因为救了自己才让眼前的这个大哥哥陷入如此境地，就急的快哭了。 少年其实之前就醒了，只是有点晕晕乎乎的。他不知道眼前的哑巴怎么就救了他们，而且他好像还记得这个哑巴之前开口说话了。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不管怎么样，救命恩人不能让人指指点点！少年一想到这儿就挺身而出，不高也不结实的身子就张开手挡在楚生面前。对那些人说：“是他救了我，不是你们救了我！之前我们被打的时候你们一个个开了门然后关门的速度比变脸还快！你们是怎么有脸说的？现在我们脱险了你们就冒出来了？” 楚生其实是有点难过的，他没指望会被表扬，但是他也不知道救人竟然还会被骂？被训斥？这让楚生很委屈，很不理解... 他看见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孩都冒着大不韪的风险替自己挺身而出，像个泼妇一样和眼前这群楚生曾经引以为傲的守护的对象争得面红耳赤。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着说道：“我还不至于让一个小孩子替我挡在身前。”少年有点发愣地看着身后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家伙，第一个想法就是——“原来他不是哑巴啊...”然后脑子里马上就被第二个想法所充斥——“这家伙长得也太...太肤浅了吧！”他有点自惭形秽，低声吐槽道：“无非是一副皮囊，七十年后皆是尘土。我不羡慕我不羡慕...” 楚生也不关心少年在嘀咕着什么。他看向眼前的那些大义凛然的居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指着其中一人嘲讽道：“过分？我废他手脚算过分？他杀了人算不算过分？你觉得我过分？不要紧，反正我和你也没什么关系。那些被他害过的人的亲朋好友不觉得我过分就行了！如果你的妻子被他卖到青楼，如果你的家产被他霸占，如果你被他杀了！”楚生的声音随着情绪越说越高昂，越说越亢奋！ 突然话锋一转，低声冷然道：“那我也不觉得他有多过分，反正你和我也没什么关系...”那个人听楚生这么一说有点尴尬，“你你你”了几声后，冷哼一声不再言语。楚生又看向之前说了所谓“机会论”的那名妇女，掷地有声：“我给他机会？他之前对这名少女和少年咄咄相逼的时候你怎么不出面让他给他们俩机会？嗯？现在他们俩没事了，你就跳出来让我给他机会？如果我没出现，躺在那里的是两具尸体而不是你！那时候，谁给他们俩机会！” 楚生早就明白了眼前这个典型的农家妇女就是凑个热闹而已，看见她被自己说的有点面红耳赤楚生也没想咄咄相逼。于是柔声开口：“那我来告诉你吧，是阎王爷给他们机会。给他们投胎的机会...如果真的发生了，他们俩下辈子一定不想做人。因为，就连孟婆汤都不能让他们忘了在性命攸关之际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种绝望...”随即又指了指已经疼得昏了过去的贼首，以理驳理地开口道：“所以，并不是我不想给他机会。而是他先不给这两个孩子机会...”女子低着头一言不发。 楚生又转头看向那个所谓的“确实是有点过分”的居民。他之前看见楚生与那两个人的辩论，他觉得楚生字字杀人。现在看到楚生看向自己，有点害怕自己被楚生盯上。楚生背上的老者还在昏迷，少年和少女看着眼前楚生一个人与一群人辩论而不败，那种意气风发让他们俩都荡气回肠！ 楚生看见这人头上冷汗直冒，也摇了摇头。对着那几人微微鞠了个躬，诚恳道：“感谢各位让我知道青云九子不断追逐不断进步的为了守护的东西是这么群玩意儿。”说完又鞠了一躬：“这第二鞠感谢各位能在百忙之中抽出身出门看一下发生了什么。拖延了时间。我才能救下他们。”紧接着就是第三个躬，楚生惭愧开口：“这第三鞠是希望大家能给我次机会。在下知错了...” 众人都不知道楚生此举是何用意，但每个人的脸色都缓和了很多。少年在一旁抓着楚生的手：“你认什么错啊，你没错啊！”楚生瞥了眼身旁焦急的少年，他明白少年是不希望自己看见青云百姓是这么个样子就心如死灰。少女看了一旁尴尬不已的众人，以为是眼前这些人逼得楚生如此，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了。 “咳咳，其实没什么要紧的...你说的也对...”那个没有与楚生争执的人搓了搓手后尴尬地开口调解。“在下保证以后若再撞见此事绝不出头，退避三舍。就算是我遇上这事，我一定引颈就戮！”楚生说完拉着少年就走，少女连忙跟上。只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 是夜，青云宗楚生住处。 “你们先在我这儿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办。”楚生把三个人安顿好就出了门。走着走着突然驻足停步，回头笑道：“你就这么放心她们爷俩？或者说，你就这么放心我？”楚生看着狼狈不堪的少年无奈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有什么目的？”少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尽量让自己显得整洁，然后答非所问地开口。 “我是谁？你冒充我的时候倒是挺神气的嘛？现在倒来问我是谁？”楚生见少年现身，还这么嚣张地质问自己。心下就不由得想捉弄起他来。“你胡说！我什么时候就冒充你...”少年指手画脚地大声争辩，突然想吃了苍蝇一样停了下来。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楚生。“你....你是傅楚生？！”少年有点不敢相信，有些兴奋又有些胆怯地开口。 “我真那么有名吗？有那么多人都冒充我？”楚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沾沾自喜。少年有点无语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放荡不羁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书生，心里暗叹：性格跟长相一样浮夸啊。楚生陶醉完就揶揄起少年来：“你又是哪位啊？”少年有些尴尬地说起了自己名字的由来——“嗯...我姓彭，生于边疆，出生的时候爹娘凑了点钱给我摆了桌鱼宴。所以我叫...”楚生听得云里雾里，听完“鱼宴”二字就出声打断道：“彭鱼宴？”少年摇了摇头。 “那就是彭摆鱼了。”楚生想当然地说。少年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开口说道：“所以我叫彭鹏朋。”楚生一把用肘锁住少年的脖子，脸上一副“你TM在逗我？”的表情，尽力让自己表现的镇定。满脸微笑道：“这和鱼宴有什么关系？我给你三句话的时间说服我，不然把你丢去喂妖兽...”说完箍住少年的肘还勒了勒。 “我不是说了我生于边疆嘛？边疆会打仗啊！大炮的声音不就是‘砰砰砰’吗？”少年一番话让楚生无言以对。趁楚生愣神之际，少年赶紧从楚生腋下脱身。再度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其实楚生很快就调整回来了，继续往师姐的住处赶去。“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楚生敷衍道。 “嘁...”少年不屑地别过脸去，但是脚步还是很诚实地继续跟着楚生。楚生也并没有制止，由他跟着自己... “等一下，你等会儿你不要乱走动...不然我可保不了你...”楚生见不远处三师姐屋里的灯还亮着，便转身警告少年。“诶哟...”少年因为一直跟着楚生，所以距离比较近。只是没想到楚生会突然转身，躲闪不及便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楚生的胸口。“知道了。”少年瘪了瘪嘴，低声嘀咕。 “笃笃...” 敲了敲门，楚生才开口问道：“师姐可睡了？”“进。”屋内传来一声悠然的许可。楚生示意少年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着。少年有点不开心。但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也只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楚生推门而入，却见师姐正坐在梳妆台前试着今天楚生刚替她挑的胭脂。 楚生打量了一下师姐——师姐身上仅穿着一件紫色的丝质睡衣，露出的肌肤在月光的相衬下展现出堪比玉石般的光泽。完美的侧脸加上时不时将鬓间碎发撩至耳后的动作让楚生心旌荡漾。直到师姐慵懒地开口才把楚生拉回了现实... “什么事？” 第三十一章临时抱佛脚 “啊，对了，这个...”楚生恍然大悟，有点手足无措地从怀里拿出来一盒胭脂递给师姐。“这是？！”师姐有点惊讶，接过后打开看了看。“那个适合配艳妆，平日里和睡前可以用这个。”楚生说完费劲地把目光从师姐身上移开，用手指搓了搓鼻翼，让自己表现的尽量不那么傻。 “你是真的第一次替女孩子挑胭脂吗？”三师姐用运态散尽脸上的胭脂后重新敷上了一层后照着镜子狐疑开口。楚生没有回答，只是尴尬地抿了抿嘴。师姐见楚生没有点头，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不舒服。三师姐像是想到什么了一样突然开口：“那小摊也是要糊口的...咱们一次性拿了人家两盒...”楚生对她摆了摆手：“师姐放心，你先前拿的那一盒跟你手上这一盒，我都付过钱了。” “之前就买好了，只是师姐走的匆忙。楚生没来得及给师姐...”楚生话里有点责怪的意味。师姐装作没听懂，自顾自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后质疑道：“不对啊？你什么时候买的？你都没和我分开过吧？”楚生刚要开口，这时候师姐想起之前在小酒馆内楚生好像确实离开了一阵子，恍然道：“那时候你突然走了就是为了给我买这个？”她怔怔地看着苦笑点头的楚生，眼前这个小师弟粗中有细的样子好像击中了她心里的某个最柔软的地方。 “我之前还以为你...”师姐声音跟底气一般越来越低。楚生没听清楚，只好歪了歪头希望师姐能重复一遍：“师姐，你说什么？”三师姐以为楚生是调侃她，声音突然变冷：“没什么？还有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楚生也没搞清楚状况，自己怎么就招她惹她了？不过想了想也确实没事情找她了，于是恭敬开口：“嗯，那师姐也早点休息。”说完就出门了。 “里面那是谁啊？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你不会...哇，你这个畜生啊...”少年一脸嫌恶，以为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仗着自己浮夸的皮囊祸害了同门师妹。楚生敲了下他的脑袋，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会的那么多？”少年嫌弃地打开楚生的手，一溜烟地跑回楚生的住处。 “阿沁我和你说，那个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人...”少女在床榻一旁，听见有人诋毁自己的救命恩人面无表情地瞥了少年一眼。少年被盯得有些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刚刚跟踪他。发现他进了一个女子的闺房。这月黑风高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那叫跟踪吗？最多叫跟着。”楚生后脚慢悠悠地进了屋子，坐在一旁倒茶喝。少年正在背后说楚生坏话，看见楚生进门了脚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但又想起少女在旁边，便压下自己的心虚挡在少女面前。与楚生对峙道：“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真的吧？”楚生点点头没有反驳：“这倒是真的。”少年像是抓住了楚生的把柄，转身兴奋地对着少女说：“你看！他承认了！” “‘谣言止于智者’前一句是什么你知道吗？”楚生喝完杯里的水开口岔开话题。少年想了想摇了摇头，楚生无奈地说：“始于智障。”接着不管满脸愤懑的少年，把目光投向床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老者。楚生开口问少女：“老人家还没醒吗？”少女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气息平稳了很多。应该没什么大碍了。”说完朝楚生端端正正地鞠了一躬：“多谢公子相救之恩，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好为公子立个长生牌位。” 楚生摇了摇头，并没有起身避开。只是在心里叹息：这就是普通人心中的奴性啊，总觉得修道之人比自己高上那么一等。等少女鞠躬完，楚生指了指一旁尴尬的少年：“你问问他吧，他知道。”说完就转身离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要交代的东西又转身指着少年叮嘱道：“这几天你们可以待在这儿，不过别乱跑。遇上了什么事就说是我带你们来的。” 交代完这些事后楚生就离开了。等少年和少女反应过来追出去，却看不到楚生的身影了... “他是谁？”少女呆呆地蹲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天空，出言询问。“他说他叫傅楚生...”少年站在少女身后弱弱地说。“傅楚生？！那个青云九子？！”少女回头诧异地追问道。少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见少女皱眉赶忙解释道：“他说他是傅楚生，之前乌小姐说的九子服他身上也没穿...我也不知道青云九子有什么其他的特征易于辨认了...”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度望向天空。 “那这么说你打算让我教你两招以便明天对付佛子？”老者眯起浑浊的双眼盯着眼前的少年。楚生腼腆地点点头。“你觉得你今晚学两招明天就能击败那个人了？”老者沉声开口，他对楚生这种态度好像不是很满意。楚生摇了摇头：“我并没有指望能赢，也不觉得自己今晚学两招明天就能击败佛子...” 楚生感觉到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向自己这边射来。老者悠悠开口：“那你是来消遣我的？”楚生犹豫再三，硬着头皮跟老者说了自己的打算：“我只是想在佛子手底下坚持更久一点...我和他在道态上差距太大，而且他也不是那种会轻敌的人。我想那些看客也是这么认为的。说实话‘步步生莲’和‘功德法相’我都没有把握能接住。而且现在的我还有伤在身，施展不了‘步出惊仙’...”老者有点不解，只听楚生补充道：“我只是想输的晚一点。我只是想让那些人知道青云...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是有人在的...”斑驳的月影洒在楚生脸上，显得有点悲伤。 老者看着往日嬉皮笑脸的少年默然了许久，才悠悠开口：“你已经会‘步出惊仙’了？”楚生苦笑道：“这种事没什么好吹嘘的吧？”老者听见楚生这么说，买了个关子说：“既然如此，也不是没办法...”楚生哪里还有心思和他开玩笑，现在只想着明天要怎么样才能取胜。老者食指中指并拢，往楚生眉间一戳。楚生来不及躲开，就被击中眉心。一瞬间，楚生脑袋就像是被好几把刀子用力的扎进去一样——“该死，他不会是想杀了我吧！”这是楚生清醒时最后一丝念头，随即便疼得昏了过去。 楚生迷糊间却听见如念经般的低语：“不过只是残次品而已，还能学到这个程度，倒也算不错。我只演示一次，你且看好...”话音未落，楚生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伟岸身影。还没等他来得及思考，那身影已迈出了第一步。只见他漂浮在高空之上，居高临下地对着楚生说：“一步可攀高山巅。”楚生揣摩着这第一步里所包含的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这个的话，应该和凌空渡虚差不多吧...只是凌空渡虚讲究的是长短，而不是高低... 就在楚生回过神来却发现原本在高空之上的人影不见了的时候，第二句话又在楚生耳边响起：“两步已至海角前。”楚生循声望去，却发现在极远处有一个黑点。“虽然和凌空渡虚很像，但是这个也太...夸张了吧。”楚生有点失神，以前还觉得登天四步算是青云宗内排的上号的道法，可是今天才发现...就在楚生妄自菲薄的时候，那道身影已离楚生二尺有余。 “三步徘徊生死边。”那人看似平淡地迈出一步，但是楚生却有了第一次见到步出惊仙的感觉——心脏的悸动让楚生冷汗直流。但与步出惊仙所不同的是，这第三步就像是步出惊仙的一半而已——步出惊仙是会让人悸动最后承受不了那股剧痛而昏迷过去。这第三步，更像是一种折磨... “四步眼前轮回现。”那人又往前走了一步！楚生随即双膝跪地咬牙捂着胸口，喉咙像是被掐住一样只能发出“呵..呵”的喘气声——这是步出惊仙！楚生如此想到，但很快发现他又错了。因为他再也承受不了那种自己在有意识的情况下胸口像是被人用尖刀慢慢剖开然后心脏任人宰割的剧痛。楚生看见了他人生的“走马灯”——第一幕便是他在寒夜中被师傅捡到领进青云，从此开始了为期十几年的修道；第二幕是他初来青云，人生地不熟。而三师姐主动示好，谁知道都是假的...她只是想有个跟班而已....从此被这只狐狸吃的死死的；第三幕是四师兄带着自己小时候偷看澡堂子，偷酒喝，然后被几位师姐抓住后推自己出去挡枪；第四幕是一个夜晚他不知道怎么地就让三师姐哭了，不过从此三师姐一反常态对楚生无微不至；第五幕则是师傅说自己年龄到了，可以自己独居的时候。几位师兄师姐都来恭喜自己，但是三师姐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很不开心。然后找楚生大吵了一架，从此不相往来... “如果再给一次机会，我会试着相信爱情啊...”楚生这么想着... 第三十二章最后一战 就在楚生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那股钻心的疼痛突然就消失了。精神与肉体上的双重折磨让楚生差点崩溃。就在楚生喘了口气并且惊叹于眼前之人所施展的步法的时候，传来了让楚生心惊的声音：“五步之威惊谪仙！”说完迈出了第五步！只见那道身影散发出一种极为危险的气息。随即那股气息从四面八方炸开朝着楚生涌来，楚生有种预感。如果被这气息所碰到，那么就真的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楚生疯也似的施展着缩地成寸想要离开眼前这个地方，但是却发现那股气息越来越近。情急之下楚生想起了之前那人教的那几步，脑子里不断搜刮着之前那人如何踩的片段。有样学样地踩了起来——“一步可攀高山巅。”楚生一脚迈出，确实置身于高空了！ 楚生并没有开心太久，他总觉得那股势不仅仅是平面攻击。于是自顾自地摸索着踏出第二步：“两步已至海角前！”可是这次楚生并没有成功，而那股气息不出意外地也朝着空中袭来！“看来我猜的没错，就跟**一样...不不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气息越来越近，楚生能感受到气息内蕴含着的力量依旧无坚不摧。求生欲驱使着楚生再度踩出第二步——还好，楚生成功了... 但楚生已经没有了道态，而爆炸再度袭来... 楚生突然惊醒，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愣愣地看着竹林里的一切，有种不真实却又很怀念的感觉。老者已经躺在大石头上睡着了。楚生看了看天色，天已经亮了。楚生看了看身上脏兮兮的书生长袍，打算回去换个衣服。他对老者鞠了一躬：“谢老先生赐教，只是不知这步法是什么名字？”老人以鼾声回应。楚生苦笑着转身离开，走出竹林的路上微风习习。令楚生心情愉悦。 “傅公子，您回来了？”阿沁看见楚生进门打了声招呼，楚生点头致意。“哼，也不怕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少年出言讥讽。楚生瞥了少年一眼，没有说话。回屋换身衣服后楚生问少女：“你爷爷去哪儿了？我刚刚在房里上没看到他。”少女有些尴尬的回应：“我也不知道，爷爷说发现了一个挺大的菜园子。”说完她指了指桌上的地瓜粥，说道：“这些就是爷爷做的，我们醒来就发现桌上有这些东西了。哦，还有一张纸条。”说完就把那张纸条递给了楚生。 “阿沁啊，你和兔崽子好好呆着。爷爷发现了一处菜园子，我给你们做些早饭，这地瓜粥你们先喝着。”楚生看着纸条上的留言，又看了看桌上的地瓜粥。楚生走到桌旁，看着那锅地瓜粥眼皮一跳。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些地瓜...突然屋外就传来了吵闹声，楚生出门查看。二人也跟着出门。 “老家伙知道这是哪儿吗你就乱指！？这是九师兄呆的地方！” “谁？谁是你们九师兄？” “你挖了我们药园三株百年何首乌！还都是品相上佳的！还有白松仁，那可是青云松的松仁啊！你就当沙子一样不要钱的抓？” “这不是见猎心喜吗？这么好的东西，你们也不用，还不如吃进肚子里。” “你！我要把你移交官府！” “别啊！一起吃还不行吗！” “嘿...你这老家伙！” 楚生刚出门就看见几位青云弟子围着一个老者动手动脚。听见几人争执，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那些“地瓜”眼熟了...这时候跟上来的少女惊呼了一声：“爷爷！”随即就一口气跑到老者身边，水汪汪地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几名青云弟子，一副代爷爷受过的样子。少年赶忙跑到少女身边，张开双臂将少女护在身后。结结巴巴地开口：“哥几个...不用...不用...那么绝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好谈谈不行吗？”一副畏手畏脚却又生死与共的样子看的楚生忍俊不禁。 这时候楚生不得不开口了...他咳嗽了一声后无奈出声制止：“诸位师弟且听我一言！”几人见是楚生，躬身齐喊了一声“九师兄”。楚生点头致意，然后摆了摆手朗声开口：“这些东西是我要的，为了今日的决赛。这位老先生是我的一位故人，拖他去帮我办点事。给诸位师兄弟添麻烦了。”说罢深深做了一揖。几人受宠若惊，齐齐托起楚生。开口道：“既然是九师兄要，那我们也就明白了。我们会跟掌门解释的。” 楚生点点头，这个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不过他看见眼前几位师弟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出于礼貌轻声询问道：“还有什么事吗？”那几人先是面面相觑，有点紧张地互相用胳膊肘戳对方。随即中间的那个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我们希望九师兄不要有什么负担。那个不修有多厉害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几个怕师兄执念过重，过于看重胜负...”然后身边的那几个人连连点头附和。楚生愣了愣，这倒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关心。看着这几张有点担心的脸，倒是觉得有点感动。他脸上挂着坦荡的微笑：“我会的，诸位放心。”那几个人听见楚生这么说也放下心来，跟楚生告辞。 等那几人离开后楚生对着老者说道：“屋里请。”老者原先有点心虚，但是仔细一看发现楚生是之前给自己银两的那位阔气少爷。也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进屋了。“你们俩给我老实待在原地！”就当少年与少女自然地想要跟着老者一起进屋的时候楚生却换了张了脸，恶狠狠地喝止了他们。二人一时摸不着头脑，虽有不解但也老实照着楚生说的坐在屋外石阶上。 “他不会打算要老头赔吧？”少年开始脑补屋内二人的谈话内容。少女托着香腮一言不发。 “不知老先生究竟是谁？”楚生舀了一小碗地瓜，哦，不是...那应该是何首乌粥给老者。随后就侧坐在椅子上，一只手靠在扶手上支着下巴打量着眼前的老者——眼前的老人其貌不扬，衣衫褴褛。而且皮肤黝黑，手也粗糙。实在是与世外高人这四个字无关。不过楚生知道，那些药材并不是谁都知道怎么摘的。何况...楚生又瞥了一眼用盛粥的砂锅。“何首乌忌铁器，这个一般人可是不知道的。”楚生心里默念道。楚生掏出两颗大小如石子般的药丸，自顾自地丢入口中。 “嗯？你们两个趴在门口干什么？老九！该走了！”五师兄突然破门而入。这句话也提醒了楚生，他看着少年和少女一脸窘迫的样子也不做追究，对五师兄点了点头：“走吧。”正要出门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大快朵颐的老者，接着不屑地对少年和少女说道：“下次偷听光明正大一点。”“咦？你认识他们吗？”五师兄看了看在大吃大喝的老者，惊讶了一下开口问楚生。楚生摇摇头，淡漠道：“不熟。我们走吧。”五师兄点了点头，和楚生往会场赶去。 少年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目送楚生二人离开。“咳咳咳...”老人像是呛到了一样大声咳嗽了起来。少女见状赶忙跑到老者旁边，轻轻拍了拍老者的背。老者欣慰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孙女，指了指门口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们干什么？”少女有点纠结：“可...可以吗？不会打扰到傅公子的吗？”老人调侃道：“这么在乎他的感受？”少女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嗔怪道：“爷爷！不理你了！哼！”老者用力捏了捏少女弹性十足的脸：“走吧...”正当少年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老人看了看他：“跟紧点。” 楚生一到就吸引了全场的眼光。毕竟在外人看来，楚生是“青云宗最后的希望”。楚生倒是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死死的盯着阵法外另一端的佛子。 佛子今天身着黑色袈裟，面色红润，看上去伤是好了大半。他原在闭目休息，感受到楚生的目光也睁开眼。只是眼里并没有楚生那样的强烈的敌意，而是像预见了楚生这战的结果一样，用着一种怜悯地眼光看着楚生。楚生看到佛子的眼神后冷笑一声，嗤之以鼻：“虚伪。” “各位掌门来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声，引得众人目光都往台上看。 “诶？那是谁啊？怎么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孩！？”“没见过，应该是什么大人物吧。” 楚生原先没在意，但是等看到了才傻眼了：“那不是那个老头子和那两个小孩吗？”老人倒是一脸高深莫测，楚生没指望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于是看向少年和少女——少年一脸得意地看着楚生惊讶地表情，抖了抖肩；少女朝着楚生挥了挥手，随后又羞涩的低下了头。“你害羞什么啊！？真的是越来越乱了...”楚生扶额无语。 “单论最后一场，青云傅楚生，菩提禅院不修！”说话的是未央宫主。 五师兄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楚生的肩膀。 “只要没死，都能救活...你放心的去吧。”八师姐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 “要赢。”三师姐只说了两个字，然后一脸信任地看着楚生。 大师兄二师兄依旧没来，四师兄伤势应该还没好。 “最后一场了吗！？”楚生这么想着，随即步入阵内... 第三十三章一波三折（一） “青云傅楚生，逍遥道，窥道平阶” “菩提不修，禅师...” 一番看似和平的对白背后隐藏的东西让阵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 楚生感觉的到佛子的“势”比自己强太多了，有点头疼。“来了！”楚生一惊，眼前的佛子突然消失。“沉香开山。”楚生感受到背后的杀机，施展着“缩地成寸”堪堪避开。“哼，之前开场就用‘步步生莲’。差点就给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楚生勾着嘴角，心里嘲讽起佛子的那点小九九。 “还挺快。”佛子对着楚生笑了笑，出声赞叹。他并没有在意第一下落空，或者说，楚生要是那么容易击败就没什么意思了。“还可以。”楚生客气道。“那轮我了？”楚生微笑反问，不过并没有等佛子回答就施展“缩地成寸”近身。佛子摇摇头，手里再度开始结印。 “好像有点晚了吧？”呼吸间楚生就到了佛子面前，做了个鬼脸。随后一记崩拳打向吃惊的佛子。“晚了吗？”佛子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楚生，停下了手中的印。一副已经放弃的样子。佛子突然笑了起来，依旧阳光：“骗你的。”随即出掌格挡，死死抓住了楚生出手的左手。正当楚生要伸脚踢开佛子时佛子松开了楚生的手，正当楚生纳闷时，佛子一脚踹向楚生腹部。 楚生倒飞出几丈，腹部传来的疼痛让他有点难受。不过他并没有停止，他再次冲了上去。这次是一记左勾拳，但是被佛子以一只手挡住。楚生化拳为肘，再度挥击。不仅如此，楚生脚下也没有停着，他出脚别住不修的左脚。试图打破他身体的平衡，从而让他倒地。 “哦！好战术啊！只是可惜，你中门，是空的啊...”佛子谈笑间，另一只手来再度打向楚生腹部。楚生怎么会没想到这一点？他直接一个转身闪开了佛子的攻击，顺势用手肘卡住佛子的喉咙。佛子收手，反手一肘打向身后的楚生，被楚生挡住了。所以众人看到的场面是——楚生从背后用左手勒住了佛子的脖子，而楚生的右手则是跟佛子的右手死死缠在一起。可这样，佛子就空出左手了！佛子一把抓住楚生勒着自己脖子的手，想要以过肩摔破局。但是就在佛子要弯腰摔的时候，楚生腾出右手一掌拍向佛子的腰，给佛子重新施展了个往前的力，迫使他无法弯腰。并且楚生的左手勒得更紧了... 佛子这时就算有两只手了，楚生只好重新拉开距离。外面的众人看的一片喝彩——倒不全是为楚生喝彩，而是为二人这场比试打得这么好看而喝彩。几位师姐师兄也很惊讶于楚生的近身肉搏的能力，但是也没有出言打扰。楚生面色不善：“本以为他只有步步生莲和功德法相...想不到肉搏战也能打得这么老练。”他本来就不想浪费道态才打算肉搏的，只是没想到佛子竟然还藏了一手。 佛子耸了耸肩，有点惋惜地说：“热身结束。”说完便唤出了功德法相！ 楚生瞳孔猛地一缩。之前都是在阵外观察，现在自己在面对这个法相的时候才感觉到法相内带来的威压——那股神圣的力量使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跪下参拜。楚生默念青云静心咒想要抵抗，却发现并没有用... “焚山煮海！”佛子掌出印随。楚生思考了一下战局——这印并不是避不开，只是这样的话，自己本就惨淡的势就更稀薄了；硬接的话也只是浪费道态而已，那样就着了他的道...权衡之下楚生还是选择了避开。佛子并没有太惊讶，而是依旧抱着一种楚生被自己吃定了的笑容在战局中游刃有余。 台上几位掌门将阵内的战局尽收眼底，未央宫主道：“你这个小徒弟，倒是有点意思。”青云子淡淡地喝了杯茶：“不修师侄还没有尽全力罢了。”说完又看向原先在楚生屋里的那个老头子：“实在没想到‘只问生死，不问世事’的十三御医也愿意来看小辈打闹。”说完有意无意的往唐门长老哪里一瞥。 果不其然，唐门的长老听见老人竟然是御医。脸色刹那间就变得很难看，但也不好发作。倒是菩提禅院的主持开口说道：“不知老先生是十三御医中的哪位？”老者摆摆手，显然不愿意提及此事。而是对青云子开口道：“与你门下弟子有点因果而已。我不便久留，我孙女就麻烦你多照顾一下。另一个兔崽子...就不用管他了。”老者说完就对着边上看得入神的二人努了努嘴，青云子会意的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就是正餐了。”佛子说完一步迈出，身后莲花显。楚生笑着调侃：“倒是不修大师先沉不住气啊。”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楚生并没有放松警惕。“还差功德法相，只有两个都逼出来，我才有胜算。”楚生心里一沉，这是他目前为止经历的最严峻的一战。 佛子又迈出一步。“咚咚！”佛子感受到自己心跳的不规律。但是他并没有太在意，反而有些得意。因为楚生一旦使出“步出惊仙”，那么就预示着自己即将胜利。楚生一步踏出，登天之势霸道无匹！看得阵外之人暗暗咂舌。 佛子再迈一步，身后三朵莲花。三朵莲花对上步出惊仙！道态与禅力的碰撞使得护场大阵砰砰作响。几位掌门脸色不善，互相看了一眼后齐齐下场用道态护阵。阵外的所有人都明白了——今天，青云老九真就未必会输！ “砰！”阵内传来巨响。跟着场外之人只能看到尘土飞扬。楚生和佛子依旧在阵内。楚生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外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衣服有点脏了。众人又看向佛子，果不其然，功德法相护身！ “这样才有意思。”佛子笑了笑，并没有急着迈出第四步。楚生也知道原因：毕竟四步也是佛子能承受的极限了，何况还要保留法相真身。楚生觉得自己流失的势正在慢慢回来，但是他也知道，那是因为佛子没有打算以命相搏。楚生不是很开心。他知道，真正的论道，现在才开始... “这家伙这么厉害啊...”少年看着阵内的楚生有点懵。他想起了自己第一眼见到楚生的时候——那时候纯属死马当成活马医，遇见个人就当成自己的救星。谁知道楚生竟然装瞎...加上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少年觉得自己大概摸清了楚生的为人——一个害怕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而且少年好奇地是，为什么楚生有这么好的条件却不好好修道？少年决定这次比试完得好好劝劝他。 “咦？那个不是乌小姐吗？”少女揉了揉眼睛，有点诧异地开口。“哪个？谁？在哪儿？”少年接过话头，向台下张望。少女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少年顺着望去发现了那个在酒楼戳穿自己的那个很好看的姐姐。“哦~那个啊，那个是青云的老三。不过据说阵内这两个人就是为了争她芳心才这么**味十足的。”老者适时的插入话题。一番话说得少年和少女表情不一。 少年愣了愣，看了看台下的三师姐又看了看阵内的佛子，有点吃惊。倒不是因为剧情狗血，而是吃惊于楚生这么个人怎么会喜欢这种容易惹上麻烦的女子。随即他悄悄瞥了一眼少女，少女怔怔地看着三师姐的方向，脸上有些失落：“啊，是吗？不过傅公子和乌小姐倒也般配...” 少女话止于此，让少年想开口却又如鲠在喉。老者看了看这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接着拂着少女的头说道：“爷爷最近有些事...你就在这儿住一阵子。我已经和这儿的人说过了。”少年看着老者关心少女触景生情有点难受，但也没有放在心上。重新把目光看向阵内。 “你们俩有能耐就放开了打！有我们在这儿兜着。”青云子站在阵的一角对着阵内开口。众人听着都觉得血脉贲张。楚生这一代弟子基本都是同年龄段的，这个年纪骨子里自然有些叛逆的因子。尽管不大可能，但众人都希望楚生和佛子这二人打斗的激烈程度能让护阵的几位掌门手足无措。 “步出，再惊仙！”楚生强行压下体内那股不稳的气息再度施展“步出惊仙”。看的佛子暗暗皱眉，不得已以法相身迈出第四步！两股力量碰撞间，佛子感觉到自己有点气血上涌。楚生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因为是第二下，威势自然不如第一下来得大，而且还是强行迈步的。迈出去当下嘴角就流出一缕鲜血。 “轰！”这次的威力让护阵的几位掌门倒是小吃一惊。 尘烟散尽，楚生半跪在地。而佛子却依旧站在场上，只是一直在喘气。 “问心指，驱邪！”佛子粲然一笑，一指击出。楚生躲闪不及，被击中左肩。登时血流如注！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楚生捂着嘴咳出一大口血。众人清楚地看见楚生的血并不是从掌间一股流下，而是像荷叶上的水珠一样几滴几滴的滴下。 蕴道之血，凝而不散！ 第三十四章一波三折（二） “问心指，破魔。”佛子又是一指。楚生脸色很难看，施展着“缩地成寸”躲开这一指。然后再度近身试图破坏掉佛子的步步生莲。谁知佛子像是老友叙旧般的对楚生说道：“来了啊。”楚生一愣，随即佛子就是一脚踢在楚生肚子上。楚生受了那一脚，但是没完！电光石火间楚生抓住佛子的腿，两脚挂在佛子脖子上，借着惯性把佛子甩了出去！步步生莲，破！ “这，这是...？！”五师兄出神地看着阵内的楚生，喃喃道。“这招好像在哪儿见过啊？”场外的人议论纷纷，楚生这一招总给他们一种熟悉的感觉。“这是不是和前几天青云老四破不修步步生莲的招式一样？”“嗯...虽然有些差别，但是大体上差不多！”“难不成他要用之前被佛子击败的师兄师姐的招式报仇！？”众人兴奋地猜测。 “呵，还可以。”佛子空翻后稳稳落地。步步生莲确实被破了，但是这也意味着佛子有更多的精力能放在法相上。“是吧？”楚生笑着反问。他觉得自己现在状态非常之好，毕竟之前下了功夫。楚生的笑容逐渐消失，脸上像是覆盖了一层寒霜。他以缩地成寸近身，佛子也是左手打出一记印法相迎。 楚生侧身避开。拇指在内，食指与中指在外，一把捏住佛子的手腕。然后另一只手搭上他的小臂，一使劲，只听“嘎啦”一声。佛子痛苦闷哼，右手一指戳中楚生肋下。楚生吃痛之下只好撒开佛子的手腕，拉开距离。佛子将左手置于身后，只觉得手腕一发力就有一阵剧痛。 楚生看着佛子又惊又怒的样子就知道卸骨手确实起作用了。“原先还以为对练外功的派不上用场...”楚生侥幸地说。因为法相随主，佛子将手放到了身后所以法相也收起了一只手。这在外人看来还以为佛子是挑衅般地让了楚生一只手。但只有佛子自己知道，他不是让了左手，而是左手真的不能用了... “问心指，洞天！”佛子双手合十，闭目喃喃。身后法相伸出食指裹挟着洞天之威冲着楚生去！楚生只看见佛子的势突然间就攀升到了一个高峰，可奇怪的是自己的势也并没有流失。此时此刻，楚生觉得自己对“势”好像并没有那么了解。或者说之前楚生对“势”的看法仅仅是雾里看花而已。 不过战斗中哪里有时间给楚生思考这么多？佛子法相这一指其中蕴含的恐怖威能连阵外的人都看的暗暗心惊。楚生却不是很在意。就在楚生快要被那“洞天一指”击中的时候。他终于动了！只见楚生伸手对着虚空一抓，就这么一只手就抓住了那声势骇人的一指！场面看上去很滑稽，一个一丈有余的法相伸出一只手指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抓住了。接着楚生大喝一声，手上青筋暴起。像抓破一个气球那样将原本的爪握成了拳头！ “砰！”法相一指被弹开了！不仅仅是阵外的人看的瞠目结舌，就连几位掌门都不由得重新审视起了楚生。 八师姐看了看身边的三师姐。三师姐视线一直在阵内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摘星三式的第二式？咳咳，有点意思。”佛子因为法相被弹开，气息不稳连连咳嗽。身后法相渐渐也显得虚浮了。楚生心里也暂时松了口气：早上那两颗凝态丸看来没有白吃。不过之前示弱演得有点过了，连续施展两次步出惊仙果然太吃力。楚生看见佛子的势慢慢地流失，只是他并不敢放松警惕——这一战里他明白了自己对“势”的了解还是太浅，只知道“势”在战斗中起决定性的作用。 佛子突然盘膝而坐，楚生谨慎地看着口中默念着什么的佛子不敢轻举妄动。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楚生双眼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到了佛子的势重新在凝聚，而且渐渐到了一个高不可攀的巅峰！佛子睁眼起身，楚生觉得佛子身上的气势凌厉了许多，比起两个人刚见面的时候还要强！那种感觉有点像是... “重新认识一下，不修，禅师...大圆满！”佛子笑着开口。“卧槽，破境了...”楚生看着眼前的佛子有点措手不及。在这种战斗中突破这种危险的事并不是他这类人做得出来的——而他本以为佛子和自己是一类人，现在看来，好像不大一样... 佛子连迈三步，身后三朵莲花绽开！“该死！”楚生脸色阴沉地看着气息雄浑的佛子，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再想什么..。“佛言，无所遁形。”佛子**道。楚生皱了皱眉，只觉得周遭的空间被锁住了。“不动明王现！”佛子身后法相重新凝实！步步生莲加功德法相！看起来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比赛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楚生，再也不能靠缩地成寸在战局中进退自如了... “问心指，洞天。”如果强度还是跟刚刚一样的话，楚生依旧能靠“摘星三式”来抵御。只是佛子已经不再是初入禅师的境界，而是禅师大圆满。“没法躲了！”楚生咬咬牙以步出惊仙硬接。这也难怪，现在不是用同门招式诛心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出事。楚生可不敢犯那种错误。 两招相对，楚生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还是能挡住的。”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佛子又迈了一步！楚生只觉得那一指突然发力，破开了步出惊仙狠狠地撞在了自己身上！楚生喷出一口血箭，倒飞出去，撞在了法阵的边缘。正正好倒在了未央弟子的眼前。昏迷不醒... 楚生看着阵外之人的喧哗，脑袋渐渐发重。他又想起了与贾雄相遇的那天，他又想起了自己听见“青云九子”聚会的时候的那种像被全世界孤立了的感觉，他又想起了上辈子经历过的那些事——“TMD，明明到了个像小说一样的世界，怎么就没有什么奇遇呢？”楚生在心里笑着调侃起自己。 “好了！结束了！这次单论获胜的是菩提禅院不修！”青云子语速很快，像是想赶快宣布完一样。众人都以为他是因为门下弟子被佛子横扫脸上挂不住才这么急着宣布完结果，也没说什么。于是都把目光投向此次单论的胜利者——佛子。佛子摆摆手，摇了摇头。盯着背朝上趴着昏迷的楚生高深莫测道：“我看，傅师弟仍有一战之力...” “你可真是聪明‘绝顶’啊。”楚生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虚弱地笑着开口。“我说了，结束了！”青云子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看向楚生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呵。”佛子只是轻笑。楚生知道他的意思——你不是想打赢我吗？可是你师傅好像不打算再让你打下去。楚生笑着对师傅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想了想对师傅开口：“只要其中一方没有失去战斗能力。那么除非他认输，不然的话，比赛远没有结束...”他看青云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知道自己的话大概是起作用了。立马趁热打铁道：“规矩如此。不是吗？师傅？”是的，楚生和青云子讲规矩论道理了。以至于青云子脑子一时间也有点没转过弯来，只好冷哼一声，拂袖重新回到阵外。 “那么...接下来就该继续了？不修禅师...”楚生冷眼看着已经有四朵莲花在身后的佛子，笑着开口。佛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躬身道：“如果没有其他绝学的话，你还是放弃吧。”“诶，话别这么说嘛。大师只管下杀手，我不反击算我输。”楚生微微一笑，开始装了起来。 佛子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楚生，在他眼里楚生只是在装腔作势而已。他不想与楚生多做纠缠，冷笑一声。身后法相一掌朝着楚生压下来。那一掌掌势凌厉，压得楚生膝盖都微微弯曲，像是背负着什么重物一样。楚生额头上也渐渐伸出了汗珠。那一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快躲开！楚生！快躲开！”“跑啊！你真指望和你四师兄作伴？”楚生看见佛子身后的师兄师姐张牙舞爪地在外比划着什么，光看口型他都知道他们再说什么了。只是，楚生又匆匆看了眼旁边的三师姐，只见她的双手握着拳头放在胸口，眼里的焦急之色肉眼可见。楚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三师姐这么紧张心里还有点暗爽。但是那一掌已经避不开了！ “砰！”大手结结实实地印在地上，尘土飞扬...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路人甲说道。“不会被拍成灰了吧...”路人乙接话道。“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路人甲听完路人乙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路人丙看不下去了提出质疑：“你俩是不是疯了？真拍成灰了青云子会不出手吗？”甲乙二人齐齐盯着路人丙看了许久。路人甲才缓缓点头：“嗯，我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路人乙不服气道：“那傅楚生人呢？凭空消失什么的不是‘三花聚顶’能达到的境界吧？”路人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路人乙：“那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还搁这儿跟你扯犊子呢？” 佛子低头默念了一句禅语，转身离开。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天上！看天上！”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引得众人抬头望天。唯有佛子，停住了脚步。 “不修大师，盲目乐观便是你菩提禅院的风格吗？现在化去步步生莲...是不是太早了点？”楚生在高空俯视着已经背对着自己的佛子，朗声开口。 第三十五章一波三折（三） 甲乙二人呆呆的看着在空中的楚生，又看了看彼此，互相在对方手上掐了一把——“哎哟我去！你个王八蛋你怎么那么用力？！”甲疼得大叫；“你捏的也不轻啊！”乙揉了揉已经紫青的手，满脸“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丙只是看着在空中被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的楚生，惊疑不定地喃喃：“驱道驭虚...这就是驱道驭虚吗？！这不是五气朝元才会的吗？！” “既然是傅师弟相邀，倒也无妨！”佛子慢慢踱步回场。手轻轻拂过几近枯萎的那四朵莲花，那几朵莲花像是枯木逢春一样重新恢复了色彩与光泽。楚生笑嘻嘻地看着佛子，心里倒是对比起了竹林老者教他的步法与师傅教的有什么不同：这个步法，好像和凌空渡虚不大一样——如果说凌空渡虚能穿梭空间的话，那老者的步法是随时可以出现在二维平面的某个点上？不过这个需要更多的实践才知道。 佛子迈出了第五步，同时也唤出了不动明王的法相。楚生先出手，再度迫近佛子。佛子倒是不动如山，楚生出现在佛子身后用膝盖顶了一下佛子的腘窝，佛子就这么双腿跪地。身后的法相自然也是双膝跪地。楚生突然皱起眉头——这次进攻实在是太顺利了，顺利到佛子就像是放弃这次论道，任由自己进攻一样。 楚生觉得不对劲，不敢继续在佛子身后发起进攻，再度回到了佛子的正面。谁知道佛子突然就这么倒头一拜！楚生皱了皱眉，随即法相也挥起大手往下拜倒。楚生只觉得自己突然像是被山压住一样，惊骇不已。楚生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少了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不过楚生能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势正在逐渐的消散。他想起了青云子授课的内容，脸色变得很复杂。 “真佛一拜，势崩运坏。”楚生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借法相身来拜我吗？还真是大手笔！”楚生心道。“这么说来，刚刚消失的是我的运吗？”楚生又开始分析起来。佛子倒头再拜！楚生因为动弹不得，勉强只得踏出老者传的第三步。“三步徘徊，生死边。”楚生极为艰难地迈出那一步之后看着佛子。当看到佛子身体开始颤抖起来，楚生就知道起作用了。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楚生知道佛子归根结底和自己还是一类人。 只见佛子颤巍巍的跪着前行了一步，六朵莲花！ 几位掌门互相交换了眼神，随即点头。青云子用道态高声说道：“所有人！劫境之下就地撤出会场三丈远！马上！快！”场外的人先是一惊，随即就觉得很兴奋——这意味着几位掌门认为不修与佛子二人间的战斗就算护阵大阵能护住，余波也会影响到二人的竞技状态。不少人按照青云子的要求撤到了三丈开外，但是也有一部分人不是。 “唐门诸位为什么还不离开呢？”“开玩笑，你们青云宗的都没离开，为什么唐门的就要走？”“大师兄？青云掌门不是说...”“出了事我担着，好好看这场比赛，记住里面的所有细节，这是个机会。那些掌门只是想唬住那些人而已。不然你说为什么唐门的人也不走？” 是的，除了菩提禅院的弟子尽数撤离原地，留下来的无不是各派天骄。各自都明白这种程度的战斗意味着什么——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是青云的大师兄和二师兄争那一届的头名。然后那次论道完了大师兄二师兄双双闭关，然后大师兄二师兄又齐齐出关。一个已然破妄，一个入妄巅峰... “四步眼前轮回现！”楚生趁着佛子被第三步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迈出了第四步。楚生觉得自己状态很差——施展这个步法需要精神高度集中，但是佛子刚刚那结结实实地一拜的让楚生现在还没缓过劲来。佛子抬起头来，眼神放空，满脸惊骇！楚生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是看得出来这第四步效果显著。 “叩心指-诛邪！噗！”佛子屈指在自己胸口敲了敲，狠狠地咳出了一大口血。眼神清醒了不少。楚生看得一愣一愣地，伸出大拇指嘲讽起佛子来：“哥们比狠人还狠一点啊，是个狼人。”佛子不以为意，深深看了一眼楚生。楚生总觉得他眼里似乎有些忌惮自己？佛子作势要再拜！ 楚生哪里能让他得逞？他欺身上前握住佛子双手手腕，全力使用道态再度施展出“第一步”就这么一掐一扭。“咔嚓”传来了关节错位的声音。“又是卸骨术吗？”佛子话中满是轻蔑。“这条左臂是你欠我四师兄的！”楚生搭住佛子左边的肩膀，就这么一拧。佛子的整条左臂就失去了知觉。 “这条右臂是你欠三师姐的！”楚生满脸煞气，他知道自己不能下杀手，但是可以适当的用点力。如果自己下杀手的话只会被四位掌门第一时间当成外道就地正法。“啊！”佛子面孔狰狞，痛苦大叫。佛子身后的法相也随佛子一样，跪倒在那儿，双手无力的坠落。 “你，拦不住我！”佛子回头，轻蔑地看着楚生。说完就要拜完那没完成的第二拜。楚生马上伸手托住佛子的身躯，但是发现根本托不起来！佛子突然一头撞向楚生的胸膛，楚生只觉得佛子这一个头槌简直就像要贯穿自己的胸膛一样，放开了佛子借着力不停后退。 但是这样他依然在佛子的身前。佛子第二拜已经拜了下来。楚生瞳孔骤然收缩：“该死...拼了！”说完再迈一步！——五步之威，惊谪仙！楚生可谓是底牌尽出了。本来他也不想这样的，因为他也不敢保证这下是不是佛子的杀手锏。可是楚生不得不这么做，因为... 真佛再拜，半仙封脉。 轰！双方的内力互相碰撞，以二人为中心向四周卷起一阵罡风。原本的场地几乎被二人的攻击夷为平地，尘土飞扬。纵是场内剩的都是天骄，也不得不以道态护眼。两股劲碰撞之间楚生好像觉得冥冥中有人轻轻拂了一下自己的背。接着就觉得自己体内的道态在消失。并不是流失，而是消散。楚生觉得如果把自己的身子比成容器，那么原先的道态就像是水。而现在楚生觉得这些水并不是流了出去，而是蒸发了。 佛子也不好受。他拜完之后死死捂住胸口，连连咳血。莲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枯萎，身后的法相几乎成为幻象但还是没有消散。他死死的低着头，没人知道他想的什么... 尘烟散尽，佛子艰难的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摇摇晃晃的楚生躬身默念了一句禅号。“咳咳，亏你还是修禅的。胜负心那么重。”楚生虚弱开口。“随心罢了。”佛子脸上突然有了病态的潮红，淡漠说道。“好一个随心，这点倒是和我的‘逍遥’有点像啊。”楚生开口讥讽。 “瞎说。”佛子语气不善，但是并没有出手。楚生也知道为什么。“你还有力气吗？有力气你就打啊？我是没力气了。我真没力气了。”楚生笑着强调了最后一句。随即又一本正经地补充道：“我没有瞎说，佛道不分家。”佛子听完这句有些恍惚，随即就口中就不停地念叨楚生刚刚所说的“佛道不分家”。整个人显得有些魔怔。 楚生双手翻动快速结印，大喝一声冲向佛子。佛子看着他手上结的印觉得似曾相识，但是现在脑子里充斥的全是楚生之前所说的“佛道一家”的理论。来不及思考只得仓皇应对。正当佛子的手和楚生相接的时候，他才发现了不对：“枯木逢春？”佛子不解地看着虚弱的楚生。“这招是你对我四师兄用过的，你不会忘了吧？”楚生只是笑笑，并没有给出佛子想要的答案。赶忙拉开身位。 楚生知道佛子想要什么答案——无非就是他想来一场光明正大的战斗，但是自己主动让胜利的天秤往他那儿倾斜。“你能在战斗中破境，我就不能在战斗中治疗你吗？”楚生心里恶趣味地想到。 佛子虽然想不明白，但是对于近在眼前的胜利还是不会拒绝的。受了楚生一记“枯木逢春”后，他身后的法相重新凝实。佛子并没有迈步，只是双手结印。出言讥讽道：“看来骄傲自满，便是你们青云的风格？” 楚生欺身上前，因为没有道态的支持，所以速度会慢很多。等楚生到了佛子眼前，佛子的印也结好了。佛子的印打中了楚生。“噗啊。”楚生的血喷到佛子的脸上，但是佛子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楚生死死抓住佛子结印的手，邪魅一笑：“这次，你还能破境吗？”说完楚生的手已经搭上了佛子的手腕。食指跟大拇指找准位置，一掐一转一拉。佛子腕关节脱位，吃痛之下佛子一掌推开楚生。 楚生狰狞地咬着牙准备硬接下这一掌——“大概，这是最后一招了吧...”他这么想着。 第三十六章真佛三拜... 谁知道这一掌打在楚生身上，软绵绵地毫无感觉。楚生没敢有过多犹豫，抓着佛子另一只能动的手从佛子腋下钻过，这次是肩关节被卸下！楚生背身用胳膊缠住佛子的胳膊。此时的场面就像是两个好朋友背靠背互相用胳膊肘勾住对方。楚生用尽全身力气跳了一下往后倒，佛子踉跄连连，终于还是跪了下来。 原本在观战的大和尚眼神一凝，就要冲入场内。谁知道被青云子一把拦住，青云子转身看向战局，背对着大和尚说道：“小孩之间的事嘛，大人就不要参与了。你说呢？”大和尚深吸一口气，死死看着青云子，忍着怒意说道：“你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青云子摇了摇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抱有一丝希望，但是不修破境之后我只想看看他能在不修手下坚持多久...”大和尚愣了愣，别过头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楚生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撒开双手，借着佛子的背一个后空翻落到了佛子面前...佛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楚生，有点没反应过来。佛子觉得一阵目眩，天旋地转后回过神来只觉得眼前的楚生有点不一样。总觉得楚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佛子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我的法相明明是不动明王？怎么还会有人给我一种威严的感觉？还是个同龄人？” 楚生，青云子，大和尚齐齐低声喃喃了相同了四个字：“真佛三拜，师礼相待。” “这都是命数啊...”这次是大和尚开口了。相反，大和尚说起来倒是释然，只是嘴角还挂着苦笑。青云子并没有一如既往地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正了正衣冠，非常严肃地对大和尚深深鞠了个躬。大和尚摆摆手，开口宣布结果：“菩提禅院弃权。”准备拉起趴在地上盯着楚生还没回过神来的佛子就这么离开。 楚生这时候拦住大和尚，虚弱地说：“劳大师稍等片刻。”大和尚几乎是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不认为楚生是真的想死战。楚生走进佛子身前，用接骨手重新将佛子的各关节重新接上，对着大和尚点了点头。佛子由于心境杂乱，又虚弱无比。楚生刚接上左臂他就疼得昏了过去。 大和尚叫几个人架起佛子，就此离开。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楚生一眼，菩提禅院的一行人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是跟着掌门一起离开。一旁青云子看了看远去的师徒，叹了口气就去与其他两位掌门商量接下来的宗论事宜。楚生也不懂师傅是什么意思。 可那些包括三师姐在内的一些天骄看的一脸茫然。“这就结束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贾雄神色古怪；“我们走！”唐蝎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八师姐和五师兄齐齐看向三师姐，三师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了顿又补充道：“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吧。” 几人才恍然大悟，走向楚生身边。五师兄一个箭步就冲上前紧紧抱着楚生。楚生原先被五师兄抱住觉得怪怪的——倒不是想歪了，是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不过楚生只当是自己力竭了，很快也以拥抱回应。楚生看着后面跟上来的八师姐和三师姐也笑了笑，腾出手对着三师姐比了个大拇指。三师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终于结束了啊...”楚生这么想着。 至少直到五师兄拍他背之前，楚生是这么想的。楚生觉得胸闷气短的情况没有好转，刚想开口提醒五师兄不用这么热情...五师兄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背，大喜过望：“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藏得够深啊！”楚生笑着摇摇头想要辩解，谁知道后背传来一阵剧痛，紧接着喉咙一甜咳了口血，昏迷了过去。 “哎呀你松开他！”三师姐见楚生情况不对，赶忙上前拉开二人。五师兄松开才发现楚生已经昏了过去，尴尬地嘀咕着：“是我太用力了吗？不对啊，平时都这么打招呼的啊...”三师姐将楚生平躺于地，对着八师姐招了招手。急切道：“你倒是过来看看啊！” 八师姐脸色有点古怪。不仅仅是因为三师姐这么紧张楚生，她想起了自己那天为了四师兄的举措——脸上有点发烫。含糊应了一声就走上前。检查了楚生的身体后一脸惊骇：“他，他道脉尽碎！”“你说什么！？”三师姐如遭雷击，花容失色。“不会吧？”五师兄有点怀疑。“我骗你有用吗？”八师姐有点生气他人质疑自己的医术，冷哼一声起身走开。一言不发，只是皱着眉时不时往楚生身上瞥。 “蝶儿说的是真的。”青云子与其他几位掌门交接完下一轮的宗论的事宜时，往这边走来，开口说道。五师兄一脸茫然地看着师傅：“为什么？”青云子苦笑道：“那可能要等他醒来后自己问问他。”三师姐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看见眼前这个印象中活蹦乱跳的师弟面无血色地躺在地上。不知怎么的，就完全静不下心好好思考。 青云子俯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径直离开。没走几步青云子就高呼道：“真佛那么一拜呀，那你的运势就得崩坏哟~”五师兄看着有点古怪的师傅，又看了看楚生，摇了摇头就离开了。倒是三师姐怔怔地看着走远的师傅！她觉得师傅好像在说什么，但是又不大懂。 “真佛再拜呀！就算是三花聚顶境界那种的半仙也得被封住道脉啊！”青云子留下第二句话后，匆匆离开。消失在几人的视线内。 三师姐听见青云子的第二句话，像是被抽去了全身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地上。八师姐听见青云子所说，娇躯一震。同情地看了眼楚生，转身不再言语。三师姐怔怔地看着不省人事的楚生：“明明认输就好了？第二也没人会看轻你啊！”说完埋头趴在楚生胸前抽泣，不多时抬起头哽咽地对着身后的八师姐说：“搭把手，把他带到我那儿。”“嗯。”八师姐点了点头。走到了楚生身边，准备帮忙。 此时恰逢起风，三师姐被风拨乱的秀发加上红肿的双眼和脸颊的未干泪痕显得楚楚动人。她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楚生的脸颊。八师姐尽管在于四师兄的感情中是主动的那一方，但是性格还是较为保守的。看见这一幕不由得有点面红耳赤。 “啊，嘴巴好干。”半梦半醒之间楚生舔了舔上嘴唇，又抿了抿干裂的嘴。谁知道这时候自己又浑身酸痛，使不上劲。试了好几次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又烦躁地倒头大睡。楚生梦见自己在沙漠里行走了好几天，就在自己已经倒地神志不清的时候有人递了杯茶堵住自己的嘴。 楚生下意识地张开了嘴，一些水顺着唇缝流入喉咙。生命之源带来的清凉感果然不是别的能相比的。可楚生身上的疲乏与困倦哪里是这些水能驱散的？“呵。”恍惚间楚生听见一声女子的轻笑，但是现在他没有力气再去追溯声音的源头了。楚生连眼睛都不愿意睁开，沉沉睡去。 “三师姐！老九呢？师傅找他！”五师兄急急忙忙地破门而入，身后跟着的八师姐倒是一如既往地不紧不慢。五师兄刚进门就收声站在原地——三师姐对着镜子在一旁梳妆打扮，一副少女模样；楚生躺在床上，被子盖到腋下后将两手搭在胸前。睡姿相当端正。五师兄感觉自己像是闯入了一个普通人的家里。那一瞬间，五师兄脑子里冒出了个很荒唐的想法——老九不会，真把三师姐拿下了吧？ 想到这儿他又皱起眉头苦着脸：那万一以后找他切磋的时候我把他打败了，他气不过找三师姐来打我，那怎么办？...“不是在那儿嘛？怎么了？这么急匆匆的？”正当五师兄苦恼于以后和楚生切磋时要不要放水的时候，三师姐头也没回地指向床榻。五师兄咳嗽了两声：“啊，师傅说要宣布一下昨天那场比赛的胜者。参赛的务必出席。” 三师姐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这样啊，那你叫吧...”说罢看着床上的楚生，示意五师兄可以把他叫醒。 “嗯？！怎么了！？嗯？我怎么睡在这儿？！嗯？！我怎么全身酸痛？！哦，全身酸痛应该是昨天的后遗症。”楚生被叫醒后闷闷不乐，一连抛出三个问题。五师兄看了看他，想起了昨天把他“拍”晕了。可师傅的要求要紧，五师兄二话不说就把楚生背起来往会场赶。屋里只剩整个过程一言不发地八师姐和回身坐下依旧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的三师姐。 “你，你们昨晚发生什么了？” “就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啊！” “不，不要脸...” “以后你和林远洋也会一起‘不要脸’的啊...” “谁，谁要和他一起啊...”八师姐的声音明显羞赧起来。 “我就不去会场了，就说我伤还没好。对了，你别和他说哦！”三师姐把发丝撩到耳畔，看着镜子里身后的八师姐，俏皮地对她笑了笑。纵然八师姐是女生，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八师姐愣了愣点点头，然后返身回到会场。 只是她脑海里刚刚看到的那幕注定挥之不去：那一笑，当真是风华绝代！ 第三十七章放弃宗论 当楚生被五师兄背到会场的时候，台上的菩提禅师已经开始宣布昨天的比赛结果了：“昨天的比赛或许有些人看到了，或许有些人没看到，也或许有些人没看清。今天我在这里宣布，本届论道会单论第一是...傅楚生！”所有人都听的出来，菩提禅师的口气有些遗憾，也有些不甘。 菩提禅师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继续道：“那么我再说一下接下来的赛程！明天起进行为期两天的宗论。总共六场，两两对决。胜者两分，平一分，输了不加分。最后看积分。积分相同则再打一场。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说完扫视了一下台下众人，没有人出言反对。 五师兄听的倒是很认真，还时不时地点点头。楚生刚想说点什么，可还是闭上了嘴。因为他看见了师傅正在盯着他。通知完毕后众人陆续离开会场，师傅传音给五师兄让他们到楚生的住所集合。二人到了才发现，八师姐和三师姐早已到了。就连旧伤未愈的四师兄也在。青云子示意将楚生放在床榻上，然后替楚生把起了脉。 “昨天那最后一场，那些人离开会场后...你们看清了吗？”青云子把着楚生的脉闭着眼睛没头没脑地抛出这么一句话，随后睁开眼看向众人之中修为最高的三师姐。三师姐感受到了师傅的目光，沉着脸摇了摇头：“没看清。”“整场战斗大概可以分成几段来看——直至佛子唤出法相，他们俩都是在相互试探。这是第一部分...” “在这个过程里，他为了给自己涨气势，用之前他那些师兄师姐用过的绝学跟你对敌。很明显，他成功的扰乱了你的心绪。而且看他后面的样子，大概是赛前就吃了凝态丸那类的药。不过不管怎么说，你在这第一部分是输给他了。”菩提禅师对着闭目打坐的佛子分析着昨天的比赛。佛子刚要说话，菩提禅师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听自己说就可以了。 菩提禅师饮了口茶，面色淡然：“这第二个片段，就是你破境后。据我推断，他当时应该是药效还没发挥；而你又是刚刚步入大禅师，虽然根基未稳，但是至少信心十足。所以这第二部分，你几乎已经把他击倒了。青云子急切地想要宣布结果应该也是这个原因。他大概是害怕他那个弟子还有力气再战，但是胜负几乎是很明显了。” “算起来这第三个部分，或许才是整场战局的转折点。第三部分是从你第一拜开始，到第二拜结束。那时候你们俩当时的状态都算是处于巅峰。你胜在一二拜的效果联合打压了战局中其他能给他带来增益的因素，他胜在药效完全挥发，道态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菩提禅师叹了口气。他还是没想明白傅楚生在那种情况下究竟是怎么破局的？小小年纪面对那种压力，还能镇定自若地选择两败俱伤。 “师傅，你说的一二拜究竟是什么？”八师姐开口问道。“真佛一拜，运势崩坏；真佛再拜，半仙封脉。”青云子看着在床榻上苦笑的楚生，气不打一处来。“听着好像你比我还惨啊，老九。”四师兄没皮没脸地揶揄了一句。“听起来你好像还挺羡慕他的？要不你也试试？”八师姐瞥了一眼，吓得四师兄捂住了自己的嘴。 在床上的楚生没好气地看着拌嘴的二人，问起身旁的师傅:“半仙都封脉啊，听起来是有点严重啊...诶，师傅，半仙大概是个什么境界啊。”青云子只是替他把脉，没有言语。“那我这个情况有解决的方法吗？”楚生尴尬开口。青云子脸色有点复杂，看着他说道：“有，让三花聚顶境的人替你洗髓伐脉。” “但是伐脉后那名化道境的人不仅仅会跌境，而且就算恢复了修为，也终生不得寸进...”青云子脸色晦暗地说着。三师姐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追究，而是有点紧张地开口问道：“可没记错的话...不修不是拜了三次吗？第三拜...会怎么样？”包括楚生在内的众人都齐齐看向青云子——他们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而楚生，只是想确定是不是会发生什么。 “什！什么？！那个青云的，他，他成了我的恩师？！”佛子觉得脑子有点没转过来，有点艰难地开口发问。菩提禅师苦笑着点了点头：“没有人能让真佛拜三下，除非是他的老师。真佛三拜，师礼相待。”佛子听了自己师傅的说辞嘴巴张得大大的，双眼有些失神。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楚生是他的传道恩师、授业恩师还是解惑恩师啊？！”老四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脸上写满了兴奋。不过这次，八师姐倒没有插话。她脑子里只想着怎么从医道上解决楚生的问题。青云子摆了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这应该是看不修的意思吧。蝶儿，等会儿你去我那儿拿药方。按照那个给他抓药。一天一碗。”说完没等八师姐答复起身离开。三师姐一步就冲到楚生的床榻旁，众人看这个情形，也就陆续散了。 楚生刚想叫住五师兄了解一下本次大会的事宜。只见一道人影坐到了自己的身旁，五师兄给自己抛了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就匆匆离去。随后便无奈地看向三师姐，没等她发问，就先开口问道：“师姐能不能跟我讲讲论道会后如何评比宗门排名？” 三师姐本来想好好训斥一下楚生的，但是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不似作假。于是冷着脸回复道：“也是积分制，宗论队论齐论三个环节里各宗弟子取得的最好成绩来算，第一名积四分，依次递减。三个环节后看哪个宗门总分最高。”楚生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这样么...” 三师姐因为所修的是谋道，敏锐地感觉到了楚生的动机：“你在想什么？能参加论道前两个环节的每个都是宗门天骄，不可能会打假赛的。”楚生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眼下自己和四师兄都有伤在身参加宗论的话只是拖后腿... “师姐，告诉四位掌门，宗论环节青云弃权！”楚生一语惊人。三师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楚生，她知道楚生和四师兄或许不能出战，但是完全可以试着去争取一个名额的啊。为什么楚生直接放弃了？但是她看到楚生眼里的那份运筹帷幄，稍稍放下心来。 她皱眉不解：“是不是太冒险了？”楚生摇了摇头，对她分析起来：“我之前就觉得赛制有些问题了。打完单论就进行宗论，且不说消耗问题。而且如果有一个宗门真派出优秀的弟子，在单论就会被针对。比如说佛子吧，他之前就跟师兄师姐打过了，道法我都一清二楚。所以最后一场才打的这么焦灼。假如说没有佛子，别人针对三师姐你就是一直用其他弟子把你的所有道术都逼出来，然后把信息反馈给宗门内的天骄。让他们出面收尾。” 三师姐经楚生这么一点拨也发现了不对，但是想想就有点后背发凉。她有些不确定道：“应该不会吧？四宗关系一直都不错啊。”楚生潇洒一笑，从背后环抱住三师姐，在她耳边说道：“师姐你知道吗？你单纯起来的样子，真好看。”三师姐给这么一抱惊怒交加，张手就要一掌打过去。 谁知楚生双手举起做投降状，脸带警告地指着三师姐道：“你别乱动啊！我现在道脉被封，只是个普通人。”三师姐一听“道脉被封”这几个字脸色一黯，连抬起的手都在空中停了停。楚生感觉师姐情绪好像不大对，不知道是不是玩脱了。有点战战兢兢地说：“师姐？你怎么了？！” 三师姐重新坐回床边，脸色复杂地吐出几个字：“师傅就是化道境的...”楚生听得愣了愣，他知道师姐是什么意思。他无所谓的瘫在床上：“哦~原来不是因为我调戏你生气啊...”他的话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兴奋？三师姐很奇怪他的态度，问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楚生笑了：“这不就更加证明了我说的没错吗？”三师姐摸不着头脑，他觉得楚生单论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什么没错？”楚生拉起师姐的手，抚摸起来：“还记得师傅所说的为我通脉的后果吗？”三师姐装模作样的挣扎了两下，随后就任由他把玩自己的手了。“不仅会跌境，而且就算恢复了修为，也终生不得寸进。有什么问题吗？”三师姐疑惑开口。 楚生倒是觉得自己第一次智商碾压了三师姐：“化道境已经是四位掌门中最高的境界了吧？”三师姐没有说话，等着楚生的下文。楚生补充道：“如果修为不得寸进，其实三花聚顶已经是很多修道之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了。何况是化道境？” “你的意思是？”三师姐好像也感觉出什么不一样了。话止于此，看着楚生。 第三十八章或许不久后 “我觉得对于师傅而言，修为不得寸进并不是什么大问题...而是跌境会让他觉得棘手。”楚生眼睛一眯，眼中深不可测。“换句话说，就是师傅觉得自己这段时间里不能跌境。这段时间里...好像只有论道会需要师傅频繁露面...”楚生说到这儿就停了，重新开始摸起了三师姐光亮如玉石般的手。 倒是三师姐低头沉思，她顺着楚生的话锋开口：“因为师傅觉得如果自己跌境了，那么其他三个宗门会趁机发难？”楚生只是微笑着端详着她的手。三师姐手指修长，指节分明。与花豆一般大小指甲盖嵌在玉指指尖，让人一看就不由得想含在嘴里。整个手掌不仅又白又亮更是滑嫩无比。 三师姐看楚生摸着自己的手一脸迷醉，有点害羞，也有点开心。一把将手抽了回来，佯怒道：“我问你话呢！”楚生有点恋恋不舍地闻了闻自己手上残余的三师姐的香气，摇了摇头。眼神重新变得凌厉：“也不全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个会乘机对青云做点什么。或许就在不久后...” 三师姐被楚生这个有点变态的举动弄得有点面红耳赤。她略带责备的关心道：“为什么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楚生没想过师姐会这么突然地关心自己，倒有些受宠若惊。对上师姐温柔的眼神楚生显得有些慌张，别过头去低声道：“做事方面的话，我要么就不做；要做，我就要用尽全力。” 三师姐重新审视起了眼前的楚生，她觉得楚生在单论前和单论后判若两人。如果说单论前的楚生是一个满口花花，有点天资的浪荡公子；那么单论后的楚生更像是运筹帷幄，饱经人情世故的睿智老者。前者的油滑让她不以为意，后者的眼界却让她刮目相看。 楚生哪里知道三师姐重新开始审视自己了。经历了与佛子一战后，他也有所感悟。他觉得自己不该再这么压抑地生活下去了。他应该经历这个年纪该经历的所有东西——谈情说爱，舞文弄墨，出尽风头。那样的话，也不枉这一世重新走一遭了！上辈子的情伤确实是楚生封闭自己内心的原因，但是他觉得如果这么下去的话...自己会越来越压抑。这一切，拜佛子所赐。全是因为楚生真的经历过了生死一线... 三师姐见楚生眼神明亮，不似作假。她神色罕见的有点局促，她恰恰吃这套啊！——之前的男人都是冲着她的相貌去的，他们的感情建立在外貌与肉体之上的。那些小伎俩在自己的谋道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自己能应付的游刃有余。可楚生不一样，青梅竹马就先不说了。偏偏那么会说话... 三师姐想起了之前自己受伤的时候房间里那一吻，想起了楚生给自己挑胭脂，也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深深看了楚生一眼，有点慌张的离开。楚生看着师姐有点急的脚步不明所以，但是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狐媚子吃瘪，心中倒是涌上了一股成就感。 第二天楚生刚洗漱完，八师姐拿着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冲进来：“快快快，喝了它。”楚生看着这一碗一言难尽的东西有点艰难的假笑道：“师姐，我这都是普通人了...试药这种事...还是换一个人吧...万一吃了出什么事怎么办？”“少废话！快喝！”八师姐就把那碗硬塞到楚生手上，洒出来了一些。 楚生闻了闻，几乎快要窒息。哀嚎道：“我去，这什么东西啊！我临死之前有一个问题！师姐你是唐门的探子吧！”“你喝不喝！”八师姐美目一瞪，伸手欲打。楚生不得已只好捏着鼻子一饮而尽。和刺鼻的味道不同，药一入口化成暖流涌遍全身。 楚生喝完抹了抹嘴，把碗重新还给三师姐的时候才注意到三师姐身后还有个人。八师姐也注意到了楚生的目光：“师傅的好友托师傅照顾的，我去取药方的时候她一听你出事了就说也要跟着过来。”楚生点了点头，顺手给八师姐拍了个马屁：“药煎得很有水平，我现在感觉不错。”八师姐有点得意的昂了昂头，对楚生说道：“那有点什么不适记得通知我。”楚生点了点头，八师姐也离开了。 “嗯...没记错的话你是叫阿沁吧？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楚生目送八师姐远去后转身看向一旁快要按耐不住的少女开口发问。阿沁看着虚弱的楚生支支吾吾地：“我，我听孟姐姐说公子受伤了...公子...公子怎么说对我也有救命之恩，所以我想来看看。” 楚生点了点头，倒是没注意阿沁的神色。他张望了一下，开口问道：“那个...三炮呢？”阿沁听楚生问起三炮时愣了愣，有点没反应过来：“谁？”楚生也拍了拍脑袋：三炮是自己给他起的，别人都不知道。他这才改口道：“就是那个和你一起的男孩子。” “哦！他，他被赶出去了...爷爷他跟青云子老先生说‘不要管另一个小孩子’。所以他就被赶出去了。”阿沁话里有点惭愧，流露出像是没有保护好少年一样的内疚。楚生想起自己那一晚被误会时，少年挺身而出。他皱了皱眉，心下有点怅然若失——从某种角度上说，他和自己还是有点像的。 楚生吹了个口哨，不多时一只仙鹤从天边飞来。阿沁看到这一幕呆若木鸡。“你知道他往哪儿走了吗？”楚生开口问道。阿沁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呆滞地点了点头。楚生对鹤鞠了一躬，严肃道：“恳请鹤先生且载我一程。”仙鹤似是听懂话一般点了点头。 楚生翻身上鹤，向阿沁招手。阿沁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一时不敢上前。楚生见她那个样子就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坐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可比她好不到哪儿去，还没上去就哭得哇哇大叫。他又对阿沁招了招手，微笑着说：“鹤先生比我年纪大多了。何况出了什么事，还有我呢...”阿沁也见过楚生单论时的英姿，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用担心什么了。也跟着坐上了仙鹤的背。 天空中，楚生对着阿沁说：“你跟鹤先生说往哪儿走就是了，我们去找他。”阿沁自然知道楚生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点了点头。楚生想起了少年的际遇——孤身一人，无亲无故。 青云九子看似十分要好，但是生活上却是毫不干涉。楚生自从有了自己的别院之后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一个人苦闷的话一个人喝酒；一个人无聊的话一个人练功；一个人受伤就一个人忍一忍... 孤独换来的确实是生活能力的成长，但也有心里也有不愿重提的旧伤... 正是因为楚生经历过，所以他才知道那种感觉多难过。正当楚生陷入回忆的时候，阿沁指着一处山路惊呼：“在那儿！”楚生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发现了少年的身影。但他身边还有两人。看衣着好像是青云的外围弟子，楚生猜想那两人应该是负责将他押到山脚的。 楚生心念一动，九子服披身，像神仙一样驾鹤出现在三人面前。两个青云弟子就算没见过楚生，看见楚生身上栩栩如生的大斗篷就猜到了楚生的身份。当然更大一部分是因为听说过这只曾经帮助青云子在第一次论道会上摘下单论第一名的“鹤师叔”。而少年看着如神仙一般从天而降的楚生，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 “青云嫡传弟子傅楚生，九子服为证。”楚生沉着嗓子，语气中流露出不悦。两个人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这位嫡传弟子生气了，都有点战战兢兢。楚生指了指少年：“他是我的朋友，从家乡过来投靠我。之前单论的时候无暇照料他。懂了吗？”二人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等等！”楚生叫住二人，对少女说道：“阿沁你跟他们回去吧...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我明天带他去找你。”接着扭头对二人说道：“这是掌门故友之女，你们可以叫沁小姐。”说完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二人如获大赦，转身恭敬地对着少女鞠了一躬说道：“沁小姐，我们带你回去...” 阿沁看着少年背对着自己，以为他还是生自己的气。咬了咬嘴唇，有点委屈。她觉得楚生让自己先离开是有原因的。于是点了点头，跟他们走了。 楚生看三人离开了，收起九子服，对少年调笑道：“这么急着走？”不知怎么的，少年竟然沉默以对。楚生见状也沉默了。 “要不要试试？”楚生指了指低头用喙梳理羽毛的鹤先生，笑着对少年说道。少年显然没跟上楚生这个天马行空的聊天方式，有点没反应过来。只是鼻子轻轻“嗯”了一声。 “上来吧！”楚生笑了笑，伸手把少年拉上来。他像是见到了第一次见到鹤先生时候的自己。 那个和现在很不一样的，腼腆，内向的自己... 第三十九章同是天涯沦落人 “呀呼~~”和阿沁不同，少年只有刚见到鹤先生的时候举止拘谨。骑着鹤先生飞上空中后他显得很是兴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摇头晃脑地看着地上的景色。楚生看他总算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就开口问道：“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说说为什么要走了？” 少年半扭头看了楚生一眼：“我很喜欢阿沁。我也能感觉到阿沁对我有点意思...” 楚生觉得有点好笑：阿沁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因为她的举止，更因为他那个深不可测的爷爷。这样的一个神秘的少女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个愣头青有意思？ 少年没有回头，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笑，笑就笑吧...不过阿沁的爷爷很不喜欢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本来去参加了你的那场比赛，阿沁的爷爷和一个挺和蔼的老爷爷说等你们打完要出去一场，让他帮忙照顾阿沁，不用管我。阿沁替我和他爷爷求情，还是没同意...”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无力的委屈，还有自嘲。 楚生有点沉默，他也不知道那个老者是什么意思。但是能确定的一点，老者并不是因为少年才不喜欢他... “我自己本来就是孤单一人，很早的时候就离世了。之前山脚下发生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拥有一份美好，却没有能力保护这份美好。那又有什么用？”少年有点感伤，像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经历。 “哦？最后一场你看了吗？我是不是很帅？”楚生没皮没脸地岔开话题，打破了有点伤感的氛围。“嗯，听说最后还是你赢了？”少年点点头，如实说道。 他主动追问道：“为什么你那么厉害，还不愿意好好修炼？浪费了这身天赋。我要是你...”说到这儿他就不说了。楚生笑着揶揄道：“你倒是接着说啊，现在不把自己当成‘傅楚生’了？之前酒馆里不是挺横的吗？” “滚蛋！”少年转身想推楚生一把。想了想现在在高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得亏你没推，不然我就真死了。”楚生话里有话。 少年也听出了楚生话中有别的意思，但没明白。于是问说：“什么意思？” “简单地说，我受了点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跟你一样，是个普通人了。”楚生轻描淡写。 “啊？！那怎么办？”少年显得有些慌张。但很快他就控制住了情绪：“不过你们青云的那个‘蝶仙’的医术不是很厉害吗？应该要不了太久就好了。” “不巧我受的伤比她的医术还厉害那么一点点...”楚生有点替八师姐尴尬。 少年愣了愣，也安慰起楚生：“那也没事，你还有那么多疼你的师兄师姐...哪像我...”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楚生也知道这种牛角尖钻进去了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二人就这么沉默了好一阵子。 楚生笑着说：“我跟你说一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少年默不作声，楚生也自顾自地说起来：“从前啊，有一个很有钱很有钱的员外，有两个孙子。他的大孙子只会花天酒地，他的小孙子呢，就很能干。会帮员外打理家里的生意。小孙子几乎已经被选上继承员外的家产了。小孙子有一个...嗯...有一个....”楚生讲到一半寻思着“女友”这个词在这边要怎么翻译，后来还是选择了“未婚妻”这个词来代替。 “小孙子有个未婚妻，也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优秀到员外见了都连连点头。他们感情很好，好到已经见了双方家长离结婚也只差一个仪式了。然后有一天啊，他被他的未婚妻约出去了...”楚生话到这儿，突然止住。 这个胃口吊得少年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受，他有点羞怒：“然后呢！你是太监吗？没有下面的？” “然后他的未婚妻把他杀了。他哥哥和他的未婚妻修得正果...好了，我故事讲完了。”楚生嘻嘻地笑着，仿佛讲的是个笑话一样。 只是少年有点没缓过来，他微微将头转向楚生那一侧，像是跟身后的楚生说话。不满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你这讲的是个什么故事啊，乱七八糟的。小孙子和他的未婚妻真要是感情好的话怎么可能会被他哥哥说服？员外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父亲呢？他们俩的父亲死了吗？” 楚生见到少年起了兴趣，而且还认真听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我一个一个回答你，好吧。” “他们的父亲为人和善。虽然不懂生意，但是很孝顺很孝顺，对孩子也很好。整个家里最大的当然还是员外了，所以父亲在这件事情上并帮不了什么忙；而员外呢，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可能感情好只是小孙子自认为的吧。”楚生有点唏嘘。 “既然员外知道，那为什么不阻止？看着他的两个孙子自相残杀？”少年有些不解，也有些愤懑。 “很简单啊，因为小孙子，是捡回来的啊。嘿嘿嘿，想不到吧？”楚生话里依旧带着笑意。少年一时语塞，沉默不言。开始思考楚生把这个故事告诉自己听的用意。 “小孙子最后真的死了吗？小孙子的未婚妻有没有后悔过？”少年颇为伤感地发问。 “我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小孙子的话最后还是死了...”楚生言语中透着无力与黯然。 “你说，如果他还有记忆的话，是不是也会跟别人讲他的这个故事？”少年喟然长叹，接着整个人像是轻松了很多。 他感觉到身后的楚生没声音了，他扭头望去。发现楚生早已泪眼朦胧。 “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少年疑惑不解，笑着调侃起楚生：“就是个故事还把自己代入进去了吗？” “受伤了，风太大，迷了眼。鹤先生，回去罢。”楚生小心地俯下身子拍了拍仙鹤的长颈说着。他没有哽咽，只是留着清泪。这副模样让少年点了点头，转身迎着刮得脸生疼的风。了然道：“看来还真是挺重的伤。” 若干年后，已经触碰到一气三清境的少年也经历了许多人情世故。那时候的他才明白楚生为了哄当时的自己把心里最不愿为人所知的那块旧伤疤血淋淋地撕开然后让自己和他一起嘲笑当时的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勇气...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楚生侧躺在可以供一人坐卧的床榻上问着在床上的裹被而眠的少年。 “不知道啊...”少年的语气迷茫中透着诚恳。他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干什么。 “你想回去吗？回你的家乡...对了说到家乡，你家是哪儿的？”楚生开始询问他内心的想法，想帮他做出最适合他的决定。 “应该是现在的西夏那一块...我就不回去了...不是很想回去。”少年摇了摇头，解释道。 楚生来了有十几年了，也知道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在人族所能管控的这块土地上有三个国家，分别是南楚，北楚，以及东清。至于少年口中所提及的西夏，是个统称。一个在另外三国眼里“不清不楚”的烫手山芋... “这样，我正好受伤了。你就留下来当我的狗腿子吧。”楚生笑嘻嘻地说。 他见少年没有反应，以为他睡了，就望着天花板，自顾自地感叹了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二天早上楚生又被门外的喧闹声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去开门，发现三师姐，四师兄八师姐还有五师兄都在门口。而少年死死地护住门不让他们进去。 等楚生开门了，师兄师姐都把目光放到楚生身上。楚生微笑致歉，拍了拍少年的头叫他一一认了一下人。 “这个，我八师姐，就是你之前说过的蝶仙，孟蝶。青云九子属蝴蝶。”少年仰慕地看了看八师姐，鞠了一躬，恭敬道：“八师姐。” “这个，我五师兄，胡五。青云九子属虎。”少年有点畏惧五师兄的块头，鞠了一躬，低声道：“五师兄！” “这个，我四师兄，林远洋。青云九子属鸭子。”少年听得有点呆滞，愣愣地看着楚生... 四师兄笑着锤了一下楚生，随后对着少年伸手微笑：“青云九子属鸳鸯，也不用叫我四师兄，就叫我林大哥或者远洋大哥好了。”少年并不抗拒这种自来熟的交往方式，不卑不亢地握住他的手鞠了一躬：“林大哥。” 等楚生伸手介绍三师姐的时候，他嘴角挑了挑：“花念，青云九子属狐狸。我三师姐！” 少年倒是反应很快，深深鞠了一躬，说着：“嫂子好！”包括三师姐在内的几个人先是目瞪口呆...随后表情不一——四师兄八师姐对视了一眼苦笑着摇了摇头；五师兄还是一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三师姐本来对这种调侃也见怪不怪，但是被这一声“嫂子好”给喊得面红耳赤... 楚生不知道少年想的是什么，但是并没有反驳他。接着他语出惊人：“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弟弟，傅一柱。”这次连少年在内的众人都讶异地看着楚生。 楚生搂着少年的肩膀，面带微笑。他很满意他们的反应——逍遥道做事，就得是随心所欲，天马行空。 第四十章规划齐论 将少年介绍给众人认识之后，少年很快就和师兄师姐打成一片。楚生看着众人环绕着的少年，笑着问四师兄：“怎么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四师兄耸肩摆手，一副“我也不了解情况”的表情。三师姐见状适时地从话题中退了出来，跟楚生说：“是这样的，师傅同意我们放弃宗论。但既然放弃了宗论，师傅要求我们齐论就一定得拿下。所以，我来找你讨个说法...”说完一脸“奸诈”地看着楚生。 楚生也知道这确实是师傅的作风。但是他对于齐论也只是隐约有个规划，怎么实行他目前也没有这个头绪。他看着三师姐那促狭的笑容，就知道师傅是为了报复自己在单论最后一场的时候顶撞他。一时间楚生头大如斗，原本眼里很和谐的打闹放在此时听着是这么的令人烦躁。 “这样，齐论什么时候开始？”楚生偏头问三师姐。他觉得既然走到这一步了，那只能试着看看能不能拿第一了。“大概是明天...”三师姐的笑容又深了几分。“明天？！宗论这么快就完了？”楚生很纳闷，自己也就休息了没几天啊？怎么明天就要举行最后一个环节了？ “那宗论的结果呢？”楚生揉着太阳穴问道。“唐门第一，未央第二，菩提禅院第三，我们弃权了，自然排在第四。”楚生的脑子里条件反射般的冒出一个排名：唐门拿了2+4排在第一，接着是青云的4+1和菩提禅院的3+2并列第二，而未央1+3稍微落后一分，排在垫底。 “那不是还有个未央给咱们垫底吗？不要慌，问题不大。”楚生自我安慰道。三师姐见他在自我安慰，捂着嘴笑道：“这话你跟师傅说去啊？”说完就转身走入人群，和少年聊起天来。 正当楚生苦笑着想办法处理齐论的时候，四师兄突然插话道：“不过你什么时候有个弟弟？你不是咱们师傅捡回来的吗？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你还有个弟弟？” 楚生听见四师兄说的话，看着被五师兄三师姐追问地有些窘迫的少年嘴角不自觉地挂起了一抹笑容。他冲着四师兄模棱两可地说：“怎么？就许师傅捡个师弟回来，不许师弟再捡个弟弟回来？”四师兄哑然失笑，接着勾住了楚生的肩膀严肃道：“怎么样？你能不能参加齐论？师傅好像对你放弃宗论的这个决定有点不满意。” 楚生闻言摇了摇头，低声说：“参加应该是可以参加的，能不能活着拿到名次就不好说...不满意又能怎么办？我现在废人一个，参加宗论也是被别的宗门针对着打。结果都一样...”四师兄点了点头：“也是，不过这次论道完了师傅应该就会帮你解决掉体内那股真佛之力了。” 楚生听见这个，心下暗自叹了口气。含糊道：“但愿吧...” 送走了几位师兄师姐，他对正看着自己脸色复杂的少年抢先说道：“去看看阿沁吧？”少年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二人出门打听了一番后了解到阿沁正随着掌门一起住。楚生觉得有点尴尬——说实话这个时候不是见师傅的好时机，师傅胜负欲很强的，自己不参加宗论让青云在积分榜上陷入一个尴尬地名次本来就不合他的心意。这时候带着一个少年去拐走他老友的女儿...啊，楚生光是这么想都已经负罪感十足了... 想归想，不管怎么说楚生都答应了这个便宜弟弟去见他的心上人，也不好反悔。楚生只好硬着头皮领着少年去师傅的住处。楚生先是在师傅住所的不远处张望了许久，发现没什么动静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 刚打开门，青云子一嗓子可把楚生吓得不轻：“你还有脸来啊！”少年对正在饮茶的青云子恭敬地鞠了一躬。带起头来的时候发现楚生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楚生一脸忏悔地虔诚道：“师傅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青云宗啊！”说完就用膝盖代步，磕着想要去抱师傅的大腿。 “滚！”青云子轻描淡写地把茶水往楚生身上泼去，想要阻止他这个举动。少年差点惊呼出声，他刚想提醒楚生躲开。谁知道楚生一下跳了起来，避开了茶水。谄媚道：“好嘞！” 青云子又给自己沏了杯茶，头也不抬地问道：“谁？”楚生当然知道师傅问的是什么。他可以跟师兄师姐插科打诨，但是实在是没有这个胆子骗自己师傅。只好如实相告：“萍水相逢，与我有缘。”青云子像是很不满意这种模棱两可地答案，出言讥讽道：“你自己都是个废物了，你还有心思帮别人？” 楚生苦笑着埋怨道：“哎呀，师傅还真是直接啊。怎么说也有外人在这儿，给我点面子嘛...我很受伤的。”楚生见师傅没有理搭理他，也知道这次是自己做的有点出格，给师傅添乱了。他脸上笑容也逐渐消失，低着头不发一言。 倒是少年心里有了些想法，他怔怔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前一秒还嬉皮笑脸，下一刻却面如寒霜。青云子的训斥和楚生的反应很清楚地透露出一个信息——楚生所受的伤，可能比他说的还要严重！ 屋里一度沉默了许久，连门外来来往往青云弟子的脚步声都听得真切。青云子情绪像是镇定下来了，开口发问：“过来何事？”楚生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后刚想开口，谁知道竟被少年抢先：“我...我是来找阿沁的！”青云子把手中的杯子放回桌上，脸上的和蔼的微笑让少年无法想象眼前之人跟刚刚训斥楚生的眼里老者是同一个人。 “她去蝶谷了。”青云子把话撂下，转身走入内堂。少年慑于老人余威，也没敢追上去。他看着跟输光的赌徒一样脸色愁惨的楚生，小心开口：“你知不知道蝶谷在哪儿？”楚生突然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我说不知道你是不是就不去了？” 谁知道少年瞟了楚生几眼，有点失望地踌躇道：“不去...不去那就回去吧...”说完就转身出门，嘴里还说着：“不去也不是不行...”之类的话。楚生将少年的样子尽收眼底，心下有点感慨：这孩子跟自己真的是太像了，跟谁打交道看上去都好像很亲近，其实跟谁都很疏远吧...和谁打交道都如履薄冰，满怀恶意地揣度着他人的目的。 楚生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少年了，他用了一次很长的吐纳来驱散胸中的这口浊气。然后出门，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 少年听见这个虽然没听过几次，但是注定不会忘记的口哨声有点惊讶地回头看向楚生。楚生已经乘在了鹤先生背上，面带微笑地对着他招招手朗声道：“你以为我很愿意来这儿吗？我不想再来了...快上来！” 一些路过的青云弟子有点羡慕地看着少年。有一些人交头接耳：“他谁啊？我怎么没见过？”“不知道，听说是九师兄的弟弟...”“九师兄还有弟弟吗？”“你问我？”“对啊！”“那我问谁...”“九师兄不就在那儿吗？你去问问他？”“滚蛋！” 少年听着青云弟子窃窃私语，他哪里不知道楚生的想法——楚生用引人注目的方式将自己推到人前，告诉所有人自己和他有关系... “还愣着干什么？我要走了？”楚生微笑吓唬道。少年兴奋地挥动双臂向前跑去... “脚步虚浮，步律不齐。傅楚生，你不好好休息你跑我蝴谷来干嘛？”八师姐都没回头看来人，出声询问道。楚生也没理她，对着正在换药的四师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四师兄也点头回应。 只是八师姐突然一巴掌拍在四师兄胳膊上，没好气道：“换好了！”疼得四师兄龇牙咧嘴：“干嘛呀你！换完了就换完了嘛！”“哟！你还有力气顶嘴啊！看来恢复得差不多了嘛...”八师姐突然像是换了个人，说话阴阳怪气的。四师兄也没敢接话，悻悻地闭上了嘴，转身出门离开。 “我问你话呢！”八师姐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楚生，那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楚生心里纳闷了：这女的有病吧？我也没招她没惹她，怎么就对我这个态度？但他转念一想，人是师姐，不好发作。于是楚生还是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微笑道：“我来找阿沁，师傅说她跑到师姐这来了。” “没有！快滚！”师姐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起身摆手想要打发楚生二人。奇怪的举动让少年有点怯场——他拉了拉楚生衣袖，嗫嚅道：“不然过几天再来吧？你这个师姐好像对我们有什么误会...”楚生看见少年这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就有点心痛：我好不容易让他阳光开朗了一点，你又把它扼杀了！ 当下楚生火也上来了，拍了拍少年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安抚道：“没事的，老哥我今天一定让你看到阿沁。”接着扭头对八师姐冷然道：“我最后问一遍师姐，我来找阿沁...是师姐不让见？还是她不在？”八师姐看他像是生气了，轻蔑地笑道：“怎么着？这两者还有什么分别吗？” “若是她不在，那我们改天再来，还请师姐和阿沁说一下；如果是不让见，那么好说...齐论后青云宗内的切磋擂见！”楚生说的很平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而已。 “切磋擂？呵，你这样还能切磋吗...”八师姐毫不掩饰地大笑出声，紧接着就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盯着楚生怒目而视：“你敢威胁我！” “看来师姐也想起来了啊，凡青云九子，遇切磋不得连避三场。否则逐出九子序列...”楚生笑得很冷，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现在这个状态，师姐想必也知道。基本上一碰就死...如果我死了，你说四师兄会和一个杀了自己师弟的人在一起吗？” “你！...”八师姐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看着楚生阴冷的笑容，隐约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被三师姐谋道算计了一样的感觉。“那敢问师姐，现在是让见呢？还是不让见？”楚生换了个说法，这几乎是逼八师姐表态！最后门外一声少女的声音让众人齐齐转头。 “孟姐姐来客人了吗？咦？你怎么在这儿？”阿沁刚进门，就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二人。还以为是新的伤员或者客人之类的。 “你们怎么了吗？为什么感觉你们情绪都不对？”阿沁看着有点不对付的两个人，疑惑开口。倒是楚生最先反应过来，对着阿沁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人仗着自己辈分大倚老卖老又吃瘪了，脸上挂不住而已...”说罢又对呆呆看着阿沁的某人屁股踢了一脚：“这小子很想见你，你们俩聊聊吧...” “师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楚生微笑看着师姐，二人还是一副姐弟友好的样子。阿沁刚进门还以为楚生为难八师姐。但她看楚生这个样子，觉得应该不是他的问题。反而满脸希冀地看着八师姐，希望她能同意。 “那是自然...”师姐微笑说完，转身离开。 攥成拳头的手，指甲紧紧嵌入肉里... 第四十一章齐论开始 那位便宜弟弟被阿沁叫走后楚生并没有一同前往，而是跟少年说了在这边汇合之后驾着仙鹤重新飞到空中。在天上漫无目游走的楚生开始思考起齐论。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齐论...鹤先生，这齐论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考核啊？”鹤先生头也不回，只是一味地飞行。 楚生摸着下巴咂舌道：“四师兄说，齐论就是让我们当便宜的苦力。这里面却有很多问题——妖兽潮为什么会一年一次呢？妖兽要是大举进攻的话，南楚也挡不了吧...而且看样子齐论很久以前开始就是论道会最后一个环节了，这简直就像商量好的一样...”楚生心里不自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可能的，人妖殊途。不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做这事。那难道说妖兽内部已经开始分裂了？攻击我们的只是其中一部分？那也不对啊...为什么每次数量都正好够被南楚的修士击杀...一旦发现打不过就该撤了...”楚生没想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好像真的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鹤先生！回去吧！前面再飞就进妖兽山脉了...”楚生突然感觉前方妖气冲天，往下看了看才想起前面不远处就是妖兽山脉了。“齐论在即，还是不要触这个霉头了。”楚生心里暗忖，于是开口赶忙让鹤先生回返。但是鹤先生却无动于衷，依旧往前飞行！ 楚生见状不对，赶忙俯身问道：“鹤先生！鹤先生！我们走吧！这再进去万一碰见妖兽就真的夭寿了...”楚生见鹤先生没有任何离开的举动都快哭出来了：“鹤先生，这要是我平时，咱们飞了也就飞了...可现在我受伤了啊，跟普通人无异。底下的妖气我都快受不住了啊。哎呀哎呀，我头有点晕...鹤先生，我是不是妖气入体快要死了啊...啊！鹤先生！别飞了啊！”最后几个字楚生真的是带着哭腔说出来的。 鹤先生终于转了一圈，然后回返。楚生心有余悸地看着身后的妖兽山脉，好像真的会有什么东西冲出来把他们杀了一样。 深夜，楚生躺在榻上，看着天花板饶有兴趣问着打地铺的傅一柱：“今天和你女神见面了，感觉怎么样？”傅一柱没有作声。“睡了？”楚生自顾自地嘀咕起来。“彭三炮...”楚生试探性的开口。有道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滚！”傅一柱闭着眼睛头也不抬的说道。 “嘿，你这臭小子，我收留你，给你吃给你住。还带你去找你青梅竹马，你就这个态度？”楚生有点不开心，言语中感觉自己一腔关怀喂了狗。“....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她和我没什么关系。你以后不要乱说...这样对她名声不好。”一阵沉默后傅一柱有点尴尬地道歉。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我还以为你小子真不理我了。”虽然傅一柱没去看，但是他也能大概想象出楚生现在的嘴脸。“说真的，你明天的齐论怎么办？你不是受伤了吗？”傅一柱有点好奇地问道。“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你说呢？”傅一柱摸清楚了和楚生的交流方法——大概就是他皮任他皮，我就看猴戏。对于楚生的插科打诨不去管它，就是应付。这样楚生觉得没意思了就只好正常跟你聊天。 “真话是，我希望自己别死。”楚生有点忧愁地感慨着。“有这么严重？”傅一柱有点不相信楚生的话。这也不怪他，谁让楚生喜欢动不动满嘴跑火车呢？楚生也没有纠缠下去，继续说着：“假话是，我一定能带领青云夺得第一！” “为什么我觉得假话还更可信一点？”傅一柱有意无意地嘟囔了一句被楚生听见。楚生有点尴尬，沉默一会儿后开口：“我且当你是夸我了。”傅一柱好像又在嘀咕什么，楚生没听清，也没想听清。只是轻声说道：“早点休息吧。”不一会儿，傅一柱那儿已经传来了连绵的鼾声。 “走一步看一步吧...”楚生看着天花板出神，也渐渐入睡。 一夜无话。 “在妖兽山脉里有一个传送回此地的阵法。齐论的规则就是，撑过一个月的妖兽潮，在一个月后，妖兽潮退去，再看谁先出来。第一位出来的弟子所在宗门算齐论环节第一。”未央宫主将这点事交代清楚后环顾了一下台下众人，开口道：“还有谁不明白的？” 台下无言，只有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的声音。 “那么，我会给你们每人发一枚玉牌。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捏碎可出阴劫境的巅峰一击。本次论道会齐论环节，正式开始！”未央宫主颇具威严地宣布之后，一块块玉牌挂在了各位参赛选手的腰间。 “隔虚置物吗？不知不觉还被秀了一手。”楚生看着腰间出现的玉牌，心里暗笑。他心念传音给四师兄，笑说：“师兄，咱们俩难兄难弟，一起走啊！万一出什么事了路上还有个伴。”四师兄回头看了一眼，摆出一副‘你真的太年轻’的表情，看的楚生有点愣。 “看见前面那个传送阵了吗？一踩进去，咻的一下，你就落地了。哦，对了。还是随机传送。”四师兄说完就被八师姐拉走，没来得及跟楚生多说。“诶诶诶！你说清楚啊！别走啊，师兄！”楚生急得脱口大喊，引得不少人侧目。楚生也不在乎。只是四师兄看了一眼八师姐，见师姐脸上挂着隐而不发的怒意只好扭头给楚生挂了个抱歉的表情。 “卧槽！”楚生心里暗骂四师兄还没娶回家就被人吃的死死的。他和四师兄不同，他是第一次参加齐论，对环境根本不了解。要是以前可能还可以处理这种情况，可是现在几乎是一个废人。不能结伴那跟杀了楚生也没什么分别。 很快人就走完了，广场上只剩寥寥几人。楚生环顾了一下，都是生面孔。没一个认识的。 “三师姐走的也挺早啊...”楚生还在犹疑之际，突然背后一凉，感受到了台上某位老者的目光。虽然有点尴尬，但他也知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楚生心一横，踏入那个蓝色的传送阵。 “呕...呕...”楚生不住地干呕。“这也太刺激了...”楚生吐了好一阵子后才缓过劲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脸色难看地自嘲道：“欢迎收看大型野外求生类节目《傅楚生历险记》...”他边走边规划着如何在这个地方存活下去：杀妖兽？开玩笑，到底是谁杀谁还说不准；呆在这儿？也不行，这也没水也没粮食的；找师兄师姐？但是这个地方明显危机四伏，万一闯入什么地方被干掉了哭都来不及啊... 思考了一番以后楚生决定找一个有水的地方先安顿下来，然后再去找粮食，接着以营地为中心向四周探索。楚生走了一会儿，发现这个地方虽然危机四伏，但是也有外界极少见到的一些草药。只不过他现在没有道态，无法动用玉简。不然楚生都想摘些回去换酒钱了。 楚生走了一会儿，发现前面有一条小河。河水倒是清澈，鱼虾可见。然后顺着河水的上游走了一段路，并没有遇见谁。他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就地生了团火。一人倚在树旁，看着和煦的阳光被树叶分割地斑驳，在这一份安静中不知不觉睡着了... 楚生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见到妖兽山脉的所有妖兽都对他俯首称臣。但紧接着就是胸口突然一阵剧痛把他疼醒。“什么鬼啊，睡了一觉倒是更累了。”楚生疲乏地哀嚎，抬起头发现夜幕已然降临。 “咕~”“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抓鱼。你别叫了。”楚生低着头对自己的肚子奉承起来。楚生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往河边走去... “我也妹抓过鱼啊...这可咋整啊...”楚生看着河中的鱼，咽了口唾沫，为难开口。钓鱼？织网？还是用什么东西硬戳几条上来？楚生脑海里冒出来这几项方法，权衡了一下还是选择找根木棍硬戳几条。虽然是个凡人，到底也是个修道之人。饿死的死相楚生实在难以接受。 “啪啦啦...”安静到可怕的森林里突然有一批鸟被惊起。 “挖槽！这水界~~~么凉！”楚生撩起裤腿刚下水就给冻得鬼吼起来。然后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咕”了起来。“够了别喊了，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矜持的肚子？你咕一下就行了，你是肚子又不是鸽子。”楚生不争气地骂着自己的肚子，然后开始物色该捉哪条鱼——“鱼啊，鱼，过来给我咬一口就行了...就一口。”但是楚生发现自己所在的范围已经一条鱼都没有了... “是不是刚刚太吵了...”楚生只好顺着水流往下走一点。发现了一些在睡觉的鱼。 若干柱香后，浑身是水的楚生拎着两条巴掌大的鱼上了岸。轻车熟路地生起火来开始烤鱼。 “嗝~”吃饱喝足口楚生倚着棵树。原本想观望星空的，只是这个地方树木枝繁叶茂，一小块一小块的看着又不尽兴。楚生只好作罢，沉沉睡去。 第四十二章真是傻人有傻福 楚生还在沉睡之中，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有一条舌头在自己脸上舔来舔去。那感觉像是...被猫舔了一样？！楚生悄悄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是一只熊！吓得楚生差点尿都抖出两滴。“冷静，傅楚生。你要冷静下来。遇见熊怎么办？需要装死。对对对，装死。”楚生脑子里的想法瞬息万变，终于确定下来——装死才是上策。 那只熊舔了舔楚生的脸，用前爪碰了碰楚生。见楚生依旧一动不动，便举起爪子就要往楚生头上用力拍下去。楚生从头到尾就将“装死”这两个字贯彻的非常彻底。直至熊掌落下来的那一瞬间，楚生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开始狂奔。 楚生也不知道自己往哪儿跑，跑了多久，他只知道后面那只熊在追他，他很想回头问那只熊：“你为什么追我？”楚生跑了很久很久，他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再跑一会儿就能跑出这片森林。楚生累得快死了——他昨天一天就只吃了两条鱼，那还是在肚子饿的情况下吃的。他觉得自己每跑一步灵魂就从身体里多抽出去一分。 看着熊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楚生像是放弃了所有抵抗一样瘫坐在地上，双手向后撑着地面。他想起自己刚见到熊时果断下的“装死”的决定，不由得苦笑出声：就算是熊要伤人只会是有三种原因，要么吃人，要么反击，要么就是和他玩。装死是下下策。傅楚生啊傅楚生，你他妈说好的冷静呢...黑熊一步一步越来越近。就当楚生无助地抬头想看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或许能让他免于此劫的东西！ 他不顾自己疲惫的身体以一种防卫的姿态正对着熊，指着一棵树大声说道：“老哥你看那个！”熊显然是没什么脑子，回头就看向楚生指着的方向。是一个蜂巢！楚生亲眼看见熊的口水“唰”的一下就下来了。直觉告诉他或许可以靠这个来脱身... 楚生从地上摸了颗葡萄大的石子，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个蜜蜂窝，手腕一抖——“咻”地一声！石头自下而上飞出一道很好看的直线从蜜蜂窝旁边飞过去了。原本在专心看着的熊转过身歪着头看了看楚生，不过楚生并没有管他，重新挑了一块略大一点的石头想要再次试着击落蜂巢。 “啪！”这次击中了！蜂巢掉了一大半下来。熊看了看楚生，又看了看蜂巢。楚生只是笑着对蜂巢落下的位置努了努嘴，笑着对它说：“快去吃吧。”也不等他说完，熊就急急忙忙跑向那棵树下。楚生看着黑熊脚步笨重，摇摇晃晃的样子就笑了起来：“这片森林，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危险嘛...” “嗡嗡嗡嗡嗡...”楚生看见一只只毛豆大的黑黄交杂的蜜蜂倾巢而出，黑压压地一片。看上去甚是骇人。“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低估大自然的！”楚生说完拔腿就跑！这个可能在别人眼里只是普通蜜蜂，但是楚生最熟悉不过了——“杀人蜂啊！被叮到是要出人命的啊！这鬼地方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楚生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自己累了的时候才停下来。发现身后没有蜜蜂才长吁一口气。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开始生火。就在楚生看着不旺的火势发呆，手下意识地往里添柴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笨头笨脑身影。其实楚生开始跑的时候就感觉到，其实没多少蜜蜂追过来。因为都去攻击那个黑熊了。但尽管黑熊毛长皮厚，还是被那种蜜蜂叮到以后也不会好过... 说实话楚生动了恻隐之心，他很想去救下那只黑熊，但是苦于自己只是个普通人。万一“熊没救成却搭上了自己”这种情况不是楚生想看到的。就在楚生纠结之际地上的一堆植物吸引住了他的目光。深思熟虑后，他连抓好几把再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段布条将那些植物和一支小烧火棍绑在一起然后再搂了几把植物后就回身去找熊了。 楚生老远就看见熊被一群蜜蜂围住，蜂群不断攻击黑熊，而它只是捂着头时不时挥挥手打开几只蜜蜂。楚生提着火把就冲了上去，把布条绑着的植物往上推了推。“噼里啪啦”之后燃烧的植物发出了滚滚浓烟，以及刺鼻的味道。蜂群也被熏出了一段距离。 不错，那些植物正是艾草。楚生想到以前有人用艾草驱虫，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过来帮熊。此时的楚生也被浓烟熏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咳嗽不止。“快走！”楚生挥动着柴火对身后还分不清情况的黑熊大吼一声。黑熊也不理他，只是看着他手上的火把。楚生泪眼朦胧间好像又看见黑熊流口水了。 “你TM怎么就想着吃？滚滚滚！”楚生气极反笑，对他不停地摆手。熊大概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还是恋恋不舍的望着楚生火把上的草。楚生看着逐渐烧完的艾草，着急的踢了一下熊的屁股。还拿起石头作势要砸那只黑熊。黑熊本来被踢了一下也觉得没什么，但是一看见楚生拿石头就一溜烟的跑了。可能在他眼中楚生手里的石头可是能把蜂巢砸掉的，要是自己挨一下肯定比被蜜蜂蛰一下还要痛... 楚生不敢跑，因为一跑艾草只会烧的更快。他来之前就看见了这附近已经没有艾草了。他把剩下的艾草一股脑全塞在火把上，嚣张道：“来啊！刚刚不是挺牛的吗？来蛰我啊！一起上好吧！我赶时间！”说完又挥了挥手中的火把，大有一副“这片森林我说了算”的样子。当然了，随着嚣张的资本跟着小木棍一起燃烧殆尽...楚生有点怂了。 楚生看着手里快要燃尽的艾草，苦着个脸对蜂群求饶道：“对不起，我错了...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蜂群是不会说话的，只是以“嗡嗡嗡”来回应他。随着艾草燃尽，楚生蜷成一团，大喊道：“别蛰脸！”楚生昏迷前只听见“嗡嗡嗡”的声音... “这条舌头的触感，嗯...怎么那么熟悉？！是不是在哪里舔过我？”楚生费力地睁开了眼。发现眼前这只黑熊虽然眼熟但是好像体型和印象中的有点不符。就在楚生还在发呆的时候，熊抱了他一下。这回楚生算是明白了，它应该是在示好。楚生发现自己身边还有几条鱼。想来应该是熊的回礼。 他拍了拍围着他打转的黑熊：“你知道河边在哪儿吧？”他怕熊没听懂，又指了指鱼然后笔划道：“就是你抓那个的地方。”熊点了点头，走在前头给楚生带路。楚生把地上那几条鱼放到怀里，有气无力地跟着它走到河边。往河里这么一照，吓得楚生惊呼：“这TM谁家猪妖跑出来了？我说怎么看他大了那么多，眼皮都给叮肿了。”见到河中倒映出来的“陌生人”楚生实在不忍再看，重新生火准备烤鱼。 熊见了火有点害怕，往后缩了缩。楚生摸了摸他的毛，笑着安慰道：“没事的，怕的话就往离远一点就是了。”然后捡了几个短树枝把鱼穿过去之后，扎在火堆旁开始烤鱼。熊只敢躲在楚生后面，看楚生在摆弄这些东西。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飘了出来，楚生只感觉到后背有点湿。想都不用想，又是熊的口水。楚生笑着拍拍他：“再等一会儿，还没熟。”熊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烤鱼流口水。 “好了！拿去吃吧！小心烫。”楚生把手头已经烤熟的鱼给熊递过去。熊咬了一口，烫的叫了一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让你贪吃。”楚生大笑起来，惹得熊幽怨地看着他。楚生拿过来吹了几下，然后重新给它递过去：“这回要慢点吃！” 熊尝了一下，几乎是用风卷残云的速度就把一条鱼吃完了。楚生才刚吃没几口，看他这个样子就又把两条鱼给它丢了过去。这回熊倒是学聪明了，懂得慢慢吃。楚生脑子里想的全是自己现在这个鬼样子，手中的烤鱼都味同嚼蜡。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他越想越没胃口...扭头一看熊又吃得差不多了，无语之际就把自己的那条给他递过去：“你吃吧。”熊看了他一眼，也没跟他客气，接过来三两口就吃完了。 吃完楚生靠在树旁，熊跟他相依而眠。他听着虫子有节奏的叫声，喃喃自语：“你说我怎么会来救你呢...搞得我现在这个鬼样子。我他妈真是个傻子。”熊有点不开心地拍了楚生一下，这一下把楚生拍得有点气血上涌。“你就不能轻一点！？”楚生苦笑道。黑熊好像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摸了摸楚生被打的地方。 楚生看着黑熊的样子释然地笑了：“这样也好，起码交了你这么个朋友。也算是塞翁失马。”黑熊只是声吼了一下，像是表示赞同。楚生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爽朗地笑道“对了，我是傻子，你就叫傻福吧！毕竟‘傻人有傻福’嘛！哈哈哈哈哈哈”黑熊有点不开心，它觉得这个名字不大好听。他想打楚生，但是他不能打楚生。可是它除了打人就不会别的抗议方式了。 它只好不情不愿地吼了一声，算是同意。楚生笑了，搂着他说道：“这就对了！睡吧睡吧。明天还有事呢。”黑熊直接躺在那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噜声传到楚生耳朵里让楚生轻笑不止。 “倒也不错，有算有个伴了...”楚生这么想着，就着熊的呼噜声睡着了。 第四十三章又见故人 第二天早上，楚生被饿醒了。万幸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有一些果子和两条鱼，而傻福已经不见了。“算了算了，估计又是去捉鱼了...”楚生不是那种朋友一不在身边就慌的人。他挑了一个看上去相对安全的果子放到口中狠狠咬了一大口，重新做起打算：“必须得把汇合的事提上日程了，不然靠傻福这个怂货我觉得我还是得死在这片森林里...”楚生本来想爬到树上确定一下自己究竟在这片森林中处于什么位置。但是每棵树都非常非常高，而楚生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爬个树万一摔了就得不偿失了。 楚生习惯性地试着调动一下体内的道态，却有了意外的收获！他发现自己体内隐隐有道态流转，尽管是杯水车薪，但怎么说都比没有要好。他赶紧拿出青云宗的牌子，试着联系了一下三师姐。仅仅是将信息传出去，就耗费了楚生体内所有的道态。楚生没有道态再使用玉简了。他也不担心，就把玉简重新放回怀里。“反正已经能存一点道态了，不急于这一时。”楚生这么想着。 “诶？傻福怎么还没回来？”楚生心里隐隐有点不安。通过昨天的接触，他觉得傻福应该是比较有灵性的一种动物。当然，也只是动物而已，和妖兽还是有差别的——而妖兽有高度独立的思想，动物只是有着本能而已。说的简单一点，就是妖兽懂得虚伪，而动物不会。 “我是不是得去看看？”楚生一想起昨天的事情就有点头疼。万一又遇到什么东西，不是现在的楚生能应付的。就在楚生决定起身去看看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有几声熊吼。他心下一惊，连忙往声音传出的大概方位跑去。楚生跑的很快！甚至有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楚生心里有且只有一个念头：“别出事啊，傻福！” “这只熊一定是妖兽！故意伪装成如此，师兄莫要被它这个样子蒙蔽！”身着灰衣的修士手执利器出声提醒着一位壮汉。几人围成一圈将一只黑熊包围住。黑熊身上已经有几条淋漓的血痕，但是依旧没有逃跑的样子，只是狠狠瞪着为首的壮汉。“锐志，不要冲动。我觉得这熊并不想与我们为敌，反而像是急着回去找什么人。和我们碰巧撞上了。”壮汉的声音很雄浑，但是也透出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刚经历过一场什么战斗一样。 “宁可错杀不可错放啊师兄！”那名名叫锐志的弟子急得大喊。师兄一听见锐志所说的话眉头皱了一皱，但是这句话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也不是没有道理。他出于所有人的安全考虑，也不得不重新打起精神准备制服这只黑熊。 “错杀你妈！谁伤的它给我滚出来！”众人循声望去，发现是一个长相怪异的人扶着树在大口大口地喘气。为首之人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又认不出来。“阁下是谁？为何辱我家人？”锐志看着眼前这人，强忍住怒意冷静开口。“阁下莫要见怪，在下是未央宫的贾雄，这位是我的师弟。我们师兄弟一行人有要事在身，难免神经紧张。如果这只熊是阁下所饲养的，那么在下实在冒犯。”贾雄见气氛有些**味，不得不出来打个圆场。 没错，眼前一行人正是未央宫的弟子。而为首之人楚生也见过，正是贾雄。“傻福，过来。”楚生没有理他们两个，只是对黑熊招招手。黑熊很是听话的慢慢过去，只是它身上的伤痕是实在有点触目惊心。楚生摸了摸它的头。看着黑熊身上的伤口，鼻子一酸。对着未央宫的人冷然道：“药！” “你！...”锐志还要说什么，但是被贾雄拦住。贾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抛给楚生。楚生接过瓶子，发现瓶子里装的是粉末状的药物。他倒了一点在指尖，放到嘴里尝了尝。不得不说，这个行为其实挺冒犯的。这意味着楚生信不过未央宫，怀疑他们给的是假的药。 锐志见他如此失礼，实在忍不住了：“够了！你究竟是谁！？一露面就出言不逊。竟然还不相信我们给你的药？！此等药平日里你们别说用过，能见到都算你们的本事了！”楚生也没理他，只是把药一点点洒在傻福的伤口上。直到每道伤口都沾上了药，他才转身。 “雄猪油，松香，炒过的面粉，麝香，黄蜡，细末状樟脑，冰片，血竭，儿茶，去油乳香，去油没药。上药研极细末，先将猪油、松香、黄蜡三味熬化，滤去滓，待将冷，再人药末搅匀，瓷器收贮，凡刀斧损伤，跌仆打碎，敷上即时止痛、止血，更不作脓。”楚生轻蔑地看了锐志一眼，把小瓶子还给贾雄后，和傻福转身就走。 锐志被楚生说得愣在原地，呆若木鸡。这时还是贾雄对着楚生的背影奉承道：“阁下好见识！”楚生回过头对他笑了笑：“人，最难承认的就是自己的错误。你太护短了。”贾雄一时理解不了楚生的笑是什么意思，低头思索起来。这时锐志终于反应过来，对着贾雄说：“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吗师兄？！”贾雄没理他，锐志看着自己师兄，又恨恨地看了看楚生还没远去的背影... “若不是条件所迫，这种垃圾，在我青云连外门弟子都人手一瓶...”楚生头也不回地悠悠抛出一句话。不仅令锐志眼里恨意散去大半，反而让他细思之后额头冷汗涔涔。贾雄脑子里划过一个人的身影，尽管样貌有所出入，但是那份洒脱跟悠然却与那人如出一辙。 贾雄对着自己的师弟们摆摆手：“算了，好生休息吧。”说完就原地打坐冥想。师弟们见师兄都发话了，也就没有去追楚生。他回味起楚生离开时最后的笑，那份笑里有轻蔑，有理解，好像还有一点点微不可察的失望... “让你乱跑！”楚生恨恨地踢了一脚傻福的屁股。傻福被踢了一脚突然站了起来。“哟呵！你还想打我？！”楚生气极反笑看着傻福，一副“今天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我儿子”的样子。傻福还是重新伏了下来，慢慢地走着。“这就对了嘛，下次别乱跑了。听到没有！”楚生把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 见傻福没有回应，楚生也知道他委屈。于是就说：“我打不过他们啊，我要是打得过他们我就把他们先打趴下。然后再让他们乖乖把药交出来。然后再让你打他们一顿！你说是吧？”傻福憨憨地点了点头。那副样子逗得楚生摸了摸它的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别委屈了。这样吧，今天我给你抓鱼吃。好不好？”傻福开心地绕着他转圈。楚生对这种讨好方式很是受用。 一人一熊相邻而坐，对着火堆旁的两条鱼大眼瞪小眼。傻福幽幽地看了楚生一眼，楚生总觉得它好像在说：“你个菜鸡，不会抓鱼你早说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亏我还以为能吃上大餐。”楚生被这个眼神盯得也不好意思了：“呐，你也看到了啊。我只是不会抓，不是没抓。” 傻福的眼神还是幽怨。 “哎呀哎呀，有的吃就不错了。只是吃不饱而已，又不是没得吃。”楚生尴尬地解释道。 傻福的眼神还是幽怨。 “好吧，我下次多努力...等你好了以后教教我，我一起帮你抓。”楚生终于承认并正视起了自己的错误！ 傻福的眼神还是幽怨。 “喂！你够了啊！我都认错了！你总不能指望我现在下河给你抓吧...”楚生虽然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语气还算客气。谁让确实是自己对不起傻福呢。于是他又搂着傻福哄道：“那这样，咱们呢，商量个事——你今晚先吃着。明天要是有什么蜂窝我给你打下来请你吃蜂蜜！好不好？” 傻福眼睛一亮，但很快又幽怨起来。楚生把烤好的鱼递给傻福，笑着拍了一下它的头。安慰道：“我抓鱼你没见过，但是我打下蜂窝你总该见过吧？”傻福好像确实开了窍，开心的把鱼吃完就躺了下来，一副要睡觉的样子。楚生见这傻家伙终于安静了也放下了心。 “得了，今天又是一事无成的一天...”他看着身后已经呼呼大睡的傻福，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听着虫鸣，楚生开始感慨起来：“有时候，我也挺希望当只熊...至少每天只要考虑吃吃喝喝就行了。”说着说着，他就想起了今天遇上的未央宫一行人，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呵呵，我说四师兄怎么这么讨厌未央的人。是我我也讨厌。看看那个锐志的样子...” 但是楚生并没有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想来四个宗门里锐志那样的修士绝对不在少数——那个对普通人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样子楚生见了几欲作呕。他想起自己在枕梦楼中身份被戳穿的那一幕。众人跪伏，众人脸上的表情也是不一而足。有的惶恐有的恭敬，有的不屑有的麻木... 楚生突然觉得有些茫然：如果这是这些道修最基本的样子，那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道之人与凡人渐渐有了差距呢...要是每个道修都是这样子，这真的是我想要修的道吗？不过他很快就看开了，毕竟自己还没法以一己之力扭转凡人对道修，以及道修对凡人的看法。 只是“想要改变修道界”的这个想法已经埋在了他的心里... 第四十四章终于汇合 楚生早早地就起来了，傻福还在呼呼大睡。想来应该是因为它昨天失血过多，比较疲惫。楚生去河边饮水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好像没那么肿胀了。“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楚生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他需要知道这片森林究竟处于考场的什么位置。他看了看腰间那枚玉牌，尴尬地祈祷着：希望不要太早用上... 楚生没把傻福叫醒，自己自顾自地沿着河流上游走。一是因为如果有人的话应该也会靠河生火，二的话就是每个人在野外喝的水，除了露水，一般都选择河流或者溪流源头的水。楚生也不敢走太远，他怕傻福醒了看不到自己。他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就去森林里找果子了。毕竟楚生不想让傻福起来了看见自己还在抓鱼... 楚生凭借着以前的经验摘了一些看上去可以食用的果实。运气好被他撞见了成片的成熟树莓。这楚生能放过吗？赶紧就抱着“掉光不捡，剩的摘光，摘的吃光”的三光想法把所有树莓一扫而空。正当楚生怀里抱着一兜“战利品”往回走的时候，他听见了一身鸡叫。 这声鸡叫简直是打开了楚生野外求生的新篇章——“我怎么就没想到吃点野味呢！？”不过楚生还是选择了先回去，毕竟他不知道傻福醒了没有。 正巧他回来的时候傻福才刚刚睁眼，楚生对傻福笑了笑：“你先吃点果子。”边说边把兜里的树莓小心翼翼地铺在石头上。傻福狐疑地瞥了楚生一眼，它认为眼前这个连鱼都不会抓的家伙采来的果子应该是不能吃的。楚生也不恼，就拿了一颗放在嘴里：“嗯~真甜啊...”说罢有意无意地往傻福那儿看了一眼。他看见傻福犹犹豫豫地拿起一颗树莓就往嘴里塞，就知道不用担心傻福了。 楚生试着调动体内的道态——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体内还能储存一点点的道态。他掏出那枚玉简，看见师姐给自己回了消息！师姐在信里问他怎么处理的伤；而且还问他现在在什么环境中，需不需要自己过去之类的...楚生粗略地将信看了一遍，然后挑了几个重点问题一一进行回复。 “体内几根道脉通了，原因不详。能调动的道态有限。现在在一片大森林里，一条河的中游处。尽快让师兄师姐过来找我。” 光是写完这几个字，都用光了楚生的道态。可想而知‘真佛再拜’的威力有多大了。楚生虚弱地睁开眼，发现傻福把几颗树莓递到自己嘴边。他莞尔一笑，也不客气。吃了个一干二净。说实话他有点后悔当初和未央宫产生了冲突。不要误会，他只是有点后悔没有从未央那些人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情报——比如是否见过自己师兄师姐，现在这片森林处于战场什么位置之类的问题。他并没有后悔因为眼前这个吃比天大的家伙和他们撕破脸。 “走吧，一起去搞一点好吃的。”楚生起身，轻轻拍了拍傻福的背，示意让它跟自己走。楚生走了几步发现傻福没跟过来，有点讶异地回头望去——之间傻福在原地踌躇不前，进也不是，回去也不是。一时间楚生也不大懂它的意思，只是走过去蹲下来直视着它的眼睛安慰道：“不要怕，就是跟着我去玩而已，不用你帮忙的。受伤了就在旁边看着就好了。”傻福有点意动，但是还是没有一起走的打算。 楚生大概知道它什么意思了。傻福应该是怕它会成为自己的累赘，所以不想给我添乱。于是想了想，开口劝说道：“这样吧，你就跟我走，咱们就是去试试。要是没什么收获的话，我就跟你一起下河抓鱼，怎么样？”傻福一听，点了点头，围着楚生转了起来。 楚生领着傻福往森林中心走去。楚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怕惊扰了猎物。突然他看见眼前某处草丛中有不和谐的异动。他在地上挑了几块婴儿拳头大小的石子，示意傻福原地待命后慢慢向那个草丛中走去。就在这时，一只兔子突然蹿了出来！楚生心里一喜，手腕一抖。 “打偏了...”楚生尴尬地挠了挠头。继续往前走，浑然没有在意之前的失手。傻福也没有闹腾，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楚生。楚生心想：大概是因为之前吃了树莓的缘故吧，不然按照傻福这个性子早就扑上来咬人了。之前的那只兔子本来就是拿来练手用的，楚生就没抱着能击中的心态去砸。 就在楚生踌躇要不要往树林深处走的时候，他听见了有脚步声好像再往这边赶来！楚生赶紧拍了拍傻福的头，示意不要离自己太远，然后就躲在了一颗需要五人合抱的大树后头，静观其变。 “这附近哪儿有河？三师姐不是说老九在这儿吗？”四师兄疑惑地问着身边的八师姐。楚生听见这个声音，兴奋地几乎要冲出去抱着四师兄了。可他不知道的是，八师姐好像有意无意地往楚生的藏身的那棵树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跟着动物走就行了，他们口渴了自然会找水喝。” “可是三师姐只说在河流的中游啊，我们连河都没见到。怎么能分得出中游在哪儿...”四师兄显得有些苦恼。他是很像看见自己的那位小师弟的，毕竟楚生那个跟开心果一样的性格很对自己胃口。但是他又不愿意耽误时间，他其实想拿这个第一的。毕竟大师兄二师兄不问世事，不该什么事都让三师姐一个女子承担... 八师姐没有说话。俯下身，拿起一块石子，就往楚生躲的树射去。“砰！”石子入木三分，叶子成片成片的落下。可见力道多大。正当四师兄要开口询问八师姐究竟是何用意的时候，就听见树后传来人声。 “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啊！”楚生拍着身上的树叶苦笑着从树后走出来。 四师兄愣愣地看着楚生，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楚生到他眼前笑着锤了一下他的胸口他好像才反应过来。然后欣喜若狂地紧紧抱住楚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找到你了！找到你了！”楚生见到师兄如此出格的举动，有点害羞，也有点感动。他只好拂着四师兄的后背回应。 八师姐见四师兄如此开心，竟嘴角竟然挑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是她见楚生看到了自己，马上又变成黑脸。她挖苦道：“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楚生看见八师姐笑起来时第一反应其实挺开心四师兄有个“为他开心而开心，为他难过而难过”的人。只是八师姐这份温柔可能只有四师兄有福享受吧... 他毫不客气地回敬道：“运气好一点而已。”然后他拍了拍四师兄的后背示意可以了。然后将傻福介绍给二位师兄师姐：“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然后回头招呼道：“傻福，过来打个招呼。” 正当二人还纳闷怎么会有人起这么个名字的时候，就看见一只伤痕累累的熊从树后出来。条件反射般的进入备战状态！傻福也被吓得不轻，连忙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楚生见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实在是不大舒服，简直就像自己把女朋友介绍给父母而父母很不满意一样。 他需要解决这种情况。楚生严肃地对傻福说：“傻福，过来！”傻福没有理他，只是凶神恶煞地盯着师兄师姐。楚生就主动过去，以示友好。四师兄和八师姐看见楚生往那只熊走去。齐齐惊呼：“别去！” 楚生把手搭在傻福头上，摸了摸。然后转身对着二人笑着说：“你看，我说了没事了吧！”四师兄和八师姐都被楚生这个举动吓傻了。但是还是不敢放下防备。“你知不知道它是什么？”八师姐盯着那只熊，脸色不善地开口。 “不就是一只熊吗？还能是什么？”楚生不解开口。八师姐被他这副样子气的郁闷：“你知道妖兽山脉之主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师傅又没说？”楚生想当然地回答。接着又指着傻福补充道：“你不会想说它是吧？” “不是，但是也差不离了。”八师姐意有所指。“你在说什么啊？它要有这本事还会被未央宫的那一群垃圾打成这样？”楚生指着傻福身上的伤口对八师姐说道。八师姐依旧不敢放下武器：“还是小心点好...” “去他妈的小心点好！”楚生的脾气就像个**桶一样，被这句话点燃了。四师兄和八师姐有点不明所以。只见楚生吼道：“未央宫一句‘宁可错杀’把傻福弄成现在这样；如今青云终于也有‘小心点好’这一说辞了？凭什么是修道之人就能主宰别人生杀大权？未央贾雄因为要对宗门弟子负责，所以想杀傻福；你们呢？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吗？可我说了跟它是朋友。你们听了吗？啊！？” 四师兄知道楚生急了，出言安慰道：“不是，老九，你听我说...” “别说了！你们都没错，错在我。或许我不该修道的...”楚生有点黯然。他以为因为傻福那件事见识到了未央宫的嘴脸。可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也看见了青云这种“独裁式”管教。原本与同门汇合的喜悦被失望与不解冲散。 “我们走吧...”楚生摸了摸傻福的头，有点落寞地走了。傻福有点不明就里地围着楚生转了一圈，然后跟着走了。一人一熊身影渐行渐远... “诶！老九...”四师兄想要说什么的，但是被八师姐一把拉住。八师姐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金灿灿的固体。然后给师兄报以一个“你放心，这事情我来处理”的微笑便看着还没走远的一人一熊。捡起一块石头就往傻福砸去！“吼！”傻福惨呼一声，回头发现袭击自己的那名女子还笑嘻嘻地对她招手。就回身冲了过去！ “诶诶诶！傻福你去哪儿？！”楚生听见傻福的惨叫后，回身看见傻福往师兄师姐那边跑。以为他怎么了要伤害师兄师姐，赶忙追了上去。傻福极为迅速地冲到师姐面前！速度之快连四师兄都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就对着师姐的手咬下去！四师兄拿出一个木环往傻福头上呼去！ “傻福不要！”楚生无法想象要是傻福真咬了师姐的手，那他和四师兄该如何相处... 第四十五章能治？ 楚生几乎可以预见了接下来的惨烈——他已经看见少了一只手的八师姐，和已经成为尸体的傻福了。意料之外的是，当傻福咬向师姐的手的时候，师姐并没有大叫，反而还面带微笑。而师兄已经挥下去的手却被师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楚生觉得不对。赶忙冲到傻福身旁去看。 傻福舔着师姐的手心，尽管已经没什么东西了。但楚生离得近还能嗅出空气中隐隐的一丝甜意。“蜂蜜？”楚生下意识地说道。“是。”师姐手上的蜂蜜差不多被傻福舔干净了，她摸了摸傻福的头。傻福也很乖巧的围着她转了起来。看见这个情况，四师兄也慢慢把手里的环放了下去。 “这个有奶便是娘的蠢熊...”楚生心底尴尬地埋怨着如此“真实”的傻福。“现在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有什么伤害了。”师姐拍了拍手，对楚生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人都已经给了一个台阶了，楚生也是知道些人情世故的。但又碍于之前的话说的太重，只好应了一声“嗯”。 “那么现在就来商量一下这次齐论的事吧？”四师兄在一个很恰当的节点提出这个话题。楚生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于是与师兄师姐倚树而坐。他深知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于是开门见山道：“来的路上你们俩遇到妖兽了吗？”四师兄想了想，然后点头承认道：“有，只是不多。” 楚生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师兄的话参考价值几近于零。于是换了个问题：“三师姐在哪里？”令楚生没想到的是这时候八师姐竟然开口了：“她现在可能在前线了...”楚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前线？”八师姐盯得楚生浑身发毛，才缓缓说道：“妖兽潮还没来，所以之前路上遇见的妖兽不多...而参与了两次以上齐论的人都知道会有一个第一时间抵御妖兽潮的敌方。就跟打仗一样。那个地方，被他们称之为前线...” “这样啊...那么前线在哪儿呢？”楚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但很可惜，师姐只是冷着脸，并没有打算回应。这时候楚生才想起来：八师姐好像跟自己一样，是第一次参加齐论。继而他扭头看向四师兄，不怀好意地笑道：“师兄肯定知道吧？”四师兄苦笑着点点头。没等他说话，八师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不容置疑地说：“不能去！你伤还没好！” 楚生有点恼怒八师姐这关心则乱的样子，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话题。几人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 “听说你能调动道态了？”八师姐狐疑地看着楚生，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事实。“嗯，一点点而已。”楚生没有在意八师姐问这个问题——反正自己跟她也解决不了。八师姐看着楚生，认真道：“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的恢复的？你刚进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连珠炮一般的问题问得楚生心烦，楚生不满地给四师兄一个眼神——“你不管管她？”四师兄立马会意，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两声。还没等他说话，八师姐就开口了：“这儿没你的事，否则你下次全身像火烧一样你别找我。”四师兄并没有听他的，开口说道：“老九！八妹问你话你就要回答，一点规矩都没有！” 楚生给他这鸡贼的样子给逗笑了。摇了摇头笑着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俩说了。八师姐提出一个观点让楚生觉得挺有意思：“会不会是那一群蜜蜂的功劳？蜂毒治伤倒是有人试过...”楚生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儿，然后合理地质疑道：“真佛再拜，半仙封脉...蜂毒应该没那么厉害吧？不然城里的药材铺会无人问津？师姐你好像也没几味以蜂毒为引的药吧？” 八师姐罕见地没有因为楚生质疑自己的观点而生气。相反，她只是提出一个未经证实的猜测，而楚生证明了这个观点站不住脚。楚生有点明白了：在讨论药理的时候，八师姐总是会保持高度理性的状态。“会不会是...法则之力？”八师姐是打算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要不是楚生看见八师姐脸色严肃，不似作假。早就笑出声了... 楚生觉得师姐是不是有点“魔怔”了，语气平静地劝道：“师姐，你是不是想多了。法则之力不是现在的我们能触碰到的东西。那不是一次顿悟或者坐下来冥想就能悟出来的东西...”楚生没有把话说重，只是较为客气地否定了师姐这个有点异想天开的观点。 “不是，你听我说...我知道至少要到三花聚顶在法则上的修为才算入门。但是从师傅说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奇怪了，只有三花聚顶境才能帮你化掉体内的那股...‘诅咒’，而且在药理范围内，不可能有我医不好的伤。”师姐斟酌了好一阵子决定还是用上“诅咒”这个词。 楚生仔细思考起师姐说的这番话，觉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法则之力只有三花聚顶才能掌握，而自己的伤只有三花聚顶能治。这么一想的话，虽然不能说一定受了“法则”那种等级的伤，但应该也差不离。楚生并没有怀疑师姐的最后一句话。 毕竟师傅曾经这么点评过师姐的医术——“若天下医理共一两，你孟蝶与十三御医占七钱，天下杏林共分三钱。” “那蜜蜂哪来的法则之力呢？”楚生也选择相信了师姐这个假设，顺着这个假设问下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至少这是一个能治好你的方向。”八师姐摇了摇头，也不是很满意这一番交流后得到的结果。楚生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我都选择信了你怎么就突然没下文了？ “那看来以后见到个马蜂窝就得去捅？”楚生心里古怪地想着。“天色也不早了，找个地方生火吧？”四师兄看了看天色，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你们这几天都吃得什么？”四师兄饶有兴趣地问楚生关于饮食的问题。“随便捉些鱼，生个火，对付一下...”楚生倒是并不害羞把这段日子里求生的内容分享给别人。 “本来想打些野味的，后来碰上你们了。”楚生这话说得有些深意。四师兄也懂他意思，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骂道：“行了行了，别含沙射影了。你师兄我现在打架可能有点困难，但凭我的身手抓些野味什么的还是易如反掌的。”楚生立马笑嘻嘻地说：“那我等着，师兄慢走。” 夜幕降临，楚生和傻福相依坐在火堆旁。楚生看着噼啪作响的营火，思绪不知飘到哪里去。他总觉得这场齐论只是一个幌子，背后一定有见不得人的事发生。只是自己被当成棋子的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目的，背后的推手，以及原因。楚生一概不知。 “开始开始！”四师兄和八师姐手里拿了一些兔子和山鸡之类都到楚生面前。楚生也没有说什么，拔毛剥皮一整套流程驾轻就熟。几人大快朵颐之后楚生再度和师兄师姐商量起齐论的事。他先抛出了自己的观点：“撑过一个月妖兽潮，谁先出来就是第一名。妖兽潮的话在前线有抵御的人，就是说‘如果妖兽潮第一时间结束，那么前线的人马上就能找回去的路’...” 四师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皱眉说道：“你不会真要去前线吧？”楚生直视着师兄目光，毫不畏惧：“如果青云想拿第一，那就得去。”一番话不算掷地有声，但是也有点门道在里面。四师兄也听出了楚生话里的意思，但是不好下决定，苦笑着看着八师姐。楚生看向八师姐 八师姐看着楚生，有点无可奈何：“先说好，到前线可以。只是到了以后必须听三师姐指挥，不能擅自行动。”楚生非常干脆地答应了。八师姐见状掏出玉简，给师姐传信。楚生也没有看，礼貌地把目光往旁边瞥。 不一会儿八师姐说道：“三师姐已经把位置告诉我了，明日我带你们去...”楚生点了点头，不再发表其他观点。然后几人就各自睡觉了。楚生拈了一棵草放在嘴里，找了一棵树倚着，看着星空。其实说真的，他对这次齐论的名次还是比较看重的。因为来到这儿这么久了，受了这么多照顾，也没有一点表示。这就是证明自己的一个很好的机会。 突然楚生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偏头一看原来是四师兄。四师兄微笑问道：“在想什么呢？”楚生也如实相告：“想怎么拿第一。”四师兄只是笑笑，并没有出言挖苦。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两壶酒，递给楚生一瓶。楚生也没跟他客气，接过便豪饮起来。 喝了一大口以后，四师兄笑着说：“是不是觉得师兄很没有尊严。”楚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认真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也该找个新的归宿了。” 四师兄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酒又豪饮了一大口。 借着月色，楚生隐约看见师兄眼角好像有泪光闪烁... 第四十六章有些人很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醒醒，醒醒。该起床了。不是你说要去找你小道侣的吗？”四师兄不亦乐乎地双手来回拍着楚生的脸，嘴上也不闲着。楚生本来有点起床气，但听见四师兄这么说马上又苦笑不已。拍开四师兄的手，认真说道：“这是师姐要求的，我只是个挡箭牌而已...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毁师姐名声？” “嘿嘿嘿，没事的。反正也不是在面前说。”四师兄唯恐天下不乱地围着楚生打量了一圈。越看越觉得老三跟老九凑一对也不错。“吃点东西，尽快上路。”八师姐敲了敲火堆旁的石块，面无表情地对二人吩咐着。二人乖乖地入座，不敢多言。楚生拿起师姐准备的果子跟昨天剩下的一些野味开吃。 楚生咬了一口果子，还没吞下去，就把手耷拉在一旁。打量着这幅场景。他总觉得有点不和谐，可是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和谐。楚生把喉咙里的果子咽下，环视了一圈。皱眉问道：“傻福呢？傻福去哪儿了？”他敏感地察觉到四师兄的手顿了一下，于是起身追问道：“睡了一觉舌头都丢了？” 八师姐放下手里的东西，用一种很文静地方式擦了擦嘴。她抬起头，毫不回避楚生的目光。平静开口：“带它去找蜂巢，然后把它留在那儿了。”楚生如遭雷击，像是突然被人挑断了腿筋一样瘫坐在地。“准备出发了。”八师姐不知道用什么植物抹了抹手，起身说道。 “我要去找它！”楚生恨恨地看着八师姐。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八师姐有意无意地针对着自己。要不是看在四师兄的份上，自己早就跟她撕破脸了。楚生脑海里就浮现出傻福跟自己度过的那些个日子。虽然时间不多，但是很有趣。他想起自己为了掩护傻福被蜜蜂蛰个半死；他想起给傻福起名字时傻福的不情愿；他想起自己没捉到鱼时傻福幽怨的眼神。 “我说，准备出发...”师姐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离开了。四师兄起身，看着八师姐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楚生。拉起楚生相劝道：“就连我们去前线都已经是累赘了，何况是一只熊。她应该是不希望你因为一只熊而感情用事...”楚生没有说话，只是用通红的眼睛看了四师兄一眼。 “呆在这片森林里，总好过在外面死于非命吧...”四师兄像是被触及到什么一样，话头突然止住。他这个样子让楚生联想起“那位姑娘”。楚生并不想同情师兄，但是他真的很担心傻福。“你这么离不开那只熊那就早点结束齐论啊，你还能再进妖兽山脉。说不定还能碰见。” 不得不说，四师兄的确是“旁观者清”。楚生被这番话一点，脑子也清醒了大半。“我们走！”楚生的语气有些急切。四师兄见楚生想开了，不由得放下心。而八师姐已经消失在二人视线里，楚生只好凭着印象往八师姐消失的方向走去。走之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火堆，看了很久... “不要急，你看，八妹不是给我们留下记号了吗？”四师兄见楚生有点失态，就笑着拍了拍面前的一棵树。楚生走到树前，俯身查看，果不其然，是一朵云。“现在你明白了吧？”四师兄笑着看着楚生。楚生不是那种知错不改的人。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但愿是我错怪她了...” 四师兄顺着八师姐留下的标记慢慢摸索着前行。楚生看着他的背影，想起了昨晚二人一起喝酒时的谈话。 “我只是觉得你该找个新的归宿了...”楚生认真地摇了摇头，表示理解师兄为什么那么听师姐的话。四师兄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酒又豪饮了一大口。“能有什么归宿？青云就是我的归宿了。”四师兄打着哈哈。楚生看着他现在这个样子，有点无奈：“你知道我所说的‘归宿’不是这个意思。”借着月色，楚生隐约看见师兄眼角好像有泪光闪烁... 四师兄有点感伤：“那个女孩子，原来应该是未央宫主的...如果不遇上我的话...”楚生不知道四师兄要表达什么，只好听他继续说下去。四师兄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她对我好，但是我过不去心里那个坎...也就是我受伤了，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一定会跟她有这么长时间的接触。” 楚生出言揶揄道：“门内切磋的时候不是还对人家耳朵吹了一口气吗？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四师兄像是给戳中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那时候只是故作洒脱罢了。”楚生这时候故作老成地劝道：“不喜欢，还这么撩拨人家？你可真是个人渣啊！” 四师兄被这么评价也不恼，只是饮了口酒，淡漠道：“或许吧。”楚生皱眉，他觉得四师兄受伤后有点变化——变得有些颓废，有点茫然。楚生拍了拍师兄的肩膀，然后举瓶示意碰杯。四师兄笑了笑拿起瓶子撞了一下。楚生说道：“我没办法劝你往前看，因为我也有忘不了的往事。” “但如果你只是过不去因为与那个姑娘发生了肉体交流而忘不了她，那你只是喜欢她的身子而已...”楚生提出了自己对这件事的看法。“不是的！不是的...”四师兄情绪有点激动，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一样。楚生不打算点到为止，而是得寸进尺地继续道：“不然呢？你们就在一起几天，能有什么感情？” 四师兄一句话都没说，连拿酒壶的手也只是耷拉在腿上。沉默地沉没在夜色中。 “那个女孩子很重要是真的，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重要。当你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开之后，你往往是哭不出来的。真正令你悲伤的，是你跟他（她）一起留下的回忆。也许是你脸盆旁多搭的一条毛巾，也许是你屋里另一方叠得齐整的被子，亦或是那人留在你窗口那盆随风摇曳的绿植....”楚生说完，把剩下的那点酒一饮而尽。刚要起身回去睡觉，却被师兄一句话吓得重新坐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发生了什么？”四师兄语气低沉，让楚生吃不准到底是什么情绪。“师傅说的！”楚生果断选择把师傅卖了。四师兄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就猜到...”“早点休息吧。”楚生打了个哈欠，起身摆摆手回火堆旁。他是真的困了... “前面就是出口了！”四师兄一句话把楚生拉回现实。楚生有点失神地看着四师兄，点了点头。四师兄以为他还没放下傻福的事，就劝道：“没事的，早点到前线就好了。”楚生也知道是四师兄误会了，但是没有开口纠正他什么。点了点头。 “终于出来了？”八师姐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把二人吓了一跳。楚生倒是不好意思看师姐。四师兄点了点头，邀功一般地说：“你是不知道楚生性子多倔啊，我花了老大的劲儿才把他劝回来。”八师姐瞥了他一眼，立马噤若寒蝉。“那就走吧？”八师姐像是在征求二人的意见。但楚生知道，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有意回避着师姐的目光，就是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嗯。”八师姐见他情绪有所好转，也体谅道：“回头再看看吧，记着这片森林。也记着你跟它的这些日子。” 楚生转身在森林前看了许久，像是要把森林望穿。他听见师姐这么说就苦笑着‘埋怨’道：“本来都忘得差不多了，你这么一说想忘都忘不了了...”八师姐见他都会开玩笑了，说明他确实看开了。生怕楚生反悔一样赶紧说道：“那就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一行人重新踏上了去前线的路。尽管距离有点远，但因为师姐已经告知大概方位，所以走起来不是很麻烦。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是橘黄。师姐主动要求说原地休息。楚生有点不理解师姐的做法，因为据他推断只要保持这个速度的话，夜里就能跟三师姐他们会合。但是纳闷归纳闷，楚生也不会傻到出头反对师姐的意见。几人坐在一起，不发一言。 倒是师姐先说话了，她问楚生：“那只熊...对你很重要吗？”楚生倒也不回避这个话题，点点头：“青云里我最小，你们都把我当弟弟看。而我跟傻福在一起时他拿我当朋友。当然也可能是它觉得跟着我能吃到好吃的...”楚生突然看见八师姐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下一惊。三师姐果然不负楚生所望：“那傻福跟三师姐哪个更重要？” 楚生被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哭笑不得。他无奈道：“我跟三师姐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八师姐笑了笑：“这话你跟佛子说啊。”楚生听见师姐是这么说，知道这个问题是绕不过去了...于是他毫不犹豫道：“我选三师姐。” “那你呢？”八师姐扭头问向正看着楚生捂着嘴偷笑的四师兄。四师兄笑容就突然僵在脸上，这回轮到楚生小人得志了——他毫不客气地放声大笑。四师兄一时没弄懂情况：“什么‘那我呢？’我干嘛了？” “我跟那个女子，你选谁！”八师姐死死盯着四师兄的眼睛，想要读懂什么... 第四十七章抵达前线 “回答我，谁对你更重要！”八师姐咄咄逼人的样子连楚生都有点被唬住了。看见师兄投来的求救目光，楚生尽量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但笑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一件挺严肃的事——昨晚自己和师兄的聊天被八师姐听见了！他起身看了看天色，挂着脸谱式的微笑开口说道：“天色不早了，既然要在此地安营扎寨。那我去拾点柴火。”接着也没人二人说话就溜之大吉了，他给了四师兄一个抱歉的表情。就像齐论前四师兄被八师姐拉走时给楚生的那个表情一样... 四师兄见楚生还没走远，突然开口道：“我去帮帮老九！”八师姐不吃他这一套，大怒道：“你给我坐下！”四师兄就像是被驯服的动物一样，无力的坐了下来。楚生没敢回头，但听见后面这么大的动静赶忙小跑起来，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四师兄坐下之后也没敢跟八师姐有任何眼神交流，只是一味地左顾右盼。 八师姐见四师兄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笑道：“不敢说了？”四师兄没有看她，把头埋的很深。八师姐见到他这样，恼怒地吼道：“你说啊！”四师兄硬着头皮装没听见，打算糊弄着就过去了。“你说话啊，林远洋...真的...有这么难选吗？”八师姐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四师兄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一紧，抬头看她——原本八师姐的眼睛虽然不大，但是很亮。眼睛里能看得出来有着这个年纪少女该有的青春与活力。而如今八师姐的眼眶都红了，散不开的雾气化为水珠，像是荷叶上的露珠一样在眼眶里打转。 四师兄有点心疼起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他有点内疚地结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跟她，不一样。对不起...”八师姐咬着下嘴唇，极其幽怨地看着四师兄。四师兄不敢看她，鬼使神差般地张开双手把八师姐搂入怀里。这时八师姐的眼眶像是再也承载不了这么多的悲伤，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帘一样一不断落下来。八师姐就把头埋在四师兄怀里哭，一直哭。四师兄只好自上而下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楚生看了一眼手里的树枝，又看了看这对冤家。摇了摇头，他觉得现在出现不大合适... 八师姐不知哭了多久，终于安静下来。四师兄刚低头就被八师姐怒斥：“别看！闭上眼睛！”四师兄皱了皱眉，不知道她又怎么了。但出于尊重，还是闭上了眼睛。“好了。”听着八师姐好像重新回到了之前的状态，四师兄放心地睁开了眼。可没想到的是，八师姐竟一下吻了过来！四师兄感受着嘴唇传来的温度，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勇敢倔强，眼眶依旧通红的女孩子，一时间竟失了神。 “啧啧啧，光天化日，成何体统？亏你们还是青云弟子，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楚生少年老成地“痛心疾首”，吓得二人面红耳赤，赶忙分开。楚生随意地把手上这把树枝丢在二人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就这么点，我再去拾一些。”接着又问师姐说：“我们晚上吃什么？” 八师姐满脑子都是刚刚的场景，现在还有点晕晕乎乎的。楚生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不用再问了，于是扭头问师兄：“晚上吃什么？”四师兄倒是挺快就回过神来，他反问楚生：“你有什么好的意见吗？”楚生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四师兄：“没完了是吧？我问你你就抛给我？” 四师兄好像也觉得这么回答太敷衍了，有点害羞地笑了：“不然去打点野味？”楚生扶额：“野个鬼哟，这地方哪来的野味？野草还差不多...”四师兄有点懵。他张望了一下，此地好像确实如楚生所说。想吃点什么荤的看来是不大现实了。楚生丢了几颗野果给他：“反正你俩吃不吃都无所谓。我之前摘了几个果子，你跟她分一分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去哪儿啊？”四师兄拿起果子咬了一口，汁液清爽甘甜。他看见楚生要走，赶忙叫住楚生：“你去哪儿啊？”楚生回头给他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说道：“我是担心万一我在旁边，我怕你们放不开...嘿嘿嘿...”四师兄没好气地连连摆手：“滚滚滚，赶紧滚！”楚生头也没回地招招手就走了。 四师兄将果子递给八师姐。对上八师姐疑惑的眼神，四师兄磕磕巴巴地说：“呃...果子，楚生给的，味道不错。”八师姐伸手接过果子，突然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三师姐小时候跟他玩得很好？”四师兄给她这跳跃性的思维给整蒙了：什么情况？不是吃果子呢嘛？怎么就聊到三师姐了呢？ “谁？楚生？”四师兄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波澜不惊地问道。“是。”八师姐只是把果子攥在手里，惜字如金道。既然是八师姐挑起的这个话题，那四师兄也不好随便发言。于是他就等着八师姐接着说。八师姐咬了一口果子：“老九小时候有一阵子是由三师姐管着的...”四师兄经她这么一提点，隐约有些印象。答复道“好像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正是那段时间，师姐喜欢上了他...”八师姐有些怅然。她无神地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因为天黑，四师兄看不清八师姐脸上的表情，便不再言语。 “久等啦！”楚生抱着一堆树枝走近，示意四师兄开始生火。八师姐面色一寒：“哼，平原上生火，一觉睡醒身首异处我可救不了你。”楚生并不是会说“不还有你们嘛...”这种话的人。他点点头说了声：“师姐说的在理。”然后就走远了。 “按照这个进度，明天就能到了吧。”楚生躺在一处斜坡上，如此想着。楚生脑海里浮现出一张俏丽无比的脸，那位宗门里的三师姐，宗门外的大小姐。齐买胭脂，酒馆初识，共处一室，这些片段也如潮水般齐齐涌现。他喃喃着：“我怎么记不起小时候跟她在一起的事情了？” 如此，一夜无话。 “起来了！起来赶路了！”四师兄对着闭目不醒的楚生大喊。楚生有点埋怨地白了他一眼。楚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幼稚的叫人方法都干得出来。楚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准备跟二人一起走。却见二人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只是盯着他。 “怎么了？”楚生不解。八师姐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严肃道：“我最后问你一遍，此行凶险万分。你真做好准备了吗？”一番话说得楚生苦笑连连，他像是声明一样地说道：“如果我没有跌境，我会选择去安全的地方；如果我不认识傻福，我会选择杀些妖兽巩固实力；如果傻福没离开我，我现在还跟它在为了下一餐吃什么而烦恼...只是我受了重伤，你放了傻福，又把我带到现在这个地方。我，有的选吗？” 一番话说得二人哑口无言，八师姐首先气不过转身就走。四师兄不知道楚生到底是不是真的生气了，他认真盯着楚生看了一会儿。楚生白了他一眼，然后四师兄就笑了。屁颠屁颠地溜了。 夕阳西下，楚生突然皱眉：“好重的妖气。”八师姐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表情难受，给了他一颗桂圆大小的药丸：“这是‘避瘴丹’，虽然不能完全抵御妖气，但是含在嘴里能让你好受点。”楚生也没有多客气，一把接过含在嘴里。果然头晕的感觉减轻许多。 “想来师姐他们就在山上了...”楚生看着不远处妖气磅礴的山。想到那张脸庞，仅有的那点难过感觉也荡然无存。“走吧！”八师姐眉头紧锁看着山巅。楚生拍了拍四师兄的肩膀，有点紧张：“我脸不会很憔悴吧？”四师兄前一秒还没搞清楚状况，后一秒看着灰头土脸的楚生问出这么一句话差点笑得喘不过气：“哈哈哈哈哈哈哈，没事，很精神。”楚生半信半疑，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把鬓角的头发往后捋了捋。 走的越近，楚生越难受。毕竟现在虽然能调动一点道态，但是在这冲天的妖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走到山脚下，楚生就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时已在床榻上。“呜哇，好疼...”楚生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他发现床榻旁正是自己挂念的那个脸庞。三师姐正双手叠在一起侧趴着睡。楚生打量起这半张脸——睫毛修长且浓密，原本姣好的脸庞或许是因为这几日战事吃紧略显憔悴，几缕散在头发边的秀发使人感觉到一种凌乱的美感。 楚生看得有些意动，伸手将三师姐的秀发撩开。可就在刚碰到的时候，三师姐皱了皱眉，吓得楚生收回了手。“嗯？！你醒啦？”三师姐打了个哈欠，开口问道。楚生有点心虚，不敢接话只是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三师姐伸了个懒腰，欺身爬到床上。吓得楚生赶忙让了个位置出来：“你干啥啊！” “这我的床还不让我睡觉了？”三师姐反问道。楚生吓得滚下床，是真的滚下了床... 第四十八章秘密计划 “我...你...我...”楚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来。三师姐看着他这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笑了：“你紧张什么？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楚生瞪大了眼，师姐也意识到说多了，突然闭嘴。“对了，我单论之后好像确实是五师兄从三师姐房里背出来的！”楚生心头一震，又偷偷瞄了一眼三师姐。 三师姐脸色不善，一直盯着楚生。二人目光相对，三师姐脸颊突然红了起来：“看什么看！你睡地上！”说完就转身侧卧，背对着楚生。楚生悄悄上床，三师姐听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身一看发现楚生竟摸上了自己的床！又急又气：“你干什么啊！”楚生用一幅浪荡公子的口吻低头对她笑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三师姐又羞又气，背过身去不再跟他说话。谁知楚生先开口了：“师姐，这段日子来，很累吧...”三师姐娇躯一震，如实相告：“可能也没你想的那么累...能到这儿的都是天骄。很多事情一点就透，也不用我太操心。”楚生点点头，应和了一句：“倒也是。” 楚生思索了一下问道：“那三师姐可知还有多久妖兽潮才退去？”三师姐爬了起来上半身倚着床头。她靠着床板打量了一下楚生，随后凝重说道：“大概还有二十天。”楚生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你们现在，还能撑多久？”三师姐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现在八妹在会好一点。至少回复品这方面可以有点保证。”楚生脑子里大概出现一个计划，他问道：“你们玉牌都用掉了？”说完就把自己的那枚玉牌拿出来。 “没注意，这东西毕竟是几位掌门发给每个人保身的。我也不好让他们交出来。”三师姐有点为难。楚生皱了皱眉，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三师姐见楚生眉头皱了一下，感觉他有点不快。看到楚生这幅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紧，补充道：“不过有的人应该不少，因为在来这儿之前就有一部分人跟着我一起同行。路上没遇到什么困难。” “这样，我有个想法，你替我看看可行不可行...”楚生把脑海里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全盘托出。三师姐刚听眉头一皱，但是后来眼睛一亮。等楚生说完，美眸更是异彩连连。“可以！这个想法可行性很高！”三师姐似乎已经预见了计划成功实施的结果，脸上因为多日焦灼的战况而带来的憔悴更是一扫而空。楚生有点无语：这就是个普通的行动，没必要反应这么大吧... “那先这样，早点休息...”楚生说完就下了床，打算出去走走。“诶！...”三师姐有点诧异楚生态度的转变，见楚生要出去了就下意识的叫住他了。楚生摇头无奈笑了笑，转过头极其浪荡地笑道：“这么想跟我一起睡吗？嘿嘿嘿...”说完就转身要往床上走去。“让你跟我睡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看你这个样子，估计想做点什么就被我打残了...”三师姐后半句说的很小声很小声。 楚生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个洒脱的笑：“早点休息吧。”说完就出去了。 “这个呆子！”三师姐恨恨地握了握拳头，怒其不争。 楚生怎么会不知道三师姐的意思。只是大敌当前，很多事都让楚生头疼。哪里有心思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他出门找人打听了四师兄的住处。在营账外咳嗽了两声，便进去了。楚生见账内只有四师兄一个，便故作疑惑：“咦？你没和八师姐睡一起吗？”四师兄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解释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人是医仙，咱们没来之前有不少人受伤了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她正在帮忙呢。” “哟哟哟，我都没说什么你就开始急了？这以后娶回去我不得被你们夫妻俩挤兑死？”反正四下无人，楚生也放开了调侃起四师兄。四师兄说不过他，只好没好气道：“滚蛋，有什么事快说！”楚生见四师兄如此单刀直入，会心一笑。坐在床边跟他说起了自己的计划。 四师兄听完点了点头，突然严肃地盯着楚生：“方案可以，但是谁带队？”楚生见四师兄一本正经，苦笑道：“你不是心里有数了吗？”四师兄一脸阴沉：“你开什么玩笑？别说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你没有受伤。山脉中心也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楚生拍拍他肩膀，劝慰道：“很多事情，让别人帮你做还不如自己带头做。因为别人做不好，你想骂他又没理由骂他。你懂吗？” 四师兄依旧面色不善，显然没被楚生说服。楚生深深叹了口气，坦白相告：“因为我不敢保证计划一定能成功。万一出事了，青云死了一对，别的宗门只死了一个。这样或许比较合适。”四师兄原本听见楚生的叹气声以为他是放弃了，想不到他竟然思考到这个程度了？！ “等等，你说一对？”四师兄敏锐地觉察到了楚生话中的玄机。楚生点点头：“是，我打算让三师姐随行。”四师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那样也好，至少三师姐能保护你。”楚生不发一言，只是抿着嘴盯着他。他好像也察觉到什么了：“那你心里都有数了，还过来找我干嘛？” “我刚刚碰见傅楚生了，他来找你干什么？”八师姐拿出针袋开始医治四师兄的伤势。“没事，聊聊天而已。”四师兄笑了笑，却突然感觉今天的针泛着寒光！八师姐轻哼一声：“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随口一问。”四师兄点点头，脑子里想的全是刚刚楚生跟他谈的事... 楚生出来的时候碰见了八师姐，但是没打招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反正再怎么跟她说话，也不给我好脸色。那我凭什么要对她客气？”楚生心里无谓地想着。然后又找人打听了一下佛子所在的营帐。便往他那儿走去。楚生在门口打了两声招呼，见没有人回应便自顾自掀帘而入。 他粗粗打量了一下屋内。佛子是一人一室，住处很是整洁干净。“还真是一尘不染啊。”抛开莫须有的“情敌”身份不谈，楚生对佛子的生活习惯还是很钦佩的。想想佛子天资聪颖，可是莲花禅院的人好像没一个懂他的。只是报以一种敬畏的心态来与他相处。而自己好歹有师兄师姐关心... 想到这儿，楚生喃喃了一句：“很孤单吧...”“你说什么？”佛子纳闷开口。“我操，你吓死我了！”楚生吓得往旁边跳了一下。“你来我这儿不是来干这些无聊的事吧？”佛子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楚生笑了笑，突然用手搂住他的肩膀，热络道：“乖徒弟，为师今天是来跟你商量个事的。来来来，我们坐下再谈。”说完就把佛子往床榻上带。 从来没有对佛子这么热切，以至于楚生手刚搭到他肩膀上的时候有种怪异的感觉。直到他听见了“乖徒弟”三个字：“徒...”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楚生已经让他坐下了。他把计划一五一十地跟佛子说了，佛子听的一愣一愣的。楚生说完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那你要我干什么？”佛子心里大概有个想法了。“让唐蝎跟贾雄一起。另外，让他们把各自宗门内的玉牌收上来...”楚生晃了晃腰间的玉牌。佛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行。”楚生转身就走：“那就这样，我走了。”佛子有点捉摸不透，但是也不好开口留他。 “妖兽山脉内一定是发生什么了...”楚生脸色阴沉。他有一种预感——此行怕是凶多吉少。 次日清晨，妖兽山脉下。楚生对其他三位宗门的天骄笑嘻嘻地说道：“各位，这次叫你们出来。是为了缓解一下目前战局的颓势。”“说得简单，你倒是说说怎么缓解？”唐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想要看楚生笑话的样子。楚生指着唐蝎对佛子说道：“你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怎么找了这么个玩意儿过来？我是让你找你看得上眼的。” “咻！”一记暗器夹杂着破空声向楚生袭来。“小心！”三师姐在楚生身后惊呼出声。楚生哂然一笑，只是把头往左一偏：“来势汹汹只是不带杀气，张弛有度。倒也算是可以。”“笃！”暗器钉在不远处的树上，入木三分。唐蝎傲气地别过头去冷哼一声。楚生也没理他，带着深不可测的微笑环视了在场众人，缓缓说道：“那么进入正题，各位都是宗门天骄。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入妖兽山脉腹地！” “这！...”唐蝎跟贾雄面面相觑。他俩又一起看了看佛子，发现佛子只是低声念了一句佛偈，显然是知道这件事了。“这我们也想过，但是未免太冒险...”贾雄有些顾虑。楚生点点头，并没有直接回答贾雄。而是开口问道：“你们东西都带了吧？” 第四十九章斩首行动 众人把各自门派中的玉简都拿出来，楚生头也没回地比了比手势让三师姐代为保管。三师姐倒是有点害羞，毕竟现在的自己像极了楚生的内助。楚生对他们说道：“刚刚那个，就是我下决心的资本。”见众人不解，他问贾雄：“贾师兄刚刚所说的‘冒险’是何意？” 贾雄看了看三师姐，拱手对楚生说道：“青云三师姐的指挥能力我们是见过的，万一青云三师姐跟我们去了，谁坐镇前线？”楚生挑了挑眉，赞赏道：“倒是个好问题，我已经安排好让我四师兄留下来代替三师姐了。”这时唐蝎开口了，他问三师姐：“敢问青云三师姐，令师弟的领导才能比起你来如何？”三师姐摇了摇头：“不如...” 贾雄跟唐蝎都愣了愣，紧接着就是暴脾气的唐蝎开口问候楚生：“姓傅的，你是不是疯了？万一我们还没到妖兽山脉的中心，他们就被你师兄害死了怎么办？”“但是有我八师妹在前线，他俩这么一搭档。或许同我相差无几。”三师姐又慢慢说出刚刚没说完的后半句。 楚生说道：“我八师姐，医术无双。只要不是被坐镇山脉的大妖王所伤，想来都不在话下。”楚生面无表情地看了唐蝎一眼，眼中的情感和嘴角微妙的弧度加上唐蝎自身的羞愧让他以为楚生在讥笑他。楚生笑道：“就是说，就算我四师兄玩脱了，最多也就是八师姐操劳一点。如果在场各位有哪个自认为医术能跟我八师姐比的，回去让我师姐过来。他负责治疗伤员。”众人沉默。 楚生见没人回应，轻笑一声继续道：“没人吗？那就下一个问题。”贾雄皱着眉头提出了第二个问题：“就算如此，我们都不在，万一同门之间人心不齐怎么办？”楚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只一眼，贾雄觉得楚生眼中闪过锋锐的光芒，逼得他不敢直视。楚生淡漠道：“修道先修心，心不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这样的修士死了也就死了。” “这...”贾雄不知楚生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只得愣在原地，不好接话。其实也不怪他，此话一出，在场除了楚生之外的人都觉得不大合适，但又想不到什么来反驳他的话。楚生笑了笑：“别这么看我，难道不是吗？我来之前跟师兄师姐说过了：‘如果有人乱嚼舌根，不仅不要医治，而且每次妖兽潮来了就把他丢到第一个。’” 众人沉默无言，三师姐蹙着秀眉觉得眼前这个楚生如此陌生。佛子叹了口气，开口说道：“未免太过了，毕竟都是性命。”这话让其余几人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木板一样，连连点头称是。“啪啪啪啪”，楚生像是被他们的高尚情操所感动，鼓掌赞扬道：“诸位大义！好的，那就解散。准备硬接妖兽潮。”接着他扭头对三师姐说道：“把这些还给他们，师姐你准备一下。我先跑路了，我不会蠢到去当炮灰...各位，告辞！”说完楚生从几人之间穿过，往营地方向走去。 贾雄急忙追上前去挽留：“九公子且慢！您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对不对！”他一把手搭住楚生的肩膀，不让他走。楚生扭头苦笑：“让贾师兄失望了，没有...”他试着挣脱开贾雄的手，但是毫无用处... 楚生转身对众人说道：“希望诸位好运...”贾雄有点为难，他艰难道：“那能不能换个法子？至少让我们跟师兄弟们说一下。好让他们心里踏实点。”楚生像是被劝烦了，毫不留情地讥讽道：“挺好，这样万一哪个人被俘虏了妖王们直接搜魂就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这么担心同门那你们就回去啊？回去就慢慢撑过这剩下的二十天，死的死伤的伤。然后你们为了你们心中的同门情谊，让你们门派内的中坚死伤殆尽。去啊！” “要么就不说，要么就都说。告诉他们确实有好处，那就是稳定军心。但是我们承受不起告诉他们之后的代价；同样的，不告诉他们，我们也有好处，就是我们可以不用为了前线的战况担心，放开了探查腹地在哪儿。而代价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同门情谊’，所谓的‘众生平等’。”楚生冷淡地给所有人分析了战局。很冷静，很客观。 “那我们只告诉信得过的一部分人行不行？”唐蝎开口询问道。楚生心里倒是很惊讶于唐蝎竟然会跟自己好好商量，但是嘴上还是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炼毒把脑子练坏了？信得过的一部分人当然会维护你，但是你信得过的那批人在宗门内是什么地位呢？如果是中坚，那那些比较普通的弟子自然就会不开心，接着就是猜忌；而你告诉普通的弟子，那中坚弟子会觉得自己有事被你们隐瞒，结果就是在战场上不卖力。这样说，你懂了吗？” 众人听他这么一番分析，倒是真的觉得合情合理。贾雄松开了搭在楚生肩上的手，一张脸跟苦瓜一样：“难道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了吗？”楚生突然暴怒：“你们他妈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有空担心别人？坐镇妖兽山脉腹地的是大妖王，三花聚顶境的存在啊！我们呢？三个入妄加一个窥道算上相当于破妄境的禅师，够不够人家塞牙缝？你们怎么都这么乐观？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还替别人打算？” 楚生把这几日心里积压的负面情绪一通发泄，心情舒畅：这一群白痴真是安逸久了，这种事情还这么乐观。但是在场除了楚生外的众人都愣在原地，面面相觑。楚生见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转身正要走。可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高呼：“我愿意参加此次行动。并道心立誓以表决心！” 他转身看见唐蝎半跪在地，其他几人都惊讶地望向唐蝎。楚生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次齐论是别想全身而退了。他赶忙加快脚步，却没想到身后又传来一声：“未央宫贾雄，在此次行动中唯傅楚生是从。可道心立誓以表决心！”楚生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凉了... 他只好转身，尴尬地笑道：“不要再喊了，再喊大妖王都听见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后捏着下巴谨慎开口：“道心立誓就不用了，这样吧...你们可以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用道态写下一些东西，由三师姐交给四师兄。只是不得提到我们要去做什么。”众人点了点头，各自从衣服上撕下一部分以手指为笔，道态为墨写下要说的话，然后一起交给楚生。 楚生接过各自递上来的布条，也没有去看写的什么，直接塞给三师姐。他悄悄跟师姐说：“还有这个，一并带回去。让四师兄在最后的时候再拿出来给他们看，切记，一定要在最后时刻。”说完就往师姐手里塞了个葡萄大小的珠子，然后朗声开口道：“那么就麻烦师姐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以定军心了...”三师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开口问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相信，眼前这个男孩所做的事情只需要自己全力支持就够了。 等三师姐离开后，楚生脸色一变。对其余三人严肃道：“我重新强调一遍，我们要做的事，没那么简单。可能会都死在这儿；也可能我们之中只有几个人活下来；也可能我们这一代...全部死在这儿。”众人也是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千万，千万，千万。不要抱着侥幸的心理...”楚生最后提醒了一句。 楚生突然笑得很冷血，他转身看了看妖气逼人的山。头也不回地说：“如果有多次参加了齐论的人，想来应该已经发现了...这次的妖兽潮相比以往有点奇怪。”“确实如此，不仅妖兽潮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还多了很多很棘手的妖兽。”唐蝎想了想，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楚生双手放在背后，出神地盯着妖兽山脉。他低语道：“本次计划，最高目标是活下去，其次才是击败大妖王。就算是没受伤，凭我一个人的力量，也不足以改变这场战局。所以我恳请诸位，助我一臂之力。让他们看看，我人族，为何是万界之主！拜托诸位师兄了！”楚生转身，双手板正的放在身侧，九十度鞠躬。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齐齐去扶楚生的肩膀。不得不说楚生这一套驭人之术真的给他玩出花来了，众人现在对他服服帖帖。就连之前出言不逊的唐蝎，现在都跟他勾肩搭背一口一个“傅师弟”。只有佛子知道这个人究竟干了些什么，脸上挂着苦笑，心里却佩服得很：好一招欲擒故纵。 三师姐娉婷而归，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唐蝎突然就跟楚生变得融洽；而贾雄还是一如既往地皱着眉头，像是担心着别的事情；佛子脸上挂着苦笑，见到三师姐回来只是俯身做了个揖。楚生笑着挣脱唐蝎的“魔爪”，然后面带微笑却语气肃杀道：“这次计划代号就叫做...” “斩首行动！” 第五十章初见妖王 “下一次，就是让我们上前线杀敌。可那些都是我的同门啊！我怎么下得了手！”贾雄显得很痛苦，他捂着脸低声哽咽着。楚生拍了拍他肩膀，说不出话。说实话，楚生也在思考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不是对的。他念了几句青云静心诀，贾雄听了之后眼角的泪痕都未干，沉沉睡去。 楚生叹了口气，对三师姐说：“三师姐，你帮我看着他。”三师姐点点头，担忧道：“你...没事吧？”楚生掐了掐山根，面带倦色地勉强笑道：“我没事，不要担心。”说完就出去了。三师姐想起这几日发生的事——他们一同踏入妖兽山脉不久，就碰见了一个妖王。众人本打算应战，但楚生将五枚玉简丢给妖王，高举双手说道：“我们无意冒犯，只是那些修士欺人太甚，于是我们想过来投靠妖王殿下。这些就是我们的诚意！”妖王拿起那些玉简，里面磅礴的道态令妖王眼前一亮。于是怪笑着对楚生说：“你们要投靠的是哪位殿下啊？” 楚生脑子一片混乱，脑子里原本准备好的那些恭维的说辞全都消失不见。脸色尴尬地讪笑道：“殿下是什么意思？”妖王盯着楚生，森然笑道：“这片山脉里，可不止一个妖王哟。”楚生很快的就弄清楚了情况，故意脸色不善地佯怒道：“自然是投靠眼前的妖王殿下。” 妖王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将他们绑了回去，关在了同一间屋子里。楚生没有埋怨其他几人的轻举妄动，其他几人也没有鄙视楚生的卖友求荣。没有一个人出声，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九师弟，你觉得那妖王说的有几分可信？”三师姐艰难地开口，众人也齐齐将目光投向楚生。 楚生闭目打坐佯装没听见，心里却沉思起来：说实话，妖王都是三清境，我们这几个在他眼里其实不值一提。妖王没道理骗我们。但如果不止一个妖王，如果尽数出动，战局也不至于会如此焦灼。他们肯定受制于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会在这支队伍里埋下绝望的种子... 楚生睁开眼故作惊讶：“怎么了？”三师姐重新问了一遍：“真的如他所说，不止一个妖王吗？”楚生笑呵呵地说：“自然是假的。这点倒是怪我考虑不周——先将玉牌拿了出来，露了马脚。才让他起疑。”说完煞有介事地向众人轻轻鞠了一躬。众人都长吁一口气，心头的压抑被楚生一句话劝散了不少。 “原来只是他的疑兵之计...”“我就说嘛，如果真有其他妖王，那这仗，早该结束了。”“幸好，幸好。”楚生见众人心里的担子都卸下许多，觉得自己做得正确的同时又不由地担心起现在的情况——这个事情，最好不要让人知道。而其他的妖王，我一定得见上一见。 “砰砰砰。”敲门声惊得几位南楚修道天骄都如临大敌，凝神盯着还未打开的门。楚生摆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接着就要去开门。谁知道门自己就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可以来谈谈了。”进来的自然是那位妖王，身后跟着几位气息与几人不相上下的大妖。 “直说了吧，这个，你们哪儿来的？”妖王开门见山地拿出楚生的“投名状”，丢在桌前。楚生见到那几枚玉牌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甚至能感觉到呼吸和心跳都停了几拍。因为他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如果不能让妖王满意，那么他们可能全都要交代在这。 就在楚生斟酌着该如何说时，一旁的唐蝎倒是先声夺人：“来路不重要，妖王殿下只要知道我们是带着诚意的就行了。”楚生听完唐蝎的话苦笑不已，但正好借此机会看看这位妖王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主。他悄悄打量起妖王。妖王突然大笑：“好！好一个‘带着诚意’！”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众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突然一挥衣袖，一道劲风直奔唐蝎而去。唐蝎皱了皱眉，打算硬接。楚生叹了口气：自己既然身为指挥，就不该让同伴替他去冒险。于是出手挡下那一掌，但显然楚生只是脑子一热，忘了自己并没有道态的这个事实... “砰！”楚生硬是接下了这一式，喉咙一甜，一道血箭从口中喷出来。“该死，忘了我自己被封脉了！”楚生有点后悔。他摇摇晃晃地勉强起身，嘴上的鲜血与苍白的脸色相衬，潇洒的外表平添了几分妖艳。他微笑道：“咳咳，妖王殿下何必动怒。他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此事事关重大，自然容不得外人在旁。” “何况，对妖王殿下来说，我们的利用价值，也就这点了...不是吗？”楚生说完，看着妖王，挑衅似地笑了笑。妖王饶有兴趣地看着楚生，笑道：“你倒是有点意思，叫什么名字？”楚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笑着看他：“也不是只见这一次，下次有机会，我再跟殿下好好聊聊。” “哈哈哈哈...好！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受伤了啊？”妖王意有所指。“我这人没什么本事，但是就是朋友多了点。自然敌人也多了点。”楚生艰难地笑笑，不愿提起这件事。“有意思，有意思。我还会来找你们的。”说完妖王转身离开。楚生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总算松了点。 妖王在门口停了停，好像想起什么事：“哦，对了。刚刚我没进门之前，如果你们动手，那可能都要死了。”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噗！”楚生气血上涌，吐了一口血昏了过去。 妖王走出去不远，就对身后的大妖吩咐起来：“派几个人盯着他们。你给我查查他们的身份，最好前线打仗的时候捉几个修为高一点的修士问问有没有哪些人突然消失的。这种时候，他们的出现，有必要注意一下...”大妖半跪在地，应道：“是，我这就去办。”妖王点了点头，消失在原地。 接下来的两天，除了让已经昏迷的楚生休息，就是其他人让去做各种琐事。砍柴做饭修要塞之类的活，那些大妖还不时让他们出来陪练。其他人都是宗门天骄，哪里吃过这些苦？搞得众人怨声载道。但是碍于任务在身，只好将委屈往肚里咽。 就在第三天，楚生感觉自己好多了，起身出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楚生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绵长的气，然后再缓缓吐出去。楚生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楚生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想来是都去盯着我那几位师兄师姐了。”突然一只手拍在楚生肩上，楚生吓得不轻。 他低眉看了一下肩上的手，重新把目光投向远处，恭敬问道：“不知妖王殿下找我何事？”来者正是几天不见的妖王。妖王倒是并没有惊讶于楚生的反应，而是跟他说道：“你跟我来...”楚生不怀疑，或者说不用怀疑妖王的目的。毕竟妖王要真想弄死他们，比喝水都简单。 转瞬间楚生就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空间。没等楚生打量四周，妖王就问道：“你是青云弟子？”楚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低头恭敬道：“不知殿下哪儿来的消息？”他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心里猜测前线是不是出了内奸。 妖王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他板着脸严肃道：“本王没空跟你玩这些文字游戏！我再问一遍！青云弟子，是与不是？” 楚生显得很害怕，马上回答道：“是！”妖王点点头。刚要问下一个问题，看见了楚生嘴角挂着的像是谄媚又像是嘲讽的笑容，心里一惊，怀疑起楚生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 楚生心里讥笑起妖王的多疑——“果然，我刚刚要是犹豫的话应该就会被他一口咬死是青云宗的人了。”楚生知道自己这个身份瞒不了多久，但能晚些让人知道更好。毕竟对方虽然不是敌人，但也不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妖王转身摆手：“你回去吧！”楚生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脱口而出：“回哪儿？”妖王回首，眼神一凝：“你说回哪儿？”楚生突然苦笑起来：“那也得让人把我带过去吧？我都不知道回去的路在哪儿...”妖王烦躁的挥了挥手，楚生就消失在了原地。 楚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重新回到了先前呆的房中。楚生怔怔地望着眼前变换的场景，对“三花聚顶”又有了新的认识... 接下来的日子，其余几人分别被派去做不同的杂事。没过几天，大妖就过来通知他们明日要到前线参与战斗以示投诚之心。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 三师姐看着走出房门的楚生，她突然觉得楚生有点溜肩，像是要被重物压垮了一样。她伸出手想叫住楚生说点什么，但是楚生已经出门了... “你说，要是你，会怎么破局？”楚生感觉到身后有人，没有回头就开口问道。 第五十一章诛杀同门 佛子被楚生这么一问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平静道：“不是我。”楚生回头没好气地看着他：“你们修禅的都这么古板？想象，想象懂不懂？”佛子见他有点气急败坏，倒是有点开心的笑了。楚生没见过佛子对自己有什么好脸色，这次佛子这一笑笑得楚生有点猝不及防。 “笑什么？”楚生白了他一眼。佛子笑着说：“那就让我看看‘师傅’到底怎么破这个局吧？”楚生愣了愣，摇了摇头：“这时候你拿出来说这事，‘师傅’这个词的分量还真是重啊...”佛子套路到楚生，心情大好：“哈哈哈哈哈哈哈，那你就接着发愁吧。我先休息了。”说完转身就进屋。楚生有点头疼，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觉得这些天骄个个都是问题儿童... “你们不是要投靠我吗？今日一战，就是你们最好的投名状。”妖王扫视了一眼众人，随即让人给楚生几人递上武器。除楚生接过武器开始把玩，其余几人都冷冷打量着妖王。妖王冷笑一声：“哼，看你们还能横多久...下一次进攻，让他们上！” 楚生凑到跟前，搓了搓手。讪讪笑道：“殿下，您看我是不是不用上？毕竟我现在这个境界，上去也是炮灰。”妖王瞥了他一眼，阴险地笑了笑：“那你就负责指挥好了！”楚生笑容一僵，心里暗骂道：该死的，还想‘借刀杀人’。他低头应是，但是满脑子都想着破局之法。 “好，那你们就都听他的吧！我会亲自督战，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妖王说完对楚生警告似的笑笑。楚生笑眯眯地应了声是，转身跟他们说道：“我们走...”令妖王觉得有点奇怪的是，其他的小修士并没有反抗的意思。相反还真的老老实实地跟在楚生身后离开了。这个反常的表现让妖王倒是对楚生高看了一眼。 只是他没注意到，楚生原本的笑容，在转身之后被冷漠取而代之。而那些修士，也正是看到了楚生的表情，才知道他并没有迷失本心... “怎么办？”三师姐跟在楚生身后开口问道。楚生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自己的玉简递给她。然后对着众人一一问道：“唐蝎，我需要你做个阵瞒过妖王...”唐蝎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有点困难，先说说需要我怎么做？”傅楚生极为认真地跟他说：“我需要你做一个重力阵法，把上阵的那些师兄弟的所有的道态，全部耗光...” 唐蝎眼皮跳了跳。他认真看着楚生的脸，想从他严肃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他警惕地看着楚生，试探性地问道：“你真想杀了他们？”楚生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坦然说道：“如果他们死了能帮我们增加混入敌人内部的几率，那也是死得其所。不是吗？” 楚生给他使了一个眼色，继续说道：“如果道态不够，可以用上那个东西...”唐蝎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说：“我知道了...”楚生又看向佛子跟三师姐：“我要你们两个出阵跟他们打，为唐蝎的阵法布置争取时间。不许留手！妖王还在某个地方看着呢！”三师姐跟佛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点点头。 最后楚生看向贾雄：“你还是好好呆着吧，你现在这个状态只会让情况更危急...”贾雄低头，沉默不语。 “唐蝎你先去布置吧，三师姐跟佛子你们过来一下。”楚生说完就走到一处密林里，其他几人都按照楚生所说去准备了。“那里面有两罐秽土汤...”楚生还没说完就被师姐给打断，师姐惊怒交加地问道：“秽土汤？你哪儿来的？” 楚生摇了摇头：“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这次过了再跟你解释。我要你们两个把他们引到阵里，接着在阵内洒下秽土汤。剩下的我来处理...”佛子见楚生又是秽土汤又是重力阵的，还允许唐蝎用保命玉牌。他又问了一遍楚生：“你是不是真打算杀了他们？” 楚生摇了摇头，他含糊道：“你们照我说的做就对了。对了，在你们泼秽土汤的时候，记得说我现在是妖王眼前的大红人，境界飞升至劫境，一切都是受我指使。”佛子和三师姐都怔怔地看着楚生——这是在自污啊！如果真这么说的话，楚生就真的被所有修士所厌恶，所鄙视了！ 楚生倒是不以为意地笑笑：“记住，一定要越大声越好。”佛子和三师姐没有点头，只是看着楚生。楚生对他们笑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你们去吧。”说完就笑着离开。 佛子看了一眼三师姐，问道：“怎么办？”三师姐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再看吧，先照着他说的做。”佛子点了点头，看着那道离开的身影心中生出一些钦佩。这事，不是谁都敢这么做的。 佛子跟三师姐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上多少让修士们有些猝不及防。他们没用绝学，但是还是对修士们出手。修士们在错愕之下被打得七零八落。这时候妖兽潮已停，而佛子跟三师姐依旧在战场之上。不多时，唐蝎也到他们身边了。四大宗门三位天骄，齐聚一堂。 唐蝎俯身跟佛子悄悄说道：“阵法已经布置好了，就差他们入阵了。”佛子闻言点了点头，便朗声对修士们说：“想知道真相的，就随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不少仍有余力的修士打算追上去一探究竟，但是被阻止了四师兄跟八师姐阻止了。四师兄对骚动的修士们说：“不要被他骗了！他都对你们出手了，而且之前没见到，肯定是在哪儿设下了什么陷阱。他们应该是被妖王威胁了，别过去！”修士们面面相觑，尽管有人打消了念头，但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想要去一探究竟。 四师兄见拦不住，摇了摇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要去你们就去吧。”那些人以为是得到了授意，便齐齐朝着佛子离开的方向追去...四师兄看着离开的一行人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深深的叹了口气。 佛子刻意放慢了脚步让众人追上。众人见佛子停了才发现唐蝎跟花念已经不知去向。佛子转身，亮出不动明王法相朗声高喊：“你们，一起上吧...”楚生一直在观察着战局，看到佛子亮出法相时皱了皱眉：“他搞什么？只要把他们带到阵里就行了啊...”然后他有点不放心地补充道：“不行，我还是得过去一趟...” “噗！师兄！你是怎么了！你是禅修未来的执牛耳者啊！为什么要帮妖王做事！”一位莲花禅院的弟子被佛子随意一掌拍得吐血哭喊着问到。在场众人都听见了，但是也都想听听佛子的回答，便齐齐停手，看向佛子。佛子体内的禅力经过众人这么消耗也十分紊乱。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佛子看着真的像是泛着佛光的禅宗。他柔和地笑道：“为了活下去...”正当有人还想发问的时候，只见佛子大手一挥。所有修士都像是背上背了座山一般，齐齐倒地。在感受到浑身骨头像是被碾压一般的同时还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被桑叶被蚕一样慢慢蚕食... “磨磨蹭蹭的，你干什么吃的？！”楚生脸色阴沉地出现在佛子背后，语气中透露出不满意。佛子恭恭敬敬地对他鞠了一躬：“九公子，这些杂鱼有点难处理...而且我旧伤未愈...”楚生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如死鱼一般躺在地上的众人对他说道：“所以我说你在干什么？阵法跟秽土汤已经布置好了，你只要负责把他们带到这儿就行了！不要干多余的事！”佛子又鞠了一躬，应了一声“是”。 这是所有修士能看清的最后一幕，而之后便慢慢在呼吸困难中不省人事... “你还真敢玩...”四人碰头之后楚生看着佛子笑着摇了摇头。佛子也笑着说：“只是演的更真一点...”唐蝎不明白他们俩在说什么，于是不耐烦地开口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啊？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不会真要投靠妖王吧？”楚生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我们将会是这次齐论的第三方...” 唐蝎敏锐地察觉到楚生话里的不对劲，试探地问：“什么意思？”楚生认真地盯着每一个人，一字一句地说：“以我为首，咱们已经坐实了叛徒的名号。这件事情他们不知道，而我们也不能说。我们肯定不能投靠妖王，不然就真的是叛道者。到时候怕是师傅直接出手把我们干掉了。” 唐蝎像是听懂了一些，但还有些地方一头雾水。佛子笑着把他拉到一边跟他解释，跟他解释完了才笑嘻嘻地看着他。唐蝎这时也明白了，傅楚生要玩把大的... “也就是说，现在起我们不再是道修，但得和道修一起骗妖王。”楚生笑嘻嘻地看着其他人，语气十分轻松。但接下来这句话，楚生的表情突然变得洒脱。 “这一局，谁陪我入！”几人都被楚生这句话的豪情所打动，不过也没有被热血冲昏了头脑。佛子严肃地说：“你老实跟我们交个底，胜算几何？” 楚生听见了这个问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的脸上终于是露出了倦态。他伸出四个手指。佛子紧紧蹙着眉头：“这么低？”楚生无奈点头：“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我估计三成不到...” 众人只觉得如鲠在喉。有人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只是化成一声叹气... 第五十二章是道似妖 “别出声！”四师兄一把拉住要冲上前去的八师姐，随后找了个掩体藏住。一手搂住八师姐的腰，一手捂住八师姐的嘴。不一会儿，两个小妖就出现在阵内... “死了没啊？要不然每人都补上一刀吧？”一个小妖开口问道。 “这么多人，一人一刀得补到啥时候啊。咱们还赶着回去呢。而且这个毒血万一溅到身上，我估计脱层皮是少不了的...”另一名小妖如是说道。 “不会吧？这么严重？”之前那个要“补刀”的小妖听到这话也吓了一跳，“补刀”的想法散了大半。 “那你以为呢？这是之前那个什么医仙的毒，估计是难活。这样吧，就在外面看看有什么人还有呼吸的，用箭解决了他...毕竟还得回去跟妖王大人交差。”另一名小妖很明显有脑子，还懂得思考。 过了一会儿，小妖们发现并没有人还有呼吸。咂舌于毒性之烈的同时，二人也转身离开。这时候四师兄才松了口气，松开了八师姐。八师姐脸色泛红，但是并没有追责的意思。四师兄也没管那么多，拉着她就走到“尸堆”中指着地上的人急切地说：“你快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八师姐何许人也？一眼就看出了楚生的手法，她抬起头说：“他们还有的治！”四师兄听见这句话大喜过望，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一直在想楚生这么做的用意，但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头绪... “想什么呢？”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打断了四师兄的思考。四师兄转身看清来人——以楚生为首的一行人面带笑意地看着他们。四师兄刚想上前跟楚生谈谈他究竟想干嘛，就被佛子伸手拦住。佛子似笑非笑地说：“现在九公子可是妖王殿下眼前的红人，阁下可要注意避嫌。” “在下去而又返是想向他们借一样东西。”楚生眯着眼睛笑着对四师兄。“你说。”四师兄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楚生指着地上的人说：“我要他们一截尾指...” 四师兄皱着眉看了他好一会儿，但是没有从楚生脸上读出什么。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没资格替他们做这个决定。”楚生笑了，笑得很突然。笑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了，伸手握拳咳嗽了一声：“你误会了，我不是跟你商量。我是通知你..” 八师姐哪里能忍？她当下就指着楚生大骂道：“傅楚生你真的是疯了！”楚生轻轻地笑了，他的笑里有心酸，也有愧疚。他直视师姐那个几乎要杀了他的目光，平静地说道：“如果你在我这个位置，只会跟我做一样的选择。”然后回头看向佛子：“动手！”佛子跟唐蝎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冲上前去跟四师兄，八师姐打斗起来。 楚生变戏法似得从怀里摸出了把小刀，递给了贾雄。他向着那些同门倒下的地方努了努嘴，示意贾雄可以动手了。贾雄接过刀后咽了口唾沫，紧张的看着楚生。楚生摇摇头，眼里有藏不住的失望。他冷冷道：“下不了手？” 贾雄点了点头，他也点了点头。楚生粲然一笑，继续说道：“你的小指，切了给我。去陪他们。”贾雄错愕地张大了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楚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我不允许我的计划里有不确定因素，我不可能因为这些人选择牺牲我们。你舍不得，那就去陪他们。”说完他就一把夺过贾雄手里的刀，走向那些人... 四师兄跟八师姐看到楚生是要来真的，赶紧想护住那些昏过去的同门。但是被佛子跟唐蝎缠住... 每一次举刀，鲜血都会溅到楚生的衣服上，脸上。过了一会儿，佛子跟唐蝎二人也把四师兄跟八师姐制服了。在场除了贾雄之外的所有天骄，都看着楚生像出世的魔鬼一样，满脸沾满鲜血。看着脸色越来越狰狞的楚生，恐怖的情绪在众人心中滋生。楚生这边的几个人都不住地打了个冷战，而佛子也是别过头去念着禅号。 贾雄还在犹豫，但他并不是在害怕割手指。他在犹豫的是，楚生的计划中，需要不需要自己割手指。楚生看了看以自己为界，左右两边不同的两堆人——一堆身下全是鲜血，一堆只是昏迷。他心里苦笑道：“这回这个锅真是又大又圆...”然后瞥了一眼贾雄，发现他依旧纹丝不动。楚生讥讽道：“还想没好吗？没时间了啊。交一只手指，就不用背上叛徒的骂名了。我要是你我就这么干了！” 贾雄听到楚生这个“提示”，当即就把自己小指末节切下。冷冷道：“留二位同门一命！”楚生将那些人的小指末节全部切下，走到贾雄身边。对贾雄说道：“带上我的师兄师姐，滚吧。”然后背对几人说道：“我们走...”说完就转身离开，也不回头看有哪些人跟了上来。 电光石火间，贾雄给了楚生后背一掌。赶紧后撤，奔向四师兄八师姐二人！楚生当即吐血滚出几丈远。“楚生！”三师姐大喊一声奔向楚生。佛子等人回神后也赶紧跑去查看楚生的情况。 八师姐看着分为三拨的这些人，有点恍惚。明明不久前还是同门，为什么现在却一副不死不休的态势？倒是四师兄惊疑不定地看着贾雄跟楚生那堆人，像是在思考什么... 楚生只感觉一股大力从背后传来，气血突然涌上脑门，然后就飞出去了。三师姐第一个冲到他身边拥他入怀，查看伤势。其他几人也围上前来，关心楚生伤势。楚生强打着精神冷笑着对贾雄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三师姐刚要发作，就被佛子拉住。佛子摇了摇头，看了眼楚生。示意先把他带回去再说。三师姐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同门，托起楚生就往山脉深处走... 四师兄跟八师姐也无暇去管他们，开始对那些被割了尾指的人进行急救。贾雄负责去叫醒那些昏迷不醒的人但是没有受伤的人。就在那些人一一醒了之后，看向贾雄的目光由迷糊变成了警惕！没多久，四师兄跟八师姐也将那些受伤的人进行了包扎。四师兄拍拍手拢了拢视线，跟众人说道：“我知道包括我在内的大家有很多问题想问贾雄师兄，但是此地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先回营地里吧！” “来，我来帮你！”贾雄伸手要去搀自己的一位同门师弟。但手一搭上人家的胳膊，就被人家甩开。未央弟子嫌恶地看了一眼贾雄，一瘸一拐地跟着人群向山脉外走去。贾雄的手就僵在空中。他握了握拳，尴尬地笑了笑，也跟着人群营地走去。只是，他是在最后一个。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妖王对身后的两只小妖问道。其中一只恭敬地说：“回大王，傅楚生一行人确实下了死手。二十六个道修，无一活口。”“哦？”妖王非常诧异，追问道：“那你们可有带来什么东西？”那小妖当时脸色就变了，他结巴地说：“这...当时是有打算把那些人人头带来。但是傅楚生是毒杀，我怕...”妖王冷哼一声，神色似有不满。 两个小妖双腿发软，眼看就要跪下谢罪。但是敲门声适时响起，门外一个小妖说道：“大王，那个和尚想要见你！”妖王挑了挑眉：“嗯？！”思考了一会儿后就回复道：“行，那就去见见吧。” “何事？”妖王见到佛子，不咸不淡地问道。佛子把手上的袋子丢给妖王。妖王接过后没有急着打开，反而是疑惑地看着佛子问道：“何物？”佛子神秘一笑，伸手说道：“不如妖王大人自己看一下。”妖王打开袋子，瞳孔骤缩！佛子倒是笑嘻嘻地说道：“他怕殿下不信，回头去取这些东西。当然这些并不是全部，大概只是一半。我们之间有人放不下同门情谊叛逃了。他被那人所伤，现在还昏迷不醒。” 那个袋子里装的，自然是那十四截手指。妖王收起袋子，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个投名状我收了。我会让小妖给你们换一个住处。告诉傅楚生，让他好生休养。只要你们不耍什么花招，我以客卿之礼相待。”说完便大笑离开！佛子对着妖王离开的背影做了个揖，眼里闪过一抹凌厉。 “哈哈哈哈哈哈！”妖王大笑着回到住处。机灵的小妖以为妖王气消了，便谄媚道：“不知道殿下有何喜事啊？”妖王脸色立刻变得冷峻，将袋子狠狠地砸到他脸上。手指散落一地！可把二人吓破了胆。“这...这这...”那个不机灵的小妖看着眼前这副令人发憷的场景，吓得当场尿了裤子。 妖王怒道：“哼！你看看你们办的这件事！那些道修都比你们像妖！”听到妖王这么说，两个小妖的腿立马软了，痛哭流涕地不停跪拜：“求殿下恕罪！求殿下放过我们！” 第五十三章我问心无愧 妖王侧目瞥了二人一眼：“也罢，你俩就去服侍那些小修士吧！”他俩还以为妖王在生气，不停地哭喊道：“殿下！我们知错了殿下！我们只想服侍殿下啊！”妖王怒道：“蠢货！我是让你俩去当探子！”二人给妖王这么一吼也冷静了下来——听殿下的意思，好像我们还真的有利用价值！于是诚惶诚恐地说道：“保证不辱使命！”妖王捏了捏眉心，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二人告退之后，妖王打了个响指，地上的手指纷纷燃烧起来。妖王看着火焰出神说道：“只怪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很快就到了晚上，四师兄跟八师姐商量了一下之后，觉得有必要把贾雄的情况跟他们说明一下。于是就让所有人都在一起开个会，先消除一下多日战斗带来的精神紧张。在会上酒足饭饱之后，四师兄起身宣布道：“有一位师兄，虽然误入歧途，但还是浪子回头。我知道大家对他多少有些不满，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听他解释一下。”说完给贾雄打了个眼色... 会场上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都撇了撇嘴，一副“看你怎么狡辩”的样子。贾雄自然也知道自己理亏，环顾了一圈。双手握拳，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四师兄睁大了眼睛，惊怒交加地看着贾雄。他不明白自己都已经给他铺好台阶了，为什么他要这么说？明明他只要服软，同门是不会为难他的。可他偏偏像是赌气一样不肯解释。 贾雄说完，全场哗然。随后场面像是热锅里的油一般炸开，所有人都对贾雄这个“死性不改”的态度非常愤怒。更有甚者，把手头上能丢的东西都向他丢过去！四师兄并没拦着——他知道这些人这几日与妖兽输多赢少的战绩让自己“指挥”的这个位置蒙上了一层阴影。相比刚上任，已经有人不大服自己了。未尝胜果的憋屈也需要一个宣泄的机会，而眼前的贾雄... “不是的！大家等一等！等一等！”这时候一位少年从自己的位置上冲了出去，双手张开想要帮身后的贾雄挡住一部分攻击。却被贾雄反手一把护住。四师兄见到终于有人出面，于是沉声说道：“都给我住手！” 这话说完，场面确实安静了下来。但这时候突然有人发难道：“凭什么住手！”四师兄恼怒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是菩提禅院的人！？四师兄少有地见到菩提禅院的人生气，但也语气不善地回应道：“凭我是这次战役的指挥！”那名菩提禅院的人伸出一只手：“你的好师弟傅楚生割我尾指的时候，你怎么不叫他住手？！” 四师兄如鲠在喉，千言万语终是化成了一句叹息：“因为我打不过那么多人...”那人见四师兄突然服软，也没有咄咄相逼。场面就这么僵持不下... “师兄你倒是说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耍酷了！告诉他们你是发现其他的人误入外道无法劝说他们才回来的！”那名少年留着眼泪看向贾雄。贾雄帮他擦了擦眼泪，眼里也有些湿润... 四师兄看着眼前的少年有点面熟，于是开口说道：“你是未央的胡海吧？！”不等胡海答话，贾雄就把他拉到身后替他回答说：“我师弟顽劣，还以为我犯了什么认个错就行的小事。还劳远洋师弟帮我照顾好他。”说完拍了拍胡海的后背，跟他低声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对着全部人大声说道：“我贾雄做事一向问心无愧！若还有人不满，我不用道态，硬接远洋师弟三式！以平众怒！”四师兄听到这话人都懵了，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贾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什么硬是不肯说楚生他们的坏话，还甘愿领罚。 在座的人再一次面面相觑，互相点了点头。于是有人说道：“林师兄！大家可都在盯着呢，可不能徇私！” 贾雄把身后的胡海拉到身前，突然把他敲晕。动作之快在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他让人把胡海送回去之后，对四师兄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那四师兄这回可难受了。一方面自己这回代表的又是愤怒的同门，众目睽睽之下不能留手；另一方面，且不说贾雄跟楚生关系好，贾雄还是未央的大弟子。他要是真下死手，按照未央宫主那护短的性子——出去之后，新仇旧恨一起算。四师兄不敢再想下去... 贾雄似乎知道四师兄想的是什么：“远洋师弟放心，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我不会跟宫主提起。”四师兄原先面露难色，听到这句话咬了咬牙对他腹部就是一掌！“砰”的一声贾雄倒飞出去。一个后滚翻后起身，一条血线从他嘴角留下... “还有两下！”贾雄依旧中气十足。“贾师兄果然炼体有方！第二掌来了！”说完第二掌就冲着胸口去了！“噗”贾雄喷出一口血箭，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一会儿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等站稳了之后才吼出声：“林远洋，你别留手！我未央宫与你必定是不死不休！就算你留手了你也是我未央宫的眼中钉！” 这等拙劣的激将法，自然被四师兄识破。但是四师兄还是“冷笑”一声：“最后一下！”说完再冲着腹部就是一拳。这一拳自下往上，贾雄被这一拳打得后跟都离地了。四师兄一把抱住贾雄，派人把他送下去好生照顾。然后掸开身上的血，那些血像珍珠一般光亮，只不过是红色的。掉到地上后久久不能被土吸收。这血，自然是道血了。 . 四师兄故意让人看见自己微微颤抖的拳头与道血，开口问道：“如此，谁还有异议？”这次没人出声了。“那就散了吧！”说完摆了摆手，自己先大步离开... 楚生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发现全部人都在盯着他。三师姐扶他直起身子靠在床头，后背的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我睡了多久了？”楚生太久没说话，声音都有点变化了。“三天三夜。”佛子开口说道。“啧。”楚生不满自己休息了这么多天。他接过师姐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把碗递给唐蝎。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嘴后继续询问道：“战况如何？” “这几日未曾开战。”三师姐平静说道。“怎么回事？”楚生奇怪地看了看他们几人。几人齐齐摇头。“那先不管这个了，妖王那边有跟你们说什么吗？”这时候唐蝎倒是开口了：“妖王让你醒了就去找他...”佛子也补充自己的预测：“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楚生又懵了：“每次都是他来找我，手一挥就换一个地方。我去哪儿找他？” 三师姐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个小妖。三师姐说道：“他们俩知道妖王在哪儿。”楚生问他们俩说：“就我一个去吗？”两个小妖点点头，恭敬地回答道：“是的。”楚生想了想，告诉二人：“我得准备一下，而且要多带一个人去。”一个小妖尴尬地搓手，讪笑道：“这个，恐怕不妥吧？”楚生横了他们一眼：“你不会觉得我是在跟你们商量吧？我这是告诉你们我有多带个人！先去门外候着吧。”小妖也知道自己代表不了妖王，只好退出屋子。 “师姐，把那一袋东西给我。”楚生开始穿衣服，然后计划着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情况。楚生穿戴完毕接过那个袋子。跟佛子说：“你跟我一起去！”三个人听到这话都愣住了。佛子皱了皱眉：“为什么是我？你跟你师姐不是挺有默契的吗？”楚生看了看师姐，她没有直视自己的眼睛——但是她无处安放的小手暴露了内心的情感。 楚生旁若无人地牵起三师姐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跟他们俩单身狗说道：“就是因为心疼她，所以才不让她去啊。”唐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快被恶心吐了！”说完就离开了。佛子哭笑不得地看着楚生：“怎么说我也是你情敌，你在我面前这么嚣张真的好吗？”楚生笑着揶揄道：“混账！你竟敢打你师娘的主意！” 三师姐害羞地把手抽回来。看了看楚生，然后又看了看佛子。然后就说了句“二位此行务必小心”，就匆匆离开。 “你怎么没个正经？说吧，要我干什么？”佛子见三师姐走远，笑眯眯地看着楚生。楚生也收起脸上的轻佻，严肃说道：“我有预感。我们这次可能会看到其他的妖王...接触到这次妖兽潮的中心。”然后又拍了拍佛子的肩膀，笑着说：“女人毕竟是感性动物，我需要的是理性的人！这次做的事，说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这些，你都拿着，我拿四块。”说完就从袋子里取了四块，然后把袋子交给佛子。 “难怪你要拿这些玉！你是怕妖王境界太高，我们所有人都杀不了他！”佛子恍然大悟。楚生“欣慰”地拍了拍佛子的肩膀：“对了一半！”他起身补充道：“我们离开之前，没人用过这东西，所以可以当秘密武器。如果不全部都收走，这东西必定会引起妖王注意。到时候我们的动机就很容易猜出来了。而且那时候我以为只有一个妖王，但是现在看来。这些，怕也是不够。”说完楚生对着佛子摇摇头，叹了口气。 佛子有那么一瞬间，大概是一眨眼的时间。恍惚觉得楚生与脑海里佛祖的样子重合了。 第五十四章齐论背后 “眼下要应对的这个妖王应该是劫境，但是不排除会有三花境的存在...”楚生说完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用非常严肃的眼神盯着佛子。佛子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板着脸点了点头... “走吧。”傅楚生摆手，让两妖带路。佛子也跟在楚生身后随两妖同行。两妖拿出两块方帕，小心地跟傅楚生说：“还请二位蒙上眼睛！”傅楚生皱眉看了他一眼，吓得他拿方巾的手微微颤抖。他赶忙“提醒”道：“我俩只是个传话的，傅公子不会为难我俩吧？”楚生点点头，拿起两块方帕递给佛子一块。 方帕刚入手时就显得特别，楚生感觉到本身就被封脉的自己体内的道态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楚生抬头看向佛子，佛子也发现了方帕的异常看向楚生。楚生对佛子点点头，二人齐齐把方帕叠成长条绑住眼睛。 蒙上眼后，楚生真有那么一瞬间因为无尽的黑暗感觉到了恐惧。这方帕，不仅阻碍道态流转，还不让神识外放！“大手笔啊。”楚生轻念一声。二妖拉住二人的手，开始带路。楚生不断侧耳想听清两个小妖的动静，但是却连脚步的声响都没有。几个呼吸之间，小妖就说到：“二位可以摘下方帕了！” 楚生摘下方帕，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阴气森森的宫殿。“妖王就在这里面？”楚生将方帕递给两位小妖之后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道那位心思活络的小妖摇了摇头说道：“倒不如傅公子自己进去...”说完就拉着另一名小妖的手消失了！ 楚生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向佛子，佛子看着他这副样子也点点头示意自己看到了。“妖竟然会穿梭空间！这...”楚生有点语无伦次。他没想到这两个不起眼的小妖竟然会人族道修三花聚顶境方可领悟的空间之力。不过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楚生望向这个阴森宫殿。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绪之后，大步迈入其中... “师兄，大师兄！喝药了！你在想什么呢？！”胡海端了一碗药进入贾雄的屋子里。因为仍是“叛徒”，所以只住在极为简陋的草屋当中。除了自己这个小师弟，也没有人会来探望他。他虚弱地躺在床上，望着夕阳出神道：“在想齐论的事...”贾雄在被打晕后的第二天就醒了，但是他越想越觉得这次齐论有很大问题。第一个就是为什么之前妖兽如此频繁地进攻；第二个就是为什么没人死亡只有人受伤；最后一点就是，为什么妖兽这几日，不进攻了？ 胡海把药端给贾雄，劝慰道：“别想啦！天塌下来，有鸳鸯师兄跟孟蝶师姐二人呢。”贾雄接过药，腾出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后把药一饮而尽。补充道：“你总是这么不上心。这不是青云宗的事，是整个南楚的事。”胡海黯然道：“师兄，九公子是不是真的...”那两个字到了嗓子眼，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贾雄笑道：“没有，你不用想多了。他只是跟我有一样的问题。只是他已经到了‘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一步，而我还在‘从问题上猜根本’而已。”贾雄这话把胡海整蒙了。他愣愣地说：“师兄你说的我根本听不懂，我是不是有问题？”贾雄笑着让他不要多想，然后把他打发走了。他望着落日的余晖担忧地说：“这次齐论，或许是个阴谋。你若是非要去拆穿...” 楚生刚踏进去大殿，就感受到有四道不同的目光齐齐望向自己与身后的佛子。“他们俩...就是菩提禅院跟青云宗的弟子？”其中一个雄浑的声音开口问道。“还怪俊俏的呢！呵呵呵”这个女人的声音光是听着就令人觉得浑身**。 “正是！”这个声音楚生熟悉，就是他们投靠的那一位妖王。听到这儿，楚生大声喊道：“诸位殿下何不当面交流？”这时候，变故陡生！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大喊道：“放肆！”说罢一股劲气冲向楚生。楚生直挺挺地站着，丝毫没有躲闪的动作！那道劲气眼看就要击中楚生！之前的那位妖王咳嗽一声，凌人的劲气瞬间消失。 “赌对了...”楚生心里长吁一口气。楚生原本考虑的就是如果是那位自己认识的妖王让自己来的话，那么自己就一定有利用价值。他至少会护自己周全。“嘿嘿嘿嘿，小娃娃好胆色。”说罢便四个人从黑影里现身。除了楚生见过面的那个妖王之外，另外三人分别是一个贼眉鼠眼的老者，一个美艳无比的女人，还有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壮汉。 “有失远迎，还请进来一叙！”突然传来大殿深处一个苍老的声音，楚生听到之后差点跪倒在地。他激动地身子都在抖：三花聚顶！还是触摸到一气三清的三花聚顶！他回头看了看佛子，佛子脸色不善。 “族长叫你，还不快去！”楚生认识的那名妖王开口提醒。楚生看着四个表情不一的人，又看了看那个认识的妖王。点点头，走入大殿深处。快走到内殿前，楚生故意放慢了步调与佛子肩并肩。他严肃开口：“如果有什么不妥，你马上跑！回去告诉他们我投靠妖族你本来想把妖王一网打尽。但我最后死于妖族内斗！你趁乱跑出来了！” 佛子看了看楚生如此认真，摇了摇头。他也说到：“如果能活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件事。”楚生愣了愣，以为他是脑子坏掉了。但还是敷衍的点了点头。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走入内殿！ 内殿也很大，和外面不相上下。但如此空旷的环境下只有一个坐着太师椅的胖老头在泡茶，显得有点违和... 老者端起小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指着对面的位置悠然道：“坐！”楚生跟佛子齐齐入座。老者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是兽族族长，朱聪。”佛子跟楚生也齐齐拱手自报家门：“菩提禅院不修（青云宗傅楚生）。” 朱聪先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佛子：“你就是那个‘不动明王’？”这话说的佛子没法回答，只得举杯喝茶。朱聪也没有咄咄相逼，而是看向楚生。笑着问道：“四年前你两位师兄可把我这儿闹得够呛啊！”楚生挑了挑眉：“那你找他们啊，你找我干嘛？你也不是打不过！” “咳咳咳咳！”佛子没想到楚生敢这么回答朱聪。喝的一口茶还没咽下去，就全呛出来了。楚生帮他拍了拍背，皱眉看着他：“你怎么回事？人是请我们喝茶的。你怎么全吐出来了？”朱聪愣愣地看着楚生，他不知道楚生是故意表现成这样还是别的什么。不过他也没有过多追究，只是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外面四个，你们可认识？” 二人老老实实地摇头。朱聪就介绍道：“鼠族组长，舒查；蛇族组长，佘刑；鹰族族长，嬴猎；熊族族长今日没来，只是让他的一个心腹过来了...”没等他继续说下去，楚生就打断道：“等等等等，你跟我们说这些干什么？我们只是来妖兽山脉参加齐论的，再过一阵子就要走了。”朱聪摇头笑了笑，问了句：“你们真的觉得还能出去？” 楚生眯起眼睛，眼神突然锐利：“什么意思？”朱聪躺在太师椅上调侃道：“装不下去了？”他没有直接回答楚生，而是反问道：“你知道你两位师兄当初考核的内容是什么？”楚生很老实地摇头：“不还是击退妖兽潮，找到山路吗？”朱聪没有说话，他笑眯眯地看着楚生。楚生与他对视，立马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朱聪的眼睛，而是思考起朱聪的问题。没多久便抬头惊恐地朱聪... “想到了？”朱聪语气和蔼地问道。楚生没有答话，也不敢再跟朱聪有眼神交流。他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一旁的佛子清楚的看见楚生的手，在不停颤抖... 楚生的举动都被朱聪看在眼里。朱聪偏头问佛子：“每次齐论，你们师傅跟你们都是说抵御妖兽潮，找到路就行了？”佛子不知道朱聪什么意思，点头回道：“是。”朱聪笑了笑：“是...也不是吧！毕竟那是在山脉外时跟你们说的...”佛子见朱聪有意提点，便顺着他给的话这个思路往下想。当即脸色一变！ 楚生抬起头，盯着朱聪。一字一句地说：“进了山里，究竟考什么，是你说了算...”佛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楚生，又看了看朱聪。他不傻，他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楚生看着躺在太师椅上闭目假寐的朱聪，攥紧拳头说道：“所谓的齐论考试内容，只是几位掌门那边那么说而已。真的考试内容并不固定。不过至少有一样可以肯定——齐论目的之一就是借我们的手，除掉一部分妖兽！因为妖兽繁殖速度实在过快，仅靠妖兽山脉的资源难以为继。但无端开战必定被我人族所镇压。所以这时候就需要制造矛盾，挑起修士与妖兽之间的战争...” 说到这儿，楚生就后悔了。他不该自作聪明去追寻齐论的真相，他不该开展什么所谓的“斩首行动”，他甚至不该在队内切磋里赢虎师兄——从齐论一开始，自己这些所谓的“宗门天骄”就是南楚宗门手里的刀。一进妖兽山脉，就意味着南楚将这把刀交给了兽族。而兽族也不客气，高举屠刀挥向兽族同类。兽族清除多余群体，保证兽族的竞争力。南楚把妖兽潮当成磨刀石，让这些修士见识一下真正的战争... 齐论，根本就是兽族跟南楚高层之间的协定！ 第五十五章考试内容 朱聪起身，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你比你师父想的还要聪明！”楚生听见这话，惨然一笑。他看向身边的佛子——佛子不断地眨动着眼睛眼神飘忽，喉结不断地上下翻动。他摁住佛子的肩膀，沉声念了青云静心诀。佛子原本浮躁的心绪立刻平复下来。他感激的看了一眼楚生，楚生也对他点点头。 朱聪没去管他俩，自顾自地问道：“你知道，四年前...你那二位师兄考什么吗？”说完他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楚生。楚生摇摇头——没进来之前，他一直都以为齐论的内容只是“杀完妖兽找路出去”于是也没多问两位师兄。朱聪说道：“当年你那两个师兄以入妄境联手力挫门外四位族长！” “这不可能！”楚生果断地摆手，表示不相信朱聪这个说法——两个入妄境，打败了四个三花聚顶境妖王！这事说出去肯定会被人当成疯子！朱聪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反问道：“有什么不可能？当时他们四个只是劫境。”楚生以为朱聪故意跟自己抬杠，碍于自己打不过他也就不再言语。倒是佛子淡然道：“且不说妄境跟劫境之间道态的差距，劫境已经是触摸到法则之力的存在。你若说两入妄境击败一个劫境，那我也不会怀疑。但是，两个入妄击败四个劫境。这事不可能发生。” “嘁，亏你们还是修士。若是真那么多不可能，那你们为何而修？”朱聪不屑地笑笑。楚生想了想，跟他讲了个故事——“从前有个皇帝，有一年他的国家发生了饥荒，无数人因为没有米吃饿死。他的大臣上报这件事，然后你知道他说什么吗？”朱聪没有接话，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楚生，等着他接着说。 “他说‘既然没有米吃，那为什么不能吃肉呢？’且不说另外几位掌门，我师父跟你境界应该差不多，我也没见他授课的时候天天把逆天挂在嘴边。不是所有修士都能逆天的...”楚生看着朱聪深思的样子摇了摇头，做回佛子旁边嘀咕了一句：“真是何不食肉糜...” 佛子又震惊又茫然地看着楚生。楚生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疑惑问说：“怎么了？”佛子摇了摇头，收回思绪。用那副古井不波的脸如实相告：“只是惊讶于你为什么有那么多新奇的话罢了...”楚生刚要开口，又觉得这事一时半会儿也难跟解释的清。于是又闭上了嘴，遗憾说道：“下次有机会再跟你说吧。” 楚生心下叹了一句：“该来的早晚都要来。”他开口问道：“那我们这次考试的内容是什么？”朱聪点点头，缓缓说道：“我也老了，活不了多久了...”二人对视一眼——都不解朱聪说的一番话究竟跟考试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只需要继续听下去就行了。 “过几日我卸任妖族族长。而你们这次考试的内容就是...替我选出妖族下任族长！”朱聪的声音不大，可二人听起来却振聋发聩。他自顾自的继续道：“我会跟全族人说这件事。当然，也会让他们停手。你们几位，就放心替我办这件事就好..”说完大手一挥，没等二人回神，就已经重新回到正殿。 内殿传出一道悠扬的声音：“五日后我卸任族长之位，新族长会由青云宗小友选出...在这几日内，全族上下以上宾礼待之。”话说完，楚生发现全场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舒查一直在笑，看不清眼底情感；佘刑确实对着楚生抛了个媚眼；嬴烈眼神有点复杂，但是还是很坦荡；而熊战的眼神却让楚生感觉有点熟悉... “小友要不要先去鼠族逛逛？”舒查率先开口。不等楚生点头，佘刑已经近前搭上了楚生的肩。她回头对舒查笑笑：“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利索，倒不如先来我蛇族看看。”然后媚眼如丝地看着楚生的侧脸，吐气如兰道：“小弟弟，蛇族的美人儿，可是很多的呢...”楚生知道自己不宜先动，想在看看另外二人的举动。 谁知嬴烈径直离去，不曾在意楚生。而熊战也只是对着楚生拱拱手，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在下有要事在身，得空找你喝酒。” 楚生皱了皱眉，心下腹诽道：“这情况不对啊？我现在不应该很吃香吗？”他没有理会这件事，笑嘻嘻地勾起佘刑的下巴说道：“好姐姐可否让我先回去跟几位好友报个平安？然后再与姐姐好好彻夜长谈一番？”佘刑见他是上钩了，以为楚生也是个好色之徒。更是卸下了防备，对楚生不以为意。她幽幽道：“那好弟弟可别让姐姐久等了！”楚生正色说道：“那是自然。”佘刑得了想要的结果就走了。 楚生目送佘刑离开，对着也要拄杖离开的舒查鞠了一躬：“抱歉舒老，从佘族长那儿离开就去您那儿。”舒查点点头：“随你。” 待人都走完，佛子出声问道：“真要去？”楚生白了他一眼：“那不然你跟里边那位打一架，让他放我们走？”佛子闭口不言，也明白他们的处境——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呗。楚生只道一声：“回去吧..”佛子点点头。 没走几步，楚生就像想起来什么事，驻足停步。扭头问佛子：“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说的吗？”佛子听到这话，也停了下来。他认真地看着楚生：“嗯，确实有件事。你真想听？”楚生疑惑地看着他，他觉得今天的佛子有点反常。他出言问道：“跟我有关吗？”佛子点了点头：“算是有关。” 楚生点了点头：“那你说吧。”楚生以为是什么大事。问了一下既然跟自己有关，那还是听听吧。听完以后楚生却愣在原地... 唐蝎急切地问道：“你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楚生点点头，决定将事情长话短说：“五日后妖族要换族长了，族长人选我来定。这五日内双方不会开战。这次我是来跟你们说一下这件事。”唐蝎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呆瓜般的机灵：“什么！换族长！这么大的事怎么让你做？”三师姐倒是眼神一凛：“这是借刀杀人！” 楚生适时一个马屁拍上去：“还是师姐看得透彻。不错，他应该是不想当这个坏人，而是想让我做。”唐蝎一副“为什么你们都知道”的表情。楚生笑着跟他解释：“他只是想让我把他的选择说出来而已...只是我是外人，没选上的妖族一定会在妖兽潮里狠狠报复修士，恐怕以后的战斗再也不是小打小闹了...” “不止于此，这背后一定还有更深的阴谋！”三师姐肃然开口。楚生苦笑摇头：“这是阳谋！我们只能听他的！”三师姐也知道这一点，有点不甘也有点心疼地看向楚生。楚生笑着跟他们说：“这五日得去四族族长那儿看看，咱们一起吧？”几人点点头，但是心里都是叹了一口气。他们知道，五日后换位大典，楚生怕是凶多吉少。 “佘姐姐，我们来打扰了！”楚生脸上挂着一副轻佻的笑容。“哟，好弟弟来了。”佘刑快步上前，看见了楚生身后的花念后，脚步缓了下来。“好弟弟，认识这么久了。你也没告诉姐姐你叫什么，你却知道姐姐叫什么。这还真是不公平呢...”佘刑似嗔似怨地说了一句。楚生也拍拍脑袋，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哎呀，这确实是弟弟的不是。姐姐莫要见怪。弟弟姓傅，名楚生。” “傅楚生，傅楚生！好名字啊！”佘刑夸赞了一句，随即领着几人进账吃饭。 “诶，你看到没有。那个佘刑，在席上对楚生不停抛媚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唐蝎乐不可支地跟佛子说道。佛子嘴上念着佛号，嘴角却也挂上了一点微笑。楚生没好气地骂道：“滚蛋。”说完他又瞥了一眼一进入蛇族就脸色阴沉的三师姐，摇头失笑。他可没傻到去触师姐的眉头... 可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傅公子在吗？族长请您过去。”一条美女蛇鞠了一躬，缓缓开口。竖瞳红信甚是妖异。楚生用余光轻轻瞥了一眼三师姐——果然，脸色更差了。楚生尴尬地笑着点头出去，丝毫不管身后杀人的目光。 等脚步声走远，唐蝎没心没肺地大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看见傅楚生那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吗？”三师姐美目一横，唐蝎立马捂住自己的嘴。但是眼角还是忍不住嚣张起来。 “大师兄，妖兽突然停战了。”胡海兴冲冲地把这件事告诉已经能行动的贾雄，贾雄也很开心。只是送走他后，贾雄又望着月亮叹息起来——只要是会思考的，就知道此事必有蹊跷。道修的几位天骄跟妖族高层都知道，南楚山脉这潭水，随着楚生的到来，是越来越浑浊了... 第五十六章蛇族 而这背后的始作俑者呢，还在跟蛇族族长喝酒——“好弟弟，你说姐姐表现怎么样啊？”佘刑邀功般地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楚生打了个哈哈，然后夸赞道：“自然是一等一的好！”“那族长之事..还得多倚赖弟弟了！”佘刑举杯半醉半醒地眯着眼打量楚生。只见楚生摊在桌上，边摆手还边念叨着：“姐，不喝了。实在喝不下了...”佘刑见他这样子，推了他两把。出言试探道：“楚生弟弟，楚生弟弟？随姐姐到屋里睡吧，在这儿睡会着凉的！” 这不推不要紧，一推却感觉到楚生身体内的异样。她轻咦一声，再用妖力探查楚生体内的情况，却发现楚生像是受了极重的伤。她心里一震，随即便被狂喜取代：若是能医治好他的伤，那族长之位自然是十拿九稳。岂料她刚准备医治，只感觉被一双怒目狠狠瞪着。 怎么说佘刑也是妖族的族长，但是这个情况倒是头一次。她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放弃帮楚生治疗——毕竟刚刚的那股力量，实在太过可怕。纵使自己是三花聚顶，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治好。佘刑出门前让人看着楚生，他醒了就来通知自己。吩咐完这几句话佘刑就离开了。 等侍女们吹灭蜡烛，关上了门。楚生渐渐睁开眼睛——他其实一直都没睡，故意让佘刑查看自己体内的伤势。毕竟冒这么大的风险帮妖族族长做事，自己也得看着捞点。果然不出楚生所料，佘刑不愿意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险来解除这个禁制。 楚生开始思考佘刑的动机——“为什么呢？因为她心不在族长之位吗？不对，我之前喝醉的时候，她还让我多在这事上下点心。难道说...谁当族长都无所谓，自己当的话最好吗？还是害怕如果帮我治好伤了，她会在换位仪式上被诛杀？...”楚生摇摇头，他不再去猜测佘刑怎么想的。因为有太多可能性了。 “朱聪只是要借我之口说出他想让谁当，但是朱聪他没告诉我究竟想让谁当...未来这几天，我得把心思放在朱聪内心的人选身上了。但是不论选对了还是选错了，我恐怕都没有什么好下场...说对了，朱聪可能会觉得我跟那个人有勾结；说错了，那朱聪可能会亲自出面反驳我。啧，这一回，可是个死局啊。”傅楚生分析着所有对自己不利的因素。 他越分析越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天真了。哪来的两成，就算向天再借两条命，这也是个十死无生的局！ 就这样，傅楚生因为不希望自己的宿醉穿帮，就赖在床上没有出门，等着佘刑来找他。却没想到等到的是自己的几个同门... “哟，可以啊傅老九，聊着聊着聊到蛇族族长床上去了。真有你的。”唐蝎嘻嘻哈哈地开口调侃起傅楚生。傅楚生捏了捏山根，对他说道：“事情很多，先把门关上。”唐蝎耸了耸肩，照做了。 楚生在床上跟师姐请求道：“事关重大，以免隔墙有耳，麻烦师姐开个结界。”师姐冷哼一声，施展开阵法。楚生让佛子把那些玉拿出来，然后跟唐蝎吩咐道：“你帮我在玉里设个阵法...”唐蝎听了有点为难：“这需要很大的道态跟很精细的阵法，而且我都不知道玉的结构是谁做的。如果是我师傅，那我也没办法。” 佛子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应该不是，这个东西应该还是交给主办方做的。如果是唐门的话，那未免有失公平。”唐蝎听这话有点奇怪：“那青云宗做的就公平了吗？”佛子叹了口气，唐蝎觉得这口气叹得让自己显得有点蠢。 楚生微笑着跟他解释：“不是对门派的弟子公不公平，而是对别的门派公不公平。”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唐蝎更懵了。他看了看二人，满脸上的表情又是疑惑又是着急：“什么意思啊，你们就不能说些我听得懂的吗？”楚生组织了一下词汇，跟他说道：“如果你们唐门办的论道会，齐论需要的保命玉让我们青云宗来弄。那么我们青云宗弟子是不是就占便宜了？” 唐蝎点点头：“是啊，毕竟保命玉是你们门派弄的啊...”楚生循循善诱道：“那我们青云宗既然得到了你们唐门的批准，是不是也得给你们唐门面子？让你们唐门弟子也用的舒服一点？那这样的话，对未央跟莲花禅院来说，他们心里能平衡吗？” 唐蝎恍然大悟：“这样啊，那行吧，什么时候要呢？”楚生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说道：“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就能出来一部分。”唐蝎脸色变得凝重，他明白傅楚生这话里的意思...也没有多叙旧，拿走那袋玉就离开了屋子。 不修刚想跟着唐蝎一起走，却被楚生叫住。楚生招手让他附耳过来，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用征询的眼神说道：“可以吧？”不修点点头，领命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花念跟楚生。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有点尴尬。傅楚生刚要开口，佘刑便推门而入。声先人至道：“哟，好弟弟，在我这儿休息的如何？”楚生暗恼来得实在不是时候，转眼便换上笑脸内疚地说：“实在是抱歉，昨晚委屈姐姐了。”佘刑不动声色地把花念从床边挤开，极为自然地坐在床榻上。 花小姐什么角色啊？还会在意这个？——楚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是当他看到花念面无表情，双眼空洞地盯着自己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赶紧起身。由于昨夜是和衣而眠，所以他直接翻身下床。倒是佘刑饶有兴致地看着举动反常地楚生，轻笑了两声开口问道：“诶？今天就一个人来找你吗？另外两个呢？” 楚生脑子飞速运转：想来是之前几人过来寻我被侍女看到了，所以她才有此一问。于是好整以暇地整理了衣服，回答说：“他们有事，就先离开了！佘姐姐有什么事要我通知他们的吗？” 佘刑有意无意地看了花念一眼，笑着问楚生：“那她...”话说到这份上，楚生心里暗暗感激佘刑自己打的这个助攻。 他一把搂住花念的肩膀，这一举动佘刑跟花念都愣了愣。楚生有点“腼腆”地向佘刑介绍：“她是待我最好的师姐，自小青梅竹马...”当然了，他说话也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说啥过分的话。 佘刑很好看地挑了挑眉，竖瞳打量着花念。花念像是很讨厌这种眼神，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楚生这招叫做“驱虎吞狼”。之前佘刑还没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跟花念解释这些事了。谁知道佘刑好巧不巧地就闯了进来，还好巧不巧地给自己打了个助攻。那楚生在没有摸清那些人的目的前，肯定不能跟师姐他们说这些事。对于自己能把二人套路了，楚生心里还是有点小小的成就感的。不过随着腰间的剧痛传来后，成就感就被痛感所击溃... 楚生赶紧把手松开，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他开口打破二人之间的尴尬：“今天，是不是该由佘姐姐带我们逛逛你们蛇族了？”佘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像是才想起这事一样。她一把上前拉住了楚生的胳膊，带着些微撒娇的口吻说道：“好，那今天就让姐姐带你见识一下蛇族每天都在干什么吧。”说完吩咐下去别让人打搅，就拉着楚生走... 楚生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柔软与弹性，又感觉到后面犹如小刀一般的目光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谈笑间三人来到了一个山洞。楚生看着有重兵把守的山洞，明知故问道：“佘姐姐，这是哪儿啊？”佘刑踮了踮脚，尽可能地把嘴贴在楚生耳朵边说：“这里面，才是我最重要的事啊...”说完示威般地瞥了后面的花念一眼，然后才松开了手。 佘刑走到两人面前：“今天的犯人，我亲自审。”二人不敢忤逆族长的意思，只得点头称是。 二人在前开路。佘刑在二人身后，而楚生跟花念都在佘刑身后。进了山洞才知道，这大概就是妖族的大牢，有不少人正被严刑拷打。佘刑转身进了一间屋子，然后吩咐身后的两个小妖把人带上来。二人应了声是，便去领人。 楚生打量了一下屋子——空空荡荡的，就是有个火盆和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看到这些楚生就有点想笑：“害，还用老一套呢...”不过很快楚生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被带上来的...是一名修士！ 尽管被人扶着，可修士还是连路都走不稳。他被妖搀扶着从楚生身边带过的时候，嫌恶地看了楚生一眼。 佘刑让他跪下之后，刚开始还是好言相劝。到后来发现这个修士不吃这一套的时候，翻脸比翻书都快——她恶狠狠的把火盆丢在那名修士身上。有点烦恼地回头问楚生：“好弟弟，你说该怎么办呢？” 第五十七章博弈 楚生突然脸色一沉，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姐姐这是何意？” 佘刑故作不知，请求道：“我只在撬不出他嘴里的话了，你能不能帮姐姐问出来？” 楚生阴冷笑道：“怎么了佘姐姐？你们妖族的搜魂大法不就是这时候派上用场的吗？还需要我一个外人来帮你？” 佘刑收起了轻松的口吻，不知真假地说道：“搜魂大法对自身伤害也很大，不是对什么人都能用的...”“你胡说...”花念刚开口质疑就被楚生拉住。楚生如释重负地对佘刑说：“那姐姐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能否请姐姐帮我准备几样东西？” 佘刑一听倒是来了兴趣：“你说！” 楚生想了想：“两个凳子，一桶水，砖头跟草纸，越多越好。”佘刑马上吩咐下去，很快就拿来了傅楚生要的这些东西。 傅楚生走上前，笑眯眯地问眼前这个已经面目全非的修士：“哪个门派的？”修士冷哼一声，没有拿正眼看他。傅楚生转身对着两个小妖，扬手吩咐道：“给我打！” 两个小妖见傅楚生这么说，拿不定主意，齐齐看向了佘刑，等着她的吩咐。 佘刑本以为傅楚生有什么新招，谁知道还是这一套。于是兴致缺缺地说道：“你俩听傅公子吩咐吧。” 两个小妖打了大概一炷香，楚生才示意他们停手。他又走上前，刚开口说了个“你”字，那名修士就朝着傅楚生的脸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血液的腥味跟口水的臭味混合在一起，那味道属实有点上头。楚生用袖子擦了擦那个唾沫，又看了看袖子上的污渍。他气极反笑，单手掐住修士两腮。楚生用了卸骨手，修士的下巴再也合不拢了... “他妈的，你还真有种。”楚生把袖子上擦了血沫的那一块直接撕了下来。他指着修士吩咐道：“把他放在凳子上绑起来，双脚也给我捆起来放在另外个凳子上！”两个小妖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照做。 楚生背对着两个小妖跟佘刑，往修士的脚踝下垫了一块砖头。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问你话，你只要摇头或者点头就好了。听懂了吗？”修士眼睛几欲喷火，愤怒地“啊啊啊”了几声。 楚生直接拿起三块砖头，往修士脚踝下一垫！只听见修士惨叫起来！楚生笑容更加灿烂：“我说了，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听懂了吗？”修士依旧用可怖的眼神看着楚生，没有点头，没有摇头。楚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眼神不错！”说完又加了三块砖头。 花念看着楚生，觉得他现在隐而不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而佘刑看见楚生的手法却是眼前一亮！ 就这么来来回回几次，修士已经过了那个靠吼叫来宣泄疼痛或者愤怒这个阶段了，更确切地说，是没力气喊了。而他脚下的砖头已经摞了有十几块。他现在脚就被垫得高高的，但是人却只能保持在那个很低的平面上。 楚生甩甩手，露出了一副嫌弃地笑容：“累了，不想垫了。打断他的腿吧。”两个小妖在一旁看的冷汗直流，听见傅楚生的吩咐忙不迭地把那名修士的腿敲断！这时候修士像是回光返照一样重新大喊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楚生把他下巴重新正回来，就听见修士疯狂地咆哮！楚生看了看满头大汗的修士，帮他擦了擦脸之后温柔地问：“我这一个问题都没问，你怎么这么累啊？” 修士恶狠狠地看着楚生，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吼叫跟折磨，他已经没有力气朝楚生吐口水了... 楚生看着有点不知道自己该干啥的两个小妖，冷声吩咐道：“你俩，一个把纸浸水，一个将纸平铺在他脸上。掉一张，我也让你们试试这个滋味...” 佘刑倒是觉得这个刑法有点意思。她挥了挥手，赶走了那两个小妖，自己一个人完成楚生叫办的事。她照着楚生的吩咐把一张纸浸湿以后平铺在那人脸上。 楚生见她手法娴熟，心里怀疑她是不是也知道这个刑法。他又看了眼三师姐，发现三师姐有点害怕地看着他。他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重新走到修士跟前，拍了拍修士的脸：“我最后再问你一遍，师从何派？” 修士依旧不做声，但是态度却没有那么强势了。他有点犹豫地看了一眼佘刑手上湿漉漉的纸张。 楚生也不说话，直接夺过草纸铺在他脸上。修士大抵是觉得撑过这一关，楚生就没有别的伎俩了。于是还是决定修闭口禅。 “是你自己寻死，怨不得我。”楚生面无表情地丢给修士一句话。他把纸盖完，手朝佘刑面前一摊。佘刑就懂了，开始浸第二张纸。 这第二张纸一铺上去，修士就呜呜啊啊地乱叫起来。佘刑见状大喜，就要起身把那纸揭开。 “敢动你试试...”楚生居高临下地睥睨了一眼。三师姐听到这话也觉得不妥，急忙上前把楚生护在身后。 佘刑也是一族之长，哪里被人这么要挟过？当即就要发作！ 正当她起身与楚生对视——却发现楚生眼神就像是自己在看那些尸体时的眼神。她不由得想起了昨晚在楚生体内见到的那双愤怒的眼睛。两双眼睛尽管大径相庭，但是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但是她也不是受气包，他拉起湿纸一角就要揭开。试探道：“我倒是想看看，我真动了你能奈我何？” 楚生大摇大摆地走到她之前坐的位置上一屁股坐下，恢复了往日那个嘻嘻哈哈的样子。他笑眯眯地说：“我的确没法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在换位大典当天推荐别人，条件是他上台后杀光蛇族。阁下请便！” 佘刑听到这话笑的直不起腰：“你不会真以为族长是让你挑人吧？！”傅楚生摇了摇头，决定透露一些东西让她投鼠忌器。他很诚实地双手交叉在胸前：“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不排除这种可能。因为你们妖族只有一个三花聚顶，而山外的四大宗门，可有三个。你不是跟我赌，你是在跟朱聪赌。你敢赌吗？” 佘刑脸色阴晴不定，她确实抓不准朱聪的性子。但是眼前这人这么咄咄逼人，自己若服软未免太过窝囊。 “若是想通了，就让开吧。师姐去代劳吧。”楚生对着师姐挥挥手，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三师姐见自己突然被提到有点懵。对楚生指了指自己，见到楚生点点头，也就上前浸第三张纸。浸完铺在了修士脸上。 佘刑撒开了手，脸色不善地退到一旁。 第三张纸一上去，原本还在挣扎的修士已经渐渐不动弹了。但是楚生没有罢手，他对师姐说道：“有劳师姐了，再上一张。”师姐照做。 就在修士有一炷香时间没有动弹的时候，楚生长吁一口气挠了挠头，有点愧疚地跟佘刑说道：“对不起啊，佘姐姐，我把他弄死了...”语气之热络，让屋内两个女的都愣了一小会儿。 佘刑捂着嘴咯咯地笑：“哎哟，弟弟说的哪儿的话啊？都让你审了，自然是审死审活都可以啦。”说完就拍着胸口，娇滴滴地心有余悸道：“倒是弟弟你刚刚那个样子，可着实是吓到姐姐了呢~姐姐这小心肝啊，现在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呢！” 楚生一听睁大了眼睛，夸张地说：“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安抚一下姐姐那颗受伤的小心灵呢...”说完丝毫不顾已经掐诀的三师姐，伸手就要往佘刑胸上抓。 “唉呀，弟弟你坏死了！”佘刑一把拍掉楚生的手，娇嗔了一下。 楚生也没有多跟她虚与委蛇，直接说道：“这下一站要去的地方，姐姐可有什么推荐的吗？” “弟弟你又在试探姐姐了！姐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哼！”佘刑像是被冒犯到一样转身走出屋子。 楚生也没急着追，反倒是看着三师姐。他见三师姐伸手想要把修士脸上的纸拿掉，一把拉过三师姐的手，随意地说：“就让他去吧。”说完就拉着三师姐出了屋子。出了屋子还不忘吩咐两个小妖进去把里面收拾一下。 三人重新回到洞口。楚生微不可察地把三师姐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对着佘刑拱手道：“那我就先回去与我同门师兄弟汇合了。”楚生拱手的时候还不忘死死地攥着三师姐的手。 “也好，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处理点事，稍后再去找你。”佘刑非常认真地对楚生微笑。 楚生拉着三师姐的手转身就走。走了十五步左右，楚生开口：“别回头，她又回去了！”三师姐楚生这么一说，脚步停了一停。楚生赶紧拉了她一把，交代道：“也别停下来。” 三师姐见他好像稍稍正常了点，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你真杀了那个修士？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三师姐回想起进洞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越想越不对劲。 “那根本就不是修士。上次那一批不听四师兄劝的修士都断了一指，按理说四师兄现在应该是非常有声望才对、现在怎么可能还会有修士擅自行动？”楚生不屑地笑笑。 三师姐终于觉得不对在哪儿了，于是又开口道：“那不是修士？还能是谁？” “佘刑回去不是补刀，是为了查看有没有死...”楚生意有所指地补了一句。然后，他拉起三师姐羊脂玉般的手，边摸边说：“从头到尾就是博弈——如果我不敢下死手，她就会觉得我动机不纯；而且她中间还故意跟我吵了一架，明显就是为了保下那个人。但是很可惜，想框我，没那么容易...”说完楚生轻轻啄了一下三师姐的手，然后飞也似的溜了。 花念看着楚生头也不回地跑了，又羞又气。但很快才反应过来，她有点惆怅地叹道：“我修的谋道，都看不透你。你...还是小时候的那个楚生弟弟吗？” 第五十八章鼠族 “嗯？怎么就你一个？花念呢？”唐蝎看着独自回来气喘吁吁的楚生，开口问道。 楚生一杯茶下肚，活过来了。然后喝第二杯茶前，不满地看了唐蝎一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师姐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没大没小的东西！”然后第二杯茶下肚。 唐蝎一听不乐意啊，你这青云的老九就敢对我唐门的老大大呼小叫的！当即就是欺身上前，一把锁住楚生的脖子。没好气地说：“嘿！你是不是还跟我装上了！谁没大没小！到底是谁没大没小！” 楚生这刚喝的水，给这么锁喉差点全喷出来。只好求饶道：“对不起，唐蝎师兄，我没大没小，是我没大没小，我道歉。” 佛子看二人闹得这么开心，丝毫没有身处危局的觉悟。摇了摇头调解道：“好了好了，别闹了。说正事吧...” 唐蝎一把撒开锁喉的手，还不忘拍一下楚生的脑袋。搞得楚生极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唐蝎把那块玉交给楚生，叮嘱道：“这块玉，我叫做母玉。你只要往里灌输一次你的道态，子玉就会有一部分炸开。一共只能用三次。” 楚生点了点头，看着有点憔悴的唐蝎，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生诚恳地说：“唐老大，这次，谢谢你了。” 唐蝎打了个哈哈，锤了一下楚生的肩膀：“矫情啥呢，好好的突然说这个...”但是看见楚生眼里的真挚，也被盯得不好意思。他用食指搓了搓鼻子，摆了摆手爽朗道：“唉呀，多大点事啊。何况现在咱们是一路人啊，你傅楚生替我们顶下了天大的骂名，我们要是不做点事，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楚生也点点头——他知道这次齐论一过，他们几个人都会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也算是帮师傅巩固了一下几个门派之间的关系。他小心翼翼地把母玉收入怀中，然后瞥了一眼佛子。佛子对他点了点头。 “对了，唐老大。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要追未央宫的那个小弟子？”楚生想起二人初会之时的场面。不由得提出这个问题。 唐蝎老脸一红，有点尴尬地说：“虽然是我唐门弟子错在先，但那个未央弟子在我的眼皮底下把我唐门的人给打了，那我总不能视而不见吧？这万一让那些师兄弟看见了，那我这大师兄也没法当了。” 楚生听到这儿，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然后又跟唐蝎说道：“那我和唐老大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唐蝎也哈哈大笑：“好一个不打不相识！哈哈哈哈哈。” “你们在聊什么呢？”花念刚迈入屋内，见几人聊得这么快活，也好奇问道。 楚生摆摆手：“没什么，聊了聊怎么跟唐老大相识的。师姐怎么才来？” 花念没有回答他，而是跟他们严肃说道：“算了算时间，佘刑也要来了，你们做好准备。” 几人正了正神色，果然过了一会儿佘刑就来了。她好意挽留楚生吃完饭再去下一族，却被楚生拒绝。于是她就差人把楚生送出去。就要离开蛇族的时候，其中一位侍卫问道：“敢问公子要去哪儿？” 楚生眯了眯眼：“都可以，我想先去鹰族看看。”侍卫突然显得有点为难。 楚生让他放松点，有什么就说什么。于是只听他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您去鼠族，因为鼠族离我族较近。”说完抬头吐着信子看着楚生... 唐蝎就要发作，却被佛子阻止。佛子朝楚生努了努嘴，表示究竟去哪儿还是看楚生的决定。唐蝎也就悻悻退回一旁。 “自无不可，烦请带路！”楚生温和地拱了拱手，侍卫也朝着他点了点头。 “舒族长，我就把人交给你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就跟我蛇族没关系了！”侍卫对着舒查深深鞠了一躬，调侃了一句便离开了。 楚生回头看了离开侍卫一眼... “唉呀，傅公子一行驾到，有失远迎啊！实在让老朽惶恐，快请进快请进！”说这话的便是鼠族族长舒查。一个不高的老人家，拄着根拐。脸上的老年斑清晰可见，可眼睛却是看不见多少。佝偻着腰，除了不咳嗽以外，倒颇有些风烛残年的味道。 “他去哪儿了？”“回族长，鼠族。” 佘刑双眼望向窗外，眯了眯眼睛对侍卫说道：“我们这个傅公子，可不什么好惹的角色...对了，查出来之前他那些消失的同伴去干什么了吗？” 侍卫低着头，恭敬回答：“回族长，那个叫唐蝎的之前拿了一袋东西不知道去干吗了；而那个光头的却是随便在族里逛了逛...” 佘刑点点头，继续问道：“他们去哪儿了？” “鼠族。”侍卫依旧没有抬头。 吃过饭，花念先去休息了。其余几人也都回去休息，舒查留下了楚生。此时屋内，只有两人饮酒的声音... 楚生大概知道舒查想干嘛，于是稳坐钓鱼台。舒查也没有急于表露自己将他留下来的目的。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到底还是楚生忍不住了，他一声不吭地起身就走。舒查以为楚生是吓唬自己，断定他一定会回头问自己。 楚生打开门后，对舒查说了一声：“那在下先告退。”就走了...走了... 这回轮到舒查有点傻眼了，他以为楚生是个心机深沉之辈。起身就走是吓唬自己，却没想到楚生这个二愣子真就走了。是不是该留一留他？可是这时候将他留下，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倨傲？试探了他这么久... 舒查拿起手边的拐杖，就去追楚生：“傅公子，傅公子等等啊！”却没想到，已经不见人影...他对楚生这称得上无礼的举动赶到恼怒——你怎么回事啊？我把你当成我欣赏的晚辈，还请你们吃饭，你P都不放一个就走了？唉... 舒查拄着拐有些郁闷地回到了房里，却发现楚生坐在原位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楚生看样子是喝完一杯酒，刚把杯子放回桌上。舒查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有开口... 楚生不卑不亢地问道：“舒族长刚刚好像找我有事？”舒查直接坐在楚生对面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是傅公子赢了。”楚生只是很有礼貌的微笑着，像是听不懂舒查再说什么。 舒查见楚生如此沉稳，不由得觉得惊讶。他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傅楚生。 “老朽刚刚还以为傅公子真就这么离开了...”舒查总算是说了点真话。 楚生客套地出言打断：“怎么会呢，我只是去解个手而已。既然是舒族长叫我留下来，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要跟我说...” 舒查点点头，话锋一转：“傅公子在蛇族那边...玩的如何啊？” 楚生心里冷笑：总算是要谈正事了吗？这老耗子十句话里六句假话，两句废话，另外两句还是拍马屁。要不是我机灵，他妈的早被你吃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只有男人才懂的意味深长：“那里的女妖，是一个比一个润啊...” 要是楚生真走了，或者刚留下来就开口问舒查原因的话，那舒查还会信他这一句...而现在，舒查是绝对不信城府如此之深的楚生会像个恬不知耻的嫖客一样炫耀着那几个女的怎样怎样。在舒查眼里，楚生无非是想自污... 楚生眯着眼睛看着舒查的脸色，感觉舒查内心在纠结着什么。楚生将一杯酒饮尽，开口告辞：“今天确实晚了，明天吧？明天我听听舒族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舒查点点头，叫两个人把楚生送了回去... 楚生的住处被安排在最里面，就在路过其他几人的房间的时候。楚生摆摆手打发走那两个侍卫：“两位回去吧...”二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目送他们离开之后，楚生坐在自己的门口等着其他人出来... “你在干嘛呢？”花念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有点困倦地看着楚生。楚生没想到花念是在自己隔壁的人，他摇摇头说：“没事，我之前不知道你住哪间，我找他们有点事。师姐先睡吧。”说完就推门进了隔壁的屋子... “妈呀！”唐蝎见自己房门被打开先是给下了一跳。然后看清来人是楚生，长吁一口气后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有病？喜欢吓人吗？”楚生尴尬地笑笑，嘴里不住地说着抱歉。 过了好一会儿，楚生才把唐蝎哄好。唐蝎闷闷不乐地问：“什么事？”楚生见唐蝎开门见山地问了，也就单刀直入地回复道：“明天一早我可能就要被叫走，你跟不修说，让他再出去一趟...” “什么意思？”唐蝎看起来也有点不开心了。不知道是因为气还没消，还是因为被楚生掉了胃口。 楚生有点愧疚拍了拍他肩膀，希望他能理解：“你一定要记着就是了，早点休息吧。别问那么多了，也是为你们好...” 第五十九章摊牌 “你说你到底要干嘛？”唐蝎问完这句话就直勾勾地盯着楚生，非常非常认真。 楚生揉了揉眉心，思考了一下然后跟唐蝎说：“嗯...我怕隔墙有耳，再过几天你就知道了。”说完还怕唐蝎不满意，便再补充了一句：“就在几天后的换位大典，我会搞出些大动静...” 唐蝎大概猜到了楚生的想法。他眼睛骤然瞪大：“你不会...是想要拿那些玉做文章吧？！那会出大事的！” 楚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代了一句“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就在他进了自己屋子，转身要关门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卧槽！”楚生给这动静吓得连忙后退了几步。他算是明白唐蝎有多生气了... 楚生看清来人后，气消了大半。他疑惑开口：“师姐？有事吗？” 花念嫣然一笑：“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柔美的月光披在她的半边脸上，像是蒙上了一层白纱，显得神圣不可侵犯。与那日在街上见到明艳大方的她不同，因为睡眠不足显得有点憔悴的她单是看上去就让人生起一种想呵护她的念头。 楚生并没有太沉浸于眼前的美景。他笑着叹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倒是显得我怠慢了。”说罢让开半边身子，伸手邀请花念进屋。花念坐下来之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楚生。楚生倒了两杯水，将一杯递到她面前后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花念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吗？”楚生有些讶异地盯着她，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说这个。他想敷衍过去，装作不知地开口疑惑道：“没什么吧？没什么好问的...” 屋内静的只有烛光跟呼吸声...就在楚生犹豫是不是该请师姐回去的时候，花念再度开口：“你问吧，我都会回答你...”他觉得今天的师姐实在反常，他心里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他眯起眼睛盯着眼前反常的师姐，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问？”他发现花念的眼睛里竟有隐隐有些期盼意味？ “你说...”师姐这时候倒是变得惜字如金了。 楚生点点头，出言试探道：“我们昨天去蛇族做了什么事？” “嗯...嗯？！”师姐的神色从愕然变成了愤怒：“你不信我？！” 这时候楚生倒是没被吓到，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只是觉得师姐你有点反常，你要真是师姐，应该不会忘记这些事吧？！你若不是我师姐，我傅楚生贱命一条，要就来拿。只不过你得考虑好杀了我的下场...” 师姐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大红与桃红...” “啊？”楚生一时没听懂她说的什么意思，愣了好一会儿。然后他才想起来，这是那一天在街上为她挑的两盒胭脂的颜色！他看着师姐有点娇羞的表情，有点云里雾里——又喜欢挤兑我，又不停给我这种暗示。你是几个意思呢？ 楚生越想越生气，但是不好发作。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好吧，我懂了，你是真师姐。” 花念点点头，她明白楚生知道了那句话里自己要传达的东西。她有些急切地问：“那你不想问什么吗？” 楚生“犹豫”了好久，才为难地说：“是有很多，只是现在不方便问...”楚生话只说了一半，但是他明白师姐应该知道自己要表达的意思，正如同自己明白师姐话里所要传达的那样。 “你说。”花念态度坚决。不像征求楚生的意见，反倒像命令楚生问一样。 “师姐，我们现在处境实在不方便谈这些...”“方便。” “我怕隔墙有耳。”楚生想当然地说出一个正当理由。 花念衣袖一挥，一道结界展开。 “现在方便了。” “师姐，都不是小孩子了。咱们现在在鼠族，是妖兽山脉出了名的侦查一族...”楚生有点头疼，他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最安静的师姐突然整出这么个幺蛾子。直觉告诉他要是不赶快处理好师姐，容易坏了自己的大计... 花念颔首，但是没有接受楚生的理由。她继续态度强硬：“你真不问？” 傅楚生有些烦躁地看着她，他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人一天能有一张脸？想到这儿，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情绪激动地反问道：“你到底要我问什么啊？你要问什么或者你要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呗，为什么要从别人口中得出你想要的答案然后再用来安慰自己呢？我的答案要是真那么重要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问呢？” “嗯，你说得对。”花念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楚生感觉结界消失了，但是师姐这个态度实在是让她捉摸不透。 “算了，不想了。睡醒还得见舒查...” 第二天早上，楚生还在睡梦中，就有人把他轻轻摇醒了。虽然不大合适，但是还算温柔了。楚生有点无奈地睁开了眼，见到的是两个畏首畏尾的普通侍从。二人被他这么一盯说话都开始结巴了：“傅，傅公子...是族长想要见您...” “这是要给我个下马威啊？让我知道这地方是谁做主的？”尽管起床气还没消，但楚生也很容易就想到了舒查的目的。他也不会跟这两个小角色置气，他看了一眼天色，才蒙蒙亮。揉了揉眼睛，洗了把脸。对着两个侍从点点头：“我明白，奉命行事罢了。不过我得跟我几位道友说一下，免得他们以为我出什么事了。”两个侍从点头哈腰：“应该的，应该的。” 随便说了几句，楚生就跟他们出发了... 打发走侍从后，舒查就坐在位置上，伸手示意楚生落坐。直到落座后才“诚惶诚恐”地致歉：“打扰了傅公子休息，真是过意不去。” 傅楚生摆摆手，大度地说：“那他妈的就大可不必了嗷——真要道歉我进来的时候就应该起身过来拉我了，非得等我坐下之后说这些。装也不装得像一点，要不是打不过你。我怎么会受这窝囊气呢？” 舒查愣住了，他没想到楚生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猝不及防之下，被楚生骂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楚生摇了摇头，再度开口：“又是因为族长的位置？我都说了，没必要给我什么软钉子。他会不会采纳我的意思都两说。你跟蛇族商量好的吧？一个来软的一个来硬的？我还真不吃硬的这一套！” 舒查倒是有点懵了，疑惑问道：“傅公子何出此言？” 楚生起身离席：“别装了吧？我最早去的就是蛇族，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鼠族吗？是因为送我离开的人说不去鼠族不带路，你还说你没跟蛇族勾结在一块？” 舒查听了他的分析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傅公子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 楚生没有理会他，他露出了少有的讥笑：“你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早就让人去找熊族了...我不陪你玩了，蠢货！”说完就离开了。 舒查呆呆的看着楚生出去，然后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了下来。“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他这么喃喃着。 “哥几个收拾一下，我们走了。”楚生回去之后就跟其他人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让佛子跟自己出来，接着问道：“交代的事办好了吗？” 佛子脸上露出了罕见的迷茫：“嗯？” “嗯？”楚生脸色突然僵住。他看着屋内没心没肺在喝水的唐蝎，皱起了眉头。心里紧张道：“他不会真没有说吧...” 佛子突然大笑，用胳膊肘顶了顶楚生的腰间。楚生正奇怪他怎么会有如此失态的举动，然后就听他嘲笑道：“你也有慌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什么事都在你意料之中呢！” “啊？！”楚生没弄懂他的意思。但看他的表情，应该是把事情办妥了。他苦笑着说：“你别吓我了，再过几天就是换位大典了，我忙的焦头烂额的。对了，好像齐论的一月之期也快到了吧？” 佛子摇摇头，有点怅然：“具体时间我也不大清楚，我不记这些。没什么意义...”楚生也明白佛子自从知道大和尚也是参与兽族屠杀的一员，心里就有个疙瘩。其实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大了说，可能会成为佛子的心魔；往小了说，他只是钻进牛角尖了，走出来后未来成就比起那个大和尚，只高不低！ 他锤了一下佛子的胸口，极其认真地说：“这事我帮不了你，但是如果有必要，我会杀了你！”字字温和，也字字肃杀！ 佛子被他这话说的愣住了，他发现楚生满脸认真地盯着自己。那种眼神就像是...握手的同时，拿着把匕首架在你的脖子上一样。 “谢谢！”佛子微微侧身，正对楚生。然后深深鞠了一躬。双方的眼里都是澄明与纯粹... 屋内二人看见这个场面，表情各异。唐蝎还是一如既往地懵：“他们俩搞什么啊？神神秘秘的？不修什么时候这么尊重傅楚生了？”倒是花念显得比较冷静：“多大点事，毕竟我九师弟单论第一名，佛子尊重不是很正常吗？”这话好像是点醒了唐蝎，他了然地点点头：“这倒也是...” 但是花念心里早已掀起滔天巨浪，她记得师傅在某次喝多了的时候提到过一点禅宗... “佛喜不明之人，因可弘佛法；佛不喜通达之人，因能言善辩；佛不见大智慧之人，因怕悖禅心。” “但佛不敬不明之人，其法挂于口；佛赞通达之人，其法藏于心。佛极敬大智慧之人，其法履于行。” “佛求大智慧，凡人不求；佛求断情欲，凡人不求；佛出世看破红尘，凡人入世柴米油盐。偏偏凡人多出大智慧，后无人成佛。” “若见大智慧者，禅修不可强求修禅。若禅修愿意，可以师礼相待；若慧者愿意，可以终身跟随...” 第六十章你认识我？ 楚生一行连夜跑了，因为之前唐蝎跟佛子有问过普通民众其余各族的大概方位，所以知道熊族往哪儿走。一行人到了熊族，却发现没什么人搭理他们。他们也没觉得奇怪，就在旁边落脚... “有鱼啊，还有蜂蜜，还有水果...熊族这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啊。”唐蝎看着路边小摊卖的东西，有点意动。毕竟生活除了鸡鸭牛羊，鱼跟水果也是不可或缺的东西。 楚生不耐烦地打断他：“别扯这有的没的了，想想怎么找到熊战吧。”唐蝎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还不好办吗？随便打个人就行了，然后他们肯定把我们送去熊战那边...”楚生照镜子般也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蛇族管刑罚的，你打完人送到蛇族估计就没了...还想见熊战，你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吧？” 唐蝎总算明白了什么叫智商不够用。他如鲠在喉，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怎么办？” 楚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真有你的，没头脑。”他扭头问佛子：“你呢？不高兴，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佛子听见“不高兴”这个称呼脸色微愠，但很快就恢复到往常的平静神色。他伸掌念了句佛号，看着笑嘻嘻地楚生说出了自己的打算：“随便在民众里面放一些我们跟熊战有关的流言，等他们自己来找我们。” 楚生眼睛一亮，赞许地拍了拍佛子的肩膀。他夸奖道：“嚯！不愧是菩提禅院继承人啊，对民众的心理把握的很清楚嘛...”说实话他之前也有点无从下手，但是佛子这个提议确实给他提供了一条新的思路。几人当下就去兽族的服装店卖了一些衣服把自己打扮的神神秘秘的，然后开始跟熊族的人说他们族长现在有很棘手的事情，但是这件事情只有楚生他们可以完成。 就在流言散出去后过了几天，几人在旅店歇脚，突然就有人上前。来者虎背熊腰，浑身毛发极重是当日在大殿里见过的那人！那人一拍桌子！大喝道：“你们就是近日在族内散播谣言之人？！” 佛子，唐蝎跟楚生面面相觑——“上钩了！”几人眼里闪着光，佛子却不动声色地开口道：“信与不信，都在你一念之间...”那人却没有听佛子说完，一掌就把桌子拍碎！他挥挥手，不耐烦地大喊：“什么乱七八糟的，奉族长之命，请傅楚生傅公子到族里一聚！” 楚生轻咦一声，他与这个熊族族长素未谋面，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他皱眉看着同样在打量自己的人，心里却在思考究竟是什么时候，让熊战注意到自己了。他起身对那人说：“那就请阁下带路！”说完他对几人打了个眼色，几人把他包围起来。 那人摇头的同时也摇了摇手指：“是只有你一个人...” 楚生听到这话，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拱了拱手，说道：“就我一个？去你们熊族，那打扰了。走好不送！” 那人不知道楚生为什么前后反差那么大。但是想来应该是怕了。于是他讥讽道：“哼哼，我当是什么人。原来只是个懦夫...呸！”他说完还往地上啐了口口水。 “不是不接受条件就是懦夫。相反，相比不爱惜自己生命的莽夫，我更愿意做懦夫。”楚生翘着二郎腿同样不屑地横了一眼那人。 “小娃娃倒是伶牙俐齿！那就看看谁的拳头硬就听谁的！”说完那人就冲上前来。除楚生外的几人也准备开始施展道术... “住手！”一声能够穿透灵魂的大喝，让楚生有了足足五六秒的恍惚。他看唐蝎也是双眼空洞，像是失了魂魄一样。他摇了摇唐蝎，唐蝎才从那种状态中抽身，对楚生点了点头。 那人的拳头终究没有落下来，只是那股拳劲让几人稍稍有点喘不过气。包括他在内，旅馆内的所有人都看向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位个头不高的秃顶老翁，甚至还可以说有点滑稽。可正是这个看上去有点滑稽的小老头，差点让南楚天骄全灭！ 那人恭恭敬敬地站直，然后对着老翁鞠了九十度的躬：“族长！” 楚生对这声“族长”并不意外，毕竟刚来熊族，他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得罪的人。哦，除了刚刚这个一见面就要打自己的莽夫.... “你们，都随我来吧...”那族长点了点楚生几个人，然后手一挥，众人就出现在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这是？”楚生疑惑开口。之前想揍他的那个人，抓到了鄙视他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这是熊族族长的地方，一般人进来后可没机会或者出去。” “熊礼，带他们去别的地方。”熊战用着尽量严肃的声音对那人吩咐道。 熊礼听见这话，再次欠身。然后对其他三人通知道：“诸位，请随我来吧！？”字面意思虽然客气，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请”，听上去未免跟这个字的本意背道而驰。几人看向楚生，楚生安抚般地对他们点了点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你们随熊礼兄去吧。” 几人离开后，楚生就开口问道：“族长可曾见过我？” “不曾。” “想来我也不曾见过族长，可为何族长会知道我？”楚生铺垫了一句后，就老老实实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哈哈哈哈，你且随我来见个人。”熊战说完就出门了，楚生只好加快脚步跟上。 不一会儿就到了另一个门口，熊战推门便进。正当楚生想要制止的时候，熊战对着屋内大声说道：“看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 “蛤？”楚生只觉得自己来到了熊族之后脑子有点不够用，熊战这话什么意思？还有人认识我吗？他古怪地看了一眼屋内跟熊战。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 很快一个人高马大的妇女抱着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小孩子出来了。正当楚生纳闷的时候，熊战便介绍道：“这位是我夫人，她抱着的是我的孙子。”说完就这么慈祥地看着楚生。 楚生没有追问他儿子怎么了，想来也是战死沙场这种老套路。只是他看着眼前这个伶俐的小孩子，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些亲切感... 小孩子也看到了楚生，他伸手要楚生抱他。嘴里还“唔...唔...”地喊着。 楚生看见他这么亲自己笑得很开心，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的那种开心。他恭敬地向二人请求道：“可以让我抱抱他吗？”楚生甚至没有看到熊战夫妇用眼神对视，就齐齐点头。 楚生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小孩。看着他那天真无邪地样子，楚生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跟孩子一样透明了。 熊战看见楚生这个样子，欣慰地点点头。他把孙子从楚生怀里抱出来。谁知道自己孙子刚离开楚生的怀抱，就愤怒地大喊“呀...呀”。他无奈地把孙子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爬。 楚生笑眯眯地看着小孩子，然后问道：“在下还是不明白，族长是怎么认识我的呢？”熊战眼睛看着正围着楚生爬的孙子，努嘴道：“你再看看...” 楚生心想：“老家伙你不会也晃点我吧？”但是他看着小孩子盯着自己而且还围着自己绕圈，脑子里就想起了某些画面。他突然抬起头惊愕地看着熊战，清了清嗓子用着极为恭敬地口吻问道：“我...我能看看...他的背吗？！”这句话，楚生都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熊战微笑点了点头。楚生蹲下身抱着孩子，然后把孩子的后背衣服掀开。几条不算细的疤痕映入眼帘！ 楚生身体往后一靠，盯着孩子的脸，激动地说：“傻福，你是傻福！”孩子听见“傻福”这两个字也笑了。他笑得特别开心，还不停地点头。楚生看见傻福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当场眼眶就红了。 “傻福！我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后我有多难过！傻福！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傻福，你以后不要再相信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了！他们都靠不住。”楚生紧紧傻福，鼻子有点酸酸的。他看着孩子一样的傻福，总算明白为什么有人说“失而复得”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了。 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对不起这只只知道吃的蠢熊——陪自己一起下河摸鱼，陪自己被蜜蜂蛰，陪自己一起睡觉...傻福确实不够机灵，但是他也是自己进来时交的第一个朋友。而傻福离开自己的时候，自己却浑然不知。他那时候甚至想过傻福要是被更大的妖兽吃了，或者被其他修士杀了的情形就心如刀绞。. “呜...呜...”傻福用手摸了摸楚生的脸，楚生笑着刮了一下他的鼻子。然后刚起身，衣角就被傻福拉住。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傻福：“怎么了？”傻福朝着他张开双手，楚生妥协般地再度蹲下：“好好好，你别拉我衣服。我抱。”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傅楚生！傅~楚~生~”楚生认真地看着傻福，对他做着自我介绍。傻福也不知道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也点了点头。楚生看到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是没听懂了...只好准备把他抱起来。可接下来，却让熊战夫妇大惊失色。 “抱！傅！”傻福这两个字把楚生感动的呀——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傻福就不停地哭... 而傻福呢，见楚生哭得那么厉害，也害怕地大哭了起来... 就这样，两个人蹲在地上一起哭，一直哭... 第六十一章熊族 就这样，楚生觉得最美好的词除了“失而复得”，又加上了个“抱负”... 等到楚生哭完后，他倒是很客气地抱起傻福之后对熊战夫妇鞠了个躬。他有点羞愧地说：“抱歉，我刚刚失态了。” 熊战大度地摆摆手，不以为意：“嗨，如果没那么做，那我反而看不起你了。”说完他就对他夫人说：“收拾一下，准备开饭吧。除了这个臭小子还有另外一些客人。今天多做一点。”他夫人点点头，看了一眼黏着楚生不肯离开的傻福就退入内堂。熊战让人把其余几人领到这儿来... 楚生跟傻福打闹了一会儿，那几个人也到了。傻福看见这几个没有见过的人有点怕生——但他看见楚生的脸上挂着笑容，于是也好奇地打量起这几个人。唐蝎这个不怕生的看到傻福就觉得好玩。但是他也觉得奇怪：“傅楚生，怎么就一会儿不见，你就多了个儿子？”说完他用手掐了掐傻福的脸蛋。 可能是力度太大了，掐的傻福大叫起来，一把拍下唐蝎的手。“哼”了一声之后就别过头去搂着楚生的脖子不看他们。 楚生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看向唐蝎，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几人刚听见这么巧合的事都觉得很惊讶，可当见到傻福背上的伤的时候，又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唐蝎才绕到楚生背后看见气敷敷的傻福，他伸出双手搓了搓傻福圆润的脸蛋。他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啊，傻福，我不知道你跟楚生发生了那么多事啊。” 傻福再度转身，不理他。唐蝎虽然冲动了点，但是还不至于跟小孩子发脾气。倒不如说这样反倒激起了唐蝎想与傻福亲近的念头。他有点兴奋地问楚生：“能不能让我抱抱？”楚生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但同时也有点犹豫。 “我也不知道，你试试吧？”楚生想了想，就把傻福交给唐蝎。唐蝎也伸手要去接傻福... 可就在唐蝎双手支起傻福腋下的时候，傻福是又哭又蹬，手还不住地乱挥。这可把唐蝎折腾惨了... “还是我来吧...”花念伸手去接傻福。傻福看见花念后倒是变得老老实实，他还冲着花念乐呵呵地笑。楚生看着眼前古怪的一幕，对傻福的秉性又有了了解。 傻福被花念抱着之后不仅老实，甚至还有几分讨好花念的意味。花念看见这么可爱的孩子脸上也洋溢着纯真的笑容。楚生看见眼前这一幕，心里想着：“她或许真的会是个好母亲吧...” 傻福还趁花念不注意，偷偷往花念脸上“啵唧”亲了一口！然后紧紧搂着花念的脖子，把头埋在她怀里害羞起来。不不不，与其说亲了一口，倒不如说是吸了一口更合适。花念也被傻福这个大胆的举动给整的呆了一会儿，但是很快她就放声大笑。 “喂喂喂，你干什么啊臭小子！还有你把头埋在哪儿啊！”楚生看见这一幕，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并没有那么了解傻福... “好了！不要缠着你花念阿姨了！”楚生说完就要伸手去抱傻福... 花念听见“阿姨”二字，给楚生飞了一个白眼。突然激动道：“你说谁是阿姨！”楚生没有跟她继续做口舌之争，而是看向一旁有点不知所措地佛子。他举了举手里的傻福，问他：“你要不要也抱抱？” 佛子看了看他，看了看傻福。发现楚生不像是拿他开玩笑，而傻福看向自己的眼里也有点好奇。他还没开口，唐蝎就笑挖苦道：“别扯了，咱们不修佛子万年冰山脸，方圆两米之外没人敢靠近他。我觉得傻福不会喜欢他的。”佛子咳嗽了一声，袈裟下的手握了握拳。他对楚生点点头：“我觉得唐蝎说得对。” 楚生叹了口气，鄙夷地看了一眼唐蝎后对佛子说：“对个屁，他就是傻福不让自己抱觉得生气。要是傻福也抱你了，咱们四个就他最不受欢迎。所以他才这么说的。” 唐蝎像是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突然跳起来：“喂喂喂，你别乱讲啊！你这个是污蔑同门，很容易上升到唐门跟青云宗的门派大战的啊！你把我当成什么啦？好啊！让傻福选啊，看傻福让不让佛子抱啊。” 楚生直接把傻福放到佛子膝盖上，正当佛子手忙脚乱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抱起傻福的时候。傻福竟然一把搂住了佛子的腰！ “恭喜恭喜，南楚四宗最不受欢迎的人已经出炉。”楚生说完就冲着唐蝎鼓掌，被唐蝎没好气地挥手打发：“滚滚滚！”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这么亲佛子啊？他跟佛子也是第一次见吧？”花念看着被傻福又掐又拍还面带微笑帮傻福擦口水的佛子，觉得奇怪。 “没啥好奇怪的，他刚出生的时候差点没命，是一位云游四方的禅修救了他。所以他对修禅的一直都有好感。可能那个小娃娃身上也有跟那人相似的味道吧。”熊战的突然出现，让一行人有点紧张。 不过他倒是压了压手，爽朗地说：“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想说的。咱们就到饭桌上聊！各位入席吧！”众人点头称是。 上了饭桌，傻福被熊夫人带走了。整张桌子上只有五个人，楚生跟花念坐在熊战的左右手，而佛子跟唐蝎分别坐在楚生跟花念的旁边。 正当要动筷的时候，熊战突然来了一句：“熊族饭桌上有条规矩，就是有问题就得先喝一碗酒。这点你们没什么问题吧？”众人面面相觑，然后都是摇头。楚生心里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酒量，算不上多，但是喝个六七两是没什么问题的。而且熊族卖的酒自己也喝过，倒没有白酒那么冲。想来应该是能撑到自己想问的问题问完的。 “没问题是吧，哈哈哈哈哈哈，痛快！没问题就上酒！拿碗！”熊战拍手称快！他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几个小辈。 楚生看到端上来的碗，揉了揉眼睛。他有点恐慌地轻声问佛子：“我以前都是拿碗来洗脸的吗？” 佛子苦笑着：“你先喝一碗，然后我再回答你这个问题...” 楚生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追悔莫及地说道：“哇，人心险恶啊！” 是的，熊战口中的碗，跟楚生平时用的脸盆一样大。但是别人的碗，都是正常的小碗啊。为什么自己的就是个盆？楚生看看熊战看看碗，看看碗又看看熊战——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 “这叫决一酒，也叫背一酒。有部分人，一辈子可能只能喝一次。”熊战端起海碗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道出这句话。 “大概取的是‘决一死战’跟‘背水一战’的意思，想来倒不是因为这酒有多么名贵，而是因为喝了这酒之后，可能就要把生命交出去了。”花念喝了一小口，呛的她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是因为这酒的度数太重，还是因为这酒的故事太重... 熊战欣赏地对花念点了点头：“不错！这酒以前都是在打仗前喝，跟我一起喝过的兄弟，现在怕是都不在了...”他顿了顿，然后说道：“现在是有好日子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忘记第一次喝这酒时候的心情。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停止酿造这酒。我要提醒自己，这酒背后的意义，这酒对熊族的意义。”说罢他又喝了一碗。 唐蝎突然开口问道：“我有个问题！”熊战看了看他，然后看了看他眼前的碗。他拿起自己的碗，一饮而尽。然后将碗翻转，示意碗里喝完了。然后指着楚生眼前的碗开口问道：“为什么他的碗那么大？！” 这是楚生第一次觉得没脑子也是有用的！“是啊！我也想问啊！为什么我的是个盆？”他在心里大喊道！ 熊战轻蔑地瞥了正在讪讪笑着的楚生一眼，然后开口答道：“我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我估计最麻烦的就是这小子了。所以给他整个大点的碗，让他少来烦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唐蝎笑得很没心没肺。当然了，也不止是他，连平时笑不露齿的佛子都偏过头捂着嘴。更何况是唐蝎呢？ 楚生给这回答也逗笑了，他无奈地摇摇头——那没办法啊，人都这么说了，摆明是不让我问啊... 随即熊战又补充道：“其实我是嫉妒我小孙子第一个开口喊的竟然是他！”这话可把其他几人都镇住了！ 唐蝎看向楚生，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他都会喊你了？”楚生奸诈地笑了，边笑还边耸肩。他大喊道：“嘿嘿嘿嘿，给我喝！”唐蝎先是一脸疑惑，然后也是洒脱地笑了：“哈哈哈哈哈，算你狠！”说完就把第二碗一饮而尽。 楚生检查完唐蝎确实没有作弊之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所有人说道：“那倒没那么夸张，就是喊了个姓！” “嘿，你个臭小子，还嘚瑟起来了是吧！你来跟我喝！”熊战看见楚生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抓着楚生要跟他拼酒。 楚生摇了摇头，回绝道：“不了不了，喝不过喝不过。” 熊战“恶狠狠”地笑道：“熊族饭桌上还有条规矩！如果有人找你喝酒你不喝，不喝的那个自罚一杯！” 楚生被他这个“熊族饭桌规矩”给弄迷糊了：“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规矩？！这规矩谁定的？！” 第六十二章儿时往事（一） 熊战贱兮兮地反问道：“你这可是两个问题啊...你是喝两碗呢？还是挑其中一个问题喝一碗呢？”说来也奇怪，明明应该是熊，可这时候的熊战在楚生眼里却像条狐狸。 楚生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反而成了熊战的把柄。他脸色变得僵硬，但很快就想到了应对之法！他笑着对熊战说：“你刚刚也问了两个问题，你也得喝两碗。” 没想到熊战一拍脑袋：“你瞧我这记性，熊族饭桌上又有条规定，如果是在罚酒不清楚的情况下提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楚生愣了，愣了足足一炷香。然后看着自己眼前的盆可怜兮兮地问道：“那就当我只问了后面那个问题吧...还有，我能不能让人帮我一起喝？！”说完满眼期盼地看着熊战。 “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是两个问题了。也就是两碗...”熊战点点头。楚生如获大赦，他看了看佛子，佛子脸色为难的摇摇头；看向唐蝎，唐蝎摆了摆手说道：“你别看我，我不帮你喝，我还等着喝趴你呢...” “那就三个人一起喝！”楚生选择毫不犹豫出卖队友。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再问熊战行不行。因为他知道如果不行的话，熊战就会直说不行！而不是再等自己问。 唐蝎叹了口气，刚要从楚生的盆里盛过自己的那部分的时候。熊战又开口了：“不过熊族饭桌上第三条规定，如果有人帮忙喝罚酒，那就分别喝。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要帮你喝，那个人得喝两碗...” “不修啊，这道菜你尝尝，确实不错。我感觉在外面都没吃到过那么好的菜了。”唐蝎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地帮佛子夹菜。他眼里要传达的意思楚生也看得出来——兄弟，你再让老哥我喝几碗我还是能喝的。你要我喝两盆怕是把我当成了大象... “真有你的，唐老大！”楚生有点埋怨唐老大反手也把自己卖了。他有点生气地看着熊战，愤怒的一拍桌子：“那你就是要我死！” 熊战看见楚生这个兴师问罪的样子倒是没被吓到，他反问道：“这个也算问题吗？算的话就三碗了！” 楚生愣了愣，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果然是好酒啊，光闻就有点上头了...我得喝慢点，熊老不会介意吧？”见熊战没有理他，就知道应该是默许了自己的行为。 熊战自顾自地说：“熊族的规矩，自然是熊族的人定下的...”楚生暗骂了一声奸诈，便不服气地喝了点酒。. 那酒的度数确实很轻很轻，但是入喉的一瞬间全身都像被火燎一样。楚生有点好奇这酒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做出来的。但是他也不会问，毕竟在熊族饭桌上问问题，实在是有些吃亏... 就在酒酣耳热之际，熊战看向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因为喝了不少酒脸也有些红了的楚生说道：“你想问什么问题？” 楚生已经喝了小半盆了，但是他的酒量实在是一般，所以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他听见熊战开口，当时脑子一抽就说：“你先喝我再回答你！”熊战见他都这样了，还在意规矩的事，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兔崽子你胆子确实不小！” “酒壮怂人胆！彼此彼此！”楚生拱了拱手，然后尽力盯着眼前已经有点重影的熊战开口问道：“你究竟对族长的位置敢不敢兴趣，只要你一句话！我一定力荐你当族长！” 谁知道熊战听见这话突然就不开心了。他有点失望地看着楚生，问道：“为什么？” 楚生给这话问懵了，他很自然地脱口而出：“因为你是傻福的爷爷啊，我跟傻福又那么好！能帮我肯定帮你的...”他这话刚说完，酒就醒了大半！他知道这句话实在是不该说。 果然，熊战听到这话，脸色很差。楚生一拍脑袋，装醉道：“哈哈哈哈，喝多了喝多了！我自罚一杯！”说完就捧着小盆里剩下的那些，一饮而尽！熊战看见他这个态度，脸色缓和了许多。他也说道：“你应该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吧？！” 楚生点了点头，打了个嗝说道：“我懂！不该...嗝...不该把对傻福的感情当成什么筹码...我跟傻福有关系，但是跟你却没关系...我不该...呜...”说到一半，他就捂着嘴跑出去了！ “呕！”吃的东西都噼里啪啦地吐了出来，楚生感觉好受多了。好受的感觉没过多久，他就又开始吐了：“呜...呕！...呕！”他感觉到后边有人在拍他的背，还给自己递了块手帕。 楚生接过方帕，有点尴尬地笑笑：“酒量不好，让师姐见笑了。”花念摇了摇头，自己家就是开酒楼的，她自然知道这酒多厉害。这么多一下子入肚，没有当场倒地都算好的了... “你真的想帮他当族长？”花念开口问道。 楚生没有回答他，而是微笑着看着她。又是月色，又是佳人——因为她也喝了点酒，微醺的脸上蒙上了层旖旎的粉红，比天下所有的胭脂水粉看上去都更美。眼里七分清醒三分迷醉，仿佛世间所有的水都在她眼里荡开。他轻轻摸了摸师姐的脸颊，看着师姐的双眼诚恳说道：“师姐，你真的好美...” 花念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你醉了。”楚生也没有否认，他点点头：“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喝醉了，所以我没醉。” 花念没有跟楚生玩这些文字游戏，她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想帮他当族长？”楚生再度点头：“之前是，现在不想了。” “为什么？”花念没搞懂楚生的想法。明明可以成为值得信赖的盟友，为什么要放弃呢？ “因为我也只是棋子...”楚生叹了口气，没有把全部原因告诉师姐。他觉得只要让师姐知道这些就够了。不等师姐追问，他适时地岔开话题：“酒席结束了？”见师姐摇头，他就开心地说道：“那就回去吧！刚吃的全吐了，我觉得我还能再吃点...”说完拔腿就往屋里走。 师姐站在原地，对楚生的背影说了一句：“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听见这句话，楚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转过身严肃地对师姐点头：“有，为什么有时候对我不冷不热，有时候却特别热情？” 两行清泪从师姐脸颊滑落。楚生看着哭了的师姐，有点于心不忍。但是这确实是他想知道的，所以他没有像动手擦拭师姐的泪痕。而是在原地等着师姐的回答。 “你可是真想听？”师姐特别幽怨地看了楚生一眼。楚生严肃地点点头。只听花念娓娓道来... “有一天，师傅不知道从哪儿捡了个小孩子，然后告诉徒弟们他以后就是最小的师弟...”楚生眼神一凝，心里觉得奇怪：师姐在说的是小时候的事？师姐没看楚生，继续自顾自道：“师傅说让自己徒弟们多照顾照顾他。徒弟里面呢，有一个女孩子因为看他长得好看，所以对他挺有兴趣。但是后来接触之后发现因为太过木讷，那个女孩也不是很喜欢他...”说到这儿，师姐看了楚生一眼。楚生别过头去，不敢与师姐对视。 “不过他还算听话，所以女孩就让他一直当女孩的跟班。有一次，女孩很生气，对他又打又骂...然后他就跑了，到深夜还没回来。师傅就让自己徒弟们去找啊。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后来听人说去了宗门禁地，就让几个修为好的徒弟去禁地找...”师姐说到这儿，眼眶又湿了。楚生觉得莫名其妙，心里想着：接下来的发展是，她遇见了很强大的妖兽，因为自己让她受惊吓了？ “小女孩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浑身是伤了。她发现男孩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花环，而小男孩看见小女孩的第一句话是...” “师姐，别生气了。这个花环送给你。”傅楚生跟花念，同时说出这句话！不同的是，楚生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回过神来发现花念惊愕地看着自己，而自己的视线也逐渐模糊... 楚生觉得很奇怪。他用手揉了揉眼睛，还搓了搓脸：“我怎么哭了？！为什么我没有这事的印象？”过了一会儿，他摇了摇头：“算了，小时候的事了。可这不是我对你好吗？为什么你却对我忽冷忽热？” 师姐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那为什么你搬出去的时候那么开心！”楚生见情绪有些失控的师姐，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搬出去？”师姐擦了擦眼角，然后追责道：“就是你十二岁搬出去住的时候！” 楚生想起来了：青云宗的嫡系到了十二岁可以在宗门内选一间自己的屋子。他有点奇怪地反问道：“能自己住一间，不是值得开心的事吗？” 第六十三章儿时往事（二） “你是因为能自己住一间才开心的？”师姐也觉得有点奇怪。 楚生很自然地点头说道：“那不然呢？”停了一下他才尴尬地补充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离开你所以才开心的吧...” “哼！”师姐显然是不打算跟楚生讲道理。准备用一个字糊弄过去... 楚生点点头，开心地说：“那误会也解开了，咱们回去吧。”说完就往屋里走去。 “这就结束了？！唉.”进了屋，楚生发现熊战跟唐蝎喝的烂醉如泥，而佛子正准备打算送唐蝎回去。而熊战的妻子正在收拾餐桌... 她看见楚生跟花念想要帮忙，就摆摆手说道：“不用啦，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楚生也没有坚持。不过他想起来一件事，笑着问道：“熊夫人，这熊族的餐桌上，真有那么多规矩吗？” 熊夫人好像也知道楚生的事，她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哈，你被那家伙坑了。至于规矩的确是有的，只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只有一条...”楚生早就知道那些“规矩”啥的都是熊战现编的，但是听她说确实有规矩，不免也来了兴趣。 “熊族的餐桌上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同外人吃饭不要讲那么多规矩。规矩越多，越显得拘束。”熊夫人慈祥地看着楚生，说出了那条仅有的规矩。楚生听见这话，点了点头。熊夫人看了看楚生又看了看花念，对二人问道：“你们俩是道侣？” 花念看了一眼楚生没有说话，但是楚生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只是师姐弟而已。我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他总觉得自己不是很适应待在那个环境下。 倒是花念没有走，她走近帮熊夫人一起收拾。熊夫人见她懂事的样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因为有人帮衬着，于是很快就忙完了... “那你呢？”熊夫人收拾完后，擦了擦头上的汗，开口问道。花念没有听清，她微蹙秀眉“嗯？”了一声。 “你喜欢他吗？”熊夫人开口问道。“我...我不知道...”花念罕见地结巴了起来。熊夫人反而点点头：“不知道好，不知道好啊！你也早点回去吧，念姑娘。”花念做了一揖，然后离开。 熊夫人微笑目送花念离开，然后狠狠地掐了一把熊战腰间——“别装了！人都走了！快起来！”熊夫人音量突然加大。熊战赶忙从凳子上跳起来：“哎呀，别掐了，疼啊！”熊夫人白了熊战一眼：“你也知道疼？喝多了都倒在桌子上的人还知道疼？你忘了你当初说过什么了？”熊战听见这话，只好讪讪地笑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熊夫人看着熊战一个劲在那儿乐，就叹了口气。她有点担忧地问道：“他真的知道你什么意思吗？”熊战拍了拍她的背，劝慰道：“他知道的。” 第二天中午，楚生一行人就到了熊战的住所。但是只有熊夫人招待他们，熊夫人跟他们说昨晚熊战喝多了，现在还没有起来。楚生知道熊战是不可能喝多的，只是不想见自己。于是打了个招呼后就动身前往鹰族了。走之前他还见了见傻福。然后才离开。 因为之前在鹰族呆过，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鹰族。赢烈找人接他们，然后就开始喝茶聊天... 赢烈看着倚着把手闭眼休息的楚生，开口感慨道：“没想到你还会跟族长有关系...”其他几人知道这是问楚生，于是乖巧地闭口不答。倒是楚生睁开眼睛，端起手边的茶一语惊人：“我想推荐你当族长。” “为什么？”赢烈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有规律地敲击着桌子。他想看看楚生玩的什么把戏。 “蛇族阴沉，鼠族算计，熊族无为...”楚生吹了吹手上的茶，喝了一小口之后说道。 他把茶放在旁边，接着补充道“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还救了我。” 赢烈知道他说的是那日大殿上的事，但是他不觉得楚生说的是真话。他没有出声，只是一直盯着楚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你想要什么？” 楚生拍案而起，大赞道：“爽快！你当上族长后马上让所有道修离开妖兽山脉。” “可！”赢烈点了点头，挥手让人送他们出去。 刚出门没多久，唐蝎就说道：“什么东西？这就算完成了？他答应了？” 楚生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认真跟他说的。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我也不想考虑那么多...”唐蝎听见楚生这么说，觉得他有点反常。他还想再问什么，就被楚生打断。 “事情很多，我很累，别问那么多了。成败在明日。”楚生确实倦了。他考虑了那么多，可怎么想都是个死局。因为境界上的差异实在是太大了，而且朱聪心里的人选他到现在也没猜中是谁... 到了众人休息的地方，楚生对鹰族的侍卫吩咐道：“你去跟你们族长说，晚上不用请我吃饭了。让他还是好好考虑我说的吧...”侍卫点点头，离开了。 “我很困，佛子，你明天早点叫我起来。那就先这样吧。我休息了。有什么事你们问我三师姐就好了。”楚生说完就进屋睡觉，丝毫不给几人说话的余地。 “这...”唐蝎疑惑地看着佛子，有点奇怪。 “或许是真的太累了吧...”佛子有点理解楚生为什么那么疲乏。 “那就先这样吧，各自回屋休息吧。”花念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抛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 躺在床上，楚生长长地叹了口气。他闭上眼睛想着这次齐论的所有收获——“原本以为只是杀妖兽撑过妖兽潮那么简单，但是后来才知道齐论的开始内容其实是妖族族长给订的。那这一次选族长，我感觉选完谁我都得死。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昨天喝的是真的多，还是好好休息吧...” “笃..笃..”“请进！” “你把那事都跟他说了？”来人开口问道。 “是的，就在朱聪宣布换位大典的事之后。”佛子点点头，没有丝毫隐瞒。 “我不是说了要保密的吗！你这样言而无信我怎么帮你当上禅宗？！”来人显得很愤怒，但是佛子却满脸无所谓。 “你为什么非要我装作追求你的样子呢？而且你还不答应，这不是让人觉得我这个禅修六根不净吗？”他有点疑惑地反问花念。说实话，佛子对“名声”这种事向来不是很看重，但是让自己追一个自己再熟不过的人，那实在是不好下手... 花念听到佛子这么说，就有点不开心了。她直接说道：“齐玮！是你当初答应我说可以帮我做一件事的啊！” “嘿！你这个人！不是说好不提俗名了吗？”佛子有点气急败坏。但是很快他就调整过来了，因为他知道花念急了。他轻松地说道：“我也没有不帮你做啊！但是这个中缘由你总得告诉我吧？何况只告诉一个傅楚生，也没什么吧？” 花念用着不容置疑地语气命令佛子：“总之，你以后不能再跟他说这事！而且你还得继续装作追求我的样子！” 佛子听见花念这语气有点不舒服。他的犟脾气也上来了：“你当你是公主啊！我还得听你的？ 何况我家里人也不认我了，你尽管让你爹为难呗。跟我也没关系。” “哼！你等着！有你好果子吃的！”花念恨恨地跺了下脚，拂袖而去。 “念儿！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你快~~~你快走吧你...”佛子故意喊的大声点让人听见，后面越喊越小声。是的，“他喜欢花念”这个样子全是花念要求的。这也是佛子那次告诉楚生的事——他觉得和楚生这个有时候语出惊人的家伙聊天其实对自己修禅是有点好处的，权衡之下他觉得还是应该早点把这事告诉他。免得到时候大家都难看。 “可是她是怎么知道我告诉傅楚生了呢？难不成是傅楚生说的？不应该啊...”佛子有点纳闷。 楚生睁开眼，还是傍晚？他发现自己在青云宗内，而且还是花念的屋子前？！一个男孩从花念的屋子里跑出来。“嗯？！什么贵（怪）物？！”楚生起了兴趣，向男孩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过了好一阵子，他追着跑到一处湖边。这地方他熟啊，这不就是自己住的地...“诶？我房子呢？！我怎么看了眼别人房子，自己的房子不见了？！”楚生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人都懵了。但是来不及多想，他就听见了动静。赶紧躲进暗处。 “鱼儿啊鱼儿，你说我这辈子就这么得过且过了吗？被一个女孩子又打又骂...唉，其实我想还手的，可是我一拳下去她可能会哭很久...想到这儿，我就不敢打她了。”小孩子对着湖里的自己煞有介事地说。 楚生被这小孩逗乐了。然后他留意着小孩... 突然，小孩子拍了一下大腿！惊喜地说：“对了，师姐很喜欢粉铃兰。我可以去摘啊！”不过他的气势很快就消沉下去了：“可是粉铃兰在妖兽山脉里面啊...师傅说‘未窥道不入青云以南’，我好像只是‘想知道’...” “我操！”楚生失声大喊，然后赶忙捂住了嘴... 第六十四章儿时往事（三） 奇怪的是，小孩子竟然没听见楚生的动静？！ 楚生扶额感叹道：“原来是我自己，可是他没听见我说话吗？我小时候这么不谨慎的吗？唉，这么多年我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啊...” 小男孩犹豫了很久，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橘红的天色。还是决定去冒这个险。楚生叹了口气，只好在暗处跟着。说实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完全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了，脑袋里关于小时候的事情完全是一片空白。不过楚生也不是执着于过往的性子，所以他并不是很记挂这些事。但是上次师姐跟他提到之后，他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去追溯一下的。 小楚生抄了一条很偏僻很偏僻的小路，躲过了大多数人的耳目，悄悄潜入了妖兽山脉... “唉，还是有点不敢！听说粉铃兰对妖兽来说有着莫名地吸引力。还长在峭壁上...我这趟是不是不该来？！”夜幕降临，小楚生望着因为树木繁茂而显得有点阴森山头犹豫了很久，吐出这么一句话。 “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也没有回头路了。这时候他们应该在找我了吧？我要是空手回去，肯定又得挨打...”小楚生看了眼天色，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了。楚生看见这样的自己，那些难过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安全感，我可能从小就没有...” 小楚生走的很小心，而且运气也很好，没有碰到什么难对付的妖兽。就这样他摸索着进了一座山谷。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见了山谷顶上有些特殊的颜色。 “唔...先是青云静心咒，然后试着将道态凝聚在双眼！观微之术！”小楚生头脑清晰地分配着道态。楚生倒是一直很满意自己能在战斗中保持理性这一点。“哈哈哈！真是粉铃兰！天助我也！”小楚生高兴地蹦蹦跳跳的。 楚生看见这样的自己也不由得发笑。是啊，所谓成长，不就是回过头来看以前的自己，会觉得幼稚好笑吗？ 小楚生开始往山谷那儿爬。不过看他腿不停的抖动，就知道他不是经常登高。他一步一步地往粉铃兰那儿靠。小楚生边攀边自言自语：“铃兰花的花语是什么来着？幸福归来？好像是这个。寓意还不错。”楚生知道自己是因为害怕，才跟自己说话缓解心中的恐惧。 就这么自言自语不知道多久，小楚生看见离铃兰花很近了。他好奇地想回头往底下看，这时候楚生着急大喊：“别回头！”小楚生像是听见了，加快脚步往铃兰花那儿攀登！ 就在离铃兰花一臂之遥的时候，变故陡生！夹缝里窜出一只蜈蚣，足足有小楚生的手臂那么长！“这是要我死啊！”在底下的楚生看到这一幕，头都大了，这时候他根本帮不上自己。且不说自己没有道态，就算有，离得那么远，根本命中不了。 小楚生看见这只蜈蚣跟楚生的反应却是相反——粉铃兰已经近在眼前了！他屏息凝神，慢慢移动。但是那条蜈蚣却越来越近... 就在小楚生想要伸手抓粉铃兰的时候，那只蜈蚣像蛇一样弓着身子想要进攻！小楚生的左手就僵在半空中，蜈蚣也停在那儿。场面就这么僵持着。“拼了！”小楚生一咬牙，一把把粉铃兰都摘走！蜈蚣那一口自然也是咬了下来... 楚生明显能看见——这时的蜈蚣，又有点像蚊子一样，咬了小楚生之后，变得鼓鼓的。小楚生忍着剧痛把他敲死在石头上，但是他自己的手也是伤痕累累。他有点昏沉，依靠脑海里记着的上来的点位，匆匆离开。但是就在他没走几步，人就撑不住了。他回头看了高度，纵身一跃，从那上面跳了下来！ 楚生不顾后果地伸手去接！但是小楚生却没有落到自己手里！“砰”的一声他摔在地上，不过他很快翻滚了几圈。 “噗！”小楚生吐了一口血。他捂着手找了一颗树靠着，喘着粗气，嘴里骂着脏话：“我操，我是不是快死了！突然冒出一条蜈蚣简直离谱，妈的，咳咳咳。歪日，好疼啊。”楚生看着小楚生这个痛苦的样子，也有点着急。 小楚生瞥见了一颗小苗！“那是...”小楚生视线已经模糊了，他眯着眼睛想确认那是什么：“那是...子母...咳咳...子母断魂草！” 楚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颗株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有点银色的小草映入眼帘。楚生想起书上看过的内容：“上品灵草，子母断魂草。子草母草皆为剧毒，但两者皆服可解世间万毒。这株应该是子草...” 就在楚生还在思考子母断魂草药效的时候，小楚生已经跌跌撞撞地向子母断魂草跑去。他一把捻下放进嘴里嚼起来。一瞬间，小楚生就神志不清了——因为子草的毒素加上蜈蚣毒令他的身体雪上加霜。他趴在地上，眼睛环视着周围。 “子母断魂草，母子连心。母草必定在子草的一丈之内。若子草被摘，母草则会显红。”想到这儿，楚生也在帮他留意着周围有没有母草的影子。 “找到了！”二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都看到了母草的位置——在如此夜晚，有一棵树上大红色的草显得分外惹眼. “点真背啊，这不是摆明了要我死吗...”小楚生自嘲地笑笑。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爬树了... 他爬到那颗树下，背靠着那颗树。他开始把那些粉铃兰编成花环，嘴里还得意地说：“要是三师姐看到这个，一定不生气了吧？说不定以后也不会打我呢！说不定还会喜欢上我！说不定...我见不到你了，师姐...”小楚生的声音越说越低，到后来更是直接昏迷了。 楚生呆呆地看着奄奄一息的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变了很多。他有点恍惚地哼起了一段歌谣：“像我这样懦弱的人，凡事都要留几分；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想过奋不顾身...” 一声惊呼，把他拉回现实——“傅楚生！”楚生回头望去，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小姑娘。当她跑近了楚生才发现，这小姑娘眉眼跟三师姐又六七分相似... 小花念没有看见一旁的楚生。而是蹲下查看小楚生的情况。她拍打着小楚生的脸，着急地喊着：“楚生，楚生你醒醒啊！傅楚生！你快醒醒！你怎么了？”楚生这时候明白了：“原来是看不见我吗...”他看着眼前的场景，想着怎么样能够帮过去的自己一把... 小花念不愧是修谋道的——她把了一下小楚生的脉，发现小楚生体内有两种毒性在剧烈争斗。又看见小楚生左手已然有点发紫，明显是中毒！她把毒血直接吸出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先前子草的痕迹。但是或许是由于灯下黑，她一直没看见楚生身后这颗树上的母草。她急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了：“母草呢，母草在哪儿啊？我怎么都找不到啊...不是说子母断魂草母子连心吗？它在哪儿啊...” 楚生看着眼前的小花念，笑了笑。用力拍了一下那棵树，几片树叶掉了下来！ 小花念注意到楚生身后的这棵树，发现了树上的母草后赶紧摘了下来。她有点犹豫地看着母草，又看了看小楚生。 楚生觉得有点奇怪，这时候还想什么呢？直接把草丢我嘴里不就完了吗？ “不管了，救人要紧。”小花念说完就把母草放到自己嘴里开始嚼。 楚生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这...” 果然，小花念嘴对嘴地把嚼碎了的母草喂给了楚生... 她用手擦了擦嘴，有些羞赧地看着小楚生嘀咕道：“便宜你了，臭小子。”楚生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师姐，不知道该夸她或是该说别的什么... 小楚生很快就醒了，只是他看着眼前的伊人疑惑开口：“这位姐姐，你是...谁？” “无伤者服食子母断魂草，固本培元有益修为；有伤者服食子母断魂草，内伤不在话下；濒死者服食子母断魂草，仍有回天之力...只是伤愈后会失去所有记忆。所以子母断魂草，也称孟婆草。”楚生看着小楚生，说出了书上写的有关子母断魂草的介绍。其实在看见子草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没死，而且为什么自己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 小花念也想到了这一点，开始流泪。小楚生看见这个场景，有点慌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惹到眼前这个姐姐了，他有点想跑。小花念哽咽着告诉小楚生自己是他师姐。小楚生狐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小楚生看见手边的花环，心里有种预感，他总觉得这个东西是属于眼前这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的。于是... “师姐，别生气了。这个花环送给你。”小楚生有点怯懦地把粉铃兰花环递给小花念，小花念看见这个花环却哭的更厉害了... 第六十五章大典来临 “嗯？！怎么了？”楚生脸上一阵剧痛，随即就醒了。唐蝎有点好奇地看着他，抱怨道：“叫你好久都不醒，你梦见什么了这么开心？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楚生听见这话，急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他指着唐蝎控诉道：“你放屁！我睡觉不流口水！” 唐蝎连连点头，像是不想跟他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敷衍道：“好好好，我知道你不流口水了。不过今天就是换位大典了，你到底有没有办法？”不仅仅是他，其他两个人听见这话也是齐齐看向他。 楚生下床洗了把脸，然后对他们耸了耸肩。他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脸，低沉地说：“听天由命吧。”其实楚生真就睡了一觉，哪有像他们想的那样想了一夜办法... 几人听见这话，也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他们也知道己方与朱聪之间有着不是靠着计谋就能弥补的差距。倒不如说，如果楚生真说他有办法，他们反而还不相信... 出发前，楚生认真地看了其他三人。他叮嘱道：“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来安排。可以？”几人什么时候见过楚生这样？但是也是这次计划也是他提的，既然上了他的贼船，那自然听他的安排。于是几人也点头回应。 是鼠族的人来带他们过去？！楚生眼底一道精光略过，点点头跟在那人的身后... 没走几步，那个领路的就开口问道：“傅公子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楚生倒是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故作神秘地说：“谁知道呢？” 可是没过多久，路边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楚生心里一紧：“这时候还有人出手？”不过很快就释怀了，他也点点头说道：“这时候也确实适合出手...” “奉族长之命，傅楚生，格杀勿论！”来人还是楚生见过的熟人——熊礼！楚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是不容他多想，熊礼的人就来了！他后退一步，唐蝎佛子花念三人就把他围在中心保护起来... 楚生眯眼看着熊礼，他高声喊道：“这还是鹰族地界！你熊族不怕鹰族的报复吗？”他说这话的目的一是试探，现在这情况，鹰族没出来确实奇怪。第二也是楚生的疑惑，而且鹰族竟然没有让人带我过去？他对我还是不放心吗？最后一点，为什么鼠族可以自由出入鹰族地界？ 熊礼非常失礼地捂着肚子大笑，笑够了才恶狠狠地说：“赢烈素有‘妖王之下第一人’的称号，我自然是不服的！但是他跟其他族长们早已经到了大典，自然顾不上你！” “原来是这样...”楚生点点头，接受了熊礼的这个说法。但是一旁的唐蝎差点没骂出来，他责备道：“喂！什么叫‘原来是这样’！我们现在这个情况你还有有时间搭理其他那些族长？！” “怎么办？”佛子倒是问了一个还算有意义的问题。但是回答他的不是楚生，而是花念... “那自然是打！”花念好听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唐蝎一听这话，就有点兴奋。倒是佛子疑惑地看了楚生一眼——见楚生点头，他也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楚生拍了拍有点被吓破胆的领路人，客气说道：“请继续带路吧，我这几位师兄师姐也不是摆设。”他大概知道熊礼来此的目的了，但是还需要到大典上证实... 领路人有点害怕地看着剑拔弩张的现场，看见楚生这么自信，也就抖着腿重新领路。 “哼！故作镇定！”熊礼像是看破楚生一样冲上前。楚生一把把领路人往熊礼那边推过去，被熊礼一掌拍开！熊礼挥拳直冲楚生面门，阴狠道：“我要你死！” 经过这几日的调息，楚生已经可以调动一点点的道态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大喝道：“来得好！今天就叫你有来无回！”眼中浓烈的杀意让熊礼竟然产生了危机感！他赶紧收势，不敢上前！ “你还敢犹豫！”楚生睁大了眼睛，像是看一句尸体一样看着熊礼。然后便施展了“缩地成寸”！ “好快！快到看不清人影！”这是熊礼第一个念头！他下意识地架起双臂做格挡式。 楚生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这招“缩地成寸”本来就不打算拿来进攻！何况他道态里能用的量也只够施展两次“缩地成寸”... 他之前完全就是装的，靠着演技唬住了熊礼，让自己有了逃离的空间。他没品地回头大喊：“佛子救我！” 佛子听到这话，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楚生跟他打了个眼色，然后跟熊礼大喊道：“有胆的就换个地方打！”说完就跳上佛子的背，然后不停地拍着佛子的肩膀催促道：“快快快！快走！换个地方！”他感受到背上的重量，赶紧背着楚生离开这地方... 佛子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熊礼，疑惑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肩上的人没心没肺道：“这还不简单，拜你所赐，为师没有道态了。”佛子念了两句佛号，严肃道：“你再不说我就把你交给熊礼。” “不是吧？玩这么真？！”楚生有点惊讶地看着佛子，似乎真的相信佛子做得出来这种事... 他看着佛子头上暴起的青筋，开口解释道：“大概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如果想去大典，就得通过熊礼这一关...”佛子也是聪明人，他立即明白了：“你是说...这是朱聪给咱们设的局？” 楚生摇摇头：“不敢确定，很多东西得到大典上去确认。”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熊礼，拍了拍佛子的肩膀：“好了，就在这儿打吧。不过你得认真点，他可跟我不一样...”说完不等佛子回应，就跳上了一棵树，坐在树的主枝上看着底下二人。 佛子转身，法相现！连迈四步，四朵莲花！ “小小年纪就是大禅师？！”熊礼有点惊讶地看着佛子。“不敢，禅师大圆满而已。”佛子口气谦虚，但是眼睛还是不敢大意地盯着熊礼。 “原来只是功德法相...那你拦不住我！”熊礼不想动手，希望佛子知难而退。 楚生见熊礼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奇怪——他怀疑熊战是不是命令所有族人都得尊重禅修。 “还是得试试...”佛子笑了！他伸出二指，直指熊礼——“问心指，驱邪！” 熊礼感觉像是被人用指关节狠狠砸了了两下，呼吸有点不畅。他抿了抿嘴说道：“得罪了！”然后就是一拳... 功德法相破！步步生莲破！佛子直接倒地不醒... “下一个，就是你了！”熊礼回过头，用着可怖的眼神盯了一眼楚生。 楚生耸耸肩，从树上跳下来。他走近佛子跟前，查看伤势。他摇了摇头有点不满：“啧，你还真敢下狠手啊...” 熊礼脸色阴沉地说：“少废话，你也陪他去吧！”说完就要一拳挥向楚生。 楚生摇摇头，从怀里拿出一块玉挡在自己面前。熊礼的拳头恰好停在那块玉上，他在等着楚生接下来的说辞。 楚生镇定自若地说：“我知道你对熊战很尊敬，但是他本意不是叫你杀了我。知道我手上的是什么吗？”他故意顿了顿，然后补充道：“你应该是劫境巅峰，也就是差个机缘迈入三花聚顶...我手上这个，捏碎了可施展出阴劫境一击。我知道挡不了你，但是八块，十块呢？又或者...百块千块呢？” 熊礼眼神一凝，然后像是识破楚生一样开口：“唬谁呢？还百块千块，三花境都没那么多道态！” 楚生被看破之后也不慌，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说的不错，没那么多。加上我手里的，一共七十二块。分为三个部分，有一部分在蛇族，有一部分在鼠族，我昨晚才来鹰族...那你猜猜还有一部分在哪儿？” 熊礼眼神一凝：“你威胁我？！”他瞄了一眼楚生手上的那块玉。 楚生也看见他的眼神，挥了挥手里的玉牌。耸肩道：“别乱动啊，我虽然没有道态了，但是我还有道血！你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冲动，断送你熊族未来吧？我的目的是参加大典。其他的与我无关。” “你！....”熊战怒而不发。对于楚生这个卑鄙伎俩，他感到无比愤怒。 楚生见他冷静下来了，便展露笑颜轻松道：“所以...你也别装睡了！不修！”熊礼惊诧地回头，发现佛子已经起身。 看见正在收拾自己的佛子，熊礼轻咦一声，有点震惊。但是很快他的神色便平静如常，他看着楚生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要求！” 楚生点点头，很满意熊礼的反应。他看着熊礼有点忐忑的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冷静一点，我只是要让你做你应该做的事。” 他看着满脸疑惑的熊礼，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我要你杀了我！” 第六十六章楚生之死 “你说什么？！”熊礼不知是没听清，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手段下三滥不说，还净说一些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佛子也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楚生，他不知道楚生这次到底有什么计划。 “我说，我要你杀了我！”楚生怕他没听清，于是中气十足地又说了一遍。 “为什么？！”熊礼这么问道。楚生点点头，既然熊礼接受了这个要求，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他随意地说：“当然也不是要你真杀了我，留一口气就行了。我假死。而且接下来的事，你得按我说的去做！” 然后他又指着佛子说道：“你也得打他，不过不用把他打死。你把他打得差不多就行了。你先等一下，我跟他说几句话。”说完他就不管熊礼，直直走向佛子。 他嘿嘿笑道：“师傅今天教你一句话，叫‘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等会儿他把我打死了，我估计三师姐会挺激动。你记得拦一拦她，别让她坏了我的大事...”提到三师姐的时候，他似乎已经看见了三师姐见到自己快死了的时候气急败坏的样子。轻笑一声再度开口：“一定，一定要拦住！不然我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我一直都是为了南楚四宗，从进了山脉的第一天，就从来没变过。” 佛子有点震惊地看着他，他隐隐觉得楚生像是在交代身后事。看见楚生没心没肺地嬉皮笑脸，可他却笑不出来。只得对楚生认真地点点头。 “我会的。”佛子只说了这三个字。 “那就好。”楚生也用三个字表示了对这个回答的满意。 “好了，熊礼。我接下来说的，你要认真听...”楚生面色肃穆地对熊礼说... 唐蝎和花念正在鏖战，他俩虽然只是妄境，但是远比一般妄境厉害。所以一打几也游刃有余。但这时，花念不知道为什么，眼皮一跳！稍一分神，腹部便被打了一拳。 “住手！”花念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熊礼！那傅楚生... 熊礼拖着楚生跟佛子喝令手下们停手，随即便把二人丢在唐蝎面前。 花念跟唐蝎分别查看二人伤势。唐蝎看了看佛子，附耳贴近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闭目凝神了好一会儿，眉头才松开。他有点开心地对花念喊道：“还有一口气！你那边这么样？” 花念怔怔地看着满脸血污的楚生，用颤抖的手抚摸着楚生的脸。她用双指摁压了一会儿楚生喉结的左侧，随即泪流不止。她放开手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人，趴在他身上大哭起来。唐蝎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知道楚生怕是... “没有道态还那么倔，明明跪下来求我我就能留他一口气。非要威胁我，何必呢...”熊礼有点惋惜地摇头。他从怀里拿出楚生那一块母玉，丢在几人面前。 唐蝎看到这块玉，就知道楚生是真完了！他怔怔地看着一块毫无灵气的玉，不再有光泽，不再有道态流转。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盯着那块玉流泪。 “我杀了你！”花念双眼通红，眉心冒出九瓣花样印记。唐蝎看着花念，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劝，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想杀熊礼呢？ “哟？有点意思，青云秘法吗？我倒是要看看青云宗凭什么能当南楚国教！”熊战看着气势陡增的花念，有些轻蔑地说道。 “咳咳咳，咳咳咳！”唐蝎见佛子醒了，赶紧上前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佛子看了一眼目眦欲裂的花念，又跟熊礼对视了一眼。他阴冷地盯着熊礼，把事情娓娓道来：“熊礼已经是劫境高手，我打不过他。楚生本来已经跑了，但是他回来发现我打不过熊礼后说用他的命换我的命...”说完他眼眶也有点红了，但是就是用着小时候小孩子打不过别人但还是记恨别人的眼神死死看着熊礼。 花念面无表情地看了熊礼一眼。熊礼却是一副“你来试试呗”的欠揍样子。佛子见状高呼道：“念儿，不要寻仇！” 可是花念哪里能听得进去？她额上的九瓣花连续闪动，背后隐隐浮现出一只狐狸脸，只是狐狸脸上的表情逐渐从柔美，变成狰狞！而狐狸脸的背后，就是四条尾巴！她伸手做爪状，然后狠狠一握！熊礼只觉得全身血液都不住地往外涌！花念见状，冷笑道：“我今天倒要看看劫境强者到底有多厉害！”说罢，便欺身上前！ 被妄境修士打成这样，熊礼大概也觉得有点拉不下脸。他怒喝一声破开这些吸力，然后就是一记直拳，打向花念！可就在即将击中的时候，花念消失了！ 然后熊礼便是双膝一沉，转身用肘再度打向空气！ “去死吧！”花念单手做刀，直直刺向熊礼腹部！可就在触碰到熊礼身体的一瞬间，一道攻击反而从她后背传来！ “咳咳。”花念收了极重的伤。她看向腹部血流不止的熊礼，得胜般的笑了。 熊礼撕下衣服，包住伤口。他有点敬佩，也有点惋惜地说：“是很强，但是就算你用了秘法，大抵只有阴劫境的样子。而跟阳劫境的我，依然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何况，你不是劫境，根本不懂劫境的力量该怎么用...” 熊战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非伤及残的几人。像是可怜般地补充道：“反正你们也快死了，说说也无妨。所谓妄境就是把自己的妄念驱除，或者说自己支配妄念。令自己在战斗中不受其他情绪影响，或者受到更大的刺激爆发出更大的力量。而劫境，则是能算出自己接下来会面对的劫！你若想杀我，我本来是感知不到危险的，毕竟我不会刻意去关注哪只蚊子会咬我...只可惜你用秘法强制提升到劫境。那我还是会注意一下，哪条狗对我龇牙的...” 花念被这么侮辱也没有出声，只是把头埋在地里... 佛子让唐蝎去把她领到楚生身旁。他叹了口气，跟花念开口：“花...花小姐...”花念哪里听过佛子这个称呼？她转头看着佛子，只见佛子双手合十，闭目说道：“刚刚那句话，是他让我带给你的...在弥留之际，他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告诉念儿，莫要寻仇。’ 另一句是问我的，他说‘现在的我，是不是比你，更配得上她’...”花念一听这话，眼里的情绪全都消散了... 她看着已经断气的楚生，摸着他尚有余温的脸。眼里满是怜惜：“你为什么这么傻？”说完她摇了摇头，自嘲的笑道：“我也不聪明...我一直惦记着让那个屁股后面的小跟班说喜欢我，但是我早就已经喜欢上他了啊...从他成为我的小跟班起，从他给我编的那个花环起...我...我好喜欢他，但是我就是拉不下脸对他说那几个字。我就是...就是...不想见到那个小跟班得意的样子。”花念边说边流泪，话中感情之真挚，让熊礼都不忍打断她。 “傅楚生，呜呜呜...我，我喜欢你啊...呜...我...我好喜欢你的...你快醒醒啊！”她突然把头埋在楚生怀里，放声大哭。唐蝎跟佛子见到这个场面，眼眶也有点红。 熊礼走过去扛起楚生。“你把他还我！还我！”花念再也没有雍容华贵的气度，像小孩玩具被抢走一样开始哭闹。“跟我去向族长交差，然后就把他还给你。”熊礼语气平淡，还特意看了一眼佛子。 佛子点了点头：“这是他答应你的，我自然能办到。”说完颤颤巍巍地起身。熊礼见人都站不稳，就要叫人去扶他。却被佛子挥手拒绝：“这是我修士风骨！不是你们妖能懂的。” 熊礼嗤笑道：“装腔作势。”说完，带着人就浩浩荡荡往大典会场走。 茶盏被林远洋失手碰掉“啪”的一声，四分五裂。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孟蝶狠狠地瞪了一眼讪笑着的林远洋，折身回返，再给他换了一杯。 “老九，你现在还好吗？”林远洋看着地上的碎片，心里的烦躁与不安更甚几分。 胡海问贾雄说：“大师兄，咱们是不是快出去了？”见贾雄心不在焉，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师兄？大师兄？” 贾雄给这么一弄回过神来，他敷衍地回答道：“啊？怎么了？哦，应该是吧？我记不大清了。” 胡海觉得今天的贾雄有点奇怪，于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怎么了啊？大师兄？” 贾雄看见胡海一脸关切的样子，想了想就直说了：“我在想九公子...” 胡海一听九公子，眼睛就亮了：“哦！对了！说起来之前那事之后，确实再也没有见过九公子了！”不过很快他就又恢复了一副乐天派的样子：“没事啦，九公子福大命大。肯定能跟我们一起出去的！” 贾雄点点头，望向窗外似血般的残阳，喃喃道：“但愿吧...” 第六十七章大典之上 就在朱聪未到，典礼还未举行的时候，几位族长在一起谈笑风生——舒查最先开口，他拿起酒杯敬向熊战。话有深意道：“恭喜熊族长，我估计这次你的大族长之位，是跑不了了！”这话说完，佘刑眼睛一眯，看向熊战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赢烈没有管他们，只是时不时将目光瞥向大典入口，像是在等着什么... 熊战倒是一偏头，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停下了本要往嘴里送的酒，脸上的纳闷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迷糊的老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舒查带着一副“你不用再装了”的口吻说道：“害，谁不知道傅公子刚进来的时候就跟您孙子碰上了？我还听说，傅公子倒是对熊老您的孙子疼爱的紧呢...”佘刑有点惊讶地看向熊战，不过很快就被她隐藏下去；赢烈看了熊战一眼，不动声色地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熊战喝了一口酒，还没咽下去。听见舒查这话就把酒全都喷到舒查身上！他捧腹道：“对不起，对不起啊，老舒。咳咳...咳咳咳...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舒查饶是一族之长，但是被这么侮辱，也不是能笑笑就过去的。他有点生气地指着熊战：“老东西！你！...” 熊战像是看蛆一样看着舒查，他讥讽道：“你有时候就是太过聪明了，所以会忽略掉一些其他的东西...”说完他的眼神一一从其他三位族长身上扫过，随即坦然承认道：“是，我孙子是跟他关系好不假！但是换族长这事，真是能由我孙子决定的吗？”他看着几人沉思的表情，刻意拉长的声调用一副长者的样子“提醒”道：“各位啊，那位还没下来呢...” 这话说的其他三位族长心头一跳！他们有点顾虑地看向高处那个还没人坐的位置... 这时，鼠族的一名族人过来请了个安，然后对舒查耳语几句。舒查将杯子放在一旁，对其他几人躬身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先走了！”说完也不管其他几人，就自行离去。 “诶诶诶，怎么这就走了？来，熊老，我陪您喝！”佘刑当着几人的面假意挽留了一下舒查，然后回头对着熊战客客气气地敬酒。 “嗨，你个小女娃，你能喝多少？！”熊战撇撇嘴，看不起佘刑的酒量。 佘刑倒也不觉得尴尬，她直接开口就问道：“那熊老您，对这次换位是怎么看的呢？” 熊战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要是不问，我还真喝不下去这酒了。”说完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姓傅的那小子会选谁，但是你如果让我猜那位的话...”说完他看了看二人，又倒了一杯酒。 “如果你让我猜那位的心思，那么赢烈这小子会有五成！”说完他再将口中的酒一饮而尽。这话一出，佘刑惊讶地看着赢烈，赢烈奇怪地看着熊战，熊战乐呵呵地看着佘刑。画面还颇为有趣。 佘刑收起了震惊之色，恭敬问道：“这是为何呢？” 熊战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回答道：“因为我不想当...啊~~好了好了，我要休息会儿，你们俩聊吧。” 佘刑像是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斟了杯酒直接敬赢烈。她诛心道：“那还请赢族长继位之后，可得多多关照我蛇族了！” 赢烈摆摆手，不上她当。但是他还是喝了杯酒，声音低沉道：“不用来这一套，大家机会平等。我倒是觉得族长真会让傅楚生提议的那个人继位。” 佘刑听到这个跟熊战截然不同的话，有点奇怪。她疑惑开口：“什么意思？” 赢烈淡淡地说：“换位思考，你会在蛇族族人面前让一个他们，甚至自己都根本不认识的人在全族里挑自己的继任者吗？” 佘刑好像还是没听懂，她不知道怎么就扯上自己了。她顺着赢烈的话继续道：“不会...我的继任者肯定是我自己挑的，不可能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掺和这件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谁有多少能力...”说到这儿，佘刑停下来了！她看见赢烈少见地笑了一下，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你是说...族长已经告诉傅楚生自己的人选了？！而傅楚生只是将那个名字说出来而已！并非是他真的想选的人？！”佘刑越想越害怕，甚至浑身都开始轻微颤抖。 赢烈看她这个样子，无奈摇了摇头。想了一下之后，开口安抚道：“这也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用太放在心上。你慢慢喝，我也有点事要做。先走了！”见佘刑目光呆滞地点点头，就转身离去。 “傅楚生，跟那位一起联手？！骗了整个妖族？！不不不，不是联手，傅楚生应该只是那位的一个传声筒。可如果傅楚生出了什么意外，那就...”佘刑想到这儿，思绪就被一阵喧哗打乱。是入口那儿？什么动静？她心里感慨起现在的妖族如此不守规矩——平时就算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时候还这么吵闹！她恼怒地大吼：“你们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只见熊礼带着一批人过来。她刚想开口痛斥，不知道什么时候舒查已经在她身边了。他用手一拦，对佘刑摇了摇头。 佘刑皱着眉问他：“你都听到了？！”舒查目光看着熊礼肩膀上扛着的那人点了点头。佘刑还要追问，却被舒查打断。他笑得神秘莫测：“看着吧，怕是有一出好戏要上演了！”佘刑皱眉，才想到该制止熊礼失礼的举动。但很快，她就再也开不了口。 熊礼把肩上扛着的人丢下来！对熊战单膝跪地大喊道：“奉族长之命！诛杀傅楚生！” “什么！”舒查跟佘刑失声惊呼。他们用妖力查看了一下傅楚生的尸首，确实没有道态流转了！二人面面相觑，随即看向熊战。 熊战面无表情地对着他点点头夸赞了一句“干得好”，然后双手往下压了压对妖族所有人说道：“换位大典还继续进行，各位不要惊慌！”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舒查，他费力地挤出两滴眼泪，声情并茂地控诉起熊战：“熊战！你这是什么意思！傅楚生是族长的使者，我族上宾！你就不怕族长追责吗？”赢烈看着这瞬息万变的局势，眉头紧锁。这显然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不过他也不介意这两人先打上一架。于是他没有出头，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舒查跟熊战... 佘刑这时候又“唯恐天下不乱”地站出来添了一把火。她愤愤道：“熊老，你未免太不把族长放在眼里了！” 熊战不屑地看着跳梁小丑般的二人，出言讥讽道：“别老是一口一个‘族长’的，退一万步，就算他在又怎么样？他不仅冲击‘一气三清’失败，还跌落到入道境。现在怕是自身都难保！” 听到这个消息，佘刑跟舒查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复杂... “哦？！妖族好久没那么热闹了吧？”朱聪不知何时坐在椅子上。他看着场上**味十足的场面，有点感慨。 妖族族人见到族长，包括赢烈在内齐齐跪拜。朱聪笑眯眯点头，客套的抬抬手让大家起身。然后看向场上没有跪下来的三个人，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们的命，比膝盖都硬吗？嗯？”其势不怒自威。虽然再也无法一怒让天地变色，但是“族长”二字的加持，还是让佘舒二人流露出源自血脉般的敬畏。 佘刑赶紧跪下来解释：“是这样，族长！熊老...熊战他把傅楚生杀了！” 朱聪睁大了眼睛“哦”了一声，一招手就将楚生的尸体拉到自己面前。看了好一阵子，才有点可惜地说：“看来是真死了...”然后他冷冷地看着一直没有跪下来的熊战，声音如洪钟一般在场内响起：“给我个交代。” 熊战这时候倒是跪下来了。他不卑不亢地拱手道：“族长无非是要他一个口信，别人说也是一样的。”他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佛子一行人就被带了上来。他继续说道：“傅楚生是替那个禅修死的，而族长要的那个口信...这个小禅修也知道。” 佛子很合时宜地说道：“傅楚生跟我们说，他会推荐熊战当妖族族长！”熊战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看着位置上的朱聪。 见朱聪面露思索之色缓缓点头，佘刑就急了：“族长！别听他胡说！他杀了傅楚生，难保不会要挟其他几人！” 朱聪听完他说的话，也点点头。于是朱聪问佛子：“你要老实交代，傅楚生真的跟你说他会推举熊战吗？！” 佛子脸色平静地点头，然后说道：“如果您不信，杀了我也没问题。” “这样啊...”朱聪点了点头。然后他对所有妖族族人说：“那既然只样，我宣布。即日起！熊战就担任...” 就在熊战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之际，只见舒查大喝一声：“慢着！” 他随即起身向朱聪拱手：“请族长三思！”佘刑也有样学样地起身拱手：“请族长三思！”言语间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只是二人的态度，再没有之前那么恭敬了... 赢烈则是阴晴不定地跪着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朱聪跟他脚边的傅楚生。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六十八章最后时刻 突然无数鼠族蛇族的人涌了出来，将会场包围。在场整个妖族的人数大概是鼠族加蛇族占了场上的六成，而熊族跟鹰族各占两成！ 朱聪看向舒查，带着笑脸柔声问道：“你这是要...？” 舒查痛心疾首地说：“我不能眼见您被人蒙蔽还不拉您一把啊！”说完，转身就对身后的鼠族人说：“熊战企图欺上瞒下，如果让这种弄权之辈当上大族长，那么我妖族危矣！”然后盯着朱聪，眼里闪着诡异的光总结道：“今日！我就要替您清除这个祸害！” “舒查！你敢造反！”赢烈“腾”地起身，脸色阴沉地看着对方。 舒查看着赢烈，露出了讥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时候脸上不该有这个表情，于是诚惶诚恐道：“诶！可不敢乱说！我只是要替大族长清除熊战这个祸害，并不是要对大族长怎么样...” 赢烈冷哼一声，对着自己族人说道：“鹰族众人听令，保护大族长！” 唐蝎看着佛子，他不明白都是妖族的，突然间就同室操戈了？佛子摇了摇头，这时候他看了稳坐钓鱼台的朱聪脚边的楚生。他低声喃喃道：“如果他还在的话，应该会有办法吧...”唐蝎叹了一口气，然后悄悄看了一眼花念——花念脸上就差没写着“失魂落魄”这四个字了... 佛子低声问花念：“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花念横了他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四个字“别来烦我”！ 佛子给这么一瞪也有点生气了，他说话都急了点：“你不想着早点把楚生带回青云安葬，就在这儿自暴自弃？管用吗？” 花念给这话说的身体一震，看了许久佛子然后才低声道：“你说得对...”她打起精神看了看场上的情况，然后跟其他二人分析道：“我不知道熊战为什么会杀楚生。但是舒查要反是真的，而且看这个情况。佘刑恐怕也站在舒查那一边...” 唐蝎白了她一眼，然后反问道：“你能不能说些双眼看不出来的？” 花念瞥了他一眼，无视了他。佛子倒是开口替她说话，他嫌弃地推开唐蝎说道：“你快闭嘴吧，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然后转头对花念有点客气地问道：“那你觉得后面会怎么发展？！” 花念闭目想了想：“很难，看样子鹰族是要抽身事外只管保护朱聪，看着鼠族蛇族吞并熊族。但是鼠族蛇族吃了熊族，下一个肯定是鹰族。鹰族应该也懂这个道理才对...” 她还没说完，熊战双脚渐渐离地，爆发出了蓬勃的妖力！佛子的身体开始颤抖，他不停地闭目念着佛号。 唐蝎低头喃喃道：“这便是...三花聚顶吗？！” “入道，证道，化道。三花聚顶已是半神，熊战看来势在必得了。”花念不敢直视熊战，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舒查看着熊战的样子“嘿嘿”冷笑了两声，然后看着熊战用着一副“我早就猜到”的口吻说：“终于暴露了你的野心啊！” 熊战啐了一口痰。他示意熊礼退开，然后指了指佘刑跟舒查：“你们俩，一起上吧！” 佘刑舒查对视了一眼，点点头。二人也渐渐腾空！ “哟，老耗子你也到证道境了？小娃娃就差点了，怎么还是刚入道的样子？是不是都把心力用在这种事情上了？！”熊战像个过来人一样评论着二人。但很快就口吻一变：“今天就让你们明白为什么他们道修有‘一花三重天’的说法！” 朱聪眯着眼看着眼前二人，然后指着在底下对赢烈要求道：“把那几个小娃娃接过来！”赢烈听见朱聪这个吩咐，尽管觉得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他也展开自身妖力，一瞬间就到了三人面前！ 唐蝎背后冷汗涔涔，佛子手中的佛珠越转越快，而花念，已经开始喘不过气了... “证道境？！又是证道境？！”她心里震惊地无法用言语形容。 正当她感觉自己已经窒息的时候，突然感觉那些几乎是实质性的妖力全都消失了！回过神来她已经在朱聪的身旁了，看着眼前的楚生。她又是悲从心来... “我答应他护你们周全。这场闹剧结束，你们就可以走了...”朱聪掐了掐眉心，有点疲惫地开口。 佛子看着朱聪，言辞恳切地问道：“您可有办法救他？” 朱聪摇摇头，然后认真地看着佛子说道：“一命换一命，你换吗？”不等佛子回答，他就继续道：“有时候不是你想就可以的，真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有考虑过你背后的宗门吗？我听说过你，据说是最有希望成为禅宗的人。你肯，你师傅肯不肯？想好了你再回答我...” 佛子本来是要应承下来。但是听到朱聪的后半句话，他就沉默了... “我换！”开口的是花念。朱聪看着她脸上义无反顾的样子，笑了。至少花念是看不出来他的笑有讥讽或者别的什么意味在里面。 “我不给你换！”朱聪像是调戏般地开口。然后看着花念傻傻地盯着自己好一会儿后那又羞又气又委屈的样子哈哈大笑。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指着楚生补充道：“这不仅是我的意思，我想也是他的意思...你懂我意思吗？”说完他看了一眼有点尴尬的唐蝎，对他直言不讳：“你跟他关系没好到能开口闭口换命，没必要勉强自己... ” 开导完众人，朱聪深深地看了一眼已经毫无生机的楚生。将目光重新投入天上，对他们说道：“你们还是看看三花聚顶境的战斗吧，这对你们未来有好处...” 几人恍悟，赶紧把目光投向战局。发现一轮试探后三人又成对峙之势。 “法则，洞察！”舒查张开双臂，眼中突然射出精光。 “法则，毒素！”佘刑说完这话，原本猩红的蛇信已然变成了金红色。 “这么早就用法则之力了？你们他娘的也太怂了吧！哈哈哈哈！”熊战放声大笑，说完就冲着佘刑过去！就一眨眼，不，用一眨眼甚至都太慢，熊战原地消失，然后马上出现在佘刑面前。速度之快佛子几人根本看不清... “这！这是怎么回事！？”林远洋摁下心头那股烦躁，看着妖兽山脉深处那压抑的天色。 孟蝶匆忙跑过来，急切地说：“这是三花境才有的妖力，而且还不止一股！楚生他们不会出事吧！” 林远洋答不上来，当下这个情形，不是他能作保证的... 林远洋突然想到，今天本该是最后一天的，妖兽山脉深处又传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应该算是楚生口中的最后时刻了。他赶紧说道：“对了！那几块布条！那几块布条拿给我！还有那颗珠子！” 孟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布条？” 林远洋有点急了，于是声音大了点：“就是楚生让三师姐送回来的布条啊！快去找啊！” 孟蝶这时候突然明白了，好像确实有这些东西。她也不恼林远洋对自己大小声。一溜烟就去找他要的那些东西了。 很快她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四块布条跟一颗珠子。林远洋结果之后本想立即查看里面的内容，但还是放弃了。他对孟蝶说道：“紧急召集所有修士，这些东西我要跟他们一起看！” “咋回事儿啊？紧急召集我们？难道因为妖兽山脉传来的那阵异动？” “我也不大清楚，不过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是不是可以回宗门了？” “诶，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是挺快的！” “嘿嘿，唐门的兄弟，以后常来我们未央玩。” “哈哈哈哈，那是一定。” ...... 紧急集合的修士倒是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或者说，紧张的情绪都被即将离开的喜悦所冲淡。就在他们熙熙攘攘交头接耳之际，胡海看着眼前这么多人奇怪地问身边的贾雄：“大师兄？是又要打仗了吗？” 贾雄摇摇头，表示不知情。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妖兽山脉那处变天的地方。 林远洋出来之后，修士们立马安静下来。可见他这几日下来确实在队伍中立下了威信。 林远洋看着诸位，轻咳一声后严肃说道：“诸位想必也知道妖兽山脉传来的动静。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起了傅楚生交给我的东西...这是诸位的师兄留给你们的。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我先将楚生留下来的给各位看，倒不是为了收买各位，而是我真的相信他！” 林远洋将道态输进手里的这颗珠子，楚生的脸就浮现在所有修士面前！ 楚生碰了一下这颗珠子，然后奇怪地看着这颗珠子。他轻咳了两声然后对着珠子严肃地说：“诸位，我是傅楚生。这颗珠子叫做蜃楼珠。” “蜃楼珠？那个传说中能记录场景的东西？！”不少修士惊呼出声。 “小声点，认真看！”更多修士开口示意他们噤声... 第六十九章请相信... “对，就是你们想的蜃楼珠。因缘际会之下，在酒楼里有一个人送我的。”楚生脸上浮现出极有感染力的笑容，那个笑容让孟蝶林远洋贾雄等老友也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傅楚生脸色一变，严肃地说：“扯远了，我要说的是——我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我决定带着你们其他宗门的师兄深入妖兽山脉去了解情况。但是我不能跟你们说，也不能让他们跟你们说。所以我得跟你们透个底，最坏的情况就是或许我们会‘叛道’...” 全场哗然！他们没想到楚生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把“叛道”二字说出来。 楚生又是嘿嘿一笑：“那当然是开玩笑的，我要叛道了我师父第一个先宰了我！”他收起嬉皮笑脸，还是面带微笑道：“我的意思是，我或许会选择投靠妖族，但我会尽量不为难你们。你们的好师兄，或许都被我骗走了。但是不论怎么样，不论我是真叛道还是假叛道。都请相信你们的师兄，因为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宗门考虑。诸位，要恨请恨我傅楚生一人。如果齐论完我还能活下来，我请各位吃酒！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说完，蜃楼珠出现的场景就消失了。 全场鸦雀无声... 林远洋看着这个场景点点头。楚生早已跟他说过这个计划，所以他才这么有把握把楚生留下来的东西在大庭广众下拿出来看。 “那又怎么样？！他亲手断了我们尾指这事是真的！”全场闭口不言的情况下，有一人伸出被断指的手掌高声谴责傅楚生。 那些被断指的人，听到这话还是点点头——不管你傅楚生说的多天花乱坠，可你还是对我们下手了！ 林远洋叹了口气，自己现在暂时担当联队队长之名。不好为自己的小师弟开口发声。 倒是八师姐心领神会地痛斥那些人：“你们这群白痴！秽土汤多毒你们不知道还没试过吗？他刻意将秽土汤那些毒留在你们皮肤表面。为了什么你们知道吗？” “总不能是为了救我们吧？”有人不屑地说。 八师姐像被吓到的猫一样突然炸毛：“那不然呢！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晕过去之后还有两个小妖过来查看你们是不是真的死了！后来就是因为你们皮肤表面的秽土汤，他们才没敢来检查！你知道那两个小妖原本的目的是什么吗？” 见那些断指份子默不作声，她继续说道：“是拿你们的人头回去交差！如果我猜得不错，那次是妖王让楚生杀了你们，可妖王不放心，于是派了两个小妖跟着。如果楚生没下死手，小妖就亲自动手把你们一个一个像补丁一样补上！” “这只是你的推测！你又没有证据！”仍有贼心不死的抬杠份子煽动着其他修士的情绪。 八师姐像是非常瞧不起这个伎俩一样撇撇嘴说：“当时，未央宫大弟子贾雄，是不是还跟着楚生！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贾雄，贾雄有点不习惯受到这么多人注视。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知道地全说出来：“是的，当时杀你们，是妖王给楚生指派的最后的任务。他说如果楚生真动手了，就可以让他去见其他的妖王！” 众人没有被这话说动，而是关注起了“其他的妖王”这几个字！ 林远洋起身匆匆走到贾雄面前，求证道：“你是说，还有其他的妖王？” 贾雄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是有的，但是我没有留在那儿，没见到...” “原来真不止一个三花聚顶！难怪，难怪会有这么大的动静！”林远洋失神地低语。 突然他回过神来，一手握拳打在了另一手上：“糟了！那楚生现在危险了！” 他把其他的布条都分给各自宗门，手上还剩三师姐的一块布条。 他灌输道态，几个字在布条上浮现出来：“青云众师弟，我接下来要随傅楚生深入妖兽山脉查探情况。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回来，请不要挂念我们，多半是出了意外。不过不用担心，如果他有什么对宗门不利的想法，我会亲自出手。” 他看着这块布条，心里的担忧不降反增。他对所有人大喊：“青云宗的，跟我走！去救你们九师兄！”说完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就要往妖兽山脉去。 “慢着！如果不嫌弃我碍事的话，还请你们带上我！”开口的是贾雄，反正留的也是他的布条。他知道自己之前写的是什么。林远洋点点头，贾雄和胡海便跟上了青云宗的队伍。 未央宫的人围在一起齐齐看着贾雄的布条：“未央宫的诸位师弟，我很想告诉你们实情，但是情况实在不允许。不管出了什么事，我永远是站在我们未央宫这一边的。对了，万一发生什么事...” 菩提禅院的所有禅修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佛子留下来的布条：“菩提禅院的各位，不动明王指引，我得去参与一个很危险的事情。事成对我们菩提禅院这场齐论有极大的好处，不过事情败露我可能会死。不过在此之前，不论发生什么事...” 唐门的弟子们哭笑不得地看着唐蝎留下来的布条：“兄弟们，我要去干大事了！虽然挺危险，但是具体的不能跟你们说。如果我出了什么事...” 几个门派的弟子将布条交换着看。但发现不论是谁留下来的布条，最后一句都一模一样！ “请相信傅楚生！” 就在林远洋分配队伍结构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喊 ——“等等我们！” 林远洋很奇怪的看向其他三个宗门队伍，不冷不热地开口：“这是青云宗的事，不需要其他宗门插手...” 未央宫的人倒是先笑了。他们看着贾雄说：“谁要插手你们的事了？我是在跟我们大师兄走！”贾雄听到这话，看着那人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们，你们肯原谅我了？！”未央宫的人只是点头，没有说话。 这话倒是把林远洋噎住了，他耸耸肩看向其他两个宗门：“那你们呢？” 菩提禅院的人跟唐门的人对视了一样，然后唐门的人说：“我们只是去救我们的大师兄，然后顺便再救你的小师弟！”菩提禅院的人在一旁连连点头。 林远洋苦笑着点头，他对所有人高喊道：“我希望各位明白，这不是开玩笑的。妖兽山脉深处至少有两个三花境的存在！我们这么多人，或许给对面塞牙缝都不够！如果想走，我也不怪诸位！” 这时候就没有之前那么安静了，有人高声回应道——“修道先修心，同门有难而不救，有违我本心。就算我现在不后悔，难保我以后不会后悔！”这话引起了所有修士的共鸣，所有人齐齐点头。 还有人调侃道：“那我们就多杀些妖兽，够我们塞牙缝就行了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话倒是让气氛快活了不少。 林远洋看着前所未有团结一致几大宗门弟子脸上洋溢的洒脱笑容，脑海里又浮现出自己小师弟那个阳光的微笑，感动地有点想哭。他低语了一句：“楚生，这些宗门就是因为你才团结到一起的！你可一定要平安啊...” 然后几大宗门的人像往日对抗妖兽潮一样齐齐高喊：“请队长下令！” 林远洋躬身抱拳：“青云老四林远洋，请诸君赴死！” ...... “法则？！哼！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是凌驾于法则之上的力量！”熊战在一番鏖战后气喘吁吁，放出狠话。 舒查只当他是虚张声势，开口笑道：“哼哼哼，本身不带法则之力跟我们打就够托大了。你还装什么呢？熊战！” 熊战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冷笑道：“是不是装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双手合十，大喊道：“妖族无道，修的是本性！你舒查修的大概就是隐匿之术跟侦查之术。而你这个小娃娃修的，应该就是追踪之术跟毒术了...而我熊族，只修力量！”说完他的气势陡然增长！虽然个子不高，但是半空中的他，棕色长衫鼓动。加上那股骇人的气势，在佛子等人看来，真就像是联系天地的支柱一样。 “哼！我还以为你会说什么呢！说了半天，等于白讲。”舒查眼神有点松懈下来，但还是不敢大意。 熊战看他那个嘴上不饶人却不敢往前一步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于是他主动出击：“来来来！接我一拳！” 舒查看着熊战挥拳袭来，正要避开。却发现自己身体像是僵住了！熊战的那一拳，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是平平淡淡的一拳。如果不是看见熊战的拳头旁，空间都有些扭曲了。花念他们是这么想的... 如果被击中，估计也不仅仅是法则之力那么简单了。那一拳里包含的东西，不是现在的佛子花念他们能看得懂的... “你！你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势？！”尽管拳头还没击中他，可是舒查喊的是那么的凄厉... 第七十章夫复何求？ 傅楚生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于是奇怪地自言自语道：“嗯？我是在哪儿？” “在你自己的神府里！”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傅楚生转身望去，那人竟然是自己？！只是自己脸上的笑容不再阳光，森冷的眸子鹰一般锐利，被那个眼神盯上让楚生心跳都停了半拍。 “我是傅楚生。”不等楚生开口，那人如是说道。 “那么，我又是谁？”傅楚生笑了，他只是想看看眼前这个另一个“自己”的智商怎么样。所以才会问出这种不清不楚的问题。 “你就是我，另一个我。”那人依旧不带丝毫表情，冷冷说道。 楚生听见这个十分有自己风格的回答，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有点理解地解释道：“不对，你是傅苏，而我是傅楚生。”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古井不波地丢下一句：“随你怎么想。” 楚生也没有钻牛角尖。他看了看周围，笑嘻嘻地问道：“那么，另一个我，能回答一下我怎么会在自己的神府里呢？” 那人深深看了傅楚生一眼，然后跟他说：“你已经死了...” 楚生目瞪口呆，有点不敢相信。他开始质疑那人的话，他看着另一个自己，狐疑道：“死了？不应该啊...” 当楚生还在思考之前发生什么的时候，那人解释道：“熊礼下手没轻没重，把你杀了。”楚生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他没去质疑眼前这人怎么认识的熊礼。因为在楚生见到他的第一眼，楚生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了一样，奇怪问道：“那为什么我没有见到‘跑马灯’？”说完他深怕那人没听懂，边比划边补充道：“就是人快死了的时候不是说会看见自己的一生吗？” 那人的情绪总算有了点波动。他眼神有点复杂地看着傅楚生，跟他解释道：“人活着有三种状态。一，活着；二，快死了；三，死了。你也说了，那东西是在你快死的时候才出现的，而你直接从‘活着’到‘死了’...” 楚生想想自己死掉的那个场面，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就是说我走的很安详吗？！没有一点痛苦？！那还真是谢谢熊礼了啊！” 那人继续道：“所谓的‘跑马灯’不过是将死之人将情感暂时具象化罢了。可能是对世间的留恋，也可能是憎恶这个世间...”听到这儿，楚生像是感同身受般地点点头——所谓的跑马灯，不过是一份回忆。在他眼里，那些一味沉浸在过去动不动回忆从前的人，与快死了无异。 “说起来...我上辈子死的时候，也没见过？！”不知道怎么的，楚生想到自己还是傅家二少爷的时候。他撇了一眼身旁的人，发现那人也在看着自己。他讪讪地笑了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傅苏’那时候死了就没看见跑马灯...”那人深邃的眼睛无情地洞察楚生心里所想。 楚生见想法被戳破，嘿嘿一笑，点了点头。那人眼神忽地飘往别处，像是在想些什么。片刻后想是做下了什么决定一样对楚生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楚生出现在了一个从没有到过的地方... 这是在一个书房，和煦的阳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洒在窗台上。楚生看着眼前稍微成熟了的女孩子，有点恍惚地念了一句：“梦儿...”但是那个女的没有听见楚生地低吟，而是在边流泪边写着什么，写了没多久就停笔了。擦干眼泪调整情绪后，她低头笑着摸了摸自己隆起的小腹。然后就是传来了门铃声... 乘着她招待客人的同时，楚生还是没忍住上前翻阅写的内容。那是一本日记... 刚写下来的内容是：小小苏你好呀，这是妈妈在你六个月大的时候写下来的哦！妈妈是个大美女，很漂亮很漂亮的那种哦。你爸爸就比较一般了。不过长相上虽然配不上你妈妈我，但是你爸爸有自己的魅力——你爸爸他无时无刻都在笑；他捉弄妈妈时嘻嘻哈哈的；他要娶妈妈时那副认真的样子真的很帅！他抽烟想事情时深邃的样子虽然也很帅，但是你长大绝对不能学抽烟！妈妈很想你爸爸，因为妈妈尴尬的时候想看到他的笑，妈妈难过时想听他说的“还有我”...妈妈真的好想...好想看到你爸爸听到我有了你那时候的样子。内容就到这儿了，笔墨未干，泪痕也未干...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楚生往前翻了一页——小小苏，妈妈见到你爸爸了哟！他还是在笑，就很傻的那种笑。妈妈刚要解释一些事情，他就笑着摆摆手，他说“没关系”。妈妈还想跟他说的时候，他的脸就变了。变得妈妈从来没见过。然后他像是知道吓到我了，就很温柔地搂着我聊起我俩刚见面时的场景。开玩笑，哼，妈妈其实是装的！妈妈怎么会被他吓到呢？就在我跟你爸爸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你把我踢醒了！你可真是的！ “该走了...”那人说了一句，不等楚生继续多看，就再次带他离开。二人消失在屋内... 而那个已为人母的女孩子也已经招待完她的客人，重新回到桌前。她皱着眉看着日记，喃喃道：“有人动过？”这时，窗边吹来一阵微风，抚乱她的发梢，也吹翻了几页日记。 她如释重负地念叨了一句：“原来是风啊...” 楚生跟那人出现在一个下雨的陵园里，一个慈眉善目但不失威严的老人对站在墓碑红了眼。那老者对着墓碑低语道：“我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把你从孤儿院领养回来。希望下辈子的你，能得到我们没法给你的爱；希望下辈子的你，能平平安安地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希望下辈子的你，爷爷不会是我这么个老糊涂...”说到这儿，身边的保镖对老者说了一句“老爷，时间到了”然后老者听完他的话，点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就离开了。 “还有最后一个地方。”那人说完，再次挥手。楚生看见墓碑上那几个疑似出自爷爷的字——爱孙傅苏之墓 那人口中最后一个地方，是海边。就在楚生觉得奇怪的时候，只见那人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楚生噤声。 他指了指楚生身后，楚生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个阴沉的青年男子？！“过去看看吧。”说完他就领着楚生往青年男子那走。 走近之后，楚生看清眼前这个人，有点恍惚地喊了一声：“哥...” 青年男子对着大海有点惆怅地自言自语：“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阿苏。原来那个老神棍是他妈的想整垮我们傅家，包括阿梦也是他的手下。那天阿梦动手后，出门跑到我怀里哭了好久好久...原来那个老神棍用阿梦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她...爷爷也早就知道...可为什么爷爷知道事情的真相，却不让我给你立碑？唉，我有时候真的不懂爷爷是怎么想的...所以我只能对着你以前最喜欢来的这片海说话...”说到这儿，青年男子的脸色变得有些郁闷。 不过很快他就笑起来了：“今天我听到爷爷说老神棍死了。我很开心，我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但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要像你，像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唉，你怎么就死的这么早呢？当初我跟你说过我对家里的生意没兴趣，可你又不想让爷爷失望。所以你才那么努力的学习...你这辈子啊，就是太想活成别人希望你活成的样子了...”他感慨完，就把看了下手表。最后说了一句：“那就先这样，我得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楚生回过神来，周围也同他的思维一样。一片混沌。 那人像是很满意楚生浑噩的样子，他挖苦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楚生如梦初醒般的看了看周围，然后深深了吐了一口气。他语气轻松地反问道：“这算是我这辈子的走马灯吗？” 那人像是没想到楚生能这么快调整好情绪，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震惊与疑惑。他“故作神秘”地问楚生：“如果傅楚生死了，而傅苏能活。你会怎么选呢？” 楚生笑了，捧腹大笑。他笑得直不起腰，笑得那人甚至觉得有些羞怒。好一会儿楚生才认真地看着他：“你不是另一个我吗？怎么会不知道我的选择呢？” 那人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轻笑道：“是啊，我就是你。我知道你的选择。”那笑，不知道是笑楚生的回答妙，还是在笑自己的问题蠢。 楚生双眼放空，依旧回味着之前看到的场景。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回目光，看着那人继续道：“我该死，我也不得不死。不过我上辈子有这么好的家人，我已无所求...” 那人终于认同楚生，开口问道：“那这辈子，我所求为何？” 楚生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也是在问自己... 二人相顾一笑，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答案。 第七十一章情势逆转 赢烈看着空中熊战挥出的那一拳，心头大震。看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就能明白，或许他跟舒查互换，反应也不会比他好到哪儿去。朱聪倒是把目光看向舒查跟佘刑，眼里闪过玩味的神色。 舒查没法闪避，因为根本动弹不得。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势正在被熊战的势渐渐吞噬，撕碎！他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狰狞地大吼道：“我，才应该是下一个王！我愿替天行道！”熊战没有给他多说的机会，那一拳就打在了他身上。舒查吐出一道血箭，从空中狠狠地砸下来！ “砰！”尘土飞扬... 浓烟消散后，众人看清了舒查的情况——他浑身是血，闭目躺在地上已经动弹不得。但是他的胸口还是缓慢地起伏着。熊战那拳的余威甚至让舒查摔在地上后，再度让地面裂了一个大坑！ 或许是因为与禅修颇有渊源，熊战没有立即上前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舒查。而是认真的看着舒查身边出现的一个黑色气旋，那气旋越变越大。最后直至消失。熊战眉头紧锁，他的心头突然涌现了危机感！野兽的直觉告诉他：如果放任舒查下去，那么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迈入三花聚顶后，熊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紧张！ 容不得他多想，赢烈竟先上了！他伸出一爪抓向舒查。熊战已经来不及拦住他了，只得大声提醒了一句：“别大意！他现在非常危险！” 赢烈倒是不以为意，那一爪下去。他的打算是让舒查立即毙命！ 佛子看着这个场面，低声跟花念说了一句：“妖族的水，可能比我们想的要深啊...” 花念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朱聪，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个赢烈，摆明了是想‘摘桃子’。舒查是熊战击败的，但是他就负责杀了他就行了。难免让人觉得他有点贪功...” 朱聪眯着眼点了点头，露出了看似满意的微笑。看到了这一点的花念，心里的疑惑更甚... 就在赢烈那气势凌厉的一爪就要抓到舒查喉咙的时候，舒查睁开了眼！一把拍开赢烈的手！ 舒查重新升上半空，感受着天地间的磅礴的妖力！他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气，有些疯狂地说：“哈哈哈哈，这就是力量吗！” 赢烈脸色不善地看着他状若癫狂的样子，不屑道：“装神弄鬼。”说罢再度朝舒查冲去... 舒查居高临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单手虚抓，一张无形之手便包住赢烈！舒查把赢烈往旁边一甩，根本没有看他，而是看向熊战说道：“等会儿再收拾你！现在还要和我的老朋友叙叙旧呢...” 熊战严肃地盯着跟自己平行的舒查，现在的舒查给他的感觉有点感觉像面对朱聪时候的压迫感。 舒查不知是试探，还是挑衅般地吼道：“来啊！你不是很强吗！再用你那一拳啊！” 熊战极为自信地冷哼一声：“我也不信你这么点时间就能悟出怎么破这一招！”说罢单手向侧平举，看起来像是要用单手拥抱别人。他一握拳，地上所有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一声脆响，然后他们就看见熊战拳头后面的空间出现了裂纹！ 唐蝎怔怔地看着这个场面，颤抖着开口问道：“那是...什么...”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双眼，希望别人来告诉他他看到的是幻觉。但是很遗憾，所有人目之所及，皆是真实。 “破碎虚空...”说完这四个字，佛子只觉得头晕目眩，口干舌燥。 舒查不住地颤抖：“哈哈哈哈哈，就是这个，就是这个！今天就让你看看，在‘势’之上的东西！”说完他单手虚握，有什么东西好像慢慢在他手上浮现... 佛子他们根本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看那个轮廓，好像是一把剑？但就在剑成型的同时，在场所有鼠族齐齐惨叫出声！接着便是化为飞灰...佛子像是见不得这个场景一样，闭口默念禅号。 而蛇族的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花念隐约瞧见，有烟一样的东西从所有蛇族头上冒出，然后百川归海般汇进舒查手中的剑...就连佘刑，也从半空中落下，连咳好几口血！他还看见鹰族众人拿武器的手都在颤抖.... 花念也看到了这一幕，就在她震惊连自己都看不懂舒查手中东西的时候。朱聪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响起：“哦？！看来是来客人了。” 林远洋带着一群修士，从会场走进来！看见妖族混战觉得实在喘不过气起来。 花念心里埋怨了一番：该死！这时候他们怎么来了！ 林远洋也看见了被妖族保护的花念一行人！急忙带人过去！ 看着场内唯一坐在椅子上的朱聪，他却感觉像是面对青云子一样局促。默念青云静心诀驱散心头的紧张后他恭敬开口：“阁下可是妖族...”他想说族长，可是正在激斗的二人加上一个虽然重伤但还是不可小觑的女子，这三人都给他极度危险的感觉。掐不准对方地位的情况下，犹豫了一会儿才改口道：“阁下可否放了我几位师兄师姐？”话还没说完，他看见那人脚下的楚生，脑袋突然一片空白！他双手死死握拳，浑身都在抖。可就是没再说一句话。 朱聪依旧看着场上的战局，没有搭理林远洋，随意地问了一句：“小姑娘，你的意思呢？” 花念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于是恭敬开口：“我怕族长您要保护那么多人力有不逮，还请您放我们过去。” 朱聪点点头，一挥手，三人加上一具尸体都出现在了林远洋面前。林远洋躬身谢过朱聪，然后让孟蝶查看楚生的情况。 林远洋来回踱步，是不是看着替楚生把脉的孟蝶。他急切道：“怎么样了？” 孟蝶面容哀伤地对他摇摇头，然后把头瞥到一边... 林远洋看着楚生的尸体，突然就跪下来拉起楚生的手。楚生手上冰凉的触感也没有让他冷静下来。他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地低声说道：“老九，你他妈别吓我。当初是你说有把握全身而退的啊！你快醒醒啊！...” “没有用了...他已经死了。”唐蝎叹了一口气，失落地开口，声若蚊蝇。 唐门弟子见唐蝎有点恍惚，担忧地开口道：“大师兄，你没事吧？事情的经过你留下来的布条里都说了。” 唐蝎对着那名弟子摇了摇头。听到“布条”二字，他回头看着花念身旁的那具尸体，鼻子一酸，差点没留下眼泪。 佛子像是也超度完了那些妖族。他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们讶异道：“你们怎么会到这儿来！今天不是离开的日子吗？” “是青云的四师兄发现事情不对劲才让我们来的。”一个弟子高兴说道。 佛子见自己同门师兄弟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有理解、心疼、愧疚等情绪...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 “我们都知道啦！师兄！您为了我们妖兽潮取胜，跟傅师兄他们一起潜入妖族内部！”一名弟子压低声音，悄悄开口。 听完这话，他看着楚生许久，再度闭上眼开始默念。 “师兄他...怎么哭了？！”那名弟子疑惑，但是想起典籍上记载的禅宗无不是悲天悯人的，也就释怀了——“师兄不愧是被称为最有希望成为禅宗的人...”他这么想道。 贾雄听见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是觉得有点不真实。这不久前还跟自己嘻嘻哈哈一块喝酒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但是他看见了眼眶微红的孟蝶，浑身颤抖的林远洋以及把头撇过去捂嘴不言的花念，就明白了这一切不是梦境... 他搂着已经哭成泪人的胡海，脑海里回忆起遇见傅楚生的点点滴滴——酒楼出声替自己解围，救了自己师弟却绝口不提，第一时间考虑到身份暴露会危及四宗，以及...进妖兽山脉前的视死如归。想到这儿，他苦涩道：“你是不是在这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个可能...” 南楚修士们没有一个说话的。他们都明白，这个不久前还被冠以“叛道”之名的修士，恰恰是这届论道会里最不可能叛道的。但是他们也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凭什么让这次南楚四宗所有的天骄，都为他难过？ 花念本来已经好多了，但是见林远洋跟孟蝶这么悲痛。原本被自己压下去的悲伤一股脑地全涌上来！就在她泫然欲泣之时，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小娃娃，你真的愿意为了他，放弃自己的生命吗？” 花念猛地看向朱聪，发现朱聪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可当她又发现佛子还在闭目低语，她就明白了——这是朱聪对自己的心念传音！ 花念看着朱聪，认真地点了点头。朱聪并未张口，但花念脑海里便听见了一句话。 “那好，老夫便帮你一把。”不等花念考虑，她便昏了过去... 第七十二章楚生醒了 “师姐，醒醒，快醒醒。三师姐！”一阵摇晃将花念从昏迷中脱身。她缓缓睁开眼，她先是环顾了一圈，自己还是在妖族的换位大典上。本以为朱聪又一次糊弄了自己，但是直到她看见眼前的人，才知道朱聪没有骗自己。 眼前这个喊她师姐的这个人，不是傅楚生，还能是谁呢？她欣喜又害怕地死死抱住傅楚生。她把头埋在楚生怀里感慨道：“是梦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楚生咧嘴笑了笑，只是没有声音。他轻抚着花念的后背宽慰道：“不是梦，我回来了。”然后他把师姐从自己怀里放开，拉起她的手让她摸自己的脸。他温柔地说：“你看，这回是真的了吧？” 师姐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又一头扎进楚生怀里。听着楚生有力的心跳，她羞赧道：“如果不是你死了，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在意你...”楚生听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告白”，他抬起手犹豫了一下，然后才紧紧搂住花念。他喟叹道：“这也是我想说的...” “哦~”林远洋跟说有青云弟子突然起哄，羞的师姐赶紧推开楚生。楚生也不以为意，他俏皮地对四师兄眨了下右眼。四师兄跟他比了个大拇指。 “看来你是争不过他了...”唐蝎看着二人你侬我侬的样子，调侃了一句佛子。佛子笑了笑，默念了一句禅号。二人齐齐向楚生走去。 “大师兄，大师兄，九公子醒了！”胡海惊喜地对身边的贾雄说道。贾雄也开心地点头，但是他摸着胡海的手说道：“现在应该有很多人都去看他，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 花念看着被南楚四宗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楚生，嘴角露出了微笑。但很快她就想到另一件事，她心念传音问楚生：“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正在回答的楚生收到花念的心念传音先是愣了愣，然后转身对着场上唯一的座椅深深鞠了一躬，朗声道：“青云傅楚生，谢族长再造之恩！”其实他也不大清楚自己怎么活过来的... 当时自己在跟那人闲聊，然后那人突然说道：“看来你有贵人相助啊...但是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了，你话实在太多了...”前半句是疑惑，后半句是嫌弃。正当楚生暗笑那人对自己的态度变化这么快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换了个地方.. 而自己身边的人也换成了朱聪，朱聪笑着对他说了一些话，他点点头。然后朱聪对着自己点头，接着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就活过来了！ 众人看向朱聪——朱聪脸色极为苍白，已然是快不行了。他笑着对所有修士说道：“傅楚生，哈哈，傅楚生。你果然比你师傅说的还要聪明...那就让我看看，你是不是那个令我妖族拨乱反正之人！各族听令，在下一任族长决定之前，保护傅楚生！”说完便化为飞灰。 鹰族众人见这场景，各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对付那些修士，还是该保护那些修士... “嘿嘿嘿嘿，我倒是没想到朱聪那么傻。竟然会为一个小孩子用此等秘术！”舒查仰天大笑，嘲讽起朱聪的愚蠢。 熊战紧张地看着他手中不多时就能成型的剑，反击道：“我就没见你在大族长在的时候说这句话！” “你给我死！”舒查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一把将虚无之剑劈下！与此同时，熊战那能够破碎虚空的一拳也轰了出去... 楚生对着众人愧疚说道：“之前让各位担心，抱歉了！”说完他就鞠了个躬，不等修士说话他就继续道：“接下来我长话短说，情况有多严峻大家也都看到了。除了已殁了的大族长，还有四个三花境的各族族长。所以我希望向各位讨个承诺，道心立誓的承诺...” 众修士听到这话就有点懵了，交头接耳了好一会儿林远洋才问道：“楚生，你要诸位同门什么承诺？” “我希望接下来各位以道心立誓，听我命令！”楚生脸色凝重的看着在场所有修士。 这时候众修士也算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商量了一下以后，各宗很快就有人答复了。 “未央宫弟子愿服从九公子至齐论结束。”说这话的是贾雄。 “唐门的也听你的，不过只在齐论期间。”唐蝎大大咧咧地摆手道。 “我代表不了菩提禅院，我愿意听你的。前提是合理。”楚生看着说完这句话脸上表情轻松的佛子，似有所悟。其他禅修赶紧道：“菩提禅院自当追随不修师兄。” 楚生期待地看着林远洋，林远洋给这眼神盯恼了。他忿忿不平：“看我干吗！我也得立誓吗？！”见楚生丝毫不准备改变主意，他只要丧气地垂下了头：“好吧好吧，青云宗愿意听你的。” 短暂的寒暄过后，楚生找唐蝎拿回了那块属于自己的玉牌。他看着所有人点了点头，马上下了第一个命令：“我第一个命令就是，除我以外众人，全部呆在原地别动！” “这怎么可以！”林远洋刚说出一句话，便有点天旋地转。 “这确实不合理！”佛子赞同林远洋说的话。 花念有点担忧地看着楚生问道：“你真的有办法吗？” 楚生很自信地回答道：“发生了什么大族长已经说给我听了，你放心吧，我一定带你们出去！” 得到了这个回答，花念的心就放了下来。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已经不是自己能劝得住的了... 楚生用着不带感情的目光环顾众人，下了最后通牒。他冷冷道：“我再说一遍，我伤已经好了。而且还升了两个小境界，现在是窥道达境。” 正当众人震惊于楚生此次齐论的收获的时候，只听楚生继续道：“三师姐，如果有人追我，谁追，杀谁！” 接着楚生对花念耳语道：“另外你找几个人帮我办点事...”看见花念点头应了下来，楚生施展着“缩地成寸”赶紧离开.. 在路上，他感受着新的身体——不对，不是新的身体，是感受着重生后的状态。“真佛三拜的诅咒已解，而且自己还提升了两个小境界。感觉还真不错...”楚生握了握拳头，感受着自己血肉的温度。随即他又摇了摇头，失笑道：“要是死一次才能升境界，那还是算了吧...” 已无再战之力的熊战看着只是有点气血翻涌的舒查，近乎惊恐地问道：“你手上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咳咳...”说完这句话，他咳嗽不已。像是说这句话用了他好大力气一样。 “你以为我会因为胜券在握就告诉你？不，我才不会想那些蠢货一样告诉别人自己的底牌是什么！你就带着疑惑去问朱聪吧！”舒查狰狞地狂笑，再度挥起了手里那把虚无之剑！ “慢着！”楚生出声制止，心里想的却是幸好赶上了！熊礼赶紧将熊战扶起来，离开战局。 舒查看着楚生，将那把虚无之剑直指楚生。楚生能看清那把剑！那把由看不见的东西造成的剑，剑上能听见不甘的嘶吼！楚生被这一声声直击灵魂的嘶吼震得头脑一片空白，他脚下一阵踉跄，险些倒地。 “赢烈！我死了你也当不了族长！”楚生头上冷汗直冒，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吼出这几个字。 “还真难看呢，傅楚生...”赢烈看着还是有点精神恍惚的楚生，来了一句不知道是嘲笑还是朋友般的打趣。 只一瞬间，傅楚生耳边的嘶吼就消失了。“这就是鹰族族长赢烈吗...”他这么想着。 他恢复思绪后赶紧动员一切有生力量，他对仍在犹豫的佘刑高喊道：“佘族长，舒查一定跟你许诺了他当上族长后给你的好处！但是我说实话，他现在野心暴露无遗，我们被杀掉了！下一个一定是你！” 佘刑神色挣扎，楚生没有再劝。只给了她一道心念传音：不要想着能够潜伏在舒查身边，舒查现在有那件武器加持隐隐有一气三清的水准。这不是你偷袭就能解决的事。那个晚上你应该探查过我身体内的那股力量了吧！我确实有把握击败他！ 佘刑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楚生，心念传音问道：“几成？” 楚生眼也不眨地盯着舒查，心里却是暗笑。他没有看佘刑，张嘴不发出声音地说了两个字。 “舒查！你实在是胡作非为！这跟你说的结盟不一样！”佘刑这么说着，就这么站到了赢烈身旁。 熊礼扶着熊战也慢慢走过来。只是熊战几欲杀人的眼神却慢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朱聪死了，看来你们也静不下来啊！行啊！那个位置自古以来能者居之，谁活下来，谁就是妖族最后的大族长！”舒查像是看破几人心思一样不屑地开口。 说完他提起手中的虚无之剑，用剑尖扫了扫几人。最后他指着几人居中的楚生，自负道：“你们，一起上吧！” 鼠族组长舒查对另外三大组长！这场关乎到妖兽山脉甚至整片大陆未来的一战，一触即发！ 第七十三章一气三清 赢烈盯着舒查，对身边的楚生低声问道：“他手上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所有人齐齐看向楚生，等着他的回答。 楚生想想该怎么说...他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也不敢保证，但是大概率是...” “臭小子是什么你快说啊！”熊战有点着急，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这上面吃了亏，更是因为要是不解决舒查手上的东西，不仅是妖兽山脉，可能整片大陆都会乱... 楚生死死盯着舒查，手却摸着腰间的那个包裹。他回忆般地说道：“嗯，怎么说呢..你们妖族的战斗，讲究‘畏’以及‘观’...所谓‘畏’就是畏惧，是气势。是指战斗中谁能让对方害怕，谁就有更大把握能获胜。这往往跟境界有关系，你们妖族崇尚强者为尊的原因大概就是这么来的...至于‘观’就是观察，如果有所畏惧，那么就要注意观察！这是‘观’。”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然后用着一个非常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但是还有一个，据说是有一定地位的人才会有的。那就是你们妖族中的‘念’...”他突然轻松道：“打个比方，熊礼，你上战场杀敌的时候，想的是啥？” 话题突然就被引到自己身上，熊礼有点迷糊。他下意识地回答道：“当然是为了赢啊。” 楚生感觉得到舒查手中的剑差不多已经饱和了，取出了腰间那个包裹。拿出了最后一部分玉牌，笑着继续道：“熊老你呢？” 熊老隐约明白楚生想要表达什么了，但还是有点模糊。他顺着楚生的话说道：“为了妖族！” 楚生点点头：“所以你们明白了吧...” “我也明白了！”舒查突然说道。“我明白你们都要死！”说完，他再度提起剑，朝着楚生他们挥了下去！ 楚生堪堪避开那个攻击，将玉牌全部丢过去，然后将道态灌输到自己的那块母玉内！他说出了刚刚没说完的话：“他的剑，就是鼠族的‘念’是所有鼠族的信仰，甚至是...鼠族气运！”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你懂得还不少嘛！”舒查一剑将那些玉牌斩开！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玉牌竟然毫无反应？ 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余波甚至让会场内修士们差点站不稳！ “那是！”佘刑瞳孔猛缩，那是蛇族的方向！ “因为你与他常有往来，而且还与他结盟。所以，他的剑上也有部分蛇族气运...”楚生有点愧疚地跟佘刑解释。他不是愧疚杀了她蛇族族人，而是愧疚于欺骗她... 佘刑暴怒道：“傅楚生！你敢杀我族人！”她的眼睛突然又成了竖瞳，像盯着猎物般死死盯着楚生。 熊战皱了皱眉，他觉得楚生不是这么嗜杀的人。于是开口调解道：“他也是为了削弱舒查的力量！先想想怎么对付舒查吧！” 这时候舒查倒是乐见其成，他甚至唯恐天下不乱地撺掇道：“他就是个道修！我们妖族的事怎么轮得到外人插手呢！你看看这不就是引狼入室了吗？佘族长倒不如我们一起杀了他？”楚生耸耸肩，他觉得反正这事本来也瞒不住。他极力解释道：“是舒查哄骗你在先。如果不杀了你族族人，舒查的剑吸收了你蛇族气运后只会更强！” 利害关系摆在面前，佘刑只好强行摁压了心中的怒意，先对付起舒查。 舒查见煽风点火没成功，遗憾地说：“可惜了，佘族长...机会给你了，你不要啊！”说完就是一剑！直逼众人身后的楚生而去！ “一起上！”赢烈当机立断。 “好！”熊战也答应下来。 楚生没有理会一旁佘刑吃人的目光，再度灌输道态到母玉里。 三人就施展出各自绝技，准备抵御舒查这一式“气运之剑”。而舒查脚边碎裂的玉，也迸发出了不可小觑的力量。 四人齐齐倒飞出去！楚生更是连滚带摔地飞了好远。另外三人已经没有再起来的力气了... 舒查拿着剑，一步一步向楚生走去。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像吐鱼刺一样吐出了一点点血。他夸奖道：“想法不错。如果是之前的我可能真就死了...可惜啊...只是阴劫境...” 看着昏迷的楚生，他再度举起手中的气运之剑：“你可真是个烦人的家伙！下辈子话少一点吧！”说完用力劈下。 “一步可攀高山巅！”地上的楚生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让舒查手中下落的剑甚至都顿了顿... “你别着急啊！还有你鼠族的呢！”楚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天上，灌输了最后一次道态！随后他手上的玉简化为，远方再度响起爆炸声！ 佘刑再度回头，她深怕又是自己族里发生了爆炸。但是很快她就发现不是了，而且有人比她更愤怒！ “你不会忘了吧？我第二个晚上可是在您族内留宿的呢...”楚生笑嘻嘻地看着舒查。没错，这一次，正是引爆了鼠族的那部分玉牌。“十几名阴劫境巅峰全力一击，嘿嘿嘿，刚刚迈入三花境的人都不一定挡得住吧？”他嚣张地笑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非常好！我很欣赏你！原来你早就开始布局了！”舒查手中的气运之剑消失了，他看着楚生气极反笑。他飞上高空，与楚生进行打斗。 楚生没有用身法逃跑，因为逃也没用。舒查妖力再怎么枯竭，三花境也不是我这个窥道能比的。而且三花境还能吸收天地之力，这就是自带药箱...他只挡了一下，便被舒查击落。 他躺在地上气喘吁吁——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又不是讲故事，窥道境凭什么能打败三花境？只是楚生没想到自己一招都坚持不下来... 舒查也渐渐落地，环顾了远处一群不明真相的围观修士，以及其他几位族长。对楚生咧嘴笑道：“不过可惜啊，你的几张护身符现在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死的开心点，下辈子不要学人家当什么英雄了！”舒查俯身掐住楚生的喉咙，对他说了最后一句。 楚生呼吸渐渐不畅，他用尽全身力量高喊道：“大族长，你这一气三清的要看戏看到什么时候！” 舒查愣了，松开了楚生的手。向楚生确认道：“你说什么？” “说我没死！”一道声音在舒查耳边炸响！他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赶紧离开楚生。 朱聪拉起楚生，有点不开心地说：“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就非得杀我一族吗？” 楚生诚恳地点头，看见朱聪审视着自己讪笑道：“是是是，楚生自觉罪孽深重，保证出去后吃斋念佛一百天！超度鼠族族人！” “你他妈让我一个窥道境打准三清，我他妈不想点办法能活下来？”这才是楚生心里所想... “倒也是，让你一个窥道境对付舒查，确实难为你了...”朱聪点点头，看着楚生有点谅解地说道。 楚生下意识点点头脱口道：“那可不是...”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赶忙改口道：“那可不是！能为大族长分忧，实在是楚生的荣幸！如果大族长不嫌弃，楚生愿意终身留在妖兽山脉！” “别扯淡了，你这话几分真几分假自己心里清楚！”朱聪看着楚生难得地笑骂了句粗口。说罢，他看着眼神惊恐的舒查说道：“不过现在，我要清理门户...” “不要！不要啊！大族长，是我丧心病狂，是我鬼迷心窍！大族长，你放过我吧！大族长！”舒查不停地叩头求饶。 朱聪摇摇头：“妖族气运，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说完，他单手虚握，手里也出现了一把跟舒查之前所执一模一样的剑！ 舒查的眼里涌出了绝望。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自嘲地笑道：“筹谋了一辈子，终究只剩我一个人...来吧！” 朱聪微微颔首，夸奖道：“还算有个族长的样子...”然后便是一剑挥下！ 在临死之际，舒查突然恨恨看着楚生，恶毒道：“你和我太像了...所以你一定也会同我一样，倒头也是个孤家寡人！” “你妈妈的吻！你到死了还不放过我？！”楚生给舒查这不知道是预言还是诅咒的话吓了一跳。这可把他气得不轻，狠狠地朝舒查尸体吐了几口痰... 赢烈看着“死而复生”的朱聪，一脸茫然。他又看了看其他二人——熊战一脸理所当然的情况，而佘刑跟自己一样也是一副不明白什么状况的样子。 “难怪...难怪他当时说‘必胜’...我原本以为他的自信源于体内的神秘力量，却没想到是大族长...”佘刑看着朱聪，有些失神地喃喃。想来朱聪已经知道自己是舒查的帮凶，估计鼠族跟蛇族是跑不了灭亡的命运了...想到这儿，她嘴角露出了苦笑。 第七十四章讨个承诺 除掉舒查后，朱聪手中的剑也马上消失不见。他有点好奇眼前这个自谦比不过两位师兄，但是却比他们更会审时度势的少年，开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没死？” 楚生知道朱聪是有意考验自己，但是他早已做好了如实相告的打算。他耸了耸肩，随意道：“猜的。” 朱聪感觉楚生像是在敷衍自己才给了这么一个回答。他显得有些不满，重复道：“猜的？” 楚生点点头跟他说了自己的猜想：“你以命换命救我确实是真的，可尽管如此当初见你时你是‘化道境’的存在...很难想象再没有跟我师父他们打架的情况下你会跌回‘入道境’。于是我想到了一个传说叫‘一气化三清’...” 说到这儿，楚生心里也有了一些疑问：为什么要我掺合这事？而且，他为什么要救我？！ 朱聪对楚生这个推论还算满意。他像是再度看穿心思般拍了拍楚生的肩膀，宽慰道：“这是我欠你师傅的一个人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楚生这点想法被看破了他也不恼——人家是一气境的存在，我在他眼里连蚂蚁都不是。怎么可能为难我？！他看见失魂落魄有点战战兢兢的佘刑，动了恻隐之心。他恭敬地跟朱聪商量道：“大族长，您看能不能放过佘刑...” 朱聪脸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你不会...跟她上...哦，不是，你们道修应该叫双修...你不会跟她双修了吧？！” “你不会推论能不能别瞎推...”楚生不断告诉自己眼前这人自己师傅都不一定惹得起，然后诚恳地解释道：“妖道有别，我断不会越雷池一步。只是佘族长她是被舒查哄骗...所以误入歧途，要是能留下来，她跟蛇族必会对您感恩戴德！” “蛇族？蛇族不是都被你弄死了吗？”朱聪故作奇怪的问道。 见楚生实在尴尬的没话讲，他就哈哈大笑：“我知道，我知道。你派人提前去疏散了蛇族的人！蛇族死的那些，应该只是支持舒查的人吧？” “大族长英明。”楚生不敢直视他，不动声色地一个马屁奉上。同时心里也有了些猜测：到了一气三清境就能对某个地方所有动向了如指掌吗？那我那时候找人去放玉牌，岂不是也早就被他知道了？！他早就知道舒查跟佘刑会反？用我来把他们吊出来？想到这儿，楚生后背冷汗一片... 朱聪很满意他的反应，他摆摆手大度道：“行，那就放了吧...”然后他又对傅楚生说道：“你这次平反有功，想要什么？” “你没要我死就不错了，我还敢要什么？！我要活得久一点...”楚生心里腹诽道。不过一想到朱聪疑似有读心的能力，赶紧说道：“我希望您能放我们出去！” 朱聪想了想，应下这事：“确实不算过分...行，我答应你了！”楚生得到了朱聪的承诺后就告辞，与南楚四宗的人汇合。 楚生长叹一口气，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感慨了一句：“终于要结束了...”说完他就加快了脚步。 花念见楚生过来，赶紧问道：“怎么了？他说什么了？”楚生不顾众人目光一把搂过她，又是炫耀又是骄傲道：“我出马，有什么事办不成的？” “别这样，都看着呢...”花念害羞的不敢看其他修士，欲拒还迎的样子让楚生恨不得狠狠亲一口。不过正如她所说，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不好做的太过分。他半搂着花念，对着所有修士兴奋地大喊道：“诸位，我们能回去咯！”修士们听到这句话，肃穆的战场立马被狂喜与欢乐所包围。 楚生看了看发现之前的几位天骄还有四师兄八师姐不在。于是看着怀里的开口问道：“师兄他们呢？”花念看着眼前这个主导了整个齐论走向的男子，对着楚生身后努了努嘴：“喏，他们刚回来。”说完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与楚生拉开了距离。 楚生也没有多追究这事，而是一脸微笑地迎接刚回来的几位师兄弟。 看着这么欢乐的气氛，他们倒是先开口了。唐蝎疑惑问道：“傅楚生，这是怎么回事？”傅楚生指着欢乐的修士们，笑着跟他们说：“你们去问他们吧...”说完就朝佘刑走去。 “佘族长，你该庆幸你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大族长决定不杀你...”傅楚生看着不久前还跟自己推杯换盏，现在却灰头土脸的佘刑提点了一句。 佘刑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光芒，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她长叹一口气：“没有了，没有蛇族了...我也不是族长了。” 傅楚生知道是自己刺激到她了，但是这事还是不能跟她开玩笑，认真跟她解释比较好。他轻咳一声说道：“嗯，其实我在过来之前，就让我几位师兄把蛇族的人疏散了...” 说完怕佘刑以为自己一个人都没杀，然后补充道：“不过不包括那些支持舒查的人...大概还剩十之五六七八？”他有点心虚地报了一个不是很准确数字。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杀了多少，但是应该不会多... 佘刑听到这话眼前一亮！紧紧抱住楚生真挚地说：“谢谢，谢谢。” 正当楚生美滋滋地感受着佘刑的软弹时，背后一阵发凉。他赶紧推开佘刑，脸上一副“女施主使不得”的样子。 佘刑无以为报，只能用拥抱来感谢眼前这个十几岁少年所作所为的时候，突然感觉胸部被人摸了。然后她一激灵松开双手，傅楚生双眼平视远方，忧郁且认真地说：“其实杀鼠族也非我本意...万幸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妖族应该也会有美好的未来...”看着傅楚生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又想起刚刚触电般**的感觉。她害羞地低声暗骂了一声“小色鬼”... 傅楚生嘿嘿一笑，赶紧溜之大吉。“三师姐，我回来了！”傅楚生讨好般的从背后搂住花念的腰。可是花念的一句话吓得他赶紧松手... 花念抓住他的双手，她带着娇羞的笑容说道：“蛇族族长胸部的感觉怎么样？”楚生算是明白刚刚佘刑是怎么松手的了！但是这时候他的双手却是被花念紧紧箍住！... 朱聪毫不费力地就打开了回去的通道。站在通道前，林远洋对朱聪恭敬地做了一揖：“多谢大族长，我们就此告辞...”。 正要告辞，只听楚生说道：“慢着！”包括妖族在内的所有人齐齐望向楚生，楚生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巴掌印... 朱聪强忍住笑问道：“楚生小友这是怎么回事？” 孟蝶自顾自地说了一句：“常年玩鹰，被鹰啄瞎了眼...” 花念轻哼一声，看了看佘刑。眼里颇有挑衅的意味。 佘刑倒是没注意到她，只是捂着嘴看着傅楚生这个样子轻笑着。 楚生被这眼神盯得恼了：家丑不可外扬，家丑不可外扬。想到这儿，他就从自己的储物玉简里拿出自己的九子服带上。他轻咳两声先问朱聪：“能否稍等一会儿？”得到允许后又对所有修士高声说道：“楚生还想向诸位讨个承诺，只是这承诺不再为任何人也不再为宗门。只为我傅楚生自己！” 众人也没有犹豫，都问道是什么承诺。 楚生说道：“那就是，出去的顺序，让我决定！”这时候众人才想到齐论的目的！那就是分数，第一个出去的人可以为宗门增加整整四分啊！就在众人有点犹豫的时候，又是贾雄先表态了：“未央宫没意见。” 这时候唐蝎就不能越过所有弟子来单独做决定了。他回头对着所有师弟们的面说：“我唐蝎不喜欢欠别人的，这次深入妖兽山脉。他傅楚生帮了我太多太多。是我我就直接答应了！但是名次关乎宗门荣誉！我不能拿个人情感凌驾于宗门荣誉之上！我不勉强诸位，我数三个数，不同意的举手！三，一，好！没人举手。全票通过。” 就在唐门弟子一脸懵逼的时候，他回头对着楚生笑嘻嘻地说：“唐门也同意了！” 楚生哑然失笑，这确实是处理方式确实是非常有唐蝎的风格... 佛子也想学唐蝎征求一下意见。但是就当他回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有人说了：“师兄，我们跟着您！您的决定就是我们的决定！”听到这句话佛子点点头，然后回头对楚生说道：“菩提禅院也同意。” 唐蝎在一旁嫌弃道：“什么嘛...一点都不民主...” “你开心就好...”听着唐蝎的吐槽，傅楚生这么想道。 “青云宗自然听你的。”林远洋微笑回答。 花念看着俨然成为四宗核心的九师弟，有点欣慰，也有点想哭。小时候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九师弟，已然成为了这一代的风云人物！ 第七十五章齐论结束 傅楚生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说道：“那顺序就是青云第一，未央第二，菩提第三，唐门第四！” 众人听见这个顺序，然后下意识地统计了一下各宗的分数。 青云单论第一宗论第四加上齐论第一，那就是4+1+4 未央单论第四宗论第二加上齐论第二，那就是1+3+3 菩提单论第二宗论第三加上齐论第三，那就是3+2+2 唐门单论第三宗论第一加上齐论第四，那就是2+4+1 除青云九分第一，其他三宗皆得七分并列第二！ 此时场上所有人也都明白了楚生的用意——虽然说是为了自己，但是也有考虑到其他宗门。这个结果对所有人来说都称得上是皆大欢喜。其中有不少人都对楚生有了好感。其实也不难猜，这样一个肯承担所有风险还愿意将功劳分给大家的。整个队伍里还能有谁呢？ 楚生看着大家或是满意或是无言的神色，点了点头。“没有人反对就行了。”他这么想着。 他看向自己师兄师姐，指着通道说道：“还请师兄师姐带我宗弟子出去。” 四师兄也不是含糊的人，他点了点头。领着那些弟子们就迈入通道... 迈入通道前，花念倒是有点不舍地回头看了出生一眼。楚生朝她挥手致意，同时心念传音道：“先走吧，我很快就跟上。” 花念收到他这个讯息之后，对他点点头。然后又与佘刑对视了一眼后，就离开了。 第二个是未央宫，就在贾雄领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有名弟子对楚生高呼道：“九公子！我们都等着你请我们喝酒啊！哈哈哈哈哈！” 楚生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然后想起了自己让师姐交给他们的蜃楼珠。他笑着回应道：“那是自然！” 他对贾雄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实话，贾雄在断指一事上还是帮了我不少。可是看他那副优柔寡断的样子总是有点道心不坚的味道...我是得找个机会问问他了...” 就在楚生目送未央迈入通道后，想着该怎么帮贾雄变得更有领袖的样子的时候。有人主动开口了... “那我们也走了...”佛子的笑容里不再客套，不再虚伪。让楚生如沐春风。 楚生回想起齐论来跟佛子的点点滴滴，颇有感触。他一把抱住了佛子，然后友善地拍了拍佛子的后背半调侃半认真道：“看开点，有不懂的再来跟师傅探讨。”说完他就放开双手，朝通道伸手道：“请！” 佛子愣了愣，然后点点头，带人离开。 唐蝎嘿嘿地走到楚生面前，以为楚生也会给自己一个拥抱。谁知道楚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歉疚地说：“唐老大，我确实欠你很多。你帮了我不少忙...”唐蝎没有见他没有抱自己，有点不开心。但碍于人多只好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楚生心里轻笑：唐老大真是性情中人，大概是因为朱聪那“以命换命”的诛心之问让他觉得我不抱他的话就是故意疏离他了吧？ 想到这儿楚生轻轻抱了一下唐老大。与拥抱佛子不用的是，他的手放在唐老大的后脑勺上？！楚生默念青云静心诀，拍了下唐老大的后脑勺。他对唐老大坦诚道：“你的生命不是为了我而存在的，是你自己...” 说完他撒手后退一步跟唐蝎拉开距离对唐蝎挥手道：“我还得留下来感谢妖族诸位族长，你们先走吧！” 唐蝎给青云静心诀一拍，只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他有点感激地看向楚生，捶了他胸口一下后真诚地说道：“好兄弟！有空来蜀郡我请你喝酒！”说完也领着唐门的人离开。 楚生见四宗的人都走完了，心里长舒一口气。然后便回头对妖族的人微微鞠躬，诚恳道：“楚生在妖兽山脉里得益匪浅，诸位族长的教诲对楚生有莫大帮助。此次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 熊战掏了掏耳屎，啐了一口狠狠道：“快滚！什么话罗里吧嗦的那么多！再不滚就留下来请你喝酒！” 楚生再一次想起被“熊族餐桌规矩”支配的恐惧...他赶紧踏入通道，消失不见。 朱聪一挥手，通道慢慢缩小成一个点，最后消失不见... 熊战看着望眼欲穿的佘刑，不知是讥笑还是调侃地开口道：“怎么？舍不得了？！” 佘刑也不瞒他，点了点头。她樱唇轻启道：“是有点...” “佘刑，赢烈听令！”正当所有人以为这事终于告一段落之后，朱聪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这么一句。 被点到名的二人赶紧跪在地上。只听朱聪说道：“即日起赢烈继位妖族族长！佘刑负责协助赢烈处理族内大小事务！各族不再有族长，妖族一统！”二人对视了一眼，发现彼此眼里的茫然与惊喜！ “妈的我终于不用当这...算了不提了！老熊！喝酒去！今天不醉不归！”朱聪宣布完最后一道命令，如释重负地搂着熊战的肩膀大喊道。 熊战倒是很不屑地看着他：“哪次不是你最后不省人事？！”不过也没有避开他勾住自己脖子的手。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轻咳了两声对还跪在地上的二人说道：“实在有什么事拿捏不准，就来熊族找我！” 佘刑、赢烈点头称是。等两个“酒鬼”离开后，她瞧见赢烈看着消失的通道若有所思地样子开口问道：“当上大族长还不开心？” 赢烈摇摇头，他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最后离开的那个身影，也想起了堂而皇之跟自己谈条件的那晚... 他像是理解般的对佘刑说道：“他确实很出人意料！” 佘刑一时没反应过来：“嗯？哦！你说傅楚生？！” 赢烈并不打算多谈他跟傅楚生之间的事，只是对佘刑点点头然后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你就是妖族副族长了！”说完，赢烈就消失不见了... 佘刑望着通道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如果不是人妖殊途，我还真的想与你在一起...”说道这儿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两片红霞飞上了她的脸颊... 最后一天，南楚四宗的各位掌门都坐在台上，等着最后的结果。 “出来了，出来了！”安静了许久的人群突然吵闹起来。只看见台中央确实有一个通道打开，然后里面走出个人... 不少修士开始交头接耳。修士甲兴奋道：“你说第一个出来的会是谁？我觉得大概率是青云宗的！” 修士乙用着一副“这个比赛绝对有黑幕不信你看”的样子大放厥词：“确实，毕竟自己家后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修士丙恶心道：“放你的屁！妖兽山脉在青云宗都是禁地！你家后院里有三花境妖王存在？说些没脑子的话！” 修士乙一副被冒犯到的样子：“你！...” 修士丁说道：“别吵了！人出来了！是青云老四！” 果然，第一个出来的是林远洋！ 修士甲见自己猜中了，又猜道：“第二个你们猜是谁？我猜是菩提禅院佛子！” 修士乙跟修士丙也是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第二个出来的是花念！ 修士甲眉头一皱，故弄玄虚道：“看来他们师姐弟俩是一起的！我敢打赌！第三个一定是菩提禅院佛子！” “第四个！肯定是！” “第五个！绝对是！” “第六个！一定是！” ..... 这时候不仅仅是修士甲乙丙丁，全部人都发现不对劲了：“你们青云咋回事啊？咋一出来就是一宗一宗的出来？！” 台上的青云子倒是乐开了花，有点抱歉地对其他掌门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哈哈！” 林远洋看的出来师傅脸上的得意之情实在是...他估计要不是碍于台下弟子众多，其他几位师叔师伯早就联手打他了！ 青云出场后，就轮到以贾雄为代表的未央弟子。 未央宫主好像都没想到自己弟子这么争气，然后就是满面红光的等着人夸奖... 反正青云是第一，夸夸别人总不是什么坏事。青云子当即就抱拳恭喜道：“恭喜了，没想到第二名是未央宫啊！看来未央弟子确实厉害！”之类的话...一通乱吹第二名就完了，谁让自己是第一呢！？ 第三名是菩提，第四名是唐门...正当大家以为结束的时候，傅楚生从通道里慢慢走出来了？！ 楚生刚出来就赶紧找自己宗门，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到四师兄身边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师傅的脸色。好像还行？！ “你小心点，师傅他们可能发现什么古怪了！”四师兄心念传音道。 “能发现什么，不就是分数都一样吗！还能发现什么？！他要的第一名我都给他拿到了，总不能罚我吧？！”楚生无所谓地回复。 几位掌门合计了一下分数，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楚生感觉有点糟糕。 最后宣布论道会总排名的是未央宫主，她声音平淡地宣布了在妖兽山脉内部弟子们就知道了的名次后，告知所有弟子，这次论道会结束了... 第七十六章请客吃酒 楚生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这个结果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跟林远洋、孟蝶还有花念心神传音酒楼见之后，就先回去了。 楚生发现傅柱跟阿沁都在自己屋里等着自己。他挑了挑眉开口问道：“你们在等我？” 傅柱没有回答，只是兴冲冲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楚生看了一眼阿沁，然后笑眯眯地对傅柱说道：“结果挺好的。我先洗个澡，换套衣服。对了你们吃饭没？” 当得到否定的回答的时候，楚生就决定道：“你们去未央宫那儿告知他们说‘九公子让你们先别走，有要事相商’然后就留在他们那边，等会儿我去找你们。”说完就让人带他俩去未央宫的住处，然后另外吩咐人准备热水自己要泡澡。 楚生仰面看着天花板，大半个身子泡在澡盆子里。他回想起整个齐论的线——“齐论只是个幌子。妖兽繁衍能力太强导致妖兽山脉的资源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妖兽生活，所以让修士去清除一部分多余的妖兽...”他把头埋入水里... 不一会儿他就浮出水面！他像是看透一般地自言自语道：“恰好佘刑跟舒查想趁着这次修士抵抗妖兽潮要反...然后把责任都推到修士身上...朱聪早就发现了他们俩的想法，但是碍于妖族气运，不好亲自出手，就让我把他俩吊出来。熊战派熊礼找我的目的其实不是真想杀了我，应该只是想劝我别去换位大典？不过下的命令应该是让熊礼杀了我，他以为我能全身而退。谁知道那个二愣子真把我杀了...然后他就成了我原本要扮演的‘诱饵’角色...嗯，很合理！但是朱聪是什么时候进入一气三清的呢？他进入一气三清为什么毫无动静呢？” 想到这儿，他就陷入了沉思... 楚生挥挥手打乱自己的思路，自嘲地笑道：“不想了不想了！以后再说吧！我都没到那个境界考虑那么多事干嘛？” 说完他便从浴盆里出来，擦干身子之后换上书生长袍。去未央弟子那边接两个人了... 到了地方才发现，阿沁跟傅柱竟然坐在门口？“你们怎么不进去！”楚生便说便往前走，已然到了门口。 “诸位未央同门！咱们喝酒去啊！”楚生张开双臂推门而入，显得很兴奋。确实很兴奋! 直到他看到未央宫主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而未央弟子强忍笑意幸灾乐祸看着自己之前，他都很兴奋... 张开双臂的楚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讪讪笑道：“对不住啊！师叔，我不知道您在这儿！您先忙！您先忙！”说完赶紧起身推出屋外顺手把门带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总有种小时候要跟四师兄偷看澡堂被师傅当场抓住的奇怪感觉... 他拍了拍新换的衣服，叹了口气。看着坐在台阶上笑得合不拢嘴的傅柱坐下来没好气地勒住他脖子“质问”起来：“你怎么不说一声呢？！” 傅柱正要咬楚生那只勒住自己的手，吓得楚生马上松开！他不服气地说：“你也没听啊，我们刚要开口你就自顾自地推门了。怪我啊？！”说完像是想起楚生刚刚那个样子，又笑着阴阳怪气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真有你的！”说完就赶紧起身连下几个台阶。 傅楚生听到这话气得嘴都要歪了，他一拍大腿起身：“嘿！你看我不收拾你！” 阿沁看着关系亲密的二人，捂着嘴笑了。然后她看着傅楚生，像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样，突然神色一黯。 楚生也一直留意着这个小姑娘，见她明显不开心了就往她那儿坐了坐。楚生看着阿沁关切问道：“你生病了吗？还是想你爷爷了？” 傅柱看见楚生坐在阿沁身旁，如临大敌地走近几步，对楚生说道：“有本事你冲我来！你跟阿沁聊什么呢！” 楚生没想跟这个家伙纠缠下去，而是继续问阿沁“在这儿还住得习惯吗？”“有没有人为难你？”之类的问题。 傅柱看见楚生已经有一个貌若天仙的师姐不够，还把魔爪伸向了阿沁！一想到这儿，他就有点生（嫉）气（妒）！ 他刚要上前打断二人的聊天，身后的门就开了——贾雄领着所有弟子出来了，楚生迎了上去。 贾雄说道：“还是之前那家酒楼？”楚生点点头，从储物玉简里拿出那块“探花阁”的牌子挥了挥。他快意说道：“走吧？！”贾雄脸色尴尬地说：“掌门想见你...” 楚生像是听错一样，“啊？”了一声。贾雄指着屋内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楚生旋即点点头，把玉牌交到贾雄手里让他带着阿沁跟傅柱先去。贾雄答应了这事后拱手告辞。 就几个台阶，楚生像是走的像好几个月一样久...他脑海里想法飞转：“为什么要找我？总不可能真因为我打断她的说话了吧？还是说她想了解唐蝎那事？不对啊，贾雄不是都跟他说了吗...” 就在他脑海中思维发散的时候，屋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声：“你走完估计下一届论道会就开始了！”楚生听见未央宫主跟自己开的这个玩笑，脚下一滑，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子。 楚生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未央宫主，他颤颤巍巍开口道：“梅...梅师叔...不知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未央宫主看破了他那点伎俩，对着手边的位置努了努嘴。淡漠说道：“别装了，坐着说吧。” 楚生点了下头，没有跟她客气坐在她手边的位置。他恭敬开口：“不知道师叔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听说...最后一场回来的顺序，是你安排的？”未央宫主看向楚生，目光里带着审视。 楚生有点忐忑地点头：“是的。”他以为是未央宫主恼怒于自己左右未央宫的赛果，正想着用什么方法来搪塞过去的时候。谁知道未央宫主点点头说道：“做的很好。” “嗯？”楚生疑惑地看着她。一时间竟分不出她说的是不是反话。 “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我那些弟子究竟几斤几两。能跟其他几个并列第二，确实不坏！”未央宫主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见到她是真笑了，楚生也算放下了心... 楚生只觉得清风拂过，手边便多了一袋东西。他疑惑地开口：“这是？” 未央宫主理所当然地说：“你不是要领我弟子去喝酒吗？这是酒钱...”说完她恍然补充：“你嫌不够？！” 楚生摇了摇头，他不卑不亢道：“这是我跟贾师兄他们的事，与您无关。希望您不要多此一举...” “哦？！”未央宫主眼皮一抬，看楚生的眼神多了几分认真。 楚生起身道：“我不希望我与贾师兄的友情，掺杂别的因素。我请他们喝酒是因为我答应他们。而不是为了巴结未央宫...” 他看了看手边的钱，继续道：“我傅楚生大富大贵不敢说，普普通通的吃顿酒的钱还是有的。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楚生告辞。” 未央宫主见楚生这么不识抬举，脸色阴沉地挥挥手，让他赶紧走。楚生如获大赦，快步离开。 就在楚生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的时候，她看着手边座位旁的钱袋，露出了微笑：“够圆滑，会办事，有胆色，有能力。这个小子...以后也不得了啊...” 未央宫主看着消失的身影，又想起自己的徒弟。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是贾雄或者胡海有他的一半，我也不用那么担心了...唉。”说完她捏了捏眉心，有点苦恼。 “哟，九公子！您终于来了！”乌义薄远远就看见楚生过来，赶紧快走几步对楚生高声说道。 楚生看着这个过分热切的掌柜，心里古怪道：“许久不见这个奸商，倒还有点想他是怎么回事？！”他也快走几步紧紧握住了乌义薄的手，他脱口道：“岳...不是，掌柜的。我师姐他们跟那个未央宫的那些人都来了吗？” “那可不是吗！就等你了！”掌柜松开了被楚生握的有点发疼的手，拍了拍他肩膀说道。 “嗯。”楚生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加快了脚步... 到了店里他发现未央一群人乌泱泱的站在大厅里。贾雄看见了楚生来了就说道：“九公子...”他知道楚生其实更喜欢这个称呼，因为这个称呼相比什么师兄弟什么的，显得不生分。 果不其然，楚生点点头问道：“怎么了？” 贾雄继续道：“他们说不让我们进探花阁...你看...”说完他把牌子递给楚生。 楚生接过令牌，听到这话，眉头皱了皱——不应该啊？不是认牌不认人吗？他上前问侍者：“这个牌子有问题？” 侍者摇头道：“不是！” “那是什么？”楚生纳闷了。既不是牌子问题，也从来不认人。楚生实在想不到有别的什么原因了... 第七十七章尽兴，很尽兴！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不让我们进去！”未央一名弟子忿忿开口！ 楚生瞥了那人一眼，还是个“熟人”？！楚生对他还有点印象，是之前想杀傻福的名叫锐志的弟子。 他刚要开口，乌义薄才气喘吁吁地走进来解释道：“九公子见谅，那是因为探花阁实在容不下这么多人啊！”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楚生——他之前确实没考虑到探花阁实际只能容纳八九人。这就轮到他为难了... 乌义薄偷偷瞄了一眼楚生，发现他还在思考解决办法的时候就开口说道：“诸位静一静！为了庆祝青云宗在这次论道会上拔得头筹，本人决定大宴各宗弟子！宴请地点就定在五楼！” “五楼？！”楚生愣了愣，掌柜的确实大手笔，五楼说开就开。五楼连自己也没去过啊？ 傅柱看着气氛有些微妙的环境，有点奇怪的问道：“五楼怎么了？” 这时候阿沁有点犹豫道：“听说五楼一般不对人开放...哪怕是青云宗的弟子，也极少有人能去五楼。” 贾雄接过话头：“是啊，不过也正是因为五楼，所以才跟九公子不打不相识...”不仅仅是言语间，贾雄望了眼五楼，满脸都是怀念的神色。 “不对人开放？那对什么开放？狗开放！？”傅柱可能是饿久了，什么混账话都说的出来... 这时候楼上就传来了声音——“小兔崽子，你再骂一句试试看！”众人定睛一看，林远洋带着笑意看向傅柱。那眼神看得傅柱往楚生身后躲了躲！ “现在知道想到我了？”楚生轻笑一声问道。不等他说话，四师兄就说道：“请诸位到五楼一叙！菩提禅院跟唐门的已经抵达了！” 贾雄看向楚生，楚生微笑着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奇怪：我没叫另外两个宗门啊？说完他就对贾雄一行人说道：“那请诸位上五楼快活！” 未央一行人美滋滋地上楼。楚生看着待在自己身后的少年少女问道：“你们不想去五楼看看吗？要去的话快跟上他们！” 傅柱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他有点害羞地说：“我还是跟着你走吧...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虽然楚生知道傅柱这么好强的人早就明白只有他能依靠但是傅柱又不愿让自己太过依赖他，所以才显得有点傲娇。 他摸了摸傅柱的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就跟着我吧。那你呢？”说完他看向阿沁,,, 不等阿沁回答，傅柱跳出来说道：“阿沁她不喜欢吵闹的地方！”然后他回头问道：“是吧，阿沁？” 得到了承认的回答后傅柱都快用鼻孔看楚生了。那副样子好像是说——你看吧，我比你还要了解阿沁！ 楚生可没功夫为了一个小姑娘跟他争风吃醋，他点点头说道：“那行吧！你们跟我走吧！”然后他把牌子塞到掌柜手里，风轻云淡道：“老规矩，探花阁。” 掌柜的也不再劝，他也知道楚生大概是什么性子。叮嘱侍者几句后他就让侍者领着楚生几人去探花阁了。 探花阁内，酒菜已经上齐。楚生倚在窗边看着行人，饮了一杯酒。他咂巴下嘴，不知怎的，他竟然有点想喝熊族的酒了... 然后只听傅柱吃了一口菜，含糊不清的惋惜说道：“什么啊...不就风景好一点吗？果然还是应该去五楼啊，唉...” 楚生没好气地跟他笑骂：“你懂个屁！” “笃笃！”就在楚生踢了一下傅柱的屁股，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楚生继续看着行人，头也不回地说：“滚去开门...”接着他怕只说这几个字不足以让傅柱动脚，于是又补充道：“不然还揍你！” 果然，傅柱拍了拍屁股，暗啐一口：“欺软怕硬，你大爷的！” 楚生怒目一瞪：“你说什么？！”他马上换成笑脸，边看楚生边狗腿子般的走向门口说道：“好的大爷！” 楚生一猜就是掌柜是过来看看然后说些吃好喝好的客套话，于是头也不回地答道：“掌柜的，多谢招待，老规矩，先记账上！” “好小子！躲在这儿吃香的喝辣的！也不叫你师兄！”楚生刚要回头，一只手就搭上了他的肩膀。 楚生看着眼前四师兄问道：“没去五楼吗？” 四师兄一副嫌弃的样子说道：“害，有啥好去的，又不是没去过！”说完就夺过楚生的酒壶开始灌！ “你喝慢点...你这话给那些有钱人听到非得气死不可！”楚生笑着摇了摇头，本想继续喝酒的他发现杯里已经空了。 于是他继续使唤起自己的便宜弟弟：“傅铁柱啊，给我再拿壶酒来！”说完就往后伸手... 嘿，还真有一壶酒递到楚生手上！ “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楚生觉得奇怪，边回头一看。 这不看不要紧，来得人可真是不少。花念，唐蝎，贾雄，胡海... 看着给自己递酒的花念，他略带尴尬地问道：“怎么没去五楼都跑我这小地方来了？” “还是觉得，在这个地方喝的酒，比较有味道！”开口的是贾雄。 佛子却是另一番说辞，他摇摇头说道：“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花念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地看着自己... 楚生高举手中那壶酒，不羁道：“诸位！不醉，无归！” 不知喝了多少杯，不知喝了多少两，不知喝了多少坛。只知道很尽兴很尽兴... 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楚生睁开眼就感觉到宿醉带来的头痛。很痛，也很痛快！ 他发现阿沁正用着不大好意思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心里一惊：我不会酒后当了王拔蛋吧！ 楚生有点紧张地问道：“我...额...我昨天喝醉了有干什么事吗？” 这时候傅柱正好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听到楚生问这个没好气地说：“你还好意思问！” “卧槽！这话不对啊！我不会真...不对不对不对，应该不会...要真是那样他应该拿刀了...”楚生听到傅柱这么说，又习惯性的发散思维了。 傅柱丢了个珠子给他：“你自己看吧！” 楚生拿着手里的珠子，看了一眼就知道：“蜃楼珠？还是我那颗？” 他灌输道态进珠子，他忘记的场面重新在他眼前以第三人称呈现... 楚生已有六七分的醉意，他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他指了指跟自己状态差不多的唐蝎，开口道：“你们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他的吗？这个人在我青云宗想打未央宫的弟子！这我能忍？得亏当时我装的神神叨叨的把他吓走了。不然估计我傅某人也没法坐在这儿跟你们喝酒！这一杯，我敬你唐蝎不杀之恩！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就一口饮进杯中佳酿，再续上一杯。 “这第二杯，我敬你贾雄！”楚生把杯子冲着贾雄，但是一脸嫌弃地指了指一旁的胡海：“你这个师弟是真的蠢！这事能在那几位掌门面前说吗？不过得亏你还有点脑子！还是那句话，咱俩不打不相识！干了！”说完再度一饮而尽。 满上一杯以后自己打了个嗝！楚生都觉得这下可能要吐出来了，捂住眼睛不敢看下去。只见自己缓了一阵后拿着酒冲着佛子道：“这第四杯！我敬你！不为别的，只为我懂你！”说完自己又一口闷了。 “我还挺能喝！”楚生美滋滋地夸奖起自己。但是看见傅柱那个愤怒的眼神后轻咳一声重新变得正襟危坐。 只见自己指着佛子痛骂道：“我他妈最不爽的就是你！你被我师姐当成猪骗！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理我，你倒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真佛三拜，屁的佛！哪有把自己老师的道脉封了的佛？为了体现啥？为了体现自己拯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师？你们信的是他妈斗战胜佛？师傅，我来救你啦！”说完他像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 “完了...完了完了...我傅楚生一世英名！毁于一旦，毁于一旦啊！”楚生看到这一幕，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他都不好意思看笑得从椅子上跌落的还跪在地上笑的傅柱了... 接着就是自己再度拿酒敬四师兄，这回倒还好。只说了一句：“咱兄弟俩，话在酒中！” 楚生长吁一口气，心里想着：看来自己还算冷静。 最后只见自己又盛了一杯酒？看到这儿楚生就奇怪了：嗯？这杯是给谁的？给阿沁的？还是给傅柱的？那应该是给傅柱的时候骂了他几句？ 楚生看见自己没有说话，喝完那杯酒。端起花念的下巴，吻了上去！ “我操！”看着这一幕的楚生呆若木鸡！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傅一柱笑得直拍地板！ 接着自己豪气干云道：“我傅楚生大男子主义太重，见不得女人比我强！我在此道心立誓！在不放弃修炼的情况下，我境界若能高于花念，我便娶她为妻！”说完这话，自己便昏了过去。画面也到此为止... 这都是喝酒惹的祸！我不喝了！再也不喝了！ “这是公开处刑啊！！！”楚生吓得赶紧去洗了把脸。 第七十八章多学多看 洗漱完，楚生看着笑得促狭的傅柱没好气地让他把蜃楼珠收起来。就在他准备领他俩出门随便逛逛的时候，五师兄急急忙忙地跑来了。 见到五师兄楚生问了声好，然后开口半调侃半认真道：“五师兄不会是来找我切磋的吧？今天不行，今天我打算带他俩随便逛逛...”说完就指了指傅柱跟阿沁。 五师兄挂着还算可亲的微笑对二人点了点头。他拉着楚生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师傅找你...” 楚生听到是师傅找自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大概就跟学习不好的差生听到老师在找自己一样。他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暗忖：这论道会都结束了，师傅还找我干嘛？ 想到这儿，他开口问道：“师傅有没有说是什么事？”见五师兄摇头，他心里愈发觉得奇怪... “算了，去了就知道了...”想通之后，楚生马上动身。没走几步，他突然回头对胡五说道：“对了，还要麻烦师兄替我领他俩随便逛逛...”见胡五点头，楚生也毫无顾忌地离开了。 路上楚生还在想着会因为什么事找自己呢，结果就碰上了贾雄。他奇怪地问道：“你们...你们不是该动身回去了吗？”贾雄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情：“师傅说了再等等...”楚生点点头，然后拱手说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贾雄伸手示意请便，楚生就离开了。 到了师傅的住处，门口竟然也有熟人？四师兄也在？！楚生心下定了定，对四师兄心念传音道：“你也是被师傅叫来的？” 四师兄带头瞄了眼关着的门，对楚生摇摇头。楚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他从四师兄的眼睛里看出了一点怜悯的意味？ 然后屋内就传来青云子如低谷般深沉地声音：“是楚生吧？进来吧...” 楚生不满地看了林远洋一眼，心里暗骂自己这个四师兄说话不痛快。楚生应了声“是”后，做作地敲了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这时候他才发现四宗掌门都在？！他心里生出一点不好的感觉，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微笑开口：“不知师傅找我来有什么事？！” 青云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不做言语。只听未央宫主说道：“你将齐论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我们听！” 楚生只觉得奇怪，不过也没有多想就将自己到达“前线”后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只是在说到去熊族见傻福的时候，才顺便提了一句如何与傻福认识的。不过他也把讲述的重心放在四师兄团结四宗弟子抵抗妖兽潮，稍微弱化了一点自己的作用。 四位掌门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听完，脸色各异——未央宫主没什么波动，像是料到自己门下弟子的表现；唐门那位脸色就不大好看，楚生看他的脸色，心里就已经开始为唐蝎默哀了；佛子的师傅也只是闭口念了一句佛号。 唯有自己师傅，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楚生腹诽道：这不对啊？没表扬就算了，怎么看起来还挺不满意的？不过他也没敢说，反正师傅要他拿的第一已经拿了... “看来你们青云又出了个不世之材啊！”未央宫主这话语气很奇怪，又像是羡慕又像是开心的。 唐门那位冷冷道：“小聪明罢了，上不了台面。” 楚生一听这话有点不开心，但是算起来人毕竟是自己长辈。他只好强忍下想要辩驳的想法，讪讪道：“跟诸位师兄比起来，还需要学习...” 未央宫主继续道：“你可知这论道会有个规矩？”说完看着楚生神秘一笑，笑得楚生眼皮直跳！ 楚生之前给熊族的餐桌规矩都给整吐了，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头大。他将姿态放得很低，恭敬回答道：“不曾听闻。” 这时候一直坐在旁边看戏的佛子师傅说话了，他悠长开口：“论道会第一的宗门，得从本门参赛选手里挑一位代表本门去其他三宗观摩学习...” 楚生“疑惑”问道：“哦，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这观摩学习是为何呢？” “那自然是指点同辈弟子了...”未央宫主脸带笑意地看着楚生。楚生隐约觉得这位师叔的眼神怎么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 还不等他多想，青云子就说道：“去了其他三宗，不要给青云丢脸！记住，要多学，多看！” 楚生总算明白了，这是自己“中奖”了！他挺直身子，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不选别人？” 青云子没有理他，倒是未央宫主开口说道：“这不是一家之言，是另外三宗选出来的。” 楚生瞥了一眼唐门宗主，然后狐疑地看着未央宫主分析道：“那怎么说也轮不到我，我排行最低，修为也最低。何况唐门师伯不应该选我八师姐的吗？相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是的，八师姐在用毒方面的造诣再适合唐门不过了！” 未央宫主点了点头，像是早料到楚生会这么说。她玉手指向场上另一位掌门说道：“可是我跟那位选的是你啊！” “啊？”楚生目瞪口呆。他是在想不到为什么佛子师傅会给自己投上一票？从某种角度上说，自己还跟他有着同样的一重身份！可这不更应该是不对付吗？按理说应该让佛子离自己离得远远的才对啊！ 见大局似乎已定，楚生有点不甘心。他咬咬牙问道：“能不能不去！” 青云子一拍桌子，大骂道：“胡闹！这是你说去就去？说不去就不去的？”楚生一时拿捏不准师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听青云子语气又柔和了下来：“不去也可以...” 楚生刚一喜，就要谢过青云子。就听青云子冷冷地看着楚生，那张脸阴沉地就像是海上暴风雨前会出现的阴云。他一字一句道：“把你身上的九子服给我扒下来，储物玉简也给我留下来！然后滚出青云，不是我青云弟子，自然就不用遵守南楚四宗的规矩！”说到最后，语气越发激动，甚至开始张牙舞爪！毫无修道大能的样子，倒像个被家中晚辈顶撞后倔脾气上来的寻常老人！ 楚生被这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给骂傻了。他没想到这辈子见到自己师傅唯二的发脾气——一次是被用来立威，一次是急着把自己赶出门。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齐论不拿第一誓不罢休，结果今儿个就把我卖了？就算是别人挑的，你要是不肯，他们还能强迫你？大师兄二师兄那年我就不信你愿意把他们俩推出去... 脑海中思绪万千，楚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他轻声道：“多久？” 未央宫主见状及时出来打了个圆场：“每个地方就待四个月,也不算久。” 楚生对着未央宫主点点头，直接道：“那我先处理些事，明天随你们一同上路。” 未央宫主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她盯着楚生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柔声问道：“明天会不会太急了？事情多的话，多留几天也未尝不可。” 楚生轻笑着摇摇头，意有所指地说：“我不辞而别，难免会让关心我的人紧张。可惜这样的人也没几个。”说完朝着三位掌门拱手，拂袖而去。 出门后楚生一言不发，脸黑如墨。他根本没看四师兄，径直离开。林远洋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坐在自己屋子里，楚生一言不发。过了一会儿他掏出玉简对五师兄传音道：“枕梦楼见，要事相商！”见到胡五回了个“好”，他就动身下山... 乌义薄还在前台算着账呢。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探花阁的牌子就出现在他的账本上。他皱眉拿起牌子看了许久，发现确实是真的。随即他便追到街上，左顾右盼。 “诶？我记得这牌子是给九公子了啊！”乌义薄挠了挠头，他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就在他回头的时候，看见了三楼临街屋子有个人笑眯眯地看着他开口：“找什么呢！” “哟！九公子今儿个怎么来了！”乌义薄看见还是一如既往潇洒的楚生，笑着问道。 楚生摆摆手，像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不提也罢，好酒好菜都给我招待着！对了，等会儿会有人带着一个少年少女，还请掌柜的帮忙带路。”与此同时，楚生用玉简对胡五说：“到了就说找我，会有人带路的。” 乌义薄客气了两声后，便进门安排膳食。 不一会儿，胡五就领着傅柱跟阿沁来了。胡五还没有开口，傅柱看着满桌大餐就斥责道：“你这也太奢靡了！天天大鱼大肉的！”如果不是他的眼神跟嘴边的口水出卖了他，或许楚生还真的有可能觉得不好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楚生看见自己这个认的弟弟，心里的愤懑跟委屈倒是少了些。他不甘示弱地跟傅柱打起嘴炮：“瞅瞅你那点出息，快闭嘴吧你。边说边流口水，吃你家的了？要吃吃不吃滚！” 傅柱哪儿能受得了这话啊！他当场就坐下来，开始把那些饭菜往嘴里塞。他生气道：“哼！我偏要吃！吃穷你你就知道这些饭菜有多来之不易了！”他还拉着阿沁坐下来，让她放开吃！ 楚生看着这个机灵的小鬼，虚点了两下他摇头苦笑。随即把目光抛向窗外。 但是胡五却发现不对了，餐桌上饭菜犹有余温，望窗外眼神落魄失神... 第七十九章入我门下，承我道统 胡五觉得楚生有点不对劲，便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了？师傅跟你说什么了？” 楚生看着窗外。他没有直接回答胡五，而是问道：“五师兄，我不想走...” 胡五一愣。他低头看着楚生，发现他眼里充满着消极情绪：“嗯？什么？”然后又问道：“你要去哪儿？” 楚生的提问继续跳跃道：“大师兄二师兄那年，师傅让谁去其他三宗游历？” 胡五好像明白了，但是又不是很确定地问道：“你被选中了？其实也没多大事。就一年而已...” 见楚生一言不发，他才回忆道：“上一届的时候，好像是老四去的...” 楚生愣了愣，他知道自己被选上的时候觉得很莫名其妙——在他看来，未央宫主趁此机会恶心四师兄；唐门选八师姐在用毒方面共同进步。这才是正常的。再不行选三师姐也行啊，三师姐那么强，选他不比选自己好？可听见五师兄的话后他明白了，四师兄跟自己处境一样！都是为了留下更好的苗子而被推出去的靶子！ 楚生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先前对四师兄的态度。楚生第一次觉得羞愧，他想起了四师兄跟自己这么多年来生活的点点滴滴——四师兄对自己那么好，我却因为这事没给他好脸色... 楚生拍了拍胡五的肩膀，强打着笑容说：“五师兄，记得把他俩送回去！”见胡五点头，他轻拍了两下胡五的肩膀，然后就出门了。 阿沁见楚生出门，赶紧把碗筷放下就想追上他。可是出门了却发现楚生人已经不见了... 傅柱看着楚生出门的背影，疑惑地说：“咦？他一口没吃就走了！” 五师兄并没有告诉他原因，而是跟他们坐下一起吃。他扒拉了两口饭开口说道：“所以，他这种浪费粮食的人就不要理他了！我们吃我们的！吃的越多，他亏得越多！阿沁，别愣着了。一起来吃吧！” 阿沁看着消失的楚生，叹了口气。对着屋内的人点了点头。 “干什么玩意儿啊！这酒掺了多少水啊！能给客人喝吗！啊！”乌义薄正在教训着偷偷往酒里兑水的一个小二。 小二往酒里兑水被抓，正苦着脸点头呢。就听乌义薄又来了一句：“你得多加点啊！就那么点底了，你不多加点水别人还以为我们没酒了呢！” 在这种大酒楼跑腿的小二也是人精，听了这话被掌柜的不要脸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对掌柜比了个大拇指不住点头！ “哟！掌柜的，我说怎么没见你！原来跑后厨来了！”楚生突然就拍了一下乌义薄的肚子。 乌义薄给傅楚生这一拍差点没整的魂飞魄散！他把受惊后的愤怒发泄到店小二的身上。他恶狠狠地说：“下次再给我看见！我打断你的腿！滚！”小二敬畏地不住点头，继续去跑腿了。他这才回过头来招待楚生，他指了指离开的小二带着点“家丑不可外扬”的害羞腼腆道：“这混账东西，缺斤少两给我抓个正着！不过你放心，给您的酒可从不少。” 傅楚生见掌柜油嘴滑舌，连忙打断道：“没工夫跟你扯淡，那个牌子就还给你了...” 掌柜刚要开口，楚生就继续道：“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我有事要离开一阵子，大概一年左右。这段时间我也用不上，那地方空着也是空着。我也不想耽误你挣钱。” 乌义薄权衡了一下，还是面不改色地收回了楚生的牌子。楚生说道：“老规矩。这次多打点酒，至于酒钱...找你女儿拿吧！”乌义薄苦笑着替楚生去安排要带走的酒食... “先生，楚生来给您送餐了！”傅楚生在竹林里高喊，随即张望起四周。 不一会儿一个大石头上传来了慵懒的声音：“啊~今儿个也不是初七啊，你怎么过来了？” 楚生把酒丢给老者，如实相告：“我中奖了，得去其他几个宗门学习历练...得去好一阵子，我寻思着也得跟先生说一下。” 老者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酒然后问道：“青云论道第一？你被选上了？” 楚生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就是奇怪：“你怎么会知道？”他有点好奇眼前“外道”是怎么知道青云有这个规则的，就算是自己，也是刚知道啊。 老者不知道是刻意回避还是懒的回答。他岔开话题调侃起楚生：“噢~舍不得了？” 楚生也不是个没眼色的人。他见老者不想回答，也没有继续追问。他不羞也不恼，很坦然地点头道：“有点，但更多的还是不服气。上一届是大师兄二师兄四师兄，最后好像是四师兄跟我一样，也去别的门派‘观摩学习’了。” 老者不屑道：“你们还有怨气了？你们也配有怨气啊？这个‘观摩学习’你肯定也看出来了，就是个幌子，实际上就是去当人质的。” 楚生不可否认地点头。他一听到这个事情就知道其实是三宗掣肘青云的方法——最厉害的宗门里，最厉害的弟子，无所事事一整年。再怎么厉害的天才，也得废啊！楚生话里泛酸道：“可我就是气不过啊！我啥都没干，然后就得被丢出去...” 老者喝了一口酒，听到这话突然了然：“哦！我懂了！你是嫌青云子做的太直接了是吧？”说完他擦了擦嘴说道：“那好办啊，让他再给你办个欢送会呗？然后他痛哭流涕发表演讲，舍不得你走！那你就满意了？” 楚生气得发笑，这老头抬杠的功夫比起他开导人的功夫也不遑多让啊。他有点没法接这话，只好也开始喝酒。 “你一个逍遥道的，碰见事情这么矫情。你干脆改修矫情道好了。”老者不知是讥讽，还是认真地开口说道。 楚生彻底没话跟他说。他心里无语道：我就是想找个人开导开导我，没让你拿我开刀啊！他像是想起什么事一样激动开口：“不知道老先生是否还能把剩下的几步教给我？” 看着楚生闪闪发亮的眼神，老者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你不行，你个窥道的会那么多东西干嘛？那四步够你用到劫境了。” 听见这话，楚生打消了让老者继续教自己的念头。他倒也不怀疑老者的话，只是想着多学一点是一点而已。他又问道：“之前您教我的时候，提到过我的‘登天四步’是残次品...” 可能也是酒的原因吧，老者倒是不恼他这个引导话题的方式。他点点头如实相告：“你们青云的‘登天四步’确实是残次品。至于原因，相必你也从我教你的那个功法里感受到了...” 楚生趁热打铁继续追问道：“那敢问老先生这个步法叫什么名字？”不过很快他就觉得不对，哪有问别人功法叫什么的？ 老者也发现了楚生脸上的尴尬。他白了一眼楚生之后悠悠说道：“没有人把独门功法告诉外人的...” 楚生早就知道他要说啥了，于是打断道：“除非我拜入你的门下是吧...” 老者看见楚生这么会来事，也乐呵呵地点头。他继续道：“那样的话，别说那个功法，就算是更好的功法！我也倾囊相授！” 楚生就静静地看着这喝高了的老头装。他突然把头抬了抬，像是想起一个问题。于是他好奇地随口问道：“你跟我师父，谁的境界比较高啊？” 老者倒是有点讶异于楚生会问这个问题。他斜视了一眼楚生，然后稍加思索地回答道：“那应该是我比较高一点吧！” “嘶！”楚生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说实话他对这个回答其实是半信半疑的——因为自己师傅已经是三花聚顶最高的境界，甚至跟那个妖族族长都可能有一战之力。如果这人比自己师傅还厉害，那岂不是要成神？！ 他见天色已暗，就要离开。就在转身之际，只听老者悠悠说道：“你可愿入我门下？” 楚生无奈扶额：又来了。然后转身半调侃半认真地重复道：“接你十成十的一掌是吧？！”他苦笑着看着老者，可发现老者的脸色不像是跟他开玩笑！ 只听老者严肃喊道：“承我道统！” ....... 楚生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自己屋子的。他到现在都还有点恍惚。 傅柱看到楚生魂不守舍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你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楚生回过神来，发现傅柱不满地盯着自己。他在屋里看了一下问道：“阿沁呢？” 傅柱双手交叉道：“你还说呢...我们刚吃完回来，碰见你那个什么八师姐...二话不说就把阿沁给带走了！” 楚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此事。然后又问道：“五师兄呢？” 傅柱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有事就走了...” “这样啊...”楚生喃喃道。 傅柱看着楚生有点魔怔的样子，关切道：“你没事吧？看你一天都奇奇怪怪的。吃饭的时候也是，一口没吃就走了！” 楚生摸了摸傅柱的头，低语道：“没事，对了跟你说个事。你认真听！”说完他就把傅柱推到椅子上坐下，然后认真地说：“我可能得离开青云一年！如果你跟我走的话就一起，不跟我走的话我跟我师兄师姐们打个招呼，让你留在这儿。” 傅柱有点忧愁地挠了挠耳朵后面，他带着淡淡的忧伤开口问道：“那阿沁呢？！” 楚生摇摇头，遗憾说道：“她恐怕不能跟我们一起走...” 第八十章见一见该见的人 傅柱听到这个回答有点急了。他用着有点委屈的语气问道：“为什么啊？” 楚生也不瞒他，认真跟他说：“他爷爷跟我师父认识，所以我师父应该不会让她跟着我。而且我这次是去其他三宗待一年...” 傅柱满脸不可思议，他用着难以置信的夸张表情问道：“多久？” 楚生强调了一下“一年”。只见傅柱打着哈欠从凳子上起来。他一只手捂嘴另一只手拍了两下楚生的肩膀，然后语重心长道：“早点休息吧，哥。” 楚生给这声“哥”叫的心头一暖，但是很快就发现不对了！他赶紧说道：“到底去不去你给句准信啊！” 傅柱见自己插科打诨没起效果，只好苦着脸回答道：“让我再想想吧...” 见到傅柱这个样子，楚生既心疼又愧疚——他知道傅柱的性子在外人面前是很跳脱的。现在傅柱这个样子，明显是纠结了。而愧疚也是因为这份“纠结”。这么重要的事只给傅柱一晚上不到的考虑时间，难免会让傅柱觉得自己在逼迫他... 他双手轻轻搭在傅柱双肩，直视傅柱躲闪的双眼。他宽慰道：“也不用太紧张，青云上上下下差不多都知道你了。我只是担心你留在这儿会受什么委屈，我没法照顾你。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想有个人使唤才让你当我弟弟的。做个选择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说服自己做出选择。”这话，楚生是实打实的发自真心说的。 在楚生眼里，傅柱就是小时候的自己。但是自己因为“傅苏”的经历所以才不愿意敞开心扉面对自己的这些师兄师姐，而傅柱还有的救... 傅柱看见楚生眼里的真挚，不知道怎么的神色突然有点慌张。 楚生笑着轻轻掐了下他的脸，温柔道：“好好休息。”见到傅柱机械般地点头，他就出门了。 走在路上，楚生抬头看了眼月色苦笑着叹了口气：“要见的人还真多。”说完他就施展“凌空渡虚”加快脚步。 “笃笃” “进！”屋内传来主人的邀请。 楚生推门而入，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看着四师兄——林远洋脸上少有的一本正经。楚生知道自己四师兄现在这个样子是装的，但是自己也确实要给他道歉。于是楚生对他鞠了一躬说道：“四师兄对不起，我不该随便对你发脾气！” 说完他抬起头悄悄打量自己这个四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变得笑嘻嘻的了，手里还有两瓶酒。 林远洋对他勾勾手爽快道：“来喝酒！”楚生也没有啥顾虑，关了门后一屁股就坐在他身边接过他递的酒喝了起来。 楚生知道自己这个四师兄什么都不会往心里去。或者说，四师兄也是自己把傅柱收为弟弟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能修逍遥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四师兄像个哥哥一样对自己，让自己没那么多烦心事。在傅楚生的这一辈子里，对他影响最大的是自己的师傅青云子，第二个就是眼前的四师兄。 如果楚生明天突然暴毙了，而他死的消息不能告诉超过五个人。楚生绝对会把这个消息依次告诉青云子，林远洋，傅柱以及孟蝶。当然了，告诉孟蝶的原因不是因为她比较重要之类的，是楚生希望让她看看自己还有没有救... 林远洋痛饮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道：“其实这次论道会结束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我也跟师傅聊过这事，我说要不然我再去一趟吧。他说不行，去过的人不能再去。当时我大概就猜到他可能会选你了...唉...”说完，他跟楚生碰了个杯，又喝了起来。 听完这话，楚生有点“埋怨”地说：“那你怎么不早说有这个规矩啊...那我也不会放弃宗论了。” 林远洋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也没想到放弃宗论，齐论还能拿第一啊。” 见林远洋这么说，楚生也有点释怀了。他看着桌子上跳动的烛火，若有所思地说：“所以，这也算是我自己的一个选择吧...” 林远洋听了这话不住点头，拍着楚生肩膀欣慰道：“你能这么想也好。”他又补充道：“我想，师傅也是这么想的吧。” 楚生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开始喝手里的酒。 这酒一入口，楚生眼睛就一亮。他又惊又喜地看着林远洋：“四师兄，你这酒，哪儿来的？” 林远洋嘿嘿一笑，故弄玄虚道：“你猜？” 楚生喜滋滋地看着手里的决一酒，都有点不舍得喝了。 这酒正是熊族的招牌，决一酒。既有故事，又有口感！楚生也牛饮起来。他明白这就是得豪饮，小家子气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根本配不上这酒。他就是好奇四师兄是怎么搞来这酒的？按理说熊战也不认识四师兄啊... 就在楚生思考这酒的来历的时候，林远洋用胳膊顶了一下楚生的胸口，揶揄道：“等会儿是不是还要去找人啊？” 看见林远洋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是最后一家了。这酒喝完就回去睡觉。” “嗯？你不跟三师姐说一下的吗？”林远洋有点惊讶楚生这个“无情”的举动。 楚生捏了捏下巴然后把酒放在一旁解释道：“我不打算告诉她，这样只会让她伤心。” 林远洋急道：“你不说才让她伤心啊！”说完看见楚生一副“何出此言”的样子就扶额感叹：“你怎么这么蠢啊！” 楚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被骂了。楚生不想让花念伤心是一点，但是问题是自己没脸见她啊！他也不好明说自己已经知道自己酒后说的那些胡话... 就在二人都考虑着怎么劝对方的时候，房门再度响起。二人面面相觑——楚生狐疑问道：“是不是八师姐来找你了？”林远洋听到孟蝶的名号脸上一抽，然后没什么底气地说道：“应该不会吧...” “笃笃笃”急促的敲门声再度响起。林远洋推了一把楚生，说道：“快去开门。” 楚生摇头笑道：“至于吗，这么害怕！”说完便拉开门闩，只是见到来人后，整个人愣在原地... 花念看着石化一般的楚生，捂嘴轻笑道：“不请我进去吗？”楚生尴尬地让开身子，伸手邀请花念。 林远洋看见来人后，心下一松的同时，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不动神色地说：“这边没什么东西招待，还请三师姐多担待！” 花念摆摆手说道：“无妨！”说完就在相邻的长条凳上坐下来。 楚生把门关上后讪笑着绕了一圈。他走到林远洋离花念远的那一侧，推了推他，示意他往那边坐坐。可没想到林远洋对着他摇了摇头！ 花念看着二人，然后对楚生说：“你干嘛躲着我？” 楚生听见这话，只好硬着头皮坐在了林远洋跟花念中间。他用着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样子问道：“有吗？没有啊！” 花念也不多追究，单刀直入道：“听说这次是你被选上去三宗游历一年？” 楚生没打算瞒她，点了点头。然后深怕她追究，说道：“我怕你担心，本来不想告诉你。既然你知道了，那也好。” 花念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道：“我跟师傅说过了！” 楚生颇为奇怪地轻“嗯？”了一声。他试探开口：“你跟师傅说什么了？” 花念无所谓地笑笑：“说了咱们俩的事。” 楚生白了一眼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可挡不住从眼里流出来“幸灾乐祸”四个字的林远洋。他总觉得有种早恋被家长抓到的怪异感觉。他轻咳了两声开口说道：“这事其实也没必要那么急吧？”不知道楚生这话究竟是不好意思让师傅知道二人间的关系，还是埋怨花念太早开口... 听见这话，花念倒是投来了鄙夷的目光。她狐疑开口：“你不会吃干抹净就想跑了吧？” 林远洋还生怕楚生处理这事游刃有余，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你看三师姐都比你像个男人！” 楚生理都不想理林远洋，微愠道：“你快闭嘴吧你！”他知道花念大概是把自己当成那些花花公子了。于是赶忙解释道：“嗨，你这说到哪儿去了！我也没吃啥啊！”话刚出口，看见花念那闪着寒芒的眼神他就赶紧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就不可能是这样的人！而且万一一年后你那股新鲜劲儿过了呢？你说是吧？我是为你着想！” 见到花念盯着自己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楚生知道这事勉强算是糊弄过去了。就在他心里长吁口气的时候，花念像是安慰楚生一样开口说道：“那你放心，我这个不是久旱逢甘霖的新鲜劲儿，而是一眼定终身的天注定。所以你就不用担心我会钟情于他人了！” 楚生听见这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讪讪地点头。林远洋大笑着想要拍楚生的肩膀，可手刚搭上去就被楚生掸灰似的拍下来。 花念脸色突然一红，有些扭捏地说道：“哪怕不在青云宗，你也得好好修炼！” “啊！”楚生觉得花念今晚说的话都没头没尾的。不过片刻间他就想到了三师姐这句话的意思。这时候楚生要是再退缩，那就真不是男人了！他用力地点了下头，认真回答道：“我会的...”随后又含笑说道：“也请师姐修炼不要那么刻苦了...” 第八十一章出发 花念短促地应了声“嗯”然后就离开了。看着花念离开的倩影，楚生愣了好久... 直到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身边的林远洋对自己比着大拇指。他苦笑着叹道：“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林远洋显然也不准备继续让楚生难堪。他开口问道：“那傅柱呢？他跟你一起去吗？需不需要我帮你照顾他？” 楚生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让他做决定呢，是跟着我还是留在这儿。我其实还是比较希望能把他带在身边的...” 林远洋点头会意，表示自己明白楚生的想法。他带着怀缅的笑开口道：“谁说不是呢？我有时候觉得他挺像你的，感觉跟谁都能聊，但是跟谁又都不熟。” 楚生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停留，又跟林远洋聊了好一会儿才回去... 楚生看着自己屋里的灯还亮着，推门而入。他开口就问道：“嗯？还没睡呢？” 傅柱还是坐在之前的那个位置上。他看见楚生回来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楚生的问题。 楚生见他还是有些拘谨，就抚着他的背笑着说道：“早点休息吧，我刚从林远洋那儿回来，他说要是你打算留下来的话他可以照顾你！”他说这话的本意就是让傅柱不要太担心“因为自己不在青云有可能会受欺负，而变相被迫选择跟自己一起上路”这种情况。虽然“少女情怀总是诗”，但是“少年情怀易出事”啊。这万一要是惹到自己师傅不开心了，自己也保不住这个弟弟。 傅柱没有说话，而是闭着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直视着楚生带笑的双眼，掷地有声道：“我跟你一起去！” 楚生点了点头，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责怪”道：“跟我一起去那就更得睡觉了！快睡快睡！明天还要早起呢！”说完楚生就不理他，打着哈欠走向床铺。 半夜，傅柱看着胸口起伏平稳的楚生问道：“你不觉得惊讶吗？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跟你一起去了？” 楚生听见这句有着“被算计后感到不满”的少年感十足的话，嘴角露出了一点微笑。他坦诚道：“并没有，只能说你的选择符合我的预期。” 傅柱似懂非懂地疑惑道：“什么意思？” 楚生继续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确实是给了你两个选择，一个是跟我一起，还有一个是留在青云。前面一个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对我来说倒还好，因为我信心照顾你；你可能会更倾向于留下来，但是留下来之后，你的处境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楚生说完，便看向打地铺的那个少年。 他第一次发现傅柱的眼睛其实在晚上很亮。 接着楚生又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收你这个啥都不是的玩意儿当我弟弟？我就是觉得你跟我像罢了！而且你做的选择跟我会做的是一样的，这就够了！睡了睡了！这回真得睡了！” 第二天凌晨，天刚蒙蒙亮，楚生就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楚生揉了揉眼睛，但是眼皮它还是不争气啊！他挠了挠头，踢了一脚还像只死猪般酣睡的傅柱，极不情愿地去开门：“都TM赖你！傅柱！昨晚上硬要拉着我跟我聊天！” 贾雄对着楚生拱手道：“九公子，我们是来告辞的！”楚生听见这话记得差点没骂出来——你说你老老实实地走不就完了？你还打扰我睡觉干嘛？ 楚生不耐烦地点点头，就要把门关上。就听贾雄忙不迭地补充道：“九公子！咱们该出发了！” “啊？”楚生觉得自己睡得有点迷糊了，为什么听不懂贾雄的话？贾雄老老实实解释道：“我师父跟你师父说让你先去我们那儿...” 好嘛，这回楚生明白了——这是来领人的！楚生突然间觉得自己像是店里等着人来领的宠物... “啊，这样啊。那你稍等我一下，我准备一下就走。”楚生彬彬有礼地合上了门，赶紧洗漱。他踢了一脚还在地上呈“大”字睡觉的傅柱，大声道：“再不起来我就走了！你自己留在青云吧！” 傅柱听到这句话像是从地上弹起来的一样，只是站着的他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他拉长声音道：“等我一下啊啊啊啊啊...” 青云宗门口，楚生跟傅柱强打着精神跟在梅宫主身后。对面是以青云子为首的嫡系弟子加上青云掌门。 梅宫主笑着对青云子说道：“那你的徒儿，就借我用几月了！” 青云子捋了下白髯，点头应道：“那是自然！” 楚生看着青云子身后其他除了六、七两位师兄之外的所有师兄师姐，心里叹了口气。可以说楚生听到要走的消息有多不满，这个时候他就有多不舍。其实楚生考虑过很多次，他要是师傅，肯定也选择留大师兄二师兄。只是他讨厌自己“明明也知道自己比不过两位师兄，却不想承认这个事实”的样子。 就在他伤春悲秋的时候，梅宫主对他温柔道：“你还要再说些什么吗？” 他想了想，看着欲言又止的诸位师兄拱了拱手，无谓道：“诸位保重！”一旁的傅柱看着楚生的动作有样学样的俯身拱手。 未央宫众人齐齐拿出一个埙状乐器，一起吹响。正当楚生诧异之际，他注意到天边渐渐出现一些黑点。临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只只巨大秃鹫。楚生刚要开口问，就听见贾雄嘿嘿说道：“可别以为就你有坐骑啊！”楚生摇头苦笑，他没想到贾雄还在意论道会时自己的出场。 贾雄邀请二人乘上去。傅柱倒是大大方方地上去了，反而是楚生有点为难——他觉得秃鹫不大符合自己的风格，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去。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贾雄的那只秃鹫小幅度地回了个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对楚生说：“你敢上来吗？”楚生说是修的逍遥道，但心里还是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的。比如脾气！给这个秃鹫一瞪，楚生心里的倔劲儿反而上来了。他一下跃到秃鹫的背上，一屁股坐下。 而这时候，梅宫主跟青云子也交谈完。她发出了一个很奇怪但是很空灵的声音。然后楚生只觉得天突然黑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发现竟然是一只白色的凤凰？！。 这楚生可太熟悉了——因为在课上自己没少看闲书被青云子骂。眼前这个，是名副其实的凤凰啊！准确的说是五凤之一，传说中称为“鸿鹄”的凤凰。而之前老者口中“天生半尊”的凤凰，反而指的是朱雀。眼前这个虽然实力不一定能到神兽的档次，但是也差不多了... 楚生感觉到身下这只刚刚上来就挑衅自己的秃鹫好像在发抖。不由得又打量起鸿鹄——且不说它浑身散发出的“生人勿进”的高傲气息，体型更是比楚生身下的秃鹫都大了一圈。单单是那个睥睨天下的目光，加上这个让秃鹫这么蛮横的禽类都害怕的鸟。说句神兽也不为过。 只是楚生觉得奇怪的是，它落地后甚至都没有看未央宫主，而是直直地盯着二师兄？楚生看着眼前这个稍显怪异的场景，有点奇怪未央宫主为什么会留个这么不听话的坐骑在自己身边。他捏着下巴喃喃道：“按理说它应该是未央宫主的坐骑才对啊...” 这时候贾雄接过话头，他低声为楚生解惑道：“宫主跟这位的关系，有点...特殊。大概就跟你跟鹤先生一样吧。” 楚生听了这话，了然颔首。他心里想着：如果它是前一任宫主留下来的话，那这个目中无人的态度就可以解释了。可接下来的它的举动让楚生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 只见它从翅膀上咬下一根羽毛，衔着那根羽毛递到二师兄面前。等到二师兄伸手接过那根羽毛后它又开心地仰天短鸣了一声。楚生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贾雄指着自己二师兄问道：“这...？” 贾雄有点尴尬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就里。见他这样，楚生也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梅宫主见到鸿鹄的异状，轻轻拍了拍鸿鹄。然后对二师兄说道：“你运气很好，这是凤凰的羽毛。具体的用途可以问问你师父。”楚生听出了梅宫主那不仅仅流于话中，难以察觉的艳羡。“凤凰的羽毛啊，想一想都觉得很重要。难不成她也没怎么收过？”楚生在心里给自己的这个猜想予以了肯定。 梅宫主跳到鸿鹄背上，并让楚生跟傅柱一同上来。楚生倒不反对，相反他还有些开心——毕竟是神兽。比鹤先生应该高...也不对，鹤先生能通人言，应该是鹤先生比它也毫不逊色。 梅宫主见二人爬上去之后，一跃到鸿鹄的颈部。她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道：“告辞了。”说完，鸿鹄一扇翅膀，卷起的风吹得青云众人衣袍猎猎作响。鸿鹄飞上高空，离开之后秃鹫们才一个个起飞。 鸿鹄之上的楚生回头看了看陪伴着自己十多年的山门跟同门。正当他要感慨几句的时候，傅柱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楚生刚有点郁闷的心情给他整的哭笑不得。. 就这样，楚生踏上了为期一年的历学之路... 第八十二章初到未央 因为楚生二人是跟着梅宫主一起的，所以到的自然也比他们早些。梅宫主让人把傅柱先领到客房，然后再去她那儿回复一下。最后对楚生说：“你跟我来一趟。”楚生对上了梅宫主的犀利的眼神之后，还未开口的“嗯？”就变成了“哦！”。 梅宫主的屋子里的摆设，跟青云子的房间没差别——都是简单为主。正当楚生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的时候，梅宫主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楚生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正在闭目养神看不出表情的对方谨慎答道：“您请讲...”就在梅宫主睁开眼睛刚刚开口，声音还没从喉咙里发出来呢。贾雄他们就已经到了。 梅宫主长长吐了口气，对楚生挥挥手说道：“算了，你去找贾雄吧，让他带你熟悉一下未央。 ” 楚生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这个梅宫主做事实在有点不痛快。可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楚生也知道自己的立场。他对梅宫主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楚生一出门就见到坐在树干上无所事事的傅柱。他玩心大起，拿了一块石头就朝他轻轻丢过去。傅柱发现自己被人用石头砸了一下，就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望去。楚生正哭笑不得地盯着他：“你爬那么高干嘛？” 傅柱理所当然地说：“她门口也没台阶啊，不然我就坐在台阶上了。”说完就双臂一撑，从树上跳了下来。 楚生自然地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然后问道：“你怎么没去我们住的地方？” 傅柱好像对于楚生把自己当成小孩子的这个举动感到不好意思——他用双手胡乱挥了一下，打断了楚生想帮他继续拍灰的动作。他突然“大呼小叫”道：“你不会真打算让我一个人在未央吧？” 楚生觉得他说的话毫无道理，于是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傅柱见“鱼儿”上钩了，故作伤心道：“那你好像很讨厌我在你身边一样？我等你一起回去不好吗？” 楚生听见这话觉得更怪了。他一只手摸了摸傅柱的额头，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发烧啊？你就不能正常点说话吗？怎么跟个女孩子一样...” 傅柱听见这话石化在原地。好半晌才红着脸生气地蹦出个字——“滚！” “哈哈哈哈哈哈！小样。”楚生一副“早就看破一切”的样子，嘲笑着傅柱那些小伎俩。 就在二人“兄友弟恭”的时候，贾雄刚忙完。他看见楚生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又看看傅柱那个生闷气的样子就猜到八成是楚生又捉弄傅柱了。楚生看见他来了，于是摁着傅柱的头跟他打了个招呼。贾雄点点头说道：“我问过师傅了，师傅说你可以去我们未央的典籍房。除了内门弟子才可以观摩的门派秘传外，其他的都可以随便观看学习。” 楚生睁大眼睛点了点头，他有点钦佩地说：“大手笔。”不过说是这么说，楚生心里怎么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非内门弟子不能观看的那些东西，肯定才是镇派之宝啊。估计你要是留青云，我师傅也会这么说。”想到这儿，他打量了一下点点头因为楚生评价而感到与有荣焉还在乐的贾雄一眼... 楚生突然想到正事，开口请求道：“先带我们去我们的住处吧。” 贾雄被这么一说，轻拍了下自己脑门。有点愧疚地说：“对对对，你看我这脑子，把正事给忘了。走吧，我这就带您们去住处。” “嗯？不是刚刚梅师叔让人安排了吗？你那时候还没来呢...你别带错路了啊！”楚生先是换了称呼拉近距离，然后是奇怪贾雄怎么会知道梅宫主要安排他们住哪儿。最后一句话，则是半开玩笑地让前面的疑惑显得不那么突兀。 贾雄虽然没有楚生那么八面玲珑但也是有几分心眼的，他自然知道楚生话里的意味。他自嘲道：“我们可没你们青云那么大的地方，我们这儿啊...只有寥寥几间客房，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而且还是一排过去的。” 楚生也笑了，只是不是嘲讽或者得意的笑，而是苦笑。他可是听出贾雄话里的挖苦。他收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对贾雄抱拳道：“那就劳烦贾师兄带路了！” 贾雄点了点头，准备带着二人前往他们的住处。不过就在二人要动身之际，有个人神色匆匆地往楚生他们这儿来？楚生稍微打量了一下那人：来者是个男的，与自己未曾谋面。虽然生得白白净净，但是眼里却有着一份令人不悦的高傲。哪怕脚下步履匆匆，在楚生眼里也没感觉到他有丝毫慌张。反而给人一种做事雷厉风行的感觉。 他也感觉到了有人打量他，于是对上了楚生的目光。那人挑了挑眉，对视后眼中的迷惘表明了着他正在脑海里搜索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年纪不大但是气质出众的年轻人。但是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像是许久未曾谋面，但是关系一般的老友见面一样微微对楚生点了点头。楚生也是微笑着颔首回应。直至双方擦身而过，都没有多看彼此一眼。 那人进了梅宫主的屋里，而楚生二人由贾雄领着去住处。傅柱突然问道：“你认识那人吗？”楚生并不奇怪他有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谁？刚刚那个去找梅宫主的人？”傅柱白了他一眼：“是啊！那不然还能有谁？”然后他又重复了一句：“我看你刚刚跟他打招呼，你认识他吗？” 听见傅柱的这个问题，贾雄回头看了楚生一眼，像是也想知道这个答案一样。 岂料楚生耸肩摊手说道：“不认识啊？”这个回答差点没把傅柱噎死。他有点生气地说：“不认识你跟人瞎打什么招呼？”傅楚生只得无奈解释道：“他先对我点头了啊，那我不也得点头回应一下？”傅柱有点嫌弃地埋汰道：“你还挺讲礼...” 楚生没跟他置气，而是笑着解释道：“他应该来过几次未央，认识贾师兄。看见贾师兄对我那么恭敬，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吧。”他说这话的目的其实是想从贾雄口中打探点关于那人的消息。 贾雄脚步不停，开口说道：“我也不大了解他。我只知道他是宫里的人。来找过几次掌门。” 楚生这才想起来南楚是有皇室的。他恍然大悟地点头说道：“这倒也可以解释得通他那份气度了。好了，到了！你们就住这儿吧。”贾雄说完推开一间卧室的门... “虽然屋子不大，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开口的不是楚生，反而是傅柱。楚生在一旁满意且附和地微微点了点头，让自己显得足够诚恳。 楚生太满意这个小子了，实在是太会来事了——因为之前贾雄半开玩笑的反击，“屋子不大”这四个字从楚生嘴里说出来反而变了味。而由傅柱之口说出，楚生附和，才显得足够有诚意。 “行，那你们满意就行。那你们现在这儿住下。有事直接吩咐那些弟子好了。”贾雄随便地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楚生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想起花念的面容。他低声喃喃道：“也不知道念儿怎么样了...” 傅柱躺在楚生身边，神秘道：“你说，宫里的人来找未央干嘛？” 楚生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盯得他恼了问道：“你这么看我干嘛？！”楚生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说道：“那你去问他啊，再不行你去问未央宫主。你问我算怎么回事？” 傅柱用力锤了一下楚生的后背，疼得楚生“啊呀”大喊一声从床上直起身子。 楚生想要揉揉后背，可是他换左右手都摸不到那个被锤的地方，只好不断扩胸缓解背部疼痛。他有点生气地问：“你干嘛！？” 傅柱就很简单地说：“我想找你聊天，你都不理我。你还说把我当弟弟看。” 楚生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就这？”然后无奈地对傅柱说道：“你先给我锤回来，然后我再跟你分析一下我的看法。”然后他单手握拳，把拳头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作势要打回来。 傅柱也急了，开口解释道：“你怎么这么小气啊？不就打了你一下吗？弟弟跟哥哥打闹不是正常的吗？” 楚生给这句话气得摇头直笑。他掐了掐傅柱的嘴，冷笑道：“几天不见，嘴皮子倒是挺利索的。”说完就放开了手。 “那你说，你觉得是什么情况？”傅柱揉着发疼的腮帮子，开口问道。 楚生摇摇头：“我真不知道，宫里的人来找未央宫的人不是非常正常的事吗？别说来找未央宫的人了，他就算找我师父，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吗...” “而且，与其担心别人，你倒不如担心怎么过完这一年好了！”楚生话锋一转，提醒起傅柱。 傅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那是我该担心的事吗？我跟你出来了，你不得保证我的安全？” 还别说，这话倒是真把楚生难住了。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心里甚至有点后悔让傅柱跟自己一道出来。 “这样，明天起你多找胡海聊天。啥都聊，但是不要被他知道你在套话...”楚生点拨了一下傅柱。 傅柱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 第八十三章我叫成大仁 “那就先这样，我出去逛逛。你也可以现在就去找他。”楚生说完从床上下来。 “诶？你去哪儿啊？”傅柱伸手叫停他。 楚生看见他那局促不安的样子，安抚道：“咱们可不能只有这个碰面地方，得有个只有咱们俩知道的地方...” 傅柱的样子从有点拘谨变成了开心。他兴奋道：“那带我去啊！” “其实是不想你缠着我...”楚生心里这么想着。他露出了似诚实奸的笑容，哄骗道：“我们俩要是一起走，那肯定被未央宫的人注意上了！你说呢？” 傅柱听见楚生这话，不由自主地捏着下巴。他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叮嘱道：“你说的也对，那你早点回来。” 楚生看见傅柱这个故作老成的样子就想笑。他本来还想拍傅柱的头的，但是自己已经到门口了。他敷衍地点头，披上九子服然后就离开了。 门口有两个外门弟子，他们齐齐对楚生行了个礼然后其中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开口问道：“傅师兄，你有事吩咐我们就行了。” 楚生这才注意到主动跟自己搭话的人，发现那人起码比自己大了一轮！于是楚生有点诧异地问道：“你是未央外门弟子？” 看来那人没少被问过这个问题，他一听到楚生问的这个问题，讪讪地点头。他还挺大方说道：“是啊，我是外门弟子。”见楚生不知该说什么，他就主动说道：“我知道您在想什么，修道应该从小练起。我岁数这么大了，未央为什么要收我。对不对？” 楚生还在纠结要怎么委婉且不伤人的问这个问题，他那边就和盘托出了。楚生见他都没什么芥蒂，自己也没那么多顾虑了。楚生点点头拉了他一把：“你陪我逛逛吧...”然后对另一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说道：“帮我看着里面那个，别让他乱跑。”说完就往对年长的那位努了努嘴，示意他可以带路了。 虽说是带路，但是那人只是离楚生一步之遥，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并肩而行。 “其实是这样，我原来只是巴郡的一个农户。那儿战乱不休，流离失所之下好多人到了黔郡。当时宫主见到我们这些难民，只是觉得可怜，就让我们留下来帮当地人种地之类的...后来时间长了，怕我们没有归属感，就把我们收到未央宫记做外门弟子...”说到这儿，楚生看见这位老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显然是想到动情之处了。 “嗨，其实要我说啊，宫主她根本不用这么麻烦。不是本地人就不是本地人呗，至少这边没有战乱。”那人话中流露出极为丰富的感情——感激，庆幸，怀缅... 楚生听他说的满头雾水——什么巴郡黔郡，楚生这个未出过青云城的人听得脑袋都大了。赶紧岔开话题，他说道：“我叫傅楚生，青云宗的。” 那人听见楚生跟自己自我介绍受宠若惊地笑了。他兴奋地伸出一只手，说道：“听过听过，南楚国教嘛。傅师兄，我叫成大仁，成功的成，仁义的仁。你就叫我小成就好了。”楚生听见“南楚国教”四个字微微皱眉，但很快不满就被哭笑不得所取代。他看着至少三十岁的成大仁，“小成”这两个字实在是开不了口。 楚生伸手握了一下他的手就马上放开。他半交代半商量地说道：“自然一点，我以后叫你老成，你以后叫我啥都行，什么傅公子傅小友，就是别叫什么傅师兄。” “诶诶，好！”成大仁兴奋地搓搓手，乐不可支地应着。显然他觉得跟楚生握手，是一件极光荣的事情。 因为刚刚的无知，楚生决定恶补下地理知识。于是开口问道：“你们这儿，典籍房在哪儿？” 成大仁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你要去典籍房啊？你去那儿干嘛？”楚生也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皱着眉头反问道：“我去藏书阁不看书难道去吃饭？” “那地方，我进不去...”他突然害羞起来，像是很不好意思自己没法帮楚生。 这回轮到楚生好奇了，他奇怪地开口：“外门弟子不是只是借书权限有问题吗？怎么会进不去呢？” 成大仁有些委婉地开口：“别的外门弟子大多都是你这个年纪的，内门弟子更不用说了...” 楚生很讨厌扭扭捏捏的人，但是也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于是他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想说什么直接说！” “就是看守典籍房的是内门弟子，他不是很待见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外门弟子，何况我也不是真的道修...”他把话点到为止，然后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要典籍房的话，我可以带路，但是我没法进去。我就在门口等着你吧？” “不用...”楚生摆手打断他的话。成大仁表情一黯，以为他说的是不用自己在门口等着他该干嘛干嘛去吧。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走到了典籍房。成大仁再度对着楚生施了个礼，问道：“那我告辞了...” 楚生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你去哪儿？再回去看门吗？”成大仁一脸茫然地点了点头：“是啊，我也没地方去了啊。”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他开心地问道：“那我在这儿等你？” 楚生皱了皱眉：“那我要是入迷了，看一晚上，你也等一晚上？”成大仁脸色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确实欠妥。他有点客气地请求道：“那傅公子你可得出来啊！你别忘了外面还有个人呢！” “哼”楚生给这话蠢笑了。他调整情绪后对成大仁命令道：“你跟我一起进去。”他见成大仁没有表示，反问道：“怎么？不乐意？” 成大仁没想到楚生是这个意思，开心又担忧地说：“哪里会不乐意呢，可是...”楚生打断他的话：“别想那么多，跟着来就是了...”说完就先行一步，走入典籍房。 刚进门左手边，就是管理人员。他见楚生是个用兜帽盖住了脸，盘问道：“站住，干什么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而当看见在门口犹豫着不敢进去的成大仁之后，他自然是顾不上楚生了。他口出恶言：“混账东西！这也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识相的就快滚，不然我弄死你！” 看见成大仁连连弯腰点头道歉，楚生动了恻隐之心，像是故意作对一样对着门口的成大仁高喊：“你尽管进来，出什么事我来负责！” “嘿！我说怎么没见过你！原来是成大仁的朋友。你知道这是哪儿吗？你担得起责任吗？”看门的人轻蔑地看着楚生奚落道。在他眼里，能跟成大仁混在一起的，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他就想当然的在心里把楚生跟成大仁画上了等号。 成大仁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但他不希望看见楚生因为自己而受到鄙视，于是心一横，迈步走进典籍房。 “嘿，我说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那人不知怎么得从哪儿掏出一根棍子，朝着成大仁的头就挥过去。 楚生抓住棍子，一把从他手中抽了过来丢在一边。怒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是青云傅楚生！”声音之大，引来房内不少人皱眉侧目。 “青云九子傅楚生？”那人惊疑不定地看着披着兜帽看不清脸的楚生，又看了看依旧战战兢兢浑身发抖的成大仁。他很难想到这两个人是怎么有交集的。 楚生此时很庆幸师傅给自己吹的牛皮够大，大到几乎全南楚的道修都知道青云老九。他没有打算咄咄相逼——这既是逍遥道的风格，也是楚生为人的准则。他淡淡道：“现在，我跟我的朋友可以借书了吗？” 典籍房内，所有人都看着二人。或许是不想在这么多同门眼下失了面子，那人死鸭子嘴硬道：“你说你是傅楚生就是傅楚生？” 楚生知道他是刻意刁难自己，于是他突然犹豫起来：“那...那你想怎么样？我身上这件九子服还不够证明吗？” 谁知道楚生的这个举动，在那人眼里看来根本就是害怕被识破，希望息事宁人。他心里突然冒出万丈豪情，声音洪亮道：“别说是傅楚生！就算是青云子来了这间典籍房，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楚生知道这个人怕是失了智，但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于是屏息凝神用道态大喊道：“贾师兄，来趟典籍房！”声音之大，整个未央宫应该都听见了。 那人看见楚生叫人，更加确定了楚生是个冒牌货。他不屑地讥笑道：“哼，贾师兄！我在未央这么久了，姓贾的我基本都认识！哪个姓贾的来了我这不对我客客气气的？” 不一会儿，贾雄到了典籍房。他看见傅楚生披着九子服，而楚生身边的成大仁，跟因为敬业自己还算欣赏的一位内门弟子。他就知道是大概是楚生跟他们起了冲突。 楚生将蜃楼珠塞给贾雄。“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楚生的声音像是即将烧开的水壶一样，没有太大的波动。但是知道的人都清楚，这已经是他很生气的时候了。 那人看见来的是贾雄，给吓得差点没跪下来。而蜃楼珠里的内容和贾雄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确是帮了他一把...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贾雄不断磕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他真是青云九子。我真不知道啊！” 贾雄没有理会他，将蜃楼珠还给楚生后居高临下地瞪了他一眼闷声道：“你跪错人了...”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得罪的是楚生。他直接用膝盖在地上换了个弧线，对着楚生磕头道：“对不起傅师兄，怪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被猪油蒙了心...” 楚生看着他继续微笑着说：“我把贾师兄叫来了，怎么你担不起这责任了？”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未央弟子眉头都皱了起来。 傅楚生这是在扇他们的耳光啊！ 第八十四章你是个什么东西？ 贾雄听见楚生这么说，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是谁让这件事确实错在未央呢？ 他双手抱拳向楚生大大方方地道歉：“实在是抱歉，傅师弟。这件事我一定给你个交代。”楚生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扭头对成大仁说道：“你觉得呢？” 这时候房里所有视线都落在成大仁的身上。他显然没受过这么多关注，有点怯场。他有点小声地跟楚生商量道：“不然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说完这话，楚生环视了一眼屋内——有相当一部分人微微一笑，收回目光继续看书。楚生看的出来，那笑是在笑这件事果然会有这么一个结果，在笑成大仁当然会这么说。 那笑让楚生不由得想起了刚结束的齐论，妖兽山脉里他就不知不觉就被当成了棋子...因为他修的是逍遥道，被人决定好接下来的每一步还被推着走，这是有违楚生本心的。他很讨厌这种被人安排的感觉。楚生指着之前看守典籍房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在的这段时间，不管在哪儿，我不想再见到他。让我见到他，后果你们未央自负。” 贾雄没有马上答应楚生。一是因为楚生这个要求已经非常不客气了，再答应他的话在在场所有师弟眼里自己未免显得太过软弱；二是因为刚刚其他弟子的样子他也看在眼里，甚至他也觉得事情最后就应该这么发展，所以他也不是很想答应这个条件。百感交集之下，他不卑不亢地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请你去宫主那儿说。”说完就把蜃楼珠丢给楚生。 “好样的，师兄！”“干得好！我们未央才不怕他们青云宗。”“怕是在青云养尊处优惯了。”房里传出几声喝彩，显然贾雄的做法很对他们胃口。 楚生怒极反笑，连说了三声“好”。他又在众人不同的眼神里把蜃楼珠放在那个看守人的怀里，然后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 就在贾雄以为楚生这一举动是在示弱，脸色稍有缓和的时候。那人突然惨叫两声，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楚生用卸骨手把那人两条胳膊直接给卸了！ “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贾雄目眦欲裂，他没想到楚生竟然真的这么肆意妄为。当着自己的面伤了自己师弟！ 楚生拉起自己衣袍的下摆擦了擦手。他看都没看一眼贾雄，而是走到成大仁的身边说道：“去看看有什么书你想看的吧！”说完就走向书架，去挑自己感兴趣的书籍了... 他边在书架上挑，边“友情提示”道：“带着他去找梅师叔，梅师叔问起来就把蜃楼珠给她看。梅师叔若是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不在典籍房，就在客房。” 贾雄指着眼前这个与齐论之时迥然不同的楚生好一会儿，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疯子！”说完就领着那人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听从了楚生的建议真去找未央宫主... 而其他人见到如此暴戾的楚生，早已没有闲情逸致继续看书。于是，典籍房里只剩下楚生跟成大仁。 在挑书的楚生瞟了一眼旁边如鲠在喉的成大仁，若无其事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哎呀，你快跑吧！等会儿掌门来了你就真走不了了！”成大仁拽住楚生的胳膊就要“仓惶逃窜”，谁知道楚生的脚像是树木一样扎了根，根本拽不动。成大仁见楚生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便松开了他的手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他用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说道：“这下完了，全完了...你说你何必呢？为了我得罪整个未央，我怎么看你都不像这么傻的人啊...” 楚生看着眼前这个老实淳朴的农户恨铁不成钢地教训着自己，想起了青云宗那些教训自己的普通人...与那次不同，这次他被骂完全没有觉得不服气或者愤怒之类的。相反，他心里有股暖流涌起。因为他能感受到成大仁话中的情谊。他踮脚从书架上去取下一本《禽语翻译》，津津有味地翻阅了起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书啊！那些内门弟子，到时候一起来找你算账你就惨了！唉！”成大仁指着楚生心灰意冷地说道。或许在他眼里，楚生大概是疯了，才会这么若无其事吧... 可楚生心里没有丝毫顾虑。且不说理在楚生一方，若是因为这事自己那位师叔把自己逐出未央——那反而是他想要的。他看着禽语大全，想着再见到鸿鹄的时候能跟它聊上两句，楚生心里就有点激动。楚生囫囵吞枣看了几页就决定借这本书，他把书夹在腋下决定般地说道： “就借这本了！” 典籍房早已无人。楚生也没有拿书就走，而是走到柜台前留下了自己与书的名字。他看了看垂头丧气地成大仁，劝道：“是福不是祸，你要是害怕的话，今天就在我门口帮忙站岗吧。”成大仁苦着脸点点头说道：“也只能这样了。” 刚要走，楚生又问道：“你不借书看吗？”成大仁摆摆手拒绝道：“我哪有这心情啊。”楚生也没有为难，领着他回去。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这是啥？听说你闯祸了？”刚进门楚生还没坐下，就听见身后傅柱兴师问罪的声音。 楚生给这话吓了一跳，轻拍了一下傅柱翻书的手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傅柱的脸上露出了极少见的“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尴尬说道：“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楚生没有嘲讽他，只是笑骂了一句：“没出息。”然后边看书边回答道：“去典籍房借了本书。我可没闯祸，那都是祸自己找上门的...” 说完他就轻轻推了一把傅柱打发道：“去去去，给我沏壶茶然后快去睡觉。我今晚晚点睡。”傅柱见他专心致志地看书，去沏茶的同时还学着楚生说话的样子做了个鬼脸。他把茶水放在楚生桌边，头也不回地朝床铺走去。傅柱打着哈欠说道：“我先去睡了。” 楚生敷衍地点头：“嗯，晚安。” 第二天一早，楚生就被门外的动静吵醒了。他捏了捏眉心后心烦地起身。见到正给自己打水洗脸的傅柱，他就开口问说：“什么情况？”傅柱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楚生也没指望从傅柱口中知道些什么，于是起身刷牙洗脸。 一开门楚生就见到好多在典籍房里见过的面孔。昨天的那个被自己废了的人揪着成大仁的衣领，而一旁的贾雄视而不见。见此情形，他谄媚般地开口道：“哟，贾师兄今儿个来有何贵干啊？” 那人见楚生怂了，也就没有继续为难成大仁。他不屑地看着楚生说道：“傅楚生，请吧！我们掌门要见你！”楚生反手就一巴掌，喝道：“我堂堂青云掌门的关门弟子跟你大师兄这个未央宫亲传大弟子说话有你插嘴的地方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呢，贾雄师兄？”说完他就面带微笑看着贾雄，似乎在等他开口解释。 楚生这一巴掌把他给扇懵了——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会相信傅楚生怕了啊？！他想争辩些什么，但只是张开嘴动了动然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贾雄。贾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他不懂楚生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是贾雄明白楚生说的没错——在一个宗门内，弟子通常分为内门跟外门。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好学生跟一般学生。而内门弟子也分为嫡传弟子、亲传弟子跟入室弟子。其中等级最高的嫡传弟子也有两个特殊的存在——一个是开门弟子，一个是关门弟子。前者是第一个学生，后者是最后一个学生。在南楚这个礼教森严的地方，弟子地位确实是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据楚生所知，这代未央宫主除了收了那位被三师兄拿下的那位姑娘，就没有再收任何嫡传弟子了。所以全未央甚至包括贾雄在内，论弟子地位是比不上楚生的。当然，这也是两个宗门实力彼此承认相差不大的情况下的一条潜规则。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点叨一下贾雄——“我之前是尊重你年长，所以才给你好脸色。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地位。” 贾雄对楚生鞠了一躬，然后抱拳道：“是我们失礼了，宫主请您过去一趟。”那人见贾雄这么说，瞳孔突然涣散，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过了一会儿他低着头主动道歉：“对不起，傅师兄。是我失礼了。” “你在干嘛？”回答他的是贾雄。他抬起头看见脸色古怪的贾雄，下意识地问道：“傅楚生呢？” 贾雄看着楚生离开的方向，沉声答道：“他早走了！散了吧！”说完就领着其他弟子离开。 “走了？！”成大仁见那人的双眼渐渐流露出阴狠，颤抖地问道：“你，你别乱来！”他摸着还未消肿的左脸，看着楚生离开的方向，又阴毒地看了一眼成大仁说道：“看你还能再蹦跶几天！等傅楚生死了，下一个就是你！”说完他就离开了... 第八十五章未央之疾 坐在主位的梅宫主看着坐在右手旁优哉游哉的傅楚生有点无奈地扶额笑问道：“你刚来就闯这么大祸！你说怎么办？” 听见这句话，原本瘫在凳子上的楚生突然整衣危坐。他原来想的是自己这位师叔肯定并没有处置自己的意思，不然也不会让自己来找她了。不过让楚生觉得讶异的是虽然不打算处置自己，但是在他看来那一通臭骂是少不了的。可是眼前这个情况，自己这个师叔似乎连怪罪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他也不打算推脱也不打算装怂。在摸不清梅宫主举动的情况下，他索性把话直接挑明了。楚生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哎呀，师叔，您就别卖关子了。您就尽管吩咐我吧！您看我能帮您干什么？” “嗯，不错。挺会来事！”梅宫主伸出手指笑着点了点楚生。她说道：“我想你大概也能看出来。未央啊，已经生病了！” 楚生听见梅宫主这话“啊？”了一声，然后细细思索起她说这话的用意。不多时，楚生凝重的眼神看向上首的长辈。他求证般地问道：“师叔指的，可是典籍房里的事？”她有点惊讶于楚生的领悟力，不过还是半嘲讽半夸赞地说道：“嗯，你倒是见微知著。”楚生摆手连道不敢。只听梅宫主继续道：“这是个顽疾啊...不是那么好解决的。”说完她欣慰又殷切地看了一眼楚生。 梅宫主这一番话说下来，楚生心里大概有了底：她应该就是指内门弟子与外门弟子的矛盾。这事她确实不好出面。心里盘算许久，他低头沉吟道：“这件事是好事，我自然乐意帮忙。只是我该怎么做？” 见楚生没有过多犹豫就应下此事，梅宫主老怀甚慰地点了点头。她突然感叹道：“要是贾雄能有你一半机灵就好了...”听见她拿自己跟贾雄比，楚生就皱起了眉头。倒不是楚生看不起贾雄，而是楚生觉得她实在是不尊重贾雄。但是想起这位师叔的处境，又开始同情起自己这位保养得当的师叔——心爱的徒弟死于自己之手，而剩下的徒弟只知道服从命令，一个人撑住“南楚四宗”这个招牌... 看着端庄大方的师叔，楚生有些出神。“脸可以靠外物保养，但是心却不行...”他如是想到。 梅师叔用手指轻轻叩了两下桌面，语气不善地提醒道：“你在看什么？”楚生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庄重鞠了一躬。他低着头说道：“对不起，师叔，是我失礼了。但我想说的是，贾师兄或许不是个聪明人，但是他是个好人。请您不要再说他不如我这种话，这是对他的不尊重。”说罢他抬起头与自己这位师叔对视，脸上毫无惧色。 梅师叔捂嘴讥笑道：“呵呵，好人？好人有什么用？随便去街上好人一抓一大把！未央掌门，可不是好人能当的！”楚生将腰杆挺直，俯视着坐在位置上的长辈：“善良比聪明更可贵。因为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做选择并没那么容易...” 梅宫主看楚生眼神清澈神情肃穆，暗叹他太单纯。但是楚生的这句话她越品越觉得有道理。于是她点点头起身对着楚生微微欠身：“受教了。” 楚生这才反应过来话题好像被他扯远了...他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信口雌黄罢了。您继续说未央的事吧！” 梅宫主吩咐道：“我需要你站在外门弟子那边，用他们对待外门弟子的方式对待他们...” 楚生心里咂舌于梅宫主这个极冒险的想法。他有点犹豫地开口说道：“我这边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楚生没有把话说明。他担心的是眼前的师叔不够坚决——万一做了什么事自己觉得可以，她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了，那就完了。就像一位母亲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老师然后跟老师说：“老师，麻烦您好好管教一下我家孩子，打他骂他都可以。”可当老师真打，孩子的眼泪流出来的那一瞬间，母亲又心疼了... “你知道我的名字吗？”师叔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楚生想了想好像确实不知道这位师叔叫什么，只知道姓梅。只听她继续道：“我叫梅破春。”楚生挑了下眉，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叔的名字如此...嗯...如此凌厉。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讪笑点头。 “你放心，我这边能顶住所有压力。你大胆去做。梅破知春近，置死而后生。未央需要的是一个能改变现状的人，我有分寸。以后在未央的时间里，少不了往我这儿跑。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告诉他们你代表的是青云，不会处置你。”说完，梅破春笑着看了一眼楚生。在那一眼里，楚生感觉到了信任，鼓励，欣赏等多种情绪混合在一起的复杂。 “梅破春，梅破知春近...这名字寓意不错，不过只谈名字的话攻击性未免太强了...”回去的路上，楚生脑子里这么想着。不过很快他就摇摇头，自嘲起来：“傅楚生啊傅楚生，你满脑子想的都是啥啊？是要让你背锅呢，你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 确实，楚生刚开始答应下这事更多是因为自己想去做这件事。但是回过头楚生也对自己的这个选择产生了疑问：就连梅破春这个未央宫主都没完成的事，靠自己真的可以吗？ 回过神来，楚生已经到了门口。成大仁见到楚生赶紧把他拉到边上，浑身上下乱摸了起来？！然后他像翻咸鱼一样把楚生翻了个面，又摸了一遍... 楚生赶紧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他锁着眉头有点膈应地问道：“你在干什么？”成大仁像是没听出楚生话里的不悦，反而关切地问道：“宫主她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楚生本来也没把成大仁当成有特殊癖好的男人，只是受不了他这么“热情”的关怀。他听见成大仁这么说，也就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他颇为嚣张地反问道：“我又不是她弟子，她能把我怎么样？”成大仁听了这话“这这这这...”这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倒也是。” 楚生突然想起自己之前那么嚣张的对那人。自己匆忙只顾着装杯，反而忘了成大仁没跟自己一起走。他随口问道：“倒是你，我走了之后，那些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成大仁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他很老实地说：“那倒没有，不过看他们那个样子，好像不打算善罢甘休。” “那更好，我还巴不得他们这么干呢！”看着楚生嘴角的笑容，成大仁浑身突然就打了个冷颤。楚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别担心，然后就进屋了...不过很快楚生又出来了。他指着屋里询问道：“我弟去哪儿了？”成大仁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像是说去找一个内门弟子了。”楚生闻言点了点头，重新回到屋内。 “去找胡海了吗？”楚生心里这么想了一下，然后确认一般的点点头。重新攻读起那本经过一晚上的挑灯夜战只剩下最后一点点的《禽语翻译》... 翻完最后一页，楚生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他把书籍平放在桌上，等着明天归还。对待书籍，楚生是非常非常珍惜的——哪怕是看过的，他都会时不时再翻阅一下。与其说是看重书籍，倒不如说楚生是对知识的尊重。 楚生咂了咂嘴，有点遗憾地自言自语起来：“我估计鸿鹄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了...要不是得跟未央撕破脸，我现在就想让贾雄把那只秃鹫叫过来看看学的鸟语有没有用。” 楚生的眼里突然就绽放出光彩！他开窍般地说道：“诶！我可以让梅师叔帮我找几个人，不是，找几只鸟练练啊...”想到这儿，他的心事就消失了大半。 楚生看着空荡的房间，奇怪又疑惑地想到：“傅柱怎么还没回来？”但很快他又觉得是自己瞎操心了——自己现在凶名正盛，那些心有不满地应该不会没长眼到拿傅柱威胁自己。何况现在这个点也还早...他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事干，于是就再去借几本书看看... 他没有问成大仁要不要跟着去——如果问了，成大仁只是不忍拒绝自己才跟自己一起去；如果不问，成大仁也不知道自己去干嘛，只会觉得自己在这时候还乱逛不太明智。权衡之下，他还是没有开口，而是一个人拿着书径直奔向图书馆。 到了图书馆，楚生故作蛮横地把书“啪”地一声丢在了柜台上。不等那人先开口，楚生就嫌恶地说道：“你怎么还没走啊？”接着他像是不想跟那人多交谈一样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算了算了，今天不是跟你扯淡的。我来还书，另外你们这儿有没有《南楚地志》？”说完，就用着不容反驳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人。 从进门丢书到借书，整串动作一气呵成。那人有两次想开口，却被楚生打断。当楚生见那人又是害怕又是震惊，甚至眼底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怨毒看着自己的的时候，他心里暗笑道：药引要准备好了... “你还挺横啊？这不是惹祸是什么？”就在楚生暗暗欣喜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楚生转过头，就看着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孩离开用以阅读的桌子往自己这边走来。 楚生没想到傅柱跟胡海会来到这儿，更没想到自己刚刚那一幕被傅柱碰见了。虽然有点头疼，但是他也顾不得多想了。他不悦地问道：“你们俩怎么在这？”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